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关于更新通告### ('     亲们年底了,依依的工作开始忙起来了。由于存稿有限,周末暂时不能加更了。但能够保证每天一更,更新时间依然是上午9:28分。   希望亲们理解依依。依依不是专职写手,写文的同时还要养家糊口不是么?俺家小子还等着俺挣钱交学费呢,哭..........   亲们一定、一定要理解依依啊。一天一更是肯定会保证的,待以后工作不忙了,再考虑适当加更吧。   摸摸~~   顶着锅盖遁走..........(哎哟~谁扔的拖鞋砸俺.....哭.....) ###上架了.......亲,请支持依依### ('     亲们,《极品大丫环》开文以来,你们一直默默的支持着依依,一个点击,一张推荐票,都是对依依莫大的鼓舞。今天很意外的接到亲爱的月亮编的电话,通知依依《极品大丫环》上架了。   高兴!真的高兴!   这是依依的第二本上架作品。上本书《异世之飞仙传》,亲爱的月亮编为鼓励依依更新稳定,在数据很是惨淡的情况下,依然给了个推荐上架,依依很感激。   其实这本书目前成绩也不尽人意,但是比起上本来说,己经好了很多。依依认为,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只有战胜自己才会有更大的进步。依依深信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定会写出好成绩的,依依会继续努力的。   上架以后,更新时间会有所提前,由以前的早上09:28分提前到08:08分。今天的更新依旧是免费章节,VIP章节明天开始正式上传。   请亲们继续支持依依,接下来的故事会更加精彩。   依依一定会给菲儿安排一个多姿的未来......   ps:今天接到亲爱的月亮编的电话时。一听说的普通话,还叫出了依依的本名。当时脑子一犯糊涂,没弄明白是谁,以为是卖保险的.....汗.....(主要是最近一直被卖保险的骚扰。)   所以依依当时接电话的语气很不耐烦。用方言很不礼貌的说:“啥子事?说?”心里想的是:如果对方一说是保险公司就立马挂电话。......脸红.....   结果亲爱的月亮编,很温柔的自我介绍,我才算弄明白,自己搞错了.....好丢脸啊......   在这里,依依给亲爱的的月亮编说声对不起.....   掩面,遁走,灰溜溜码字去...... ###马大哈依依向读者致歉!!!### ('     亲们,刚才依依审文的时候才发现。第七十二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内容发错了。   也就是说,今天发的第七十二章的内容,其实是第七十三章的内容。   都怪依依太粗心,发文的时候没有细心审文,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今天蓝点猫猫问我,为什么刘将军突然要菲儿去照顾公主,前面为什么没有提到。   俺当时还不知道是我发错章节了,还很皮厚的‘狡辩’说前面有提到的。害的猫猫以为是自己看文不细心,嘿嘿,真不好意思。   刚才空了下来,一看原稿,才发现是依依粗心大意发错章节了。   现在己经改过来了,以后依依会注意的,争取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在此特别感谢蓝点猫猫的提醒。抱抱~~再次谢谢~~ ###这是肿么了???### ('     亲们,昨晚十点左右,依依发现第七十二章节内容传送错误以后,就己经在后台修改了。   可是刚才依依再次查询的时候,却发现错误依然存在。现在搞的第七十二章和七十三章的内容竟然是一样的,这是肿么回事啊??崩溃中!!!!   刚才依依己经联系管理员了,也许今天是周末,编辑没上班的原故吧?(这是依依猜测的。哭.........)相信这个问题应该会很快解决的。依依在此向亲们说声对不起。   依依一定尽快将这个情况搞清楚。 ###终于好了.....亲### ('     终于把错的章节改过来了。原来不是系统抽了,是俺改正过后的字数比原文少了,所以系统才不搭理俺。幸亏木子指点。在此特别谢谢木子!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今晚可以睡的安生些了。俺码字去......... ###完本感言### ('     亲们,《极品大丫环》从2011年11月12日开文以来。历经三个月一十七天,今天终于完本了。虽然字数不多,仅四十余万字,但是依依心情依然很激动,必竟这是依依的第二个孩子。无论成绩好坏,依依都是很爱她的。   这些日子以来,依依感谢亲们不离不弃的陪伴,依依在此叩谢亲们的厚爱了。其实依依也明白,本文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对于情节的处理上也有许多不太成熟的地方。   欢迎亲们在书评区里向依依提出来,鲜花、砖头依依都会欣然接受的。放心砸吧!嘿嘿!   接下来的时间里,依依在准备新文的同时,会尽量抽时间陆续奉上番外篇,与亲们分享。   敬请期待!   至于新文,估计会在三月中下旬开坑,希望亲们继续支持依依。   亲们应该了解依依是没有断更史的,精品完坑,请放心跳吧。抱抱!! ###开新书《醉心锁欲》,亲们请继续支持依依!### ('     亲,新书《醉心锁欲》己经正式上传。敬请亲们继续支持依依!   《醉心锁欲》简介:   酒醉女一朝穿越,误入洞房作壁上观。哎呀!即将上演少儿不宜......   捂眼,欲遁,急无路,作伏地之姿现身......囧   什么?他是我老公?她是他第三个老婆?我是大老婆!   天?!姐前世身边男人环绕,均嗤之以鼻。   如今遭报应了,老天鄙视姐。今世只给姐四分之一个男人。   与人分享男人的滋味不好受,而被迫与人抢一个渣男的感觉更是不爽。   叹气,试试看吧......   纵然你这渣男身边彩蝶环绕,姐也会金锁一把,将你乖乖的锁在身边......   哼!渣男看锁!   依依出品精品保证,不求最好,只求更好!还是那句老话,依依没有断更史,没有TJ史,请亲们放心跳坑!   《醉心锁欲》传送门:http://www./MMWeb/x ###第一章 重生### ('     引--   某游泳馆内   泳池边,身着泳装的冷秋,百无聊奈的静候着教练,平静的水面倒影出自己曼妙的身姿,忍不住超级自恋的摇头感叹:“姐姐身材还真不赖吔!”   正在感叹之即,脚下一滑,冷秋一个趔趄跌进了泳池。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凉凉的液体不客气的灌入鼻腔侵肆入肺,一时之间鼻腔内酸涩难耐。   来不及呼救,冷秋努力的屏住呼吸,手脚并用的在水里胡乱抓扯着。奈何长时间的闭气,脑部严重缺氧,意识逐渐朦胧起来。对于氧气强烈的渴求,她下意识的张口呼吸,可怜的孩纸却吞进了更多的池水。   朦胧间冷秋只感脑子昏昏的,四肢不受控制的在泳池里瞎扑腾着,身子却还在急速的下沉。残存的意识在脑子里爆骂开来:“呸呸你个大冬瓜!该死的教练为嘛迟到……”   终于,冷秋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出身于医学世家,二十三岁同时又是武术名校最年轻,且生性泼辣的女教练—冷秋,能文能武,但却偏偏是只旱鸭子。   于是,从不服输的冷秋,决定学习游泳。来到游泳馆,原本与教练约好的两点半开始上课。现在己经两点四十了,却还没有教练的踪影,整个泳池空荡荡的不见一人,谁知在等待中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可怜的冷秋,华丽丽且无比悲催的跌倒在学习游泳技术的起跑线上!   *****   神宗六年十里村芦苇荡   “哎呀!冷菲儿你这死丫头,怎忍心就这样抛下娘亲去了啊.....”   连绵幽长的河水平静无波,岸边的芦苇己经扬起了白白的花絮。一位着青白粗布衣衫,发髻斜插木钗,满脸皱纹的妇人一面手脚无措的岸边来回走动,一面望着河水里时起时伏状似头顶的物事,一个劲的干嚎,那破锣般的嗓音,惊的芦苇荡里三两只水鸭也四散开去。   看着那头顶状的物事,起起伏伏荡向远处,妇人急的更是卯足了吃奶的劲,拉扯着喉咙大嚎而出,皱纹密布的眼眶好似真的有泪意涌起,几欲行至岸边向水里探脚试了试,终也没有勇气涉足河水。更是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岸边乱窜起来。   “菲儿你这死丫头,亏得老娘养你五年,你好学不学,学人家跳河。你这‘扑嗵’一跳,可亏了老娘那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了,唔......唔......”哭着哭着,妇人许是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岸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念叨开来,也懒得管那河里越冲越远的头顶状物事了。   正在老妇人哭的乱七八糟之际,下游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一个衣着艳丽的中年妇人,手持摇扇不停的比划着,而几个长的高大健壮的婆子则忙碌奔跑着,好象抬了一个女子上岸。   随即,一个尖利的妇人声音骂咧着传来:“快点抬过来,看看还有气吗?死脑筋,放着好日子不会过,跑去寻死。那张氏死哪去了?诺大一个人都看不住,白长一副猪脑子。只知道伸手要银子!哼!”   原本正哭的鼻涕眼泪都分不清的张氏,一听李媒婆那极富特色的咒骂声,如同遇见救星一般,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小脚,步伐踉跄的扑向声音的来源处。   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仰躺在地,湿渌渌的青丝凌乱散落的覆盖在面庞上,也看不清五观。但仅凭那身碎花蓝布衣衫,不难判断溺水之人正是冷菲儿。   张氏拐着小脚急步上前,走的急了被岸边的草芥绊的跌了一跤,连爬带滚而至。却在靠近菲儿约两米远的距离时,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只是有些心虚的探头望了望,声调怯怯的问李媒婆:“李九娘,这丫头还有气吗?”   李媒婆很是鄙夷的转身斜视张氏,阴阳怪气的言道:“有气没气,你自个不会上前去看看?刚才不是闹的挺大劲的吗?嚎的跟杀猪似的,现在人捞起来了,你怎倒是不敢去看了?”   张氏一面极不情愿的慢步向菲儿靠近,一面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急昏头了吗,虽然菲儿不是我亲闺女,可却比我亲闺女还亲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就活不下去了!”明显,张氏有些忌惮李媒婆,一面顾左右而言假惺惺的说话,一面向着菲儿走去,但动作却是极慢,再也没有刚才奔跑过来的那鼓子灵活样了。   看着张氏那慢腾腾的动作,李媒婆可等不及了。心想,这冷菲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那眼看着快到手的红钱可就泡汤了。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行至菲儿身边蹲下,将手探向其鼻孔,细细查探起来。   片刻之后,面色大变转过头对着张氏就是一阵臭骂:“现在好了。昨儿个我一再的叮嘱,叫你看着这丫头,可别在进门前出了什么岔子。你这死脑袋用来干嘛了,昨儿晚上敢情你就抱着那五十两银子啥也没做吗?更是把我交待的事情给扔脑袋瓜子后面去了!现在好了!人死了!你昨儿晚上抱着的那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得老老实实的给人薜家退回去。要是人家追究起什么赔偿的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一口气骂完张氏,李媒婆猛的起身,指着菲儿的尸体又是一阵数落:“你这死丫头,要死你好歹过了门再死嘛。薜家家大业大,有的是亭台楼阁荷塘鱼池。你过了门往他薜家的鱼池里跳啊。不开眼的东西,死也死的不利索,白瞎了九娘这么些年对你的好了。巴望着给你寻户好人家,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九娘我也可以趁机得个大红包。现在倒好,九娘我这些日子可算是白忙活了......”   张氏整个人都蒙了,昨儿薜家送来的五十两银子,可是把她的老眼都给闪花了,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昨晚她还真的是搂着那五十两银子做了一夜的美梦。谁知天刚亮就听见菲儿的房门有响动。原想紧跟着出去看看,但转头看着炕上的五十两银子,又怕丢了。满屋子乱找地方,终于将那银子藏在炕下铺的稻草里,才放心的追出去,却发现菲儿早己走的没有踪迹。   问了路边的李家三婶子,得知菲儿朝着河边去了,张氏心知不妙,忙央求李家三婶子快些去通知李媒婆,菲儿许是出事了,自己也一路嚎哭着跑向了河边......   如今张氏一听说菲儿死了,再想想家里那还没捂暖和的五十两银子,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一个猛弹奔向菲儿的尸体,伏在其尸身之上一阵的猛摇,再次大声嚎叫起来:“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啊?怎么说死就死了,哎呀!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这可怎么是好啊......”此时的张氏己经急的语无伦次,自个儿也不知道自个儿说的什么了。   那原本就破败的嗓音,如今一着急失控,更是难听的紧。如同麻布撕裂了一般粗沙刺耳。围观的婆子,与原本在一旁自顾自数落撒气的李媒婆,也不约而同的拧紧了眉头,很是不满的瞪着明显是为了五十两银子而伤心的张氏。   *****   “好冷,好吵啊!”这是冷秋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耳边传来阵阵老妇人刺耳的哭诉声,同时还不停的推摇着自己,原本就头痛欲裂,被这样一摇更是难受的紧。正想开口说话,肺里涌起一阵凉意,猛的一咳呛出一大口水来,呼吸也好似顺畅了许多。   就在自己咳呛的同时,耳边的妇人一阵大声的急呼,说的什么听不真切。只感推摇自己的动作更是猛烈了,难受!难受!冷秋心里嚷嚷着:谁啊?可不可以不要再摇了!   努力的一口深呼吸,强睁双眼望去,一个布满皱纹鼻涕眼泪一把抹的老脸跃入眼帘。   与此同时,火大的冷秋用劲全身力气,却又无比虚弱的自喉间吼了出来:“靠!呸呸你个大冬瓜!刚才谁他玛在推我!”一时之间,四周一片安静,看着菲儿醒来,原本正在兴奋五十两银子失而复得的张氏,也一下子愣住了,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众人皆面面相窥,就连火辣老练的李媒婆也愣了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见鬼了,这丫头不是死了吗?还有,她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靠,什么冬瓜?”   张氏很是茫然的对李媒婆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刚才菲儿说的什么。随即一想,管他那么多,只要这丫头活着,自己那五十两银子就好好的呆在自家炕头上。想想都美啊!   “哎呀,我的菲儿,我的心肝,你终于醒了。”张氏很激动的一把抱住菲儿,在外人看来那是多么令人感动的舔犊之情。   冷秋很是被动的被拥入怀,眼前的妇人发髻花白,脸上皱纹横生,且还哭的声泪俱下。分明就是一个痛失爱女的慈母。经过短暂的错愕,冷秋的脑子高速的转动着,最终得出一个答案:是的,我魂穿至此,重生在这个躯体内了......    ###第二章 回家### ('     “这是哪里?”冷秋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张氏闻言微微一怔,心想莫不是这丫头把脑子给淹坏了。   “这是十里村的芦苇荡啊!菲儿!你可别吓娘啊!”张氏一面回答一面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   “十里村?我叫菲儿?你是我娘?”冷秋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道。   初秋时节,己略有寒意。一阵微风吹过,浑身湿透了的冷秋,顿时打了个冷颤,嘴唇也变了顔色,原本的殷红变成了现在的浅紫。冷秋下意识的,双手抱在胸前,略微哆嗦着双唇问道:“我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见冷菲儿(注:后文均叫冷菲儿)如此问话,一直在旁久没作声的李媒婆目光一闪,嘴角抿起浅浅的笑意。急忙赶在张氏前面接过了话头:“今日早上你来岸边散步,不小心跌落下去的。亏得你娘发现及时,我们才领着人赶来把你救了上来。否则你早没人了。你看把你娘吓的,以后可得小心了......”   在张氏诧异的目光中,李媒婆一面说着话,一面示意随行的一位身形高大的婆子,将菲儿背在背上,急急的往回行去。   伏在那婆子的背上,菲儿很是沮丧:呸呸你个大冬瓜!没事学什么游泳嘛,现在好了。平白无故的穿到古代这个劳什子的十里村。没有电脑可玩,没有电影可看,没有商场可逛,闷死人啊!妈呀!我要回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陆陆续续的又传来李媒婆的念叨声:“回家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可不要误了亲事。呆会儿薜家接亲的人就会过来,多好的亲事啊!好多家闺女盼都盼不来的啊。九娘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牵上的红线。要是你死去的爹知道,你们老冷家能与城里的第一显贵薜家结成姻亲,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菲儿闻言猛的转头,看向跟在一侧的李媒婆问道:“什么?成亲?我不要嫁!”   “看你说的什么傻话,这门亲事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呆会儿薜家就要来接人了,怎么能反悔!难道你忍心眼看着疼你爱你的娘亲伤心嘛?”李媒婆眼睛骨碌一转,信口胡扯开来。   婆子背上的菲儿,原本还想继续辨驳几句。却不料在其背上一阵颠簸,胸口一紧又是一阵猛咳:“呃...呃...呃...”小脸蛋一时之间涨的通红,几欲开口问话,却又硬生生的给呛了回去。   李媒婆很是恰当的上前,轻拍着背部,柔声言道:“别说话,很快就到家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这具身体的虚弱呈度,让冷菲儿很是郁结,只得无助的伏在那婆子背上,不再言语闭目养神。希望回家以后能有力气好好说说话,以解心中疑团。   看着闭目小盹的冷菲儿,李媒婆终于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故意与冷菲儿拉开一段距离,转身看向跟在后面一脸惊讶神情的张氏。   张氏见李媒婆放慢步伐看向自己,也心知她定是有话说,急忙上前压低声音言道:“九娘,这丫头许是脑子出毛病了吧?你刚才这样说了一通,她竟然没有反驳?”   李媒婆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同样压低声音言道:“你可是行大运了。这丫头如今被水一淹,脑子出了问题,什么也不记得了。这门亲事是方的圆的,你这娘是亲的继的,可不全是由我们说了算吗?不管怎样,呆会儿薜家接亲的人一来。咱们一交人,就万事大吉了。她过去那边,要死要活也与我们无关了。要是死在那边,你兴许还可以再捞上一笔,哈哈!”   张氏闻言茅塞顿开,脸上随即也扬起灿烂的笑容,一个劲的对李媒婆言道:“还是九娘想的周全,还是九娘想的周全啊!”   看着快笑烂了老脸的张氏,李媒婆叮嘱道:“呆会儿回去,你可得装象了。可得有个亲娘的样子,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把这丫头给哄过去了,你那五十两银子也就算是揣稳当了。九娘我折腾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没白忙活!”   “哎!哎!九娘放心吧!这装样儿谁不会啊!”听着九娘的叮嘱,张氏想着炕头上那五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那可是几辈子也赚不到的数目啊。一下子喜上眉梢,一双混浊的老眼也瞬间放起了光彩。   眼看着快到家门口了,李媒婆轻声喝道:“快别笑了,哪有亲闺女落水了,亲娘还笑的这样开心的。我可跟你说了,这事要是因为你给搅黄了,回头可别跟九娘我报怨。”   张氏闻言,立即收拾起脸上按捺不住处的笑意。跟变戏法似的,立即换作一副悲悲戚戚的神情,快步跟上冷菲儿,轻拉着菲儿的手言道:“我的好女儿,到家了。回家娘给你熬姜汤暖暖身子。可真苦了我的心肝宝贝了。唔......唔......”说话间,还假模假样的挤出几滴马尿,扯着袖口轻拭着。   在婆子背上,睡的昏昏沉沉的菲儿,被张氏这样一吵,也没有睡意。乏力的睁开双眼,看着跟在一侧,哭的泪眼婆娑的张氏,菲儿心里一暖,便弱弱的宽慰着:“快别哭了,我己经没事了。”   虽然刚才听说眼前的妇人,是自己现在身体的亲娘。但菲儿却实在是叫不出那个‘娘’字,也就硬生生的将‘娘’字吞进了肚子里。   张氏也不介意,轻拉着冷菲儿的手,引着婆子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的将菲儿放在炕上,拿了几件干的衣服给菲儿换上,简单安慰了几句,也就撩起衣袖去厨房里张罗起了姜汤。   躺在炕上的冷菲儿,四望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老旧的窗格上,糊着的白纸己有好几处破洞。幸好不是寒冬腊月,否则定是会被那小孔的入风口,吹的受不了。   屋里没有过多的摆设,仅床头一个老旧褪色的木柜,上面随意的摆着一把木梳,一口土瓷的盆子,估计是洗面用的面盆。一面圆圆小小的铜镜放在面盆一侧,却没有姑娘家该有的胭脂水粉,估计这身子原来的主人也不甚打扮自己。   冷菲儿暗想,也不知自己这身子长的什么样貌,照照那铜镜也好。   便对着随后跟进房的李媒婆轻声言道:“九娘,把那镜子给我看看。”   李媒婆见状颇有些高兴,上前将铜镜递给冷菲儿笑言道:“冷家姑娘就是爱美,这时候也不忘了照照镜子。”   说话间,便坐在炕边的小木凳上,又开始念念叨叨的说起了张氏对菲儿是怎么怎么好,菲儿这次嫁的是怎么怎么幸福,最后竟然很是夸张的,扯出菲儿己故的老爹-冷秀才生前是多么希望,菲儿嫁个如薜家这般好的人家。搞的菲儿如果不嫁便是多么忤逆不孝一般。   菲儿也不接话,只拿过铜镜仔细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却很是失望。这古代人的物品确实不好用,本就不大的铜镜还偏偏模模糊糊的,勉强照出来也仅能看见人影恍动,根本看不真切五观。   失望之余,只得将铜镜随意放在了炕头。脑袋本就晕晕沉沉,再加之李媒婆喋喋不休的念叨,更如催眠一般,不多时便又昏昏入睡了。   临睡之际,脑子里只是闪过一个念头:看来这亲是非成不可了,可就是嫁过去了,我也要想法子回去......    ###第三章 演技### ('     冷菲儿终于沉沉睡去,如扇面一般的睫毛,覆盖在细嫩的脸庞上轻轻的颤抖,如同受惊的蝴蝶。半干的三千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身侧,纠结缠绕如同重生时的心境。   细瓷般的肌肤虽然剔透,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唯独那灵动的樱唇在换了身干衣服后,恢复了淡淡的红润,但却仍旧倔强的紧抿着,在睡梦里也不曾有丝毫的放松。   看着被自己成功‘催眠’的菲儿,如睡美人般的样相,李媒婆嘴角一撇,轻手轻脚的返身出了房门。难得好心的没有惊扰她。   刚出房门踏进小院里,就见张氏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迎面而来。看着李媒婆打菲儿房里出来,张氏讨好的对其言道:“九娘,厨房里有一碗姜汤,是我特意给您盛的。今天您也累了小半天了,喝口驱驱寒吧。这碗我先给那小财神端进去。”   李媒婆也不客气,打身便朝厨房走去,嘴里同时言道:“你的小财神刚睡着,一时喝不了你的姜汤。趁着这功夫你还是好好想想,呆会那丫头醒了,你这戏该怎样演吧。总之该帮你说的好话,我刚才可都是说尽了,也不知那丫头听没听进去。”   原本朝着菲儿房间走去的张氏,在听闻菲儿己然入睡时,便驻住了脚步。返身跟着李媒婆进了厨房,仰脖子将手里捧着的姜汤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顺手将黑黑的土碗放在炤台上,懒懒的言道:“睡了倒好,省的我进去演戏。这姜汤那死丫头不喝也罢,反正也死不了人。”   说话间,反手抹去沾在嘴角的汤汁,却见李媒婆正斜眼看着自己,急忙涎着脸,上前捧起炤台上的另一碗姜汤言道:“九娘你快喝啊,您这碗我可是特意加了红糖的。”   李媒婆没好气的接过姜汤,轻抿了一口,对其言道:“这才多大点功夫,你就装不下去了。眼瞅着薜家就要来接人了。虽是妾室的身份进的门,暂时也不会圆房。可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他家病重的小少爷冲喜,还是需要拜天地的。你也不能让这丫头病歪歪的过去,那不是触人家霉头嘛,快再盛一碗过去,让那丫头喝了,身子骨暖和了,呆会兴许精神会好一些。”   李媒婆说完,低头大口大口的喝起了姜汤,许是张氏红糖放的足,不消片刻,热滚滚的一碗浓浓的姜汤,就被喝的只剩下垫底的一小口。   李媒婆意犹未尽的抬头,看着仍站在原地面色有些为难的张氏,斜眼一瞪道:“你还傻站着干嘛?快给那丫头盛去啊!”   张氏那干涸的双唇,微微轻嚅了一下,有些尴尬的低声言道:“我也就只熬了两碗,没有多的了。看这时辰薜家的人也快来了,再熬恐怕是来不及了。”   “嘿!你怎么不早说呢!”李媒婆一听立刻火大起来,顺手将土碗放在炤上,心里本就对张氏不满,手里力道也大了些许,直磕的土碗与炤台面硬碰而发出一声脆响。   张氏急忙心疼的上前,将土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确认没有裂伤之后才轻轻放下,面对着一脸不高兴的李媒婆一时不该作何言语。   忽然间,见自己碗中还剩着小半碗姜汤,张氏嘴角一裂笑开了。立即手脚麻利的将李媒婆碗里剩下的一小口姜汤,倒在自己碗中。揭开锅盖,将刚才熬完姜汤后烧开的涮锅水,添了一些在碗里。顔色虽然淡了一些,好歹也凑合成了一碗。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张氏抬头对着李媒婆嘿嘿一笑道:“这不成了吗!总还是有些功效的。”   然后,也不等李媒婆答话,颇为自得屁颠屁颠的端着勾兑过的姜汤,向菲儿房中行去。   李媒婆看着张氏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个张氏,一时糊涂,一时机灵。也不知那根筋没有对劲。   张氏一进房门,便对着床上沉睡的菲儿,柔声轻唤着:“我的儿,快起来喝了姜汤,暖和暖和。”   冷菲儿再次被张氏吵醒,一时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轻拧了拧眉头将被单拖起掀过头顶,整个人倦缩在被窝里,嗡声应道:“让我再睡会,我全身上下疼的可厉害了。”   “可不能再睡了,快喝了姜汤,呆会薜家的人来了,还少不了折腾一下呢。”张氏将姜汤放在床边的木柜上,一面掀开了菲儿身上盖着的,己裉色的被单一面言道。   她可不会心疼菲儿身子骨疼不疼,她只一心想着快把菲儿送上轿子,自个儿好安安心心抱着五十两白银过逍遥日子。   被人一再的骚扰,冷菲儿一下子感觉很来气,还真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当前世在宿舍睡觉,被同事捉弄时的样子对待了。   只见她,猛的睁开双眼,略微衬起身子对着坐在床边正假装慈爱的张氏冲口而出:“呸呸你个大冬瓜!不是叫你别吵了吗?本姑娘......”刚说到此处,突然看清张氏正微张着嘴,一脸不明的所以的看着自己。   菲儿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急忙打住说下去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张氏,硬扯了扯嘴角淡笑道:“呃......不好意思。刚才梦游呢!”   张氏一脸错愕的言道:“我儿怎么一再的说什么冬瓜,可是饿了?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菲儿哭笑不得言道:“不是饿了,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吧。”同时看着张氏手里端着的姜汤,为打破难堪,便轻询道:“这可是给我喝的。”   “哦!对!”张氏如梦初醒,急忙将碗递了上去。   菲儿接过碗,轻酌一口心里暗道:怎得这么味淡,许是家里太穷了,买不起多余的姜,看来真的需要嫁个好人家。改善一下家里困苦的生活状况。   思至此,抬头看着一脸沧桑的张氏,心想定是生活给予这个家庭太多的磨难,偏偏自己还占用了人家闺女的身子,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对张氏轻笑道:“娘,姜汤不错,我感觉好多了!”被眼前景象所惑的菲儿,自己也不知就随口将‘娘’喊出了口。   看着刚喝了勾兑过的姜汤,却还对自己笑脸相迎的菲儿,张氏心里也言开了:看来这丫头脑子真的坏掉了,连姜汤都喝不出个好歹来。这倒好,我真的省事了。   就在二人心里各自思量之时,房门传来李媒婆的高喊声:“菲儿娘,薜家接亲的人己到了村口。你快给菲儿收拾收拾,准备上轿吧!可别误了时辰。”   张氏闻言下意识的向窗外探头望去,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却在调头看向菲儿时,又变戏法似的换作一张不舍的神情轻声言道:“菲儿,你如今嫁了户好人家,九泉之下的爹也该暝目了。过去以后,可得时常回来走动啊!”   看着张氏那一脸的不舍,根本不明究里的菲儿不禁回想起,前世妈妈送自己去武校学习时的情景。虽然知道自己会很苦很累,却还是忍痛将自己送上了火车。忆起当初妈妈与自己分别的神情,竟然与眼前的张氏如此相象。   不禁轻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既然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与之成为母女,也属有缘。天下间那有害自己儿女的父母呢。如今这门亲事己是板上钉钉之事,也只有接受安排,还是不要为难眼前这位一生劳苦的慈母!   原本在前世性情泼辣的冷菲儿,却是相当的心软,处事原则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如今在张氏与李媒婆的怀柔攻势下,很快便缴械投降败下阵来。   思至此,菲儿也就不再说话,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掀开被单翻身下床,简单的整理起自己衣着。   张氏那里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句‘台词’竟然会无意间拨动菲儿心里最脆弱的琴弦。看着菲儿依顺的下床准备,心里暗喜,急忙手脚麻利的扶着菲儿坐在凳前,替她整理着己经完全干爽的青丝。同时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    ###第四章 拜堂### ('     此时的张氏手脚异常灵巧,只见她用木梳在其头上稍作梳理,将其分成两股,各自置于头顶扭转反盘结成一个斜髻。耳发处,略勾出一小缕短黑稍曲的发梢留在两侧,更显婀娜。   冷菲儿只是端坐着,任凭她在自己头上打理。原本自己也不会这古代女子发式繁琐的手法,张氏代劳,自己就也乐得清闲了。   见张氏很快便打理完自己的发型,菲儿再次将那模糊的铜镜拿出照了起来,希望能看出自己如今的面孔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奈何铜镜里也只是隐约显出,一个看似清丽却不真切的轮廓,尖尖的下巴,黑幽幽的双眼,高耸的发髻。   此时的张氏心情格外的好,见菲儿在照着铜镜,急忙言道:“我家菲儿可是这十里村,数一数二的俏姑娘。如今这样打扮起来,更是添彩不少呢!”   与此同时,李媒婆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迈进房来言道:“来来来!快些换上!可别再磨蹭了。”   红木托盘上放置着一件鲜红艳丽的嫁衣和一朵不大的红色珠花。张氏见状眼里却闪过一丝惊异,暗道:薜家果真大手笔,取个冲喜的媳妇,也会备下如此好的嫁衣,还真是便宜了这丫头。   自私贪婪的张氏,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嫁女儿,其嫁衣是应由自己准备,捡便宜的也应是自己才是。   心里虽然嘀咕着,手里也没有停下来,急忙将托盘上的珠花拿起斜插在菲儿的发髻旁,俏丽的脸庞顿时更显娇艳。   李媒婆也放下托盘抖落开嫁衣,一股脑的给菲儿穿在了身上,经过二人好一翻的折腾。刚才还病容满面的菲儿,在大红丽装的衬托下,面色显的好了很多,不知是这翻折腾累的,还是衣着色彩所致,原本苍白的面庞,竟然有了丝丝的红润。   看着打理的差不多的菲儿,张氏与李媒婆一左一右搀着,顶着红盖头的菲儿出了房门,直接便将其塞进了停在小院里的轿子上。   这身体的体质实在太差,再加之开初掉进河里险些溺毙,身子又吃了个大亏。如今再被张氏与李媒婆这样一翻折腾,菲儿险些缓不过气来,暗声叹道:要是换作自己前世的身子,就是与三个学员同时过个几十招也面不红气不喘,想不到来了这里竟然会是这般娇弱。忍不住怀念起自己原本的身体来。   待入轿坐定下来,菲儿才缓过气来,轻拍了拍胸口微喘着气,隔着轿帘对外言道:“娘,女儿去了,您老可要保重。”虽然仅与张氏短短相处几个时辰,自己与她并无半点感情。但善良的菲儿心里却依旧以一个女儿的身份与母亲辞行,以作宽慰。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轿帘外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不舍回应。李媒婆的声音倒是迅速传来:“起轿!”轿声应声而起,坐在轿内的菲儿原想挑开轿帘向外偷望,却被猛然抬起的轿子吓了一跳,急忙用双手扶着轿壁不敢乱动,任凭轿子晃晃悠悠的前行。   心里胡乱嘀咕着:为什么起初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张氏,在自己上轿以后却没了声响,许是太过不舍了吧。看来自己对古人的思想还真是不够了解。   一路颠簸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菲儿只是感觉轿外原本安静的环境,渐渐喧哗起来。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心里估摸着许是路过繁华的集市。   好奇心大盛的菲儿,很想看看古代集市的景象,偷偷挑开轿侧的小帘,却被窗外与之同行的李媒婆及时的用扇子一拍,惊的急忙将帘布放了下来。外面传来李媒婆的声音:“好好呆着,很快就到薜府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多心,菲儿总感觉李媒婆的语气,不似在家里那般和顔悦色。轻轻摇了摇头,也就不作他想,还是老实安份的呆着吧。心里再次猜测着:也不知新郞长相怎样,都说古代产俊男,如果自己嫁个英俊体贴的老公,以后会不会舍不得离开呢。   又过了好些时候,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终于在一阵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轿子停了下来。李媒婆掀开帘门,探手将菲儿牵了出来。也不说话,只引领着她七拐八拐,翻过一道道高大的红漆门槛,终于在一间正堂里停了下来。   躲在盖头下的菲儿,目光扫视着能及之处,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大宴宾客,高朋满坐的热闹景象。四周只有少许的脚步走来走去,看其衣着的下摆处,不难判断出是些丫环婆子在来回忙碌着。菲儿在盖头下努力搜寻着属于新郞的鞋面,却一无所获。   耳边传来李媒婆献媚的声音:“薜夫人,人带到了,可以拜堂了。”   “嗯,开始吧,不要误了先生看的时辰。”一个冷冷懒懒充满傲气的声音传自耳边,应该就是薜夫人的声音。   在司仪的阵阵吆喝声中,菲儿被李媒婆机械的拉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而在夫妻对拜之时,菲儿刚一低头,一只长着硕大鸡冠的红红鸡头却跃入眼帘。菲儿猛的一惊,猛的倒退几步,要不是李媒婆及时将她搀住,还真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得有只鸡与我拜天地?”菲儿用变了调的声音急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司仪仍旧扬声喊道:“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洞房个屁啊!这是怎么回事?”一种不祥涌上心头,菲儿突然有种受骗的感觉,突口骂了出来,欲努力挣脱李媒婆的挟制,却终因四肢无力被其强按着,与那红红的鸡头拜了一拜。   与鸡拜堂这对菲儿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猛的扯下头顶的盖头,抬眼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哪里是婚礼的布置,周围没有恭贺的宾客,没有彩缎锦挂,更没有新郞。大堂两侧仅站着几个丫环婆子。而一个穿着青绿色布衣一面漠然的婆子,手里正抱着一只大红公鸡,与自己站在正堂中间。如果非要找出与成亲有点关系的物品,恐怕仅有正堂前那红木大案之上,燃的正旺的一对大红蜡烛了。   案前摆着一对红木椅,一位衣着贵气约四十几岁的妇人端坐于上,面色淡漠正凝神盯着菲儿。虽然整个人装扮的珠光宝气钗环满饰,却也难掩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郁。想必此人就是薜家夫人,而另一把应属薜家老爷的红木椅上却是空着,也不知是何原故。   丫环婆子一见菲儿自己扯下了盖头,纷纷惊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没吃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冷菲儿虽然魂穿至此,却也在前世见过电视里古装戏成亲的热闹场面。如今见此情景,知道这桩婚事并非张氏与李媒婆说的那般美好。显然里面另有猫腻。   偏偏对面那婆子手中的大红公鸡,还鸡头鸡脑的挤着小眼睛望着自己。短暂的失神,冷菲儿心里一鼓子怒火冲上了脑门,一把将手里的红盖头狠狠砸在对面的鸡头上,调头对着身侧的李媒婆破口骂道:“搞什么飞机!这就是你口中说的一门好亲事?尼玛真当姑奶奶没结过婚吗?”   李媒婆那里被人如此骂过,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姑娘家,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声应道:“冷家姑娘怎得这般泼横,这门亲事可是你亲口应下的......”   正在说话间,那只被盖头猛然砸中的大红公鸡,许是受了惊吓,大力挣扎扑腾着翅膀,鸡叫声此起彼伏。抱鸡的婆子被冷菲儿惊世骇俗的一骂,也走了神,手里一松大红公鸡展翅飞去,婆子一急反手一抓,也只抓了一把鸡毛在手,而大红公鸡则在大堂里胡乱扑腾起来。   一时之间,叫骂声,鸡叫声,丫头婆子抓鸡声闹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冷菲儿也被满天飞舞的鸡毛,呛的又是好一阵咳嗽。慌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薜夫人的脸色己经铁青,只是一直强忍着不予发作,原本轻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掌却己紧握成拳,关节处隐隐泛白。正在这当口,一个丫头自后厢房急奔而出,一面跑一面大声喊着:“不好了夫人,少爷又犯病了......”   原本坐在堂前,隐忍了许久的薜夫人闻言腾的站了起来,手掌猛的扶手拍去,急声对身侧一位穿着黄色锦缎上装装扮不俗,眉宇间尽显精明之色,看上去挺有些身份的的婆子说道:“吴妈,先把这没规矩的丫头,给我抓起来关进房里。红玉快去请催大夫!”   一番简单的安排匆匆朝后房奔去......    ###第五章 真相### ('     薜夫人简短的一阵吩咐,便面色凝重的急步向后厢房行去,而眉间那抹忧郁更显沉重,也懒得再管身后鸡飞丫头叫的场面。   看着夫人离去的背影,吴妈嘴角一抿,神情及为不屑的看着混乱的场面,快步来到大堂正中,很是严厉的喝斥道:“都给我停下,还有没有规矩了。今儿个可是少爷大好的日子,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可别让那些个没规矩的人乱了咱们府上的方寸!”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正瞪着眼珠子,与李媒婆僵持着的冷菲儿。   看来这位吴妈,在府中也是说得起话的人物。原本己乱了套的丫头婆子,被她这么一喝斥,顿时一片安静。那正在追逐着满屋乱扑腾大红公鸡的丫头、婆子,一下子也停住了脚步。怯怯的看着吴妈,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正堂刚静下来,李媒婆那原本己被一片混乱声掩盖了的声音,便一下子突兀的冒了出来:“你在胡说些什么,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这样的撒泼,你还想不想在薜府过下去了......   正说着却发觉四周一片安静,满屋的丫环婆子全都望向了自己,声音便越发的小了起来直至最后终不可闻。   吴妈斜扫了一眼李媒婆,声音冷冷的对一旁的身形微瘦,面相机灵年约十四五岁的红衣丫头言道:“红玉,送客。”   红玉应了一声,便来到李媒婆跟前:“李九娘请。”   “哎,这......”李媒婆见吴妈一开口便是送客,脸色微变欲言又止的吱唔着。   吴妈何等精明之人,一见李媒婆的神情,便知她心里惦记着的是什么,微一撇嘴对红玉言道:“带李九娘到帐房刘叔那里支一百两银子。”   李媒正在担心婚礼被冷菲儿这么一闹,人家要退货,自己红包泡汤,如今听说去帐房支取银两,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脸上立即笑成菊花一样,晃悠着蒲扇夸张的扭动着腰身,讨好的对吴妈言道:“哎哟,吴妈,看您说的,不急的,不急的,咱青铭镇的首富薜府,难不成还会蚀了我这小小一百两银子吗。呵呵呵!九娘我这就回了啊。呵呵呵!”   嘴里虽是这样说,李媒婆却是一面讪笑,一面摇动着腰身,熟门熟路的向帐房的方向行去。丫环红玉跟在身后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掩嘴偷笑心里道:说什么小小一百两,说的大方。全府上下谁不知道,李九娘为了这一百两银子的红钱。差点跑断了腿,终于成功祸害了冷姑娘。如今倒卖起了乖,说上大话了。   听闻九娘与吴妈的对话,冷菲儿心里更是郁结,正欲冲上前与她好生计较一番。谁知刚向前迈了一步,手肘便被人一左一右捉住向后拽,调头一看,自己己经被两个婆子架了起来,向着后大堂西侧而去。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冷菲儿拼命挣扎着,奈何这具身体太不争气了,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气力。只得任凭二人铁钳似的双手,将自己抓的生疼生疼,向后房而去。心里暗暗悲呼,这哪里是新娘子的待遇嘛。   两个婆子将冷菲儿架着直接进了一间厢房,“哗啦”拉上房门并将其成功反插上,任凭冷菲儿在屋内如何敲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一阵敲打房门,四周却一片安静,想是门外确实没人理会。菲儿终于消挺了下来。自知无望出去,索性好生打量起这间房间来。   整个房间的布局还算整洁,屋子正中一张红木圆桌,四把红木方凳。一张看上去虽然很是简易的雕花木床摆在里间,比起冷菲儿房里的土炕,不知好上多少倍。床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面光亮的铜镜,一个正正方方的首饰盒,以及一把檀木梳子。屋内家具不多,却给人干净清爽的感觉。   菲儿缓步走向梳妆台,磨的颇为光亮的铜镜里,立即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庞,椭圆的脸蛋上原本白晰的肌肤透出丝丝红晖,许是刚才过于激动的原故,微翘的鼻翼下双唇也因此而微红。这房里的铜镜可比冷菲儿房里的铜镜清透多了,五观很是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菲儿不由的拿起铜镜,瞪大双眼眨巴眨的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嘴里轻声喃喃道:“这就是冷菲儿样子?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随即又颇为自恋的自语道:“嗯,长的也不赖嘛。也不枉费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穿到这里来,幸好还给了我一副不算差的皮囊。”看来冷菲儿的自恋的老毛病又犯了,全然忘了自己前世,就是因为自恋的照水里身影,而失足跌入水池导致来到此地的。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阵阵说话的声音。冷菲儿立即放下铜镜,来到门边侧耳倾听着。   “夫人不必忧心,刚才大夫也说了,少爷只是一时气喘缓不过来。稍后服药便会好转。”吴妈一改刚才的强势,声调虽的格外恭顺。   “唉!”薜夫人的声音隐隐传来:“真苦我了可怜的墨儿。冷家丫头安排好了吗?”   “回夫人,为了方便照应少爷,奴婢己将她安排进了西厢房。”吴妈的声音。   原本正探着脑袋倾听的菲儿,一听安排自己住这里,是为了方便照应少爷,心里嘀咕开了:“莫非我嫁的少爷,就是薜夫人口中的墨儿?那只鸡就是替他拜的堂?他怎么了?瘫痪了?生病了?要死了?这该死的九娘,到底给冷菲儿安排了一桩什么样的亲事啊?”   满脑子的疑问,冲击着菲儿,一着急脑门无意中撞到了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菲儿吃疼揉着脑门子,裂着嘴直吸气。   许是薜夫人也听见了菲儿脑门子无意撞在门框上,所发出的声响,竟然向着菲儿的西厢房走来......   西厢房内   薜夫人坐在红木圆桌前,手里端着吴妈刚刚呈上的热茶,很是优雅的轻轻抿了一口。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直视自己的冷菲儿,忍不住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听九娘讲,冷家虽然家境贫寒,其父好歹也是十里村唯一的秀才,知书识礼其女儿也能识文断字。可如今看来,怎得如此不懂规矩。”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冷菲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了偏脑袋眨巴着黑幽幽的眼睛,心里暗暗道:我怎得不懂规矩了,自打你薜夫人一进房门,可一直都是你坐着我站着,我可是一声也没吭,你怎得就看出我不懂规矩了?   想虽是这样想,但却仍旧没有吱声,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今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不管自己前世,有再火爆的脾气再好的武术功底,但如今自己呆在这十五岁冷菲儿的身子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无力反抗,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看着冷菲儿对自己的话不言不语,却仍旧无礼的直视自己,薜夫人故意有些偏重的,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了桌上,茶盏接触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吴妈急忙上前,在冷菲儿耳边低声言道:“好没规矩,还不快些低下头来。没有夫人的吩咐,不能抬头的!”   言毕,转身又对薜夫说道:“回夫人,刚才奴婢听接亲的轿夫说,这丫头今儿上午投河自尽,虽被救了起来。但是脑子好象被淹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原本被吴妈一阵训斥,刚刚低下头的冷菲儿,一听自己本尊是跳河自尽,而不是九娘所说去河边散步意外跌落。心里微微一惊,忍不住又抬起了头,一见薜夫人正直直的审视着自己,急忙又低了下去。   手里的丝绢却被死命的绞扯着,直勒的指节泛白,指尖因血脉不通而显的殷红殷红。心里暗暗言道: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原来这本尊本就是为了这桩婚事而自尽的,我倒好还偏偏听信那媒婆和张氏的哄骗,傻呼呼的替本尊嫁来了这里。   薜夫人眉角微微一挑,言道:“投河自尽,好烈的性子!吴妈,好好调教调教这丫头,明儿带她去墨儿房里伺候。”言毕,也不再理会菲儿,起身在吴妈的搀扶下,出了房门。   刚至房门便又转身对菲儿言道:“纵使你有一万个不情愿,从名份上来说,终归你是我薜府明媒正娶的媳妇。所谓嫁鸡随鸡随狗随狗,嫁个扫帚抗着走。如今你是既是我薜家的媳妇,就得守我薜家的规矩,如有逾越薜府的家法也不是摆设!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随即扔下愣在原地,一脸愕然的冷菲儿扬长而去,直至房门再次“砰”的一声关上,菲儿才回过神来......    ###第六章 红玉### ('     深夜,冷菲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放着白日里的种种片段。   真是太过丰富多彩了,短短一日的时光,经历了死亡、重生、欺骗、成亲、大闹婚礼现场直至如今被关禁于此。也不知明天会有什么更为离谱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   此时的冷菲儿,格外的思念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家。小时候的自己体弱多病,好在有幸生在医学世家,妈妈是西医,爸爸是中医,所以自己虚弱的身子,在家人中西结合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强健。   自己也最终因为家人的薰陶,习得了不少的医学知识。妈妈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体质,忍痛将自己送到百里之外的著名武校,接受了三年的培训。经过长时间的历练,留校任教,成为武校内最为年轻的女教练。   想到这里,冷菲儿暗自叹息:如今不明不白的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且要接受这样的命运。真是令人太不甘心了,可是用什么方法回去呢。自己是死了以后才来的这里,难不成再去跳一次河,再死一次。可是万一再次死了,却仍没在回去,而穿到什么阿猫阿狗的身上,那岂不是更为悲壮?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冷菲儿,越发清醒起来。看来回去之事,还真得从长计议,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好好应付眼前的局面吧!   可是......可是如今这个地方,究竟是历史上什么朝代呢?一想到自己学生时代,超烂的历史课程,菲儿就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己会遭遇重生,当初说什么也要把历史烂熟于心。   反复思量了许久的菲儿,此时头脑才算慢慢清晰起来,暗想明天真得要想法子,了解现在是什么朝代才是。   朦胧中,菲儿终于进入了梦乡......   天色渐亮,习惯了早起的菲儿己经醒来,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自己的发髻发愁。自己睡觉从来就不规矩,昨日张氏给挽的发髻,如今己经散乱不堪。   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檀木梳,菲儿只将其梳顺,便不知该怎么打理了。正在为难之际,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冷姨娘,你醒了吗?”   菲儿几乎不想信自己的耳朵:冷姨娘?这是在叫我吗?搞什么搞?昨儿个又是拜堂,又是大红嫁衣的,薜夫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名媒正娶进的门,怎么才一夜的功夫,自己倒成姨娘了?   倒不是自己非要争个什么名份,拥有二十一世纪二十三岁灵魂的菲儿,怎会稀罕这些。可明眼人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地位越高,日子不是越好过吗?虽然目前为止,连老公都还没有见着,可也不能刚进门就矮一截吧,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心里虽不情愿,菲儿却还是含混的应了一声,却赌气似的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起身。   ‘吱呀’房门应声而开,红玉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抬腿进了里屋,吴妈则依旧一脸严肃的跟在身后。看着菲儿还没有将自己头发打理好,冷声问道:“冷姨娘,怎得还披头散发。这个时辰该去给夫人定省了,红玉你暂且帮冷姨娘打理一下。”   站在门外的吴妈训斥一番,门也没进,便返身离去。看来本也不打算进来,只是过来打探而己。   看着吴妈离去,红玉笑盈盈的将铜盆放在桌上,轻轻拎起面巾一面绞拧着一面言道:“冷姨娘,你也别介意,其实吴妈这人挺不错的。只是严厉了些。”   说话间,红玉将手里冒着热气的面巾,递到了仍坐在梳装台前犯愁的冷菲儿。接过面巾,菲儿轻轻擦试着也不言语,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见菲儿无心说话,红玉有些无趣,也不再往下说话,看着其己被梳理的齐肩而下的满头青丝,顺手帮其盘起了发髻。   只消片刻,一个简易大方的发髻成功盘成,看着收拾妥当的冷菲儿,红玉轻笑道:“两年不见,冷姨娘变的更漂亮了。”   冷菲儿闻言,调头问道:“你以前见过我?”   红玉微一怔,随即想起昨日听接亲的人提起她淹坏脑子一事,便有些理解的言道:“是啊,想是冷姨娘忘记了。奴婢是村东头石家的二闺女红玉啊。打小咱俩还常聚在一块儿玩。记得以前冷爹爹还在世的时候,也常教我识一些字的......”   说到此处,红玉双眸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那时真好,虽是粗茶淡饭,可一家人在一起,却也过的快乐。可自从神宗四年双亲相继去世,奴婢也就卖身进了薜府,所幸夫人待下人也不错.....”   正在此时,窗外飞过一只白鸽,扰了红玉远眺的视线,也拉回了她的思绪。“呵呵,奴婢真是多嘴,跟冷姨娘说这些个没用的干什么。如今你是主子,我是奴婢。再拉出往事,倒显的奴婢不知礼数了。哎呀,看我,只顾着说话,差点误了给夫人定省的时辰了。”   此时的冷菲儿,却是被红玉刚才口中所言的神宗四年产生了兴趣。任则红玉搀着出了房门,往薜夫人的住处而去。   由于昨天自己脑子晕晕的,被两个婆子架着进了厢房,没有仔细打量这处住所。直到现在出了房门,菲儿才看清楚这是一处独立的四合院,加上自己所住处的房间,整个小院里有四处厢房,也不知其他厢房里住着什么人。   院内种满了梅花,有腊梅,有红梅。可惜如今却是初秋季节,梅枝上光秃秃的。试想如是到了梅花盛开的季节,定是满院纷芳美不胜收。梅树下有一处石桌石凳,上面己经生了浅浅的青苔,看来小院的主人己很久没有在此闲歇过了。而这个院里的下人,想是也没有用尽心思打理。   在红玉的引领下,菲儿足足围着小院的长廊转了半圈,才算是出了院门。跳出院门,返身一看,院门之上一块不大的牌匾,上书‘梅阁’二字。红玉轻声言道:“少爷喜欢梅花,所以居所就命名为梅阁。冷菲儿也不接话,只跟着红玉向前行去。踏上一条幽长的小径,小径两旁种植着许多的枫树。初秋时分,有些个枫叶己微微偏黄,远远看去一遍翠绿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很是好看。看来张氏与李媒婆有一点没有骗她,薜府身家确实不菲,光看这若大的园林,便不是一般小户所能拥有的。冷菲儿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这样算不算少许的安慰呢。   明显红玉是个话多的主,眼见菲儿一直心事重重的不言不语,心想定是冷姨娘还是郁结昨日婚礼上的事情,呆会到了夫人那里,如还是这副面孔,夫人定会怪我伺候不周了,便轻声言道:“冷姨娘,你大可放宽心些,夫人可是极好的人。老爷在神宗三年就去了京城做生意,一直没有回来。这若大个家也全凭夫人撑着呢。”   “神宗三年?你可知当今天子是谁?”冷菲儿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当今天子名讳穹空,国号神宗。现在己经是神宗六年了,冷姨娘你......”   红玉有些同情的看着菲儿,心里有些担心起来,想不到脑子坏的这样厉害,竟然连当今皇上是谁都不知道了。本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国号神宗?名讳穹空?”冷菲儿轻声低喃着,暗想自己历史虽烂,也是知道历史上是没有叫什么穹空的皇帝,莫非这是另一个时空?   “姓什么呢?”冷菲儿继续问道。   “啊?”红玉显然不明白冷菲儿的意思,一脸疑问的看向她。   “呃!我是说当今的国姓是什么?嘿嘿!”冷菲儿有些解嘲似的干笑着。   “哦?国姓司徒。冷姨娘你没事吧?”红玉更是担心了,看来她脑子还真被淹的挺厉害的。   冷菲儿也不答话,只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司徒穹空,国号神宗......”   抬头望了望天,虽是一样的天空一样的云,却又感觉这般陌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重生到了另一个时空,顿时感到回去的希望,更渺茫了许多。不禁颇为沮丧的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红玉只当是菲儿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心情不好不再说话,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二人就这样安静的行走在小径上,终于到了尽头。一个外观很是雅致的小院出现在眼前。小院前大红木漆门上,两个烫金大字‘菊苑’苍劲豪迈。   红玉低声言道:“这就是夫人的独院,夫人名字里有个菊字,故而很是喜爱菊花,院里遍种菊花,就连住所也以菊命名。”   说话间,己上前轻叩门上的铜环,扬声道:“吴妈,冷姨娘前来给夫人定省。”   片刻,伴着一阵厚重的开门声,满园的菊香扑鼻而来......    ###第七章 定省### ('     满院菊香芬芳扑鼻,黄色白色看的菲儿眼花缭乱,菲儿没来由的心情爽朗了许多,原本紧抿的嘴唇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吴妈的引领下菲儿款款而入,大门正对着的厢房两侧,各摆着一盆怒放的龙爪菊,花蕊硕大丝丝花瓣姿意伸展分外妖娆。菲儿暗想这厢房定是薜夫人的住所了。   院落里植着无数品种的菊花,许是为了便于赏花,院落正中一条工整的碎石小径直通厢房。一行三人也就自小径向着正厢房而去,置身于花海之中的菲儿竟然有一丝恍若梦中的感觉。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说笑声:“蕊儿,看看这里,这朵姑母一定喜欢的。昨儿还是花骨朵,今儿就盛开了,瞧瞧真美。呵呵!”   菲儿侧头望去,只见一位大约十岁左右的粉衣少女,正穿梭在花海里。黑油油的青丝,挽成一个别致的少女髻,后脑少许未挽的青丝,很是柔顺的顺肩披下。髻上粉红的珠花,随着少女的动作而颤颤悠悠的抖动着,在晨光下焕发着耀眼的光亮。   少女许是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很是意外的别过脸来。圆圆的脸蛋微泛粉潮,幽黑的双眸上翻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尽显机灵,而双眉却飞挑高扬完全不似十岁少女的神情。   菲儿暗想:古代女孩均是早熟,眉宇之间尽显成熟之气也并无不可。   二人略一对视,由于不知对方身份,菲儿也只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作停留随着吴妈径直向前行去。   “站住!”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菲儿颇为诧异的转过身去,看向少女:“妹妹可是在叫我?”   “呸!果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谁是你妹妹!”少女随手将手里的一枝紫菊递给一旁的小丫头,信步迈出花海,双眸却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冷菲儿。   想是看见菲儿身上未曾换下的喜服,知道了菲儿的身份。嘴角鄙夷的微微一扯,殷红的樱唇微撇,轻启皓齿娇声斥道:“想来你就是昨儿个冲喜的丫头吧?你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好笑的很!昨儿个大闹喜堂,气坏了我姑母,怎么着以为今儿早点来说说好话就成了?”   其他的话语菲儿并不在意,惟独‘冲喜’二字,如针扎一般刺进了菲儿的耳膜。   顿时,刚才赏花的好心情全然消失,菲儿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上前一步微颤着声线言道:“你说什么?什么冲喜?”   与此同时,吴妈转身挡住菲儿,冷声言道:“红玉,带冷姨娘入厢房。”   随即转身用微责的语气对那少女道:“表小姐,知道夫人心情不好,怎得不好好陪着夫人,却有闲情在此与人磨嘴皮子!”   粉衣少女一时语赛,小脸蛋涨的通红,红唇微微撅了一撅,却终也没有发出声来。只是斜眼微瞪了菲儿一眼,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红玉却不敢作声,只轻轻的扯了扯菲儿的袖口,眼神示意其快跟随自己走。无奈之下菲儿只得满腹郁结的跟着红玉继续前行。   走出几步,红玉轻瞄了一眼身后,确定与吴妈己拉开一段距离,才在菲儿耳边悄声言道:“表小姐名叫袁玉蝶,是夫人的远房侄女。家道中落,一直寄住在府中,仗着自己是表小姐的身份,平日里没少拿脸色给我们下人看。但在夫人跟前却依顺的跟小猫似的,夫人疼她的很呢。冷姨娘,可不要轻意招惹她。”   冷菲儿静静的听着,也不言语,心里暗道:一个十岁小孩而己,我二十三岁的成年人,谁与她计较,在我们那个年代,十岁的小孩还在娘亲怀里撒娇,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转眼间,己到了厢房跟前。正门虽然开着,一袭淡青色的锦帘却挡住了视线。红玉恭敬的对着帘子内言道:“夫人,冷姨娘前来定省。”   话音刚落,一个着藕红色衣裳四十上下的婆子挑开了帘子。红玉微一施礼颌首道:“张妈妈好。”菲儿也只得学着红玉的样子,双手放在腰间,很是别扭的比划了一下。也不知动作是否标准,随后便跟着红玉入了房内。   薜夫人稳坐厢房正中,手里拿着一串绿玉捻珠,在指间轻滑着。看着菲儿入了房内,轻轻将捻珠滑在手腕处,双手互握无声的看着来者。   一进屋内,红玉便到张妈妈身边,规矩的静立着,也没有了起初叽叽喳喳的样相。   一时之间,屋内异常安静,仅冷菲儿一人手足无措的站在正中。冷菲儿微一定神,心里暗暗回忆着前世看的古装连续剧里的情节。依样画葫芦的双手放在腰间,很是别扭的对着薜夫人言道:“冷秋雨......哦,不。冷菲儿参见夫人!”   薜夫人闻言双眉微挑轻声言道:“夫人?你既己经与我儿拜过了堂,理应称我为母亲。”   虽然薜夫人语调轻轻而言,但那语气却透着隐隐的严厉,冷菲儿只感背心阵阵发热,也不知是刚才走动太久之故,还是心情过于紧张的原因。   “呃......菲儿参见母亲大人。”   “嗯,起来吧,坐下来说话!”薜夫人微一点头,斜看了旁边的一把空椅,示意其坐下。   冷菲儿心里微微一松,转身坐在了红木椅上。习惯性的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是松散的状态。   薜夫人见状,微微拧起了皱眉,摇头暗道:听说十里村的冷秀才也是知书识礼之人,怎得教出的女儿如此不知礼数,难道是图有虚名?唉.......若不是吴先生占的我墨儿身辰,必需与阴月阴时属龙的女子相配才能冲喜的话,我也不会费如此周折来迎娶这门亲事。如今看这女子的礼数,让她当个姨娘还真是抬举她了。   正在此时,吴妈手托托盘,迈进房内。托盘上放着一盏麻姑献寿图样的茶杯很是精致,行到冷菲儿身边微微将托盘放低,眼神示意菲儿接过茶盏。   刚刚松懈下来的冷菲儿,自然没有看见薜夫人对自己不满的眼神,也不知其意。如今见吴妈托着茶盏递向自己,只当是给自己喝的,刚才略一紧张,正口干舌燥的很,也不客气接过茶盏就喝了一口,与此同时吴妈惊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哎......哎......冷姨娘,你、你、这可是让你敬给夫人的媳妇茶!你、你......”活了一大把岁数,吴妈还真没见过如此不知礼数的儿媳妇,一下子竟然惊的不知怎么说起。   “嗯!”冷菲儿闻言,原本含在嘴里的半口茶水‘噗’的一声全数喷了出来。恰巧紧跟着吴妈入房的袁玉蝶,手持菊花蹦跳着上前:“姑母......啊!”话音未落,一口茶水全数喷在袁玉蝶那粉嬾嬾的衣裙之上。   满屋的人皆愣住了,袁玉蝶一身茶水湿淋淋的站在原地,双眸瞪的圆鼓鼓的,但有碍于薜夫人在场不好发作。微一跺脚双肩一摇,手里怒放的菊花也被扔在了地上,撇着小嘴拖着哭声对薜夫人言道:“姑母,唔......这丫头好生无礼,唔......”   吴妈急步上前道:“夫人莫要动怒,老奴这就带表小姐下去换衣,再去再呈一盏媳妇茶上来。”   薜夫人原本心里就对冷菲儿不满,如今一见这等场面,语气更是生硬起来:“不必了,这种媳妇茶,不喝也罢!哼!”说话间,很是严厉的瞪了冷菲儿一眼,继续说道:“你听着,我不管你的脑子是否真的被水给淹坏了,但基本礼数你还是应该有的。   自打昨日里你进门以后,大闹喜堂满口粗俗****的言语,己经是大为不敬。