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图书由(落樱倾卿)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佞宠 作者:容寡 文案: “听说三小姐把海郡主踢进湖里了!” “可不是?我们家那口子昨儿个去了王府送白菜,说是差点给淹死了!” “唉,三小姐可是个小魔星,海郡主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招惹了她!” “我看呐,整个天下也就容世子能治得了三小姐!” 景盛芜懒洋洋地趴在二楼的窗沿上,瞥了眼身畔的男子:“你倒成了救世主了?” 小说类别:古典架空 ==================   ☆、第一章 妹代姐嫁 清晨赶早儿,连下两日的雪总算是停了,道上积着一滩连着一滩的雪水,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踏着雪气儿从北官胡同驶出,车轮滚动在一块嵌一块的青石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三小姐,今儿个见了御王爷你一定要醒着神儿,可别忘了老爷今晨的嘱咐。” 坐于她身畔的少女穿了米分霞锦绶藕丝缎裙,外罩大红缎绣氅衣,累丝嵌红宝石牡丹金步摇簪发,锦绣华裳也没能掩去她眉眼间的憔悴,此刻闻言,慌忙地应了声:“姨娘放心,我都记下了。” 说话的是祁安侯府东厢房里的正主儿,祁安侯景正轩嫡亲的女儿景盛芜,母亲夏氏去得早,景盛芜自小儿便被搁在不受宠的柳姨娘屋里头教养着,女儿家本生得极美,奈何不得祁安侯的疼爱,因着,没少叫府里的姨娘婢子们苛待,经年累月下来日渐消瘦,也养成了这怯懦的性子。 “小姐,到了。”绣着七宝金雀的车帘被高高打起,一股子带着湿气的冷风灌了进来,叫人直直的打了个寒颤,只见从车外探进一个小脑瓜儿,细看之下是个模样俏丽的丫头。 闻言,柳姨娘忙回手从角柜里取出狐皮大氅,盛芜一动不动,任柳姨娘玉指灵活的在她脖颈间打了个精致的扣结,后还不忘将大氅往景盛芜胸前拢紧了些,牢牢地挡住刺骨寒风。 “青莲,你可照看好了三小姐,仔细着回头冻着染了风寒!” “诶,奴婢知道了。”被唤作青莲的丫头忙不迭地应了声。 景盛芜踩着车车夫早已备好的脚踏下了马车,看向面前威仪的府邸,心底生出几分怅然,御王府! 她本是祁安侯府身份尊贵的嫡长女,母亲夏氏在时与端妃定下了与御王的婚事儿,谁道世事无常,夏氏早亡,孙丞相的嫡次女成了祁安侯的续弦,孙氏擅笼络人心,府中弄权,这些年衣食用度上倒也真不曾苛待了她,只是纵着她那些姨娘和妹妹们对她百般凌辱。 眼前古朴厚重的高墙大院,鲜艳的红漆大门上方悬着一块烫金漆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了“御王府”三个大字,府门口一左一右盘踞着两尊虎虎生威的石狮子。本是记忆里描摹过无数遍的景致,今儿个乍一眼却恍若隔世,物是人非。 自小母亲便告诉她,她未来的夫君是大楚最优秀的好男儿,这些年她时时谨记,研学礼仪,恭谨克己,读《内训》,守《女戒》,哪怕受人凌辱时也不曾有过半分不豫逾矩之处,只为了有朝一日当她站在那人的面前时,能配得上他。 相传祁安侯府的嫡小姐温柔娴静,与丰神俊逸的御王是天作之合,初闻此言她时她曾欢欣不已,如今想来,景盛芜心中只剩下酸楚。 元月十七御王迎娶景三小姐为妃,这本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因着,清晨开门起锁的仆人见了景盛芜一眼便认了出来,稍一错愕便回了神,虽说嫁娶风俗新婚前男女二人不得见面,但一想三小姐知书达礼,此行定是有耽搁不得之处,忙跪伏于地行了个周正的大礼:“奴才拜见王妃。” 这小厮心思也是机灵,左右明个儿三小姐就入主御王府了,提前卖个好儿说不得真能讨得这新王妃的欢心。 景盛芜闻言身子一僵,额前的几缕碎发掩去眸中晦暗不明的深色:“你且起身,先去禀了王爷,祁安侯府景盛芜求见。” 不多时,厚重的朱红大门从里头被打开,刮着昨个儿夜里铺开遍地的雪蹭出低沉地“吱嘎”声。 