如今你定省来迟,入得堂内也全然没有规矩。我虽一忍再忍,却己达极限。   如若不是我儿身子不爽利,先生占得需寻与之时辰相配的女子成亲,方能冲喜而化险为夷。就凭你这样的人品,是再修三世也进不了我薜家之门。”   一翻言辞,盛怒的薜夫人转身对着吴妈妈言道:“吴妈妈,将这丫头带下去好生调教,好好伺候少爷,如有闪失家法伺候!”   言毕,薜夫人看也不看愣在原地不敢作声的冷菲儿。只管拉着袁玉蝶的手柔声言道:“蝶儿,随姑母去换件干净衣裳,初秋天凉,可别着了凉。”随即扬长而去。   袁玉蝶在薜夫人的牵引下,一面行走一面回头对着冷菲儿阴冷一笑,嘴角泛起淡淡的诡异......   冷菲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暗道:敢情这袁玉蝶是故意冲上来接这一身茶水的啊?可她为何要这样做呢?    ###第八章 幼夫### ('     夫人离去了好一阵。红玉才怯怯的上前,拉了拉冷菲儿的衣角低声言道:“冷姨娘,刚才你真的太过失礼了,所以夫人才会发怒。其实平日里夫人也是极好的性子。”   正说着,吴妈在身后喝斥起来:“无礼的丫头,夫人的言行,也是我们这些下人有资格谈论的吗,还不快些退下。”   随后,吴妈调过头来,颇有些无奈的对冷菲儿言道:“冷姨娘,有些话其实奴婢不当说。但即然夫人命奴婢帮忙调教,那就请恕奴婢直言。你虽是坐着喜轿自正门而入,且还行了大礼。但却不是因你身份之故。   而是我家少爷身子不爽利,必须沾些喜气。否则就凭你的身份,是连件大红衣服也没资格穿的,更别说从正门而入进喜堂拜天地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你的位份上虽是姨娘,夫人也很是宽容的准你唤她‘母亲大人’。   但实则你却连少爷以后的通话丫头也比不上,充其量算少爷房中的大丫环。所以你也不必摆什么姨娘的架子,回去好生伺候少爷。如若有朝一日,少爷能将你收为通房丫环,那也算是你有了出头之日。”   刚刚才被夫人一番训斥,如今再被吴妈狠狠的泼了盆冷水。冷菲儿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的。   天啦!我这是走的什么霉运,无故魂穿至此,得了个弱得不能再弱的身子。害我前世的武功全成了花拳绣腿。原以为嫁了个大户人家,也算是有了依靠,不想竟然却是为了冲喜,而被人家买来的大丫头。连个小妾的位份,也算是抬举我了。   冷菲儿气的浑身发抖,只感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亏得一旁的红玉急时扶住。   闭上双眸,微微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菲儿只感心里苦涩不堪,我还能反抗吗,如今这身子,稍一生气都会晕厥,还谈什么反抗。   “唉!”冷菲儿淡淡的叹了口气,对吴妈言道:“谢吴妈提点,菲儿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不会再有逾越之举了,如若没有其他事情,菲儿这就退下。”言毕,微一施礼欲转身返回梅阁。   吴妈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对红玉吩咐道:“带冷姨娘下去见过少爷。今夜就让冷姨娘搬到少爷房内伺候。有什么不懂的,你与绿翠提点着一些。”   “是!”红玉微一施礼与菲儿退了下去。   一路上,二人均是无声,走到林间只闻得微风吹动枫叶,所发出悉悉数数的声音,四周一片沉寂。   正在此是,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绿裙约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绿翠,你怎得这样着急?”红玉心里顿感不妙,急问道。   绿翠一见红玉,如遇见救星一般急声言道:“快......快去禀报夫人,少爷又发病了。快......”   红玉一听,也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冷菲儿,转身就往菊苑奔去。   见红玉己去回禀,绿翠双手衬在膝盖上,微躹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是刚才太过着急,一口气跑了这么远,实在累的不轻,略微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竟然有些苍白。   冷菲儿见她累的不轻,实在不忍,轻步上前将绿翠轻扶着站直了身子道:“慢慢的深呼吸。来跟着我的口令,吸气,再呼气,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对很好。”   在冷菲儿的辅助下,绿翠慢慢平稳了呼吸,脸色也有了许些的红润。她很是感激的看了菲儿一眼,正欲说话。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反身又往梅阁跑去。一面跑一面道:“看我这脑子,还在这里耽搁,也不知现在少爷怎样了......”   一溜烟便跑的没了身影,冷菲儿也急步跟了进去,毕竟自己日后的工作,便是伺候她们口中的少爷。   刚入梅阁,眼见绿翠背影恍动进了正厢房。菲儿心知那里定是少爷的住处,也就急忙的跟了过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阵巨烈的咳嗽声,紧接着如风箱抽动的呼吸声传来,明显的呼吸不畅,让闻者格外难受。   菲儿微皱眉头,暗道:看来这少爷的病情不容乐观。不禁加快了步伐。   迈进门去,却见房榻之上,只有一位身着亵衣,年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卧在床头大口的喘气,小脸涨的发紫,似要闭过气去一般。   菲儿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急忙了退了出来,略一想,不对啊,刚才绿翠就是进的这间房,可是怎么不见少爷,却只有一个小孩子在床上。   在冷菲儿心目中,薜府少爷理应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其与眼前这位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看看,便听见绿翠的声音自房内传来:“少爷,你喝些水吗?”   小男孩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后,‘哗啦’一声传来茶杯落地的脆响。冷菲儿脑子‘嗡’一声响:什么?这小男孩就是少爷,我的结婚对象,我的老公?太震撼了,拥有二十三岁灵魂的自己,竟然会嫁给一个十一二岁的未成年小男孩。   在冷菲儿惊呆了的同时,房内再次传来绿翠哭喊的声音:“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   此时的冷菲儿也顾不得震惊了,急步迈进房内。只见小男孩卧在床边,头悬在床外面色青紫,嘴唇也出现明显的紫绀色,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阵阵的哮鸣音从鼻腔里传出,眼看就快闭过气去。   前世出身医学世家的冷菲儿,见此症状心里一惊,这是典型的哮喘症状,而且看他满头大汗,己经神志不清,再不施救恐怕会昏迷过去,更有甚者一口气上不来,就呜呼哀哉了。   而绿翠己经哭的不成样子,一个劲的用手背蹭着鼻涕眼泪,手足无措的只急的直顿足。   “绿翠快来帮忙。”冷菲儿一面将小男孩扶了起来,一面急呼着绿翠。   “啊?”绿翠正用手背再次抹着鼻涕,听冷菲儿突一喊自己,不禁一怔,泪眼婆娑的看着菲儿。   “快!”菲儿气急的大声喊着,只怪自己的身子太过盈弱,连个小男孩都翻不动。   “哦,哦!”被菲儿一吼,绿翠忘记了哭泣,急忙上前扶住小男孩。也不知该作何动作。   菲儿来不及脱掉鞋子,爬上床去,努力的将己近半昏迷状态的小男孩扶了起来,抓起枕头塞在其怀里,经过好一翻折腾。小男孩双手无意识的抱着枕头,被二人扶成一个跪在床上的姿势。胸部经枕头一压,又是一阵巨烈的咳嗽,咳出一大口痰来。   绿翠看着自家少爷那奇怪的姿势,惊奇的叫道:“这,怎么可以让少爷这样。不行,不行!”说话间,急忙欲将少爷放躺下。   菲儿一见绿翠正欲动手,急的厉声喝道:“住手!你懂个屁啊!”   刚一出口,心知又犯了夫人今晨口中所说的淫言秽语,连忙一个急刹不再言语。   绿翠显然被菲儿突然爆的粗口给吓了一跳,怯怯的站在一旁也不敢乱动,双眼有些惊异的看着菲儿。   此时的菲儿,虽然累的微汗淋漓,却没有停下。环顾室内,窗户闭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内空气没有丝毫流通,连正常人都有些气闷。   急忙对一旁不敢言语的绿翠道:“快把窗子全打开!你倒是快啊!”一面喊着,一面自己动手打开了其中一扇窗户。   绿翠小脸吓的苍白,再也不也反驳,急忙依言打开了窗户。   一时间,屋内新鲜空气流动,整个人都显的清新起来。冷菲儿微一松气,转身看着床上仍然跪着的小男孩,呼吸好似没有先前那般气紧了。   目光一瞄,却又看见床头白玉花瓶里,插着几朵硕大的菊花,幽幽的花香悄然弥漫着。   “哼!原来罪愧祸首就是你!”冷菲儿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自玉瓶里取出菊花,从窗口扔了出去。   “是谁!是谁扔了我给表哥摘的菊花!”同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第九章 盛怒### ('     折腾了一大通,冷菲儿环顾房内,看看还有没有与小男孩病情相冲的物件。确定没有之后,才稍作满意的松了口气。而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喧叫声:“谁!刚才是谁把我给表哥采的菊花给扔了?”   绿翠一听门外的叫骂声,立即吓的脖子一缩,退到了床脚边,想是平日里这人定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此时才会刚一闻声,便显露出惧怕的神色来。   冷菲儿闻言缓步走了出去,刚至门口便与一个急奔而来的,粉红色身影撞了个满怀,险些跌倒。到底自己要比来者长上几岁,倒退数步倒也站稳了脚跟。   但来者却是没有这般好运,倒退数步之后,步伐不稳一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地上,手里原本拿着的刚才被菲儿扔出窗外的菊花,此时也被手掌压的枝叶碎散,此人正是表小姐袁玉蝶。   由于袁玉蝶是急跑着来的,后面跟着的小丫环蕊儿来不及跟上,眼看自家主子跌倒,飞扑上前救主却是迟了。一时间吓的声音都变了调:“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一面说着,一面费力的扶着袁玉蝶起身。   冷菲儿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的够呛,站稳步伐以后,也急步上前欲扶她起来。   袁玉蝶这一跤可是摔的不轻,屁股痛的快裂开一般,可偏偏被摔的又是极为不雅的部位,只得一面呲牙裂嘴的直抽着冷气,任二人一左一右将自己搀了起来,终是忍不住轻泣了起来。   “哪个奴才这么不开眼撞到本小姐,哎哟!该死的奴才,看本小姐不扒了你的皮!唔......”   一面说着,一面转身看向身侧。却见扶着自己手肘的正是冷菲儿,立即变了脸色,原本轻轻的抽泣也立即变成了大声的悲嚎:“哎哟!姑母......”   而本己经站稳了的步伐,却在转眼间又神奇般的踉跄起来,好似又要倒了一般,整个身子顺势斜靠在一旁的小丫环蕊儿身上。   蕊儿本年纪也只与袁玉蝶一般大小,身子也很是单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险些托不住她,只得步伐凌乱的趔趄着,嘴里不停的嚷嚷道:“表小姐,表小姐小心啊!”   “怎么了,蝶儿。”薜夫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吴妈与红玉。   刚刚听闻红玉禀报墨儿又犯病了,打发丫头去请大夫便急急奔来。谁知刚入梅阁院内,便见比她走的利索,先一步到达的蝶儿,正与冷菲儿纠缠在一起,场面乱作一团。   “姑母,呜呜......你可得为蝶儿作主,唔......”看着薜夫人到来,袁玉蝶哭声越发大声了,似有万般委屈一般。   “怎么了?”人未到声先至,薜夫人遥遥问道,一面加快了步伐。   “回夫人,刚才冷姨娘与表小姐在门口相撞,表小姐摔了一跤......”蕊儿立即回禀薜夫人。   行至袁玉蝶身边,薜夫人稍作停留看了看她并不大碍,心里原本也系着宝贝儿子,也就没有过多言语。只说了句:“稍后催大夫就来了,看过墨儿再与蝶儿看看。”   随即斜眼看了冷菲儿一眼,似有责备之意,却被房内儿子猛的一阵咳嗽声惊觉。急忙扔下仍在门前惺惺作态的袁玉蝶奔进了房内。   袁玉蝶见姑母没未过多责备冷菲儿,心知现在得以表哥为重,不是自己撒娇的时候,也就不再哭闹。反手一抹挂在腮边的泪珠,对着冷菲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在蕊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跟进了房内。   看着袁玉蝶一系列的作戏手段,冷菲儿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叹于眼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竟然如此攻于心计。心情却也越发的沉重起来,自己大大咧咧的生活了二十三年,从今以后的生活,势必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稍有不慎必然会招来祸事。   片刻的失神,也就跟着进了屋内......   *****   “墨儿!哎呀,我可怜的儿!是谁?是谁把少爷弄的这般模样?”刚进门的薜夫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跪在床前且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顿时火大起来,薜府堂堂大少爷,怎能如此奇怪的样相。莫说是在病中,就是平日里好着的时候,也不能在下人面前呈这样的姿势,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绿翠原本就吓的够呛,起初冷菲儿将少爷扶成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也感不太妥当,如今一见夫人发了火,更是吓的‘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夫人息怒,是冷姨娘这样吩咐的......”   薜夫人气的转身怒瞪着随后进房的冷菲儿,眼里似要冒出火焰一般,伸出尖葱般的食指微微颤抖着,指向冷菲儿:“你、你、你这个东西,到底还要搞出多少乱事才肯罢休!”   吴妈妈见状急忙上前,将薜夫人扶到紧邻着少爷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抚慰道:“夫人万不可轻易动气,不要伤了身子。”一面转身对身后吓傻了的红玉低喝道:“还不快去给夫人倒茶!”   红玉如梦方醒,急忙将房内圆桌上的青瓷雕花茶杯里盛上热茶,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递向薜夫人,嘴里轻声言道:“夫人请用茶,小心烫!”   薜夫人正在气头上,那有心情饮茶,袖口猛的一拂‘哗啦’茶杯摔的粉碎,热茶也洒了一地。   “还不快把少爷扶着躺好!”随即看着大开的窗户继续言道:“初秋天气凉意颇重,还将窗户大开,存心想让我儿受凉是吗?可是今儿早上给了你脸色瞧,这紧赶着就报复到我墨儿身上了,可别忘了,再怎么着,他是你的夫,是你的天。他若有个闪失,你死一万次也不够!”   此时的薜夫人如护崽的母兽一般,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出身大家闺秀的薜夫人,其父曾在朝为官,位居五品大员。后因先帝驾崩,新帝登位。改国号神宗,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其父为免卷入朝政是非,也就告老还乡在老家悠闲度日。   所以出身大家的薜夫人,自小家教严明,遇事从来都是处变不惊。老爷在外经商数年,家里日常事务在她的打理之下,也井井有条。但是唯独其子薜子墨是她的死穴。   如今年仅四十有二的薜夫人。十六岁便嫁入薜家,多来以来均无所出,遍寻天下名医终是无果。薜家老爷为继薜家香火无奈之下,纳了妾室湘姨娘,却仍是旦下一女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原本大家都己绝望之时,薜夫人的肚子却有了动静,终于历经怀胎十月,在家人的期盼中诞下薜家嫡子薜子墨。   薜家老爷中年得子,欣喜若狂。不料薜子墨自小却体弱多病,长年更是与药为伴。薜家请来先生占卦,说是薜家老爷命中与其相克,需在其子十五岁之前异地而居。否则爱子便会早夭,薜家老爷爱子心切,无奈之下只得携妾室湘姨娘与庶长女薜子晴,远赴异地常年在外经商。   思子情切之时,也仅偶尔回家探望妻小,便会匆匆而别。好在薜家生意遍布甚广,薜老爷虽台面上看来是在外经商,实则在外地也是建了别苑。只等儿子满了十五岁,便搬迁回程,举家团圆。   薜夫人为了儿子,与夫一别数载,心里虽苦却也一切以儿子为先。所以全家上下均是知道,薜夫人的死穴便是少爷薜子墨,无论平日里如何大度气量非凡的薜夫人,只要一遇上少爷的事情,便会如护崽的野兽般失控。   如今这冷菲儿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拨毛。看来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看着夫人的神情,就连在一旁的吴妈,也暗暗替冷菲儿捏了一把汗,暗道:这丫头要是机灵的话,埋头不要作声,看能不能挺过夫人盛怒的这阵子。   谁知冷菲儿却不这样想,一见夫人令丫头婆子将少爷扶来躺下,并还要关上门窗。立即忘了自己的身份,急忙上前阻止道:“不可!少爷这样跪着有助于呼吸,以免胸腔不畅导致胸闷气紧。窗户更是不要关上,只要不是穿堂风吹入,大可让室内空气流通,对病情有利的。”   话间刚落,袁玉蝶便很是突兀的尖声讥讽道:“呸!你当你是谁啊,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全是一派胡言,一个乡下丫头懂什么?如今初秋时分气候多变,刚才我在院子里采花的时候,就感有些凉意。如今你竟然将我表哥的窗户大开,这不是存心想让我表哥着凉吗。现在被揭穿了,还好意思在此狡辩!”   正在说话间,薜子墨又是一阵气紧猛咳,“呃!呃!呃!”小脸再次涨的通红,随即又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薜夫人更为着急。“怎么催大夫还不来!红玉快去催催!”随即,急忙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抚拍着儿子的背部。   红玉急应一声,退了出去。   坐在床边的薜夫人无意间却看见儿子洁白的床单上,印着凌乱的脚印,想来定是刚才冷菲儿情急之中来不及脱鞋上床所致。   “这是怎么回事?”薜夫人望着床上的脚印。   “回夫人,这、这鞋印是刚才冷姨娘,扶少爷的时候踩上去的。”绿翠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吓的更是浑身发抖,夫人己经很久没有这样恼怒过了。   薜夫人气急的微闭上双眼,慢慢的深吸口气。定了片刻,才用寒意彻骨的声音言道:“吴妈妈,叫两个婆子将冷姨娘拉下去,掌手五十关入柴房不得用膳。绿翠掌手三十,罚跪于院中。”   吴妈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见此时夫人的神情,心知己是真正动怒。也不敢再多言语,急忙应了一声,向门外行去。   片刻之后,两个强悍的婆子在吴妈妈的引领下,将呆在原地傻了一般的冷菲儿,与吓的一脸青紫的绿翠拉了下去......    ###第十章 受罚### ('     冷菲儿与绿翠在个婆子的拉扯下,步伐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一直到了院里被两个婆子强按着跪了下来,双膝被冰凉的土地硌的生疼,冷菲儿才缓过劲来:“放开我!”   冷菲儿大力挣扎着欲站起身来,可每每刚衬起身来,却被身后的婆子在其肩上一拍,整个身子又无力的塌了下来。瘦削的双肩在婆子的大力拍打下,酸痛不己。冷菲儿无力的反抗着,要是在前世谁敢这样欺负自己。自己早一个飞弹跃了起来,岂会这样一再的被人击打着伏在地上。   正在此时,另一侧的绿翠那方己经传来阵阵清脆的击打声,击打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压抑的哀嚎。   冷菲儿扭过身子看去,只见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一条长约三尺看上去很是光滑的竹鞭,竹鞭上每隔一小段便有一个凸起的竹结,一看便知是用某种竹类的根段制作而成,结实且有韧性。   绿翠则乖乖的双手凌空平摊,满脸泪珠努力的咬紧下唇,头微微偏向一侧不敢正眼去看,在自己掌心很有节奏跳跃的竹鞭。但浑身颤抖的身子随着那一下一下的击打声不停的抽搐着。虽是痛的小脸都拧成了一团,却仍然规规矩矩的将手高高抬起,任凭那婆子大力抽打。   冷菲儿心里不由的涌起一阵愧疚,是自己连累了绿翠。   “住手,不要打她,都是我的主意!”   “冷姨娘,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去替别人出头。夫人向来赏罚分明,哪里轮到你来指手划脚的。”强悍的婆子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想是很享受打人的快乐一般,手里挥舞着的竹鞭更是狰狞,“冷姨娘伸手!”   冷冷的声调在耳边响起,菲儿一个激凌双手下意识的背到了身后,似水的深眸惊恐里带着丝丝倔强瞪视着站在跟前的婆子。   “嘿!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哈哈”婆子越发恼怒起来,手里的竹鞭划破空气呼呼作响。   “我没有错!为何受罚!”冷菲儿辨驳着。心里暗道:我可不象绿翠那样奴化,明知没错,还规矩的伸手受罚。   看着菲儿如此顽固婆子终是没有了耐心,停止了挥舞的竹鞭,躹下身子硬去拖动其背在身后的手臂。   冷菲儿那里肯依,身子四闪的躲避着,避无可避之时脑门怒火一冲,伸出手来却并没有依顺的平摊接受处罚,而是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很是爽快的击打在婆子那横肉纵生的老脸上。   婆子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看似瘦弱的小丫头胆敢还击,短暂的错愕之后,老脸涨的通红,恰巧去接催大夫返回的红玉路过一旁,看着婆子打人没打成,反而挨了一记耳光。明面上虽不敢作太多表情,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痛快的神色。用手轻轻掩了一下唇角,似在偷笑一般,转身对身后的催大夫略一施礼,飞快了入了房内。   这个老脸可丢的够大,婆子气恼万分,扬起手中竹鞭嘴里咆哮着:“死丫头,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一阵乱鞭劈头盖脸如雨点般击打在冷菲儿的脸上、身上、肩背处......   刚才那失控的还击之后,面对婆子恼怒的神情,冷菲儿心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定是讨不了好去,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来。   眼看着婆子挥鞭而下,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将头一偏却还是迟了半拍,第一鞭伴随着呼啸声火辣辣的击在左脸之上。顿时,粉嬾的左脸庞立即显出一道血红的鞭印。还来不及作出反映,第二鞭、第三鞭接仲而至。   情急之中,冷菲儿抬起手臂护住头部,但那狠辣的鞭子却抽的手臂如裂开一般,虽痛彻心扉菲儿却咬紧牙关吱声不吭,也顾不得地上清晨地上泥土湿润易脏衣物,在地上翻来滚去躲闪着急挥而下的竹鞭。   气急了头的婆子才不管你遍地打滚的躲闪,只一昧的猛抽发泄着心里的愤恨,好一翻抽击,其数怕是早己超过了五十下。婆子终是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双手叉在腰间,身子微微前倾大力的呼吸着,丰硕的前胸随着厚重的呼吸,更是高低起伏着。   看着一身泥土的冷菲儿,婆子还不解气,正想再数落几句。却见原本伏在地上面朝泥地的冷菲儿猛的转身,目光炯炯的瞪视着她,眼神里好似要射出万把利箭一般,碎玉般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一脸的倔强与无畏。   婆子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了,但面上却未曾表露。只是将手中的竹鞭狠狠向地上一砸,一把拖起冷菲儿向着柴房的方向而去。   由始至终,冷菲儿一声不吭,只任由被婆子拉扯着向柴房行去。   冷菲儿越发不吭声,婆子越发心虚起来,到了柴房门口,婆子没有如对待平日里受罚丫环一般,往里狠劲猛掀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而是站在门口便止住了脚步,强撑着底气言道:“自个儿进去!受此惩罚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言外之意,刚才这番折腾,我可是奉命可行,怨不得我。   冷菲儿那里听不懂婆子的意思,也不争辨只冷笑一声,强忍着一身的疼痛昂首走进柴房,一面从齿间挤出一句话语:“那妈妈还真是辛苦了!哼!”   “砰”的一声,冷菲儿猛的撞上了房门。婆子站在门外,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这丫头的眼神太瘆人了!”随即悻悻离去,一时间竟然忘了锁上房门......   柴房内四壁皆空,仅一角散乱的堆放着一捆乱柴,想来这柴房也并非专为堆放柴物,而是专为惩罚下人所用。冷菲儿四望一下,终是没有发现可供坐下的物事,暗一苦笑也顾不得许多,刚才的鞭击让她浑身上下火烧火辣的疼痛,看着自己一身裙装也己脏乱不堪,顾不得许多席地而坐,轻撩起衣袖查看伤情,如藕节般光嫩的手臂伤痕累累,道道鞭迹交错纵横。   回想自己前世温暖的家庭,疼爱自己的父母何时让自己受过如此委屈。不曾想自己莫名其妙的魂穿至此,却要经受这种凌辱,忍不住处一阵稀嘘暗叹造化弄人。暗暗对自己言道:我要出逃!   *****   薜子墨房中。薜夫人站在床头,一脸忧色的看着正予自己儿子把脉的催大夫,不敢出声相扰,生怕打岔了大夫思绪一般。   片刻之后,催大夫轻叹一声收回了手臂朗声言道:“还好,少爷病情稳定,竟然比平日里发病恢复的好了些。”   薜夫人闻言,微松口气急忙上前,将自己宝贝儿子裸露在外的手臂放入被中,轻拍一下似在安慰己沉沉睡去的儿子,又似在安慰自己一般,转身对一旁垂手而立的红玉言道:“红玉,快给先生奉茶。”   红玉急忙至屋内圆桌边倒上一杯热茶,双眸同时快速扫了一眼,刚刚受罚完毕,两腮仍挂着珠泪瑟瑟发抖跪在院中的绿翠,眼里闪过一丝怜悯。脚下也不敢做任何停留,双手捧着茶盏恭敬的对催大夫言道:“先生请用茶!”   催大夫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抬头问道:“昨儿夜里,少爷发病之后,可定时服药?”   一旁的红玉闻言立即上前道:“昨儿夜里,先生离去以后。绿翠就熬好了药,还是红玉亲自伺候着服下的,当时情况看着还平稳了许多。”   “哦?那怎么今早就又不好了呢?”催大夫轻拧着双眉,环顾着四周。目光四扫终在门前那散乱了的菊花残枝上停了下来,神色随即恍然道:“秋季时节,菊香四溢大多喜爱其浓郁的香味。但少爷的病情却与旁人不同,想是今日里闻了菊花的香味而犯病。以后少爷房中切不可出现菊香之物。”   薜夫人闻言柳眉倒竖冷声言道:“今日里是谁采摘的菊花来少爷房中?”   红玉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微变的袁玉蝶,似有所忌惮一般不敢回话。   袁玉蝶此时却没有了刚才那副委屈哀嚎的样相,微一发愣心知是瞒不过去的,只得上前双手轻轻摇着薜夫人的阔袖,娇声言道:“姑母,蝶儿不知表哥不能闻这花香,蝶儿知错了。”随即可怜兮兮的低下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唉!”薜夫人被袁玉蝶轻一撒娇,脸色也缓了下来微责的对袁玉蝶言道:“不知者不为过,亏得今日你表哥无碍,日后可得小心些了。”随即轻拍一下袁玉蝶的柔荑,也不忍过多责备。   催大夫又一是阵交待注意事项,看着薜子墨睡的沉实,薜夫人对红玉言道:“好生伺候着少爷,吴妈妈你去先生那里取药。”   一屋子的丫环婆子恭应一声,各自散去。薜夫人也与催大夫同行迈出房门,无意中看见院里罚跪的绿翠,薜夫人一声冷哼:“好生跪着,脑子得长了记性,这梅阁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不是什么冷姨娘,而是少爷!”   绿翠闻言浑身一震,猛的对着薜夫人如捣蒜一般磕头,嘴里言道:“奴婢记下了,奴婢记下了!”   一行人等,扬长而去留下仍不停磕头的绿翠......    ###第十一章 出逃### ('     饿、真的很饿。柴房里昏昏入睡的冷菲儿,在饥肠辘辘中醒来。梦中烤鸡腿的香味仍然缭绕在鼻尖,睁眼看去四周一片黑暗,没有烤鸡腿,没有红酒香槟,有的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阴冷潮湿的柴房泛着阵阵令人窒息的霉臭气味。   黑暗中,冷菲儿摸索着起身来到窗格边,透过窗格残破的窗纸向外望去,远远隐约可见前方尽头泛出橙红的光亮,四周一遍寂静,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又过去了悲催的一天,冷菲儿嘴角泛出苦涩的冷笑。口干舌燥喉咙里似着火一般,至从魂穿至此,除了在张氏家里勉强喝了一口淡而无味的姜汤以后,一直未曾进食。肚子里早闹起空城记,空乏的肠胃加速蠕动,时而发出阵阵暗鸣。也不知这具身体在跳河之前,有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如今的冷菲儿饿的眼前直冒金星,身子不争气的又有欲倒之势。   越是饥饿,冷菲儿心里一个念头越是强烈:我要出逃,我要逃出薜府,离开这个愚昧不堪充斥着蛮横与诡计的地方。   黑暗中,冷菲儿双手抓在窗格上用劲全力的摇晃着,老旧窗格上长年堆积的尘土,在震动中散落而下,掉落在冷菲儿的脸上,顺着鼻腔的呼吸,吸入肺里直呛的菲儿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静夜里响脆的喷嚏声格外刺耳。   侧身躲避继续下落的尘土,无意间却靠在门边发出吱呀一声响动。菲儿心里一阵暗喜,这门似有松动的迹象,急忙向门边摸去,扶着门栓轻轻一拉,‘吱呀’木门竟然一声轻叫,很轻易的被打开了。   冷菲儿欣喜若狂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自己在黑暗里折腾了半晌,却不知这柴房木门压根就没有锁上,想是今日那婆子被菲儿的气势所慑,一时心虚竟然忘了锁上房门。   稍一兴奋,感觉肚子也好象没有那么饥饿了。冷菲儿蹑手蹑脚的迈出房门,黑暗中探首四望,终是没有发现人迹,便顺着墙根大气也不敢出,无声无息的走动着,生怕惊扰了旁人。   可是当日进门之时自己是顶着红盖头,而且薜府里座落着大大小小地亭台楼阁,别说走出薜府,就是想出了这梅阁怕是也不容易。更何况这黑灯瞎火的往哪里去呢。行了一段距离,冷菲犯了愁,稍一思索,不管了先离开梅阁再作打算。   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隐约能够看见顺着墙根往前,有一道小廊,小廊尽头定然就是梅阁的正院了。   冷菲儿心知要想走出梅阁,则必须经过正院,轻咬牙关努力挪动着酸痛的身子,向那透着橙色光亮的正院方向扶墙而行。   好不容易走到小廊的尽头,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蟋蟋嗦嗦衣裙磨擦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行来。菲儿心里一惊,前方有人来了!怎么办,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发现,环顾四周避无可避,情急之中见小廊的拐角处放着一对半人高的木桶,想是平日时护理园子的花匠放置在此的物件。   菲儿急步上前费力的翻进木桶里,蹲伏在内躲了起来。脚步声渐近,听走动的脚伐轻轻柔柔小心翼翼不象是巡夜婆子的脚步声。可是这么晚了,又是哪个小丫环在外随意走动呢,菲儿心里嘀咕着,更是支起耳朵听音辨位,欲探知来者是否走远。   只因这木桶里酸酸臭臭气味实在难闻,也不知以前装过什么东西,直熏的菲儿阵阵作呕,亏的胃里空空没甚可吐之物,但是呕的胃酸翻动至喉间,回呛入鼻腔也实在是难受的紧。   静夜里脚步声虽然轻柔,却也听的清晰。闻得脚步声自桶边过去,行了不远的距离便止住了脚步,一个熟悉且刻意低压的女声在柴房门前响起:“冷姨娘,冷姨娘你还好吧?”   这是红玉的声音,冷菲儿不敢吱声,暗想这丫头大半夜的跑来了柴房作甚?正思绪着,红玉又低声对柴房里言道:“冷姨娘,你应一声啊,红玉给你拿吃的来了,你从窗格里探出手来,红玉递给你。”   冷菲儿闻言心里一暖,微微探出身子,自木桶边沿伸头望去,奈何视线被拐角给挡住,虽看不清红玉的身形,但那淡淡面香味却一个劲的钻入鼻内。饿坏了的冷菲儿贪婪的深吸一口面香,咕咚一声吞下满口涎液,定是白面馒头,真香。   却还是不敢应声,暗想我可不能为解一时之馋,而误了出逃的大计。饿了忍着吧,多吸几口面香味也定能好过一些。可怜的冷菲儿,任凭红玉在前方怎样轻唤,也只得强忍着饥饿,不敢作答,唯有肚里的轰鸣声无力的应答着红玉的呼唤。   红玉喊了好一阵子,仍不见里面有人应答,心想:坏了!定是冷姨娘那纤弱的身子经不住折腾,在里面昏了过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一着急,双手下意识的推着房门,连原本低压的声音也变的稍大起来:“冷姨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红玉......啊!”   柴房门被红玉无意的掀动,竟然大开,红玉脚下一下不稳向门内扑去。手里原本托着两个白面馒头的托盘,也随着身子的晃动掉落在地。托盘落地,发出的响动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谁!”正在正院里巡夜的婆子,听到动静急喝而出,快速而厚重的步伐声远远传来。   菲儿惊的急忙缩着脖子,躲进了木桶之内。红玉扑进房内,不见冷菲儿也吓的够呛,再一听婆子的喝声,也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她本就是趁夜,偷偷给菲儿送吃的来的,谁知菲儿竟然偷逃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吓的红玉也顾不得捡起托盘,连滚连爬的出了柴房,向着正院的方向奔去,刚到小廊尽头却听见婆子的声音越来近了。心知无路可逃的红玉,心里绝望的悲呼看来一顿责罚事小,如今冷姨娘失踪的事情,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在红玉无计可施躲无可躲之时,拐角处冒出一个黑影,一把拉住她,在她还来不及呼叫出声之时悄声在耳边言道:“别叫,快躲进桶里来。”红玉一听正是冷姨娘的声音,心里的惊恐也退了大半,也不敢多问,急忙翻进另一个木桶,蹲在里面动也不动。   只听得婆子从身边匆匆而过,手里提着的灯笼,忽闪忽闪发着盈盈之光。片刻之后,传来婆子的一声惊叫:“哎哟,冷姨娘落跑了!快来人啦,冷姨娘落跑了!”   正在此时,另一方传来一个婆子的斥骂声:“王妈妈,大半夜的瞎叫什么,冷姨娘跑了事小,惊扰了少爷安寑,可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胡妈妈这可如何是好啊?冷姨娘偏偏在我巡夜的时候跑了,这可叫我如何与夫人交待啊!”王妈妈的声音稍压了一些,却也焦急非常。   “先暗中找找,这大半夜的,她定然跑不远!先别惊了旁人,实在不行再去回禀夫人!”胡妈妈沉声道。   随即两个婆子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想是围着梅阁好一翻搜索去了。   听闻两个婆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冷菲儿松了口气,另一个木桶里红玉也轻呼一声,悄悄站了起来,对冷菲儿询道:“冷姨娘,你躲在这里作甚?”   冷菲儿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稍后两个婆子找了回来,就糟糕了!”   红玉闻言心里也是一紧,急忙翻出木桶,转身扶着己经很是虚弱的冷菲儿出来。趁着夜色掩盖,二人向前院而去......    ###第十二章 相助(周末加更)### ('     冷菲儿在红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来到正院口,却见前方灯光闪动,似乎刚才那两个婆子又返了回来。   “王妈妈,你再去柴房里看看,那丫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没道理啊。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刚进府的丫头能往哪儿跑?”正前方遥遥传来胡妈妈的声音。   “嗯,我这就去看看。胡妈妈要不你去丫头们的住处瞧瞧,没准她躲丫头房里去了。”王妈妈的声音符合着。在二人的商讨声中,灯光渐近。   红玉闻言心里一紧:糟了,原想先将冷姨娘带到自己住处,暂避一时再作打算的,可那王妈妈竟然叫胡妈妈去丫头房里巡查一番,这可如何是好。   冷菲儿也感觉到了红玉的紧张情绪,只因她原本轻扶在自己肘部的手,不自觉的越掐越紧,令自己几欲出声呼痛。   听闻王妈妈要再返柴房查探,而此路正是通往柴房的必经之路。红玉显然己经慌了神,一时不知该作何打算。冷菲儿情急之中也顾不得许多,返手一把抓住红玉,快步迈向少爷的正房,二人闪身而入。   此时的薜子墨早己入睡,房内黑漆漆的一片寂静。二人进房立即瘫靠在门后,双手紧紧的压在胸前,以安抚狂跳的心脏。屋内只有二人急促的呼吸声,及唯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咚咚心跳声。   房门外王妈妈脚步声渐远,想是己往柴房而去。而胡妈妈此时也去了丫环的住处巡查,正院里暂时清静。二人终才放松下来,顺着门框滑坐在地,长长的吐了口气。   刚一松懈,冷菲儿的肚子又再次不争气的咕咕大叫起来,虽是在黑暗中,二人相互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冷菲儿却还是有些尴尬,讪讪的言道:“谢谢你红玉,险些连累了你。”   红玉一声轻笑,站了起来。摸索着来到桌边,拿出一个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亮。转身对冷菲儿言道:“看你这话说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将我拉进木桶里躲起来。这会儿恐怕红玉己经被那两个婆子,架着去夫人那里受罚了。”   红玉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的探头看了一眼里屋。见床榻之上的薜子墨睡意正酣,也就放下心来。打开靠窗木柜最上面的一格抽屉,拿出一个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桌上。顺手将桌上的青瓷茶壶提在手里,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倒上了一杯,对冷菲儿轻声言道:“冷姨娘,快来坐下,吃些点心。这茶水温温的,将就着喝吧。你一定饿坏了。”   此时的冷菲儿真的饿坏了,也顾不上说什么客套话,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来到桌边,胡乱的拆开桌上的油纸包,一股淡淡的香甜味迅速飘入鼻腔。几块红红绿绿的糕点跃入眼帘,很是好看。   要换在平时,菲儿定会好好欣赏一番,再赞美几句才开始食用。可如今原本就饥肠辘辘,再闻到那香甜的味道,菲儿哪里还有这闲情雅致欣赏赞美了。   急忙抓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大肆咀嚼起来。一时之间吞的急了,只感喉部如打结了一般,哽的一时出不过气来,只得用手轻拍自己胸前,小脸竟然噎的红通通的。   红玉见状急忙一手轻拍其背部,一手递过桌上的茶杯道:“冷姨娘慢些吃,快喝点水润润,这糕点干的很,可别噎着了。”   冷菲儿接过茶杯猛的灌了一口,将哽在喉咙的糕点冲了下去,顿感舒服了很多。轻呼一口气,调头对红玉笑了笑,打趣的说道:“我己经噎着了,呵呵,不过这糕点真好吃。谢谢你,红玉。”   “是吗?很好吃吗?”红玉眼里闪过一丝羡慕,急忙坐在一侧道:“这是前几天夫人赏赐给我的,说是老爷特意遣人送回来,给少爷夫人品尝的。那红的是玫瑰酥,那绿的夫人说是......哦,对了,叫青竹糕。不过也不是竹子做的,呵呵,听说是......”   红玉双眸放光的看着桌上的糕点,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糕点的名称与由来,菲儿立即明白:这可是红玉的私人珍藏,敢情是一直留着舍不得吃,现在却被自己如牛啃蜡一般塞进了肚子。   一阵愧疚之情顿时涌上心头,看着朦胧的灯光下,红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因激动而微红的脸蛋,红红的小口一张一合不停的讲述。冷菲儿双眸涌上淡淡的雾气,对方也仅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竟然为了我担着被责罚的风险,在这步步为营的高门大户里,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冷菲儿心里一暖,拿起一块玫瑰酥递给红玉:“你也吃,这玫瑰酥可香了。咱俩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不饿的......”红玉低声言道,轻摆着双手。   “快拿着!我吃这绿色的,你吃这红色的......”   在冷菲儿的一再坚持下,红玉接过玫瑰酥轻启玉齿小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着。灯盏下抬起圆圆的小脸,对冷菲儿浅浅一笑道:“真的很香,很甜呢!”   红橙橙的灯光下,二人相视一笑场面温馨感人。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困境,更是没有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房门被悄然推开,想是担心惊扰了睡梦中的薜子墨。   站在房门外的薜夫人,己拆了发髻,青丝齐肩披下。身着素衣简装想是己经睡下,听闻婆子回禀冷菲儿落逃了,才又起身来的梅阁。   刚入梅阁便听闻王妈妈回禀,柴房内拾着一个托盘两个馒头,定是有人放走了冷菲儿。转眼却见薜子墨房中亮着灯光,便一路行了过来。   看着二人背对着房门,坐在桌前,薜夫人眉头一拧,本想发作又怕惊扰了自己宝贝儿子,只得压低声音言道:“果真是你这丫头放的她!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二人正吃的香,身后冷不丁的冒出薜夫人的声音,吓的差点噎住。转过身去,见薜夫人在一大堆丫头婆子的簇拥下站在门口,双眸冷冷的看着自己。   红玉吓的‘扑通’一声,直接从板凳上就跪了下来,怯怯的对来者言道:“夫人,奴婢知错了。”   冷菲儿也急忙站起身来,对薜夫人言道:“薜夫人.......哦,不,母亲大人你冤枉红玉了,菲儿不是红玉放的,是自己跑出来的。想是下午负责责罚菲儿的妈妈忘了锁门,菲儿才出来的。”   夫人身边的一位婆子闻言,身子猛的一震,轻探着头喝斥道:“好没规矩,犯了大错不跪下认罚,竟然还理直气壮的站着与夫人说话,还不快跪下!”   冷菲儿抬眼望去,说话的婆子正是下午将自己一阵乱抽的那位,心思瞬转立即跪了下来,故作害怕的言道:“妈妈教训的是,菲儿知错了。”   眼见原本强硬的菲儿,一见这婆子开口,便变的如此温顺,且语气里还透着隐隐的恐惧。薜夫人有些意外的侧身瞄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再调过头来细细打量着菲儿。   灯光下,菲儿头发散乱篷松,丝丝缕缕的搭拉在肩上,衣衫不整原本红红的喜服上,布满了大片大片己干了的泥土。而白晰娇嫩的脸庞上则布满了污垢,嘴角还沾着来不及抹去的糕点碎屑,其模样狼狈不堪,最触目惊心的却是左脸庞上,一道血红的鞭印,斜斜的如红色的长虫一般伏在上面。   薜夫人见此样相,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漠不经心的调过头去,却那婆子言道:“王妈妈,看来你调教人的功夫真是日益见涨啊!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将冷姨娘调教的服服贴贴,连我这个老婆子也自叹拂如啊!”   身旁的王妈妈本还在奇怪:上午这丫头都还对自己怒目相向,怎么这回子功夫便如换了个人似的,变的乖巧起来,自己轻喝一声,她便立即跪下认错,难道上午瞪向自己那瘆人的目光,是自己的错觉?   本在为冷菲儿的行为大为不解的王妈妈,却在一听薜夫人那讥讽的话语后,猛的醒悟过来,敢情这丫头暗中摆了自己一道。   回过神来,王妈妈急忙跪下道:“夫人,这话老奴可担不起,折煞老奴了,折煞老奴了......”   “哼!有什么折不折煞的,回头可真得好好赏赏王妈妈教人有方!”薜夫人冷笑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如土色的王妈妈。   转头对吴妈妈言道:“很晚了,将这两个丫头押下去,明儿再审问!”   吴妈妈一声应下,对着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妈妈,揶揄的言道:“起来吧,王妈妈,该你显本事的时候到了!”   王妈妈闻言原本土白的脸颊,顿时又燥的通红,对着薜夫人连磕了几个头,才又起来,神色复杂的向着跪在地上的冷菲儿和红玉走去。   正在此时,内房传来稚嫩的童声:“娘亲,我喜欢这个姐姐!不要罚她!咳!咳!咳!”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三章 姐妹### ('     伴随着稚嬾的童音,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   薜夫人面色立即变的柔和起来,快步迈入内房:“墨儿,你怎么醒了。都是娘亲不好,这么晚了还来房里相扰,惊了我儿安寝。”薜夫人坐在床边,一面将被盖给儿子压严实,以免畅风受凉,一面轻声安抚道。   薜子墨微抬着头,黑幽幽的星眸眨巴眨巴的看着薜夫人,轻声乞求道:“娘亲,墨儿本就没有睡着,不怨娘亲的。墨儿记得这姐姐的声音,今日里墨儿犯病好难受的时候,是姐姐帮助墨儿的,墨儿虽不知姐姐长甚样子,但是听着姐姐的声音,黑儿心里就感觉好了很多。墨儿喜欢姐姐,娘亲不要罚姐姐好吗?”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薜子墨有些累了,忍不住又轻喘起来。   薜夫人见状立即言道:“乖儿子,她不是什么姐姐,她是你妾室,本就是你房里的人。你若还满意,娘就放心了。”说话间,调转头对菲儿言道:“即然墨儿开口了,今晚的事情就暂不追究,以后需得循规蹈矩不可再生事端。红玉你带着冷姨娘下去沐浴梳洗一番,今晚就暂住丫环房中,明日开始就来少爷房中伺候。”   微一思索,随手指了指外房一侧的床榻:“今后你就睡这里,好生伺候着少爷。今夜里亏得少爷替你说情,否则你俩丫头都落不到个好!”   在外房不敢入内的红玉闻言,如释重负立即磕头谢恩。斜眼一见冷菲儿人虽跪着,却直立着腰身,好似还没有缓过劲来一般,立即拉了拉她的衣角,水灵灵的眼珠子滴溜转个不停,暗暗提示,还不趁此时谢恩退下,更待何时?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非。   冷菲儿本以为,今夜又会再次被押回柴房,明日里则更是逃不过好一番责罚。哪里知道正在危紧时刻,少爷出声相助,三言两语自己与红玉便化险为夷。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老公,产生了丝丝的感激之情。   稍一愣神之后,在红玉的暗示下,也急忙叩头施礼退了下去。   冷菲儿与红玉退了下去,薜夫人也遣丫头婆子在外守候,看着平躺在床的儿子,呼吸声渐渐平稳,心里也略为松了口气。刚才儿子一着急,猛的一阵咳嗽让她的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上。前几次儿子就是这样止不住的咳嗽,险此因此而岔过气去,与死神擦肩而过。   自己遍寻名医无计可施之时,才想到了请先生占上一卦,因此才有了迎取冷菲儿这一说。   薜子墨平静的躺着,见母亲一直坐在床边,眸光柔柔的看着自己也不言语,双眸里却盛满了忧心之色,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的身子一直困苦不甚。   “母亲,你不必忧心,墨儿今日里精神很好,身子骨也感觉硬朗了许多。”   “是吗?太好了,只要我儿身子骨好,为娘就安心了。”薜夫人话虽这样说,但双眉却依旧紧拧着。   “母亲,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顶一的大美人!”薜子墨见母亲一直愁眉不展,便故意打趣道,以活跃气氛。   薜夫人闻言抿嘴一笑,微嗔的言道:“贫嘴,母亲己经一把年纪了,还提什么美不美的。”   “美!墨儿的母亲可美了。就连刚才那拧眉的样子都好看。只是母亲您要是不皱眉头会更好看的!”薜子墨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探出被窝,欲伸手抚平母亲那紧拧的双眉,只因母亲坐的远了,手臂虽然打直却终也没有摸到母亲的柳叶眉。心里一急,又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   薜夫人见儿子绕了个大弯,最终目的还是希望自己高兴,心里满是感动。看着儿子伸着老长的手臂,因够不着自己又急的喘了起来。立即会意的伏下身去,任儿子的小手,在其眉间轻轻的磨搓着,享受着儿子自指尖传递的安慰。紧拧的双眉也渐渐的舒展开来,轻轻拉住儿子游走在自己眉间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啜着,此时的薜夫人再也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薜府当家主母。   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位母亲,一位渴望与儿子平安度日,渴望自己百年以后,能有体魄健康的儿子为自己扶灵,最为平凡的母亲。   看着儿子因气喘而变的略为苍白地脸庞,薜夫人低声言道:“我儿,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薜子墨星眸转动,很是懂事且慎重的对母亲点点头:“娘亲,放心。墨儿一定会好起来的,墨儿说话算话。刚才你说那位姐姐是墨儿的妾室,墨儿己经有老婆了,就是大人了。大人说话是算话的,墨儿有媳妇了,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墨儿要保护娘亲与媳妇的......”   看着儿子慎重的神情,稚嫩的言语一字一顿的承诺。心里郁结许久的薜夫人,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噗!”的一声轻笑而出:“好了,我的儿,很晚了,真该歇下了。养好了精神,才能保护母亲和媳妇啊!”   心情愉悦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放松起来,一向不拘言笑的薜夫人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与儿子小小的调笑起来。母子二人互道晚安,薜夫人嘴角含笑,轻舒双眉嘴伐轻快的返去......   *****   薜府专供丫环沐浴的简易浴房内,平静下来的红玉与冷菲儿相视而笑。   “扑噗!红玉你脸上弄的是什么啊?黑呼呼的一大片,真象只小花猪!”冷菲儿现在才看清,红玉原本粉嬾的俏脸上,抹着黑黑的一大块脏兮兮的物事,忍不住笑开了。   “是吗?”红玉一面手忙脚乱的用手背,往自个脸上一阵瞎蹭:“准是刚才躲在那木桶里给蹭的,唉!冷姨娘,红玉想起来了,那木桶好象......”说到此处,红玉象是想起什么一般,神色变的略微复杂起来。   看着红玉那复杂的神情,冷菲儿颇为疑惑追问道:“那木桶怎么了?说啊!”   红玉见冷菲儿一脸的疑惑,颇有些为难的言道:“那红玉说了,冷姨娘可要挺住喔!”   “哎呀,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啊!”冷菲儿原本就是急性子,如今在红玉面前更是无所顾忌,一听她拖拖沓沓的说话,一下子急了。   “那......那对木桶,玉儿记得是以前李花匠,用来盛夜香施肥所专用的......”红玉迟疑的半晌,终还是一狠心说了出来。   “啊!”一听此话,冷菲儿只感胃里一阵翻肠倒肚,喉间隐隐有发呕的感觉,大有将刚刚才吃进去的青竹糕,全数吐出来之势。   扶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冷菲儿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红玉:“红玉,你真不用告诉我这些的,你......”正说着,却见红玉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揶揄的神色,嘴角微微拉动似在强忍着笑意,立即明白自己被这丫头给戏弄了。   “好啊!你这丫头,胆敢戏弄本姑娘!”冷菲儿又好气又好笑,探手在浴桶里,猛的将水浇向红玉,一时之间屋子里水花乱溅。   看着自己己被识穿,红玉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谁叫冷姨娘叫奴婢小花猪来着,哈哈哈!”看着迎面袭来的水珠,红玉一面围着桶边调头躲避,一面也探手与水中反手回浇。终是小孩子心性,二人嬉笑大作闹成一乱,小小的浴房之内雾气弥漫,水声大作,笑声不绝于耳。   嬉闹过后终恢复了平静,冷菲儿浸坐在浴桶之内,香肩微微露出水面,三千青丝拖曳而下,散在浴桶边沿,面庞上的污垢也洗净,双颊红扑扑的气色好了很多,唯有左脸上那道长长的鞭痕,依然触目惊心。   红玉在旁用浴巾轻轻的替冷菲儿探洗着身子。每擦至身子上累累的鞭痕处时,菲儿便自齿间发出丝丝的抽气声。红玉心疼的言道:“冷姨娘,疼吗?那王妈妈真狠心,平日里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丫头,可一见了夫人就跟得了软骨症似的,呸!”   冷菲儿见红玉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轻声言道:“不疼了,这水温温热热的泡着,己经好了很多。红玉你对我真好!”菲儿扭过来头去,轻拉着红玉轻抚在自己香肩的柔荑言道。   “冷姨娘,我俩打小就是好姐妹,只是您恐怕因为上次的溺水而记不清了,如今更是主仆关系,红玉理应对你好啊。”红玉急急的解释。   “呵呵,以后没有他人在场,若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什么主啊仆啊的,我本也不喜这套。理何况你有见过我这样窝囊的主子吗?唉!只是一个虚名而己,今日早晨,吴妈妈的训话你也听见了,我充其量也仅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而己。”冷菲儿神色淡淡的言道,随即双手轻轻掬起一捧水,柔柔的浇在面颊之上,似在对红玉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冷姨娘......”   “嘘!”冷菲儿轻轻将食指放在唇边,制止红玉往下说,一字一顿的言道:“叫我姐姐,从今以后,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在这若大的薜府,我们相依为命扶持着走下去!”   “嗯!姐姐!”红玉眼眶一热,心里暖暖一片,喜悦之泪顺腮而下......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四章 装睡(周末加更)### ('     这一夜红玉与菲儿同榻而眠。二人躲在被窝里,悄声的摆谈着关于薜府的种种零碎之事。吴妈妈是夫人的陪嫁丫头,整个薜府上下的丫头婆子里,就数吴妈妈的位份最高。   而胡妈妈与王妈妈则只是粗使婆子,负责巡夜或做些责罚犯错的丫头等,一些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而王妈妈则因为,性子急燥且手段狠毒,更是不得人心。大家明面上奉承着她,实则背地里都巴不得她落不到个好。   而由于老爷常年在外,府里没个男人主持大局,为避嫌因此府里的下人多是些丫头婆子。唯有负责管理府中园林花木的花匠,也是有了家室之人,白日里来府中打理,晚间也就出了府去。   故而府里夜间是不会有男人存在,所以某些婆子凶悍些,只要不闹出大事。常年礼佛一心向善的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全府上下本就没个男人撑着,再个个柔弱不堪,是会被外人欺负的。   二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大半宵,直到同房而眠的绿翠朦胧间翻了个身,似被二人隐隐的说话声给惊扰了,红玉才止住了话语。   压着声音言道:“姐姐我们也歇息吧,看咱俩只顾着聊天,忘了绿翠己经睡下了。今日里她被责罚,饿了一整天。直到晚间了才被放回房里,胡乱吃了些东西才睡下的。这丫头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哭了整整一天呢!”   冷菲儿有些愧疚的悄声应道:“都怪我,连累了她......”正说着,绿翠又再次的翻身,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抽泣声。二人终不再言语,各自安静睡去......   一夜无梦,虽睡的很晚,但冷菲儿却睡的很香,许久没有这样睡的踏实过了。   次日卯时,睡的正沉的冷菲儿被红玉轻轻的推醒:“姐姐,快些醒来。到时辰给夫人定省了。昨日里夫人恕了我俩的过错,今天可得落个好印象,快起来。红玉给你打洗面水去。”红玉一面说着,一面返身出了房门。   菲儿睡眼惺忪的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很是不甘的伸了个懒腰,低声嘀咕道:“古人就是麻烦,每日里放着好好的美容觉不睡,搞什么辰昏定省嘛......”正低声念着,却见己经梳洗妥当的绿翠撩开帘子迈进房内:“绿翠,嗨!早上好!”菲儿急忙止住嘀咕,裂嘴笑着与绿翠打招呼。   “呃!冷姨娘早安!”绿翠嗡声应道,急急的在自己床榻边抓起一件围裙,也不与菲儿多话,逃也似的出了房门。想来昨日里的责罚让她对菲儿心存芥蒂,心里也略有怨念故也不愿与之多作交谈。   菲儿也知昨日之事绿翠确实是受自己所累,也不与她计较,只暗暗苦笑:初来乍道,就与人有了隔核,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化解才是。   片刻之后,红玉打来热水。菲儿梳洗完毕,在红玉一招一式的指点下,也勉强学会了挽简单的发髻,当然红玉也只当是她淹坏了脑子,手脚变的不是那么利索所致,心里也并未生疑。   在换上红玉干净的衣物后,人也显的清爽了许多,与昨日那脏乱不堪的狼狈样相竭然不同。二人也不敢多作耽误,急步向菊苑而去。   菊苑内,夫人早己闭目稳坐于堂,手腕处依旧轻捻着绿玉佛珠,后房内淡淡的檀香味飘然而出,正房里显的异常安静。   这次菲儿可学乖了,规规矩矩的跪在堂屋正中,接过吴妈呈上的粉质彩釉茶盏,恭敬的对薜夫人言道:“母亲大人请用茶。母亲昨儿夜里睡的可好?”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红玉教她的。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在这薜府里好过,可得先摆平了这个大boss才是。   红玉急步上前,自菲儿高举的双手里接过粉质彩釉茶盏,伏首递给了薜夫人。   薜夫人微启双眸,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放在了一旁的伏案之上。顺便扫视了一眼跪在堂中恭敬的菲儿,自鼻腔内轻轻“嗯”了一声,自是作答。   虽不曾多话,但从眉宇之间看来,却感今日薜夫人心情也不算坏。想来昨夜母子之间的一番互动,让薜夫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又静了许久,薜夫人终才开口言道:“昨日之事,少爷己经替你求情。想来你二人也有缘份,少爷对你也颇为上心。你好生伺候着少爷,待少爷成年之后,如有缘份为母将会为你作主,安排你与少爷圆房,做个通房丫头。”   说到此处,薜夫人微一停顿,低头疑视着菲儿的神色有无变化。见其仍低眉顺目的跪将在地,并无多大神情变化,便满意的接着说了下去。   “你心里定然有异,自己进门之时便己拜过天地,日后怎会仅是个通房。其实你自己也很是清楚,你是怎样进得我薜家之门。当日拜堂是因尊从先生之命,以作冲喜之用,并无其它意义。归根到底你也终是我薜府买来的大丫环而己,下人们唤你一声姨娘也就是应个景。如若将少爷伺候的好,讨得了少爷的欢心,日后圆你个名份也并无不可......”   薜夫人如念经一般叨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一再的强调,你冷菲儿在这府中并不是主子的身份,仅是我薜府买来的丫环而己。如今安在少爷房中,日后被少爷相中,也有可能收入通房丫头,等等。   菲儿也不再反驳,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暗暗言道:开什么玩笑,这小屁孩当我老公,我还不乐意呢。当丫环,我还巴不得呢。有朝一日等这小屁孩成年之后,收我为通房。我呸!你做梦去吧!你以为是恩赐,姐姐我还不想要呢!如今人在屋檐下,姐姐我懒得与你争辩。走着瞧吧,定要想法子休了这小屁孩!   表面上波澜不惊规规矩矩的菲儿,心里的小人却在不停的叽咕着,任薜夫人的话自左耳钻进去,再自右耳钻出去。直到最后念叨完了的薜夫人总结性的言了一句:“好了,说了这么多,想来你也记来了。下去好生伺候少爷吧!”   菲儿急忙乖巧的伏身而下,深一施礼:“母亲大人,教训的是。菲儿退下了。”然后颇为懂事的与红玉返了回去。   薜夫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吴妈妈言道:“去通知裁剪师付,给这丫头做几身象样的衣服。少爷房里的大丫头,也得有个大丫头的样子,可不要让旁人笑话了,失了少爷的体面。”   “是!”吴妈妈恭身退下。   *******   从菊苑返回的菲儿与红玉,刚入梅阁便听见正房里有说话的声音。   “表哥,还在睡吗?那我就在这候着吧,待表哥醒了我好陪他说说话。”袁玉蝶的声音。   “表小姐,这......”绿翠怯怯的声音传出。   菲儿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昨日里就是这妮子采的菊花坏了事,今日里她又跑来了,可不要再有乱事发生。好歹自己如今是少爷房中的大丫环,如若少爷再有个闪失,自己可没个好下场。   红玉听闻那小祖宗又来了,也颇有些着急,紧跟着菲儿奔向正房。   二人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袁玉蝶的注意,原本坐在圆桌旁用茶等候的她,不由的站起身来。看着菲儿大步进房,也不与她招呼,便直奔内房,目光投向床榻边的白玉花瓶上。心里便没来由的恼怒起来:“哎!你倒是什么意思?今儿个我可没采菊花来。昨日那事,我不是不知道吗!哼!”   菲儿看着花瓶里空空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对一旁不言不语的绿翠言道:“少爷还没有醒来吗?”一面说着,一面缓步迈到床榻前。   心想哮喘病人理应最喜晨间空气。这个时辰空气清新,在院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病情可是最好的。   绿翠对冷菲儿可是不感兴趣,也只轻应了一声,便闪一边去了。   菲儿行至床边,见薜子墨双眼微闭,动也不动,可那微翘的睫毛却轻轻的抖动着。分明是在装睡,却不知为何原故。菲儿暗感好笑却也不动声色,假意不知情的轻轻拉了拉被单。尾指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轻挠了一下薜子墨的痒痒。   这招果然奏效,薜子墨终是忍不住痒,假意翻动身子,右手一抬将菲儿的手划了开去。微嘟的双唇却有些不满的翘了起来,双眸依旧闭的死死的,眼珠子却在眼皮下不停的滑动着,大有装不下去的趋势。   菲儿更感有趣玩心大起:这小屁孩真有意思,明明醒了却还要装睡。看我不趁机捉弄一番。   轻坐床边,故意对红玉言道:“平日里少爷什么时候醒的。”   红玉言道:“平日里这个时辰少爷也差不多该醒了,不知今日怎得这样好睡。”   “哦,这样啊,想是少爷昨日夜里休息不甚好,身子不适才会有倦意。以前我也学过一些个按摩手法,不如给少爷试试,也好给他解解乏。”   说话间,菲儿双手轻柔的在薜子墨的肩部,不轻不重的划拉了一下。是人都知道,如若重重的一划或许还好过些,可就偏偏这样似有似无的轻划才最是奇痒难忍。   薜子墨终于忍无可忍,猛的睁开双眼,看着一脸坏笑的冷菲儿,赌气似的将小嘴嘟的老高,却终不出声。   菲儿见自己‘阴谋’得呈,终于轻笑出声“呵呵!”   薜子墨一见菲儿笑出声来,大为惊骇急忙伸出肉呼呼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嘘一声。立即又瞪着幽黑的大眼,指了指外房袁玉蝶的方向,满脸的乞求之色。   菲儿终才明白,这小子装睡是在避他那小表妹,也就止住了笑声,会意的点了点头。   外房的袁玉蝶听闻冷菲儿的笑声,急忙迈进房内:“你笑什么?我表哥醒了吗?”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五章 喂药### ('     薜子墨听闻动静,面色一苦立即又闭上了双眼,继续深睡。偶尔还自鼻间传出浅浅的鼾声。   “还没呢,我是在笑少爷睡觉的样子真是可爱!”冷菲儿见薜子墨苦着小脸,立即陷入了深睡状态,颇感有趣也不便揭穿,便配合着说话。   迈向内房的袁玉蝶站在床边,探头一望见表哥果真还在继续酣睡,微一撇嘴斜眼不屑的对冷菲儿言道:“哼!没规矩的奴才,主子的睡姿都是你有资格评论的吗?给你三分顔色,你还真开起了染房。叫你一声姨娘,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喝斥了半晌,玉蝶很是得意的看向菲儿,希望能够激怒她乘机找点岔子。可冷菲儿却一脸的淡然,依然坐在子墨的床榻边上,轻轻的拉动着子墨的被角,嘴角微抿轻启朱唇淡淡的言道:“表小姐教训的是,菲儿记下了。”   菲儿这番淡定的举动,玉蝶很是诧异的愣了愣,昨儿里她搧了王妈妈一个大耳刮子,薜府上下可是传了个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现在却如此温顺规矩了呢?   玉蝶心里虽感疑惑,却也不便出言相询,甚感无趣间只得咀着小嘴,很是不满的叽咕着,返身悻悻离去。   绿翠与红玉看着玉蝶离去的身影也不挽留,反而一脸的轻松,心里暗念道:总算把这个小祖宗打发走了,每次她来就没个好。   看着玉蝶远去的背影很是失望与落寂。冷菲儿离开床榻前行两步,向外房探头望去,目光追随着其离去的背影,轻声自语道:“其实终归也是个小孩子,虽是霸道了些,对少爷还是真心的好。”   一直在旁伺候的红玉,本就不知少爷是在装睡,而绿翠本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丫头,遇事向来畏畏缩缩。故而红玉在冷菲儿面前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忌,抬手轻掩着唇角低声笑言道:“姐姐不知,表小姐虽然名义上仅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可是府中上下均是知道她可是夫人内定的儿媳妇,未来的少奶奶。而且她对少爷也是相当中意的......”   刚说了一半,却突然想起了菲儿的身份却是少爷的妾室,一下子有些尴尬,颇为内疚的支唔着不敢再说下去。   冷菲儿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薜子墨在她心里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屁孩而己,刚刚听闻了红玉的话,心里不由的暗想道:难怪这个袁玉蝶对自己敌意颇深,原来是在吃醋。可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恋爱,这不是典型的早恋吗?呵呵   想的远了,也就不自主的笑出声来。她这一笑却让一旁的红玉满头雾水,暗想真的脑子不好使了,听闻自己相公有了内定的正室夫人,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快。   正在二人各自思量之时,床榻上传来一个又急又臊的童声:“红玉,你胡说些什么!”   “少爷你醒啦?”红玉闻言骇了一跳,心知少爷定是听见自己说道他了。急忙下意识的躲在了冷菲儿的身后,毕竟冷菲儿的身份再不济,也是房中的大丫环,比她和绿翠这两个二等丫环来说,位份上还是高了一些。   菲儿转身回到床边,只见薜子墨身子微微撑了起来,正欲起身。原本略显苍白的小圆脸蛋,却涨的通红,眉头微微皱着,昨日里还不见血色的小嘴,此时却意外的尽显红润之色。   冷菲儿暗道:小屁孩准是听人谈论,他的未来小媳妇,害羞了。心里更感有趣,掩唇轻笑道:“少爷终于醒了?”说话间,故意将‘终于’二字的发音咬重了一些,满眸里尽是笑意。   眼看薜子墨顶着红苹果似的脸庞,费力的欲坐起身来。菲儿急步上前将其轻扶着,再将一旁的靠背塞在背上垫着,让他很是舒服的靠了下来。   一系列动作完毕,看着子墨含怒微嗔的样子,菲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今日晨间定省之时,薜夫人予自己的一番言辞,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小boss,讨好都还来不及。可适才见他那有趣的样子,却下意识的当作邻家小男孩一般,逗弄了起来。如今见其有了怒意,才知自己好似过份了一些。   思至此,菲儿退后两步,微微掬上一礼对斜靠在床的子墨恭声道:“奴婢冷菲儿见过少爷,昨日幸得少爷解危。菲儿才免于受罚,菲儿在此谢过少爷大恩。”   虽尽是些台面上的话语,但关于昨日夜里薜子墨出手相助之事,菲儿却是发自真心的感谢。故而也就深深的鞠躬而下,一脸的虔诚。其实依的礼数来说,理应跪下谢恩才是。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冷菲儿,对于这种一说话就矮一截的行为,很是不习惯,终还是跪不下去,只得作罢以鞠躬代替。   薜子墨见刚才还一脸捉狭神情的冷菲儿,怎得一下子就有礼有款的规矩了许多,心里很是诧异的同时更有些许的失落。看着其在自己在榻前一再的鞠躬,原本只是佯装发怒,一下子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你这是干什么?昨儿里母亲还说你是我的媳妇,怎么今天就成了奴婢。刚才不是挺好玩的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变的跟红玉、绿翠这俩丫头一个样子,缩头缩脑的都不好玩。哼!”薜子墨越说越气,索性将脸扭向床榻内侧,不再看冷菲儿。   冷菲儿一听子墨的一番言语,心知他定是不高兴自己太过拘谨的礼数,也就不再行礼。轻步行至床边柔声道:“少爷不要再生气了,奴婢不再施礼就是。”   正说话间,绿翠入得内房,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道:“少爷该喝药了。”   薜子墨气性上来了,头也不回赌气的言道:“我不喝,拿走!”声音虽是虚弱,可听在绿翠的耳里却如圣旨一般,那丫头傻呼呼的真欲端着汤药转身出去。   “哎!端过来!”菲儿急声喝道,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笨笨的绿翠一眼,自手里接过药碗:“我来喂,你退下吧!”绿翠嘴角微微一撇,暗道:就爱和主子唱反调!心里虽是想着,脚下也不停,转身便退了出去。   “少爷,不要生气了,菲儿伺候你服药吧。”菲儿轻掂小勺搅动着深棕色的汤药,微咀樱唇轻吹着汤面。药碗里泛起微小的涟漪,随着菲儿的吹动,一个个小圆圈荡漾开去。同时浓浓的药味也在内房里四散而去。   薜子墨心里本就不喜,如今闻着刺鼻的药味心里更感厌烦,声音越发生硬起来:“不喝,说不喝就不喝!”   小孩子心性一犯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菲儿继续宽慰道:“如今少爷身子孱弱,如不定时喝药菲儿又要受罚了。大不了少爷喝了药汁,菲儿给做好吃的给少爷可好?”   “此话当真?”薜子墨闻言回转头来,看向菲儿,圆亮的黑眸里闪闪发光。   要知道,由于自己身子骨差的原故,自己的饮食从来都是母亲看过菜单,亲自定下的。每日三餐除了用厨房里呈上来的菜品,可没有吃过其他的食物。如今听自己的媳妇要亲自做好吃的给自己,心里自是有些窃喜。也就忘了赌气了。   “骗你是小狗,少爷不信,菲儿与你拉勾可好?”菲儿见薜子墨终是松了口,立即应允道。   “拉勾?”显然薜子墨不明白拉勾的意思。   见薜子墨一脸的不解,菲儿微翻白眼,暗道:莫不是这时空的古人不懂什么叫拉勾。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也就弯起尾指勾住薜子墨的尾指,双目流动的看着其满脸问号的小脸,口里念念有词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哈哈哈!有趣!有趣!”薜子墨被菲儿的动作逗的欢声笑了起来,稍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嗽,又有些喘了起来。   菲儿趁机掂起汤勺递到薜子墨的嘴边道:“快喝了汤药,菲儿说话算话的。”   心情大好的薜子墨,微微平稳了气息,乖顺的一口接着一口,将一碗药汁喝了下去。虽是苦的小脸皱成一团,却也吱声不吭,颇有些小小男子汉的风范。   一旁的红玉见状很是高兴,急忙接过菲儿手里空空的药碗,满脸笑意的退了下去。   菲儿拿出纱绢,小心的轻拭着薜子墨唇角溢出的药汁,灵动的双眸满是胜利的微笑。   薜子墨动也不动,任由菲儿轻轻的擦试着,双眸在其脸上扫视。至从昨日犯病到今日一系列的事情,如今才算真正正眼的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媳妇。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胎记吗?”看着菲儿脸上红红的鞭印,薜子墨很是奇怪,伸手抚了上去。   “唏!疼!”全无防备之下,被薜子墨很是突兀的抚在伤口上,菲儿吃痛的向后仰着,下意识的躺开了薜子墨的轻抚。   “什么?这是伤痕?谁打的?”刚刚恢复平静的子墨,一见菲儿吃痛的模样,立即忿然的扬起了声调:“谁欺负你了,本少爷收拾他去!”   “哎!少爷不要动怒,是菲儿有错在先,事情己经过去......”菲儿急了,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可不能再让他动气了,立即岔开了话题:“少爷院里空气甚好,菲儿搀你出去走走吧!”   “哦!可以吗?”薜子墨闻言可以出去走动,心里一下子又乐了起来,平日里母亲可是不让他随意走动的。就是自己再三要求,梅阁里的丫头婆子也不敢搀他出去走动,如今菲儿主动提出,自己当然求之不得。   终归是小孩子,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其它的劳什子不快,又给丢的远远的了......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六章 暗涌### ('     接下来的日子,菲儿便住在了子墨的外房简榻之上,以便其不定时犯病予以伺候。至于对子墨承诺的好吃的东西,菲儿自然也没有失言。   回忆起前世父母行医之时,也偶尔教病人用些偏方以辅助治疗,以达病情尽早治愈的功效。其中一个法子便是醋蛋疗法,鸡蛋一个,陈醋少许共煮,蛋熟后再煮片刻,食蛋饮醋早晚各一次。   想起子墨初次食用之时那好笑的模样,菲儿如今还记忆犹新。醋蛋微酸却还不至于难以下咽,掰成小块,小口小口的倒也能够食用下去。但那小碗的热醋却是酸酸涩涩的难以下咽。   子墨看着那墨黑的热醋,拧紧眉头嗡声对菲儿言道:“我说老婆姐姐,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好吃的东西?”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满情绪。   至从菲儿当夜入住外房简榻之时,当夜,子墨便固执的称其为老婆,任菲儿如何反驳,也不改口。一整晚,二人经过数次交锋谈判,最终达成协议各退一步,无人之时可允许,但需得在老婆后面加上姐姐二字,所以这‘老婆姐姐’的奇怪称谓也就诞生了。但人前刚不能这样称呼。这己经是菲儿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菲儿强忍住笑意,故作正经的言道:“对啊,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奴婢小时候可是盼着爹爹买呢,只可惜家里境况不好。得有大户人家请爹爹书写对联或家书,有了打赏的银两,才能上集市给奴婢买上鸡蛋煮醋给菲儿解馋呢。如今菲儿一看见醋蛋,就想起了早逝的爹爹。在菲儿心目中醋蛋可是天底下最最好吃的食物了......”说话间,还伸手用袖角轻轻的拭了拭眼角,其状真是我见犹怜。   其实这番说辞,全是菲儿凭空想象而为。但为了哄得子墨喝下热醋,也就随意胡扯而出,说到动情之处还真象有那么回事一般。   看着菲儿一脸悲戚的模样,子墨心里突然有些不忍起来,竟然语气有些愧疚的,颇为老成的言道:“好了,老婆姐姐,你不要伤心,子墨知道你家境不好,否则也不会入了府里与我为伴......”   说到此处,子墨了语气有些惆怅。深吸口气,又似在自我调节一般放松了语气:“好吧,子墨就喝下这碗老婆姐姐口中最美味的佳肴。”   说话间,故作勇敢的接过彩釉精瓷碗,大有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猛的喝了一口。奈何那酸涩的味道实在不好消受,仅喝了一口,小小男子汉就有些打退堂鼓了。皱着小包子似的脸蛋,可怜兮兮的对菲儿言道:“老婆姐姐......”   菲儿自然也知那热醋并不可口,但苦口良药这个道理,出生于医学世家的她却还是懂的。略一思索计上心头,转身对外房的红玉言道:“红玉,速去厨房取些红糖来。”   片刻之后,红玉手持托盘,托盘里盛着半碗红亮的红糖。菲儿放了一大块在热醋里,汤勺轻轻搅动,待其完全溶解之后。又再次递给了子墨:“再尝尝,看好喝不?”   子墨将信将疑的接过醋碗,很不确定的浅尝一口,立即抬头闪亮着如星的双眸对菲儿道:“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真不错。老婆姐姐真有办法!”   原本托盘站在一旁伺候的红玉,一听少爷叫菲儿为老婆姐姐,“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菲儿一时急的双颊绯红,颇有微辞的对子墨轻斥道:“可不要胡叫!”   子墨一时高兴忘了红玉还在场,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哦,子墨下不为例,老婆姐姐!”   “你......你......”菲儿见子墨还在继续这样称呼自己,一向伶牙俐齿的菲儿竟语塞起来,身侧的红玉则笑意更浓了。   子墨见自己又说错了话,微瞪一眼一旁偷笑的红玉,也不说话,埋头一口气将酸甜的热醋一饮而尽......   *****   时光飞逝,转眼间与子墨相处两月有余,最初几日还定时去菊苑晨昏定省,后薜夫人下令让她好生伺候少爷。定省这等俗礼暂免,一切以少爷为重。菲儿的日子倒还日益清闲起来。   袁玉蝶偶尔来梅阁里窜门子,子墨也就能挡就挡,能装病就装病,给敷衍了过去。闹的袁玉蝶一度时期常去薜夫人面前告状,说至从菲儿伺候表哥以来,表哥的身子更是差了,因为自己常去探望均被告知身子不适,不方便相陪。   最初薜夫人还信以为真,风风火火的跑来梅阁探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却见其神色皆爽,精神也好了许多,就连说话的中气也足了些。虽口头上不责备袁玉蝶告伪状,但也对这小妮子的话听之任之,不再予以理会,只当她是在吃飞醋,一笑了之。   有了菲儿的精心照料,子墨的身子也渐渐有所好转,每日里除了服用醋蛋偏方,也还定时服用催大夫开的药方理疗。可是随着气候日渐转凉,却终不见其全愈,渐入深秋之时,倒又有些反复了。菲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道:莫不是催大夫的方子有甚异样。   虽然心里这样思绪,但却不也公然否定先生的医术,也只得留心暗暗观察起来。   这日,陪同子墨在院里散步回房,伺候着其躺下歇息之后。菲儿信步来到厨房,见绿翠正在倒刚熬完的药渣,菲儿灵机一动道:“绿翠妹妹,药渣其味甚重,还是用纸裹好埋在院外的树脚下好了。一来可以用作肥料,二来也省得那刺鼻的药味扰了厨房。”   “哪里有这等说法,这些年少爷熬制的药渣都是这样处理的,哪有药渣还能当肥料的说法。”至从受罚之后,绿翠一直对菲儿敬而远之,如今听菲儿突然冒出这样的说法,自是不以为意。心里只道:这冷姨娘又想出了什么乱事,还是少搭理的好。   嘴里低声念着,手里也不停下,只管继续往那木制杂物桶里倒着药渣。   “哎呀,药料当然能当肥料使用,早年间听村里老人提起过,姑且让我试试看。”菲儿见绿翠那不冷不热的模样,急忙接过其手里的药罐:“我来弄吧,你去忙别的。”   “可这粗使的活儿,一向是绿翠在做......”见冷菲儿接过药罐,自顾自的就往一旁的油纸包里倒,且还不怕脏的将木桶里己倒下的药渣尽数的捡了起来,绿翠闹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一着急小蛋脸泛起了丝丝红晕。   “去吧,去给少爷熬些糖水,刚才少爷嚷嚷着睡醒了要喝些甜润的饮品。”菲儿头也不抬的在杂杂物桶里扒拉着,随口给绿翠分配着工作。   绿翠一听少爷想喝糖水,自也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准备去了,也懒得与菲儿过多说话,省得出了乱事自己又被央及。   菲儿小心翼翼的将药渣全数包进油纸里,出了厨房七拐八拐来到后院。后院里遍植着大片的四季青叶(俗称冬青树),长势甚为茂盛足有半人之高。菲儿悄悄的蹲在其间,打开纸包将药渣尽数铺开,仔细的辨认着。   凭着前世对中药配方的记忆,悄声念着其药材的名称:“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粟壳、姜片。”念至此,菲儿微微一顿感觉有些不对劲,又再细细查看一遍,确实是这些药材。   正在菲儿惊异药材不对劲之际,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两个婆子的对话也渐入耳膜。   “好象今日老爷来了家书,可夫人却不甚欢喜。”王妈妈的声音率先传来。   “哼!那是自然,我听菊苑的张妈妈说,老爷家书里说,湘姨娘不久便会回府暂住,这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夫人欢喜的起来吗。”胡妈妈压低声音接过话去。   “那倒也是,湘姨娘的性子可不好伺候,夫人那么好的性子都与之不对付。当初老爷出外经商,本也不打算带她前去。可湘姨娘却哭着闹着说不愿与老爷分离,非要带着晴姐儿同往。夫人倒也落了个清闲,可如今却突然说要回来暂住,也不知是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眼见两个婆子走的近了,菲儿急忙伏下身子,省得被人看见自己躲在此处翻看药渣又生事端。   “王妈妈,你可闻见好浓的药味?”轻风一吹,药渣的味道迎面而来,胡妈妈四处张望耸动着鼻翼。   “嗯,是有鼓子药味,应该是厨房里熬药传来的吧。唉,这几日天气转凉,少爷的身子骨又不太爽利了。我看啊,那湘姨娘八层就是因为天凉了,想到少爷每年过冬都很是艰难,急巴巴赶着回来看好戏的!”王妈妈口没遮拦的言道。   “可不敢这样说,小心被别人听了去,咱俩都落不到个好!”胡妈妈闻言急忙阻止着,二人声音渐行渐远......   听着二人远去的步伐,菲儿慢慢站了起来,遥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暗道:看来这太平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思绪一转,还是闲事莫管,继续研究这不对劲的药方吧!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七章 惊怒### ('     菲儿再次将药渣细细查看了一遍:“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粟壳、姜片。”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却也不敢妄下断言。随手捡起一旁的枯木枝,胡乱刨出一个小坑,将药渣尽数埋了进去,急忙又往厨房奔去。   厨房里绿翠己熬好了泛着浓香的糖水,一见菲儿返回,道是来端糖水来了,急忙应道:“冷姨娘,糖水己熬好,绿翠正欲给少爷盛去。”   “嗯,很好。少爷己睡了多时,此时也快醒了。你速送去,我再做点小糕点跟着就来。”菲儿心不在焉的胡乱应着,双眸却往那杂物桶里猛瞥,希望能有什么新发现。   绿翠不疑有他,盛了一碗托在盘内,向正房而去。绿翠前脚一走,菲儿急忙奔至杂物桶边,仔细的翻动着,直至将杂物桶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有其它遗漏的药渣,心情更是沉重起来,甚至忘了做糕点,神色恍惚的往正房而去。   步入前院,送糖水归来的绿翠迎面而来,见其双手空空哪里有什么糕点,奇怪的问道:“冷姨娘,刚才你说要给少爷做糕点的,怎么现在......”   “哦,我又想了想,少爷今日早餐吃的也不少。食用过多反伤肠胃,也就作罢了。”菲儿敷衍着,也不理会一脸怀疑的绿翠与之侧身而过。   绿翠微一撇嘴,暗道:就你事多,一会东一会西,刚才少爷见我端来糖水,还有些奇怪。想来又是你搞出来的幺蛾子,看不得我清闲。哼!   绿翠心里对菲儿越发不满起来,心里忿忿不平的回了厨房。   入得正房,菲儿失神的坐在圆桌一侧,到底是谁在少爷的药里做了手脚,其心实在歹毒。思绪间,随手拿起茶壶倒上满满一杯牛饮一口。本就是刚沏的茶水,自是非常滚烫,猛一入口菲儿只感口腔内如火烧一般炙热,急忙喷了出来。双手不停的在嘴边猛搧着,以灌入凉快风散热。   房内正在红玉的伺候下饮糖水的子墨,听了动静,急忙唤道:“老婆姐姐,你怎么了?”   至从早些时候,在红玉面前唤过菲儿以后,子墨也就不再避开下人。在梅阁之内均是以老婆姐姐相称,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红玉也急忙行了出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红玉刚沏的热茶,可有烫伤?”看着菲儿微红的双唇,红玉面色焦急。   “不妨事,不妨事。”菲儿虽烫的不轻,为免大家担心,也就强撑着。   子墨一听菲儿被烫伤了,急忙自内房而出,连外衣也忘了披上,声音也大了许多:“怎么?烫伤了?快去请催大夫来看看!”   菲儿正欲开口阻止,转念一想。正好,催大夫来了自己也可借机探探虚实,也就没有加以阻拦,只轻笑着:“可不要惊动了夫人,喝水也会烫伤挺难为情的。”说话间,忙转身将子墨扶进内房:“天气转凉,快穿上外套,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红玉应了一声,也急急的向医馆而去。   红玉离去,菲儿扶着子墨,坐在内房里垫着厚厚的虎皮长椅之上,安稳坐下,假装随意的问道:“子墨得病以来,一直是催大夫在替你诊治吗?”   “嗯,自从子墨记事以后,好象就一直是催大夫在替我诊治。听母亲说,早些年也看过别的大夫,却也收效甚微。至从服了催大夫的药,虽然时好时坏却也比其他的大夫好了许多,故也就固定下来了。”   “那取药呢,是谁负责去医馆取药呢?”菲儿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这个嘛,就不太清楚。好象有时是催大夫遣医馆的小厮送来,有时又是吴妈妈去取的。”子墨微偏着脑袋略一思索答道。   “不曾假手予他人?”菲儿又再追问。   “当然没有,母亲说这药可不同其他物事,不可假手予他人的,出了差错,会误大事。”子墨正色回应道,眼珠子滴溜一转,又嬉笑着对菲儿言道:“老婆姐姐可是想要替子墨取药,借机出去玩玩?嘻嘻,若是这样。下次子墨便求母亲同意你出府一趟,替子墨取药,老婆姐姐就可以出玩上小半天,不过......”   言至此,子墨微微一顿,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不过,老婆姐姐得答应子墨,一定要买串冰糖葫芦回来。子墨可馋的紧呢!”说话间,子墨如同己经看见冰糖葫芦就在眼前一面,猛的吞下了一口唾液,喉间更是夸张的传出一声“咕咚”吞咽的声音。   菲儿一见他那嘴馋的模样哭笑不得,微嗔道:“哪里是你想的那样,姐姐只是关心你而己,我可没有那么重的玩心。”   “不是姐姐,是老婆姐姐!”子墨闻言故意瞪着水灵灵的黑眸纠正道。   “好......好,不是姐姐,是老婆姐姐,行了吧!”菲儿无可奈何的轻轻在其微挺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哎呀,你怎可对我这样,我可是你老公吔......”   正在二人戏闹之际,红玉领着催大夫入了正房。   催大夫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菲儿烫的红肿的双唇:“不妨事,好在没有破皮。抹上些膏药,不消几日就会恢复如初。”说话间,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盒子里盛着乳白细腻的膏药,其味幽香淡淡,很是好闻。   菲儿忙谢过催大夫,将药膏收入怀里。   催大夫正欲告退,菲儿急忙询道:“先生留步,近日气候渐凉,我家少爷的病情又有反复,不知先生可否再开些药方,以供少爷服用呢?”   “哦?”本欲转身离去的催大夫,一听少爷的身子又有反复,转忙返身道:“待老夫替少爷把脉之后,再作打算。”   一旁的子墨,闻言也就撩起了袖口,将手平放在圆桌之上,任催大夫替自己诊脉。   片刻之后,催大夫睁开微闭的双眼道:“嗯!近日天气转凉,就是常人都难免有不爽利的地方,何况少爷身子孱弱。是该换换药方了,稍后老夫便遣医馆内小厮送药过来。”说话间,催大夫又再次将药箱挎在肩上,一副急欲离开的样子。   菲儿本想再问个清楚,却见催大夫有些着急离开的样子,也就止住了口,心里暗道:要换药方子了,我倒要看看这换的是什么药,如今这药被人做了手脚,己是事实。只是不知是谁人而为之,眼前的催大夫与府中之人皆有嫌疑,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催大夫见菲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解释道:“冷姨娘莫要见怪,只因红玉姑娘请我来时,医馆里正有病人候着,红玉姑娘催的急。老夫也就让徒儿先顶着,才赶来这里。现在也不知我那徒儿给病人诊治的如何,这才会着急离去。”   红玉在旁肯定的点着头,证明催大夫所言非虚。   “先生医术高明,医馆里病人甚多,还特意来给菲儿诊治,菲儿惭愧。先生有事急,菲儿也不便相留。”冷菲儿言不由衷道,行至门边微一施礼:“先生慢走,菲儿恕不远送。”   催大夫也不再客套,略一还礼也就急奔而去......   催大夫一走,子墨便急忙催促菲儿快些敷药,以免误了伤情。此时的冷菲儿对催大夫己不是那么相信,随即又想即使子墨的药是催大夫动的手脚,其针对的也并非是我。想来这烫伤药也不会有鬼,也就取出药膏轻轻涂抹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红玉便拿着医馆小厮送来的药材自房门经过,正欲去厨房煎熬。   “等等!”菲儿急声唤道:“红玉把药拿来给我看看。”   红玉虽不解其意,但也返身入了正房,将药材放在了圆桌之上。子墨很是好奇的言道:“老婆姐姐,今日你怎得对这药材如此感兴趣。那零零散散一大堆的药材,看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甚意思。”   菲儿故作轻松的低声一笑道:“呵呵,子墨你常年服药,不好奇那些个药是什么样子吗?我也就是好奇想看看啊。”   说话间,便打开其中一包,摊在桌上用手指划拉着杂乱的药材,细细查看着,心里同时默默的念叨着各种药名: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五味子、粟壳、姜片。   反复查看,这次菲儿看的真切,心里涌起一鼓怒火。   原来治愈哮喘症的正确配方应是: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五味子、炙麻黄、粟壳、桔梗,这十味药材。也并非什么稀罕的药材,其治愈率应是极高的。可是今早上倒的药渣里,却是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粟壳、姜片,这八味药材,更为过份的却,其中姜片还是与病情相冲之物。姜片其性属火,燥热异常哮喘患者长期服用,会集痰于胸,复热过度而延缓病情。   而刚才送来的药包里却又是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五味子、粟壳、姜片,这几味药材。与之前倒掉的药渣相比较,虽是又多了几味有用的,但却又减去了几味有用的。唯独与之相冲的姜片不曾换掉。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般。   冷菲儿只感胸内如堵着一团棉花似的,透不过气来......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八章 心事### ('     菲儿转身看着一脸好奇神色的子墨,心里一酸。如此纯真可爱的孩子,身患固疾,原道是天意,却不料是人为。这催大夫为人德高望重,口碑也是极好的,怎会一再的加害薜子墨呢?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菲儿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红玉:“红玉,你去取些凉水来可好,我嘴唇现在火烧般难受,得用凉水惊上一惊,恐才会好转。”   红玉应了一声退下,菲儿见红玉离去,自怀里掏出烫伤膏药递给子墨:“这么好的膏药还是放在内室里才是妥当。“   “嗯!”薜子墨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菲儿红肿的嘴唇,接过膏药:“我去放好了,明日定会提醒老婆姐姐准时用药的。”随即也转身入了内房放置膏药。   见成功将红玉和子墨支开,菲儿立即双手并用,将药包里的姜片依数挑了出来,由于数量很多,挑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剔除干净,小心将为数不少的姜片,用丝绢裹好揣入怀里。   正欲挑选第二包时,门外传来红玉的脚步声,菲儿只得停下手里的动作,若无其事的将己经剔出姜片的药材包裹整齐。   在事情还没有头绪之前,唯有以不变应万变,而在还不知道谁是敌人之时,自然是谁也不能告知的。   “姐姐,红玉恰巧遇见胡妈妈在后院深井里打水,也就乘机盛了一碗。不管怎么着,总比厨房水缸里的水来的新鲜吧。呵呵!”红玉手里端着青花釉瓷彩粉碗,一脸笑呤呤的迈进房内,如同捡好大的便宜一般。   “好妹妹真是有心。”菲儿此时心情乱成一团,见红玉笑的开心,也只得浅笑符合着。接过盛着凉水的青花釉瓷彩碗,菲儿微微低头,面朝水面将双唇浸润在水中,丝丝凉意迅速传来,双唇也不似刚才那般炙烫,感觉好了很多。   “姐姐你好生歇着,红玉这就给少爷煎药去。”红玉见菲儿伏面浸唇入水,不再言语,便拿起圆桌上的三包药材向外走去。   “哎!哎!红玉!”菲儿见红玉将三包药材全数拿走,心里急了,还有两包里的姜片来不及剔除,可不能拿了去,急忙抬起头,险些将水洒了出来,顾不得抹去浸在脸庞的水珠:“还是我去煎吧,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想来你也累了,歇歇吧!”说话间也不管红玉一脸的惊异,将盛着凉水的青花釉彩粉碗搁在圆桌上,从红玉手里拿过药材向厨房走去。   “姐姐......”红玉望着菲儿急步离去的身影,轻唤一声也就不再言语了,只是颇为困惑的轻轻摇了摇头。   “老婆姐姐......”从内房里出来的薜子墨刚一开口,却见外房之人并非菲儿,有些奇怪:“红玉,怎么是你?老婆姐姐呢?”   “回少爷,姐姐亲自给您煎药去了。”红玉恭声应道。   “呵呵!老婆姐姐真是有心了。”薜子墨反手挠了挠后脑,扯着嘴角轻笑着,却见红玉还愣在原地:“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厨房帮忙,我这里不用你伺候。现在我的身子骨可好了很多。”   红玉微一施礼正欲离去,行至门边却又不甘心一般,转身小心的言道:“少爷,奴婢总觉得今日姐姐好象有什么心事。许是奴婢多虑了。”   “心事?”薜子墨闻言一顿,微微思索片刻,笑了起来:“老婆姐姐能有什么心事。大概是在府里呆久了,有些闷了。想去外面逛逛,今日里还想去催大夫的医馆里帮我取药呢。改明儿我就回禀母亲,让老婆姐姐出去玩玩,也省得把她闷坏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思不如红玉缜密,自是没有看出菲儿不对劲的地方。   红玉见状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便向厨房而去。   入夜,外房的菲儿辗转难眠。白日里发现的事情太过诡异,一个年仅十二岁,深居简出的小孩儿还能与什么人结下若大的仇怨。竟然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手段来与之对付。而催大夫行医多年,在丫环婆子里口中探得也是颇有医德之人,如非与幕后黑手有特殊的关系,定也不会冒上这么大的风险而为之。看来整个事件不简单啊。   许是菲儿不停的翻转身子,扰了内房的子墨:“老婆姐姐,你可有心事?”子墨的声音自内房传来。   “哦,哪里有什么心事。恐是嘴唇不太爽利,睡不安稳罢了。”菲儿轻声应道,暗想这小屁孩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的心事来了。   “不要哄我了,子墨知道老婆姐姐定有心事,今日里红玉也是这样说的。”子墨声音继续传来,不待菲儿回话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老婆姐姐不说,子墨也是知道的。”   “哦,你知道什么?”菲儿闻言原本平躺的身子,微微探了起来轻问道,声调也不自觉的变的微急起来。莫不是今日在外房挑捡姜片的事情被他看见了?   “我知道老婆姐姐在府里呆的时间长了,闷坏了。一定是想出去玩玩,唉!其实子墨也想出去玩玩,只是身子骨不好,母亲不允。不过老婆姐姐可以出去的,明儿子墨就回禀母亲,让你有机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捎些好吃的回来给子墨解解馋,听些有趣的事儿给子墨讲讲。”   “嘿!”菲儿轻笑一声,放松了心情,又舒服的躺了下来。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就是知道玩,本欲婉言谢绝子墨的一片好意,转念一想这个法子也不错。要是有机会能够了出去走动走动,或许能有什么线索,总比困在府里瞎想的强。   “呵呵,子墨真是聪明,姐姐的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穿着了。”小孩子还是需要适当哄哄的,菲儿轻声赞道。   “嗯!是‘老婆姐姐’!”内房里传来子墨不满的声音。   “好啦,好啦,是老婆姐姐,不是姐姐!”菲儿无奈的回应着,这小孩子还真是固执“晚了,快歇下了。明儿顶着个熊猫眼起床,可就不帅了哦。呵呵!”   “什么叫熊猫眼啊?”子墨继续问着,声音却越发低沉了。   “熊猫眼就是......”菲儿正欲解释,却闻得内房里己传出匀静的呼吸声,想是他己睡了过去。   黑暗中菲儿抿嘴一笑,也不再言语。这两月以来如姐弟般的朝夕相处,单纯可爱如白纸一张的子墨,己深入她心。亲情在不自觉间暗然滋生,虽名义上自己仅是妾室,甚至是个连妾室也不如的陪房丫环,但菲儿却感觉自己更象姐姐。   如今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弟弟,绝不允许!   带着沉重的心事,菲儿沉沉入睡......   次日卯时,子墨一反常态醒的很早,平日里这位少爷可是要睡到辰时,在菲儿的伺候下才会起来。见外房里还没有动静,知道菲儿还在梦中,也不惊扰便自己动手穿上衣服,悄悄的来到菲儿简榻边上。轻轻的伏在一侧,双手托腮靠在榻边,黑溜溜的大眼仔细的打量着熟睡中的菲儿。   老婆姐姐长的真好看,比娘亲还好看。前些时候脸上还有一条鞭痕,如今鞭痕消散老婆姐姐真真正正的成美女了。平日里母亲老夸玉蝶表妹长的水灵,以后定是个大美人。如今看来,哪里有老婆姐姐好看,玉蝶表妹就是个爱哭鼻子的丫头片子,整天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想想都烦。   子墨伏在榻边胡思乱想着,看着菲儿微闭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如扇面一般伏下,感到很是有趣。忍不住伸手轻轻划过,扒拉着那长密的睫毛。   被子墨这样一比划,菲儿立即从梦中惊醒,睁眼便见一张圆圆胖胖的小脸正在小手的托扶下,微偏着头看向自己。想着自己的睡姿被人看见,对方虽只是一个小屁孩,终也是不雅,也不知自己睡梦中有没有掉‘哈啦丝’。   想到此处下意识的伸手在嘴角处抹了抹,神色微窘的对子墨言道:“子墨,这么早就起来,也不叫我。昨日夜里我吵着你了,才睡的不安稳早早就起来了吗?”   一见菲儿醒来,子墨起身坐在榻边嬉笑着言道:“没有啊,昨儿夜里我睡的可香了。今早感觉身子骨挺有精神的,子墨想去给母亲定省,就起来的早了些。不信老婆姐姐看看,我可没长熊猫眼吧。“说话间,更是将脸蛋凑了上去,让菲儿看个仔细。   “好啦,我信你,没有长熊猫眼,还是那样帅啦!”子墨的神情让菲儿很感好笑,忍不住探手在其肉呼呼的脸蛋上轻拧了一把。   不经意的动作,却将子墨臊了个大红脸,退后几步很是害羞道:“老婆姐姐......你......”子墨吱唔着,感觉这个动作很是不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子墨害羞的神情,菲儿才想起,这是古代,况且眼前之人还是自己名义上未曾圆房的老公,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轻浮了,也就不再接过话茬,翻身下床收拾起来。   二人一下子没了言语,气氛变的僵硬起来。   为了打破僵局,菲儿轻笑着言道:“昨儿个夜里,你不是问我什么叫熊猫眼吗?”   “是啊,是啊!刚才子墨就想问你,见你睡的沉,又怕吵了你。”子墨一见有了新鲜话题,刚才的尴尬之态,一下子便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熊猫眼就是......”菲儿一面整理着床铺,一面轻声讲解着......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十九章 探子### ('     菲儿一面仔细的整理着床铺,一面絮絮叨叨的给子墨普及着关于熊猫及熊猫眼的知识。好一阵子却发现身后没有了动静,转身看去。却见子墨子己经伏在圆桌之上,一副欲昏昏睡去的样子。菲儿不禁暗感好笑,也难怪他精神不好,昨夜本就睡的很晚。今早又起了个大早,一番折腾有些乏了也在情理之中,为免吵醒他,菲儿缓步进内房,取了一件锦缎披风轻轻的披在子墨的双肩,还是让他多睡一下,省的醒了又吵了着要给母亲定省。   这个时节虽己深秋,菊苑里满院的菊花却开的更盛。子墨如今的身子,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闻那菊香之气的。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想是红玉前来伺候了。菲儿急步上前打开房门,伸手至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转身指了指在圆桌之上睡的正沉的子墨。   红玉略感惊异,也就会意的不再言语,只是将手里的面盆轻轻的放在一侧。捻起尚冒着热气的面巾,轻拧几下笑着递给了菲儿。   接过热气腾腾的面巾,菲儿向红玉投去感激的一笑。至从初次定省,被吴妈妈训斥以后,私下里菲儿就与红玉提过,自己的身份也仅是个大丫环的身份。晨间洗漱不必红玉伺候,但是红玉依旧坚持每日给自己端来面盆,伺候自己洁面。个中所蕴含的姐妹情份自是不言而喻。   久而久之菲儿也就不再推辞,但心里那份浓浓的感激之情却是日益更深。在这若大的府邸,丫头婆子们个个勾心斗角,人人表面上一朵花,背地里却巴不得对方转身就摔个大跟斗,又有几人是真心真意相待的呢。有红玉这样不可多得,患难见真情的好姐妹,菲儿自感何其幸运。   “姐姐,怎么少爷今日起的这么早?”红玉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悄声问道。   “呵呵,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今天打早就起床了,说是想要去给夫人定醒。”背地里,菲儿也仅称薜夫人为‘夫人’。只因其心里实在无法将与自己并不亲近之人,划入母亲的行列。   红玉闻言略一思虑,便对菲儿投去暧昧的一笑道:“看来少爷当真是很喜欢姐姐的,呵呵!”   看着红玉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菲儿轻声斥道:“看你说的什么啊?这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   “昨日里,少爷说怕你在府里闷坏了。说要回禀夫人,让你出去帮他取药,你也可借机会出去玩玩。不曾想今日就想去给夫人定醒,想来就是想亲自给夫人说这事吧。呵呵”红玉一面说话一面自菲儿手里接过面巾放入面盆里,端着面盆返身出了正房。   听了红玉的话,菲儿心里一暖,看着桌上酣睡的小脸,嘴角泛起的一抹笑意,暗道:如此贴心可人的弟弟,姐姐若不拼命护你周全怎说的过去。   思绪间,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听音辨人来者定不是红玉。菲儿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子墨,急忙上前开门示意噤音,却还是晚了一步。   “冷姨娘,少爷的药绿翠己经熬好了。先晾着,呆会少爷醒了刚好可以服用。”绿翠抬脚进了门里,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待看着菲儿不是很好的脸色,再细看伏在圆桌上沉睡的少爷,才算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少爷不在内房歇着,却......”绿翠一脸的惊诧,声调却还不见减低。   经绿翠这么一闹,子墨终于自梦中醒来,双手向上举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适才搭在肩上的锦缎披风也滑落在地。   菲儿无奈的转身拾起披风,声音颇显僵硬的对绿翠言道:“把药搁桌上吧,我自会伺候少爷服用。”   绿翠见菲儿面色并不好看,也不再多话,急忙将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对着睡眼惺忪的子墨微一施礼,急忙退下了,心里却暗暗嘀咕道:自个儿不会好生伺候少爷,任其在桌上就睡着了,还给我拿脸色看。哼!还真当自己是正主儿了......   看着离去的绿翠,菲儿轻轻摇了摇头,这绿翠怎得永远这般笨头笨脑,连红玉的一半都学不了。   “老婆姐姐,什么时辰了。还要赶着给母亲定省呢,怎么子墨睡着了,老婆姐姐也不叫我?”子墨看看天色,微嗔道。   “子墨,你还记得那日清晨犯病之时,催大夫是怎么说的吗?”菲儿含笑坐在一侧轻声言道。   “嗯?当时子墨昏昏沉沉,而且也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了,记不清了。”子墨瞪着圆圆的大眼应道。   “当日催大夫说,如今秋意正浓,菊香虽是泌人心脾,却与你病情相冲。你是不能闻那菊香之气的。所以如今去菊苑定省,万万不可。”菲儿耐心的言道。   “那子墨有事情要回禀母亲大人......”子墨听闻那菊香之气能使自己犯病,也深知犯病的痛苦,虽心有余悸,却也不太死心,苦着小脸满面的不快情绪。   “这个好办,让红玉去请夫人来梅阁小叙就是了。”菲儿见子墨没有硬撑着要去菊苑,心里略松,高兴的起身向门外轻唤道:“红玉,稍后请夫人来梅阁小叙,就说少爷想念母亲了。”   遥遥传来红玉响脆的回应之声,菲儿满意的淡淡一笑,返身坐下。   照惯例,伺候完子墨早餐服药完毕,稍待片刻又再服食一道醋蛋,一切也就收拾妥当了。子墨说为了让母亲见自己精神很好,得选上一件鲜亮的衣服,于是在菲儿的伺候下回内房换上竹青色缎面长袍,长袍下摆绣着一朵朵浅粉的梅花飘凌而下。小小年纪的子墨,在鲜亮衣着的衬托下,竟然是满面的英气,颇有几分少年俊才的美相。其面上的病容也淡了几分,乍一看与常人无异。   菲儿看着焕然一新的子墨,啧啧赞道:“果真是个英俊的少年郞,也难表小姐整日里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的往梅阁里跑呢。”   原本被菲儿称赞正洋洋自得的子墨,一听她提起袁玉蝶,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丧气的坐在圆桌一侧:“唉!呆会母亲一定会带着表妹前来。叽叽喳喳的,想着都烦人。老婆姐姐就不要再提她了。”   “噗!”看着子墨一提起袁玉蝶就变了色的小脸,菲儿忍不住轻笑出声,正欲趁机逗他一逗,门外却传来密实的脚步声,想是来人不在少数。   菲儿心知定是夫人来了,立即走出正门恭身道:“菲儿拜见母亲大人。”   “嗯。”薜夫人也不答话,只是自鼻腔里轻哼一声,自是应了。抬脚入了正房,一见子墨一身新装在外房,精神翼翼的样子,急步上前道:“我儿,怎不回房好生歇着,这深秋之季,外房寒气甚重,还是进内房与母亲说话吧。”   薜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亲热的拉着子墨的手入了内房。   门外的菲儿闻言暗感好笑:外房寒气甚重,站一会子都怕着凉,那本姐姐整夜整夜的睡在这里,怎没人心疼。唉!想到此处,微一叹气,不禁有些想念自己另一时空的母亲来。   微一失神,身边一个人影恍过,肩膀也被人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轻撞了一下,定睛一看,不是袁玉蝶又是谁呢?   “表小姐好!”心里虽不喜这颇有心机的小妮子,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哼!”袁玉蝶斜眼看了一眼菲儿,学着薜夫人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扬出手臂将手里的粉色丝绢自菲儿眼前示威性的一挥:“我啊!好着呢!”蛮腰一扭,入了正房,扔下在原地哭笑不得的菲儿。   随后跟着的吴妈等小丫头婆子,也不理会菲儿,皆鱼贯而入。一时间,外房里人头攒动。仅薜夫人与子墨在内房闲话家常,下人们也只在外面候着,并不进去相扰。   袁玉蝶却不似那般有耐心,向着内房探头探脑娇气声嗔气的言道:“表哥,蝶儿也要进来陪你说话......”一面说着一面就欲入内。   紧接着,子墨急切的声音却自内房传来“不要进来,我......我正换衣服呢!”   正都走了几步的袁玉蝶,顿时止往了脚步,双颊涨的通红,微一跺脚却也无可奈何。赌气似的坐在一旁的圆桌旁,鼓着红粉绯绯的双腮,斜眼猛瞪着门外正欲进房的菲儿。正肚子的气正想找人撒呢。   菲儿见状知道进去也讨不到个好,便直直的向厨房而去,迎面遇上托着茶盏前来的绿翠:“绿翠给夫人奉的什么茶?”   “回冷姨娘,绿翠奉的是夫人平日里常喝的碧螺春。”绿翠冷声应道。   “随我来,掺些晒干的桔皮进去,秋季上了年纪的人喉部痰多,喝些润肺之物才好,表小姐的就沏上一盏菊花茶吧。”菲儿一面说着,一面朝厨房行去。   绿翠微一撇嘴,心虽不服,却还是跟着菲儿行去。   片刻之后,绿翠端着茶盏入了内房,轻声对夫人言道:“夫人请喝茶!复而又出外房,向袁玉蝶奉上一杯菊花茶。”   薜夫人接过青瓷雕花茶杯,揭开盖子轻吹茶面,微抿一口眉头略略拧了一下:“茶里掺了什么东西,怎么喝着与平日时不太一样?”   绿翠闻言心想:这冷姨娘定是又在陷害我了。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回夫人,是冷姨娘叫我加的桔皮,说是......”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章 往事### ('     看着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的绿翠,薜夫人轻声笑了起来:“谁让你跪下的,本夫人说过要责罚你吗?如今深秋季节,喝点桔皮泡水可理气化痰,而将少许桔皮加在碧螺春里,茶香里带着淡淡的桔味,既享用了香茗也健了身子,颇具匠心啊......”   绿翠闻言微红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懊恼之色,暗想:为何刚才要说是冷姨娘叫做的,若夫人以为是自己做的,夸的也定然是我自己了。   一脸尴尬的绿翠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看来这冷菲儿还是颇会伺候人的,难怪我儿一再帮她说话。”薜夫人轻声笑着对子墨言道。   “是啊,母亲,老婆姐.......老婆待子墨很是尽心,如今子墨的身子骨可好了很多呢。”原本想说‘老婆姐姐’的子墨,刚说了一半见母亲面色微变,立即改了口来,心想险此失口连累老婆姐姐挨骂了。   宝贝儿子刚才失口对菲儿的称呼,一向精明的薜夫人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正想继续探究这个问题,外房却传来袁玉蝶很是不满的娇呼声:“姑母啊,可不要被这个冷菲儿给蒙骗了。她分明是故意在讨好你嘛。”   内房的薜夫人与儿子也摆谈了些时候,便唤道:“哦,此话怎讲?蝶儿进房说话。”   袁玉蝶闻言,快步入了内房,很是委屈的嘟着嘴言道:“刚才姑母也说深秋季节,喝点桔皮泡水可理气化痰,可是刚才蝶儿的茶饮里,却是没有放桔皮。可想她就是一个阳奉阴违,只会讨好姑母的奸险小辈。”   袁玉蝶的一番话语,虽是将罪过说的大了些,但薜夫人也有些责怪的扬声,对一直在外房候着的菲儿道:“哦?菲儿,为何表小姐的茶饮里没有放桔皮呢?莫不是表小姐说的是真的?”   菲儿微微皱了皱了眉头,暗道:这小妮子就没个消挺的时候。   缓步迈入内房,微微一福柔声道:“母亲大人有所不知,适才菲儿给表小姐泡制的是菊花茶。而菊花茶具有平肝明目、清热解毒去除肝火的功效。表小姐年轻肝火旺盛,喝些菊花茶除肝火,再排体内的毒素,岂不正好。还有些许的美容功效呢。”   这番话,其实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菲儿在暗指袁玉蝶脾气不好肝火旺时常发气。所以才适合喝菊花茶,但是一切又合情合理,让其本人也寻不出个错处来。   袁玉蝶自然也明白菲儿弦外之音,一下子柳眉倒竖,小脸通红大有欲发作之势。   薜夫人见袁玉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再看菲儿那不急不缓的样相。心里也明白了个八九分,二人暗中一斗,明面上菲儿虽看似处于弱势,但实则里袁玉蝶己经败下阵来。   本有心偏坦袁玉蝶,但子墨在场,而且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冷菲儿的一番话是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个错处的。薜夫人也只得轻笑一声:“呵呵,菲儿说的对。蝶儿你确实是该降降肝火了。还是多喝些菊花茶吧!”   子墨见母亲帮着菲儿说话,心里一阵痛快,高兴的对着本就看不顺眼的表妹笑言道:“表妹肝火可真是旺的很,回头日日喝时时喝,也好消消火。哈哈哈!”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见儿子高兴,做母亲的自然也高兴,也就不再管一旁脸色越发难看的袁玉蝶。轻拍着子墨的背心,和风柔语的言道:“我儿小声些,不要高兴的乱了方寸,小心又喘起来。”   “不会的母亲,墨儿在老婆的照顾下己经好了很多,很长时间没有喘过了。”说话间,子墨顺手拉过薜夫人的手轻晃着撒起娇来:“母亲大人就答应了墨儿可好,以后就让老婆帮墨儿去医馆取药。老婆帮墨儿取的药,墨儿一定喜欢喝,以后再也不会嚷着不喝药了,嗯......母亲你答应墨儿吧!”   经不起宝贝儿子的一阵软磨硬泡,薜夫人考虑了片刻也就应承了下来,但也仅是答应以后吴妈妈却取药之时,可以带上菲儿同行。让她单独前去医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不管怎样,想着菲儿可以出得府去偷闲一下,不用整日里闷在府中,子墨心里也就高兴了。急忙起身对薜夫人很是恭敬的深掬一礼:“墨儿谢过母亲大人。”   “好啦,我儿快快起来,过来坐在母亲身边。”薜夫人满眼笑意的起身,拉着儿子坐在自己身边,仔细打量着。   至从菲儿进门伺候以来,儿子还真的长高长壮了些。看来占卦的先生还真是准呢,心里也盘算着,有时间得去庙里还愿,也顺便谢过当初替自己家里占冲喜之卦的先生。   一旁的袁玉蝶见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再转头看看一脸恬情面色从容的菲儿,嘴角一撇轻轻跺了跺脚,返身出了内房,独在坐在圆桌之上生起了闷气。   薜夫人看了一眼返身出房的袁玉蝶,轻轻摇了摇头对儿子悄声道:“我儿不要再想着法子惹你表妹生气了,要知道你与表妹自幼便定下亲事,她才是你未来正正经经的媳妇......”   子墨一听母亲又要旧话重提,立即拧紧了双眉娇嗔道:“哎哟,母亲,孩儿怎么感觉胸闷的很,许是房里站了太多的人,呼吸不畅快了......”   “唉!”薜夫人见状,虽然知道儿子是有意故左右而言,但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得喝退外房的下人,又与儿子闲话几句也就回了菊苑。   接下来的几日,由于袁玉蝶兴许还在生气,也就没有再出现在梅阁里。小小梅阁里的生活又暂时恢复了平静。而前院梅林里本己长满了青苔的石桌石凳,也由菲儿引领着红玉和绿翠,清理的很是光洁。   每日清晨,二人便在石桌上下棋品茗,或看些诗词书籍。菲儿意外的发现,子墨虽长年抱病在身,也能够断文识字且还颇具见解,很是惊诧。   原来由于子墨身子不适长年抱病,老爷虽然没有安排其去私塾求学。但为免误了儿子前程,也专程请了先生在府里教学。只是近段时间,子墨身子骨确实太差,所以才暂时耽误了下来。   “子墨,再过些日子,你的身子骨再硬朗一些,可以请先生回来继续教学。可不要误了学业,不管怎样,你这么大的孩子,学业才是最重要的。”菲儿一面翻动着手里的那本当朝史学轶事,一面轻声对子墨言道。   子墨虽然对菲儿时不时候的称自己为孩子很是不满,却也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也就闷声言道:“老婆姐姐你不是懂的挺多的嘛,以后你教子墨就成了。不必再请先生回来了。再说......”   “再说什么?”菲儿停止了手里翻书的动作,仔细的看着子墨轻声询道。   “再说,那先生是当年父亲在外机缘巧合认识,才请来府里任教的。以前听父亲说他是一位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高人,居无定所。以前教子墨的时候也是住在府中,府中除了父亲以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因前段时间子墨身子不适卧床不起,先生也就离去了。如今都不知道又游去那里了。上哪儿请他回来啊!”   子墨轻嘟着小嘴,目光却看向远处,虽听似漠不经心的语气里,却隐隐的透露出对先生的仰慕之情,想来是在府里深居久了,很是向往那种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生活吧。   “哦?想不到老爷长年经商,竟然还与这等世外高人有些交道,想来老爷也不是一般的只顾赚钱,一身铜臭的商人。”菲儿闻言轻声言道,心里也暗想:想来这位先生定是老爷夫人很是器重的人物,否则一个男子怎会在老爷外出经商之际,还能居在府内。   “父亲当然不是一般的商贾,想当年可是在乡试中名列头甲。如若父亲有心进京求学,定会取得功名,可是不知为何却最终作罢。不过父亲的才华出众,所以才颇得当年位居五品大员的祖父欢喜,才将母亲下嫁于他.......”子墨一提起父亲满脸的自豪之色,眼眸也顿时亮若星辰,嘴角更是如弯月一般高高挑起,笑意盈然。   “原来如此。”菲儿这才明白。难怪子墨有一个曾是朝中五品大员的祖父,起初菲儿还在奇怪,为何官宦家的子女会下嫁给一介商贾,原来其父并非泛泛之辈。如此说来两家联姻也就并不奇怪了。   一时之间,菲儿竟然对这位未见过面的公公很是好奇,至于子墨口中所言的那位如世外高人一般的先生,也滋生了探究的兴趣。   正在此时,子墨却如同想起什么一般,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唉,只是子墨曾偷听婆子们背地里谈起,父亲如今的妾室湘姨娘可不是什么知书识礼的大家出身,常与母亲作对。当初父亲娶她也只是为了后继香灯,没想到生的却是晴姐姐......”   “哦?子墨没有见过湘姨娘?”菲儿一脸的好奇,调头看看四下无人,悄悄的问道。   “见过,不过己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子墨太小身子又弱,不太记事。只知道母亲时常愁眉不展,好象就是因为湘姨娘的原故。后来父亲去了外地经商,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湘姨娘也带着晴姐姐一同前往,倒是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不过这样也好,至从她们走了以后,母亲好象高兴了许多呢,”子墨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终是小孩子的心性,一时高兴一时愁的没有定准。   见子墨又高兴起来的神情,菲儿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告诉他湘姨娘快要回府的消息。暗道:唉!小孩子还是少让他知道的好,大人的事也不必让他跟着操心。   心里正默默念叨着,红玉却一脸笑意的从外面回来,人还未拢就喜气的扬声道:“姐姐,刚才吴妈妈说,明儿里会去医馆取药。叫知会你一声,明儿辰时出门,不要误了时辰。”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一章 出府一(周末加更)### ('     难怪红玉一脸的喜色,原来她也是在替菲儿高兴。前些日子夫人应承了少爷,却一直没有了下文,原以为当时夫人是在敷衍了事,不曾想今日却真的传话下来了。   “是吗?吴妈妈真的这样说的吗?”菲儿也是一脸的惊喜,心里乐开了花。且先不说可以出府去一探催大夫的医馆,就是当初进府之时,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热闹非凡的集市,心里也很是向往的。毕竟自从魂穿至此就一直困于府中,还真没有见过外面是个什么的热闹景象。   “呵呵,那老婆姐姐明儿出府,可别忘了给子墨买上一串冰糖葫芦哦。”子墨也高兴的对菲儿挤了挤黑亮的圆眼,一面的馋相。   “好啦,姐姐会给你这小馋猫带冰糖葫芦的。”菲儿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也连带着调侃起来。   “什么啊?又来了,是‘老婆姐姐’再胡说子墨可不依了。”子墨佯装生气的扬手向菲儿的方向轻拍过去。菲儿灵巧的侧身一闪,躲过了子墨快速挥来的手掌,轻笑着向厨房奔去:“姐姐去给我的小馋猫做点心。哈哈!”菲儿迈着轻快步伐,丢下一句话很快没了踪影。   “老婆姐姐好快的身手......”看着很快就跑的没了影儿的菲儿,子墨轻声喃喃道,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吃到老婆姐姐做的点心,心情大好。   的确,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菲儿的体质大好,也不似以前那般孱弱,偶尔趁着子墨午睡四下无人之时,便将前世习武的招式尽数练习一番,久而久之自感身子骨强健了许多,再也不是刚进府时被王妈妈打的遍地翻滚,无还手之力的弱小女子。但终归身体的底子弱,仅是对招式很是熟练,体力是需要时间慢慢培养的。   厨房内,红玉看着在炤台上,精心准备糕点的菲儿,神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红玉有话想对姐姐说吗?直说吧,姐姐听着呢。”菲儿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轻轻揉着手里的面团,她正准备给子墨做桂花糕,这法子还是前些时候翻看食谱时,热炒热卖习来的可不能分了心。   “姐姐,红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红玉依然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不知从何说起。   “说吧,我的好妹妹,咱们姐妹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菲儿用擀面杖将加好材料的面团,轻轻碾平,再用梅花形的模具将其印成好看的梅花状。   “那红玉说了,如有冒犯姐姐可不要生气。”红玉迟疑了半晌,继续言道:“姐姐还记得那晚从柴房里逃出来的事吗?明日姐姐终于有机会出府去,红玉担心......”红玉一面说着一面偷瞄着菲儿的神情。一见菲儿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面色微变急忙又言道:“许是妹妹多虑了,只是少爷年纪尚幼且很是纯真,身子骨也不太爽利,是受不得刺激的......”   菲儿低头看着案上,一朵朵梅花状的桂花糕半成品,微微叹了口气。她心里又何曾没有挣扎过,借这个机会一走了之,也省得在这府里处处忧心步步为营。可是如今子墨的状况,如若她撒手不管的话,且先不说子墨会不会因她的离去而加重病情。就是那暗中害他的黑手,早迟也定会收了子墨的性命。   思绪片刻,菲儿抬头很是慎重的对红玉言道:“好妹妹,难得你对子墨如此忠心。姐姐就给你说句真心话吧。这个机会如果是换在两个月前,姐姐我定会然变着法子逃走。可是如今,如今子墨待我如亲人一般。而且我也将子墨当亲弟弟一般疼爱。在他身子骨没有恢复之前,姐姐会一直伴着他的。”   红玉闻言如释重负,随即又忧心忡忡的言道:“听姐姐的意思,你没想过将来被收房。你终还是想要离开的。”   “哎,现在说这些均为时过早。今日姐姐的一番话语,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妹妹只管听下就是,以后也不必再提,这府里姐姐能相信的也仅有红玉你了。”菲儿语重心长的言道,言外之意也就是叫红玉将这些话那里听那里扔,以后不要再提了。   红玉何等聪慧自然明白菲儿话里话外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熬制就着糕点吃的糖水,不再言语。   厨房外却人影恍动,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闪身而过。该女子边走边悄声嘀咕:“哼!假仁假意,还不是想着府里好吃好喝过的惬意舍不得走了,还说什么待少爷如亲弟弟般疼爱,呸!都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   次日辰时,菲儿早早的收拾妥当,服伺着子墨洗漱,看看窗外时辰也不早了,心里暗暗着急怕吴妈妈等不急自个儿走了可就不美了。   子墨也很是理解的言道:“时辰到了,不要让吴妈妈久候着,老婆姐姐先走一步,让红玉伺候我就成了。”   红玉也在一旁应着,菲儿也不推辞,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急急向菊苑而去。   **********   古代的街道果真热闹非凡,没有如现代城管追赶小商小贩的情况发生。街道两旁摆着许多叫卖的小摊点,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些穿着艳丽的姑娘在丫头婆子的陪同下,聚在卖姻脂水粉的摊点前满脸喜气的选购着。   爱美本就是女人的天性,惹的菲儿也探头望去,一个个精致的木匣子里,盛着深红浅红各色的姻脂,一张张红润油浸的印纸,包装的很是精细放在不大的木盒中。   菲儿暗想,这定然就是古人的口红吧,双唇一抿就可以印上艳红的色彩。以前也仅是在电视里看过,如今亲眼所见还真有几分好奇。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   正欲探个究竟,身后却有人轻轻一拉:“冷姨娘,不要再逗留,催先生的医馆快到了。”吴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菲儿这才记起,自己是奉命出来取药的,可不能玩的过了头。转身对着吴妈妈讪讪一笑:“吴妈妈请带路,菲儿跟上就是。”也就乖乖的跟在吴妈妈身后,虽然目光仍好奇的四处猛瞥,脚下也却再没有慢上半分。   一路行去,二人终于在一家医馆前停下了脚步。菲儿抬头望去,‘济世堂’三个大字印入眼帘。菲儿不以为意的暗暗翻了翻白眼:济世堂,悬壶济世,哼!暗地里却是一个害人的无良康医,看着吧,终有一****要撕开你的真面目。心里虽然想着,却面不改色的跟着吴妈妈迈入馆内。   “呦!吴妈妈。快请坐,师傅正给病人施针不便相迎,药己经包好了,柱子我这就给您拿去。”一个很是机灵的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一面招呼吴妈妈,一面在药柜里翻腾着,取出一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药材:“师傅说近段时间天气凉了,药材就稍稍加重了些。这包裹里己分好了小包,一个疗辰的份量。”   柱子嘴里说道着,正欲将药材拿出柜台外,却有一个年纪稍大,衣着简陋的老妇人,颤颤悠悠的进了医馆。   柱子一见老妇人前来,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冷声言道:“许大娘,你可是来付前些时候欠下的诊费药钱?”   “嗯......小哥儿,我......这些天手头不方便。小哥儿能不能照着上次先生开的方子再賖一付药。过些时候,我儿子回来了,定会一并付清。”老妇人苍老的面容上布满细密的皱纹,小心的陪着如菊的笑脸。额头上摞下一缕凌乱的银丝,随着面部肌肉的拉动,轻微的颤抖着。   菲儿见状也很是不忍,斜眼瞄了一眼身旁的吴妈妈,见吴妈妈也面露同情之色,但终归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也不便参言。   “哎呀,我说许大娘,你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前前后后你己经在我们这里欠下不少的诊金和药钱了。我家师傅开的可是医馆,不是善堂......”柱子显然对这老妇人己经很是熟悉,对她那副惨状想是己看的麻木了,语气也很不客气。   “小哥儿,你就行行好吧,我家老头子前些时候服了先生的药,己有好转,今日如果断了药,恐怕又会误了身子......”老妇人乞求的看着柱子,脸上原本小心陪着的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再说下去笑没笑出来,恐怕会哭开了。   菲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冷哼道:果然是个见财起义的家伙,如此可怜的老人上门求医,竟然还一再的计较诊金药钱。什么悬壶济世,全他玛的扯蛋!   正在此时,内堂传来一个严厉的喝声:“柱子,我还要跟你说过多少遍,如今虽是太平盛世,本医馆没有赠医施药。但是凡有困苦人家求药,大可賖欠不必迟疑。”   “可是师傅,这许大娘己经賖欠了很多的银两......”柱子不甘心的向内堂里言道。   “放肆!我是师傅还是你是师傅,要不这医馆你来当家做主得了!”说话声渐近,催大夫自内堂大步而出,面带怒色的瞪着柱子。   柱子急忙低声应道,不敢再多言语,手脚灵利的将许大娘需要的药材包裹好,递了过去。   许大娘一脸的感激之色,对着催大夫又是祝揖又是道谢的只差没有跪下了,嘴里念念有词什么活菩萨观音再世之类的感谢之语,小心的抱着药材,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   菲儿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个催大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刚才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幕是真的吗?   而吴妈妈显然对这种情景己是见惯不惊了,接过柱子递来的药材笑吟吟的对催大夫方道:“先生真是菩萨心肠,每日里总是要施赠好些药材。这许大娘大家都知道,她的儿子己经客死异乡,是不可能回来结这药钱的。先生也照样慷慨施赠,先生的高风亮节着实让老身偑服。”   “哎!吴妈妈过誉了......”催先生轻声谦让,也不再接着话题说下去:“吴妈妈请自便,催某内堂里还有病人候着呢。”言毕也不再多话,转身又入了内堂。   唯有柱子悄声言道:“师傅就是这样,只知道赠药,倒贴药钱。都不知道医馆近段时间早己经入不敷出了......”