方才那小厮此刻恭敬地跟在一人身后,清晨露重,叫人看不清容颜,待得那人近前来,景盛芜缩在袖管里的手一紧。 男子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着明紫色朝服,双肩各绗着一团四爪金龙,腰间束一条长穗宫绦,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美得像是画儿上走下来的人儿,想到此行的目的,景盛芜面色一白。 “你怎么来了?” 不似情人间的温言软语,端得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叫人直觉这冬日里的清晨寒气又重了几分。 景盛芜脚下一软,幸而立于一侧的青莲眼明手快,近前儿一步托住景盛芜的手臂堪堪撑住,定了心神,道:“今日前来叨扰王爷实非盛芜所愿,但为了王爷终身幸福,盛芜不得已为之,盛芜自知身份卑微品行顽劣,配不上王爷天人之姿,不求嫁与王孙贵胄,只愿尽孝于堂前,因此前来解除婚约,望王爷成全。” 话落,楚御剑眉一拧,俊颜上是掩不住的愠怒:“景盛芜,你说什么?” “盛芜自知身份卑微品行顽劣,配不上王爷天人之姿,不求嫁与王孙贵胄,只愿尽孝于堂前,因此前来解除婚约,望王爷成全。”袖管下的手掌几乎被指甲戳进了去,景盛芜深埋着头,缓声道。 “景盛芜,贵为侯府嫡女,没人教过你基本的礼仪尊卑吗!皇上金口玉言,你要本王与你一同担了这抗旨不遵的罪名?”只片刻,楚御便恢复了理智,云淡风轻地问道。 “王爷说笑了,景盛芜虽腹无点墨却不敢罔顾圣言。” 楚御狭长的凤眸一眯,他倒要看看这景盛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你且说下去。” 对这桩亲事楚御心底是不喜的,此前从未见过祁安侯府的三小姐只道传言是个高贵贤淑的女子,今日一见比之景四小姐却是不如,美则美矣,性子却是太过怯懦,眸底一片死灰之色,哪有一分闺中女儿的灵气。 “圣上谕旨赐婚御王爷与祁安侯府嫡小姐成婚,须知祁安侯府上的嫡小姐不止我一个,孙氏虽为我父亲的续弦却也实实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四妹妹自然说得上是嫡亲小姐的。”景盛芜将眼眶中打着旋儿的眼泪生生忍了回去,今晨父亲将她叫到书房,多年不曾与父亲独处她心中欢喜之极,谁想父亲却神情冷漠地将这番话讲了出来。 她始终记得,当自己哭着问父亲为什么时,父亲眼底那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语气:“祁安侯府与御王府两府联姻,事关我祁安侯府百年荣耀,不可轻视,你不比颜儿睿智伶俐,且颜儿性子要强,我不得不遂了她的心愿。” 念及此处,景盛芜通体冰凉,忍不住伸手将身上的狐皮大氅拢紧了些,看向楚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希冀,若是他拒绝…… 楚御错开景盛芜的目光偏过头看向立于一侧的小厮,缓声道:“清晨寒气重,沈复,好生送景三小姐回府。” 只此一句,景盛芜如坠冰窖,推开青莲伸过来手,径直地上了马车。 楚御面色如常,只是看着那驶远的翠盖珠缨八宝车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柳姨娘见景盛芜樱唇叫寒气沁的泛起了一层淡紫色,怜声道:“明儿个是咱们侯府大喜的日子,三小姐,擅自珍重。” “姨娘费心了。”景盛芜将身上雪白的狐皮大氅拢紧了些,想抵住从心底袭来的寒意。 一时无话,景盛芜倚着绣并蒂海棠花儿的引枕假寐,忽然隐约传来一阵破空声,赶车的车夫惨叫一声直直地朝地上栽去,青莲惊叫一声掀了帘子钻进车里,马车外黢黑的箭矢破空而来,密集成雨,马儿惊得发了疯地狂奔起来。 “三小姐!”马车剧烈震荡,眼看头朝车厢里的角柜上撞去,景盛芜生生地别过了身子“砰”地角柜撞翻在地,里头的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额角瞬间滑落豆大的汗珠儿,箭矢“铎铎”地狠狠钉在马车的木板上,也顾不得腰上的疼痛,景盛芜忙打起车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看到约有十五六个黑子男子以布巾遮面,正弃了手中长弓持剑朝马车追了过来。 