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二章 出府二### ('     菲儿怀里抱着一大包的药材,心事重重的跟在吴妈妈身后。街道两侧依然人声嘈杂热闹非凡,但却再也吸引不了菲儿的注意。   此时她满脑子都在纠结着,催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子墨的药材有问题,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今日医馆发生的事情却也是自己亲眼所见。众人眼中的活菩萨,吴妈妈赞不绝口高风亮节的凯模,徒儿柱子口中,只为赠药不计回报,以至于医馆入不敷出的善心老板。   要将身披这许多光环的催大夫,与暗中加害子墨的无良庸医联系在一起,实在是难以接受。是自己医学知识有误,还是整个事件另有诡异?或者就是催大夫掩饰的太过完美,骗取了大家的信任?   菲儿心里堵堵的,一时竟然理不出个头绪来,正在气闷之时,不远处传来阵阵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菲心暗想:子墨不是整日里嚷嚷着要吃冰糖葫芦吗。放眼望去,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人搜寻着叫声者的身影。   不远处果然有一位灰衣老者,肩上扛着一根粗细均匀的竹节,竹节的末端上用红包裹着紧实的稻草捆,很多串晶莹亮泽的冰糖葫芦斜插在上面。颗颗鲜红的山楂果上,凝着厚厚的冰糖,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如同子墨的眼亮忽间忽间好不逗人欢喜。   菲儿心里一喜,急走两步追上吴妈妈,乖巧的言道:“吴妈妈,前方有卖冰糖葫芦的,少爷一直都说想要尝尝,菲儿去给少爷捎上一串。”   吴妈妈顺着菲儿所指的方向遥望而去,略一思索应道:“原本夫人是不同意少爷吃外面的东西,担心吃坏了身子。但那做冰糖葫芦的老江头是老街坊了,在这十里镇上靠做冰糖葫芦为生也有几十年。少爷浅尝一点应也无妨,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   吴妈妈为人虽然同夫人一样,平时不拘言笑,但是对待下人也是不错的,平日里能帮衬也就帮衬着,因此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吴妈妈只是面冷心热,样子做的挺严厉其实也是极好相处的。   得了吴妈妈的应允,菲儿高兴的拍拍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喜滋滋的向糖葫芦奔去。   入府两月有余,每月帐房按大丫环的位份,也给她发放了五两银子的月钱。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用,今日难得出来一趟,菲儿索性将两个月的月钱一起揣在了怀里。   着着杆子上红艳艳的冰糖葫芦,菲儿甜甜的笑着:“老江伯,来串最大最甜的糖葫芦。”说话间,自怀里随手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哎呀,这位姑娘,糖葫芦十文钱一串,你竟然用一两银子来买糖葫芦”老江头心里一惊,暗想:今日里可真是遇见了一个大手笔的主儿了。   糖葫芦仅需十文钱一串,而一两银子可折合一千文钱,不知道当时物价的菲儿,掏出足足可以买下一百串糖葫芦的钱,自然是把老江头给吓了一大跳。   “哦?”菲儿眨了眨眼心想:也不知这个年代是钱币是怎么折算的。可如果冒然相问,又怕惹人笑话,只得硬着头皮在心里盘算着,一串糖葫芦十文钱,这一两银子应该可以兑换一百文钱吧。   “自然是只买一串啦,老江伯你找我钱就成了呗。”菲儿脸上依旧挂着六畜无害的笑容。   却不料老江头的脑袋却摇的如拨浪鼓似的:“老头子做点小生意,怎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的钱币,找不起,找不起。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老江头一面说着一面欲转身离去,心里虽然惋惜少卖了一单生意,却也无可奈何。   “哎!老江伯你别走啊!不找了还不成嘛,不用找了,其它的全当小费了。你给我选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菲儿一见老江头欲转身离去,不打算做她的生意了,心里一急扬声喊出。   “什么?”老江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瓜,竟然用一两银子买一串糖葫芦。   “哎呀,我说不用找了。”菲儿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己经等的不耐烦的吴妈妈,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许多,上前踮起脚高举着手欲亲自去取那糖葫芦。   “我来,我来。”老江头见菲儿一脸正色,不象是在开玩笑,立即明白遇上冤大头了,心里那个美啊,急忙将竹杆杵在地上,伸手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了菲儿。正欲离去却感觉良心有些过不去,又在杆子顶端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了菲儿:“来,姑娘,老头子再送你一串,这串拿着现在吃,另一串带回去吃。”   “哎,谢谢老江伯。”意外惊喜,人家竟然还半卖半送,菲儿高兴的对着远去老江头的背影,一个劲的道谢。却没注意到一对长相猥琐一脸奸滑的夫妇,与自己侧身而过,同时还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扫射着她......   为了买串糖葫芦,就耽误了好些时候,吴妈妈脸色不是很好。但见菲儿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手小心的抱着药材包,向她投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也暗叹道:终归仅是十五岁的小女孩,贪玩也是天性。也就没有责问,继续向前走去。   她自然是不知道,菲儿这么高兴是因为老江头额外送了串糖葫芦给她的缘故。   菲儿虽来自二十一世纪,终归还是摆脱不了女人爱占小便宜的天性。明明知道自己己经给足了钱币,但是依然听不得‘送’这个字眼,对方一说送给她心里一乐,也就忘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吴妈妈,这不是回去的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冷菲儿见吴妈妈带着自己走向另一条街道,有些不明白便轻声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跟着就成了,不必多话。”吴妈妈的声调永远都是这般,不急不缓不冷不热。   走到十字路口,二人右转进入另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上摆摊设点的少了很多。两旁开着许多家大型的店铺,个个门面皆装璜体面,一看便知是做大生意的地方。   吴妈妈直直的走向其中一间装修考究,富丽堂皇的绸缎庄。门侧两根大红漆柱红亮照人,柱子上半部,朵朵菊花绕柱雕刻,片片花瓣栩栩如生,看来店主是个爱菊之人。   店门正中一块挂着一块烫金匾额,足有六米长两米高,上书‘沁菊绸缎庄’几个大字。   菲儿暗道:原来吴妈妈想要趁此机会来购买衣料,可是仅看这店面的装璜,就知里面的东西定不便宜,看不出来吴妈妈还真舍得花钱。   正想着,站在店门口伙计一见吴妈妈来了,立即很是熟络的上前打着招呼:“吴妈妈您来了。吴妈妈请。”吴妈妈轻轻应了一声道:“钱掌柜呢?”   小伙计神秘的靠近吴妈妈一步道:“钱掌柜在帐房,金家的人又来了。”   吴妈妈一听眉头微立,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气:“又来干什么?还嫌占的便宜不够多吗?哼!我看看去!”   小伙计见吴妈妈动了怒气,急忙哈着腰引着吴妈妈向帐房而去,菲儿看的满头雾水却还是一路跟了进去。   刚到帐房门口,吴妈妈调头对身后的菲儿言道:“你就在外面候着。”言毕,吴妈妈探手轻轻拢了拢后脑的发髻,整理了一下衣襟,双手轻轻掸了掸了身上似乎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推开房门行了进去。   看着吴妈妈一系列的动作,菲儿轻声笑道:“吴妈妈这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竟然如此慎重?”   小福在一旁有些小八卦的言道:“不是慎重,那两人才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吴妈妈这是要拿够了气势,不能丢了夫人的脸面。”   此时菲儿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泌菊绸缎庄’是薜府的产业。而吴妈妈则是时常代替夫人前来巡查帐房,今日里定是有人前来滋事,而且对方还是个难缠的主儿。吴妈妈才会如此这般的拿够气势。   明白过来的菲儿,立即对这间若大的绸缎庄起了兴趣,也就自顾自的蹓跶了起来。而小福则好象是对菲儿很有兴趣,一面微哈着腰跟在身后,一面讨好的言道:“这位姐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出府吧?”   “嗯,第一次。”菲儿眼睛四处打量,口中很是随意的应答着。   “姐姐可是在夫人房中伺候?小福在庄里做了快一年了,一直以庄为家勤勤肯肯,姐姐有机会在夫人面前替小福美言几句。小福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原来小福见菲儿一身大丫环的打扮,又与吴妈妈一同出府巡查,心想定然是夫人房中体面的姐儿,那是一定要好生讨好讨好的,日后随意在夫人面前提点几句,自己的前程也就有着落了。   菲儿明白了小福的意图,轻声笑了出来:“呵呵,我没在夫人房中伺候,我是少爷房里的。今日是跟着吴妈妈来替少爷取药的。”   小福一听微微有些失望,庄里谁都知道少爷年纪尚幼,且还是个病秧子,生意上的事情,与他是搭不上边。   “哦......那姐姐请自便,小福这就去给吴妈妈上茶。”这小子缠着菲儿讨好了半天,一见没有希望,这才想起还没给吴妈妈上茶呢。   “上茶?我来。”菲儿一听可送茶水进屋,心里来了兴趣,急忙将手里的药包和糖葫芦,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向小福走去。   “这......这不合规矩吧?”小福转身在桌案边端起茶盏,有些迟疑的言道。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说我虽是在少爷房里伺候,但是夫人房里我也是常常走动的,上茶送水的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菲儿故意说自己在夫人房里常常走动,言外之意:我在夫人面前也是能够说上两句话的。   小福一听更是不敢得罪,只得将茶盏递给了菲儿。   菲儿接过茶盏来到帐房前,轻敲房门,半晌却没人应门,侧耳轻贴在门前却听得里面传来严厉的说话声,时而又有手掌拍击桌案的声音。   数次叫门无果,菲儿决定推门而入,刚一推门,一个身着藕色衣物的人影,向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同时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乍乍呼呼吼起:“不行?不行我就找夫人去,你一个奴才凭什么做这么大的主!”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三章 乱事(周末加更)### ('     端着茶水抬腿而入的菲儿猝不及防,与那口里一面嚷嚷一面向门口横冲过来的妇人撞了个正着。   滚烫的茶水全数泼在那妇人的身上,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掺杂着茶杯落地的声音,在帐房里此起彼落。   菲儿吓傻了眼,原本是好奇心作遂,借着送茶的机会进帐房里探探情况。谁知茶没送成,却泼了人家一身,看来今日里被吴妈妈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懊恼不堪的菲儿拿着空空的托盘,怯怯的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那陌生妇人呲牙咧嘴,手忙脚乱抖动着藕色的衣衫,短暂的错愕之后,菲儿才回过神来,急忙放下托盘,自怀里掏出丝绢,上前轻拭着藕衣妇人湿淋淋的衣衫。嘴里很是歉意的言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菲儿一面说话一面偷瞄着吴妈妈的脸色,却意外的发现,吴妈妈的脸色并非想象中那般生气,嘴角处竟然还轻抿出一丝不意觉察的笑意。   “小福,带亲家奶奶去后房换件干净的衣衫。”吴妈妈对着在门外探头探脑,却不敢入内的小福扬声喊道。   “是。”小福急步入内,哈着腰对那藕衣妇人微一施礼:“亲家奶奶请随小的来。”菲儿眼尖的发现,此时小福紧抿着双唇,似乎在努力的强忍着笑意,可是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是出卖了他满心的窃喜。看来这妇人并不招人待见,自己这盏茶好象还真泼对了地方,心里略略放松下来。   “吴妈妈,你这是这样管教下人的。满满的一盏热茶全泼到我身上,幸亏天凉衣服穿着的多,这要是换在夏季里。可不得烫死我啊?你倒好,不责罚这不懂礼数的丫头,让个小厮带我下去换件衣服就算了事了?”   藕衣女人正眼也不看正替自己拭水渍的菲儿,只一掌将其手拍开,转身对着吴妈妈不依不饶的嚷嚷着,眼神里满是蛮横继续言道:“不过也难怪,吴妈妈也仅是个下人,这下人管教下人自然是管教不好的,哼!”   “对对,她自己都是个没规矩的下人,怎么去管教别人嘛。”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灰衣老头,符合着冒出头来:“这事没完,叫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夫妇二人一唱一合的没完没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相。菲儿见吴妈妈此时脸色铁青,显然是动了真气,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薜府上下都知道,虽然吴妈妈明面上只是个管事的婆子,可是私下里一直与夫人姐妹相称。早年随夫人陪嫁到薜府,就发誓终身不嫁,伺候夫人一辈子,与夫人的情谊是极深的。府里上上下下谁也没有真正将吴妈妈当下人看待,可如今这两夫妇竟然一口一个奴婢,一口一个下人,明显是故意让吴妈妈难看。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句话确实说的没错。那藕衣妇人长的尖嘴猴腮眼角下垮,鼻梁骨竟然还略有些歪斜,双眉间距离很短,一看就是一个心胸狭隘奸滑贪婪的面相。那男人则长着一对眯眯眼,双唇微厚还向外翻着,好似根本合不拢似的,满口的黄牙隐隐从唇间露出。一开口说话便黄渍渍的一片,好象十年没有漱过口一般,这对夫妇还真是绝配。   黄牙男翻动着厚唇嘟嘟嚷嚷的念叨着,一面讨好的向着藕衣妇人靠拢,夫妇二人作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样相。   看着黄牙男那满口黄牙在厚唇间时隐时现,菲儿好象闻见其口臭一般,忍不住用丝绢轻轻掩着鼻尖,刚一比划又想到这丝绢刚刚还擦拭过那藕衣女人的衣服,心里一下子作呕翻涌起来。急忙将丝绢纳入怀里,缓步行到身子微颤的吴妈妈宽慰道:“吴妈妈......”   菲儿刚一开口,吴妈妈身子轻轻一震,调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菲儿一眼,轻轻的深呼吸一口,似在调整胸中闷气。同时左手轻轻一挥,示意菲儿不要说话,随即侧身向藕衣夫妇二人的方向行了两步,声调平缓的言道:“亲家奶奶教训的是,奴婢身份低微自己都是个下人,更是没有资格去管教别人。可是眼前之人却是吴某人不敢管,也无权管的,自然是泼了也就泼了,烫了也就烫了。”   吴妈妈前面几句话倒还中听,夫妇二人脸上刚微露胜利之色,可后面吴妈妈话锋一转,却说什么泼了也就泼,烫了也就烫了,立即气的爆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你与谁在说话,是不是我女儿湘琴如今不在薜府,你这奴才就敢蹬鼻子上脸了,给我们摆脸子了?”   听到此时,菲儿终于明白,眼前这对猥琐夫妇,竟然是薜府湘姨娘的老爹老娘。   “你要知道,再怎么着,我女儿也是薜府里的姨娘,就是夫人也要礼让三分。论位份,我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你竟然敢这样和我们说话?”藕衣女人气急败坏的破口骂开了。   “亲家奶奶,你也知道薜府里的姨娘位份不算低,大小也算是个主子?”吴妈妈经过短暂的调整,对藕衣妇人的刻薄言语不再动怒,用不咸不淡的声调问道。   菲儿见状不禁暗暗赞叹吴妈妈超强的心理素质,仔细听着下文。   藕衣妇人头颅微微一抬,颇有些得意的应道:“那是当然,虽是姨娘,终也是老爷房里的人。自然就是薜府的主子。”   吴妈妈掩唇轻笑:“知道就好。可见你们是受不起她这盏茶水的。此人是我家少爷刚迎娶的姨娘-我薜府的冷姨娘。堂堂薜府的冷姨娘予你们端茶,你们自然是受不起,所以泼了也就泼了,烫了就也烫了!”   藕衣夫妇二人原本还嚣张的气焰此时却突然灭了三分,却又似不相信一般,向菲儿看去仔细打量着:“堂堂薜府的姨娘,却是一副大丫环的打份?”   菲儿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在旁站着,不料想却被吴妈妈一句话给推到了峰口浪尖,很是意外的看向吴妈妈。此时吴妈妈眼神里满是鼓励的神色,菲儿本就对这夫妇二人没啥好感,猛一听闻对方还是湘姨娘的娘家人,心里更是厌恶,暗道:输人输阵不能输了气势。   便将头一昂向前一步,对藕衣妇人道:“今日本姨娘同吴妈妈一道出来散散心,为免是非特意换上大丫头的装扮。怎么?亲家奶奶可有异议?”   原本还心存疑惑的藕衣女人一见菲儿的气势,确实不象丫头的样子,面色微微缓了下来。   黄牙男子则在一旁轻轻拉了一下藕衣妇人的衣角,低声道:“老婆子,刚才我就感觉她好面熟。现在终是想起来了,刚才就是她在集市上用一两银子买一串糖葫芦,咱俩不是还骂她‘有钱不会花,转身就摔满口的黄泥巴’吗?看来吴妈妈说的是没错,一个丫环怎会这么大方?”   黄牙男子声音本就不低,这帐房也不算大,他的声音自然是满屋子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屋里人的目光,全看向了昂首站在正中的冷菲儿。   吴妈妈如看傻子一般暗道:真是脑子淹坏了,一两银子买一串糖葫芦。   小福则是一脸崇拜的目光:哇!原来这位姐姐是姨娘啊,出手真够大方,一两银子一串糖葫芦,早知道刚才我该好好讨好一番,没准还能打发我几两银子。   而坐在一侧,从头到尾都插不上话的钱掌柜则轻轻拧了拧了眉头:老爷接了个湘姨娘,娘家人就经常上门揩油己经烦不甚烦了。想不到现在少爷又迎娶一位不会理财,花钱大手大脚的姨娘,这以后的日子看来是越来越难过了。   屋子正中的菲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扫射,虽浑身的不自在,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强撑着。   众人各怀心事,皆不言语。   藕衣妇人此时却很是恼怒黄牙男刚才口中无意爆出的那句:“有钱不会花,转身就摔满口的黄泥巴。”典型的酸葡萄心理一下子暴露出来,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猛的甩开轻拉自己袖口的黄牙男,轻斥道:“去,胡说些什么?”随即立即转身对着菲儿讪讪的笑道:“哦,原来是冷姨娘啊,既然是这样,那这茶水的事也就罢了。”   随即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小福言道:“你下去吧,我不用换衣物,我们这些个粗人没这么讲究的。”微微一顿看着一脸青涩的菲儿,脸上泛起一抹奸滑的笑意:“可真是巧了,刚才还在说要找个主子做主。眨眼功夫就有个现存的主子在跟前了。”   吴妈妈心里涌起不祥的感觉:“亲家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还是要主子才作得了主的。眼前一个现存的主子,你可别说她说话作不了数。否则这话传了出去,闹个奴大欺主的名声就不好了。”藕衣妇人轻扯着满是皱纹的脸庞,皮笑肉不笑的给吴妈下着套。   “你?冷姨娘刚进门,不懂店里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让她作主,不是存心为难人吗?”吴妈妈脸色微青,心里暗骂这两个老不死的,竟然见菲儿年轻变着法子欺负人。   “话不可能这么说,既然是主子,自然是会拿主意的,难不成主子还不如个奴才了吗?”黄牙男呲着牙一脸涎笑的说道,完了还不忘讨好似的看自己老婆一眼。   藕衣妇人见自家男人终于说上一句有用的,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调头对吴妈妈言道:“对,既然是主子,自然会拿主意。今儿个要么我就去府里找夫人讨个说话,要么就让冷姨娘作主。哼!”   吴妈妈气的涨红了脸,这夫妇二人,明知夫人体弱少爷多病,而且一到秋末冬初之季,更是要安心将养,不能乱了心绪。却偏偏抽这个时间来闹事,这不存心欺负老爷不在府中,家中没个男人吗!   夫妇二人一唱一合那厚颜无耻的样子,真真将菲儿给激怒了暗道:原本是被吴妈妈赶上架过了次姨娘瘾,如今却如同被人抓着小辫一般,还不依不饶了,敢情还真当我仅是个十五岁的小丫片子不成。   冷菲儿转身看了一眼愠怒的吴妈妈,及眉头紧拧却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的钱掌柜,轻轻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言道:“吴妈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无谓的人去惊动母亲大人。与这些个人的交易应酬,本姨娘还是能够应付的。”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四章 作主### ('     藕衣妇人见菲儿竟然敢接招,脸上呈现一抹诧异的神色,嘴角奸滑的笑意更浓了:“这敢情好,冷姨娘既然放出话来,今儿个这事也就有法子解决了。”说话间偷瞄一眼神色微变的吴妈妈,心里更感痛快起来。   吴妈妈心里一紧:这丫头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敢往自己身上揽,一个十五岁来自小户的丫头能懂什么啊。忍不住压低了声调轻唤:“冷姨娘......”   菲儿微微一笑,向吴妈妈投去一瞥胸有成竹的缓步行到钱掌柜跟前,沉声道:“钱掌柜,把今儿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听听,本姨娘来拿个主意。”   钱掌柜微微一愣,见菲儿眼神里满是镇定,急忙应了一声细细陈述起事件始末来......   原来沁菊绸缎庄里售卖绸缎的同时,也有自己的设计制衣坊,平日里赶制不过来的活儿也时常分一些给外面的制衣坊,可为保成衣的制衣水准,也是皆选做工上乘的制衣坊合作。   可金家夫妇二人也开着一间小型的制衣坊,但却常偷工减料,平日里夫人碍于大家都是亲戚的关系,虽也分一些活计给他们。但也因他们的做工质量太差,背地里替他们帮补了不少。很多交上的来成衣,甚至还专程返工重做。长年如此,虽烦不甚烦却也忍了下来。   前段时间,庄里又接了一个制做冬衣的大订单,量大且质量要求也很高,沁菊制衣坊同样会找寻一个合作对相联手制衣,但金家夫妇的手艺和人手却是绝对不能胜任的。   为免他们知道多生事端,吴妈妈便与钱掌柜商量,这桩订单不能走露了风声,暗地里与街尾的彩姿制衣坊签定达成协议,将订单给了彩姿制衣坊。原本以为这事鬼神不知,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金家夫妇得知这单生意没他们的份,便寻上门来,硬要夺下这单生意。   无论吴妈妈与钱掌柜怎样好说歹说都无济于事,最初吴妈妈还退让一步将自己庄里本能做下的活计分一些给他夫妇,但贪婪的李氏(藕衣妇人)却嫌少了,非要叫彩姿衣坊退出订单。自己做不了再转手予他人,分明是想从中再谋暴利,于是就便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菲儿稳稳的坐在帐柜前的红木椅上,静静的听钱掌柜叙述完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心里大致也有了个谱,沉默了半晌没有作声。   金家夫妇更是得意了,暗想:我看你这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拿主意。   帐房里安静异常,吴妈妈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真怕菲儿那被水淹坏的脑子胡乱说话,生出事端。   大家都屏住呼吸,屋子里静的掉根针也能听清。菲儿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钱掌柜书案上那张展开的单子,脑子飞快转动着,心里有了主意,一丝捉狭的笑意自唇边泛开。   “吴妈妈,这你就不对了,亲家奶奶是姨娘的父母,大家亲戚礼到,这些赚钱的活计理该照应着才是,怎么能够背地里和彩姿坊下了单子呢。我看啊,这单子还是给亲家奶奶的衣坊做好了。”菲儿一脸的天真无邪,当真如一个不问世事,只知吃饭的米虫一般胡天乱侃着。   吴妈妈心里那个气啊,真恨不得冲上去狠搧菲儿两个耳瓜子,藏在袖里的手气急的紧捏成拳,嘴唇轻哆着冷声对菲儿言道:“冷姨娘,这......这......”   看着吴妈妈那气急的样子,菲儿却视若无睹,随即笑颜开来的对金家夫妇道:“这事不用麻烦母亲大人,我作主了,你们乐意做,单子就给了你们,当然后续的事情也是由你们来接手了。行吗亲家奶奶?”   金家夫妇一见菲儿真是个没脑子的货,如此轻意的就应承了下来,心里早乐的不知姓什么了,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给我们订单,后续的事情也全由我们接手便是。”   正在金家夫妇点头哈腰高兴劲还没过去之时,菲儿突然如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对钱掌柜询道:“钱掌柜,庄里与彩姿坊合作可有契约?”   钱掌柜原本也正在暗恨,府上怎么尽娶些吃里扒外的姨娘,忽一听闻菲儿问契约的事,心里立即明白了三分。急忙将案上展开的单子递到菲儿跟前:“回冷姨娘,这就是与彩姿坊签定的契约。”   冷菲儿接过契约,装模作样的看了片刻,抬头阳光灿烂的对金家夫妇道:“那我就给亲家奶奶谈谈后续的事情吧。契约上写明双方达成制衣协议后,我沁菊庄支付纹银三百两予彩姿坊作前期物料费用。如若单方毁约,彩姿坊概不退还物料费,且还有权双倍要求沁菊庄赔偿。”言毕,故意对钱掌柜询道:“钱掌柜,这纹银三百两是何时支付的?”   “回冷姨娘,三百两纹银在签定契约当日就己支付给彩姿坊了。”钱掌柜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刚才亲家奶奶也说了,后续的事情他们会负责的。回头你就去回了彩姿坊,说这单子我们不下给他们了。区区几百两纹银,我们亲家奶奶又不是出不起,总不能因为他们伤了我们亲戚间的和气吧。”菲儿不动声色的言道,调过头还不忘了向金家夫妇投去柔若春风的微笑:“亲家奶奶,你说是吧?”   此时的李氏再也稳不住了,老脸急成了猪肝色:“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几百两银子的毁约金得我们来支付?”   菲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微噘着嘴道:“那是当然,我们是为了亲家奶奶才毁的这契约,这后续的事情当然得你们承担。再说了,刚才亲家奶奶不是己经亲口答应了吗?你不会又反悔了吧?这怎么成,怎么能一会一个变啊?”   金老头(黄牙男)此时脑子再木也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结结巴巴的对李氏言道:“怎么回事,老婆子,我听着怎么好象是,我们还没有做成生意,就先得赔人家几百两银子,是这么个说法吗?”   金老头的话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点燃了李氏的怒火,不顾形象的原地蹦了起来,指着菲儿的鼻尖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黄毛小丫头,少跟老娘装神弄鬼的,老娘和沁菊制衣坊做生意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啃泥块呢。今天竟然敢在老娘面前胡扯一通,老娘不吃这一套。”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一直未曾开口的吴妈妈也缓过了劲,将手掌往身侧的桌案上狠狠一拍,吓的暴跳的李氏和还在继续扮天真的菲儿,都愣了一愣。“亲家奶奶请自重,最初也是你说要主子作主的,如今冷姨娘既然己经拿出解决的法子,也就皆大欢喜。再闹下去,就真不知道是谁奴大欺主了!”   李氏见吴妈妈脸色严厉的冷瞪着自己,再看向菲儿一脸的纯真无邪,对着自己还时不时的抿嘴一笑,好象不明白几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一般,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自个儿跨进了这小丫头下的套子里了,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从道理上来说自己是站不住脚的。   最初耍横也是欺负吴妈妈在位份上是个下人,故意吼着要闹到老夫人那里去。薜夫人有头痛病,一闹就头晕也急不得,自己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事自然也十拿九稳。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冷姨娘,装的小可爱似的,却比猴子还精,心里那个悔啊,自己怎么把她这扯进来了嘛!   眼看事情要泡汤了,李氏又耍起了泼:“她一个姨娘都能作主,我家湘琴也是薜府的姨娘,再过几****家湘琴就回来了。我叫我家湘琴来作这个主,我就要看看这薜府哪个姨娘说的话作数!”   谁知吴妈妈闻言却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开了:“亲家奶奶你急糊涂了吧,这沁菊绸缎庄是怎么个由头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氏闻言一下子脸涨的通红,没了言语。一旁的菲儿却好奇心大胜,轻声问道:“吴妈妈说说,沁菊绸缎庄是什么个由头?”   吴妈妈此时心情大好,笑吟吟的对菲儿言道:“此庄为何唤名沁菊,那是因为夫人名字里有个菊字。沁菊绸缎庄是当初夫人进门时,娘家的老爷,也就是她亲爹赠的陪嫁,正经的是夫人名下的产业,可不是谁都可以插上话的。”说话间,很是鄙夷的瞄了金家夫妇一眼话锋一转,对菲儿浅笑着:“当然,你是夫人的儿媳妇,这庄子冷姨娘是自然能够作主的。”   菲儿闻言掩唇笑了起来,挺了挺腰板,假装正色对吴妈妈言道:“吴妈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亲家奶奶,如若你想通了,可在五日内来庄里知会钱掌柜一声,我们可以随时去彩姿坊拿回订单。钱掌柜可记下了?不可怠慢了亲家奶奶。”   钱掌柜轻笑着回应道:“冷姨娘放心,钱某人记下了。”   一切安排妥当,菲儿也懒得管那赖皮狗似的金家夫妇,对吴妈妈一使眼色,抬脚出了帐房,吴妈妈扬声喊道:“小福,送客。”也跟着出了房去。   出得房外,菲儿立即拿起放在圆桌上糖葫芦和子墨的药材正欲出门。吴妈妈急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药材,轻笑道:“冷姨娘,我来拿。”   菲儿一眼瞄见其身后垂头丧气的金家夫妇,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将药材递给吴妈妈,自顾自的拿着糖葫芦返身而去......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五章 回府(加更)### ('     为免金家夫妇生疑,菲儿一路上昂首行着,任由吴妈妈拿着药材有身后跟随。按照返回的路线,菲儿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菲儿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时,急忙自吴妈妈手里接过药材,同时深深的施礼而下:“吴妈妈,菲儿适才逾越了。”   吴妈妈看着恭敬乖巧的菲儿,满眸皆是的赞赏之色,脸上也露出少有的笑容,虚扶一把,与菲儿并肩前行着:“今天的事你处理的很好。不管怎么说,你毕竟也是薜府大红花轿迎进门来,并与少爷拜了天地的。夫人虽然不存认你的名份,终有一日还是会给你一个说法......”吴妈妈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一些嘉奖宽慰之言,关于身份位份的说辞。   跟在吴妈妈身后的菲儿,此时却又走了神。吴妈妈无意提起拜堂的事,不由的又令她回想起,当日拜天地时,从红盖头下偷瞄到的那只大红公鸡,和紧接着闹的鸡飞丫头叫的混乱场面。   当时虽是气恼,如今想来却甚是好笑。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吴妈妈原本正说的兴起,不料冷菲儿却很是突兀的笑开了,不禁有些意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菲儿手掂纱绢,尾指轻翘着在眼前轻轻晃着,轻笑着言道:“拜堂,如果那也叫拜堂的话,呵呵呵,好吧,那就算是拜堂吧......呵呵呵......哦,吴妈妈菲儿又失礼了,嘿嘿。”随即小俏皮的扮了个鬼脸。   吴妈妈哭笑不得,佯怒道:“没规矩,拜了天地,拜了高堂,那还不叫拜堂吗?当时的乱事幸得没有宴请宾客,否则闹出那样的乱子,让薜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去,当日幸得夫人......”   一提起往事,吴妈妈又数落开来,看来真是年纪大了话也多了。不过经过金家夫妇这件事情,菲儿对吴妈妈又有了更深层的了解,自然也亲近了不少,也不出言相驳,只管乖顺的跟着一路前行。   二人入府,绕过前院长廊入了后院,一路上丫环婆子远远看见吴妈妈便恭身相迎,菲儿平时里呆在梅阁很少出来走动。故很多丫环婆子并不认得她,一见她一身打扮,也仅当她是跟在吴妈妈身边的大丫环。   而吴妈妈显然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少有的挂着浅浅笑意,引得前院的丫头婆子皆侧目相视不明所以。   入了后院,沿着碎石小径很快到了枫叶林道前,向左转便是梅阁向右转便是菊苑。菲儿怀里搂着药材对吴妈妈轻一施礼试探性的问道:“吴妈妈,下次取药,还带菲儿同往吗?”   吴妈妈淡淡一笑:“只要你懂规矩,不要多生事端,并无不可。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旁人,以免传到夫人那里,又让夫人徒增烦恼。唉......”   说到此处吴妈妈轻叹口气,很是疼惜的言道:“别看夫人平日里好人儿一个,其实她的身子骨也不爽利,再加上老爷长年不在身边。夫人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每年入冬,就犯头痛的老毛病,所以今天我才会如此忌讳金家两夫妇闹到府里来。”   菲儿很是同情的轻轻点了点头:“吴妈妈交待的事情,菲儿记下了。今日金家夫妇来庄里滋事的情况,菲儿保证一字不提。”正说话间,双眸无意向前望去,却见枫林间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的延伸向庭院更深处,只是小径两旁长满杂草,想是很久没有人走动过了。   顺着菲儿的眸光,吴妈妈淡淡的言道:“小径的尽头是琴湘院,是湘姨娘的住处。因湘姨娘随老爷在外,常年不在府中也就荒了下来。”   说到此时,吴妈妈声线微微下调,如在叹息一般低声道:“不过,这两日就得加派人手打理出来,这下子荒了许久的宅子又热闹了。”言毕,也不再与菲儿说话说,返身回了菊苑。   菲儿看着吴妈妈离去的背影,忽然感觉其步伐好似颇为沉重一般。而吴妈妈适才如自言自语般的一番话,更是意味深长。回想起今日金氏夫妇一系列的表演,心里不仅暗暗替夫人捏了把汗,如此难缠的夫妇生下的女儿会是怎样的角色呢?   ***********   梅阁内   “哎呀,我就知道老婆姐姐疼我,两串糖葫芦呃,竟然给我捎回两串糖葫芦。”子墨看着菲儿手里两串红亮的糖葫芦,兴奋的小脸泛着红晖,不顾身子孱弱便扑了上来。   菲儿到底年长几岁,个头足足比子墨高出半头,看着子墨那小馋猫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起来。高举着冰糖葫芦,左躲右闪的轻笑着:“那有哪么容易就给你了,今儿个非得好好叫我一声姐姐才成。”   说话的同时,脚下却有规律的前进步、后退步、侧滑步、垫步,无意识的划动开了着步子。而子墨嘴里一面不依的嚷嚷着,脚下竟然也跟着菲儿的步伐前进、后退、侧滑、微垫。虽不是那样规则,却跟的象模象样的。   二人本在不自觉的嬉闹,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红玉在一旁却感觉很有意思,终于忍不住脆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有意思。姐姐,你这走的什么步子,躲闪的好快。红玉眼睛都看花了。可是少爷也很不错,竟然随着姐姐的步子翻动。真好看,好象在舞蹈。”   子墨本正********争夺菲儿手里的糖葫芦,却听闻红玉说自己象在舞蹈,脸上挂不住了。堂堂薜府大少爷,怎么能够被一个丫头戏说在舞蹈,传出去岂不是有失体面。   转身微瞪了红玉一眼:“胡说八道。”同时鼓起了双腮,不再随着菲儿翻动着步子,本也有些乏了,便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歇息起来。   红玉也知自己失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趁着少爷来不及发怒,急忙偷偷的退了下去。   菲儿本也是在逗弄子墨玩耍,随性走出的步伐,经红玉一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无意中使出的是,前世记忆里的散打躲闪步伐。终归前世是武术教练,下意识了使出步伐原本并不奇怪,但奇怪的却是,子墨竟然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能够跟上她的步子,并还与之周旋了一阵子。   菲儿不禁心里暗暗称奇,也不再逗子墨,轻轻将糖葫芦递到子墨面前:“好了,不开玩笑了。糖葫芦原本就是特意给你带的,只是先要让你活动活动,才能促进消化。”   本对这牵强的解释很是不满的子墨,却最终经受不住冰糖葫芦的诱惑,一把将其夺过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慢些,小心咽着。”菲儿掏出丝绢正欲给子墨拭嘴,却又想起这丝绢今日在李氏身上比划了好一阵子,只得作罢。转身自床头的小木匣里,重新拿了一条新的丝绢,轻轻的探拭着子墨嘴边,亮晶晶的冰糖渣子,随口问道。   “以前老爷给你请的先生,除了教你断文识字,可还教你一些拳法或步法什么的?”   “嗡?”子墨满口包着糖葫芦,一面嚼着一面含混不清的应答道:“没有教过什么拳法......”刚说了一半,自嘴里吐出几粒山楂籽,美美的将满口的酸甜咽了下去,接着说道:“不过以前常见先生在院子里走动,虽不象老婆姐姐刚才那般灵捷,但也有些相似。看着好玩,也就偷偷学了一下,有趣的紧。”   “哦?”菲儿更奇怪了,看来子墨以前的先生,不仅学富五车而且还是有武术功底之人,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虽更是好奇,却终因对方己然离去,也只得作罢。   不过却感觉子墨在习武上很有天赋。菲儿便暗暗决定,有机会好好教他几招,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必要之时也可防身,如若有朝一日,自己最终离去之时,也会放心许多。想到此处,菲儿突感有些许的惆怅......   接下来的日子,是忙碌的却也是有序的。菲儿依旧在催大夫开的药材里,毫不意外的挑选出了姜片,忿忿的剔除之余,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幕后黑手。也只怪自己活动范围太过有限,从目前看来只有以守为主,认准方向再伺机反攻了。   原本还打主意,实在不行告诉夫人,可一想到夫人有头疼的老毛病,又担心惊着着她,也就只有暗兵不动。   闲暇之时,更是教了子墨一套太极拳法。动作柔和飘逸,缓缓施出,再配以匀速的呼吸,子墨习练起来感觉身子也舒畅了不少。于是每日清晨,梅阁院内,子墨在菲儿的带动下,雷打不动的习起了太极拳法,领悟力极高的子墨,进步神速。   但太极拳法最重要的却是持之以恒,不可心浮气燥要想练出强健的身子也非一朝一夕的事,菲儿陪练之余也暗暗希望,子墨不要新鲜劲一过便没有兴趣,而半途而废。   悠闲的时光,悄然流逝着,一晃又过去半月有余,其间夫人偶尔也来探望,见儿子身子越发健康,面色也很红润,也就放下心来。   而袁玉蝶也时常过来找子墨说话,顺便找找菲儿的岔子。好笑的是,每次一来,子墨便让红玉沏菊花茶给她喝,时常气的她鼓着腮帮子跺脚而去,惹的大家暗地里偷笑不己。   梅阁里的时光悠闲而惬意,时常充斥着欢声笑语。在静逸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了湘姨娘回府的日子......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六章 湘姨娘### ('     秋去冬来,寒意渐袭。菲儿站在窗前,看着满院茂盛的梅树,心生感慨。转眼间来到薜府己经三月有余,当初光秃秃的梅树枝头,己挂满了粒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红色、黄色星星点点缀在其间,使得原本少显生机的梅林里,有了些许别样的顔色。   梅林里一位白衫少年,正身手敏捷迈着矫健的步伐,娴熟的习练着太极拳法,虽面色微红额头隐隐泛起细密的汗珠,却气息匀顺吐纳有序。一招一势灵动有致的同时,微抿的嘴角笑意盈然,稚嬾的脸庞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时隐时现,更显俏皮。   “老婆姐姐,你还愣着干嘛?快来和子墨一起练拳啊。”少年刚耍完一套拳法,拿出汗巾轻拭着额头,对菲儿浅笑着扬声言道。   “呵呵,可不要偷懒,说好了这套拳法每日练三次的。”菲儿出房缓步迈进梅林,来到少年面前从他手里接过汗巾,替他轻拭着额间,嘴角欲努力挤出笑意,却略显牵强。   “老婆姐姐,你今天怎么兴致不高,平日里都是陪着子墨一起练拳的?”子墨探手轻轻抓住菲儿在额间晃动的柔荑,一脸探究之色询问道。   “呵呵,哪有的事情。刚才看着子墨拳法耍的日渐精纯,一不小心看入了神,才忘了过来一起习练。”菲儿掩饰的笑着,随手在子墨的粉嬾的脸蛋上轻拧一下:“快去练拳,姐姐这就给你做糕点去。”随即不等子墨反应过来,身形一闪跑向厨房同时扬声喊道:“绿翠,给少爷上茶,就沏前几天夫人送来的猴子摘......”   看着一跳数步远的菲儿,子墨无奈的伸手抚向自己刚刚被轻拧过的左颊,两腮红潮一片,嘴里嘟囔着:“老是这样,老当人家是小孩子。”随即不服心的对着菲儿远去的背影,略略提高了声调:“吔,老婆!我可是你的老公......”   见菲儿并未听见,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略略收拾心神,又开始练起了拳法。静逸的梅林里,只闻得阵阵步伐变动发出的脚步声......   厨房里,菲儿不言不语的埋头将己煮熟的粟子剥壳,今日她准备给子墨做粟子糕。坚硬的粟壳很是难剥,菲儿娇嬾的指尖在接连着剥了好几粒之后,己经有些生疼了,指甲缝隙处也隐隐作疼。   一旁和面的红玉,见菲儿手指己经剥的有些红肿,急忙接过其手里的粟子轻声言道:“姐姐,你可有心事?”   “唉!”菲儿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昨日出府去取药,吴妈妈说如果时间没有算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湘姨娘回来的日子。我虽然没有见过湘姨娘,却对她那对父母印象颇深......”一提起湘姨娘,那对猥琐夫妇的面孔便浮现在眼前,菲儿拧紧的眉头,心里对湘姨娘更是反感起来。   同时,红玉也放下了手里的粟子,轻掩红唇低呼道:“就是今日吗?也难怪姐姐会心里郁结,红玉听说湘姨娘可是个难缠的人,而且她与夫人以前好象就不对付......”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红玉急忙止住了话语,抬头向厨房外望去。   只见绿翠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过来,还未进门边便扬声言道:“吴妈妈叫人传话,说湘姨娘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夫人房里见礼。夫人说再怎么着,冷姨娘也是少爷房里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妾室。家里长辈回府,得去见礼,不要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菲儿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与红玉互望一眼轻笑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是谁?”红玉一面往围裙上轻抹着双手,一面不解的问道。   “呵呵,别管曹操是谁了。陪我同去换件衣服。”菲儿拉着红玉往正房走去。   刚到前院,子墨迎面而来:“老婆姐姐,我的糕点呢?”   红玉急忙应道:“少爷,刚才夫人传话,说是湘姨娘回府了。叫姐姐过去见礼。”   菲儿急步迈入房里,嘴里言道:“子墨,呆会回来再给你做糕点。这会子可忙不过来了。”   子墨闻言也不继续追问,对红玉道:“去把我那件竹叶青的锦袍寻出来换上,我陪老婆姐姐一道去。”   紧跟在身后的红玉急应一声,进内房里寻了起来。   菲儿急忙阻止:“夫人只是叫我过去见礼,子墨你去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去拜见母亲,再说如今我的身子骨硬朗了,偶尔出去走动走动也不错。哦、对了!母亲院子里的菊花该谢完了吧?”正在红玉伺候下穿衣的子墨,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如临大敌一般问道。   “呵呵,早谢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咱院里的梅花都打起了花骨朵。”此时菲儿己经换上一件鹅黄锦衣,半寸高的小短领上,嵌着一圈雪白细绒的兔毛,将原本就红粉绯绯的俏脸,更是衬的如出水芙蓉一般。腰间系着淡黄的腰扣,一摞流苏顺右侧飘逸而下。   子墨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菲儿轻笑道:“老婆姐姐真漂亮,就是高了点,呵呵!”   本来正在低头整理子墨衣摆的红玉,闻言“噗”一声笑了出来。子墨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在说自己个子矮吗?突然感觉有些尴尬起来:“咳!也不算高,过些时日,子墨会长的比老婆姐姐还要高。”   “呵呵,好啦,等子墨长大了个子就会长高的......”菲儿轻笑着回应。   二人在红玉的陪同下往菊苑而去。   *********   菊苑正房   菲儿与子墨在吴妈妈的引领下进入房内。夫人坐在堂间长椅之上,手里端着青花瓷杯,正埋首轻吹着茶面上飘浮的茉莉花。袁玉蝶站在身侧,异常的乖巧听话,见二人入房,也只是微微抬眼一看,不多作声。   正房右侧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头挽飞天髻,髻上颗颗彩色珍珠闪着荧荧之光。双眼不大,却尽显媚气,幽黑的眉梢高挑入发,挺立的鼻梁悬胆而下,小巧的双唇紧抿,一见子墨入内,立即硬生生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谄媚的言道:“哎哟,这是子墨吧?好些年不见,己长成大小伙了。算算时间翻年就该十三岁了吧,呵呵,姐姐好福气啊!”   说话间站起身来,欲伸手拉子墨来身边假意亲近,却被子墨下意识的躲闪开了。   湘姨娘略微尴尬的收回拉了个空的右手,解嘲似的整理了一下身上华丽的橙色蚕丝棉坎肩。随即微微颤抖的右手,迅速缩进了白狐毛袖口里,显然此时的湘姨娘正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恼怒。   “孩儿见过母亲大人。”小孩子不会装样,再加上心里本就对湘姨娘不喜,子墨也并不理会湘姨娘,直直的向着薜夫人跪拜而下。   “我儿快来母亲身边坐下。”薜夫人一见子墨也一同前往,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欢喜。   心疼的是这大冷的天不在梅阁里好生将养,担心其出来受了风寒。但见宝贝儿子红扑扑的双脸,中气十足的嗓音,便知他身子无恙,心里自然欢喜。急忙往一边挪了挪,将自己坐着的长椅上腾出一块空处来。   子墨乖乖的坐在母亲身旁,也不看湘姨娘一眼,只朝着薜夫人甜甜的笑着。薜夫人也不介意子墨对湘姨娘的态度,腾出手来轻抚着子墨的脸蛋,笑言道:“我儿气色越发好了,呵呵!”母子二人旁若无人的相视而笑。   此时的湘姨娘却咬紧了牙龈,心里暗恨道:娘家前几月不是来信说这小子快死了,府里病急乱投医找了个丫头给她冲喜吗。怎么这回子看着,比正常人还健康?   “菲儿见过母亲大人。”菲儿站了片刻,见一屋子人的焦点都在子墨身子,只得硬着头皮轻唤一声,提醒薜夫人自己的存在。   薜夫人此时才想起,堂下还有一个菲儿:“起来吧,快来见过二娘。”说话间,向湘姨娘的方向望去。   “菲儿见过二娘。”菲儿低眉顺目的施礼而下,一脸的乖巧样相。   “嗯!”湘姨娘双眸如电上下打量着菲儿,满脸的鄙夷之色,片刻之后缓缓言道:“你就是前些时候给子墨冲喜的那个丫头吧?”说完,也不等菲儿回答,调头对薜夫人言道:“姐姐好眼光,这丫头长的还算水灵。”   薜夫人脸上淡淡一笑,看向规矩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菲儿:“一旁坐下吧,张妈上茶。”   这段时间,子墨身子日渐好转,薜夫人爱屋及乌对菲儿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片刻之后,张妈妈手持托盘端上两盏茶杯入房。行到子墨身边轻唤道:“少爷用茶。”   转身行至菲儿身边同样轻声言道:“冷姨娘请用茶。”   菲儿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对面原本正襟稳坐,优雅的端起茶杯正欲轻抿的湘姨娘,身子却猛的一震,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一侧的小几上,声调高扬的向张妈妈喝去:“你叫她什么?!”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七章 生事(加更)### ('     “哐!”茶杯重重的放在小几上,杯盏上的盖碗被震的翻落在地打的粉碎,发出刺耳的声音,茶水四溅而出,洒在小几上滴滴哒哒顺着边沿滴落在地。   张妈吓的微微一抖,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话了,很是茫然的转过身去轻声道:“我......我叫她冷姨娘啊。”   湘姨娘闻言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语气颇为生硬的对薜夫人言道:“姐姐,这丫头也配称姨娘?一个人冲喜的丫头也配称姨娘?”   薜夫人皱眉轻拧,声调平静的言道:“妹妹,菲儿虽只是冲喜的丫头,却也是明媒正娶进的我薜府。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从位份上来说,也算得上我薜府的媳妇。”   湘姨娘此时的脸色铁青,身子更是微微的抖动起来,眸光如两把利箭刺向菲儿:“姐姐房里果然好待遇,一个冲喜的丫头竟然给个姨娘的位份,还喜轿迎娶拜了天地......”   这时,湘姨娘身边一位年纪与菲儿不相上下,五观与湘姨娘略微有些相仿,却一脸恬静的紫衣女孩,有些担心的轻摇了一下湘姨娘的左肘,低声道:“姨娘,你怎么了......”   菲儿这才看注意到,初进房时以为仅是湘姨娘身边丫环的紫衣女孩,应该就是子墨的姐姐-薜子晴。   湘姨娘气急的甩开子晴轻摇自己的双手,转身瞪视其一眼,自唇齿间狠声的挤出一句话:“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姨娘我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这薜府里己经快没有咱娘俩的容身之处了。”   子晴被湘姨娘猛的一喝斥,如水的双眸里露出恐慌的神色,抬起静逸的面庞看望未曾作声的薜夫人:“母亲,姨娘说的是真的吗?”声音怯怯弱弱,全然没有湘姨娘的气势凌人,看来二人虽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却性情各异。   薜夫人只感脑子昏昏的,两边太阳穴突突跳动隐隐作痛。探手轻揉着两边的穴位,声调略显疲乏的言道:“妹妹你想多了。不要吓着晴姐儿。”说话间,抬眼看着眼眸里泛起一抹雾气的子晴,轻笑着招了招手:“晴儿过来,坐在母亲身边。”好在长椅够大,稍微挤挤可坐三人。   子晴轻轻应了一声,正欲向薜夫人的方向而去,却被湘姨娘一把拉在了身边:“晴儿,你可知道,姨娘我进门时是怎样的光景?”   晴儿无措的看着自己姨娘,原本胆子就小,娇弱的手臂被湘姨娘抓的紧紧的,有些吃痛的轻呼而出:“姨娘,你抓痛女儿了。”   女儿的呼痛,湘姨娘却全然不顾,微眯着如媚的双眸似在回忆:“当年我进门时,哪里有什么大红花轿?哪里拜过什么天地?就连进门也是走的侧门没有资格从正门而入。这一切就是因为我金湘琴仅是个妾室。可是如今世道变了,老爷不在府中,一个冲喜的丫头也可以坐花轿,拜天地,从正门大摇大摆而入。一个冲喜的丫头竟然也能抬为姨娘。这不是往我金湘琴脸上招呼耳刮子吗?”   “子晴,你若有出息,就好好呆在姨娘身边,哪儿也别去!”湘姨娘一脸的愤恨,好似薜夫人给了她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是......可是母亲在唤我.....”子晴怯怯的言道,可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却还是往湘姨娘身边躲去。到底与姨娘血脉相连,再是薜夫人和顔悦色的相唤,终是靠向自己娘亲身边。   薜夫人见状,越发感到头痛起来,双颊变的没了血色,轻揉着太阳穴的双手动作更显大了。   子墨本年纪就小,见自己母亲一脸的痛苦,急呼道:“母亲,可是那里不舒服?”转身对着撒泼的湘姨娘喝道:“我不准你欺负我母亲!”奈何年纪太小,起不了多大的震撼作用。   别看袁玉蝶平时常与菲儿耍些小聪明使些绊子,可终归是个孩子,没见过大场面,刚刚湘姨娘这一闹,她倒更是不敢作声了。只是时而偷偷狠瞪着湘姨娘,时而焦急的看着薜夫人。   菲儿此时异常的冷静,事件的起因是因为自己的位份,此时自己冒然出头恐会火上烧油,还是尽量低调些好了,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静坐在旁,原本口干舌燥也不敢端起茶盏,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会再次招来对方更大的说道。   一时之间,众人鸦雀无声,只有湘姨娘如祥林嫂一般,念念叨叨的撒着泼。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既,一个声音怒喝而出:“太过份了!湘姨娘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站在一侧,半晌未曾开口的吴妈妈,终于忍无可忍急呼而出:“晴姐儿虽是湘姨娘亲生,但其名位上终归是薜府里的大小姐,依湘姨娘的位份,对晴姐儿这般指手划脚好象与礼不合吧?至于冷姨娘,终归还是夫人下了三媒六聘迎娶进门,给个什么位份,好象应该是夫人这个婆婆说了算。更何况冷姨娘的父亲生前也是十里庄的秀才,冷姨娘断文识字是不在话下的,莫说封个姨娘,日后少爷成年,夫人若愿意将其抬成平妻,也不无可能!”   吴妈妈见夫人调理将养了很久的身子,在湘姨回来的第一天就给气的犯了病,心里又是心痛又是气愤。在她心目中,只有薜夫人一个主子,什么湘姨娘不湘姨娘此时她全不放在眼里,语气也就更不客气了。   而湘姨娘前段时间接了娘家的书信,说子墨身子日渐孱弱,薜府里到处放话,要寻一位时辰与之相配的丫头来冲喜,否则性命不保。阅过书信,湘姨娘心里暗暗窃喜,巴不得喜事变丧事,眼看着气候日渐转凉,老爷做生意的地方地处北边,便借着回府避寒的由头,急冲冲的回府看热闹来了。   谁知刚才一见子墨气色俱佳,与前几年自己随老爷离开之时,那孱弱不堪的样子相较,如同换了个人儿似的,心里顿感失落。看着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再瞄了一眼自己身边胆小怯懦的女儿子晴,心里更是郁闷不己,心情越发不佳起来。   正没个发作的由头,恰巧上茶的张妈妈一句“冷姨娘”的称谓,终于点燃了湘姨娘满腔怒火的异火线,一肚子的羡慕妒嫉恨,终于找着一个突破口,借着这个机会给薜夫人而起了下马威。   在她看来,自己虽是妾室,但是随老爷异地而居多年,一直独自伺候着老爷。虽名份上没有抬为平妻,但实则在外享受的却是平妻的待遇,如今回了府里却要隐忍于,终年与佛为伴的薜夫人之下,自然是不甘愿的。借这个由头闹出些动静,也好让下人们心里对她有些惧怕之意,借机立稳脚根。   本来心里就打好了如意算盘,一撒起泼来,更是顺风顺水果真将在场的人都震的没了动静,心里更在暗自得意之时。吴妈妈却一声喝斥,一翻披头盖脸的数落让湘姨娘好没脸面。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姐姐你就是这样管制府里奴才的吗?”湘姨娘气急败坏的将茅头直指,一直皱眉揉着太阳穴的薜夫人。   “湘姨娘说的没错,吴某人确实是个奴才。但是湘姨娘不要忘了,对于正室夫人及其薜府的少爷、小姐而言,你!你这个妾室也仅是个奴才而己!”吴妈妈今日里算是豁出去了,再也不给湘姨娘留什么顔面,不好听的话如竹筒倒豆豆一般全数倒出,直刺的湘姨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伸出玉葱似的食指,指着吴妈妈:“你......你......”你了半天,硬是说不出多余的字来,最后一个趔趄跌坐在靠椅之上,闷了半晌终是不服心,向着薜夫人的方向急唤道:“姐姐,这么些年,府里就是这样打理的吗?”   吴妈妈也不再多言,对着薜夫人深一鞠躬缓声道:“夫人,老奴逾越了,请夫人责罚。”   薜夫人轻叹一声,放下轻揉两穴的双手,淡淡的看了吴妈妈一眼,眼里却满是感激,调头看着子墨与菲儿轻声言道:“我累了,都散了吧。”言毕,轻轻起身,微抬起右手,吴妈妈急忙上前很有默契的托着其右手缓步向后房走去,玉蝶也很会把握时机的,对着湘姨娘翻了翻白眼,搀着薜夫人的左臂而去。   湘姨娘见薜夫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叫大家散了,很是气恼,尖声急呼了起来:“姐姐,你这样不给妹妹顔面,是存心要与妹妹不和吗?”   刚刚行至后房门侧的薜夫人离言,略一转身瞄向一脸气恼的湘姨娘,眼眸里精光一闪,语速平缓的言道:“顔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随即,也不再搭理她,头也不回的入了后房。   子墨与菲儿也双双退了下去,留下一脸自讨无趣面色发青的湘姨娘......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二十八章 琴苑### ('     刚入后房,薜夫人便步伐有些踉跄起来,吴妈妈立即搀着薜夫人坐定。待其歇息片刻,面色微缓之后,立即很是恭敬的跪将而下:“夫人,适才双枝(吴妈妈的小名)逾越了。双枝心里清楚,无论怎样湘姨娘终是老爷房里的人,双枝仅是家奴那番行为,实在是犯上之举。”   薜夫人见状强忍着欲裂的头痛,急步上前,拉起吴妈妈:“好妹子,快快起来。刚才的状况确实很乱,怪不得你。湘琴本就是无礼取闹,借着菲儿的由头生事。老爷房中也仅有我与她二人。再加之她常年独自在老爷身边伺候,养成了娇纵的秉性。如今突然回府,还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轻了也不是,重了也不是,唉!”   说到此处,薜夫人头部欲发疼痛起来,微微顿了顿继续言道:“刚才双枝你有些话虽说的过份了些,却也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灭灭她的锐气,要怪只怪我如今的身子骨不争气,受不得过激的话语。如若换成我当年的体质,今日之事便用不着你出面,也省得落了别人的口实。”言毕,一脸心疼的看着吴妈妈,满眸里皆是歉意,没下往下深说,嘴角却微微一抿露出一丝恨意。   吴妈妈在薜府里呆了大半辈子,自然明白薜夫人眼神里的含义,对薜夫人微微施了一礼:“夫人,双枝明白了。双枝知道该怎么做。”   薜夫人见吴妈妈如此体贴自己,心里一酸轻拉其坐在自己身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只是,委屈你了,双枝。”   “夫人,你我二人情同姐妹相依相偎数十载,这等见外的话语不必说。双枝懂夫人的心......”   主仆二人并肩而坐,轻声摆谈着,一旁的玉蝶却听的如坠雾里:“姑母,你在和吴妈妈说些什么啊,蝶儿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偏着脑袋问了半晌,却不见薜夫人回应,心知此时姑母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追问,小心的踱到门边,向外房张望。却见外房空空,仅有张妈在收拾着刚才湘姨娘摔碎的盖碗,却不见湘姨娘的人影,料想她己经回了自己的别苑。心里一松掩唇轻笑起来......   ******************   琴苑内,湘姨娘在正堂里,气急的来回踱着步子。想起自己在老爷身边是何等受宠,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哪根神经抽了筋,竟然巴巴的大老远跑回来,被一个奴才这样指着鼻子骂,越想越是气愤难平,随手抓起窗前的花瓶狠狠的砸向地面。   花瓶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惊的一旁的子晴猛的倒退了数步:“姨娘,你不要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绕过一地碎片,来到湘姨娘身边,轻轻拉着其阔袖一脸的乞求之色。   看着惊的小脸煞白的子晴,湘姨娘将其拥入怀中,恨铁不成钢的言道:“如若当初你是个男孩,姨娘我也不会受这份闲气。”   依偎在娘亲怀里,子晴神色黯然,与娘亲相依相偎的动作,越发僵硬起来。   这多年来,湘姨娘一直为自己没有旦下男孩而耿耿于怀,心情不济时,便会对着子晴说些如你是男孩该有多好,等等话语。   随着子晴日渐长大,这样的话语依然时不时的盈绕在耳边,使得原本应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成长的子晴,终日因为自己不是男孩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胆小懦弱自卑的性子,有着与自己年龄极不相符的忧郁。   今日本就受了许多的惊吓,娘亲却又在自己耳边念叨开来,子晴心情更是失落。不着痕迹的自娘亲怀里抽身而出:“姨娘想是也累了,晴儿去叫含玉进来伺候。”说话间转身出了房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湘姨娘微微一叹,只感自己女儿怎得与自己亲近不起来,却不知正是自己终日的念叨而造成了母女之间的隔核。   片刻之后,一位年约二十三四,身着烟蓝棉坎肩,一脸机敏的丫环进了房内,看着一地狼籍,手脚麻利的打理起来。   “含玉,别收拾了。这些事情叫子烟去做,过来陪我说说话。”   含玉是湘姨娘初入府时,便一直伺候着的丫环,也算是其身边颇为贴心之人。   “湘姨娘不必气闷,今日之事含玉也略有耳闻,那吴妈妈这样与你说话,终是落下了口实。如若夫人没有个交待,必是不能服众的。薜府上下丫环婆子众多,自是知道谁是谁非。”含玉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轻轻挽着湘姨娘的手臂出言宽慰道。   “哼!”湘姨娘一声冷哼,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寒意:“说的也是,明日定省我倒要看看高清菊(薜夫人本名)给我一个什么交待,否则日后也怪不得我不按规矩行事,伤了她的脸面!”言毕抬眼望望天色还不算迟:“去将我带回的礼物准备准备,随我出府一趟。”   “夫人这是要去探望亲家奶奶还是......”含玉闻言试探性的问道,话刚出口却被湘姨娘扬手一挡止住了话语:“回一趟娘家探探爹娘。”   “是,含玉这就去准备。”含玉微一施礼,自内房取出几包用红纸包裹好的物事,放置在案。随即又取出一件白狐披风小心的给湘姨娘披上,主仆二人向外行去。   刚出琴苑数步之遥,一位年约四旬的婆子迎面而来,一见湘姨娘立即恭敬施礼:“老奴江氏见过湘姨娘。”   “你是在哪里伺候的,来我琴苑有事吗?”湘姨娘正眼也不看那婆子一眼,冷声问道。   “回湘姨娘,老奴原来在前院做些杂活,前些时候夫人传话,湘姨娘即将回府,琴苑定是人手短缺,便调老奴来琴苑伺候。早在几日前,老奴便将琴苑里里外外打理了出来,湘姨娘可还满意?”江氏讨好的媚笑着回话,一对斜小的倒三角眼偷瞄着湘姨娘身上的白狐披风,一脸的艳羡之色。   “嗯,琴苑里,本姨娘己有五六个年头没有住过了。如今回来却不见荒芜的景象,看来江妈妈还是尽心办事了的。”湘姨娘斜眼瞄了江妈妈一眼,对含玉言道:“办事得力就应有赏。”   含玉立即会意的自怀里掏出一锭二两的银子,递给了江妈妈。   “哎呀,这本是老奴应尽的本份,怎敢邀功。”江妈妈假意推托着却眼露喜色,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行了半步。   “姨娘赏的就拿着,只要对姨娘忠心好好办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含玉说话间便将手里的银子,放入江妈妈本就欲伸出的手心。   “既然湘姨娘如此抬爱,老奴却之不恭,日后定会尽心伺候姨娘,决无二心。”