景盛芜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掀了车帘一把将柳姨娘和青莲推了下去。 马儿受了惊不要命地狂奔,霎时间距离便与摔在地上的柳姨娘两人拉出了老远,滚滚车轮呼啸而过卷起尚未化去的雪珠儿,耳边传来几声低语:“追车上的那个!” “那其他两个怎么办。” “先不管了,追!” 景盛芜凄然一笑,原来,这才是父亲的计划,弃卒保車,圣意难测,若她不死,难保皇上不会降罪祁安侯府,降罪景盛颜,只有她景盛芜死了,景盛颜才能名正言顺地嫁入御王府。他那般看重景盛颜那个宝贝女儿,又怎肯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细想御王方才不寻常的神情,他,也是知道了。 “咚”地一声巨响马车四分五裂,寒光一闪冰冷的剑刃便抵上了景盛芜的颈子,颈间一痛,滚烫的血溅在雪白的狐皮大氅上霎时间染上一片殷红。 我,不甘心啊! 若能重来一次,我景盛芜必不会再任人欺凌,负我之人,我必斩草除根! 乾贞六年一月十七,艳阳高照,风和旭丽,御王以侧妃之位迎娶祁安侯府四小姐景盛颜,御王亲自进宫请旨,用半副鸾驾,八抬大轿,十里锦红,虽只是侧妃的名分,规制比起寻常王府的正妃也是不遑多让,此后汴京城内御王专宠侧妃的言说便由今日轰动的排场而来。 整个汴京城的人都忙着借风姿俊逸的御王的大婚沾沾喜气,谁还记得今儿个本该出阁的三小姐。   ☆、第二章 棍打刁奴 祁安侯府东院,前正中央摆四架长凳,上头架起一口楠木棺柩,五尺铭旌竖于前,棺柩下搭起供奉香炉,简单地设了灵位,娟秀小字题于上,“爱女景氏盛芜之灵位---母柳氏立”。 堂堂的侯府嫡小姐出殡,偌大的园子现下却只有柳姨娘青莲两个,青莲跪在盛芜灵前,两眼哭得通红,手里捏着一叠纸钱,一张张地朝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盆儿里填。 “三小姐,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柳姨娘能得到侯爷怜爱,好为你报仇雪恨!”青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话音方落,万里晴空之下蓦地雷声大作,一道赤红电光自天外而来,撕裂苍穹般劈下,似乎要将这天空都燃烧起来,虹光转瞬即逝,徒留下空中片片火烧似的的云彩。 史书载:乾贞年元月十七,天降吉兆,百官跪而呼曰,天兴吾楚。 无人得知,祁安侯府东院架着的那具楠木棺材应声坠地,本已断了气的景三小姐此时却是睁了眼睛。 苍阑山上,古稀之年的和尚望向身侧,一男子白玉冠束发,一袭月白色锦袍,领口衣缘饰有银色刺绣似乎是个印记,此外再无半分点缀,眉眼如画,貌若天人,远远望去便如高山仰止,云端高阳,叫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 “凤星临世,霸星归位,震八荒,扫六合,这天下,要乱了。”和尚双手合十,低声悲叹。 男子浅笑,俯瞰向山下的东南方,寒风掀起他月白色的锦袍,恍若坠入凡间的谪仙般飘然而去。 风中只余下一声似叹似嗔的呢喃。 “你可知,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 眼看着晌午,阴了许久的天儿也终于放了晴,和煦的阳光给银妆素裹的汴京都镀上了雍容的金色。 “诶,你说这三小姐到底是人是鬼,那天咱们可是亲眼看着她一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的,那时就已经断了气儿的,连府里医术最好的宴大夫都说是不成了的!” “可不是?那流的血都结了冰了,颈子上有两寸那么长的口子,就是神仙来了也没辙的!” 景盛芜捏着锦帕虚歪在偏堂的贵妃榻上,闭着眼假寐,隔着厚重的帘幕偶尔传来几声丫鬟的低语,景盛芜唇角微勾,天不收她,这条命如今她可宝贝得紧,她想活,那么那些害过她的人,就去死吧。 “青莲,你去把窗下嚼舌根的那两个婢子给我叫进来。” 青莲正在往地龙里加炭火,火苗蹿得极旺,听了景盛芜的话顿时拍了拍手掸去粘上的炭灰,欢快地应道:“诶!奴婢这就去!” 青莲自小跟在景盛芜身边伺候,自认对自家小姐的性子还是摸得准的,可自打这几日小姐醒过来便仿佛像是换了个人,看谁都是一副要将人看到骨子里去的眼神,小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可青莲不怕,她心里欢喜,她隐约地明白,以后小姐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景盛芜懒洋洋地掀了眼皮儿,指间衔着颗蜜饯放入口中。 “奴婢春桃。” “奴婢夏荷。”青莲身旁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一水儿地穿着穿石榴红对襟小窄袄,头上盘起两个圆髻,言语间却是半分恭敬的神态也不见,隐隐的还透出几许不屑。 景盛芜淡笑,问道:“方才听你们堵在我窗子外头说我是鬼?” 唤作春桃的丫头嘴唇一抿,有些失语的样子。 反而是夏荷柳眉一竖,一脸的刻薄相:“我看三小姐可不止是身子不好,这脑子怕也是有毛病的,三小姐发疯我们可没时间陪你折腾,三小姐若是没别的吩咐,我们还要去给六小姐取衣裳呢。” “呵,我倒忘了你们是六妹院子里的人了。”景盛芜不气反笑。 夏荷面露得色,讥笑道:“三小姐知道就好,虽说按年岁我们六小姐少不得唤你一声姐姐,我们六小姐可是夫人与侯爷的嫡亲女儿,这侯府后院儿的正经主子,三小姐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哦?你且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你?哼!你不过是没娘的贱种罢了!” “大胆!”景盛芜一改方才的慵懒,眉眼间透出几许凌厉,寒声道:“我祁安侯府的嫡长女也是你一个婢子能编排的?这些话谁教给你们的,你跟在六小姐身边多年就学了她这些不知尊卑的脾性吗!” 夏荷叫景盛芜给唬地一愣,府里尽知景盛芜人人可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谁知道怎么这次突然就发了难了。 随即一想到景盛芜只是个不受宠的小姐,而自己的主子才是侯爷心尖儿上的人,夏荷的心顿时就放回了肚子,反唇相讥道:“景盛芜,我劝你收起你那副千金小姐的架子,咱们夫人才是侯府后院儿当家的主子,六小姐的是非也是你这个贱种配说的?” 景盛芜半晌不语,就在夏荷洋洋得意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时,忽然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人便失去了意识。 景盛芜嫌恶地掸了掸手,朝着一旁僵住的青莲道:“把这两个不知尊卑贵贱的奴才都给我狠狠地打。” 春桃已经吓得呆住了,方见三小姐抄起一支青花瓷瓶朝夏荷的头上砸了下去,还未回过神儿来就见夏荷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额头上开了一寸的口子,血汨汨地往外直淌。 此刻一听景盛芜的话,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忙拔了腿就跑,谁知道三小姐会不会在她的头上也开个口子。 “小,小姐……”青莲本就胆小,如今更是记得快哭出来了:“你打了夏荷,春桃定是跑回去向六小姐和夫人告状了,夫人本就不喜小姐,如今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了。” “闭嘴!”景盛芜寒声斥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做孙氏母女就会放过我们?