江妈妈喜滋滋的将银子纳入怀里,脸上谄媚之色更浓。   湘姨娘嘴角微撇扯出一丝浅笑,也不理会哈巴狗似的江妈妈,对含玉道:“时候不早了,走吧。”含玉微一点头,虚托着湘姨娘的右肘继续前行。   江妈妈见状身子一侧,让出路来同时小心翼翼的询道:“请恕老奴多嘴,不知姨娘这是要去哪里?”刚一出口,见含玉微微瞪了她一眼,立即又陪着小心道:“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如今老奴在琴苑伺候着,夫人房中若是有人问起,老奴也得有个说处才是。”   湘姨娘闻言转过身来,冷声对江妈妈言道:“江妈妈,如今你是在夫人房中伺候,还是在我琴苑伺候?”   江妈妈一听湘姨娘语气不对,心知她定是恼了,立即跪了下来急声道:“湘姨娘,老奴当然是在琴苑伺候,心也自然是向着湘姨娘的。”   一旁的含玉脆声轻喝道:“既然知道自己主子是谁,那如若有人问起,自然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失了礼数。这还用我教吗?再则说了,今日湘姨娘只是回趟娘家,探探久不见面的爹娘,是不是也要向你这奴才回上一声!”   “老奴不敢,湘姨娘只管前去,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江妈妈被其主仆一阵轻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叩头不止。   湘姨娘见状也不制止,转身离去,随口扔下一句话:“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只要心里向着本姨娘,自然少不了你该有的。”二人身影渐行远去......   看着远去的湘姨娘,江妈妈用手背轻拭额头的细汗,吐了口气站了起来暗道:这湘姨娘果真是个厉害角色,回府当日夫人那方也不回一声,竟然敢私自出府,全然不把夫人放在眼里。思至此,探手入怀抚了抚,那沉甸甸的二两银子,脸上又露出了喜色:不过出手倒是挺大方的,这二两银子足够抵当我大半个月的月钱了。   想到这里,江妈妈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美滋滋的欲向琴苑方向而去,刚迈了两步又立即停下了步伐,猛的拍着自己的脑门暗骂道:“瞧我这脑子,刚才夫人命我传话给湘姨娘,申时在大厅设宴为她接风洗尘,怎么我把这一茬给忘了。唉!”立即转身急匆匆的向着出府的方向急奔而去。   远远看见湘姨娘的背影,更是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湘姨娘,适才忘了告知您,夫人传话,申时在大厅设宴为您接风洗尘。”跑的急了,江妈妈喘着粗气言道。   闻得身后伴着粗喘声的言语,湘姨娘缓缓转过身来,淡声言道:“为我接风洗尘?哼!我还真受不起。你去回夫人,就说我回娘家走一趟,能不能定时赶回来还没个准儿呢!”   江妈妈迟疑道:“这......湘姨娘,真照这样说吗?”   湘姨娘柳眉倒竖,声调突然提高一阶:“对,就照这样说!”   言毕扬长而去......    ###第二十九章 家宴(加更)### ('     菊苑内   “她怎么说的?”薜夫人微眯着双眼,慵懒的斜靠在虎皮斜榻上轻揉着太阳穴。袁玉蝶则乖巧的蹲在一侧双手握拳,很有节奏的轻敲着薜夫人的小腿。   “回夫人,湘姨娘说好些年没有回过娘家,也不知家里双亲身子骨怎样了。所以就急着赶回娘家去,来不及回夫人。特意遣奴婢来回话,顺便赔个不是。”江妈妈微哈着腰,一面仔细观察着薜夫人的神色变化,一面赔着小心言道。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薜夫依旧闭眼轻揉双穴。   “这......什么时候回来,湘姨娘没有提起......”江妈妈一脸迟疑支支吾吾不知作何回答。湘姨娘耍横撒泼的功夫她可是早有耳闻,纵然是夫人问话,她也是不敢说出湘姨娘的原话。   薜夫人身子微微前倾,端起身旁小几上的彩瓷釉质茶杯,微噘着双唇轻吹茶面,轻抿一口缓缓言道:“嗯,知道了。退下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江妈妈应了一声,恭身退下。   “夫人,那家宴的事情该如何安排,究竟是办还是不办。”吴妈妈言道。   “自然要办,通知厨房申时准时开席。”薜夫人放下茶杯,茶杯接触几面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异常刺耳。原本替薜夫人轻敲腿部的袁玉蝶,被声响惊的微微一愣,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姑母,晚间的家宴蝶儿去通知表哥。”玉蝶仰着脸蛋,笑吟吟的看着薜夫人。   “呵呵,好啊。只是蝶儿不怕表哥又叫红玉给你沏菊花茶喝?”薜夫人探手拉起玉蝶,打趣的笑言道。   “姑母,你就不要再取笑蝶儿了。”玉蝶跺着双脚,轻摇双肩不依的娇声言道。言毕,也就不再耽误,蹦跳着向梅阁而去。   看着袁玉蝶离去的身影,吴妈妈轻步上前道:“夫人,今日湘姨娘私自回娘家的事情,想必定是故意而为,存心让夫人下不了台阶。夫人为何还执意要办家宴,如若到时候她不能准备时出席,岂不是伤了自己的顔面。”   “呵呵。”薜夫人一声轻笑:“我又何尝不知她的意思。回娘家本是人之常情,来我房中回上一声即可。但她却没个管束般的来去自如,其实就是在为今日早晨的事情示威。至于家宴我有把握,她定会出席。”薜夫人胸有成竹的言道。   吴妈妈略一思索也淡淡的笑了:“夫人说的对。如今双枝有了口实在她手里抓着,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怎会放过这报复的大好机会。”   吴妈妈一席话虽说的轻描淡写,薜夫人脸上却浮起淡淡的忧色,轻轻拉着吴妈妈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却也不再言语。   ********   未时末,薜府大厅内灯红通明,丫环婆子端着各式的茶品糕点,熙熙攘攘的来回穿梭着,整个场面呈现出少有的热闹。   平日里各自在各自房中用膳的主子,今日聚在一起家宴,在冷清了许多的薜府来说,也算是难得一次的盛事。厨房里的婆子们,自然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生怕落下个办事不得力的说法。   申时初,大厅里大圆桌上,己经摆满了各类美味佳肴蒸烧煎煮。   而此时,薜夫人正在偏厅里与子墨闲话家常。看着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身子骨越发健壮,薜夫人满心欢喜。而子烟则与袁玉蝶坐在一处,轻声的言谈着,虽不知谈论的什么,但看玉蝶欢喜的神情,不难看出她正在为冷清的薜府里,有个相伴的姐妹而高兴不己。   菲儿则在大厅帮吴妈妈安排酒水菜品,虽然各自的身影忙忙碌碌,却在吴妈妈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吴妈妈与菲儿进入偏厅轻声道:“夫人,申时己到......”说到此处没有往下说,眼神却望向一直在子烟的陪伴下,勉强应付玉蝶的子晴,言下之意湘姨娘还没有回来,这席到底开是不开。   子晴想是感觉到吴妈妈的眼神,有些怯怯的看向薜夫人,眼神透露出不安的情绪。   薜夫人淡淡一笑,将手里磕剩下的瓜子随手住盘里一扔,起身轻拍拍了衣裳的下摆处,拉着子墨的手对吴妈妈言道:“时辰到了就开席。”说话间,缓步来到大厅,坐了下来。   正在此时,遥遥传来一声高扬的女声:“哎呀,妹妹回来迟了,还请姐姐恕罪。”   众人招眼望去,只见湘姨娘一脸笑意,在含玉的陪同下急步走了过来。   照神情看来,好象上午在菊苑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些吧,菲儿抬眼看了看,一旁伺候的红玉,却见红玉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想来心里也很是奇怪。   “妹妹回家探双亲尽孝道,何罪之有,快些入座。”薜夫人同样笑脸相迎,绝口不提上午的事情。   子晴神色一松,急忙上前微嗔着对湘姨娘轻声道:“姨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湘姨娘也不理会子晴,拉着其小手入席坐下,一脸的笑意。   菲儿暗暗好笑,二人心里相当的不合,却非要在面子上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实在是滑稽。   一顿饭,虽名为家宴却吃的沉闷无声,人人心中各怀心事,只管埋头吃喝,偶尔一句闲聊却也无关痛痒,并不涉及其他。   唯一不同的却是,湘姨娘一反常态,对子墨很是关照,不停的往子墨碗里夹菜嘘寒问暖,不知情者定还会以为她才是子墨的亲娘,倒是把薜夫人晾在了一边。   申时末,家宴终于在奇怪的氛围里完毕。薜夫人用白色丝绢轻拭着唇角,抬头对湘姨娘轻声言道:“妹妹可吃好了。”   “呵呵,吃好了。”湘姨娘浅笑着,接过丫头递上来的漱口水,轻漱一口吐入一旁婆子端着的痰盂里。起身对薜夫人道:“看来这顿宴席,姐姐也是费了好些心思的,妹妹在此谢过了。”   看着越发客套的湘姨娘,菲儿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心里却隐隐有些没来由的气闷,暗道:这样怎么了,这湘姨娘上午还箭拨弩张的,这会儿怎么又这样温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菲儿想的果真没有,刚刚还满眸含笑的湘姨娘,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晃了一眼薜夫人身旁的吴妈妈后,面色立即垮了下来。   “妹妹常长随老爷在外,这若大的家由姐姐一人操持实在辛苦,且府里下人众多,姐姐身子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这次回来的时候,老爷就吩咐妹妹,好生替姐姐打理府内,为姐姐分忧。也省得有些奴才恃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儿,欺到主子头上来,乱了章法。”言毕,更是神眼锐利的看着吴妈妈,明眼人一望便知这翻话就是刻意针对吴妈妈而说。   吴妈妈面色微变却不作声,心里暗道:这不是明摆着借今上午的事情,逼夫人交权吗?   薜夫人闻言却掩唇轻笑起来:“妹妹说的是啊。姐姐如今确实身子越发不好了,府里杂事众多,确实也有些应付不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意味常长的看了湘姨娘一眼,继续言道:“好在府里大小事宜有吴妈妈帮衬着,也就少了许多的烦心事。不过今日之事吴妈妈确实逾越了,该罚!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是府里的老人儿也不能乱了章法。”   薜夫人说话间,站起身来,离开座位缓步行到大厅正中,对着湘姨娘目光炯炯的言道:“妹妹你看怎么处置?”   湘姨娘本以为薜夫人定会偏袒吴妈妈,自己也好借此机会生出些事,哪里知道薜夫人却顺着话题往下说去,反而询问她处置的法子。一时之间倒有些为难了,愣了半晌才硬生生的从嘴里言不衷的逼出一句话来:“全凭姐姐处置,妹妹相信姐姐会秉公处置。”   薜夫人满意的一笑,转身对吴妈妈言道:“双枝,今日你在菊苑对湘姨娘不敬,本夫人扣你三个月的月钱。你可服心。”   吴妈妈闻言立即轻恭而下:“双枝甘愿受罚。”   湘姨娘一听只是罚三个月的月钱,心里很是恼火暗道:这不是明摆着偏袒吗,帐房里扣了月钱,自己可以暗中贴补,还是是做给我们看看而己。   “记得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妹妹苑中的李妈妈出言顶撞了夫人,老爷下令杖责二十才以作罢,如今姐姐对吴妈妈的处罚恐怕有些难以服众吧?”湘姨娘沉默半晌,不冷不热的抛出一句话来,随即嘴角挂着冷笑看向薜夫人。   薜夫人面色一僵,迅速扫了吴妈妈一眼。   在场者谁都知道,吴妈妈年近五旬,这杖责之罚定是承受不了的。   正在僵持之时,一旁的子墨却突然捂着肚子急呼起来:“哎呀,痛,痛,痛!”   “怎么了?”薜夫人吓了一大跳,急步上前拉着子墨查看。   菲儿本正在担心吴妈妈受不了杖责之苦,却被子墨突然的呼痛惊了一跳:“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正在询问间,却见子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心里立即明白了三分:定是子墨在替夫人解围,故意装痛而为。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却神情不变,急呼道:“快请大夫,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一时之间,大厅里乱成一团,一顿家宴吃坏了少爷的肚子,要是追查下来,凡是接触过食物的下人都落不到个好。   不明究里的红玉,更是吓坏了,急步请大夫去了。   这时候,谁还关心吴妈妈接受什么责罚,大家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少爷的身子骨不要因为这顿饭出什么乱子,否则大家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三十章 端倪### ('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子墨搀回梅阁,一翻折腾下来天色渐暗己近申时末。催大夫也在红玉的引领下急急的向着梅阁而来。   看着在床上躺着,不停呼痛的子墨,催大夫把脉片刻,终也查不出所以然,只得询问了一些家宴上吃了什么食物之类的问题,开了一些化食的单子也就作罢了。   子墨装了好一阵子,也有些乏了,看着母亲一脸的焦急于心不忍,终于在绿翠送催大夫离去时,才挤了挤眼睛轻笑着对薜夫人言道:“母亲不必忧心,孩子无碍。”   见儿子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薜夫人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宝贝儿子是在装病,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佯怒道:“墨儿,刚才吓坏母亲了,以后可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母亲啊,刚才湘姨娘咄咄逼人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难不成你真的愿意吴妈妈受罚。吴妈妈年纪大了,可不能受那杖责之刑。”子墨懂事的对薜夫人言道,圆胖的小脸神色严肃。   “我儿长大了,懂得体恤别人,也不枉吴妈妈疼你一场。”薜夫人颀慰的一笑,只感心里暖暖的。   外房的吴妈妈闻得子墨竟然是为了自己装病,更是感动的老泪盈眶,急步进入内房对着还躺在床上的子墨就欲跪下:“老奴谢过少爷大恩。”   “吴妈妈不必这样。”子墨眼尖,见吴妈妈急欲跪下,急忙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手快的扶起了吴妈妈。   “墨儿!”“少爷!”薜夫人与吴妈妈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而出。   她主仆二人惊的不是子墨不让吴妈妈跪拜自己,而是异常惊奇子墨的动作为何如此灵敏。   原来菲儿教子墨习练拳法与躲闪步伐,本就只有梅阁里的人知道,而且菲儿也告诫过子墨不可告诉旁人。所以薜夫人只是知道儿子身子一天比一天强健,自是不知道其是在习武的原故。   “嗯?”子墨见母亲与吴妈妈同时用惊诧的眼神看向自己,如同不认识自己一样,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搔了搔后脑勺,支唔着言道:“前些日子,老婆说我身子弱,便叫我每日晨间围着梅林绕圈子走动。许是练习的时间久了,腿脚也就灵变了。”   “哦,原来如此,菲儿还真是有心了。”薜夫人颇为赞赏的看了菲儿一眼,算是接受了儿子的这个解释。   母子二人又是一番寒喧,薜夫人终见天色己晚便欲回菊苑。   临行前,薜夫人含笑对菲儿道:“菲儿陪母亲走一走可好?红玉伺候少爷歇下。”   红玉恭身应下,子墨却有些奇怪的看向母亲。薜夫人对着儿子一笑:“墨儿快歇下了,母亲只是想和菲儿说些体己话。”言毕便与菲儿出了房门。   菲儿心里暗暗奇怪,眼瞅着天色己晚,自己也要伺候子墨安寝了,怎么今日薜夫人想起让自己陪她走一走了。心里虽是思绪暗转,却也不作多问只乖巧的应了下来,随薜夫人出了梅阁慢步行去。   初冬的夜晚略有寒意,皎洁的月光清冷的撒在小径上。薜夫人与菲儿并肩而行,随行的吴妈妈并不作声,只默默的跟随着。   走出梅阁数步,薜夫人便停了下来,对菲儿笑言道:“眼瞅着你进门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你待子墨的好为母也记在了心里。当日你未曾进门之时,为母曾在灵安寺佛前许愿,如若我儿病愈,定会亲自去灵安寺谢恩,添香油塑金身。这些日子看来,墨儿的身子己无大碍,也该去还愿,否则菩萨会怪罪的。”   菲儿轻言:“母亲的意思可是要菲儿陪着走一趟灵安寺?”   “那是自然,明日初一你陪着我走上一趟灵安寺,我特意叫你出来就是不希望墨儿知道,否则依他的性子定会吵着出去。虽然他身子骨己无大碍,但必竟大病初愈,又恰是初冬季节不宜奔波劳累。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明日你说出去替他取药就成了......”   薜夫人又细细的交待了一些,菲儿均一一听毕。目送薜夫人在吴妈妈的陪同下渐行远去,直到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恍惚不清时,才转身欲回梅阁。   刚走了几步,却感不远处好象有人说话一般,侧耳细听却又没了动静。菲儿又轻轻向前走了两步,绣花棉鞋踏在碎石小径上悄无声息,四周异常安静,不远处又传来窃语声。这次菲儿听的真切,那说话的声音是从湘姨娘的琴苑传来。   本来琴苑里传出说话声并不奇怪,但是奇怪的却是里面好象掺杂着男人的声音。以前听红玉提过,薜府里一到夜间是不会有男人留宿的,可是如今琴苑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自然是异常诡异的事情。   菲儿心里一惊,莫不是有贼人入了琴苑,急忙顺着琴苑的小径轻手轻脚而去。到了琴苑门边,借着月光见琴苑的大门虚掩着,门内隐约传出湘姨娘低压着恨恨的声音:“嗯!我就知道这小子在装病,故意替那婆子解围。”   “其实这样也好,如若薜夫人真的依你所言杖责了吴妈妈,这样笔帐一样会记在你头上,那又何必呢。”一个男人似曾相熟的男性声音传来。   黑暗中菲儿皱了皱眉头暗道: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却又不太确定,正在思绪间却听的声音越来越近,想来定是二人边行边说着话,菲儿急忙躲入一旁的枫树林里,轻蹲而下动也不敢动。   “不过有件事情却很是奇怪,照道理那小子的身子应该离死也不远了,怎么又好了起来。我看着比正常家的孩子还健壮的多呢?”湘姨娘压低的声音继续传来,随即二人出了大门,并肩而行在小径之上。月光下,那男子的样子令菲儿心里一惊:这不是催大夫又是谁?   “嗯,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他的方子我也确实做了手脚,照他的病情来说,应该坚持不了入冬,不过琴儿,你我这样做是不是确实有些过份了呢?”催大夫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不忍:“既然他服食动了手脚的药都能够挺下来,看来是天不灭他。还是收手吧,琴儿,你我......”   说到此处,湘姨娘轻轻抬手一挥:“庆郎不必多说,你我二人终是有缘无份,这些年你无怨无悔的相守,为我做了这许多的事情。可是为了子晴,为了我们的将来......”   刚说到此处,湘姨娘突然止住话语,一声轻喝:“谁?”便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菲儿心里一惊,更是不敢动弹,心里暗道:我没有任何动作,她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眼见湘姨娘越走越近,菲儿心里更是紧张,要是被她发现了会怎样?自己前世虽精通武术,但是如今的身体却不似从前,仅能摆几个花架子动作,却是没有杀伤力的。而且对方两人,催大夫年纪四旬,正是壮年自己与之正面冲突一定吃亏。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正在菲儿胡思乱想之时,却见自己左侧人影恍动,一个黑色的身影急奔而去。   显然湘姨娘也吓了一跳,也不再前行,转身对催大夫道:“庆郎,快些离开。”   “刚才那个身影是谁?”催大夫也有些紧张起来。   “看不清真切,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府里的丫头婆子,恐怕是入了贼人。你先从侧门离开,含玉在那里候着护你出去。其他事情,改日有时间再作商议。”湘姨娘有些急了,生怕那贼人惊动了府里的巡夜的婆子,闹出大动静,反累催大夫不能离开就坏事了。   所以也不敢吱声,急急忙忙送走催大夫后,也返身入了琴苑,紧闭苑门。   半晌之后,菲儿才从林子里踱了出来,轻拭了拭一头的冷汗暗呼一口气恨恨的暗道:哼!我就奇怪催大夫怎会害子墨,原来是与你勾搭成奸。害的子墨小小年纪便遭受病痛煎熬,你这女人倒好。离开薜府这么些年,表面上陪在老爷身边,实则却与奸夫暗通书信,加害子墨......   菲儿心里一面暗骂着这对奸夫****,一面向梅阁行去。   到了梅阁门前,探手轻推大门却见大门纹丝不动,菲儿心里暗呼不妙:一定是胡妈妈或王妈妈不知道自己仍在外面,将梅阁的大门闩上了。菲儿急的在门边转来转去,本想敲门又怕深夜安静,搞出大的动静惊了巡夜的婆子,解释不清自己为何这半夜了还在外面。   潜意识里菲儿却暂时不愿说出湘姨娘与催大夫的事情。她心里总隐隐感觉,此事远没有自己看到的这样简单,还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看着高高的院墙,菲儿心里更是急了,要是换在前世,自己手脚并用一定能够翻过去的。可是现在自己这娇弱的样子,却是拿这院墙没了办法。   无奈之既,菲儿抑力低压着声音朝门缝里轻唤道:“红玉,红玉。”接连唤了数声都没有动静,冬夜寒意甚重,在露天呆了很长时间的菲儿,此时己感觉手脚有些僵了。   就在菲儿绝望之时,门内传来轻微的声音:“谁?”   轻轻的一声回应,在菲儿听来如同:“是我啊,红玉,快些开门,哎,冻死我了!”菲儿轻跺着双脚急应道。   门内传来红玉的回应声,片刻之后,门被打开。菲儿急忙闪身而入,不停的双手互搓在嘴边哈着气:“快闩上门,外面真凉,这才刚入冬就受不了了......”菲儿一面说着一面向内行去,不料却听不见身后的红玉有关门的动静,有些奇怪的转身看去。   却见红玉仍呆呆的站在虚掩的门边,动也不动:“红玉,你怎么了。快关门啊。”   菲儿不解轻步上前拍了拍红玉的右肩,却见红玉依然傻站着不动,正欲伸手拉她,突然感觉背心一麻,自己整个身子一硬便动弹不得了,舌头也硬的打不直,想喊却喊不出来。   一个黑影悄然将门闩上,将菲儿拦腰一抱如扛麻袋一般扛在肩上,熟门熟路的向一直闲置着无人居住的东厢而去......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三十一章 挟持(加更)### ('     菲儿大骇,伏在黑衣人的肩头,双手撑在其肩背处不能动弹。全身上下能够动弹的,恐怕只有那对眼珠子了。惊恐的同时,脑子高速运转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术。这人是谁?色魔?采花大盗?刺客?   越想越感恐惧,努力的想要大喊而出,奈何喉咙里却如同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只得自喉间闷声哼哼,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好在该黑衣人肩膀还有些宽厚,自己被人如扁担似的挑在肩上,腹部恰好就搁在其肩部也不觉得硌的痛。   原本正在庆幸自己被人用这奇怪的姿势扛着,却没有难受的感觉时,跳跃性思维的菲儿却展开了联想:拥有宽厚肩膀的男子,一定身子壮硕,长的虎背熊腰,甚至满脸横肉,一定还长着一对色眯眯的狼眼,一见女人就急舔双唇,猛咽唾液然后......   思至此,菲儿被自己脑补出来的色魔形象,吓的快哭出来了。可怜的菲儿,现在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只得任眼泪滴滴哒哒往下落,连做害怕表情的权利也没有。   从大门口至东厢房仅短短几十米,对于菲儿来说,却如同二万五千里长征一般遥远。行到东厢房,黑衣人将揽着菲儿小腿的双手,腾出一只推开房门,闪身入房随即关上房门。刚一站定,便急切的用双手抓紧菲儿的小腿往下一拖,身子微微前倾让其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尴尬的是,菲儿顺着其肩膀往下滑时,胸前的浑圆也在其肩膀上磨擦而过。菲儿顿时羞怒交加,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加重了哼哼声。只恨自己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否则定会一记耳光赏给这可恶的色狼。   黑衣人许是也感觉到了自肩部掳过的一抹柔软,动作一滞,立即将菲儿往地上一杵急忙退后两步。而菲儿因穴道被封,手脚均不能动弹,被人如木桩似的杵在地上,一下子重心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   黑衣人才这想起,菲儿己被自己封了穴道,自然是不能自己调节重心,只有硬摔了。情急之中,急步上前扶着其双肩,稳住菲儿的身型不倒,才放开双手。倒退数步跌坐在木凳上,呼吸声略微急促起来。   歇了半晌,黑衣人悄然起身,又向房外走去,留下菲儿杵在原地,相伴的唯有自己惊恐的呼吸声。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黑衣人返了回来,步伐略微有些踉跄,坐在木凳上歇了片刻,没有任何声息。   听着菲儿困难的自喉间发出阵阵哼声,黑衣人调匀气息沉声问道:“你想说话?”好听的男中音,略微沙哑中带着丝丝的磁性。   黑暗中菲儿翻了翻白眼:这不废话吗?气结的连哼都不想哼了。   见自己一说话,菲儿反而没了动静,黑衣人自语道:“小丫头脾气倒不小,好吧,替你解开穴道,可是你若敢乱叫。这院子里就不会有活口了。”虽是的缓缓而出的话语,却隐隐的透出一丝杀气。   菲儿倒吸一口凉气,黑衣人的话她绝对相信。深夜潜入宅院挟持人质,一定不会是善类,梅阁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丫环婆子,及年少的子墨,在他手里自然是不会有活口而言。   见菲儿没有动静,黑衣人上前两步,轻抬右臂疾如闪电的在其胸口处暗力一点。菲儿立即感到喉间如棉花堵塞的感觉荡然无存。呼吸也畅快了很多,试探性的轻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发出声音了,菲儿才颤抖着声调问道:“你是谁?你要干嘛?你把红玉怎样了?”   黑衣人见菲儿没有大吼出声的意思,略微松了口气,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好似在压抑着若大的痛苦:“红玉?哦,你说那丫头,我点了她的睡穴,放在长廊拐角处,稍后她自然会醒来。至于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冒然闯入本就是个意外,与你无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黑衣人声音越发低沉了,微顿了顿哑声道:“有药吗?”   “药?”菲儿不明白黑衣人的意思反问道:“什么药?”   “唉。”黑衣人一声轻叹,好似很不耐烦一般,站起身来到窗边先试探着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在确定外面没有巡夜的婆子之后,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窗户。   皎月高挂,清冷的月光撒进屋子里,光线好了很多。视线虽不如白日里那般真切,但却也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月光下,黑衣人的侧面跃入菲儿眼帘,挺直的鼻翼,尖削的下巴棱角分明的嘴唇,虽看的并不尽然,却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张好看的脸。俊逸的男人倚窗而立,清冷的月光如珍珠般撒在身上。头发虽显凌乱,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却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粗野奔放的感觉,一如疾风中奔驰的骏马那风中凌乱的鬃毛,狂野中难掩雄性的美。   如非存在着挟持者与被挟持者的关系,这该是一副多么唯美的画面。一个雄性荷尔蒙分泌极度旺盛的俊美男子,静逸的在窗前晒着月光。   菲儿不得不承认,这种场景让她有短暂的沉迷与失神。但是接下来男人的动作却让她低呼而出。   月光下,男子竟然宽衣解带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健硕的胸肌。菲儿低呼而出用变调的声线怒吼道:“你要干什么?你敢!你敢动我!”   男子扭过头面向菲儿,背对月光看不真切该男子的神情,只感其星眸微闪似在嘲弄一般。   “切!你在想些什么?我叫你给我拿药来。”言毕,转过身去微微一侧。一束月光照耀在其肩胛处,菲儿定睛一看,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赫然耸现。伤口处还继续不停的往外浸着血迹,看样子伤口很深,凌乱的发丝末梢也沾满了鲜血,残挂在手臂的衣服上一大片深色,虽看不清顔色,但菲儿知道定是被鲜血所浸染。   不禁俏脸一红,为自己刚刚会错意有些尴尬起来。   略微收拾心神,轻咳一声道:“呃!你受伤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菲儿异常惊讶,这个男人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能轻松的将自己扛在肩上,穿行于暗夜,可见这身功夫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废话,快去拿药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男人的声音越发虚弱起来,没有了初时的寒气与杀意。   “你快给我解穴啊。”菲儿也急了。前世出生于医学世家,救死扶伤的天性在菲儿的骨子根深蒂固,不管眼前之人是谁,当务之急却是快些止血,否则他定会失血而亡。   “噢......”男子赤着上身向菲儿走近,嘴里低声言道:“对不起,我忘了。不过你要是趁机逃跑的话,我会血洗......”说话间,该男子吃力的探手解去菲儿身上的穴位,如同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威胁的言语还未说完,便摔在窗前的圆桌上,伏身而下没有了动静。   菲儿只感身子一麻,四肢恢复了知觉,伸手伸脚活动了一下周身的酸痛。借着月光,见该男子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肩胛的伤口狰狞不堪,往下泊泊的流着鲜血。   “哎?你怎么样了?”菲儿轻轻推了推该男子,却见他没有回应:“切,还说要血洗梅阁,话都没有说完就晕了,洗你个头啊!”菲儿翻了翻白眼,手里却没有停下,轻轻拉下男子手臂上的衣服,撕下衣服的一角,自腋下绕在肩膀处,压着伤口绕了几圈打成结。目前只能暂时用最原始的压迫止血法,束缚伤口以免失血过多。   看着昏厥过去的男子,菲儿手里忙活的同时,心里却挣扎开来:要不要去告诉夫人。是继续替他疗伤还是趁他昏了过去,赶紧叫人把他拿下送官查办。   心里正犹豫不决时,脑子里却突然响起男子昏厥前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我忘了......”   菲儿心里反复咀嚼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心里慢慢掂量着,如若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会在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将‘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吗?由此看来这人并非奸恶之徒,今日所作所为定有隐情。况且菲儿潜意识对于俊美的男性,总会多上一些宽容。唉!来自前世残存的腐女情节虽魂穿转世,终也挥之不去。   院里一片安静,菲儿蹑手蹑脚的回到正房。内房里传来子墨均匀的鼾声,轻轻打开医药箱取出创伤药粉,随手抓了一些平时红玉针织所剩的干净布料纳入怀里,返身回了东厢房。   男子依然伏在案上动也不动,菲儿借着月光,解开其伤口上己被鲜血染红的布条。抖上药粉再将干净布条头尾相系,结成长长的绷带,小心的绕着其腋下至肩背处缠绕起来,绕了数圈本欲打结却又短了一些。无奈之中,只得掏出怀里的丝绢续接上,终打成一个结,将伤口包的严严实实。   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虽然刚才撕了一些用以包扎伤口,好在衣服够大,遮体还是勉强可以的,便随手披在了男子身上。心里一面暗暗惊叹:初冬的夜晚寒意甚重,此人竟然仅穿一件单衣夜行。   正在此时,院里远远传来婆子的脚步声,菲儿一惊急忙关上窗户,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巡夜胡妈妈的声音遥遥传来:“哎呀,红玉,你怎么睡在这里。死丫头,脑子坏掉啦,睡在这里干嘛?”   ******************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第三十二章 误会### ('     菲儿一听,看了一眼伏在桌上的男子。急忙跨出东厢房,三步并作两步向声音来源处走去,远远看见胡妈妈,手持灯笼正在数落着睡眼惺松的红玉。   菲儿急忙扬声喊道:“哎呀,红玉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说话间,轻拉起一脸茫然的红玉,不待红玉开口便转身对胡妈妈说道:“胡妈妈,日间红玉就说脑子昏沉想睡,好象是受了凉。刚才喝了些姜汤我就叫她回房歇息,不曾想在这里却睡了过去。”   胡妈妈撇了撇嘴,有些不相信:“什么毛病啊,能在这里睡着?”   红玉此时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一见菲儿竭力的掩饰着也就顺着话语说了下去:“是啊,胡妈妈,刚才我正想要回房,走到这里感觉脑子昏的厉害。本想靠着歇歇,可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哼!真是个贱命。靠墙都能睡着。”胡妈妈斜瞪了红玉一眼:“快些回房去,大半夜的不要在外面胡乱走动。”随即向后院巡去。   看着胡妈妈远去的身影,红玉如同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抓住菲儿的袖口急声呼道:“姐姐!”   “嘘!”菲儿急忙对红玉噤声,拉着她急急的回了正房,紧闭房门。红玉拿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蜡烛,烛光中这才看清菲儿的样子,惊讶的掩着双唇低呼出来。   此时的菲儿,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衣襟领口间被黑衣人一阵肩挑背扛,扭扣也脱了几颗,隐隐露出了绢白的亵衣。而衣裙上也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痕,好不狼狈。   “姐姐,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红玉只记得好象有一个黑影晃过......”红玉一面低呼着,一面拉着菲儿左右查看,一脸的惊恐与担忧。说到后面竟然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菲儿。   菲儿生怕红玉扬起的声调惊醒了内房的子墨,立刻伸手掩住红玉的嘴唇:“小声些,把子墨惊醒就麻烦了。我没事,刚才梅阁来贼人了,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己经离去,我只是吓的摔了一跤,没有大碍。”菲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硬生生改了口,潜意识里总不愿说出那个男子的消息。   “走了?”红玉轻瞄了一眼菲儿衣裙点点血痕,不太相信。却见菲儿又不愿意继续深说,小脑袋瓜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莫不是那贼人毁了姐姐的清白,姐姐羞于启齿才会假意掩饰。   想到这里,红玉看向菲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雾气,声调也变的悲戚起来:“姐姐,如若你有什么难事,大可告诉妹妹。妹妹虽然无能,倒也能与你分些忧愁。可不要闷在心里苦了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好姐姐。”   红玉悲悲戚戚的说了一大通,菲儿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她当然不知道红玉己经认定自己被人毁了清白,才会很是婉转的说这么大一通安慰的语句。   “妹妹,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菲儿一心想着东厢房里的男子,会不会醒了四处乱窜,与红玉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妹妹,快些回房歇息。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省得传出不好的话来。”本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红玉听来更是认为菲儿遭人侵犯,羞于将此事传出才会让红玉禁口不言。   思至此,红玉慎重的对菲儿点了点头:“姐姐放心,今夜之事,妹妹定然保密。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   “妹妹言重了。”菲儿见红玉一脸的严肃,浅笑起来:“好了,夜深了,快些回房歇息吧。”   淡淡的一抹浅笑,看在红玉眼里却是苦涩的笑意,于是红玉带着浓浓的担忧转身回房。   见红玉离去,菲儿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悄然出房向东厢房而去。门窗紧闭的东厢房一片漆黑,菲儿摸索着打开窗户,借着月光看向圆桌,却意外的发现该男子没有了踪影。心里一惊,急忙四处搜索起来,来来回回将东厢房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他走了?菲儿暗道:重伤在身,他是怎样离开的呢?有些惊异的同时,心情不由得有些沮丧。   暗叹一声却又有了少许的轻松:走了也好。如若不走,等天亮了,这不大的梅阁,怎么能够藏得住他这样一个大男人。   回到房中,菲儿也有些乏了,轻手轻脚的睡在榻上,脑子里如走马灯的似的想着这惊险的夜晚,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这个神秘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冒然闯入本就是个意外,想着想着菲儿沉沉睡去......   次日,卯时未到,红玉便轻敲房门。菲儿急忙起身:“妹妹怎么这么早起?”   至从夫人令菲儿免了晨昏定省之后,一般都是到卯时末才会起床洗漱。   “姐姐,昨夜可睡的安稳?”红玉端着面盆入内,随手自盆里拧起面巾递向菲儿,眼神里盛满了担忧,微红的眼眶显示出昨夜红玉睡的并不安稳。   菲儿接过面巾轻拭脸部:“妹妹想是没有睡好,昨夜里......”刚说到此处,红玉却急忙接过话茬:“昨夜之事,姐姐不必再提。妹妹答应姐姐永远忘了昨夜之事。”   说话间,转眼看着菲儿换置下来的衣服,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痕,刺的红玉心里生痛生痛:“这些脏了的衣服,妹妹替姐姐扔了。”红玉伏身拾起衣服便朝门外走去。   “哎!为何要扔?”菲儿不解:“洗洗干净还是能穿的。”   走到门口的红玉,身型微微一愣,略微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挤出一丝笑意对菲儿言道:“那妹妹替姐姐洗吧。”言毕,抱着衣服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难不成是昨夜惊吓过度?”菲儿看着红玉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对红玉反常的举动很是困惑,轻摇了摇头也不作他想。   转身朝内房探头看了看,子墨依旧在熟睡之中,菲儿不由自主的向东厢房走去。推开房门慢步而入,这才发现桌上殘留着一缕缕有着血痕的布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趁着四下无人,菲儿手脚麻利的将带血的布条收捡起来,顺便打理着地上少许残留的血迹。低头四望,桌脚处静静的躺着一块圆圆的玉环,红色丝线系在其间。玉环上残留着少许的血迹,看来这玉环定是昨夜那神秘男子不慎留下的。   菲儿急忙捡起,轻轻拭去玉环上的血迹,仔细端详着。脆绿的玉面晶莹通透,手指轻抚上去却感有些凹凸不平,细一看上面刻着‘天罡’二字,隐隐透出霸气。   正在此时,梅阁外传来敲门声,刚入前院的绿翠急声应门:“来了。”快步而行打开房门。   “夫人传话,叫冷姨娘今日去给少爷取药,早作准备。”门外张妈妈的声音隐隐传来。   菲儿这才想起,昨夜里夫人提起,要自己今日陪她去灵安寺上香还愿,却是不能告诉子墨。才故意叫张妈妈早早的过来提醒,急忙将玉环揣入怀里,踏出了东厢房。   绿翠与张妈妈客套了几句返身而回,嘴里碎碎念念的言道:“往日里取药也不见这么早来知会,今日里怎么会这么着急。”抬眼一见冷菲儿正从东厢房的方向走来,立即言道:“冷姨娘,刚才夫人传话说......”   “我听见了。”冷菲儿接口说道。   “听见了也不来应门,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绿翠闻言,头一埋向前行去,嘴里却低声嘀咕着:“真不知羞,大早清跑去一个男人住过的地方蹓跶。”   “你说什么?”菲儿心里一惊,急忙喝住绿翠,暗想莫不是昨夜的事情绿翠知道?   “我......我没说什么?”绿翠虽心里对菲儿不满,也仅是在背地里小小嘀咕几声,却不料被菲儿给听见了。一下子脸涨的通红,菲儿再是不济,以前吴妈妈也说过,终也算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总比她这二等丫环要体面的多,她是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她的。   菲儿见绿翠涨的通红的脸蛋,心知她定是被自己刚才的喝声吓着了。绿翠本就是一个性子直直没有弯弯肠子,不会耍心机手段的傻丫头,再是对自己不敬也不会与她计较。   一见绿翠那怯怯的样子,菲儿立即放柔了声音问道:“我只隐隐听你说什么男人住过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绿翠见菲儿并没有提起自己不敬的语言,心想她一定没有听清前面说的话语,神色稍缓道:“这里曾经是少爷教学先生的房间,后来先生离开了,一直闲置着,所以我才说是男人住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啊。”菲儿见绿翠双颊通红的样子也不象在装样,心知一定说的是实话,是自己虚惊一场了,暗暗松了口气:“我只是随便好奇走走,既然是男人住的地方,以后不去了就是。呵呵”   绿翠也不言语,只急急退去,嘴里也不敢再嘀咕了,生怕菲儿耳尖又给听了去。   见绿翠急步离去的身影,菲儿暗叹:自己入梅阁也数月有余,与两位婆子也时常唠些闲话家常。但绿翠却总是与她格格不入,好似自己一身带刺一般,真不知早期结下的疙瘩,何时才能解开。   心里暗暗念叨着,也就回了正房,伺候完子墨洗漱,看着子墨入了梅林开始习练拳法,菲儿才放心的向菊苑而去。    ###第三十三章 还愿见闻(加更)### ('     收拾打理一番来到菊苑己近辰时,菲儿在张妈妈的引领下入了正院。院中菊花己全数凋零,原本娇艳的花海被翠绿的菊叶所代替。薜夫人在袁玉蝶及丫环婆子的陪同下,漫步在碎石小径间,看着曾经怒放的菊海不复存在,脸上露出无限的倦恋。   袁玉蝶一手轻拉着薜夫人的衣袖神色乖顺,一手拿着一片刚摘下来尚带着露珠的新鲜菊叶轻声言道:“姑母喜欢菊花,其实蝶儿觉得菊叶也不错,绿绿翠翠的更是娇嫩。”   菲儿缓步而近,遥遥听见玉蝶的轻语,知道她正是费尽心思的安慰着薜夫人面对菊海凋零而心生的惆怅,忍不住轻轻抿唇一笑暗道:以前总认为这丫头心机颇重,不甚讨喜。心里无形中将她划为自己在薜府里较对敌对的一面。可昨日里见识过湘姨娘的招数以后,却突然感觉眼前的袁玉蝶可爱了许多。   “菲儿见过母亲。”菲儿轻呼一声,鞠身施礼而下。薜夫人回过头来应道:“起吧,差不多该出发了。”而玉蝶原本手持菊叶正娇笑着看向薜夫人,一见菲儿前来立即垮下脸庞,同时看看手里的菊叶,闷闷的将其扔在了一边,显然菲儿的出现有些坏了她的兴致。   薜夫人含笑伸手轻拍了拍玉蝶的柔荑,宽慰道:“叫上她同去灵安寺还愿,菩萨才会觉得咱们有诚意。毕竟打她进门以后,你表哥的身子骨的确好了许多。”   袁玉蝶眼珠滴溜一转,媚笑着对薜夫人说道:“那就让她陪姑母去,蝶儿在家里陪表哥说话可好的?”   薜夫人也不拒绝,只是在玉蝶耳边轻语:“你就不怕你表哥又让红玉给你沏菊花茶喝?”   虽是轻语,但因与菲儿距离较近,却也听的真切“噗”菲儿忍不住轻笑出声。   “姑母!”袁玉蝶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微跺着双脚,不依的轻摇着薜夫人的衣袖撒娇,一面转过头来暗瞪了菲儿一眼,心里很是恼火却又不便发作。   看着袁玉蝶气急的囧样,薜夫人一阵轻笑,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那伤春悲秋的郁结也一扫而空:“吴妈妈,我们出发吧。”   吴妈妈轻声应下,吩咐一旁的粗使婆子备马车去了。   *********   灵安寺是一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寺,位于城东郊外的灵照山脚,与碧灵潭毗邻而居,寺院依山傍水是一处难得的灵杰之地,吸引着众多文人雅士争相朝访。   菲儿与薜夫人及袁玉蝶同乖的马车,匀速的行走在城郊大道。马蹄交错扬起阵阵尘土,锦篷马车虽也尽显豪华,但却总也免不了一路颠簸,自然比不得前世的汽车那般舒适。   还未到灵照山下,本不晕车的菲儿己经被簸的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直冒酸水了。薜夫人与玉蝶却安然无恙,想来定是早己习惯了这种颠簸的交通工具。   好不容易到了灵安寺,寺院门前热闹非凡,小商小贩在此摆摊设点售卖香烛蜡具,看来香火确实很是旺盛。   一下马车,菲儿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的草丛里哇哇大吐起来,只差没有吐出胆汁来,秽物四濺裙角也被沾染了不少。菲儿面带尴尬,脸色潮红的看向薜夫人轻嚅道:“母亲,菲儿失礼了。”   薜夫人看着菲儿污迹点点的衣裙拧紧了眉头:“你这一身污秽还是不要进去亵渎了神灵,就在大殿外遥拜一番。蝶儿随我入殿叩拜。”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在玉蝶的挽扶下向正殿行去。   玉蝶手挽薜夫人的臂弯,回头对着菲儿猛翻白眼,一脸鄙夷的神色:“命贱骨头轻,坐个马车都会吐成这样,还是只有走路的命。”   菲儿胃里正翻腾的厉害,对薜夫人的提议正求之不得,更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玉蝶的冷嘲热讽。仅对薜夫人轻轻应了一声,便象模象样的对着大殿的方向拜了三拜,见其己经进入大殿没了身影,也就起身坐在一旁石凳上歇息起来。   正在无聊之既,耳边遥遥传来了阵摆谈的声音。   “李嫂子,今日你不是进城去给你家三娃捡药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香烛摊上一位满脸皱纹蓝衣婆子,扬声对身侧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绿裙女人询道。   “哎,别提了。昨儿夜里城里发生大事了。说是有反贼进城全城戒严,凡是在外走动者都被当作疑犯给抓进了府衙。县大老爷发话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绿裙女人一脸的八卦,微微有些激动的对蓝衣婆子说道。   说来也是,这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小城,百姓安居乐业与世无争。那里有过什么大事发生,昨日夜里全城戒严,想来定是这小城里极为少见的一幕。犹如一潭死水里扔进了一颗石子,一下激起千层浪。自然也就成了街头巷尾少不了的摆谈话题。   “是吗?竟然有这等事情,什么反贼这么没出息,上我们这鸟不生蛋兔不拉屎的地方来啊?”蓝衣婆子也来了兴趣,凑了上去一脸好奇的问道。   “什么反贼我不知道,不过好象不止一人,抓了好几个正在审问呢。”绿裙女人很是鸡婆的俯耳对蓝衣婆子言道:“其中就有城里济世堂的催大夫。说是大半夜的还在街上走动,行色慌张也许就是反贼的内应,当场就给扣下了。”   菲儿原本对二人的闲聊声还不当一回事,不料却突然听闻催大夫被扣,一下子来了精神,身子也微微向那香烛摊的方向倾着,支起耳朵仔细听闻起来。   “怎么可能嘛?催大夫可是个好人,怎么就成了反贼了嘛?”蓝衣婆子一脸的不相信。   “是啊,我也不信。我家三娃可是一直服催大夫的药,己经好了大半。这下子济世堂关门歇业,我上哪开药方去,所以今日里我另找大夫开的药方,才耽误了一些时候,也不知药效好不好。唉!”绿裙女人心里定是担心儿子的病情,一脸的郁闷。   二人正摆谈着,一旁摊点上的中年男子也接过了话茬:“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催大夫平日里挺好的人,为啥大半夜的在街上走动。我可是听我那当差的大侄子说了,当时就问他为啥这么晚还在街上走动。他一脸的慌张,只说出诊去了。问他给谁家出诊会耽误的这么晚,他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形迹相当可疑,才给扣下来的。”   “哦,这样啊!”绿裙女人与蓝衣婆子异口同声的言道,一脸的释然,看来也有些相信催大夫是反贼这一说法了。   菲儿听着却在心里暗笑道:活该。害人终害己。昨日夜里他与湘姨娘私会才会耽误了回医馆的时间,被人误当反贼给扣下了。但是偏偏不敢说自己是与人私会,才会支唔着不好开口。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这下子医馆关门歇业,自己鎯铛入狱看你怎样再来害我的子墨。   菲儿心里一阵痛快,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开了。探手入怀掏出丝绢,轻掩唇角假意遮挡着,省得让人看见自己一人坐在此处傻笑失了礼数。   拿出丝绢的同时,却将晨间在东厢房拾的玉环一同带了出来,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反贼?那昨夜闯入府里身受重伤,被自己救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反贼?到底是什么反贼?是反朝延还是反县太爷?是大反还是小反?   菲儿心里对反贼并没有一个特定的概念,前世看连续剧里虽常说反贼什么的,却也不甚在意。如今发现自己曾与反贼如此近距离接触,心里突然有些后怕起来。   回忆着昨夜的种种场景,菲儿心里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倚窗晒月光的男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再说前世的水浒传里,水泊凉山上的男人可全都是反贼,但却也是个顶个的真英雄。如此想来,心里也就平静了许多,甚至有些暗暗庆幸昨夜里没有惊动夫人,或许自己无意间救了一位真英雄也不尽然。   心里正胡乱猜测着,耳边传来吴妈妈与薜夫人的说话声。菲儿急忙将玉环揣入怀里,轻拍了拍衣裙起身来到薜夫人身边施礼:“母亲大人,菲儿身子不适没能进殿朝拜菩萨,实在不敬。不过刚才菲儿己经诚心的在此地遥拜过了。相信菩萨会原谅菲儿的。”   菲儿一席话刚刚说完,薜夫人还来不及回话。一旁的玉蝶就抢先开了口:“哼!说了一大通,我看啊你不是想让菩萨原谅,而是想让姑母原谅你吧?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也不嫌累!”   菲儿闻言依旧恭顺的低着头,嘴角却悄然一裂,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这小妮子,平时不是乍乍呼呼的吗?怎么现在又变的如此机灵,把我这点小心思都给看透了。看来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府里生活太过烦闷,有个小妮子与自己无伤大雅的斗斗,也挺好玩的。   菲儿身子里是二十三岁的灵魂,自然不会与眼前这十岁的小女孩较真。接触的久了,也知道袁玉蝶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刻意针对她也仅仅因为她是子墨名义上的老婆而己,吃些飞醋罢了。   薜夫人淡然一笑,对玉蝶轻喝道:“佛门圣地,蝶儿不要胡说!”继续对菲儿言道:“好了,你身子不适,菩萨会原谅你的。回了吧。”   言毕,一行人上了马车,菲儿佯佯的跟在身后,一脸苦大仇深的神情。爬上了马车,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    ###第三十四章 求助### ('     再次的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薜府。菲儿胃里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阵翻腾,好在刚才在灵安寺也吐的差不多了。再是发呕也吐不出什么,只是脸色越发苍白憔悴不堪,袁玉蝶则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轻笑不止,好似解气了许多。   众人沿着前院长廊刚入后院,菊苑里伺候的张妈妈便急急上前对薜夫人回道:“回夫人,湘姨娘又私自出府了。”   “哦?”薜夫人扬起眉梢有些意外的言道:“她倒是越发不安生了。整日里就想着往外跑,还真不拿府里当家了。”   菲儿心里却是清楚,湘姨娘定是听说催大夫出事了,急急的跑出去探消息了。心里虽是通透,却也不作声响,面色平静的与薜夫人施礼而下回了梅阁。   “老婆姐姐,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子墨正倚在窗前手持书卷仔细的翻阅着,一见菲儿脸色苍白的进来,立即放下手里书卷急步上前问询道。   至从身子恢复很多以后,子墨便时常抽些时间看书阅卷,以免误了因病情而耽搁的学业,菲儿也打算抽时间提醒夫人,待来年春暖之季再予子墨请位教书先生,继续学业。不管在什么朝代,学业总是最重要的。   “我没事,许是天寒受凉了。”菲儿乏力的挥了挥手,疲惫的坐在一旁的月牙凳上,伏在案上没了精神。   “嗯,眼看着己入冬季气候也越发寒冷,我这就去给母亲说说,以后不用老婆姐姐去取药,省得冻坏身子就糟了。”子墨心里一急,抬脚就要向菊苑去。   “哎,哎!回来。”菲儿立即唤住子墨:“可不要去说,当初咱们嚷嚷着要去取药,如今没过些什么时日又嚷着不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正说话间,忽然想起催大夫己‘含冤’入狱,嘴角又泛起了一丝笑意:“再说了,今儿上街也听说了,昨日夜里酉时末全城戒严,偏巧催大夫还在外面走动。给当反贼抓了去,这一时半会估计也出不来。济世常也暂时歇业了,恐怕这药也得换个大夫开了。”   二人正在说话间,红玉用托盘盛着茶盏也入了正房,接过话茬道:“催大夫是反贼?呵呵,怎么可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怎么可能是反贼?”   “不过这也奇怪,昨儿夜里催大夫在府里出诊后,回去的时辰也最多申时,怎么会酉时末还在街上晃荡?我看这事也真有疑点。”子墨鼓着腮帮子,拧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聪明!”菲儿一声轻笑,又忍不住探手向子墨的小肉脸上拧去。却被子墨机灵的身子一绕躲了开去,嘴里也不依不饶的念叨:“老婆姐姐拿子墨当小孩子,都没个正形。开春我就满十三吔!”   看着子墨灵性的闪躲,菲儿颀慰的笑开了:“小机灵鬼,学会几招几势,就急着卖弄起来。呵呵!”   正在往茶杯里掺茶的红玉,看着二人笑逐顔开的嬉笑,心里却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手一抖茶水也撒在了桌上,险些烫着持杯的手。   “小心点红玉,这丫头昨儿夜里准没休息好。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菲儿急忙自红玉手里接过茶壶:“回去歇着吧,这里我来收拾。”   红玉见菲儿提起昨日夜里的事情,满脸的不在乎,语气也颇为轻快,心情更是郁结不堪也不多话,对子墨微一施礼悻悻离去,心里却暗暗念叨开来:被人毁了清白如此大的事情,如若换作是我,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可姐姐怎么还一脸的不在乎,还没有我这旁人来的伤心,难不成昨夜的事情另有隐情,难不成那黑衣人与姐姐之间是认识的?难不成......   红玉越想越心惊,心里涌起一种被蠢弄的感觉。   菲儿因为晕车,吐了好一阵子,身子本就不适对于红玉的异样自然是没有觉察,也只当她昨夜没有睡好才会心不在焉。端起茶杯轻抿起来,一口热茶顺着喉间暖暖下滑,心里也感觉舒服了很多。   子墨见菲儿小脸惨白,也不再与之嬉闹,象模象样的学着平日母亲的样子,伸手在其额头探了探,自言自语似的言道:“嗯,还好额头不烫,应该没有大碍。”   “噗!”子墨小大人似的举动,逗的菲儿轻笑起来:“子墨竟然也会照顾别人了。真有意思?轻微的受凉,当然不会发烫?呵呵。”虽然身子不适,但子墨的一番言行却让菲儿心里轻快了不少。   “你是我的老婆,子墨自然会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子墨一面的严肃,稚嬾的小脸出现难得的正色。   见子墨一脸正色,菲儿心里淌过一丝暖意:“子墨......”刚唤了一声,一想到自己最初的打算却是要离开薜府,一时感慨万千心里竟然生出丝丝的不舍来。   “哦,对了。济世堂暂时歇业,这事母亲大概还不知道。我得去回了母亲,也好重新给你寻个大夫,开些好的方子,调整身子骨。”菲儿说着起身便向菊苑而去。   子墨则紧跟在身后嘟囔着:“我这不都好了吗?不用再寻什么大夫了,好不容易不用吃药了,还得另寻一处,烦不烦嘛......”   二人一前一后向着菊苑而去。刚入菊苑便见张妈妈在门边站着,一见菲儿二人前来有些迟疑的对菲儿言道:“冷姨娘,你们现在进去恐怕不太方便,湘姨娘正在里面......”   子墨一脸的不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见我自己的母亲,管他什么姨不姨娘的。”说话间也不停下,掀开帘子就往正房而去。   二人刚一入内,便见薜夫人依旧如往常一般稳坐长椅之上,站在一侧的玉蝶一见子墨入内,双眸闪过一丝惊喜,但却在看见紧跟而入的菲儿以后,又黯然下来很是无趣的低头轻揉着手里的丝绢。   而湘姨娘则一反昨日强悍的气势,正眼眶红红的对薜夫人说着什么。一见子墨与菲儿入内,便立即止住了话语,低头轻拭着眼角。   见子墨与菲儿入内,薜夫人笑着轻拍身旁的位置:“墨儿,快来坐在母亲身旁。”子墨与母亲见礼以后,亲热的挨着薜夫人坐下。菲儿则微微一鞠站在一侧,对玉蝶展顔一笑,与其并肩而立也不理会后者不满的白眼。   待子墨坐定,薜夫人满眸怜爱的望着儿子柔声问道:“墨儿来母亲这里可有事情?”   子墨伸手轻轻挠了挠后脑勺,讨好的笑说着:“本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刚才老婆取药回来,说催大夫是反贼己经被官府抓了去。担心以后没有大夫给孩儿诊病,嚷嚷着要母亲另请大夫。孩儿就跟来了.....”   刚说到此处,菲儿立即注意到稳坐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湘姨娘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双唇也戒备的紧抿起来。   子墨微微顿了一顿涎笑着继续言道:“母亲,墨儿的意思是,不要再给墨儿请大夫了。墨儿的身子骨己经好了很多了。老婆就是太过担心墨儿,其实墨儿每日里耍些拳脚,己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   薜夫人一听子墨的不让请专治大夫,自然不依,母子二人好一番争辨。说的急了,子墨终于忍不住在薜夫人面前,炫耀似的随手耍了几招拳法,儿子姿势娴熟的招势步步生风的步伐,晃的薜夫人眼花缭乱,终也就放下心来。   放心之余也曾好奇追问儿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个习练招式,子墨只狡黠的一笑,戏称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薜夫人虽不相信,但见儿子老是顾左右而言不正面作答,却也无可奈何,暗想许是以前的先生闲遐之余教予子墨的招势,也并未作他想。   母子二人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旁人的存在,菲儿倒是习以为常,玉蝶也看着表哥耍的龙飞凤舞的拳法,眸里尽里倾慕之色。但湘姨娘却是坐不住了,只得悲悲戚戚的叹了口气,以暗示自己的存在。   这一声叹气,总算将薜夫人的注意力成功拉回:“哦,对了,妹妹刚才说什么来着,催大夫是你远房表哥?这事可奇了怪了。催大夫给墨儿诊病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湘姨娘一脸讪讪的言道:“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催大夫与我家有这么层亲戚关系,也就是今日里回了趟娘家。听娘亲说起催大夫含冤被捕,双亲难过的不得了,说是老家只剩下这一个亲近的亲戚,叫我一定要想法子救他。再说昨日夜里,催大夫也的确是在府里,替少爷诊病后回去的途中,才被官家误抓的。”说着说着,湘姨娘己经是一脸的珠泪,手握丝绢不停的轻拭着眼眶。   薜夫人虽有些不太相信,但见湘姨娘一脸悲戚之色,也有些于心不忍,再加之自己对催大夫的印象也不算差,便试探性的问道:“既然催大夫是为了诊治墨儿晚归才被官家误会的,这个忙我自是会帮的。只是不知该怎么个帮法?话说我薜府虽然在十里镇也颇有些脸面,但是却从不与官家打交道的啊。”   薜夫人口里虽是应了下来,心里却也打起了小鼓,常言说的好“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薜夫人虽是官家小姐出生,却也耳濡目染了很多官场上的黑暗,故而对官家的事情也是颇为忌惮的。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三十五章 结仇(加更)### ('     湘姨娘一听薜夫人松了些口风,也立即有了些精神,急忙拭干脸上的泪痕言道:“妹妹己打探到,少许官府会差人来府里取证。姐姐只需作证,昨日夜里催大夫是在府里出完诊归去即可。有了时间上的证明,相信官家也会知道是误抓了人,我表哥也会沉冤昭雪的。”   “哦。”薜夫人闻言心里一松暗暗掂量:本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自己只是说出实情,看来这个顺水人情也是可以做做的。   而一旁的菲儿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往日催大夫对子墨暗施毒手,己令她异常惊怒,昨夜偶然得知其与湘姨娘有着不可告人的勾搭,而且自己心里虽很是通透催大夫被捕一事实在冤枉。但是一想到他们对子墨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了半分的同情。   本想湘姨娘与催大夫虽然吃了哑巴亏,却也不敢有所伸张,充其量暗中打通关节静待事件的转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湘姨娘走投无路之既,竟然敢厚起脸皮跑来薜夫人这里哭诉,而且还编出这等荒谬的言词以图救出自己的奸夫。薜夫人不知情被其欺瞒,可自己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心里一阵计较,菲儿毫不犹豫的侧身言道:“母亲,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母亲三思而后行。”   正欲应下的薜夫人闻言,颇为惊疑的调头看向菲儿:“哦?此话怎讲?”   湘姨娘也立即警惕的看向,一直未曾开言的菲儿,心想这丫头想要作甚,在这紧要关头冒出来是什么意思。   菲儿此时管不了那,双眸似箭瞪向自己的湘姨娘,轻步上前微一施礼轻声言道:“今日菲儿在街口听人摆谈,说是昨日夜里官家全城戒严是在申时末,而官差在街上遇见催大夫神色慌张的行走之时却是酉时末。这之间可是间隔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母亲不调查清楚冒然作证,日后要是因此吃上了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湘姨娘闻言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双眸隐隐恨意的看向菲儿,大有一副恨不的将其生吞活剥的势头。   薜夫人闻言也一脸的警戒,转忙询问道:“妹妹,如若此事真的如菲儿如言,那这个忙姐姐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如若官家来取证,姐姐只能如实告之催大夫的行踪。却是万万不敢有所隐瞒的。再者说了,如若催大夫是清白的,那这其中的一个时辰去了那里,他自会有个交待,也无需我等来刻意隐瞒,反而招人误会惹来祸事。”   薜夫人的一番话,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泼下,当时就将湘姨娘泼了个透心凉。天知道,要是能说出催大夫中途那一个时辰去了何处,自己又何须厚着脸皮跑来求薜夫人作证。   满以为凭着催大夫与薜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薜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出面说上一句话,以免了庆郎的牢狱之灾。谁知眼看大事将成,却又突然冒出个冷菲儿,并且还一脸的义正严词,唬的薜夫人不再作证。试想一个小小的冲喜姨娘,怎会有这等胆识冒出来说话,莫不是两婆媳故意在自己眼前演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自己逗着玩?   看着菲儿淡定的神情及薜夫人一脸的严谨,湘姨娘虽然心知求助希望己经不大,却还仍不死心而作着垂死挣扎:“姐姐,我表哥昨日夜里自梅阁里出来以后,恰巧遇见了妹妹,便闲聊了几句,故而才会耽误了一些时辰。”湘姨娘此时己有些乱了方寸,自己刚刚撒谎说今日回娘家才知道二人之间的远亲关系,心里一急便给忘的一干二净,********想要救自己的老情人,只得隐隐露了些实话。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湘姨娘的一番话刚一出口,菲儿则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了:“二娘,这话怎么说的。刚刚你还说,以前不知道自己家与催大夫,有这么一层远亲关系。只是今儿个回娘家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且还是受父母亲之托才来求助母亲的。怎会这回子功夫,又变成了昨儿夜里与表哥偶然相聚闲话家常而误了时辰?”   薜夫人也听出了湘姨娘话里前后的不通之处,却是没有怀疑到两人的关系上,只当她是救兄心切胡乱编造一些始末作的伪证,轻叹一声道:“唉!妹妹,姐姐也知道你为了表哥的事情,心里焦急,但是也不能就此乱了方寸而胡乱作证啊。你的身份可是薜府姨娘,要是为了救人而作伪证。万一被官府查出吃了官司,薜府上下也是脱不了干系的。罢了,这件事情也不要再提了。如若催大夫是清白的,官家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退下吧,姐姐也有些乏了。”   薜夫人见湘姨娘为求催大夫不择手段,不顾薜府声誉,心里一下子很是不满,也不想再与之纠缠下去,便下了逐客令。   湘姨娘见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菲儿给灭了,顿时绝望的狠瞪了菲儿一眼,猛一起身声音冷硬的对薜夫人言道:“既然姐姐执意不肯相助,那全当妹妹没有来过菊苑!”言毕,也不施礼,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这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来的快。   薜夫人见湘姨娘一脸冷气的离去,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调头对菲儿言道:“如此看来你与你二娘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无论如何你也终是为了薜府好,幸得及时提醒了为母,否则他日官家查出真伪,那可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今日之事你也算是有些功劳的。他日待墨儿成年,为母自会给你一个正正经经的名份......”   看着薜夫人又开始念叨起什么圆房,名份之类的话语。菲儿只感头顶一群乌鸦叫啸着飞过,脑袋上挂满了黑线,心里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叫我和子墨圆房,晕啊,我当他是我弟弟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吧,不要再念叨了。   而原本一直坐在一旁全当看戏的子墨,一听母亲提起自己与菲儿以后的事情,小小的脸蛋竟然燥的通红,嘴角挂着美滋滋的笑意,猛的偷瞄着满脑子黑线的菲儿,虽是不好意思说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子墨那发春的神情,一旁的玉蝶却全然看在了眼里。本听着姑母念叨这些事情,她就心里恼怒不堪,如今见自己表哥如一只发春的猫儿一般,不停的偷望一脸木讷的菲儿,自己站在一旁却如同空气,心里更是火大起来。   “姑母!蝶儿乏了!”玉蝶没好气的打断了薜夫人那念经般的唠叨,轻摇着身子似在发娇又似在发气,俏脸上乏起了潮红。   薜夫人见玉蝶那微怒的样相,一下子回过神来,心知这些话当着玉蝶说终归是有些不妥的,也有些尴尬的笑道:“看我,老了,话就多了。退下吧,退下吧。”言毕,拉过玉蝶的小手,似有些愧意的轻轻拍了一下,又似在宽慰一般。   菲儿早就听的耳朵生了茧子,一听薜夫人叫退下,急忙猴急的施礼退了下去。子墨见菲儿离去,也顾不得许多,与母亲一声道别紧追而出。   刚出屋外,耳边便听得玉蝶嗔怪的声音遥遥传来:“姑母,你看看表哥那样子,见了菲儿那丫头就跟猫见了鱼似的......”   心里暗暗笑开了,随即嘴里也脱口而出:“我的鱼,等等我啊......”   回到梅阁,菲儿一脸的气闷,刚才那场面真是太让人难堪了。以前夫人与吴妈妈虽然也偶尔提起圆房之类的话题,但都是子墨没有在场的时候。自己也仅当听戏一般,一笑了之。笑话,拥二十三岁灵魂的自己,怎能可能喜欢上子墨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屁孩嘛。就是喜欢,也应该对月光男人有意思吧。   也不知怎么回事,菲儿脑子里一下闪过那夜黑衣人倚在窗前的情景,月光下健硕的胸肌,凌乱的发梢,想着想着耳根一阵发热,面露娇羞之色。   正在神游太虚之时,一张坏笑着的圆脸不合明宜的伸到了菲儿的眼前:“嘿嘿,老婆姐姐脸红了。定是因为刚才母亲的话吧。哈哈!”   脑子里的月光男,突然被眼前的圆脸包子所代替,菲儿被吓的立即元神归位,轻啐一口:“去去去,小屁孩说些什么啊。你才十二岁好不好?就别跟着起哄了!”   子墨一脸受伤的神情:“怎么老婆姐姐,不喜欢子墨吗?母亲刚才说的话你不爱听?子墨以后一定会正正经经的重新迎娶老婆姐姐,难道老婆姐姐不愿意永远和子墨在一起?”说着说着,子墨小嘴一撇似有千般委屈一样,幽黑的星眸竟然水光盈盈。   菲儿见自己随意一句话,竟然让子墨如受伤一般变了脸色,心里也急了,急忙哄道:“好了,子墨乖了,老婆姐姐当然喜欢子墨,老婆姐姐自然也会永远和子墨在一起......”好不容易哄了半天,子墨才破涕为笑,伸手尾指道:“好,那咱们拉勾,可不许赖皮哦!”   二人嬉笑着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而门外端着一盘小点的红玉,却止住脚步站在门侧,久久的没有声响......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三十六章 疑虑### ('     红玉的心情是复杂的、纠结的。她真的看不懂菲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明白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时,怎会如此坦然并开怀的与之嬉闹。她不明白为什么连自己都一再回避的,那个充斥着惊恐与耻辱的夜晚,在菲儿口中,却很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了之。   如今听着房内二人情绪高涨的说笑声,听着少爷稚嫩清脆的欢笑声。听着二人异口同声,且夹杂着碎笑声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红玉心里突然对少爷涌起一阵浓浓的愧疚,一边是与自己情谊相通的姐姐,一边却又是自己忠心伺候多年的少主。两难的情绪涌上心头,微一叹气,竟然没有了踏入房中面对菲儿的勇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红玉端着盘里的点心,又返回了厨房里。   “怎么了?刚刚不是给少爷送点心去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少爷不喜欢吃?”正在厨房里收拾的绿翠,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通。   红玉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沾着面粉的绿翠,伸手替着轻拭着言道:“我没有进去,少爷和姐姐正在聊天,我没有进去打搅。点心呆会再送去吧。”   绿翠用手背照着红玉刚才轻拭的地方,猛拭着脸庞,小嘴一撇道:“呆会叫冷姨娘自个来厨房拿。为啥我们要一趟一趟的送过去。夫人都说了,她跟咱们一样只是个丫环,叫声姨娘只是应个景,别那么当真。”   “又口没遮拦了,你这毛病就是改不了。”红玉看着一脸不满的绿翠轻喝道,本就有心事,脸色也随之不好看起来。   见自己的义愤填膺没有得到响应,却反而被红玉小训了一下,绿翠无趣的对着红玉,翻了翻白眼轻声嘀咕道:“就知道护着她,也不知给了你什么好处,整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也不嫌寒碜。”   “你有完没完啊!”红玉见绿翠一脸的不乐意,还嘴里叽叽咕咕的不消挺,一下子有些火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好啦!走啦!不说还不成嘛!”绿翠在围裙是反复的蹭了蹭手,解下围裙扔在厨房一角的伏案上,一溜烟的出了厨房。剩下红玉一个人气闷的坐在小凳上想心事。   越想心里越是烦闷,这心里如同压着一块石头一般,沉重不堪。   再次在心里仔细的回忆起了昨夜的情景......   自己伺候着少爷歇息下好一阵子,又在厨房收拾了很长的时间。正欲回房睡下的时候,门外却却传来菲儿隐隐的唤门声。心里正在奇怪,为何这么晚了没有回房,就是送夫人回菊苑,也不至于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吧。   本想开门问个究竟,却不料刚一开门身子一麻,就没了知觉。只眼睁睁的看着菲儿被黑衣人大大方方的扛走了,想喊喊不出,想叫叫不来,那种感觉真是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身子都快冻僵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就什么也记不得了。然后直到被胡妈妈叫醒,菲儿却又安然无羔的冒了出来,说什么自己受凉睡着之类的话。   哎呀!整个事件的疑点真是太多了。   红玉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的骂道:“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都不动动脑子。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贼人嘛?你真是猪啊!”   “呵呵,骂谁猪啊?是谁惹恼了我的好妹妹?”话音刚落,菲儿的声音从厨房外传来,手里端着茶盏轻笑着迈进厨房:“今儿天气寒冷,茶盏里的水过不了多时就凉了,我给换壶热的去。”   菲儿一面言道一面在灶台上,提起墩在炉火上的开水壶,抬手往茶盏里续着开水,见红玉只是闷闷的坐在原处,并不接过话茬,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今儿个一直感觉你不太对劲,一大早跑来正房,又是要替我扔衣服,又是要替我洗衣服的。怎么了?你有心事?”   说话间,搁下开水壶,菲儿转过头去看着红玉,等着她回应。   红玉沉默了半晌,才闷声言道:“没......没有什么事情。”   “得了,你就别跟姐姐装了。你准是有心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有什么事情一起分担的。你还当我是姐姐不?”菲儿有些急了,上前扶着红玉的双肩凝视着地不愿正视自己的双眸。   被菲儿不停的追问,红玉终于似下定决心一般,轻轻的吐了口气,又似在提起勇气一般挺胸深吸一口,凝视着菲儿的双眸道:“姐姐如若真当红玉是妹妹,就将昨夜的事情如实相告吧。”   菲儿闻言,笑容一下凝滞在了脸上,微微愣了一愣:“妹妹就为这事心烦?”看着红玉慎重的点了点头后,轻轻笑了起来:“哎,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是来了贼人吗?昨儿夜里姐姐都说过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姐姐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吓的跌了一跤......”   看着菲儿还在敷衍着自己,红玉一下子有些火了,从未对菲儿说过重话的红玉,猛的两手向外一翻,将其轻抚在自己肩膀的双手打落了下来。   气急的扬起声调:“还在骗我,你要真当我是妹妹就不该瞒着我。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果对于姐姐来说不是伤害的话,那只能说明......”   说到此处,红玉略一顿,终于鼓起勇气喝道:“只能说明,那个黑衣人是你认识的人,而且并不是他毁你清白,而是你们两厢情愿!”   说到此处,红玉很是痛心的问道:“姐姐,这难道就是你一直想要离开少爷的原因吗,就是因为昨夜那个男人吗?”随即眼眸里己涌起泪意。   话音刚落,厨房外传来少许的响动,菲儿奔出厨房,却只见胡妈妈养的黑猫儿一溜烟闪过门边,心里一松便又返了回来,神情满是惊愕的看向红玉。   红玉也因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感觉痛快了许多,心里却很是感受,身子更是因为激动而有些轻微的颤抖,脸颊也泛起红潮如六月的娇阳一般。   菲儿一阵短暂的错愕,似不认识红玉一般轻摇着头,喃喃道:“怎么在妹妹心目中,姐姐竟然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吗?莫说那个男人我真不认识,即使是认识,即使真是两情相悦,也断然不会与之做那苟且之事。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菲儿猛的摇头,不知何时凝脂般的脸庞,己挂满了粒粒珠泪,滴滴答答顺腮滑落,湿了衣襟,更湿了原本愉悦的心情。   红玉本只是心里疑惑,并不敢确实。如今见菲儿一脸的伤痛,泪水不断的滴落,也心知定是自己误会她了。一下子手脚无措起来,急忙掏出怀里的丝绢,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菲儿的脸颊:“姐姐,真是妹妹误会你了吗?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告诉妹妹,也省了妹妹瞎猜,姐姐你别哭了吧,妹妹错了,妹妹信你还不成吗?”说到最后,红玉的声调己带起了哭腔。   菲儿接过红玉手里的丝绢,拉着红玉的手一起坐在了木凳之上,略微平复了情绪轻声说道:“真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妹妹竟会产生这么多的想法,我也有错,妹妹既然心里有结,那姐姐就如实相告......”   厨房里,姐妹二人促膝长谈,终于消除了误会握手言欢......   ******   琴苑里,湘姨娘正气的牙痒痒,看着屋里任何一样东西都不顺眼。抓起桌上的青瓷茶具朝地上胡乱扔去,“噼里啪啦”阵阵脆响异常刺耳,地上残渣瓷片四溅而起,一地狼藉。   “湘姨娘息怒啊,这事咱们再好好的想想法子。”含玉在一旁不停的劝慰着,却也不敢上前,湘姨娘性子火爆怒极攻心会出手打人,这么多年她可是伴着经验与教训成长起来的。   此时的湘姨娘那里听得进含玉的劝说,一想着刚才菲儿从中作梗,才会让薜夫人出手相助的事情泡了汤。再想想自己的庆郎,为自己苦苦守候十几年且还无怨无悔,最终竟然背着莫大的冤屈鎯铛入狱,而自己明知他是冤枉的,却还无能为力。   心里越是火大起来,看着屋里任何一样东西,都象菲儿那张可恶的脸,一阵气恼冲上前去,又将万事櫊上,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一阵猛掀,又是一阵破碎的声响,屋子里乱成一团。   含玉吓的只知道嚷嚷:“湘姨娘,快别摔了,那可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物件......”正说着,却见子晴急奔而来:“怎么了,我姨娘这是怎么了?”   子晴原本在房里刺绣,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实孩子,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姨娘那厢动静闹的大了,才被惊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快劝劝湘姨娘啊!奴婢己经词穷了。”含玉一脸的焦急,眼泪也掉了下来。   子晴本就胆小,如今一见自己姨娘发丝篷松,因为动作过大而衣衫也凌乱不堪,眼神里则更是冒着熊熊火焰,似要吃人一般。她还哪里敢上前相劝,只敢附在门边着急的喊着:“姨娘,姨娘,你别吓晴儿啊。”   眼看着姨娘又抓起一件硕大的花瓶,高举着向下砸去时,子晴终于吓的面如土色,一面后退,一面低声喃喃:“姨娘疯了,姨娘疯了,我告诉母亲去。”   说完,转身一溜烟向外跑去......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三十七章 混乱(加更)### ('     “小姐快回来!”含玉一见子晴不明究里的朝外跑去,急坏了:“湘姨娘快别生气了。小姐去找夫人去了。”   刚把花瓶砸落在地的湘姨娘,闻言更是气急败坏的喝斥开来:“快去给我追回来。还嫌脸丢的不够吗?”说话间,见含玉急奔而去,也终是耐不住性子急步跨了出去。刚没走几步,便被满地散落着的,锋利碎片划破软软的锦绣棉鞋底,直刺脚心痛的她呲牙裂嘴。偏偏心里又着急,生怕子晴这傻丫头真去叫来了薜夫人,自己的脸面更没处搁了。   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也跟着追了出去,追出门外枫林旁,却不见了子晴与含玉的踪影,奈何脚底更是痛的钻心,实在是难以忍受,便在枫林里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也顾不得许多,脱下鞋子仔细的查看着脚底的伤情,殷红的鲜血浸穿了洁白的布祙,一块尖利的瓷片残渣,深深的扎入前脚掌,湘姨娘一面轻吹着脚心,一面小心翼翼的将残渣拔了出来。心里很是郁结的暗叹起来: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正在此时,枫林深处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声:“不要脸,半夜三更私会男人......”湘姨娘侧耳一听,心里猛的惊了一跳:‘私会男人?’怎么可能有人知道,难道昨夜那个一晃而过的黑影,不是贼人而是府里的人。难道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越想越怕,一时之间微汗淋漓,因为心里紧张,竟然忘记了脚底的伤口。   手忙脚乱的穿上鞋祙,刚一起身又痛的几乎跌倒,心里却又惦记着那咒骂的声音来自何处。于是湘姨娘歪歪斜斜的顾上不形象,向着枫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近咒骂声越来越清晰:“不要脸的女人,嫁了少爷还不知足。竟敢半夜三更的私会男人,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呸!”   只见绿翠正一人在枫林深处,一面双手叉腰骂骂咧咧,一面对着其中一棵枫树发泄般的又踢又踹。想来定是将那枫树当作假想敌了。   原来在厨房里干活的绿翠,被心情不佳的红玉一阵喝斥,很是无趣的回到房里。刚一入房,却见自己怀里的绢帕没了踪影,一想刚才在厨房干活,定是遗忘在那里了。   返回寻去,刚到门口便听见了红玉高扬的质问声:“还在骗我,你要真当我是妹妹就不该瞒着我。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果对于姐姐来说不是伤害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个黑衣人是你认识的人,而且并不是他毁你清白,而是你们两厢情愿!”   一席话惊的绿翠目瞪口呆。红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冷姨娘偷汉子被红玉发现了?心里一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跌到在地。动作过大,惊得一旁懒懒走过的大黑猫猛的向前窜去。厨房里传出有人走出的脚步声,绿翠急忙慌慌张张的躲在一旁的柴垛旁,见菲儿探头四望后又返身进去,二人继续摆谈起来。   无意间闻得一个惊天大新闻,绿翠哪里还有心思再多作停留,震惊之余又为夫人少爷不值,却终又胆子小,不敢出头将这丑事捅出来。心里本就对菲儿成见颇深,现在更是对她异常厌恶,一口气跑到枫林无人之处,才发泄般的咒骂起来。   这厢偷听的湘姨娘,原本还听的心惊胆颤羞愤交加,可是越听越感不对味了。这丫头话里提到嫁给少爷什么的,好象说的不是自己。   心思略转,一阵惊喜,这可真是柳明花明又一村啊,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骂的梅阁里的菲儿嘛。那丫头定是耐不住寂寞偷汉子,被绿翠竟外发现,但身份卑微的绿翠却没胆子告发,才会在这里生闷气呢。   确定绿翠口中那‘不要脸的货’不是自己以后,湘姨娘一下子腰板也硬了不少。故意轻咳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脚底本来刺痛难当,心里却感觉轻快了不少。   “站住!过来,本姨娘有话问你。”湘姨娘喝住听见脚步声,正欲遁去的绿翠。   绿翠双颊涨的通红,眉眸低垂看向地面,手里不停的搓揉着纱绢,磨磨蹭蹭的回过头来声调微颤着:“奴婢见过湘姨娘。”   “刚才你在这里说什么来着,说谁不要脸,私会男人什么的?”湘姨娘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微微偏着头一脸的审视。   绿翠一听这话吓坏了,急忙伸出双手不停的晃动着:“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刚才我是胡说的。”说话间,脚下也不停的后退着退的急了,竟然撞在一颗枫树上,背心与其猛烈撞击,痛的圆润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   看着绿翠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湘姨娘心里更有把握了,厉声喝斥开来:“好吧,你不说实话,本姨娘就去告诉夫人,请夫人来亲自审问你。如若真有其事,定会治你一个包庇之罪。”   绿翠一听更是惊恐不安,扑的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声调言道:“冤枉啊湘姨娘,这事与奴婢无关,是冷姨娘与男人私会......”   湘姨娘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上前数步轻轻拉起跪在地上的绿翠,和顔悦色的哄道:“好了,不要害怕,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听听,本姨娘来替你作主。若真没你的事,就是到了夫人那里也不用怕的。”   绿翠战战兢兢在湘姨娘的轻拉下站了起来,怯怯的睁着圆杏似的双眸,很是不安的看了湘姨娘一眼,双唇轻嚅着言道:“真的没我的事?湘姨娘可要替奴婢作主,此事奴婢也是偷听的,之前是不知情的。   在得到湘姨娘的肯定之后,便一五一十将刚才在厨房外偷听的内容全数道来。   湘姨娘越听心里越是痛快,脸上慢慢浮现在一丝冷笑:好啊,冷菲儿,你今日在菊苑内,你不是处与我作对吗?天意啊,现在让我揪住了你的小辫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薜府里继续呆下去,天要亡你就怪不得本姨娘无情了。   “哈哈哈!”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的湘姨娘,仰头大笑起来,笑的太过开怀,一口气卡在只喉间险些呛的咳起来。   湘姨娘失态的狂笑,使得忐忑不安的绿翠如坠雾里:“湘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在头脑单纯的绿翠看来,湘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后,理应比她还要愤怒,却怎会这样开怀大笑呢?   绿翠一声轻唤,湘姨娘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稍一收拾心神故作严肃的喝斥道:“嗯!真是太不象话了。随我去见夫人去,这可事关薜府的声誉,可草率不得!”随即也不管绿翠一脸的不情愿,拉着她便向菊苑行去。   走出枫林便遇见一脸焦急的含玉返身回来,一见湘姨娘迎面而来,立即有些心虚的言道:“湘姨娘,奴婢没能追上小姐。眼睁睁的见着小姐进了菊苑,奴婢没敢跟进去。”   湘姨娘此时心情大好,微一挥手:“不用唤晴儿回来,本姨娘正有事要见夫人呢。”说话间,步伐有些微瘸的向着菊苑的方向走去。   “湘姨娘你的脚怎么了?”含玉见其走路的样相,急忙上前轻挽着手臂。   “呵呵,一点小伤不碍事。”湘姨娘一脸的不在乎,在含玉的搀扶下加快步伐向菊苑而去。   ******   “晴儿过来坐在母亲身边,不要惊慌慢慢说。”薜夫人轻言安慰着一脸惊恐的子晴,在自己身边的长椅上轻拍了拍,示意子晴坐下。   子晴见薜夫人和顔悦色,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轻步上前紧挨着其坐下。仰着小脸满眸惧色的言道:“姨娘发了好大的火,在屋子里摔东西。女儿劝不住她,女儿好怕。”   薜夫人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为个远房亲戚竟然闹的家宅不宁,太不象话了!”随即转过头去,对身旁的吴妈妈言道:“吴妈妈你带两个粗使婆子去琴苑看看,她要怎么个闹法,这家也是有个家规的!”   一旁的吴妈妈恭声应下,转身去后院唤了两个粗使婆子正欲出门,却见湘姨娘一脸得意的神色入了菊苑。   吴妈妈转头向站在正门帘子外的张妈妈使了使眼色,示意其禀报夫人,同时向着湘姨娘微一施礼:“湘姨娘安好。”   看着吴妈妈领着两个粗使婆子正欲出门的样子,湘姨娘心知定是来琴苑寻自己麻烦的,冷笑一声:“哼!我自然好。吴妈妈这是打算去哪儿啊。莫不是正准备来我琴苑做客吧?真不必费心了,姨娘现在心情好,不请自来了。”一阵冷嘲热讽,见吴妈妈始终低眉顺目不予回应,便掀帘子进了正房。   “姐姐安好。”湘姨娘见子晴正亲热的紧挨着薜夫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一下子醋意盈然微瞪了子晴一眼,对薜夫人假意道:“姐姐,子晴不懂事,扰着姐姐静养了。妹妹在这里代她给你赔不是了,回头定会好好教导这不懂事的丫头。”   薜夫人心里正在恼怒,一见湘姨娘自动上门,气更不打一处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晴儿是我薜府的大小姐,来与母亲闲话家常有什么扰不扰的。再者说来,妹妹虽是晴儿的生母,但位份上终也只是个姨娘,说什么回头教导她,恐怕不合礼数吧?”   薜夫人一席话,说的湘姨娘脸上红一阵绿一阵,这不摆明了在提醒她:别忘了你在这府里终是个妾房,一个奴才。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闺女,位份也是比你高的。   湘姨娘身子微微一僵,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正。妹妹刚才失言了。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姐姐房里有人犯了错,姐姐可照样不能偏坦?”   薜夫人见湘姨娘阴阳怪气的腔调,且嘴角还带着浅浅的阴笑,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有事妹妹大可照直说来。不必拐弯头磨角的!”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三十八章 波澜### ('     湘姨娘见薜夫人回应,心里冷笑开来:哼!你有能耐数落我不知礼数,如今你房里出了这等丑事,我倒要看你这张老脸往哪搁!   只见湘姨娘冷笑一声,也不等薜夫人赐坐,自顾自的坐在一侧的红木椅上,调头对门外候着的绿翠扬声道:“进来吧,绿翠。”   绿翠磨蹭着埋头入了正房,对着薜夫人深一施礼,也不敢抬头瑟瑟的傻站在正中。   “说吧绿翠,把你今天儿个所见所闻全说出来。夫人会替你作主的。”湘姨娘见绿翠手脚无措的样子,急忙出言宽慰,生怕她吓的傻了不肯说话,那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了。   “绿翠,你可有话要回?”薜夫人见绿翠那支支唔唔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绿翠一听夫人开了口,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夫人,此事与绿翠无关,绿翠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请夫人明察。”   见绿翠说一大通,却没个正题,一旁的湘姨娘急了:“你倒是快说啊,你不说话,叫夫人怎么明察?”   薜夫人见湘姨娘一脸着急看好戏的神情,心知定不是什么好事,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冷笑一声对湘姨娘讥道:“妹妹看来挺急的,也真不知是什么事情能让妹妹如此上心?”   “呵呵,看姐姐说的,妹妹这不是为了薜府的声誉着想嘛!”湘姨娘一脸的阴笑。   薜夫人脸色更是阴沉了,声调冷若冰霜的对绿翠厉声喝道:“说,什么事情竟然扯到我薜府的声誉上面去了?”   猛的一喝,吓的绿翠身子一抖,也不敢再拖拉急忙一口气,将刚才对湘姨娘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薜夫人闻言只感天旋地转,自己执掌薜府这么些年,可从未想过府里会出这等丑事,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薜府在十里镇商界内外的良好声誉可就算是毁了。   薜夫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伏跪在地的绿翠,声线阴冷的言道:“绿翠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如若查出你是受人唆使而妄言乱语,那可就怪不得本夫人无情!”   “绿翠所言字字属实,就是借十个胆绿翠也不敢胡言乱语啊,请夫人请鉴!”绿翠听着夫人口里那不确定的语气,吓的急声回应,小脸刷白的猛叩着头。   湘姨娘自然也听出了薜夫人的话外音,侧着脑袋对薜夫人冷笑着道:“姐姐这话妹妹怎么听着不对味呢?妹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教小丫头,说这些个不知轻重的话。”   薜夫人心里百转千回,也不回应,只是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翠,见她那老实巴交的样子确实不象在说谎,再者绿翠平时也与湘姨娘没有什么交集,说是受她唆使好象也不太说得过去。越想越感到事态严重,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足足闷了半晌,薜夫人嗡声言道:“吴妈妈,去把红玉与冷姨娘唤来。”吴妈妈在帘外,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向梅阁而去。   “姐姐向来治家严谨,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妹妹也感觉脸上无光,哎呀,真是丑死人了。”湘姨娘得理不饶人,越发得意了的言开了。   薜夫人心里虽如翻江倒海一般,但面上却平静无常,看着湘姨娘一副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样子,柳眉一竖冷声言道:“妹妹这话说的太过早了,在事情没有查证之前,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才是上策!”   湘姨娘闻言嘴角微微一撇暗恨道:哼!只会等菲儿那贱人来了,当面一对质,我看你还嘴不嘴硬。   心里虽不服气,却还是闭上了口,只是双眸却急巴巴不停的向着外面张望,好一副望穿秋水之势。   梅阁内,菲儿与红玉见吴妈妈风风火火的叫自己速去菊苑,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见吴妈妈神色严峻,却也不敢多问,紧跟着吴妈妈一路行去。子墨也急忙放下手里的书卷,大有一副菲儿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的样子。   一行人急急的来到菊苑,入了正房。绿翠在薜夫人的命令下,又再次且机械的将自己偷听到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一时之间,红玉与菲儿皆一脸的惊愕,齐刷刷的转过头死瞪着绿翠。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正房里陷入一片沉寂。过了好一阵子,红玉率先反应过来冲着绿翠急声喝道:“绿翠,你说的是什么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   绿翠被喝的身子向后一仰,身子也随之抖了抖:“我亲耳听见的还有假吗?再说你自己说过的话说,你会不记得。红玉你也不要替别人兜着了。省得惹祸上身,这种丑事可是要被沉潭浸猪笼的。”   “你、你!”红玉见绿翠越说越离谱,想着这件事情是自己瞎猜乱想惹出来的,心里愧疚不堪,急忙跪下对着薜夫人就是一阵猛磕头:“夫人,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话间,薜夫人怒斥道:“好个没规矩的丫头,本夫人有问你话吗?”一声喝斥,吓的红玉立即止住了话语,闷在一侧不敢作声,只得满脸愧疚的看着菲儿。   薜夫人见红玉与绿翠的对话,料定此事的真实性定有几分,转身看向菲儿,却见她虽面色惊愕,却依然气定神闲,并没有着急慌乱的样相。   “菲儿,你不认为此事应该给为母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薜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睁着幽黑的大眼,一脸好奇神情的儿子,努力的压抑着胸中的怒气冷声询道。   冷菲儿虽面色平静,但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余光扫视着一旁湘姨娘那得意的神情,心知此事她是不会善罢干休。上午为了救催大夫的事情,自己从中作梗,便对自己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把柄在手里,定是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来借此事大作文章了。   但是此事己经被捅了出来,再想隐瞒是定然瞒不住的,府里人尽皆知,绿翠这丫头脑单纯老实胆小,如非真有其事,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胡言乱语。如今她竟然与敢在夫人面前与红玉对质,在众人眼里,其可信度便是非常高的。想要推翻她的证词,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薜夫人虽面色惊怒,但眼眸里却满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来自己这几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薜夫人心目中对自己终还是有少许好感的。   菲儿暗中观察着屋里所有人的神色变化,暗暗思索着如何应对。   “老婆姐姐,你说话啊,子墨知道你是被人误会的。”子墨见大家的茅头均指向菲儿,心里虽不太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却也有些焦急了。   子墨的声音,拉回了菲儿的思绪,看着其一脸的忧色,心知此事无论最终如何发展,最受伤害的则是子墨,眸子里闪过一丝愧意,抬头对薜夫人轻声言道:“母亲大人,绿翠刚才所说确实是菲儿与红玉谈话的内容。”   刚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湘姨娘更是露出胜利的笑容,一面鄙夷的冷哼着:“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面对湘姨娘的讥讽,菲儿也不回应,继续对着薜夫人言道:“但是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菲儿是清白的!”   薜夫人见菲儿一脸坦然不卑不亢,心里一时也分辩不出其话里的真伪,只得追问道:“整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如实道来。”   湘姨娘在旁也故意作怪的接着言道:“冷姨娘果真好定力,事实摆在眼前,竟然还一脸镇定的否认,果真是有勇有谋哦!”   菲儿一听心里一下子火了暗道:你还真以为自己的丑事没人知道,在这里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背地做着龌龊的勾当。   想到这里菲儿把心一横,便将当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唯一隐瞒的却是自己次日在东厢房捡到玉环的事情。   菲儿的潜意识里这玉环如若暴光,那月光男的身份恐怕也会暴露,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薜夫人听完菲儿的诉说将信将疑言道:“府里竟然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难以置信。”   “菲儿所说句句属实,菲儿绝对是清白的。”菲儿见薜夫人面带疑色,立即一字一顿的再次申明。   “精彩,精彩!冷姨娘不去天桥说书真是可惜了。哈哈!这种故事竟然也能编得出来,真是太精彩了。”湘姨娘一脸冷笑,轻击着双掌作鼓掌的姿势,样子极其可恶。   菲儿嘴角微抿,脸上滑过一丝捉挟的笑意:“还有更精彩的,菲儿忽然记起,那夜我被关在门外的时候,还隐约看见琴苑那方也有黑影晃动,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先去了琴苑再来的梅阁呢。哦,或许琴苑的黑影是另有其人也不尽然。”   言毕,菲儿微微侧过头去,故意深凝着湘姨娘的双眸,一副‘你的心事我知道’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丝丝浅笑。好象此时审判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湘姨娘一般......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三十九章 休妻### ('     菲儿漫不经心的一席话,再加上转过头来深凝自己的眼神。湘姨娘虽明面上故作镇定,心跳却猛的加速了好几倍,暗吸一口气努力的控制住,因为心虚而有些轻微发抖的声线,故作轻松的笑言道:“冷姨娘是眼花了吧,当夜我琴苑里可安静的很,哪里见过什么黑衣人。呵呵呵!”随后为掩饰内心慌乱,而故意发出的几声干笑,显的干涩而别扭。   “是吗?看来菲儿真的眼花了!”菲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湘姨娘,眼神意味深长。看的湘姨娘心里发毛,竟然不敢接着话题说下去了。   菲儿见自己微露口风,便将湘姨娘吓的几乎乱了阵脚,连话茬也不敢再接下去,心里微微有点解气。毕竟湘姨娘与催大夫的事情她并没有证据,如若这个时候爆出来,必定不足以让人信服,反而会被别人认为是狗急跳墙胡乱抓个垫背的,那样也讨不了多大的好处。   微一思绪,也就决定暂时不与湘姨娘计较,调过头去对着薜夫人言道:“母亲,当晚的事情,菲儿一字不差的己经交待完毕。菲儿所言绝对属实,且问心无愧。还望母亲定夺!”   “母亲,墨儿相信老婆姐姐,她说是这么回事,一定就是这么回事。”还未等得及薜夫人开口,子墨己经抢先说了话:“母亲不要责怪老婆姐姐了,这事都怪绿翠乱嚼舌头根,回头我就把她给撵了,省得给老婆姐姐添乱子。”   子墨忿忿的说着,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堂下跪着的绿翠,一脸的不满。在子墨心里,谁让菲儿不痛快,就是存心让他不痛快,这个绿翠是定然不能留在梅阁的。   绿翠一听,吓的嘤嘤哭了起来,很是无助的看向湘姨娘。而此时湘姨娘正满脑子想着菲儿刚才的话语,再加之刚才菲儿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里还有心思管你一个小丫头的命运如何。   薜夫人静观片刻,看着子墨对菲儿那护短的样子,忍不住眉头轻皱,但为了安抚子墨终还是浅笑着柔声言道:“我儿不用担心,母亲自有打算。”   言毕,薜夫人缓缓起身站了起来,环视在场所有人,一脸的慎重,略一思索清了清喉咙朗声言道:“今日之事绿翠与冷姨娘各执一词,虽看似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又似乎合情合理。”说到此处,故意斜眼看了一眼左侧湘姨娘的神情,只见她脸色微变,跃跃欲试一脸的不认同。   薜夫人也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本夫人不敢妄自揣测。最近城里不太平,竟然闹起了反贼,我薜府本份经商,与官家素无交集,有些事情本夫人也没兴趣知道的太多。有人说冷姨娘与那黑衣人私通,这等不干净的事情我薜府定是不会发生的。冷姨娘虽出身贫寒之家,但其父也是一界秀才知书识礼,冷姨娘也能断文识字礼仪廉耻还是懂的。况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本夫人更是不允许有人乱嚼舌根。昨夜之事在场者心里知晓就是,本夫人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否则严惩不怠!”   一番话语,虽说的缓慢,却气场十足颇具威严,一时间竟然震的在场者均没了话语。   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如果菲儿所言属实,那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城里闹的反贼,而菲儿竟然救了反贼,这可是摆明了与官家作对。这趟浑水薜夫人是万万不会去趟的,所以为免惹上官司,才会叫在场人不准再提此事。   湘姨娘却终是沉不住气了,轻瞄了菲儿一眼,调转了话题对薜夫人言道:“姐姐的意思妹妹也明白,身为薜府的一份子,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情,妹妹自也不会再提,只是如果那黑衣人真的存在的话,那我表哥也就脱了罪责还了清白。”   此时的湘姨娘对菲儿有少许的忌惮,她心里拿不准菲儿刚才的言词是胡乱恐吓,还是真看见了什么。况且当夜她自己也确实看见了一个黑影闪过。故而也不敢再刻意针对菲儿,只是抛出了催大夫的事情,全当一个封口的交换条件了。   薜夫人轻拧了一下眉头:“妹妹着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言毕,也不理会众人,抬眼看了一眼刚才随菲儿一同进屋,站在门边的吴妈妈,轻轻抬起右臂。吴妈妈立即会意,快步上前搀着其手臂,主仆二人多年来的相处己达成默契,举手投足皆明白对方的意思。   二人返身向后房行去,众人一脸惊诧:这是怎么了,刚才夫人不是说话没说完吗,怎么这回子又转身走了。   子墨也不解的站起身来:“母亲,您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薜夫人闻言调过头来:“我儿随为母来入内向菩萨上柱香。”言毕,扔下在场者,进了后房。   后房其实就是一间小佛堂,是薜夫人平日烧香礼佛之处。子墨一听母亲要自己上香也不再说话,紧跟着入内,恭敬的上香叩拜。毕竟自小受母亲薰陶,对待菩萨也是异常尊重的。   母子二人在小佛堂好一番虔诚的跪拜,薜夫人更是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与菩萨汇报情况一般。   外房的人,却是一头雾水,不知薜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片刻之后,薜夫人才在吴妈妈与子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待坐定以后,薜夫人神色凝重的对大家言道:“本夫人己经带着墨儿与菩萨通灵,此事也算是有了定夺。当日先生占得,墨儿的身子骨需要有与之八字相符的女子成亲,冲冲晦气才能康复。于是才有了冷姨娘入府冲喜的这一桩婚事,这半年下来,子墨的身子骨确实也康健了许多。由些看来确实是菩萨庇佑。”   说到此处,薜夫人拿起身侧的茶盏轻抿一口,环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言道:“对于昨日夜里的事情,冷姨娘虽作出了相应的解释。但且先不说冷姨娘与那男子有无苟且。夜半三更与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终也是事实。就单这件事情,对我薜府声誉也是有莫大影响的。如此看来,薜府是万万容不得这个姨娘了,纵然冷姨娘与那黑衣人之间并无不可告人之事,也只有委屈一番,总比得日后万一被族人得知,施以沉潭之惩要来的好些。”   话音刚落,一旁的子墨便跳了起来:“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一脸焦急的子墨,薜夫人柔声宽慰道:“墨儿,菲儿如今名节受损,这姨娘的名份,她是再无资格担下去了。为母今日作主,休了冷菲儿,既保往了薜府的声誉,也保了菲儿的性命。”   子墨小脸苍白,双眼瞪的如杏核般圆亮:“休了老婆姐姐?”子墨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如若休了菲儿,那她就真的成了姐姐,而不再是自己的老婆了。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同意,猛摇着脑袋,小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子墨不休妻!子墨不休妻!”   随着头颅的剧烈摆动,眼眶内不知何时呛满的泪水也随之飞了出来,如颗颗珍珠般撒下,看来他是真的伤心了。   菲儿猛一听闻薜夫人决定让子墨休了自己,心里虽有片刻的惊诧,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少许的窃喜。自己本来一直就纠结于,与子墨这种奇怪的夫妻关系。如今薜夫人竟然自己主动提出休妻,菲儿当然是求之不知。哎!不就是离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心里一下子轻快了很多。   可是一见子墨那难过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有些难过起来,轻声唤到:“子墨,不要这样......”一时竟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见子墨一脸的伤心,薜夫人心虽不忍,但权衡轻重,却也只得硬起心肠道:“墨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为母问你,你是要一个日后有可能,遭受沉潭之惩的姨娘,还是要一个暂无性命之忧的丫头?”   薜夫人的一番话,说的子墨愣在了原地。母亲的意思相当清楚,如若菲儿是他姨娘的身份,夜半三更与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就是浑身长嘴解释,也难以让人信其清白。但如若菲儿仅是个丫头的身份,虽名节受损,总也不至于受族人的惩治,而丢了性命。两者相衡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见子墨暂时安静下来,薜夫人也不再出言刺激儿子。只是对着菲儿柔声宽道:“菲儿,休要怪母亲无情,事情发展至今,唯有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菲儿则是一脸坦然,轻声应道:“菲儿谢夫人保全。”事情会这样发展,虽在菲儿意料之外,但结果却是让她非常满意,立即顺着薜夫人的意思改口,不再唤其母亲。   薜夫人对菲儿的懂事很是欣慰,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是一件大事,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是情理之中的举动,如今见菲儿一脸沉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暗暗松了口气。   要知道,本来子墨就对菲儿万分不舍,如若菲儿再不配合,那她可就真的会犯头痛症了。   薜夫人看了一眼‘懂事’的菲儿,浅笑着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随即抬头,对在场者沉声言道:“从今以后,冷菲儿仅是少爷房中的大丫环,而不再是我薜府的姨娘位份。稍后少爷会拟休书一封,此事便己了解。从此今日之事休得再提。”   言毕,话锋一转,看了一眼左侧神色复杂的湘姨娘冷声道:“至于妹妹表哥的事情,日后官家如来取证,姐姐自会安排妥当。”   原本并不服心的湘姨娘,见薜夫人话锋一转说出这番言语,立即明白这是薜夫人给自己的一个交换条件,心里一喜也就不再追究,立即恭声言道:“妹妹在些谢过姐姐。今日姐姐处置之法,妹妹心服口服。”言毕眉梢间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而此时,一直候在一侧,插不上话的袁玉蝶,更是笑顔如花喜上眉梢......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章 心结### ('     休妻事件己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在薜夫人的威慑下,下人们虽也在私下里窃语过事件的始末,却也只是胡乱猜测一番不敢多作言论,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也就渐渐被淡忘,丫头婆子各司其职,薜府里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至于绿翠则在子墨的坚持下被驱逐出了梅阁,夫人念其老实单纯,且也深知子墨是因为被迫休弃菲儿一事才迁怒于她,便将绿翠安排在前院做些杂活。虽然也谈不上劳累,却终是没有梅阁里来的安逸自在。   催大夫一事,由于薜夫人在官差来府里取证时,帮其作了时间上的证人,终于在将入隆冬之时获释。但无论如何却总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而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济世堂重新开业,生意也大不如前。催大夫也因此事备受打击,从此未再踏足薜府,只一心应付上门就诊的病人。   而湘姨娘在府中倒显的异常安静起来,只是时常打着回娘家的旗号出府。当然菲儿心里很是清楚,湘姨娘真正的去处并非娘家。夫人则见其不再滋事扰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一眼,乐得清闲。只盼着来年开春,她快些回锦城,省得在府里再闹出事情来扰人清静。   转眼己入隆冬,气温日渐低了起来,天空扬扬洒洒的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清晨,菲儿推开窗户,看着满院的银白惊喜异常,忍不住高呼而出:“下雪了,少爷快看下雪了,梅花也开了,好美,好美!”说话间欢呼着奔出房外,双手托举去接那漫天飘落的雪花。   前世生长在南方的菲儿,对雪景是异常稀罕的。回忆当初,偶尔下场小雪虽落地即化成泥水,也会让菲儿激动半天,而放下手里一切工作,欣喜的跑出室外,探手去接那凌空稀疏落下的雪花。   如今满院的银妆素裹,压满积雪的枝头,朵朵梅花沁香攒放,将整个梅阁装扮的更显别致。怎不令她万分激动。   子墨听着菲儿颀喜的欢呼,身着竹青锦棉外衫,自内房缓步而出,站在门边看着在院里蹦跳的菲儿,却高兴不起来。微噘着双唇沉声言道:“整日里老是‘少爷’‘少爷’的叫,你不嫌烦我听着都烦。”   院落里的菲儿听出子墨语气里的不满,知道他又在闹脾气了。这段时间以来,子墨总是不定时的闹闹情绪,时常需要菲儿哄上老半天才肯作罢。   轻抿唇角回到房前的菲儿,因为一阵蹦跳微喘着粗气,红唇里哈出的雾气成团而聚,小脸也红扑扑的,不知是被院里寒冷的空气给冻的,还是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晕:“好啦,菲儿知错了。不叫少爷了行吧。子墨,好子墨不生气了。呵呵!”   菲儿一面说着一面奔进内房,取出一件宽大的貂皮披风披在子墨的肩头:“快穿暖和了,咱们玩雪去。呵呵,来啊!”言毕,牵着子墨的衣袖向院落里走去。   至从被迫休了菲儿以后,无论母亲如何安慰,子墨都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致,每当不高兴时总是需要菲儿出面才会罢休。   好在与菲儿之间的相处方式依旧如前,并没有因为其名份上的改变而有所变化,唯有菲儿在对他的称呼上却变了味,时常和红玉一样唤他‘少爷’。而且也不允许自己再叫她‘老婆姐姐’了。   年幼的子墨对于这种转变很是不满,经过几番纠结也只得勉强接受唤其‘菲儿’。但是对于菲儿称自己‘少爷’却很是恼火。常常借此无端的闹些情绪,今日刚一起床便听见菲儿银铃般的笑声。心情原本是挺好的,可是那一声‘少爷’的称呼,却又将子墨的心情降至零点。   仿佛在时时提醒着,菲儿己经不是自己老婆,而是一个与红玉无异的寻常丫头了。这种想法让子墨沮丧到了极点,看着满天飞雪心里不由得又郁结起来。   站在院落里仰头望天,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而下,落在发间、落在肩头、落在平摊着的掌心。看着那六瓣的雪花晶莹剔透,如冰雕如玉琢被掌心热气所袭,片刻之后便化作一颗小水珠,如泪珠一般晶莹闪亮。   子墨原本稚嬾的脸庞难得的露出少年老成,将掌心的水珠伸到菲儿跟前,依旧沉声的言道:“菲儿,你看,老天爷哭了。”   “哦?”正在一旁不顾形象,手舞脚蹈玩雪的菲儿,听闻子墨很是突兀的一句话微微一怔。调头看着子墨掌心的雪水,不解:“哭了,小孩子你多想了哦,老天伯伯是在高兴,高兴你今年身子骨强健了,都可以在院落里赏雪了。呵呵!”   说话间,伸手在子墨的掌心轻轻一抹,雪水立即消失无踪。子墨嘴唇微撇继续用手接着飘落的雪花,看着其在自己掌心溶化成水:“不是的,老天爷知道子墨不高兴,知道子墨想哭,才会替子墨哭的。”说着说着,亮晶晶的眼眶里竟然真的有了些晶莹的雾气。   菲儿见子墨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嬉闹。双手轻抚着双肩,慎重的凝视着子墨,一字一顿的言道:“子墨,菲儿知道你为前段时间的事件不开心。可是当时形式所迫,这也是万不得己的事情。如果你一直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菲儿会自责会难受。菲儿希望你是阳光的,高兴的。而不是这样伤冬悲秋。”   “可是你不再是我老婆,有一天你会象以前母亲身边的大丫环-映雪一样嫁人的。”子墨终于说出心里的担忧:“如果有一天也会象映雪一样嫁给别人,那子墨就见不到你了。”   听到子墨的言语,菲儿轻笑开了,这段时间子墨老是闷闷不乐,却不肯多说。害的自己无论如何开导都如对牛弹琴。今日终于说出自己心结之所在,原来是怕菲儿嫁作他人妇,而不再与之为伴。   “呵呵,子墨你想多了。菲儿会一直陪着你的。其实在菲儿心里你比弟弟还亲。菲儿会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立业,然后看着你成家。好吗?”说话间,菲儿轻拧了一下子墨被冻的红红的小鼻头,逗趣的笑言着。   听着菲儿的一席话,子墨嘴角泛起了笑意,却在听着‘成家’二字时,脸蛋却泛起了红晖:“子墨不要成家,子墨有菲儿就有家!”   “又说傻话了,呵呵!好、好、好,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会分开的。好了吧!”菲儿失笑起来,看着一脸别扭却笑意浅浮的子墨心里莫名的暖暖的。   自己这具身体,原本就没有亲人,(当然继母张氏早己被菲儿列入黑名单了。)在这个世界本是无依无靠,如今有一个如子墨一般依恋自己的弟弟,并且还有如红玉一般贴心的姐妹,这两份情谊如此难能可贵,未来的人生将不再寂寞。身边随时荡漾着暖暖的亲情,就是最终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也算不得一件憾事了。   “哎呀,大冷的天,快回屋里来。姐姐你怎么跟着少爷一起疯啊。”院落边红玉的呼叫拉回了菲儿的思绪。   只见红玉手里端着个火盆,盆里碳木燃的正旺,红艳艳的映的红玉脸庞红粉绯绯:“少爷,姐姐,你们快回房暖和暖和。刚搭好的火盆,正旺着呢。”   子墨经过菲儿一番很有诚意的宽慰,打开心结情绪也好了很多,一时间又恢复了小孩的天性,对着菲儿扮了个鬼脸嘻笑着:“哪里是菲儿跟着我疯,分明是菲儿带着我疯呢。不就下了场雪吗,看把她给乐的。呵呵。本少爷我才不稀罕呢。”   “哈!你不稀罕我稀罕行了吧。哈哈。好啦,是我疯,快回房暖暖去,呆会我去做个雪娃娃,做个和子墨一模一样的雪娃娃。哈哈......”二人一面嬉笑着,一面向房里走去。   房内,红玉己经将盆火拔的旺旺的,暖意融融。二人头上身上原本的雪花遇热便融化成水。菲儿急忙解下子墨肩头的披风,用干毛巾轻拭着其头顶快融的雪花残片,:“红玉,快给少爷沏壶热茶,还有昨日我做的粟子糕端些出来。疯了好一阵子,也该饿了。”   红玉立即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猴子摘,放在火盆旁的小几上,口里笑言道:“姐姐,还真别说,你做的点心就是好吃。昨儿你叫我给夫人送了些去,夫人也连连夸你手巧,竟然连吃了两块呢。”   “是吗?看来夫人这几天胃口好了些?”菲儿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至隆冬以来,夫人的身子便每况日下,最近几天更是胃口差了很多,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厨房里精心熬制的,各类滋补粥或汤汁也是浅尝即止,气色越来越差了。吴妈妈急的不知怎么办好,请医抓药的同时,菲儿便时常做些小点叫红玉送过去。   “嗯,胃口是好了点。只是终归面色不好。唉!”红玉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今年冬天特别寒冷,母亲的身子越发不好了。稍后我们去菊苑探望一番。母亲喜花,院里的红梅开的正艳,红玉你去剪几枝,呆会我给母亲送去。”子墨很是懂事的对红玉言道,虽然仅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但其在孝道上确实是赞得称赞的。   菲儿含笑看着,时而孩子气,时而懂事体贴的子墨,暗叹:古代的孩子果真早熟,要是换在二十一世纪,十二岁的孩子还在念小学,只知道撒娇那里会如此贴心懂事。   “你笑什么?”见菲儿一直笑望着自己,子墨埋首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以为有那里不对劲。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子墨长大了,懂事了。”菲儿随手拿起火钳将盆火拔了拔了,屋子里暖意更盛。   “那是当然,开春我就十三岁了。己经不是小孩子了。”子墨骄傲的的昂起头颅,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样子,逗的正欲出门剪梅枝的红玉也“噗”的一声笑出来......    ###第四十一章 患疾### ('     菊苑里后房,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张妈妈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迈入房内:“夫人,刚熬好的排骨汤,您喝上一口吧。”   “哎!搁桌上吧。”夫人面色如土侧躺在裘皮软榻上,轻轻喘息费力的言道。   吴妈妈则手脚利索的往暖手壶里换好热水,小心翼翼的放入薜夫人怀里,仔细的挟好其盖在身上的狐毛被面。袁玉蝶乖巧的跪坐在榻上,轻拍着薜夫人的后背,小嘴里嘟嚷着:“姑母您还是喝点排骨汤吧,今儿早上的小米粥您就没有喝,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是啊,夫人你好歹喝上一口吧。”一旁的吴妈妈满眸忧色的望着薜夫人,随声符合着。   “唉!不喝了,喝了也会吐,省得麻烦了。”薜夫人轻叹口气,微闭着双眼摇了摇头,启动干涸的双唇沉声道:“我这把老骨头,本就不中用。往些年心里记挂着墨儿硬撑了下来,如今看着墨儿的身子越发强健。我也安心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总之能多活一天,就多看我墨儿一天吧。”说完微调头颅,看了一眼身旁温顺的蝶儿,宠溺的笑着:“自然也要多看看我的蝶儿......”   玉蝶闻言亮晃晃的双眸里波光流动,微噘的红唇隐隐透出一丝哭意,却又似在努力压抑着一般:“姑母,不要说这些吓人的。蝶儿害怕。”   “呵呵,傻孩子,姑母老了总是要离去的。你还有表哥啊。表哥日后会照顾你的。”薜夫人微启双眸轻瞄了一眼玉蝶出言安慰道。   “可是表哥心里只有菲儿......”一提起此事,玉蝶就显的万般委屈。原本以为子墨休了菲儿,菲儿就会失势,没想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虽然不再是冷姨娘,却依然是子墨看重的人,依然安住在梅阁里,与以往并没有两样。   正在般万般委屈之既,院里响起子墨清脆的声音:“母亲,墨儿来看您了。梅阁里红梅开的正艳,墨儿给您剪了几枝来,香着呢。”   玉蝶一听子墨的声音自院里传来,眸光一亮,立即自榻上翻身而下,急急的穿上绣花锦棉鞋向门外奔去。眼瞅着要到门口时,却听到菲儿的声音传来:“慢些走,雪天路滑可别摔着了。”   正欲掀开帘子迎接子墨进来的玉蝶,目光一黯手里的动作停滞不动。听闻着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玉蝶忽然转身赌气似的奔进内堂,躲了起来。   而此时薜夫人则顾不得考究玉蝶一系列的行为。一听子墨到来如打鸡血一般来了精神,急忙坐起身来。声调略急的对吴妈妈言道:“快把排骨汤端过来。”   吴妈妈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知道夫人是怕子墨担心,而故意强撑着喝汤。正如昨儿里红玉送来粟子糕一样,夫人也立即当着红玉的面吃下一块,就是为了红玉回去能给子墨传个好信,让子墨放心。   排骨汤慢火炖制,汤汁雪白浓稠,汤面荡漾着朵朵油圈和翠绿的葱花,放了小一会,晾的温度合适刚好可以服食,吴妈妈小心的舀起一勺喂在薜夫人口中,眼里却满是担忧。   薜夫人紧拧眉头鼓劲喝了下去,很是坚难的吞咽着。正在此时子墨掀开锦帘进入房里,菲儿身着粉紫小棉袄尾随而至,手里持着一丫红梅,顿时屋内香气盈绕。艳红的梅枝为光线并不十分好的屋子添色不少。   菲儿恭敬的予薜夫人见过礼后,也不上前只退到一侧,将手里的红梅插在,靠墙古木红案上的青花瓷瓶里,便低眉顺目的站在张妈妈身边不再多做动作。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以往是姨娘的身份,还可上前与夫人言语几句以尽孝道,如今仅是大丫环,则只需安守本份伺候好子墨就对了。对于冰雪聪明的菲儿来说,来古代生活这么长时间,她是分得清身份不同,则言行不同之区别的。   看着子墨入内,薜夫人眉目含笑的轻挥了挥手,余光扫视一旁菲儿的举动,脸上同时露出满意的神色:“我儿快来坐在母亲身边。”   子墨一面在张妈妈的伺候下解下披风,一面朗声言道:“不忙,墨儿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在这炉火旁驱驱寒气,再来与母亲说话,省得凉气冻着母亲。”   说话间,双手搓动在嘴边哈着气,又探出在炉火边烤了烤。再轻捂了捂自己双颊,确定手心己有暖意了,才恭顺的坐在薜夫人身边,柔声问道:“母亲今日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见子墨如此贴心,薜夫人脸上笑意更浓了:“好多了,啰!刚刚还喝了一碗排骨汤呢。”   说话间眼神一调,示意自己刚喝了吴妈妈手里的排骨汤。顺着薜夫人目光,子墨抬眼望去,见那排骨汤足足一大碗并未喝过多少的样子,微嗔道:“母亲又在哄墨儿了。哪里喝了一碗,分明只喝了一口嘛。”随即站起身来,自吴妈妈手里接过排骨汤,轻掂小勺向薜夫人嘴里喂去。   子墨自小就被人伺候,何时喂过别人。只见他笨拙的拿起勺子,舀起汤汁晃晃悠悠的递向母亲嘴边。刚要递拢时,却小手一抖又撒落下来,幸得另一只手端着的汤碗在下,及时接往撒下的汤汁,才不至于撒在榻上。但原本满满的一勺却己撒的只有小半勺了。   看着宝贝儿子亲自给自己喂汤,小脸逼的通红一脸认真的样子,虽笨手笨脚却孝心可嘉,薜夫人当然不会推辞,强忍着笑意满眸欣慰的看着儿子勺起汤汁递到自己嘴边。一口接一口的强迫自己喝下排骨汤,尽管胃里不受用翻腾的厉害,但心里却如阳春三月一般温暖。   足足喝了大半碗,才终是轻挡着汤勺,有些歉意的对子墨轻言:“好了,为母够了,不能再喝了。”说完略微一顿,继续对子墨言道:“我儿喂的汤就是好喝,为母喝的很舒服。”   子墨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母亲又在逗墨儿开心了,明明是厨房的厨艺好,偏说是墨儿喂的好。呵呵,要是母亲喜欢喝,明儿我叫菲儿亲自给母亲炖汤。菲儿炖的汤可好喝了,材料足火候够,儿子就是喝了菲儿的汤,才有这么壮的身子骨。”子墨说完轻放下手里的碗勺,双手抬起手臂在母亲面前握拳状挥了挥,表示自己很是强健。   直逗的薜夫人又是一阵轻笑,笑的急了却猛的咳呛起来,面色越发难看,双手下意识的轻捂着胃部,好象很是痛苦一般。吴妈妈见状立即明白夫人又不舒服了,大步上前端起榻边的铜盆接了上去。薜夫人伏卧在榻边将头探出榻外,不停的作呕,胃里一阵抽搐,将刚喝下的藕汤全数吐了出来。   吴妈妈手端铜盆泪眼婆娑的抽泣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啊,这几日夫人吃啥吐啥,昨儿里红玉送来的粟子糕,夫人当时吃着受用,结果不稍片刻也全数吐了出来。这可怎么好啊!”   子墨见状大为惊异:“今日早上还听说母亲的胃口好多了,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可不能这样,快请大夫啊!”   