你先躲起来,一会儿我一进西院,你立刻跑去官府报官,只说是府里的丫鬟拿了三小姐的财物,夫人震怒要将人送交官府,叫京兆尹即刻派人来东院把贼人带走。”   ☆、第三章 手撕嫡母 果然,不过盏茶的功夫,西院里管事儿的李嬷嬷便气势汹汹的带人闯进了东院。 “三小姐,还请您随奴才到西院儿走上一遭。” 李嬷嬷话说的直白,景盛芜也不推就,将卧在腿前的八仙桌往边上儿推了推,提了裙摆便下了榻,看也不看李嬷嬷一眼,径自道:“我清楚去西院儿的路,李嬷嬷且先回去候着吧。” “这怕是不妥,夫人叫奴才来接三小姐,奴才若是自个儿擅作主张回去免不了要受一番责难的,三小姐一向体恤奴才们这些下人,想来也是不愿的。”到底是跟在孙氏身边儿伺候的人,当真不是好对付的,一番话说的进退有据,此刻景盛芜若是再强行赶她回去倒显得自己不通人情了。 可如今的景盛芜亦是今非昔比了。 景盛芜淡淡一笑,道:“李嬷嬷也是夫人身边儿的老人儿了,以往我竟不知你对夫人有这般大的成见,看样子,想来私下里是怨夫人手腕狠卓了?” 李嬷嬷听得景盛芜一番调笑,眼皮都是不受控制地突跳起来,老脸一白,忙堆起笑意,赔笑道:“三小姐可折煞奴才了,夫人向来以德服人,实实的一副软心肠,奴才笨嘴拙舌可万万不能累了夫人的名声的。” 语毕,忙带人辞了景盛芜灰溜溜地回孙氏那儿去了。 若说早先还只是从春桃那妮子嘴里听说三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此刻与景盛芜站个照面儿的李嬷嬷是真真觉察到不同了,以往哪回见了她三小姐不是退避三舍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可如今面前站着的这钻了空子便能置人于死地的妙龄少女又是谁。 李嬷嬷前脚方一出去,景盛芜便招来了屏风口躲着大气儿不敢出一声的青莲。 “我跟你说的话可记住了?” 青莲重重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景盛芜勾唇,眼底闪过冷芒,孙氏,你我之间的账,便从今日起好好儿清算。 穿过三进的院子,再转过抄手小廊,还没进门儿便听得里头孙氏带着愠怒的低语。 “果真?” “真真儿的!” 只一瞬,景盛芜便辨出带着笃定的回复声正是李嬷嬷。并着里头窃窃私语的声音,阵仗倒是不小,只怕是府里的姨娘小姐们都到了,孙氏这是要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对她出手了? 素手一扬打起大红缎子面儿的帘子,景盛芜轻笑着提脚走进:“适才走到窗下便听夫人这儿热闹得很,不知夫人唤盛芜来所谓何事?” 明堂中罗汉床上歪着个瓜子儿脸的美妇人,只见她头上盘起双刀髻,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下边配着淡灰紫色荷花暗纹长裙,发髻上簪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耳间坠着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身儿的珠光宝气,可不正是景盛芜的继母,孙氏。 一见景盛芜,孙氏脸色一肃,右臂一抬,她身边儿的丫鬟见了忙上前小心地将孙氏的扶正了起来。 “见了母亲也不先行礼,景盛芜,你打小学的礼仪都学进了狗肚子吗!”孙氏还未开口,倒是坐于她右方下首的少女尖利地讥讽道。 看向年岁不大,生得姿容娇俏的少女,景盛芜翻了翻眼皮儿,像是听了多大个笑话儿般:“六妹妹见了我这个长姐可行过大礼了?言语间这般粗鄙不堪,你也知晓‘礼仪’二字?我倒想找来教六妹妹学习礼仪的教导嬷嬷来问问,她便是这么教导我侯府千金的么!” “景盛芜!”景盛雨闻言怒极,张口便要呵斥,话还未出口却叫孙氏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方才春桃到我这儿哭诉,说夏荷无端地被你得打昏死过去,招你来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孙氏一双吊梢丹凤眼眯了起来,上下打量起立于厅中央的景盛芜。 