薜夫人对吴妈妈的多嘴很是恼火,却终因太过虚弱,只是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说话,疲乏的闭上双眸养神。   一旁张妈妈焦虑的接口言道:“今儿上午城西的李大夫刚来过。说是夫人本来身子孱弱,再加上今年冬天气候太过寒冷。还有......”   说到此处,张妈妈轻瞄了一眼榻上双眸微闭的薜夫人,见她经过一番折腾己略有倦意,在吴妈妈的伺候下,似乎要睡过去一般,才轻轻上前一步在子墨耳边轻言道:“大夫说夫人是忧思成疾,老爷上次回府,己经一年前的事了。而且近几月一直没有来过家书,夫人恐怕是太过思念老爷,积郁成疾所致。”   子墨闻言闷了半晌,嘴唇微微上翘,略有怨言的言道:“父亲大人也不知心里还有没有我们母子,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回来探望母亲。眼瞅着快过年了,他老人家要是心里还有这个家的话,就该回来过年。”子墨越说越感忿然,声调也上扬了许多。   伺候完夫人睡下的吴妈妈轻步上前,伸出手指在唇边轻嘘一声,示意子墨小声些,便轻轻拉着子墨行到房门边悄声言道:“少爷你误会老爷了。其实一个月前,老爷来过一封信的。”   “哦?父亲有信来吗?怎么没有听母亲提起,以前父亲来了书信,母亲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我,这次怎么会瞒着我呢?”子墨不解急问道,幽黑的星眸里满是问号。   “那封信直接派人送到了沁菊庄里的钱掌柜手里,信中说老爷锦城的生意出了状况,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吴妈妈神情凝重的言道。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二章 病因### ('     “啊?锦城的生意怎么了?这事母亲知道吗?”子墨有些急了,小脸涨的通红紧张兮兮的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当时夫人就命钱掌柜,汇了五千两银子过去。可是事情过了这么些日子,老爷那里却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现在情况怎样了。夫人也因此着急上火才犯的病。”   见子墨一脸紧张,吴妈妈心虽不忍,但见夫人那卧病在床的样子,也心知是有必要让少爷知道一些情况的,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唉!眼瞅着快过年了,也不知夫人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常言说心病还需心药治,夫人这病是心病,可不是药物能够治的好的。”   子墨闻言愣在原地,没了主意,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这大人的事情本也不是他的操心范围。如今听吴妈妈这样一说,也只有郁闷无奈的份,抬眼望着病榻上的母亲,子墨一着急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其实菲儿心里也没底,只是见子墨一脸悲戚,随口说上几句宽宽他的心罢了。见菲儿这样一说,子墨面色也稍缓了一些,望着菲儿很是期望的问道:“菲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菲儿很是肯定回应着,同时用信心满满的眼神,鼓励子墨要坚强起来“现在夫人身子不好,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你不坚强些,那这个家可真没有主心骨了。”菲儿故意给子墨肩上施加着压力,希望能激励他打起精神,不要因为忧心父亲而消沉下去。   “嗯!”子墨闻言立即雄心万丈的打起了精神回应道,可却在一钞钟以后又泄了气,沮丧的看了菲儿了一眼:“唉!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当主心骨嘛。”   看着子墨一会一个变的神情,菲儿轻笑起来:“你呀,什么也别做,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是老爷夫人最愿意看见的。”   许是二人对话的声音,略略大了些,榻上入睡的薜夫人轻哼一声动了一动。二人一惊,对望一眼均不再出声了。吴妈妈也小心的上前查看,确认夫人并没有醒来后,便对二人无声的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话了。   子墨见状满眸忧心的看了一眼榻上的母亲。转头调皮的对菲儿吐了吐舌头,挥了挥手,看了吴妈妈一眼,眼神示意自己走了,随即轻手轻脚的向门口走去。吴妈妈会意的微一鞠身,轻轻替其掀开帘子。房外冷风贯入,子墨急闪而出,菲儿急忙取下挂在门边衣勾上的披风,调头对吴妈妈点头一笑,也不言语便急步追出门去,小心的将披风披在子墨的双肩,二人正欲朝梅阁行去。   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阵阵呼声:“表哥等等我。蝶儿要去梅阁和表哥说话。”想是玉蝶在内房听着子墨要离去,终也沉不住气,顾不得再与之赌气,只得拉下面子追了出来。   玉蝶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奔跑而至,俏唇微噘着似还有隐隐的怨气,见菲儿转身望向自己,故意脑袋偏向一边不去看她。手里抱着粉色披风想是走的急了,还来不及披上。   子墨微一抿嘴角,很是无奈的言道:“唉!你要不嫌闷就随我们去吧。”言毕,头也不回的向辽外走去。   玉蝶见状紧跟而上,双眸里露出淡淡的欣喜,菲儿轻轻一笑,转身迎上玉蝶,接过手里的披风轻声说道:“表小姐快些披上吧,天气寒冷可不要受了凉。”说话间,也不在意玉蝶挑衅的眼神,只是仔细的替她看系着颈间的披风丝带。   刚走了几步的子墨,见二人还站在的地,驻足在原地等着二人跟上。忽然似想起什么一般的:“表妹,怎么近段时间都不见你的丫环蕊儿相伴?”   原本心情愉快与菲儿同步跟上的玉蝶,一听子墨有此一问,脸上神情一黯声调低沉的言道:“蕊儿当初卖进府里的时候是她父亲给领来的,说是家里穷没钱还帐才卖进府里。听姑母说当时是签了契约的,说是五年之内家人可以双倍的价钱赎回去。”   说到此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声调里也明显的带着哭腔:“原想她家里只是借这个由头卖了蕊儿,应是不会替其赎身的。不曾想上个月,蕊儿的父亲真的又来了府里。还带了蕊儿双倍的赎身银子,将她赎了回去。蕊儿走的时候说了,得空还是会来府里探望我的......”   说到此时声音己低不可闻,想是舍不得一直以来朝夕相伴的蕊儿,被子墨问及伤心事,有些控制不住了情绪。   见玉蝶伤心的样子,子墨有些歉意的言道:“好了,不要再伤心了。明儿个我让母亲重新给你指一个称心的丫头伺候着。”   “不用了表哥。”玉蝶见子墨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破天荒的好,郁结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急忙推辞着,心里却欢喜起来。   “谁说不用,我薜府堂堂表小姐,身边没有丫头伺候,怎么行。你钟意哪个丫环告诉表哥。如今母亲身子不爽利,表哥来替你作主。”子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很是豪迈的挥了挥手,自信满满的看着玉蝶。   “这......”玉蝶见表哥一脸的坚持,突然眼睛一亮微角微抿娇笑着言道:“真的蝶儿喜欢哪个丫头,表哥就给我哪个丫头?”   “那是自然。”子墨不疑有诈,双手背在身后,故作老成的向前走去,口中只管应声道。   “那,表哥可说话算话。”玉蝶加快步伐追上子墨,与其并肩而行,将菲儿扔在了身后。   “表哥说话自然是算话的。”子墨见自己的权利遭到质疑,有些不满的斜瞄了玉蝶一眼,继续前行着。   玉蝶一听笑逐顔开,侧面仰头对着子墨甜甜一笑道:“表哥啊,蝶儿看着菲儿挺招人喜欢的。要不表哥把菲儿给我吧。”   原本正昂着挺胸过一把当家作主瘾的子墨,猛听玉蝶要的人是菲儿,心里一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其状好不狼狈。   玉蝶与菲儿一声惊呼,玉蝶急忙拉住其右手,菲儿也大跨一步搀扶住左手。三人都惊的出了一声冷汗。   站定后的子墨,扭头看着罪魁祸首玉蝶,很不高兴的喝斥道:“什么,你想要菲儿!笑话!她可是我老婆,岂是说要就能要的!”玉蝶小脸涨的通红,猛的甩开原本搀扶着的右手:“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你也不嫌害臊。当日蝶儿可是亲眼见你休了她,还是姑母作的主,你还敢反悔不成?”   “休了又怎样?休了也是我老婆,准休不准再娶呀?”子墨一脸赖皮的对着玉蝶嚷嚷着,一点也不给玉蝶面子:“你要丫环府里多的是,你偏要菲儿,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改明儿把绿翠那丫头给你。”   “不要,我才不要那笨丫头呢!你、你,是你说我要谁就给我谁的,你、你、你欺负人!”玉蝶被子墨的话气的够呛,一下子泪珠都快滚了出来。   菲儿见原本都来说说笑笑的二人,怎么一会子功夫就又吵开了,急步上前相劝:“哎呀,不要吵了。表小姐不嫌弃菲儿,是菲儿的福份,这样吧,以后菲儿常去表小姐那里伺候就是了。可不要再为此事争吵伤了二人的和气。”   “不行!”子墨一听菲儿要常去玉蝶那里,立即反对一脸没得商量的神情。   玉蝶见表哥一点都不让步,小嘴一瘪哭开了:“表哥有爹娘疼,蕊儿也有爹爹给她赎身,就连菲儿也有表哥撑腰。只有蝶儿是没人要,没人疼的。蝶儿家里没落,没了爹没有娘,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这招果然奏效,子墨心软一下子就招架不住,终于退让一步拧着眉头道:“要不......要不这样。你要真喜欢菲儿,可以时常来梅阁找菲儿玩,我不说你就是了。只是不许把菲儿给拐走了。否则以后你要再想来我梅阁,就没那么容易了。”   玉蝶闻言立即破涕为笑止住了哭泣,连声应了下来。一旁的菲儿也轻掩唇角,窃笑开了暗道:把我给拐走,她袁玉蝶想拐的人恐怕不是我,而你薜子墨吧。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却也不动声色,只当看两个小孩扮家家一般好玩。三人沿路看着雪景,走走停停的己行至枫树林边。枫树林里早己不是秋季的一片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枝的银白,遥望而去一片银白的世界。   “真漂亮!”菲儿发出一声赞叹。刚才出门跟在子墨身后走的急,没有心思观望。现在静下心来,一眼望去很是震撼。与此同时,枫林深处也隐隐传来一声欢笑:“小姐,快来,快来看。好美!哎呀!小姐,别发愣了,你快来啊!”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三章 故人一### ('     三人探首望去,却原来是子晴正在雨烟的陪同下穿梭与枫树林间赏雪。   “子晴姐。”子墨高兴的唤了一声。他虽不喜湘姨娘,但却对这唯一的姐姐很是亲近,奈何自小姐弟二人各居一处,再加上子墨身子孱弱,二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是不多的。   听见子墨的招呼,子晴好象也来了精神,立即快步上前轻笑着:“弟弟,你也出来赏雪啊?”   “呵呵,我是去探望母亲。你呢?怎不见你姨娘陪你赏雪?”子墨调头四处张望,好生奇怪这么好的雪景,姐姐怎不与自己亲娘一起共赏。   子晴一下子声音低沉了许多,闷闷的言道:“姨娘今儿一大早又回金家探姥姥、姥爷了。却总是不带子晴同行。”   “那子晴姐一人呆在琴苑岂不是很闷,同来梅阁玩吧。我叫菲儿做好吃的给我们吃。你不知道,菲儿可会做吃的了,今儿让你见识见识。”子墨见子晴一人很是孤单,到底血浓于水,立即亲热的招呼着,同时献宝似的向人介绍起菲儿的优点来。   菲儿也向子晴投去同情的一瞥,暗道:湘姨娘也确实太不象话了,打着回娘家的旗号会旧情人。这大冷的天,也不理会自己的闺女,哪里有个当娘的样子。   思绪间也应声言道:“是啊,小姐来梅阁玩,菲儿给你们做火锅吃。”   “火锅?”菲儿话刚出口,三人异口同声言道。   子墨也困惑的问道:“火锅是个什么东西?锅也能吃?”   看着众人的模样,菲儿立即明白,这个世界一定没有火锅这种吃法,一下子更是来了兴趣:“没吃过吧,呵呵,呆会你们就知道了,走啦先回去再说,还得费些功夫,准备准备呢。”说话间,有些得意的向梅阁走去。   子晴转身对身后的雨烟言道:“你回去吧,我去梅阁坐坐。”雨烟恭敬的略一施礼便退了下去。   见雨烟远去,子晴也急步跟了上去,带着好奇的神色一行人进了梅阁。   入梅阁,菲儿安排他们在正房坐下,红玉也分别给各位沏上一杯热茶。菲儿转身对大家笑言道:“你们先唠唠,我这就准备去。”   言毕,立即撩起袖口向厨房的方向走去。玉蝶好奇的紧,立即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你这什么火锅是怎么做的。”刚沏完茶的红玉闻言也愣了愣:“什么火锅?能吃的吗?”   “呵呵,不用急的。我这只是先准备食材,呆会得大家一起动手才能吃的。”菲儿转身对玉蝶说话,随即又唤上红玉一起去了厨房帮忙,行到门口又谨慎的转身问道:“大家还能吃辣的吧?”   “气候寒冷,吃些微辣的也无妨,正好暖和暖和。呵呵”子墨急忙抢先答道。菲儿这才与红玉,放心的离去。   看着菲儿与红玉的身影,子晴很是羡慕的对子墨言道:“弟弟这里真好,有能干机灵的丫头伺候,还有满院的梅花欣赏。不象我们琴苑冷冷清清。姨娘时常不在苑里,含玉则随时与姨娘同行。只有雨烟陪着我,虽也忠心却不甚机敏,更不会做好吃的。琴苑的婆子们更是只顾做自己手里事情,也没有一个可以掏心说话的。哎!”   子晴一面说话,一面起身行到窗外,看着满院绽放枝头的梅花,黄的腊梅,红的红梅艳丽多姿好不喜人。寒冷的空气里,盈绕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子墨一听子晴不停的夸菲儿能干机敏,又说自己丫头不会做事不甚聪明,立即警惕起来。生怕子晴如玉蝶一般打菲儿的主意,立即陪着笑脸言道:“姐姐如若愿意就常来梅阁坐坐。弟弟现在身子骨好了,也有时间陪姐姐聊天玩耍了。”   玉蝶看在眼里微一撇嘴,终是忍不住朝子墨猛翻白眼,调头对子晴说道:“子晴姐,你快别说你丫头不好什么的,表哥心里可紧张了。”   “哦?”子晴不解看向子墨。子墨一脸尴尬的搔了搔后脑勺,有些恼火的瞪了玉蝶一眼。   玉蝶一脸的捉挟,坏笑着揭着老底:“你以为他有这么好心,欢迎你随时来梅阁玩啊。他刚才听你说菲儿怎么怎么好,又说自个的雨烟怎么怎么不好。是担心你问他要菲儿呢。呵呵!所以才急巴巴的许了你可以随时来梅阁找菲儿,他呀!可吝啬了!一个丫环都是舍不得给人的。”   子墨见玉蝶一脸的坏笑,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才这样与子晴说话,也立即回敬道:“是啊,菲儿我就偏不给,你们爱来玩就来玩,反正是不许菲儿离开梅阁的。哼!”说话间,还故意双手抱胸脑袋扭向一边,嘴角却泛起了顽皮的笑意。   子晴见二人一下子又斗起嘴来,不知是在玩笑,立即有些急了:“弟弟放心,姐姐不会向你要菲儿的。就如雨烟一样,再是不济我也是舍不得的。”   子墨与玉蝶本在嬉笑玩笑,却见子晴一脸严谨的回应,二人互望一眼‘噗’一声笑开了,直笑的子晴一头雾水。   看来子晴平日里的生活定是异常枯燥无味,也甚少与人调笑,从而养成万事认真,不会玩笑的性情。   当子晴明白二人是故意在斗嘴玩笑时,也对自己过于严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手持丝绢轻掩唇角很是腼腆的浅笑着。   正在三人嬉笑之际,门外传来吴妈妈的有些兴奋声音:“少爷,你快看是谁来了?”   子墨暗道:来了什么人会让吴妈妈亲自领来梅阁,且还异常兴奋。好奇之余也就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大门口,只见吴妈妈身后一位体型高健,身着青衫长袍,腰系竹青腰扣,气质儒雅年约二十出头的俊逸男子尾随而至。   子墨稍稍一愣,立即高兴的蹦了起来,奔跑着上前一把搂在该男子的腰间激动的呼道:“老师,老师真的是你?”说话间,放开原本搂着该男子腰间的双手,使劲的揉了揉双眸似不相信一般:“子墨没有做梦吧?真的是老师?”   男子朗声笑了起来,轻扶着与自己齐肩高的子墨笑言道:“自然是我。来让我看看,嗯!看来子墨的身子果真恢复了。”男子上下打量着子墨日渐健壮的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快,老师快随子墨进房,坐下说话。”好一阵激动,子墨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说话却没有将老师迎进屋内。   “先生,你且好生歇息。老身回去伺候夫人了。”吴妈妈见师生二人其乐融融亲热无比,很是欣慰的告辞。   男子微一侧身施礼颌首道:“吴妈妈慢行,恒逸恕不远送。”举手投足之间,皆露出浓浓的书卷气质,如玉的面孔礼节性的扬起淡淡的笑意。   而房中,子晴与玉蝶正窃窃细语子墨的往事,谈到兴处各自掩唇轻笑开来,才一小会功夫,二人便己很是熟络了。   二人正低头窃语之时,突见门口人影恍动。二人抬眼望去,只见恒逸迈着阔步,在子墨的引领下踏步入了正房。由于背光看不清五观,只看见一位身型高大,衣袂飘飘的青衫男子,好似从风雪间、自满枝娇艳的梅林里大步而来一般。   子晴微微愣了愣,本是养在深闺的女孩,随湘姨娘居住在锦城多年,自然是没有见过子墨的老师。更是从来没有与陌生男子有过近距离接触。如今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男人,本就胆小害羞的子晴,立即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双颊更是滚烫发红直至耳根。   而玉蝶猛一看进来的人影,由于背光也真不真切,待走的近了才见是子墨以前的先生。立即高兴的起身施礼:“蝶儿见过老师。”   “呵呵,玉蝶不必多礼,上次老师走的时候,给你的那本《轶事通志》可曾在看吗?”恒逸笑笑随口问道。   玉蝶脸庞微红,支支唔唔的言道:“看是在看,只是......只是有些字蝶儿不太认识,也就搁下了。”   “呵呵,什么不认识啊。老师你不知道,她呀整日里就知道胡乱折腾,跑我梅阁里蹭菊花茶,根本就没有看过书。”跟在恒逸后面的子墨心情奇好,笑嘻嘻的打趣起来。   “哦?蝶儿喜欢喝菊花茶吗?以前还真没听说过。”恒逸很是随意坐在圆桌一侧的木凳上,以前在梅阁也住了好一段时间,自然不会拘束。   “哪有啊!老师你不要听表哥胡说!”玉蝶一听子墨又拿这事来损自己,气的猛跺着双脚,一脸的气急败坏,脸蛋一下子涨的红彤彤的,双腮也因气急而鼓了起来。   子墨正欲继续回敬,却听得门外传来轻快的声音。   “好啦,准备好了。大家一定等急了,饿坏了吧。呵呵!”一声银铃般的脆响遥遥传来。   片刻之后,菲儿两袖高挽,手里端着一口铜锅小心的步入房内。锅里红亮亮的汤汁上,飘着翠绿的葱节和少许干椒节与花椒粒,香浓温暖的异香轻易的捕获了众人的嗅觉......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四章 故人二(加更)### ('     “哇!好香啊!”浓郁的香味成功的转移了子墨的注意力,立即忘记了与玉蝶继续斗嘴,快步行至圆桌旁,垂涎三尺的看着红油亮亮的汤锅。汤锅在厨房里便己烧开,热浪翻滚的汤面,伴随鲜香微辣的气雾充斥着整间屋子。   红玉笑吟吟的紧跟在后,端着一个虽不算大,却燃的很旺的炉火放在圆桌。待红玉放好炉火后,菲儿才小心的将汤锅搁在上面。顿时屋里暖意更盛,香辣气息缭绕不散,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子墨一乐,把恒逸给忘到一边去了,双手相互搓动,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看着炉火上的汤锅,不停的问道:“这是怎么个吃法?怎么个吃法?看着好象很不错的样子。”   子墨那馋样把菲儿给逗乐了:“急什么?菜还没呈上来呢。稍安勿燥,红玉快去拿菜品上来。”   菲儿一面在腰间的翠花围裙上轻拭着双手,一面调头对身旁的红玉言道。眼神无意一瞄,却见圆桌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陌生男子。   只见该男子端坐于侧,隔着气雾缭绕的汤锅,正饶是有趣的看着自己,轻抿的嘴角似笑非笑,剑眉星眸之下好一张白晰干净,棱角分明的俊脸。此人见菲儿注意到了自己,却突感有些不自在一般,尴尬的轻咳一声,调开了视线,正襟危坐的双眸直视着面前的汤锅,眼眸里同样充满了好奇的神色。   菲儿轻笑一声,对一旁依旧研究着火锅的子墨问道:“少爷来客人了。菲儿得再多备些菜品才是。”在外人面前,菲儿却还是尽量唤其‘少爷’也省得被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落下一个不分尊卑的口实。   子墨一听菲儿那见外的称呼,立即转过头去,才发现自打先生进门以来,由于自己疏忽,都没有正式介绍过先生。有些歉意的讪讪笑道:“也不是客人啦。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起过的,我的教学老师。”说完双手对其一揖以示尊重。   随即又转身对老师接着说道:“这位是我老......”菲儿见子墨又习惯性的将老婆二字脱口而出,急忙上前打断了子墨的话语,微一施礼甜笑着言道:“奴婢名唤菲儿,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菲儿久仰先生学富五车才华横逸,如今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原本以前就对子墨的先生存在着极大的好奇心,此时听闻眼前之人便是传说中的教学先生,菲儿不自觉的话多起来,说话的同时双眸波光流转,不留痕迹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如同画里走下来的男子。   恒逸颇有风度的朗声一笑:“几月不见,想不到梅阁里多了一位,如此乖巧灵俐厨艺精湛的丫环姐姐。”随即温润如玉的对菲儿淡淡一笑,磁性的声线在唇峰里隐隐自语:“菲儿......”似在仔细的咀嚼二字,嘴角不易觉察的露出别样的神情。   “子晴姐,你很热吗,怎得双颊象个红苹果似的。这位是弟弟的先生,子晴姐定是没有见过的。”子墨调头对坐在另一方,悄然不语的子晴介绍着。   子晴见子墨突然对着自己说话,急忙起身摇摇头,又点点头,很是害羞的对恒逸略一施礼:“子晴见过先生。”却不敢正视对方,脸庞更如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透了。   对于子晴的窘态,子墨表示理解,毕竟养在深闺甚少与外人接触,如今面前出现一位陌生男子,有些害羞却是正常的。恒逸也微一颌首以示回应,并不多言。   “先生不是外人,与子墨更是情同家人,大家不必拘礼。”子墨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言道,双眸却不停的向房外张望,嘴里喃喃道:“这红玉去厨房拿菜品,怎得这么长时间来不回来。”   “呵呵,等不急了吧。定是菜品太多,红玉拿不过来了,我去帮忙。”菲儿轻笑一声如风一般闪身出房,向着厨房而去。   片刻之后,桌面上己在菲儿的安排下摆满了各式菜品,由于准备仓促菜式不多,再加之正是冬季时节,也就仅有青笋片、豆尖叶、嫩豆芽、香瓜、萝卜片、香菇、豆皮、牛肉片、猪肉片、鸡肉片这几样菜品。   同时菲儿也有些意外的发现,在自己那个时空,很是常见的蔬菜,比如烫火锅时常见的土豆、藕片等,在这个时代就根本没有。   无意间问起,为何不见府里大厨房,配给藕来梅阁。红玉却一脸茫然,菲儿细细解释,藕便是荷花的根部。红玉竟然大跌眼镜的反问:“荷花的根茎怎能食用?”此时菲儿才知,这里的人竟然不知道藕是可以食用的美味食材,可见这个时空的饮食文化很是匮乏。   至于土豆,略一回忆也就恍然了,就是在自己的年代,土豆本也不是本国所产,而且一个纯粹的泊来品种,这个时代没有也不足为奇。   厨房里很多的材料都不太齐,菲儿也就只有就着现有的材料配制,所幸原本厨艺就不错,再加之大家谁也没有吃过火锅。于是一顿材料不足的火锅,倒也让大家吃的很是尽兴,窗外雪花飘零,窗内热火朝天暖意融融。   觥筹交错之间一席人己吃饱喝足,子墨更是捧着圆圆的肚子,不停的嚷嚷撑的慌。江恒逸则缓步迈出屋外,站在门外的长廊边,眺望着满院的梅林飘雪一脸沉思,挺拔的身型更显孤傲清冷。   菲儿抬眼望去,一种熟悉的感觉犹然而生,再一细看,却又不确定一般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手脚麻利的与红玉收拾起满桌的狼藉。   子晴与玉蝶坐了片刻,终是感觉有陌生男子在场,再作逗遛也不太方便,便一并告辞各自返回了住处。   “老师,一别数月,你去了何处?”子墨来到恒逸身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恒逸转身看着快齐自己肩部的子墨,抬手轻拍了拍其肩部,答非所问的言道:“看着你的身体日渐好转,老师甚感颀慰。”眼眸里满是复杂的神情,不等子墨回应,便又调转头去言道:“恒逸此番回来,只是暂住一时......”   “先生?”子墨闻言有些惊诧的问道:“怎么先生不打算长住吗?”   恒逸一脸凝重的神情对子墨言道:“哎!杂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啊,原本闲云野鹤的生活倒也清闲,却不料终是逃不脱俗务滋绕。此次前来一为探望子墨,二为顺道办些琐碎之事。却是不能过多的耽误了。”   子墨一脸的不解:“先生,恕子墨无状,老师一界儒雅与世无争,何来杂务俗事一说。”   “唉!”恒逸黯然沉声言道:“与世无争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生活,一直让恒逸心向往之,可却总是事与愿违,恒逸身不由己啊!”   恒逸一连串的感叹,听的子墨好一阵迷糊。本想多问,却又见先生神色黯然,也只得不再多言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顺着先生视线的方向望去。   空中飘雪己停,梅枝上堆着厚厚的积雪,抬眼望去一片雪海。素净的世界清新绝尘,浓郁的梅香充斥着梅阁的每个角落。一只色彩艳丽的鸟儿不畏严寒,悄然落在积雪的枝头,梅枝不负重荷向下一扬,积雪立即从枝头全数滑落,惊的刚歇下脚的鸟儿立即展翅而翔,倾刻间便没了踪迹。   “先生,即使要离开,过了年再走可好?”子墨沉默了半晌,依旧一脸的不舍的言道。   恒逸转身有些宠溺的揉了揉子墨的头发,淡然一笑:“尽量吧。外面寒冷,回屋说话。”师生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正房。此时菲儿己沏好了碧螺春,二人围坐炉火品茶闲聊,氛围恬静安详。   正在此时,大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隐隐还伴着阵阵叫唤:“少爷,快开门啊!少爷......”   恬静安逸的气氛,立即被这突兀的敲门声破坏。菲儿立即急奔而出,打开了大门。   “少爷,快!快去菊苑,夫人快不行了!”只见薜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步伐踉跄的扑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蓝布碎花棉袄上浸着大片大片的泥浆水痕,想来定是刚才来的路上跑的急了,摔了一跤所致。   “什么?”子墨腾的一下子起身,快手快脚的自屋里窜了出来:“你说什么?上午去探母亲时,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子墨如雷轰顶慌了手脚,嘴里大声喝道,脚下生风向菊苑方向行去。   恒逸也脸色一凝,紧跟而去。   “哎!子墨,等等披上披风,天寒地冻别着了凉。”菲儿急忙自房里一把抓起裘皮披风,追了出去。   张妈妈在前面一面引路,一面拖着哭腔念叨着:“本来夫人睡的好好的。刚才老爷来了一封家书,门房上直接送来了菊苑。恰巧夫人刚刚睡醒,听说老爷有家书来了,很高兴的拆开来看。可是刚看了一半,便喷了一口鲜血厥了过去.......”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五章 噩耗### ('     张妈妈的一席话说的子墨心里七上八下,菲儿的心情也一下沉重起来。老爷在锦城的生意落败,遭遇同行挤兑,导致资金严重短缺,债主上门而无法周转。迫不行己才书信予夫人,需要动用沁菊庄五千两银子的庞大资金。   如果说当初刚到此处的菲儿,不知物价的比例。但是在这近半年的耳濡目染中,却也慢慢了解。寻常百姓家十两银子所兑换的铜钱,足够维持半年的生计。而且一般情况下,常用的货币均是铜钱,寻常百性里是甚少有人时常身揣纹银,偶尔有携带散碎银子之人,己算是条件中等的人家了。   薜府里,粗使丫环婆子月钱为三两银子,二级丫环与中等婆子的月钱为四两银子,而大丫环与管事婆子的月钱则最高为五两银子。虽是区区几两,按这个时代的物价来说己绰绰有余。而在城里同样显贵大户里相较而言,薜家己算得上厚待下人,颇有口碑的了。   试想老爷上封家书一来,沁菊庄便立即汇出五千两银子。可见锦城的状况己经及及可危,而沁菊庄至打五千两银子汇出以后,资金上也己经捉襟见肘,勉强支撑指望着锦城度过难关,资金回笼才可稍缓目前窘境。   而今日这封家书,却让夫人当场喷血,看来情况己非常险峻。一路上菲儿心里忐忑不安,不禁为薜府上下的命运暗暗担忧起来。   刚踏入菊苑,正房里便传来吴妈妈的急呼声:“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大夫呢,大夫来了吗?”吴妈妈的声调上扬,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镇定。   “姑母!姑母你怎么了,不要吓蝶儿!呜呜呜!”袁玉蝶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也隐隐传来。   一行人,三步并作两步入了正房。只见薜夫人斜躺有软榻之上,双眸紧闭面颊土泽无光,灰白的发丝略微凌乱的散落在额间,嘴角的殷红己被吴妈妈及时拭去。但来不及更换的衣衫,以及盖在身上的狐皮被面,却沾染着大片鲜血,雪白的被面上鲜红的血痕格外刺目,子墨一阵眩晕,幸得紧跟在后的恒逸及时将其扶住,才算稳住了身形。   “母亲,母亲!”子墨飞扑上前,跪在榻前双手轻颤着轻抚薜夫人面如土色的脸庞,无论怎样呼喊却始终不见回应。豆大的珠泪顺腮而落,滴在胸前落在榻边。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一阵急呼声中,城西的李大夫背着药箱在丫环的催促下,气喘吁吁的急奔而来。子墨却妄若未闻,仍旧愣在榻边不作动静。菲儿急步上前,将子墨扶在一侧,轻声宽慰着。   李大夫入内以后,顾不得歇息,仅是坐在榻边略微调均气息。便凝神替薜夫人把起脉来。一时之间,屋子里皆一片安静,原本哭意甚浓的袁玉蝶,也按捺住了哭声,仅是不停的抽泣着。长长的睫毛在微肿的眼帘上忽闪忽闪,一脸期望的看着李大夫。   吴妈妈更是满面急色,围在榻边一会儿看看薜夫人,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李大夫的脸色,几番欲言又止想问个究竟,又担心扰了大夫诊病。矛盾的心态,急的吴妈妈满头的汗珠,眼眶里更是早己呛满了泪水。   而子墨却在菲儿的搀扶下,坐在一侧的红木凳上,小脸己急的通红,几次欲上前查看,却被身后的恒逸轻拍双肩,示意坐下耐心等候大夫的诊断。   时间在这一刻,走的异常缓慢。李大夫反复的诊脉之后,轻翻薜夫人的眼皮查看,终于神情肃然的站起身来看向众人。   吴妈妈最先上前,急声问道:“大夫,我家夫人情况怎样?”   “唉!”李大夫年约五十开外,下巴上续着微白的山羊胡子,本就不大的眼睛,因在思索夫人的病情,而微眯着,更显的小了。   只见他双手轻轻揽了一下山羊胡子,颇有些沉重的对吴妈妈言道:“夫人的病情不容乐观,前病未愈又添新疾。长期以来夫人心绪难宁,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己病入膏荒是万万受不得刺激的。但刚才就老夫的诊断情况来看,夫人定是又遭受了重大的刺激,现己异致心脉絮乱气血攻心,恐怕......”   “恐怕什么?”吴妈妈与子墨异口同声的急呼而出。这羊胡子大夫,说话慢慢吞吞一副老学究的做派,二人急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差用手掰开他的嘴让他说快些了。   “恐怕熬不下来了,请恕老夫无力回天。”说话间,李大夫略有愧意的收拾起药箱,返身出了菊苑。   一时之间,在场者均愣在了原地。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论谁也无法相信夫人会拖不下去。虽然夫人一直以来身子不好,每年入冬都如翻关口一般,但是往年均是虽病病挨挨的拖过冬季,一旦开春也就慢慢的有了精神。谁会想到,今年冬天老爷的两封家书会如催命符一般,收了夫人的性命。   就在众人愣神之既,房外又传来一阵拖声卖嗓的哭喊声:“哎哟,我的姐姐啊。你可不要扔下妹妹啊。”   众人面面相觑,怎得这哭声如同哭丧一般,这人不是还没死吗。吴妈妈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步迈出房门口,对着正迎面而来,一脸虚情假意干嚎不断的湘姨娘冷声言道:“湘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夫人虽身子告急,却尚有一口气在,怎得就拖出这般哭声来了。”   跟在湘姨娘身后的子晴,也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言道:“姨娘,母亲现在的情况是需要安静的。可不要再出声响了。”   湘姨娘微微转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子晴,轻啐一口暗声训道:“你懂什么?刚才我遇见李大夫了,说是己经不行了。我看呀,这苑子里再过些时候倒会真的安静下来了。”   须臾之间,又调过头来,如变脸一般拉下一副悲戚的神色,手拈丝绢假意抹着眼角,扭着细如水蛇的腰身缓缓迈上台阶,入了正房。   没人搭理她,众人的焦点全在仅存一息的薜夫人身上。菲儿拧紧了眉头,见子墨此时却面无表情,一脸的木然只是怔怔的看着夫人,不言不语不哭不叫,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生动多变的表情。   这样的场景令人窒息,恒逸眉头微皱暗想:自己本是外人,如此非常时期自己在场终是不甚方便。也就趁着众人不备悄然迈出房门,静候在房外的长廊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子里空气似凝固了一般,久久的沉寂过后,终于如山崩一般爆发出大声的哭泣声。其中吴妈妈苍老的声音犹为高扬,丫头婆子、玉蝶、湘姨娘、子晴哭泣的声音,高高低低夹杂其间,有真伤心,有假悲戚。菲儿虽是难过,却更多的在注意子墨。   此时的子墨,面对着满屋子激情高亢,各类音阶高低的哭喊声,却一言不发闷不作声,如傻了一般,只是愣愣坐在原处动也不动。菲儿急了,不停的轻摇着子墨的身子:“子墨,你怎么了?你若伤心大可哭出声来,子墨你怎么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乱了一团。哭夫人的,叫子墨的各种声调杂乱不堪。恒逸轻拧眉头,终也反身入房沉声问道:“是什么样的书信会让夫人一命呜呼?”   杂乱的声调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拉泣声。吴妈妈此时才回过神来,自夫人的遗体边缓缓抬起头来,带着浓浓的鼻音翁声道:“不知道老爷信里说的什么,夫人亲自拆开,看过以后就成了这样。老奴还来不及看......”   说话间,急忙在软榻之上胡乱的翻找起来。好一阵子才终于在被单之下,寻出一张带着血迹皱皱巴巴的信笺,递给江恒逸。   江恒逸探手接过,信笺上腥红的血痕虽己半干,却依旧触目惊心,细细阅了下来神色也异常凝重起来。抬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依旧痴坐一侧,不言不语神情漠然的子墨,轻声叹息而言:“可怜的孩子......”   菲儿见恒逸神色不对,心知信中所言定是大事,急忙上前自其手里接过信笺好一阵细阅。只见信笺上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字字惊心:锦城生意全盘崩溃,负债累累,老爷不堪重负,仙逝!   菲儿手持信笺,半晌没有愣过神来,只是久久的看着那重若千斤的几个字,似不相信一般。   原本正在假情假意哭泣的湘姨娘,此时也发觉了不对劲。急步上前,一把自菲儿手里抓过信笺,却又很是忌讳接触到上面的血迹。急忙尖手轻拈着展开,翻来复去颠来倒去的看了几眼,终因不识字,而一脸窘态的递给一旁泪眼婆娑的子晴,令其速速念来。   子晴接过信笺,清了清喉咙轻声将其内容,念出声来。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全都手脚无措似天塌下来一般,变了脸色。   湘姨娘更是一声尖叫:“什么?锦城若大的生意,老爷三家商铺说没就没了?”子晴念毕,哭声更甚,骤失父亲之痛,可远比失去这毫无血源关系的嫡母,要难过的多。   唯有镇静的恒逸细心的注意到,令湘姨娘尖叫而出的不是老爷的死讯,而是三间商铺瞬间倒塌的商讯......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六章 灵前托大(加更)### ('     白雪皑皑天地一片银白,天空仿佛也在替薜府的骤然没落而哀怜,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飘落而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袭人的寒气给薜府更添了一丝冷寂。   薜府上下挂满了雪白的纱缦,红木铜扣的大门上方大朵的白色绢花,向路人昭告着府里的噩耗。老爷的灵柩也在夫人逝去的第二天抵达府中。薜府前厅大堂之内,也就是当初菲儿初入薜府拜堂的地方。如今一改当日的红烛高挂,满堂洁白纱缦铺天盖地,与院外大片零落的飞雪交相辉映。   堂屋正中,老爷、夫人的灵柩高置于上。地上飘零着散落的冥币,灵台边子墨披麻带孝木讷的跪在左侧,面无表情往跟前火盆里,大把大把的扔着冥币。充分燃烧的冥币化成黑蝶,厅外阵阵寒风袭入,黑蝶飘荡而出。   熊熊火光映照下,子墨稚嬾的小脸更显苍白,双眸呆滞无神的凝望着火光跳跃,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厅外风雪交加愈发寒气逼人,阵阵寒风呼啸着卷入堂内,原本整齐的叠在案台上,一摞摞待焚的冥币,顿时四处飞扬飘散开去。厅外大雪纷飞,厅内冥币飞扬,雪白的冥币里夹杂着只只黑蝶零落,场面更显萧条落寂。   湘姨娘携子晴同样一身孝衣,跪在一侧手持丝绢,轻掩眼角嘤嘤哭泣。而子晴更是泪流满面的,哭倒在陪跪的雨烟身上。一口一个父亲的呼声,其悲戚之声着实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薜府上下丫环婆子均身着素装,个个面带惶恐之色。如今府内形势严峻,往日的风光己不复存在。老爷在外的生意己完全落败,余下的只有大堆债务。而夫人的沁菊庄也因为起初替老爷筹备五千两银子,大伤元气仅剩一个若大的空壳。如今薜府上下几十号人何去何从,一下子成为人人心里最大的问号。   吴妈妈如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脸上皱纹如刀深刻,双唇干涸没有血色,眼眶却因流泪过多又红又肿,髻间原本幽黑的发丝,不知何时己泛起缕缕花白,斜插的一朵小白花更是显出其凄凉的心境。尽管失去情如姐妹的薜夫人,吴妈妈依然硬挺满腔心痛,安排着老爷夫人的身后事宜。   “子墨,起来歇歇吧。”菲儿一脸小心在子墨耳边轻语着,说话间探手轻扶着子墨,奈何子墨全然不配合,只是是直直的跪在原地。   菲儿满面愁容的扭头对身后的江恒逸言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先生。至夫人去世当日,子墨便一直跪在此地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一番言语之后,菲儿再次转身轻蹲而下,加大力度拉拽着子墨,嘴里不服心的继续劝道:“好子墨,快起来歇歇,喝口热汤吧。你这个样子,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也会不安心的。”   子墨依然无动于衷,一脸茫然,手里只是机械的往盆里扔着冥币。菲儿急的暗自垂泪,不知如何是好,她虽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子墨这次是真的病了。只是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子墨在夫人去世的当日便一直不言不语,无论菲儿怎样劝说安慰均是没有收效。府里丫头婆子们私下里窃语少爷中邪了。唯独菲儿知道,这种病症在现代属于自闭症,患者因受过大刺激,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将自己完全的封闭起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外界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均无动于衷。潜意识里就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心理在作祟。   眼看着子墨小脸越来越苍白,身子摇摇晃晃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江恒逸轻叹一声,行至子墨的面前蹲下,双手轻轻搭在子墨的肩头,柔声道:“子墨,听先生的话,回去歇歇,待出殡之日,还要为老爷夫人扶灵,你可不能倒下了。”说话间,双手轻拍了一下子墨的肩头。   子墨闻言似听明白了一般,停下了手里往盆里继续扔冥币的动作,抬眼轻瞄了恒逸一眼,终于撑不下去,身子慢慢的顺着恒逸的方向滑下。   江恒逸眼疾手快将其扶住,轻呼道:“快扶少爷回房歇歇,养足了精神,可不要再有什么闪失。”   看着子墨体力终于不支,菲儿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扶起子墨欲往后堂返去。刚扶起行了两步,身后传来湘姨娘冷冷的声调:“回来。老爷夫人灵柩之前,怎能没有孝子守灵。如今老爷夫人躺在堂里尚未入土为安,子墨身为人子,却回屋里安然歇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我薜府不尊孝义之道。”   菲儿调头看去,只见湘姨娘满面不屑的看着己昏昏沉沉的子墨,毫无痛惜之意。子晴闻言在雨烟的搀扶下,踉跄着起身双手轻揉着跪麻了的双膝,在湘姨娘身边轻言道:“姨娘,弟弟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撑不下去了,就让弟弟下去歇着吧。”   “住嘴!”湘姨娘斜瞪了子晴一眼:“去给你父亲好生跪着,就是厥了过去也不许离开!这该敬的孝道是不许亏欠的!”这话虽是对子晴说的,但明白人都是清楚,她这话就是冲着子墨来的。   子晴原想替弟弟说两句好话,却不料被娘亲喷了一脸的灰,委屈的嘴角微微一瘪似要哭了一般,却又不敢多作言语,只得听话的继续跪了下去。   “湘姨娘,子墨的身子骨受不了这样折腾。还是让他歇歇吧。”菲儿努力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对湘姨娘言道。毕竟如今薜府上下,确实数她最大,礼数上还是得敬她一筹的。   “哟!冷菲儿,你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如今你仅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不再是昔日风光的姨娘位份,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湘姨娘面色一垮,讥讽的数落了菲儿一番,随即又话锋一转义正严辞的继续说道:“再者说了,百善孝为先,这别的地方可以含糊,可在孝义上却是不能落下口实的,如今老爷夫人不在了,可不能让旁人说道我金湘琴治家不严!”   湘姨娘拿着鸡毛当令箭,严然以当家主母自称。若说以前夫人在世时,她对菲儿是否知晓她的秘密,还有些投鼠忌器的话,如今薜府当家作主之人己全然作古,在位份上来说,薜府之内以她为尊。对于菲儿她则更是没有了忌惮,自然不会把菲儿这个丫环身份的奴婢放在眼里。   “你......”菲儿看着昏昏沉沉的子墨,气的浑身发抖。可怜的子墨,刚刚痛失双亲就遭人欺负。   菲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骂人的冲动,抬头看着湘姨娘那一脸小人得势的样子,颤抖着声线,手指向上一扬朝天而指,朗声道:“人在做,天在看。子墨究竟有无孝道可不是旁人随便说了就算的。至从夫人仙逝,老爷灵柩归位至今,子墨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在此己经不吃不喝跪了两天两夜,如今体力不支还要让他继续硬撑。难道湘姨娘就是这样为人二娘,这样当家做主的吗?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可是瞪眼看着的!”   正在说话间,厅外一阵寒风飘入,吹的在场丫头婆子均缩了缩脖子,伴随着满屋子飘零的冥币,突感后椎阵阵发寒。湘姨娘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面色微微一滞,心里虽是发毛,却又不甘心一般硬着头皮扬了扬头,但藏在素缎丝棉袄里的手,却有阵阵颤抖起来。   看着湘姨娘神色微变,却依旧硬挺着的样子,菲儿转念一想,如今正在大丧期间,如若真撕破了脸面,于大家都无好处,还是一人退一步,各找台阶下罢了。   思绪微转,菲儿转换语气缓声言道:“奴婢也心知湘姨娘是为大局作想。菲儿有一提议不知恰不恰当?”   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眼神看向湘姨娘。见她向虽不言语,却是投来探询的眼神,菲儿嘴角一微抿继续言道:“子墨少爷先去后房暂歇,菲儿虽仅是个丫环,好歹曾经也是少爷房里的人,如今放眼梅阁之内,除开少爷之外也仅有菲儿能暂代一时,菲儿不是托大,在少爷身子骨不爽之时,暂且代替守灵尽孝,虽礼数上有些不合,却也实属无奈之举了,湘姨娘你看这样可是恰当?”   本己哭的六神无主的袁玉蝶,见菲儿挺身而出为表哥说话,也反手用手背一抹满脸的泪花,轻轻哫了哫鼻息,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湘姨娘言道:“湘姨娘,菲儿说的对。表哥的身子受不了这样折腾,蝶儿愿与菲儿一起替表哥守灵。”   湘姨娘见状,心知此事不能闹大,自己拿足威风也就罢了,便顺阶而下,自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不理搭理二人,算是应了下来。   而此时的吴妈妈却一反常态没有出言,精明的眼眸里冷光一闪,暗恨道:好啊,夫人尸骨未寒,你金湘琴就开始摆出当家主母的威风来了。哼!这家岂是这么好当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心里虽恨的切齿,却面上不作表情,仅低眉顺眼的自菲儿手里扶过子墨去后房歇息。而菲儿与玉蝶则跪拜而下继续守灵,二人视线相对微一颌首,昔日的芥蒂与不快,早己在无形中烟消云散了。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七章 灵前夜话### ('     薜府的丧事有条无絮的进行着,这一切都是吴妈妈在操办,排场并没有因为其家道中落,而有所减免。请僧人念经超度亡灵,请先生占风水绝佳的墓穴,全然依数进行着。   只是灵堂里却异常冷清,常言说的好,人一走茶就凉,如今薜家生意一落千丈,且二位当家人一起携手西去,昔日生意场上的三朋四友避之不及,前来悼念者竟然谬谬无几,往日里风光无限高朋满坐的薜府大院,一时之间门可罗雀冷清之极。   夜深人静,厅内寒意更胜。湘姨娘在灵前假模假样的哭诉一番,也就回房歇息去了。吴妈妈则终因劳累过度,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回房暂歇。灵前只剩下子晴、玉蝶与菲儿。子墨至回内堂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自然是不能出来守灵。   子晴与玉蝶自小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种苦头。夜间的气温更是极低,二人跪了一会己被窗隙门缝间,阵阵吹入的寒气冻的不行,终受不了寒意袭人入了后堂,在长榻之上暂歇小酣一番。   菲儿见二人都己回内堂歇息,环顾四周一片冷寂,丫头婆子均退了下去,也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起了身来。暗想:幸得是自己代替子墨跪拜,如若真让子墨继续跪下去,这番长跪定然又会拖垮了身子。   双手强撑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见灵前焚香己快燃尽,菲儿迈动着跪麻了的双腿来到灵堂前用火折子点燃香支,插入香炉里。看着袅袅青烟上扬,菲儿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不禁为子墨的命运多喘,为薜府的未来暗自忧心着。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你也去歇歇吧。今日之事亏得你护住子墨,否则他那小身板是吃不消如此长跪的。”菲儿一惊,转过身去,不知何时江恒逸己悄然立在身后,双手反剪而立,虽身着一身简朴的臧青长袍,却隐隐透出些许的贵气。   “先生何时立于菲儿身后的?”菲儿暗暗惊异,虽在前些时候怀疑江恒逸是习武之人,但初见时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息,却让菲儿产生一种错觉,一度时期认为自己恐怕是多心了。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与那好拳动脚的武夫联系起来。   但是今日灵前恒逸的一些动静,动让菲儿再次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子墨无依无靠,今后的日子,唯有与你相伴。”江恒逸并不回答菲儿的问话,只自顾自的说道。   “先生!”菲儿转过身去,正面直视着江恒逸语速缓慢,却很是坚定的言道:“先生武艺高强,可收子墨为徒,授予武艺既可傍身又可强体。”   “此话怎讲?恒逸一介读书人,哪里来的武艺高强一说。”江恒逸有些诧异的看向菲儿,想在其眉宇间看出些许端倪,暗道:这丫头怎知自己会武功?   菲儿淡淡一笑:“先生过谦了,今日在堂前,子墨不肯起身回后房歇息之时,如非先生出手,恐怕得硬抬子墨入后房了,先生好高明的点穴之术,众目睽睽之下信手点去,竟然无人察觉。”   “呵呵,菲儿姑娘谬赞。如若无人察觉,那敢问菲儿姑娘又是怎样得知?”江恒逸尴尬一笑,似在掩饰自己情绪一般,微微侧过身去目光投向一边,不再与菲儿对面而视。   菲儿悄然一笑抬眼望去:“先生果真......”话刚说了一半,菲儿愣住了,堂内一对白蜡烛光莹莹,窗外寒风从窗缝间钻入屋内,吹动烛火跳动。江恒逸侧身而立,烛光摇曳中,一个熟悉的剪影映入眼帘。   念头虽仅在一瞬之间,菲儿却心思数遍转动,轻启朱唇悄声问道:“先生肩处伤痕可己全愈?”说话同时,眸光如炬眨也不眨的看向江恒逸。   江恒逸身子猛的一抖,显然对于菲儿突然的发问猝不及防,似有些狼狈的转过身来,讪讪言道:“菲儿姑娘说的什么,恒逸不太明白......”瞬间的狼狈之相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镇定的回应,一对星眸坦然的迎向菲儿。而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却不经意的出卖了自己。   如若此时的菲儿仅是十五岁的本尊,那是定然会以为自己认错人,而失措羞愧。但是此时这具十五岁的躯体里,住着的却是二十三岁的灵魂。恒逸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异色,早己被她捕捉在心。菲儿立即明白,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此时的菲儿也不再多作追问,只是转过身去行到灵台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嘴里轻念道:“夫人,老天有眼,眼前之人就是当日污了菲儿名节之人,夫人啊,你要替菲儿作主啊......”一番戚戚的哭诉,烛光中的俏脸上己泪流满面,似有千般委屈万般不甘。   江恒逸没有料到菲儿有此一说,竟然愣住了,急声申辨道:“菲儿姑娘此话从何而来。恒逸当日并未冒犯姑娘......”话刚出口,见菲儿转头对着自己嫣然一笑,珠泪香腮满挂,胜似带雨梨花。   江恒逸愣住了,知道自己己经中计,如今突口而出再是掩饰己无可能,只得在心里微微汗顔:此女子果然非一般寻常丫环,当日夜里被自己强掳却不惊不诧,并且在自己昏迷时镇定自若的替自己疗伤。此时被冒然认出,满以为自己会蒙混过关,不料却被对方小施计策,便套出话来,其机敏聪慧确非寻常女子可以比拟。   菲儿见恒逸果真开口辨驳,轻声一笑:“先生乃君子,自是不会动菲儿半分。”   江恒逸略微尴尬的探手,轻拭了一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道:“惭愧,惭愧。”   “先生不认为应对此事,予菲儿作出适当的解释吗?”菲儿乘胜追击问道。   “菲儿姑娘,请恕恒逸有不得己的苦衷,日后适当之时。恒逸自会予菲儿姑娘一个交待。”江恒逸虽面露为难之色不肯说出理由,却是一脸的诚恳。   正在说话间,后房传来响亮的喷嚏声,菲儿面色一变,急步向后房行去。她虽不知恒逸到底是何身份,但是潜意识里却不认为他是坏人,更是不愿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恒逸更是神色紧张的急跟至门口却又不方便进去,只得在门口双手相互搓动,等待着菲儿入内查探。   菲儿入内,却见睡在榻上的玉蝶,虽和衣而眠却睡意正酣。许是白日里经受太多惶恐之事,睡的不甚安稳手脚乱蹬,将盖在身上的棉被蹬在了地上。夜深寒重,受了些凉在睡梦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菲儿轻叹一声,颇为同情轻摇头颅,捡起地上的棉被小心的盖在了玉蝶身上。睡梦中的玉蝶,虽己沉沉入睡,可那紧闭的双眸上微翘的睫毛,却似受惊的蝴蝶一般,轻轻的颤抖着。时不时的还自鼻息间,传出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的抽泣声,小身子也如风中幼苖般轻颤着。   唉!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家道中落,寄居远房姑母家里,满以为能有个依靠,却不料薜府也遭此意外。如今唯一的亲人也撒手人寰,小小年纪又能依靠谁?菲儿暗叹一声,轻拍了拍玉蝶微微颤抖的身子,似在安慰,待她睡定以后才悄然出了后房,对候在房门口的恒逸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后者安然轻吁了一口气。   夜深人寂,窗外寒风啸啸。“当、当当!”街上遥遥传来敲更的声音,冒着风雪的更夫敲着三更的更声辗转予大街小巷间。   既然恒逸不方便说自己的身份,菲儿也不便多问,一时之间没了话题。转身重新为灵前续上一柱香,轻跪在堂下往焚纸盆里放置着冥币,二人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菲儿抬头轻声对恒逸言道:“夜深了,先生请回去歇息。”娇顔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媚态,双腮经一阵炙烤,飞上了两朵红霞。   “你独自伴灵,不害怕吗?”恒逸抬眼望了一眼台上灵柩,不确定的问道。   “呵呵!”菲儿淡淡一笑,暗道:自己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再说了,此时的夫人与老爷,没准与自己当初一样,魂穿到了另一时空,继续生活下去也不尽然。   思绪间,顿感心里轻松了不少,淡然笑道:“有什么可怕的。其实这世间,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恒逸微微一愣,失声而笑:“菲儿姑娘小小年纪,说话却有如此禅机。令恒逸刮目相看。”   “先生过誉了。”菲儿礼节性的一笑回应道。   恒逸见菲儿执意让自己离去,也不便久留,向门外行去,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终还是下定决心一般轻问道:“其实恒逸还有一事相询。”   “先生但讲无妨。”依旧跪将在灵侧的菲儿,扭头转问道,幽黑的眼珠顾盼生辉的望向恒逸。   恒逸被看的不禁面色潮红,微咳一声道:“那夜之后,菲儿姑娘可曾拾到过什么物事?”   菲儿闻言暗想:定是那枚刻着天罡字样的玉环。   正欲答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也遥遥传来:“灵前可有人伺候?”吴妈妈的声音。   “表小姐与小姐都身子不支,去后房暂时歇息了。灵前是菲儿姑娘在伺候着。”一位粗使婆子的声音回话。   脚步声渐近,菲儿面色急变,压低声音对恒逸言道:“这可如何是好,如若被人撞见,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独处灵前,又是一番是非了。”   恒逸轻一挥手示意其噤声,随踮脚向上一腾,如飞燕一般轻盈的跃上了门梁。与此同时,“吱呀”一声,吴妈妈与粗使婆子推门而入......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八章 灵前托孤### ('     看着飞上门梁的江恒逸,菲儿收拾心神,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烧着冥币。见吴妈妈入房以后,下欲起身施礼,却被吴妈妈挥手示意免礼,微一含颌不再说话。   “小主子们还好吧?”吴妈妈一面问询着一面向内房行去。   “嗯,还好。虽没有自己房里歇着舒服,可也总算睡得安稳。奴婢刚刚进去看过。”菲儿轻声回应着,同时双眸微微向门梁上瞄去。   见恒逸正跷腿侧靠在大梁之,一副悠哉由哉闲散随意的样子,之前那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荡然无存。见菲儿正抬眸窥探自己,江恒逸淡然一笑,随即又有似乎意识到,自己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有些不妥,双手向着菲儿的方向微一抱拳暗施一礼,放下原本跷放交叠的双腿,好整以暇的侧卧在梁,一面的沉稳之色。   “再去抱床棉被来给两位小主子盖上,天气寒冷可不要因此而着了凉。”吴妈妈的声音传来,菲儿立即收回目光。   随行婆子应了一声,向内间走去。   “唉!”吴妈妈一声叹息,来到灵前上了一柱香,看着灵柩双眸含情柔声言道:“老爷,夫人你二人化作鸳蝶携手双飞,却是扔下这一大堆的事件,不过请老爷夫人放心,双枝定会歇尽全力安排妥当少爷的。”   说话间,微一侧头看了一眼,正低头烧币的菲儿,轻轻摇了摇头暗道:如今若大的薜府,能够信任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丫环了。   “今日湘姨娘的态度也你看见了吧?”吴妈妈轻蹲而下,随手拿起两张冥币扔进火盆里,对菲儿言道。   “嗯,如今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确实也只有湘姨娘了。”菲儿抬眸看着吴妈妈,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哼!就让她威风吧,总之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吴妈妈说到此处,略微有些警觉走身的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门外,确定无人之后,才又转身回来。在菲儿耳边轻声言道:“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记住,护少爷周全即可。其它一概事情不需插手。”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张白绢包裹着,厚厚一迭不知名的物事,递向菲儿,神色凝重的言道:“你可要贴身揣妥当了。”   “吴妈妈,这是什么?很重要吗?”菲儿见吴妈妈神色不对,而且说话也有些奇怪,好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心里略微着急起来。   吴妈妈看着菲儿一脸的疑问,伸手轻握住菲儿的柔荑,恳切的言道:“菲儿,双枝与你相处数月之久,心知你是一个善良大义的姑娘。而且也是真心为少爷好。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太多,你记住双枝的话即可。”   说完一席话,也不等菲儿回话,又紧接着继续言道:“如今老爷夫人仙逝,薜府里没个作主的,她金湘琴此时想要跳出来当家作主,我们大可随了她的意。夫人的一生就是为了少爷而活,双枝自幼便追随夫人,夫人待我情如姐妹。如今薜府有难,双枝如今能顾的,只有少爷今后的日子能安稳平静。”   菲儿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吴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明日似有大事要发生。而且吴妈妈与自己说话不再是往日的态度,而一口一个以‘双枝’自称,满脸恳求的神色,大有托孤之意,心里更是越发不安起来。   正在此时,内房有些动静,许是那粗使婆子伺候完玉蝶和子晴出来了。吴妈妈立即压低声音附在菲儿耳边轻声叮嘱道:“刚才我给你的物事,你一定贴身放置妥当了。日后有大用处。”   粗使婆子的步伐声越来越近,菲儿见吴妈妈神色严肃的闭口不言,也不再多问。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虽然刚才吴妈妈说的好些话,自己都没有听明白,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却很是明了的。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子墨,其他的只有静观其变了。   见菲儿应承了下来,吴妈妈似放心了一般,轻吁一口气:“你也去歇歇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在灵前伺候了大半夜,菲儿也确实乏了,也不再推辞起身对吴妈妈略一施礼返身向后房而去。刚至门边,却是突然想起那门梁上还有一个人呢,侧身悄然抬头望去,却见侧卧在上的恒逸,不知何时己撑着头颅打起了盹。那慵懒的样子那里象是在梁上睡觉,如同横卧软榻一般惬意非常。   菲儿很是无奈的淡淡一笑,暗道:这个江恒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思绪间回后房,与子晴玉蝶暂挤一榻,歇了下来,累的厉害了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你也下去歇歇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片刻之后,吴妈妈对粗使婆子说道。   粗使婆子应了一声,也就退了下去。   灵堂内仅有吴妈妈一人伺候,只见她缓缓起身,向着江恒逸侧卧的门梁上方深深施礼言道:“先生,可否下来歇息片刻?”   江恒逸有些意外,却也是颇为洒脱的自梁上跃了下来,对吴妈妈笑吟吟的略一抱拳:“姜还是老的辣,吴妈妈有礼了。”   吴妈妈淡淡一笑道:“双枝虽是一个老太婆,但眼神还是不差的。方才在门外,见屋里烛光莹莹之中,有人影向上晃动。心里也就知道七八分了。”   恒逸向吴妈妈投去探索的目光:“吴妈妈没有问题想要问恒逸吗?妈妈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对恒逸之事颇为了解?”   “如若在今日之前,双枝定会倍感惊异。但是今日上午,双枝替老爷整理锦城带回的遗物之后,面对此境却不再惊异了。”吴妈妈一脸淡定的看向恒逸,继续言道:“看来当日菲儿所说之言确是事实,先生与她是认识的,这样就更好了。”   “吴妈妈此话怎讲?”江恒逸不解的问道。   “不瞒先生,如今薜府己是一个空壳子。算时日,锦城的债主明日定会登门讨债,而双枝拿了夫人的私印,大胆与钱掌柜私下里将沁菊绸缎庄给抵押了。”   “哦?”江恒逸满眸惊诧之色:“你怎能做这样的决定?”   “先生应该知道,老爷生意落败欠下两万两的债务,仅仅是因为自己经营不善吗?”吴妈妈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恒逸。   “嗯!恒逸略知一二。”江恒逸调头避开了吴妈妈的眼神,轻声应道,星眸里闪过一丝愧疚。   得到江恒逸肯定的答复,吴妈妈不再追问,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旦债主上门,莫说一个沁菊庄,就是加上在薜家大宅,也不够抵债。与其到时候少爷落得个无片瓦遮头,身无分文孤苦零丁,不如双枝趁打替少爷打算了。沁菊庄抵押后的银票,双枝己经全数交给了少爷的贴身大丫环菲儿。”   “吴妈妈你可要想好了,明日如果债主登门讨不到银两,见薜府唯一的产业沁菊庄也易主,那薜家上下可是要吃官司的。”   “哈哈哈!”吴妈妈一阵冷笑:“敢问先生,薜家如今还有人吗?”说话间转身面向江恒逸上前两步,扑通一通跪了下来。   江恒逸见状,急忙上前相扶:“吴妈妈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有话起来再说。”   吴妈妈坚持不肯起身,抬头一字一顿的对江恒逸言道:“双枝求先生在明日少爷替老爷夫人扶灵送终之后,速速带几位小主子及菲儿离开。抵押沁菊庄是我双枝的主意,双枝自会去担当。至于钱掌柜双枝己给他一大笔钱,足够回乡养老。先生,请看在老爷的份上,带着老爷的骨血离开吧。”   原来吴妈妈在替老爷整理遗物之时,才发现锦城欠下的债务足有两万两银子。当然这些湘姨娘是全然不知的。算算时间,近日内锦城的债主定会前来封铺讨债。而薜家现在的产业,就是卖了沁菊庄与薜府宅院也不足以还债。于是便私自作主,偷偷将沁菊庄抵押成钱,交给了菲儿以保子墨日后的生活。而自己则己作好准备背负那私吞财物的罪名,以换来子墨以后的生活无忧。   江恒逸大为感动:“吴妈妈对薜府的忠心,恒逸偑服。其实明日吴妈妈大可随恒逸一同离去,不必受那牢狱之灾。”   吴妈妈一声苦笑:“与少爷同行,双枝何尝不想。但是如若双枝不留下抵罪的话,那携款私逃的罪责定会安在少爷身上。那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又怎能安心。难道要少爷小小年纪便要躲避官府的追捕而亡命天涯吗?”   “那湘姨娘?”恒逸问道。   “哼!她不是想当家作主吗?现在机会来了,双枝就让她当个够。”吴妈妈一声冷笑:“她对老爷不忠,至从回了薜府,整日往外跑,与那催大夫勾勾搭搭不清不白。哼!夫人抱病在身不知道,难道双枝也不知道吗?如今薜府败了,她定是以为烂船也有三斤钉,所以抢着上位当家作主。双枝就也乐得顺水推舟。反正这薜府的‘三斤钉’也己在我少爷的手里,她金湘琴就洗干净腚,陪着双枝坐牢房吧!”   一提起湘姨娘,吴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情绪激动起来。说的急了,竟然爆出粗口。   恒逸听了脸色微红,也不再接口下去。只是在心里暗暗想道:上次受伤入府避难之时,自己在枫林里确实是遇见了湘姨娘与催大夫关系暧昧,如此看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该湘姨娘遇上吴妈妈这个厉害角色,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吃些苦头也是应该。   言之至此,恒逸也不再推辞,慎重的扶起跪将在地的吴妈妈轻声言道:“吴妈妈放心,恒逸将子墨等人安排妥当之后,定会想法子救你出来。还望吴妈妈好生保重!”   吴妈妈欣慰一笑,起身对江恒逸深一施礼:“双枝在此替老爷夫人谢过先生!”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四十九章 遁一### ('     十里镇向西而行,城外的官道上,一辆外形简陋的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虽是官道路面却依旧凹凸不平,大小石块散乱在路面,马车颠簸着急驰而去,扬起沙砾尘埃无数。路人纷纷掩鼻避让风驰电闪的马车。马蹄飞扬掀起漫天尘埃飞舞,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尘埃消散马车己没有踪影。   驾车的是一位白衫男子。只见他神色严峻剑眉紧拧,星眸直凝前方一脸专注之色。修长白晰的手指紧勒僵绳,因力道过重指间勒痕处己经泛白,棱角分明的双唇紧抿,仅时不时微启着发出“驾!驾!”的喝声。   车内四女一男坐在由粗布铺垫着的简易侧凳上,身子随着路面的颠簸而不停的前倾后仰着。   “嗡...嗡...”紫色衣少女眸露惊恐,望着对面的青衣少女不停的轻哼着,似乎想努力发出声音以及做出动作,却又无可奈何动弹不得,只得向青衣少女投去求救的眼神。   许是受了紫衣少女的影响,一旁的粉衣女孩也同样发了阵阵的轻哼声,如杏核般的眸子怒瞪着青衣少女,小脸也涨的通红,却苦于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唯有用眼神传递着不满的信息。   被紫、粉二人瞪的急了,青衣少女苦笑一声,对着帘外驾车的白衫男子扬声言道:“先生,你就解去她们的穴道,让她们说说话吧。再这样下去,菲儿快被子晴小姐和表小姐的眼刀给生剐了。”   “现在刚出城不远,她们又不明究里,如若冒然解穴而发出声响,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强掳良家少女。引来官差,那恒逸我就是混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如若再被人认出,你们是负债累累的薜家之后,到那时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江恒逸依旧专注的驾着马车,头也不回的应道:“照这个脚程,再行一个时辰就到青山。待到了青山再给她们解穴,说清原尾也不迟。现在就暂时委屈一下吧。驾!”   话音刚落,恒逸再次扬鞭急喝,马儿一声嘶叫,四蹄如飞继续神速飞驰。   菲儿闻言一脸无奈的看着子晴与玉蝶:“你们也听见了,先生是为我们好。至于事件原尾,我也不清楚,呆会先生会跟我们说个明白了。”正说着,却见玉蝶一般不相信的神色,菲儿又安慰道:“放心啦,以后听子墨说过,先生与老爷生前交情甚深,想是不会害我们的。”   身着紫衣的子晴听菲儿一番劝慰,神色也渐渐放松,斜靠而下也不再胡乱哼哼,微微闭着双眸养神,但眸缝里却浸出数颗晶莹的泪珠顺腮滑落。   粉色玉蝶将信将疑瞪了菲儿了眼,自喉间发出重重的哼声,似在警告菲儿不许骗她,也只得无奈的依偎着子晴发起了愣,随着马车恍动,眼皮也越发沉重起来。   菲儿转身看了一左侧,一直无声无息相当配合的红衣少女一眼,轻声说道:“红玉,你也小盹一会吧,这些日子大家都是心力交猝乏的不行了。”   红衣少女轻眨了眨眼,向她投去关切的眼神。菲儿淡淡一笑:“我没事的,我陪陪子墨。”说话间,调头看着坐在自己右侧神色呆滞的子墨,轻叹一声抬手轻轻揽了揽,其略微凌乱的发梢柔声道:“子墨,你说说话吧,先生可不舍得点你的穴。你和菲儿说说话吧。”   子墨无动于衷呆坐着,原本圆胖的小脸在数日之内己经瘦了一圈,让人好不心疼。见子墨依然是老样子,菲儿只得轻轻拥着子墨,让其头颅靠在自己肩膀,伸手轻拍着其后背,嘴里轻声喃道:“子墨,可怜的孩子。菲儿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生你养你的家。但是既然先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带我们离开,就必定有先生的道理。”   说到此处,菲儿微微吸了口气,似在对子墨说又似在与自己说话一般,加重语气道:“不过子墨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大大方方衣锦还乡,会重新住进我们的梅阁,继续在梅林里下棋、吟诗、练拳、嬉戏......”   说到此处,靠在菲儿肩膀上的子墨,身子微微一颤,己经紧闭的双眸里颗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见众人都己沉沉睡去,菲儿却陷入了深思。   ********   当日清晨   薜府卯时,老爷、夫人的灵柩己被请至灵轿之上。府里丫环婆子在吴妈妈的安排下,全数披麻戴孝,井然有序的排列在大院里,等待吉时发丧。   数十名僧人也手持木鱼,嘴里低声吟诵经文,站在灵轿一侧。而子墨则在菲儿的搀扶下,手持引魂幡,身披重孝木然的站在队伍前排。   “吉时到!”阴阳先生在队列之中一声高喝。队列里的丫头婆子们立即高声哭喊起来,照当地风俗,发丧之时家人必须高声哭嚎,意为送走亡魂,不必痴恋人间。   在此起彼伏的哭声中,僧人诵经的声音随之高扬,同时薜宅大门之外,己有专人放起火竹,黄烟竹,高撒着纷扬的冥币。   伴随着高低不齐的哭声,抑扬顿挫的诵经声,劈劈啪啪的炮竹声。夹杂着浓尘滚滚的黄烟,如雪花纷飞的冥币。薜家老爷、夫人发丧的队伍,浩浩浩荡荡的自正门而出,向着城东口薜家祖坟地而去。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哟!听说薜家老爷在锦城欠下重债,客死异乡了。”   “是啊!老夫人也是气血攻心,一口气上不来,闭过去的,真可怜!”   “啧啧!瞧瞧人家,大户人家就是不同,欠了一屁股的债,丧事还是办的这样有排场。去年咱家小子接亲,都没这么热闹,啧啧啧!”   “呸!你懂个屁!烂船也有三斤钉。人家薜家家大业大,置办个丧事还能寒酸了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是什么身份,敢和人家薜府相比......”   “唉!你怎么寒碜人呢,我这不就是打一比方吗......”   路人甲、乙、丙、丁交头接耳胡山乱侃,目送着浩荡的队伍远去。   薜府后房,湘姨娘静坐前厅,斜靠在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抬腿搁在前面的小木凳上。含玉轻蹲在旁,轻敲着她的小腿,时不进抬眸献媚似的询道:“夫人,舒服吗?”机灵的含玉一口一个夫人,叫的湘姨娘心里飘飘然。   抬了抬眼皮,满眸赞许的看了含玉一眼,满意的轻“嗯!”一声,又闭上双眸一脸的惬意:“幸得有这劳什子的规矩,不然叫夫人我去送丧,可不得累死我啊!”   “那是,那是。咱们这是照着规矩来的不是。”含玉附合着。   原来当地风俗,发丧时未亡人不得送丧,以免亡灵不舍未亡人而不愿投胎转世,沦为孤魂野鬼。故而千百年以来,但凡丧偶者,都是不能随丧葬队伍相送的。而湘姨娘则巴不得不送,也省下奔波之苦了。   厅外院落隐僻处,一位粗衣孝布的妇人与一位白衫男子窃语......   “先生,接下来的事情您安排好了吗?”吴妈妈低压的声音。   “吴妈妈放心,恒逸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马车己经备好,待老爷夫人下葬以后,让子墨尽了最后的孝道,我就带他们走。”江恒逸的声音。   “先生把几位小主子都带上吧,双枝也知道人带的越多,越是不便,但是他们都是老爷夫人最亲的人。双枝不忍心看着他们留下来受苦,双枝在此谢过先生了......”   “哎,吴妈妈请起,不必多礼。放心,恒逸一定会尽全力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待有机会,恒逸再想法子解救吴妈妈。恒逸就此别过,吴妈妈保重!”紧接着传来江恒逸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嗯,嗯!先生保重......”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夹杂着浓重而压抑的鼻音。   厅内   湘姨娘歇了一会子,似想起什么一般,抬头看了看厅外,扬声道:“来人啊!”   “湘姨娘,有事吗?”一个小丫环立即入厅轻声应道。   “不开眼的东西,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如今府里当家主母就在眼前,叫夫人!”含玉腾的站身来,喝斥着小丫环。   “这......”小丫环怯怯的看了湘姨娘一眼,似乎一下子转换不过来,有些愣了。却突见湘姨娘眼里冷光一闪的射向自己,立即吓的打了个激灵急忙言道:“夫人唤奴婢有事吗?”   “嗯,叫吴妈妈把帐房先生叫来。这若大个家如今摊在本夫人手里,也得拾到拾到才是。”湘姨娘沉声言道,语气虽显不耐,眼眸里却露出期盼之色。   小丫环应声退下。   “夫人,恕含玉多嘴。老爷锦城生意落败,欠下外债。如今这家业恐怕不是那么好管的吧。”见小丫环出去,含玉附在湘姨娘耳边轻声言道。   “至于这个,本夫人心里也估摸算过。锦城的生意,当初本夫人可是眼瞅着是怎么个昌盛的,如今虽是落败,想必欠债也欠不了太多。再说了,这十里城不是还有一个沁菊庄吗?哼,用它抵债绰绰有余,反正也是高清菊那老婆子的嫁妆,看着碍眼。这么多年了,这老东西一直仗着手里有个沁菊庄,别提有多耀武扬威了。哼,本夫人就拿它抵债,指不定还能余下一大笔钱,把我娘家的制衣坊给置办置办。至时候本夫人也有自己的产业,也争口气给这十里城的人瞧瞧!”   湘姨娘越说越得意,禁不住憧憬起美好的未来,脸上也扬起了甜蜜的微笑......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五十章 遁二### ('     “夫人?什么夫人?”吴妈妈一脸怪诧的神情,看着正与自己说话的小丫环。   “就是......就是以前的湘姨娘。”小丫环被吴妈妈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压低了头颅继续言道:“夫人说,请吴妈妈唤上帐房先生同去前厅......”   话音未落,吴妈妈恨声出言打断道:“呸!见过不要脸的,只是没见过象她这样不要脸的!夫人刚入土为安,她就开始自称夫人!倒也真是挺心急的。”   小丫环被吴妈妈突然的怒骂吓的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吴妈妈也不理会她,一面向前厅行去嘴里一面念叨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夫人怎么个当法,哼!老婆子从今往后就和你这‘夫人’耗上了......”   行至前厅,吴妈妈看了一眼正眯眼养神气色俱佳的湘姨娘,冷声呼道:“老奴见过湘姨娘。”嘴里虽是呼着见礼,却直直的站着没有施礼的动作。   “吴妈妈真够大牌的,见了夫人也不施礼......”含玉又再多嘴,刚说一半却被湘姨娘探手止了下来。含玉似不服心一般,斜眼瞪了面无表情的吴妈妈一眼,调头见湘姨娘对自己眼神示意,便低头继续轻敲着其小腿不再说话。   “夫人?薜府的夫人刚刚入土为安。这前厅之内又何来夫人一说?”吴妈妈故意扬问作无辜状问道。   “你......”含玉一听很是不满,再次欲插话。   “咳!”湘姨娘一声轻咳:“含玉去沏壶茶来。”   “是,夫人!”含玉立即恭敬起身回应,还刻意加重了语气,随即很是挑衅的看了吴妈妈一眼。   吴妈妈也不言语,只是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一脸不屑的神情。   湘姨娘见状眉头轻拧,满口银牙似要咬碎一般,暗暗深吸口气平伏气息,缓缓言道:“吴妈妈,怎不见帐房先生同来。是小倩传话不全吗!”说话间,双眸似箭恨恨的瞪着,刚才传话的小丫环小倩。   尾随吴妈妈而至的小倩,一听此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急申辨道:“回夫人,小倩确实是照着夫人的意思传的话。夫人明查,明人明查!”   吴妈妈皱紧了眉头,似在暗恨小倩的不争气,上前扶起小倩冷声道:“小倩啊,你一口一个夫人、夫人的跪拜,可不要折了湘姨娘。”说到此处,故意声调高扬虽仍是面向着小倩,却是在对湘姨娘言道:“可记住了,这夫人,可是不能乱叫的。更不是谁都可以当的!你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着湘姨娘的眼珠子!”   小倩被吴妈妈这样一说,也迷糊了,但见吴妈妈神色坚定也不再跪拜,只是将头压的极低弱弱的退到厅外一晃没有踪影。   湘姨娘气的脸色发白,袖里的手掌常己暗恨的紧握成拳,双唇轻颤着扯了扯切齿道:“吴妈妈,本夫人念在你是家里的老奴,不与你计较。可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今这么大一个担子落在本夫人的肩上,本夫人是想挑也得挑,不想挑也得挑。这帐目自是要查明的。”   “呵呵,这么说来还真是难为了湘姨娘。”吴妈妈轻笑出声:“既是要查帐目,老奴这就去唤帐房先生来前厅对帐。”   言毕,也不待湘姨娘应声,便返身而去,留下一脸铁青的湘姨娘坐在原处。   *******   “啪!”湘姨娘腾身而起急步上前,将帐房先生拿在手里,正高声念着的帐本拍打在地。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你说什么?这若大的薜府现在帐房里仅有五百两银子!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帐房先生本也是薜府里的老人,当年一直追随在夫人身边,对这个妄自尊大的湘姨娘也是极为不满的。   “回湘姨娘,老奴的帐目清清楚楚,每一笔开支每一处花销都是有据可查的。老爷,夫人置办后事的开支每条每款都记录在案,可是不敢打胡乱说的。”帐房先生不卑不亢的言道。   随即上前捡起地上的帐本,轻拍了拍灰尘翻开继续念道:“请僧人作法超渡亡灵,支出纹银一百两以作香油。请阴阳先生查寻墓地支出纹银二十两,请司仪,丧葬操办等支出纹银两百两。恰逢月末府中各院丫环婆子领取月钱,总支出一百五十两......”   “够了!不要再念了!”湘姨娘失态的大声呼道,随即硬挺挺的坐在椅上,一脸的怒气。   含玉急忙上前轻抚着湘姨娘的前胸,同时附耳悄声言道:“夫人息怒。这府里没了银子,沁菊庄可是个大数目,那若大一个庄子,还怕它飞了不成。”   湘姨娘闻听此言,心情稍缓,正欲开口说话。   门房婆子来报:“回湘姨娘,大门外有数十人手持帐单在吆喝着欠债还钱。”   吴妈妈面不改色,看了湘姨娘一眼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   送丧队伍浩浩荡荡行至城东墓地,阴阳先生看准吉时,棺木准时入坑,老爷夫人二人合葬一穴,子墨与子晴及玉蝶在阴阳先生及年长婆子的安排下,依礼跪拜做足了一系列烦琐的程序,眼看着一把把黑土将其掩埋,直至堆成一个大大圆圆的坟头,才在下人的的簇拥下,含泪踏上返回薜府的道路。   刚走出墓地没有几步,便见江恒逸驾着马车前来。   “先生为何驾车前来?”菲儿轻搀着神色木讷的子墨,很是不解的问道。   与此同时,子晴与玉蝶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恒逸。   “哦,吴妈妈说子墨与二位小姐随送丧队伍途步而行,回来的路上定会疲乏,原想叫小厮驾马车前来接你们。恒逸恰好闲着无事,就自告奔勇前来了。”   恒逸沉着应道,看着面如土色的子墨心里突生痛惜,急忙言道:“看子墨的脸色好难看,快扶他上车。我送你们回府。”   菲儿等人送丧行了个通城,本就小腿肚走的抽筋,见先生亲自来接也不疑有他,便急忙上了马车,刚上马车菲儿转身看了一眼车下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红玉,调头对恒逸言道:“叫红玉一同上车吧,这里还能坐下一人,先生你看行吗?   恒逸本想拒绝,毕竟多带一人就多一份麻烦,可是见菲儿一脸的乞求之色,却也不忍心拒绝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菲儿见状很是高兴,急忙对红玉招了招手甜笑着言道:“快上来,想来你也乏了。如今沾了主子们的光,坐车回府。”   红玉急忙手脚麻利的爬上马车,眨眼功夫便钻进了车篷里。   恒逸待众人坐定,掀开帘子探进头去,言道:“大家可坐好了。”   正说话间,指如闪电点向坐在靠帘子边的子晴、玉蝶和红玉。   随即正准备点向菲儿时,却见菲儿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忽然指下一滞,轻声急言道:“你也不必惊慌,你应知道我是不会害你们的。你只需记住昨日夜里吴妈妈的话即可。”   菲儿脑海里飞速的转动,耳畔边同时响起了昨夜灵前吴妈妈的话语:“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记住,护少爷周全即可。其它一概事情不需插手。”   想到此处,见江恒逸一脸的诚恳,菲儿慎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却又护住子墨轻声道:“先生不要点子墨的穴位了。如今他本就不言,况且被人点击的滋味并不好受......”   恒逸见状一声苦笑暗道:好个忠心的丫环。   随即将原本欲点的剑指收回,换作大掌轻抚了一下子墨无色的脸蛋,轻念道:“快些好起来吧,子墨。我们上路了!”   转身出了车篷,放下帘子故意扬声言道:“主子们坐好了,我们回府!驾!”   马车哒哒哒穿行入城,向西的方向行去。   行至十字路口,却见街上人头攒动,若干路人尾随着官差,纷纷向薜府的方向涌去,菲儿轻轻撩起车篷窗帘的一角偷瞄着,耳边传来嘈杂的言语声。   “快去看啊,官差去薜府拿人了。”   “是吗?不就是欠债吗?欠债还钱,拿人干嘛?”   “你懂什么,听说是没钱还,人家来收帐了,抵了宅子都不够呢。”   “哎哟!是吗?不是还有沁菊庄吗?”   “你还说呢,听说是薜府的湘姨娘伙同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偷偷抵押了沁菊庄,私吞了钱财呢。如今还抵死不认,人家债主报官了。叫湘姨娘吐出银子来呢。”   “啧啧啧!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爷夫人可真是养了两只白眼狼。”   “可不是嘛......”   街上人多,马车穿城行驶自然也提不起速度,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菲儿的耳朵,惊的她正欲差点惊呼而出。   同时恒逸扬声“驾!”将她惊了一下,似在警告她要沉住气,菲儿急忙掩住自己双唇,只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心里却断定事情并不如外界那般传言。   马车穿过人流,穿过街道,一路畅通的行出城外......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第五十一章 初离十里城### ('     “好了。大家歇歇吧,现在己入青山地界。前方不远处有间小茶栈,我们去喝口热茶再赶路。”恒逸掀开帘子探头说话,拉回了菲儿的神思。   “我替你们解去穴道,可先说好了。这里地属青山离十里城可远着呢。要是穴道解开了,你们胡乱嚷嚷引来匪人,可是会把你们掳了去做压寨夫人的。”恒逸故意一脸严肃的恐吓着子晴与玉蝶,见二人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而且猛眨着眼睛,意为保证不嚷叫,这才放心的探手解去了她们的穴道后,返身出了车篷等候。   站在车下的恒逸随意的向四周望去。遥遥看见一只白鸽从青山飞出,恒逸神色一凝,迅速自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碧绿的玉笛,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悦耳悠扬的单音自唇边传出,遥遥而来的白鸽闻得,立即飞到恒逸的肩头乖巧的不再动弹。   恒逸微一侧头,见几位姑娘还在马车里没有出来,立即麻利的从白鸽脚颈上取出一条小纸条,迅速扫了几眼,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右手轻轻一挥,白鸽如懂灵性一般,往回飞去。恒逸则有些无奈的看了马车方向一眼,微叹了口气,将小纸条捏在手里微一用力,顿时化用片片飞雪随风飞去......   “咳、咳、咳......”几位不知所措的孩子,穴道刚被解开,便自喉咙发出一阵猛咳,看来确实是憋坏了。菲儿心知被点穴道之苦,见玉蝶噘着小嘴,脸蛋通红的一阵乱咳,急忙上前轻拍着玉蝶的背心,宽慰道:“表小姐,不要紧吧。呆会去茶棧里喝口热茶,喉咙里就会好受些。”   玉蝶一阵咳嗽胸口舒畅了许多,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虽还有少许微麻的感觉,好在也能活动自如了。可是被人强掳终归不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情,故而这一路来再是菲儿出言宽慰,心里总还是憋着怨气正想找地方发泄。   一见菲儿自己靠上前来,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发在了菲儿身上。只见她柳眉倒竖双腮轻鼓,红红的小嘴翘的老高,圆亮的双眸如杏核一般怒视着菲儿,身子一侧躲开了菲儿正在轻拍自己后背的右手。顺手一个反掌击打在菲儿轻扬的手上,嘴里喝斥着骂开了:“好你个冷菲儿,伙着外人算计我们,亏本小姐还当你是自己人了。没想到姑母刚刚去世,你就开始欺负我们。你说!你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菲儿没料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刚刚正在安慰玉蝶的手,却被她猛的反击打的生痛,本想发火却见玉蝶虽架式拉的大,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眼眸里却泛起了泪意。心里暗自道:唉!到底也才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突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情绪杂乱也是可以理解,如今流落在外,再与她逞口舌之快,岂不是多生事端。   思至此,虽也不与她计较,但也一面轻揉着手背上刚刚被击的地方,语气稍显生硬的言道:“你误会菲儿了,这事是怎么回事,菲儿也不清楚。一切原尾呆会问问先生就知道了。”   子晴歇了一会也缓过气来,但此时她却心不在此,刚才尚未出城之时,马车外路人断断续续的谈论,她也听了个七八分。见别人说自己姨娘伙同吴妈妈,私吞了沁菊庄,心里自是不信。也不管玉蝶正与菲儿争的面红耳赤,便开始吧哒吧哒的掉起了眼泪,嘴里轻喃着念叨开了:“这怎么可能,姨娘虽是贪财却也不敢动这么大的念头啊,呜呜呜......我要回去,我要亲自问问姨娘,她究竟做没做过这种事情......”   只有红玉还算老实,只是不停的扭动着脖子,活动了手膀,乖乖的坐在菲儿一旁不作声息,在她看来如今薜府也散了。自己最亲的人本就只有菲儿,菲儿在哪里,自己就跟到哪里,所以也并不太过惊慌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子晴继续旁若无人的抽泣着,玉蝶依旧一脸的不信任,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一下子收不回去接着喝道:“问先生?你们就是一伙的,你要真当我是表小姐......”   话还未说完,车篷外传来恒逸的声音,声调里透出严重不满的情绪:“玉蝶是在怀疑恒逸的为人吗?恒逸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是小人。强掳良家妇女之事是断然不会做的,适才马车路过集市时,你们应该都听见了外界传言。如今薜府落败,恒逸只是受人之托带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   子晴闻言止住哭声,抽息着言道:“先生的意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子晴从小就胆小怕事,虽不得湘姨娘宠爱,但毕竟血浓于水一听以后不能再见自己姨娘,心里一急破天荒的大胆驳了一句:“不要,子晴要回去找姨娘。”   隔着马车帘子恒逸道:“回去?也好。既然你想要回去,那恒逸就送你回去。”说罢微微一顿,故意问道:“子晴应该己到及笄之年了吧?”   子晴不明白恒逸的意思,轻声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对们说了吧,薜府欠下重债,就是加上个沁菊庄也远远不够还债。债主们无奈之既,拉你做妾抵债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恒逸这话却并非危非耸听,所以吴妈妈才会求他带几个小主子离开,也省得他日落个为奴为婢的下场。   车外恒逸话音虽说的轻缓,却犹如一声惊雷,警醒了二位正在闹情绪的大小姐。马车里立即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传出隐隐的抽泣声,听那泣声里的情绪,这二位小姐,应该己经无奈的接受了,必须背景离乡的事实。   菲儿见她们情绪己稳定下来,也微微松了口气,撩起帘子对恒逸言道:“先生,适才你说前面有茶棧,大家也乏了,去歇上一歇吧。”   “驾!”恒逸闻言也不答话,扬鞭一挥,马车又再次起动:“这里距茶棧只有两里的路程,片刻之间就会到来。只是既然大家是逃难出来的,也就不要再称什么小姐,少爷的了。大家以兄弟姐妹相称,也省的遭人怀疑引来官差。”   菲儿闻言调头看了子晴与玉蝶一眼,见二人并无异议,便应了下来。   恒逸紧接着言道:“马车里备有换洗的衣服,快些换下身上的衣服,以免引人注目。”   按本地风俗,亡灵入土为安以后,亲人虽不必继续披麻戴孝,但是其衣领袖口上,则会用白绢束边达七七四十九天。故而几位虽身着平常衣服,却领袖均镶白绢,故旁人一看便是是有重孝在身的。   菲儿四望一眼,见侧凳一旁果真塞着两个大大的包裹,打开一看倒还真有好些寻常人家的衣物,想来准备之人,也怕她们穿的太过华贵而引来贼人的窥觊,才不敢备上大家平时里穿的华服锦衣,而特意准备的是一般布料的衣裳。   菲儿心里一热,自语道:“吴妈妈真是想的周到。”   “吴妈妈?你怎知道是吴妈妈安排的,看来你还真的是知情人。”玉蝶如一下子揪到了菲儿的小辫子一般,满眸审视的神情望向菲儿。   菲儿淡淡一笑:“如今老爷夫人己不在人世,能这样护着子墨,护着两位小姐的还能有谁,自然是吴妈妈没错的。”   玉蝶偏头一想,确实有些道理,嘴角同时泛起暖暖的笑意,挑了一件桃红的外套换上了。   子晴闻言脸上却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暗想:吴妈妈与我们并无血源关系,都能这样为我们着想,可自己的亲生姨娘,往日里却整天往外跑,不知干的什么。如今家里发生了大事,也只顾着自己夺权,从不理会自己的感受。   想到这里,心里对姨娘有了些许的怨念,俏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手从包裹里取出一件碎花绿裙换上,随手理了理少许凌乱的发梢,好整以暇的静坐不语。   菲儿也手脚麻利的与红玉一起动手,替虽己睡醒却依然不开口言语的子墨,换上了一件蓝布长袍。二人再各自打理自己一番才算消挺下来。   大家互望一眼各自的打扮,果真换件衣裳如同换了个心情一般,身上没有了白色压抑的顔色,心境都好似略有好转一般,众人均会心浅笑起来。   不久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恒逸掀开帘子,一缕强光直射入内,冬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在马车里呆的久了,众人一下子不太适应强光刺激,微眯着双眸待适应光线以后,一座简易的茅草屋才跃入眼帘。   “这就是所谓的茶棧?”玉蝶微微撇了撇嘴,轻声嘀咕着,一脸嫌弃的小心跨在车榻上,下了马车:“府里的茅厕都比它大。”   紧跟在后的子晴立即轻轻拉了拉玉蝶的衣袖,暗示她不要胡说,以免主人家听见了心里不痛快。   玉蝶不屑的辨驳道:“什么啊,本来就是......”   正说话间,却见走在前面的恒逸调头看了自己一眼,虽是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隐隐透出威严之气。玉蝶微微一愣,这种感觉,怎么和以前在府里与先生相处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了。心思略转,也就止住了话语,不作声响的跟在身后进了茶棧。    ###第五十二章 前往蜀国### ('     “先生几位?老头子来客人了。快上好茶。”一位年约五十上下,身着棕色棉袄腰系一件蓝布围裙的老婆子,见恒逸挑帘入内,急忙笑盈盈的招呼着。   “六位。”恒逸淡声应道,大踏步的行至桌椅旁,坐了下来。   棕衣婆子一听有六位客人,笑开了花,脸上的皱纹怒放开来,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急步上前挑着帘子,恭身迎接后面的菲儿等人。   客棧地处偏僻,平日里仅是一些过往客商来此歇个脚,自从入冬以来又临近年关,山里气候日渐寒冷,过往客商少了很多。生意一日不似一日,今日里一下来子来六位客人,叫她怎不高兴。   “老头子,六杯热茶,要上好的茶叶啊。”棕衣婆子见来者虽衣着普通,却仍然难掩一身贵气,老道的眼力劲,心知这一行人并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穿的简朴也仅是为了掩人耳目,低调行事而己。   不一会儿,一位黑衣老头手持木盘,托出六杯热气腾腾的茶盏:“来咧,客官请用,上好的香茉花茶。”小心的将茶盏摆放在众人跟前。   众人一路奔波,均是又冷又饿见热茶奉上,热气腾腾烟雾缭绕,顿时觉得空气都要暖和些了一样。恒逸见菲儿等人一脸的疲惫,又叫了一些吃的。   其实这偏远地方,所谓的吃的也无非就是一些硬馍煎饼之类的干粮。嚼在嘴里又干又硬,与往日在府中吃的食物自然有着天壤之别,菲儿与红玉倒还可以将就着吃,但是子晴与玉蝶却是嚼的一脸黑线,肚子里饿的咕咕叫,却偏偏太过干硬难以下咽,吞吞不下吐吐不出,二人一脸的苦相。   “快些吃吧,稍后还得赶路,不吃饱了,是受不了沿途颠簸的。”菲儿见二人吃的一脸痛苦,轻声安慰道,手里却没有停下,只见她将馍子掰成小块的往子墨嘴里传,一口馍子一口热茶,子墨倒也配合的努力吞咽着,也不管好不好吃难不难吃。   好象至从他痛失双亲之后,无论吃什么都是这副样子,不管好的坏的塞一肚子就大功告成,如今吃这些粗劣的食物,倒也少了些抱怨。   二人闻言只得学着子墨的吃法,一口馍子一口茶,倒也吞咽的顺当些了,不管怎样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而恒逸则平八稳的端身坐着,修长的手指拿起干硬的馍子,放在嘴边仔细的咀嚼着,时而端起粗糙的茶杯轻抿一口,毫无难咽艰难的样子。一块干馍子硬是让他吃出了鲍鱼的感觉。如若不是菲儿亲眼看见,他是同大家一起从盘子里拿取馍子的话,她真的会认为这店家是不是给恒逸开了小灶,弄了其他好吃的。   “啧啧啧!”菲儿轻轻撇嘴摇头暗道:一盏粗茶,一块干涩的馍子,竟会被他吃出这样的美感。如换在二十一世纪,不去给食品厂家打广告,可真是浪费资源了。   恒逸见众人己吃的差不多了,再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自怀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对着正一脸色女相‘深情凝望’自己的菲儿言道:“出发吧,翻过青山路途就会好走许多。”言语间一脸的淡定,完全无视菲儿的“深情凝望”,更没有寻常男子发现自己引起美女注意后的窃喜。   菲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的拉回神思,有些尴尬的讪笑着牵起子墨,与众人起身向马车走去。   马车又开始前行,好在山路虽是蜿蜒回旋,路面却比刚出城时平整了一些,菲儿等人坐在车内感觉也好了许多。心情恢复平静,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先生,你这是准备带我们前往哪里?”菲儿撩起车帘一角探头问道。   恒逸微微一怔似在思索,扬起马鞭“驾!”吆喝一声,头也不回的沉声言道:“不瞒菲儿姑娘,这正是恒逸目前感到有些棘手的问题。”   “哦?先生此话怎讲?”菲儿依旧撩起车帘问道,话音刚落马车内子晴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菲儿这才发现,马车高速前行而自己撩起车帘,冷风贯入车内让子晴有些受凉了。   菲儿面带愧意的回身看了子晴一眼,干脆钻出车篷外,与恒逸并肩而坐。   恒逸明显有些不自在,见菲儿竟然挨着自己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向旁移了移,耳根有些发烫起来。   “先生不要再往一旁边移动了,再移恐怕会跌下马车去了。呵呵!”菲儿打趣的笑着。   恒逸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一脸的尴尬,沉默了片刻才言道:“翻过青山,过了梁河,再越过金玉关后会进入蜀国的地界。”   “蜀国?”菲儿面带疑色,不太明白。   这也难怪,至从魂穿入世以后,自己迷迷糊糊的就嫁来了薜家,然后就一直在府中生活至今。最初只是从红玉口中得知现在是神宗六年,国姓司徒。如今又冒一个蜀国出来,自然是如坠雾里不明所以了。   恒逸见菲儿一脸茫然,也不奇怪淡淡一笑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蜀国地处盆地,四面环山四季如春,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绿草遍地,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外。但却与此相隔千里,且甚少与外界接触,与当今天下算得上是兄弟国。”   “啊,竟然有这样的世外桃园?先生是打算带我们去蜀国吗?可是刚才你说过了青山,再过梁河还要越过什么金玉关,好象挺远的样子。”菲儿急切的问道,心却早飞到了恒逸口中的蜀国去了。   “那里就是恒逸的家。”恒逸遥望远方,一脸神思嘴角泛起一丝柔情,想来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才会心生倦恋之情。   “啊,先生是蜀国人。难怪先生性情醇厚温润如玉,原来是来自这样一个仙境似的地方。”菲儿现在满脑子都是。四季如春鲜花盛开绿草遍地的逸人景色,忍不住拍起马屁来,一脸献媚的微笑。   “呵呵,菲儿姑娘过誉了。”恒逸朗声一笑,接着言道:“恒逸原本就是打算送你们去蜀国安定下来。可是刚才在青山脚下,收到家中飞鸽传书,令我在十日内必须前往晋国,要务在身确实耽搁不得。但是十日的时间,是肯定赶不回蜀国的,所以......”恒逸声调微微下沉,有些歉意的没有了下文。   “啊?所以什么?所以就不去了吗?”菲儿一听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先生是打算十日内走到哪里,就把我们安顿在哪里,然后你就去办你的要事吗?”   菲儿急问着,一脸的焦急暗道:晕啊,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这未来的去处,可是我们未来的长居之地。怎么可以这样随便,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真当我们是蒲公英啊,风一停就可以播种了。   恒逸有些汗顔的言道:“恒逸也是迫不得己。可是军令如......”刚说至此,却自感失言了,一下子止住了话语。   菲儿调过头去,目光如炬的看着恒逸的侧面,轻声言道:“先生是想说军令如山吗?”   恒逸背脊硬了硬:“.......”作无声状。   “唉,先生既然不方便说,菲儿也不追问。只是这蜀国既然是先生的故乡,又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菲儿却更感好奇,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遭了。”菲儿深凝着恒逸,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十日的里程,即使星夜兼程也仅能赶到梁河。梁河到金玉关还有五天的路程,这五天......”恒逸很是担心的应道。   “先生大可放心,十五天的行程,你己护送菲儿等人行了十天,到了梁河我们雇个车夫,剩下五天的路程也不算远,你去办你的要务,我们继续前往蜀国。等到了蜀国,我们自会想法子安定下来的。”菲儿一面计划着,一面轻拍了拍怀里当初吴妈妈给她的那一迭包裹,接着说道:“当夜在灵堂内,先生隐于门梁之上,相信你也看见吴妈妈给菲儿的一迭物事。”   “你打开看过了?”恒逸问道。   “呵呵,菲儿没有看过。但是结合今日上午坊间的种种传言,菲儿有理由相信,那迭物事便是沁菊庄抵押所得的财物。吴妈妈的为人菲儿了解,私吞钱财的事情是铁定做不出来的,只是菲儿没有想到,吴妈妈为了子墨,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会甘受牢狱之灾......”说到此处,菲儿哽咽了,眸子里涌起泪意。   恒逸一脸颀赏的望向菲儿:“菲儿姑娘果真冰雪聪明。而且与吴妈妈也相知甚深,也不枉她老人家这样信任予你。”   “先生就这样决定了吧,到了梁国我们前往蜀国,你便去晋国办你的事情,日后你回了蜀国,我们再相见。也许到那时菲儿和姐妹们,己经开创一片新天地也不一定哦?”说话间,菲儿偏着脑袋,调皮的朝恒逸眨了眨圆圆的眼睛,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双颊上,泛起自信的甜笑。   恒逸有些失神的看着寒风中娇俏的脸庞,心里突然涌起淡淡的怅惘......    ###第五十三章 青山投栈一### ('     车轮滚动辗在一粒小石子上,车身微一震动,拉回了恒逸的思绪。   恒逸面泛红潮的淡声言道:“既然菲儿姑娘执意如此,恒逸没有理由再予以阻挡。”说话间,自怀里掏出一块长方形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着“罡”字:“到了蜀国以后,菲儿姑娘如有难事,可向当地衙门出示该玉牌,自会有人相助。”   菲儿接过玉牌仔细端详着,复而一脸审视的神情对恒逸言道:“看来先生在蜀国身分非凡......”   恒逸一脸严肃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想多了,此玉牌在蜀国虽能有些用处,但在蜀国地界之外,却有可能会惹来祸事,故而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你是间谍?”菲儿一脸好奇的探头靠近恒逸,仔细的观察着恒逸的俊顔,故意打趣的言道。   “间谍是何意?”恒逸不太明白,一脸不解的神色。   菲儿捉挟的笑了:“呵呵,玩笑一句,先生不必在意。菲儿多心了。看来这玉牌是先生重要的信物,菲儿自当妥善保管,日后定会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恒逸又是一脸不明白的神情,略一思索才有些释然的言道:“菲儿姑娘的意思,恒逸明白了。”   见恒逸被自己的“泊来用语”弄的一愣一愣的,菲儿顿感有趣,忍不住打起哈哈笑开了:“聪明,先生果然‘冰雪聪明’!”   闻得菲儿竟然用冰雪聪明来形容自己,恒逸有些愕然的看了菲儿一眼,俊脸红红的言道:“菲儿姑娘有些用词不当......”   “哈哈,先生见笑了,菲儿书没念上几天。胡乱用词,先生凑和着听吧,明白意思就成!”菲儿见自己打趣的用词遭到恒逸的质疑,更是玩心大盛心情大好起来。   见菲儿的神情,恒逸心知她是故意逗弄自己,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经意间嘴角却泛起了淡淡的甜笑......   “菲儿,菲儿呢?”正在此时,马车里响起子墨的急切的声音。   片刻的沉寂,车篷里率先响起了玉蝶惊喜的声音:“表哥,你终于说话了!”紧接着子晴的声音与红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弟弟!”“少爷!”呼唤子墨的声音陆续此起彼伏。   菲儿心里一喜,立即返身掀帘钻进车篷,留下恒逸侧眼看了看身边空空的座位,一脸的失落。   “驾!”扬鞭吆喝,马儿四蹄如飞加快行程而去。   “子墨,你刚才是在叫菲儿吗?”菲儿坐在子墨身边,拉着子墨的小手,满心欢喜的轻问道。   子墨抬眸看了菲儿一眼,原本呆滞着的双眸,闪着星星泪光,小嘴一瘪带着哭意:“菲儿,刚才你去哪里了?”   红玉在旁立即对菲儿言道:“少爷醒了一见身边没有你,就大声喊了出来。”   菲儿喜形于色,紧紧拉着子墨的手左右摇晃着,声音也激动的颤抖起来:“太好了,好子墨,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这些日子急坏菲儿了。菲儿在这里,菲儿哪儿也没去。”   子墨仔细的看着菲儿,一脸的不确定,声音有些沙哑的言道:“菲儿,子墨没了爹爹,没了娘亲。如今只有菲儿了!哇......”说话间,扑进菲儿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如山洪决堤奔涌而出,哭声震耳欲聋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子墨哭的痛快,菲儿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至从夫人逝世以后,子墨便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如今好好哭闹一番,狠狠发泄一下心中苦闷,这自闭症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怕就怕他不肯哭,反而会抑郁成疾就难办了。   玉蝶见子墨放声大哭,却着急的直跺脚,小嘴翘的可以挂个油壶了嘟嘟囔囔道:“什么嘛,什么只有菲儿了,还有我啊,还有子晴啊。什么嘛?不要哭了,吵死了!”   子晴却比玉蝶懂事多了,轻轻拉了拉她附耳道:“让弟弟好好哭一阵子,哭的痛快了,弟弟的心结也就打开了。”   “是啊,表小姐,这可是治病的法子。”红玉也在一旁符合着说。   玉蝶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轻声道:“敢情还有这样治病的方法,嘿嘿!”   言毕却又象抓着红玉的把柄一般,故意转移视线的嗔怪道:“刚才你叫我什么?晌午的时候,先生说过了,不能叫小姐,少爷什么的,以后我们都是以姐妹相称吗,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长记性!”   红玉见玉蝶突然冒出来的言语,心知她不好意思,故意转移大家的视线才有此一说,不禁感到好笑,但也不揭穿她只是吃吃的笑道:“呵呵,红玉知错了,以后红玉唤你玉蝶妹妹不知是否逾越呢?”   玉蝶骄傲的将头一扬,很是孩子气的言道:“你一个丫头叫本小姐妹妹,本是不合规矩,但是现在形势所迫,本小姐也不是迂腐之人。暂且就让你这样叫吧,哼!便宜你了。”说话间不忘对头着红玉翻了翻白眼,一脸的不情愿,尽显小孩子天性。   红玉掩唇轻笑道:“红玉谢玉蝶妹妹****。”   玉蝶的神情将一旁的子晴也逗笑了,转头柔声对红玉言道:“是啊,以后我们姐妹几人相依为命,正如先生所言应该没有主仆之分。子晴虚长你一岁,今后红玉就唤子晴为二姐,菲儿最大是大姐,红玉你是三妹,玉蝶是小妹,大家看这样称呼可好?”   正将子墨揽在怀里任其哭闹的菲儿,闻言抬头轻笑道:“好啊,没想到我冷菲儿竟然还可以捡个便宜大姐来当。呵呵!”   子晴柔柔的娇声打趣道:“你这个便宜大姐,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可得好生的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才是。”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菲儿心情越发好了,轻拍了拍怀里哭声渐弱的子墨道:“看我这不是正在照顾我们的小弟吗?”   “哇......不要啊!老婆变大姐了,我不要当小弟啊!哇......”哭声本己渐弱的子墨,闻言又放声大嚎起来。   姐妹几人微微一顿,放声大笑起来。一时间,车篷里哭声笑声乱作一团,近日来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   车篷外恒逸驾车前行,闻得车篷内的动静,嘴角也泛起浓浓的笑意,心里竟然对十日后的离别生出些许不舍的情绪。   直到酉时许,众人昏昏睡去又醒来数回之后,终于帘外传来恒逸疲乏的声音:“终于翻过青山了,山脚下有间客棧,今晚就歇在那里。”   菲儿一听有客棧了,顿时来了精神,原本就有些晕马车。上午大家都有心事,情绪紧张本好象不太晕。可是下午的行程里,情绪一旦放松下来,却有些翻肠倒肚起来,几欲作呕好在中午在茶棧里吃的干馍子太过难以下咽,也仅吃了几口。折腾了一下午,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来。只是胃里翻腾的厉害,只得强迫自己入睡方才好受一些。   打起精神,撩起窗帘向外望去,山路前方隐隐有桔红色的灯光。一间不大的客棧耸立路旁,菲儿心里有些雀跃起来,暗呼:终于可以在床上好好歇会了。   马车行到客棧门口,恒逸跃下马车,在外扬声唤道:“店家,店家!可还有房?”   片刻功夫,客棧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店小二探出头来道:“客官,不好意思。今日东家有事,不方便接客。”说完就欲关上大门。   恒逸急了,方圆几十里仅有这家客棧,如若不能在此住店,那今夜就只有在车里困倦一夜了。自己习武的身子倒也无妨,可是车子里的娇弱姑娘,恐怕是受不了的。   “唉,小哥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暂住一晚吧。”恒逸急忙伸手推着大门,不让小二关门。   “哎呀,这位客官,不是我不给你行方便,只是我实在是不敢作这个主啊。”小二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推开恒逸推门的右手又欲关门。   恒逸见状,立即变戏法似的手心向上摊开,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置在掌心:“小哥,行个方便。车里有家眷同行,实在是乏的厉害了。只要有个歇息的地方即可。”   小二见掌心的银子目光一闪,有些心动了,却又有些胆怯的轻声言道:“不瞒客官说,客房倒是有的,只是今日店里出了大事,老板心情不好。才不接客的。”   一面说话,眸光却定定的停留在恒逸掌心的银两上,暗暗吞了一口唾液似下定决心一般道:“要不这样。你们绕到侧门,随我悄悄的入内,后院偏角有两间客房,很少有人住,你们悄悄的住一晚,不要惊动了老板。天亮前打早走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来的不假。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小二岂有不动心之理。   恒逸闻言急忙应道:“谢过小哥。”顺手将银子塞在小二的手里。   小二双眼放光,急忙用牙轻咬着银子,嘴里嗡声应道:“我这就去开侧门,你们轻点声从那里进来。”言毕,满意的看了看银锭上清晰的牙印,将银锭纳入怀里放置妥当,关上了大门。   恒逸也赶忙将马车驱到侧门处,一行人轻手轻脚的下车,在小二的引领下入了后院。   *************************推荐好友新书:《禽何以堪》,作者凉荷微露,(书号:2178283),大神啊~~~咱们商量下,甜枣多给点,巴掌就免了吧.    ###第五十四章 青山投栈二### ('     “小哥,稍后请给车儿喂些草料和水。”待众人进入后院以后,恒逸又从怀里掏出些散碎的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探手在唇作噤声状,示意恒逸等人不要发作声响,一面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接过碎银,在手里轻轻掂了掂,高兴的揣入怀里继续引着大家前行,左拐右拐不消片刻功夫,众人终于在院角两处客房前停了下来,推门而入掏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道:“几位客官,早些歇下吧。可记住了,不要发出声响,天亮走人。”小二很不放心一再的叮嘱。   菲儿等人迈入房内左右打量着,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霉味,看来这间屋子己经有很长地间没有住过人了,一间大床倒也宽畅,屋中一方小桌,四条长凳顺侧而放。   玉蝶显然累坏了,也不管这屋子里有无异味,快步行到床边抬腿便爬了上去,将枕头掀起,斜靠在上面长长的舒了口气。子晴见玉蝶如此不顾形象,上前坐在其身边轻声言道:“小妹,小妹,坐正了。”说话间,眸光流转眼珠子向门口的方向调了调,暗示小二还在房门口不曾离开,可不要失了礼数。   “子墨和先生住隔壁房,我们四人凑和着挤挤。”菲儿打量了一番,转身对子墨言道。   子墨的心情经过一个下午的沉淀,己经平静了许多,虽然情绪不高,好在也愿意与人交流。   “我不要和先生同住。我要和以前一样与菲儿同住一间。”子墨鼓着腮帮子,出言反驳道。   “噗!”原本正欲离去的小二一听子墨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见子墨听见自己笑他,扭过头来瞪视着自己,也心知自己失礼了,急忙强忍着笑意退了出去。   子墨小二笑话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双颊泛起了红潮,却仍旧倔强的紧抿着小嘴,赌气似的坐在木凳上不肯起身离开。   玉蝶此时己经困的不行了,斜靠在床边半眯着眼,嘟囔着言道:“哎呀,表哥啊,你就不要使性子了。快回房歇息吧,我好困啊。”   子晴很难得的与玉蝶意见一致,猛的符合着点头:“弟弟,快回房歇歇吧。”   站在一侧的红玉虽没有说话,却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眶里也泛出少许泪花来,伸手抹了抹因呵欠而涌出的泪花,上前轻搀着子墨柔声言道:“少爷,红玉扶你回房,替你整理床铺。”   白日里虽在马车里说好了,以后不以少爷小姐相称,但红玉却一时转换不过来。   子墨却对红玉不理不踩,仍然很是固执的看着菲儿,满眸的依赖。菲儿微微叹气轻声道:“走吧,回房。不要扰了妹妹们歇息。大姐伺候你歇息。”   子墨虽然对菲儿自称大姐颇有异议,但一听菲儿应下了,立即又高兴起来,起身在红玉的搀扶下向隔壁房走去。   恒逸不知何时己退出房外,站在客房前的空坝里负手而立,背对着客房。菲儿轻步上前在恒逸身边略带歉意的轻声言道:“委屈先生了,菲儿哄好子墨睡下,就会离去。”   朦胧的夜色里,恒逸轻轻回过头来,暗夜里星眸微闪虽看不清面容,但听那声音却知他定是在笑着说话:“菲儿姑娘不必多礼,恒逸在此静候。”   正在此时,房内隐隐传来子墨的声音:“菲儿,菲儿。”   “来了。”菲儿压低声音应了一声,急忙返身回房而去。   疲惫不堪的子墨很快沉沉睡去。红玉也在菲儿的一再要求下,回房歇息去了。经过一番折腾,菲儿反到没有了睡意,伸了个懒腰轻轻踏出房门来到恒逸身边。   暗夜里的恒逸,如雕像一般屹立,高大的身型在窗内灯光的映照下,在地上投射出修长的影子。   “子墨己经歇下了吗?”恒逸没有回头便知菲儿己在身后。   “嗯,子墨己经歇下了。先生也去歇歇吧。”菲儿止步于离恒逸两三步的距离,并不上前。   恒逸缓缓转过身来,深凝着菲儿有些憔悴的脸庞轻声言道:“你气色很不好,可是身子有什么地方不适?”   “哦,”菲儿伸手抚了抚自己脸颊浅笑道:“菲儿只是有些晕车,无妨,无妨。”   恒逸满眸均是歉意的神色:“也怪计划太过仓促,没有时间找个好些的马车,这一路颠簸车内狭窄空气憋闲,自然会致人头晕不适。明日出了青山,恒逸定想法子换置一辆舒适的马车。”   菲儿心里一暖,向着恒逸一声轻笑:“菲儿谢过先生,很晚了,菲儿回房了。”言毕轻一施礼徐步返身回房。   子晴玉蝶及红玉己和衣沉沉入睡,原本宽畅的双人床,挤上三人也就没有了多余的地方。菲儿裂嘴苦笑,只得坐在桌前探手撑着脑袋打起了盹,实在是太乏了,最后尽然伏在桌上昏昏睡去。   “嘤嘤嘤......”睡的昏昏的菲儿,被断断续续的哭声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好些清醒了些。保持这种睡姿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手臂麻的厉害,缓缓起身走出房去寻找哭声的来源。   静夜里,后院格外安静,侧耳倾听声音越发清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传来:“呜呜呜,宝儿,宝儿你不要丢下娘啊。”声音好象来自前院,菲儿越发好奇起来,脚下步伐不停向前院走去。   前院一间客房里透出灯光,想来哭声便是从这房里传来。菲儿行到窗前,轻轻将窗纸捅了个窟窿,偷偷望去。   只见一位二十岁上下衣着华丽的少妇,坐在床边不停的抽泣着,床上则躺着一个衣着宝石蓝小棉袄圆圆胖胖的小男孩,任少女怎样在旁呼叫却是动也不动,好象出了什么意外。   而房中圆桌旁,则坐着一位身着灰袍锦缎的中年男子,虽是一脸悲戚却怒火中烧的,指着一旁四十岁上下,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脸晦气的男子骂咧道:“害了我儿子,老子要你一命抵一命。天一亮就见官去。”   脸色晦气的男子很是委屈的抬头看着灰袍男道:“朱先生,你常长经商往返于这条道上,也算是小店的老住客了。我怎会害你家少爷,这真的是意外,意外啊。”   看来这晦气男便是这家店的老板,由此看来是遇上大麻烦了。菲儿暗暗想道,正欲再听个明白,却不料冬夜寒风甚大,吹的身子一阵发凉,菲儿原本紧贴着窗格的脑袋向前微微一探,轻轻的的撞在了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但是夜深人静,这少许的响声被屋子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谁?”灰袍男子警惕的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的拉开房门探头相望。对方动作极快,菲儿一时来不及躲避,被抓了个正着。   “哦,我......我是借住的客人,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菲儿有些尴尬的言道,正欲转身离去。   “借住的客人,哪里来的客人?”晦气男腆着肚子寻声而出,一脸怀疑的看着菲儿道:“你是谁?今日申时起,我便吩咐小二今日不接客人,你怎会是借住的客人。”   “哦......哦......”菲儿有些为难起来,心里暗暗呼道:真是好奇害死猫啊,如今被人家这样质问,怎么回答呢,要是说是小二放自己进来的,那小二岂不是会受罚,好象不太厚道。可是......   菲儿思绪略转,目光投在了床上的孩子身上,灵光一闪急言道:“我是路过的大夫啊,本来是要投店的,可是小二说今夜店里不接客,后来听说我是大夫,便让我们住进了后院,但是有个条件,就是给少爷诊病。所以我就来了这里......嗯,就是这样的。”菲儿急中生智胡扯一通,无形中把一个含财的店小二,打造成一个忠心为主分忧的光辉形象。   “你是大夫?你真的是大夫?”坐在床边哭闹的女人,一听菲儿自称大夫,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飞扑上来,一把抓住菲儿的双臂猛摇着:“大夫,快给我的宝儿看看,还有救吗?他中毒了,中毒了。嘤嘤嘤......”说话间,用尽全力将菲儿往床边拉去。   菲儿被那女人拉着前进,在灰袍男与晦气男怀疑的目光中,步伐踉跄的来到床边。只见床上的小男孩,圆呼呼白嬾嬾十足一个可爱小包子,但此时却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小脸蛋却依然微微泛红,如睡着一般,哪里有中毒的迹象。   菲儿定定心神,细细观察一番,不确定的转身对华衣女人问道:“夫人,你确定你家少爷是中毒吗?”   “确定,确定。就是他下的毒。”华衣女人脸上泪迹未干,转身扬手指向晦气男,一脸的愤恨:“今日下午就是他给了几颗果子给我宝儿吃,我宝儿才会变成这样的。嘤嘤嘤......”说到伤心处,华衣女人又是一阵哭嚎。   晦气男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双手互搓着言道:“哎呀,夫人啊,我只是见院子里果子长的好看,给少爷摘了几颗玩耍,哪里知道少爷会吃进肚里去啊,我冤死了......”   菲儿定晴一看,果然见小男孩唇边还沾着些己干了的紫色果汁。   *************************推荐好友新书:《禽何以堪》,作者凉荷微露,(书号:2178283),大神啊~~~咱们商量下,甜枣多给点,巴掌就免了吧    ###第五十五章 意外诊病### ('     菲儿自怀里掏出白色丝绢,轻拭着小男孩唇角己干涸的紫色果汁,轻声问道:“可知少爷吃的什么果子?”随即又用手背轻探男孩的脸庞,尚有余温且还微微泛红,暗道:这根本不是中毒的症状啊。   见菲儿发问,一旁晦气男立即上前言道:“小少爷服食的就是前院墙角蔓藤上结的果子,这蔓藤己长了好些年头,平日里果子结着好看也没去管它,哪里知道是有毒的东西嘛!”晦气男一面说话一面猛跺着脚,满脸后悔的神情。   “还有果子吗?给我看看。”菲儿伸手问道。   “有,有,自然是有的。藤子上结的可多了。”晦气男应声的同时向门外扬声呼道:“小安,小安,快去把那果子摘几颗过来。快点!”   房外不远处,小安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拿着几颗紫色果子的小安走进房里。来者正是刚才接受恒逸贿赂的店小二。   小安进房便见菲儿坐在床边,神色一愣不明究里的暗瞪了菲儿一眼,眸子里满是埋怨,却又碍于晦气男在旁不敢言语,只得将果子放在桌上,心情忐忑的退至门口。   华衣女人一见桌上的果子,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就是这果子,就是这果子害了我宝儿,呜呜呜......”   菲儿见华衣女人又哭闹开了,有些头大的出言安慰道:“夫人莫急,在我看来少爷未必是中毒了。”   “是吗?”华衣女人手捏绢子正胡乱的抹着满脸的泪花,猛一听自己儿子未必是中毒,一下也忘了哭泣,急步行到菲儿跟前问道:“大夫此话当真?那我家宝儿是怎么了?”   见自己女人一个劲的出言打扰菲儿,灰袍男有些不耐烦了,拧着眉头轻声喝道:“你少说两句,让她看了再说。”   菲儿细心的发现,灰袍男口里并不称自己为大夫,心知他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不由的暗暗捏了把汗:如若替这小包子瞧好毛病了倒还好,要是瞧不好毛病,指不定自己还会惹上什么麻烦呢,闹不好会当成晦气男的同伙了就惨了。   心里想着,却有些走神了,耳边却响起灰袍男有些冷硬的声音:“姑娘在想什么?我儿病情可有转机?”   “哦。”菲儿拉回神思讪讪朝灰袍男笑笑,走到桌前拿起那紫色的果子细细端详起来,越看越是觉得这果子很是眼熟。小心的用指甲轻轻一掐,果皮破裂紫色的果汁淌了出来,流在指间立即便将自己原本纤白的手指染成了紫色。   菲儿在脑海里努力的搜索着遥远的回忆。众人见她一脸神思,心知她定是心中有所思绪,也不出言相扰。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华衣女人因刚才哭泣过度,而压抑不下的抽息声。   “这不是毒果子。”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菲儿终于理出一些头绪,一脸释然的神情。   “那这是什么?宝儿食了怎会这样?”华衣女人急声问道,一脸的期盼之色。   “这果子名叫麻茱子,是可以入药的。”菲儿将沾着果汁的手指,放入口中轻啜了一下肯定的言道。   “还能入药?”这时就连灰袍男也被搞糊涂了,本是不愿相信,却见菲儿竟然敢亲尝果汁,也就有些不确定了:“既然能入药,为何我儿食用之后会成这副样子?”   菲儿唇角上扬言道:“此果名为麻茱子,故名思义便有麻痹的作用。此果汁液可用为外伤病人涂抹伤口,有暂时的麻痹效果,缓解痛苦。少爷只是误食了过量的麻茱子,而导致全身麻痹,陷入深度昏迷才会出现假死的症状。”   晦气男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对灰袍男言道:“朱老板,你听见了吧,大夫说了小少爷没事。唉,没事就好,太好了。”   灰色袍男眸子里也泛出喜色,似不放心一般对菲儿言道:“此话当真?”   菲儿肯定的点头示意自己所言非虚。   “这么说来,我的宝儿没事。”华衣女人闻言喜极而泣,双手小心的捧着宝儿圆润的脸庞,伏身不停的亲吻着,爱抚了好一阵子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大夫,我宝儿何时醒来。从下午开始,宝儿就这样,动也不动。”   菲儿略一沉吟道:“可惜出门太过仓促,没有带上银针在身,否则扎上几针应该就会醒来,不过就是不扎针睡上两天也就无碍了。”   其实菲儿根本就没有银针,自己扎银针的功夫,也是前世见父亲予病人施针时学来的,至从进入这个时代,便再也没有机会施针,自然也没有银针伴身,再者自己施针的手法丢了很久,也有些生疏,自己也是料定当这山村小棧里是不可能有银针,才刚才故意这样说的,也是为了自圆其说,省得多疑的灰袍男胡乱猜测。   菲儿言毕见灰袍男面色稍缓,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言词,心里也松了口气:“如今看来少爷情况稳定,睡上一天两天自然会醒来的,朱老板不必忧心,如无其他事情,本大夫就告辞了。”菲儿微微挺了挺胸,努力端出一些大夫的气势来,向门外行去。   正在菲儿快走出门的当口,晦气男如同想起什么一般,语气满是兴奋的冲菲儿喊道:“大夫且慢,谢某房里有银针,谢某这去给你拿。”说话间也不顾体态肥胖,腆起的肚子迈开小短腿便向门外奔去。   菲儿满脑子黑线,暗暗哀叫道:开什么玩笑,你这里是客棧还是医馆啊?竟然有银针!我多什么嘴嘛,直接说这小孩睡一觉就会醒不就成了!   菲儿努力按捺住想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的冲动,冲着晦气男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挤了一丝笑容出来:“嘿嘿,是嘛,太好了。”虽是在笑,此时的菲儿却比哭还难看:“哦,这位是谢老板吧?原来谢老板也懂医术啊?幸会,幸会!”说话间,菲儿颇有些江湖儿女风范的样子,双手抱拳向着谢老板施礼。   行到门口的谢老板见菲儿有此一问,转身向着菲儿摇了摇双手,来不急说话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房间,想必是急着去取银针,来不及与菲儿说话,便急急的离去了。走的急了两腮的肥肉也随之抖动起来,活象一滚动的肉球。   看来这小孩子的状况,把他吓坏了,巴不得立即将小孩子救醒,自己也好脱了罪责。   见谢老板连话都来不急和自己说,菲儿有些无奈心里也暗暗着急,也不再追问。只是在心里努力的回忆着,前世父亲施针时的手法与穴位。事到如今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站在门房边的小安见菲儿没了言语,以为她是在郁闷谢老板不回应她。再加之刚才见自家老板看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不满的情绪,知道她没有供出自己,心里一放松便对菲儿言道。   “你有所不知,这银针自然不是我家老板的物事。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一位老头子来投店。来的时候那样子就不正常,一脸的病容。不过那老头自己就是大夫,也开了几张方子叫我们帮忙抓药。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哪里有药铺嘛,要想抓药得坐上两三个时辰的马车进城去,再说了......”   正说到此处,谢老板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返了回来,见小安正在摆谈这银针的由来,立即接着说道:“再说当时冰天雪地,路面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渣子,那车轮子辗在上面会打滑的,所以帮忙抓药的事也就耽误下来了。”   “后来呢?”善良的菲儿听的心里一揪急忙问道。   “唔......后来......”谢老板面带一丝愧色吱唔道:“后来这老头一病不起,然后,然后一命呜呼了。”   言毕,谢老板急忙又替自己辩解道:“不过这老头子的后事,我可是给料理的妥妥当当,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这里地理条件不好,当时又整日整日的下雪,我们就是有心帮忙抓药也去不了的。”   菲儿闻言轻摇了摇头,为这位未曾谋面的老者暗道不值:自己都是大夫,不料最终却死于病魔之手。自古医者不自医,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就是菲儿思绪之间,谢老板己经打开了刚从房里取来的包裹,一个精致的盒子跃入眼帘。   菲儿上前拿起盒子,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盒面,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整个盒身为纯银打造,盒面雕刻着各种花式,粗一看仅以为是一般的雕花,仔细辨认便会发现盒面上的花式,其实是各类草药的微雕,做工甚是精细,想来这盒子的主人定是深研医道之人。   菲儿不停的轻抚着盒子啧啧称奇:“真是个好东西。”   “哈哈,漂亮吧!”当时原想把这东西给老头子一并埋了的,但是见这盒子挺漂亮的,也就扔在一边了,今日大夫如果把小少爷救醒,替谢某人洗涮了冤屈,这些东西就送给大夫。反正这些个东西放我这里也派不上用场。”   菲儿闻言一阵窃喜,抬头问道:“谢老板,此话当真?”   *************************   推荐好友新书:《禽何以堪》,作者凉荷微露,(书号:2178283),大神啊~~~咱们商量下,甜枣多给点,巴掌就免了吧?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