孙氏倒是聪明,知道景盛雨在她这儿讨不到好话锋一转便点到了春桃和夏荷身上。 景盛芜冷冷一笑,寒声道:“六妹妹方才的言行举止夫人和各位姨娘们也都看到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春桃,夏荷都是自小跟在六妹妹身边儿伺候的,脾性自然也是随了主子的,今儿个她们两个在我院子里张牙舞爪作威作福,我且问上夫人一句,这两个奴才可是得了六妹妹的授意?” 闻言,孙氏果然沉了脸色:“自然非雨儿授意。” “既是如此,为何我刚处置了这两个没规矩的奴才,六妹妹便急着替她们二人出头?” “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本小姐的奴才要打要杀也轮不到你这个……” “住口!”孙氏气急,厉声喝道,暗恨景盛雨不争气,三句两句便被景盛芜挑起了火气,险些着了她的道。 景盛芜轻笑,状似宽慰般开口道:“六妹妹年纪尚浅,说不得是受了奸人的挑唆,到底是您身上掉下的肉,即便有再大的不是,您又何苦动怒,只消小惩大诫叫六妹妹长了教训便算了。” 孙氏闻言一口闷气梗在胸口,强自压住怒气道:“我既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必不能偏袒任何人,即便你是咱们侯府的嫡小姐,我也不能仅凭你一面之词便定了春桃夏荷的罪。” 到底是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屹立不倒十几年的狠茬儿,即便给景盛芜驳了个没脸儿也没失去理智,孙氏若是头脑简单,又岂能镇得住这后院儿的莺肥红瘦。 早在一旁吓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春桃这方回了神,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扑了出去,伏在地上大呼冤枉:“夫人给奴婢做主,奴婢是冤枉的!” 孙氏瞥了眼面无表情地景盛芜,朝跪伏于地的春桃道:“你且说说你如何冤枉。” 春桃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闻言,忙抬手扯起自己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也顾不得那些个姨娘小姐们脸上嫌恶的神情,哭天抢地道:“奴婢们今儿个一大早得了六小姐的命令去浣衣局取衣裳,经过东院时想起三小姐前些日子险些……险些……遭了大难,身子怕是不好,左右奴婢们也是要出府一趟的,便想问问青莲可有什么要帮忙的,谁知,三小姐一见奴婢们进去半句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抄起花瓶直直朝夏荷头上砸了过去,夏荷昏死过去奴婢心里害怕,急忙跑来夫人这儿求夫人给奴婢做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孙氏脸上染上了一抹笑意,低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夫人。” 景盛芜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心底冷笑,提起裙裾缓步行至春桃面前,一干旁观之人正好奇,便见景盛芜提脚朝着春桃胸口狠狠地踹了下去。 “大胆!景盛芜,可是春桃讲出实情你恼羞成怒了,在我面前你尚且如此,更遑论平日里你在东院里时怎样作威作福的!”孙氏端起了主母的架子,怒斥道。 景盛芜再懒得看春桃一眼,冷冷地对上孙氏眼底的冷光,讥笑道:“我看夫人真是年岁大了,脑子不好了,偌大的祁安侯府若交给你掌管,只怕是父亲所托非人了。” Ps:喜欢文文的亲们记得收藏下~~~求推荐,求收藏~~么么么么哒~~~   ☆、第四章 重刑流放 孙氏大怒,府里的姨娘小姐们都在,这些年她手段尽出树立起的威信岂能叫一个小小的景盛芜给败光。 “景盛芜你好大的威风!堂堂的侯府三小姐便是这般罔顾规矩不分尊卑的!我看这些年终归是太纵容你了,今日,我便替侯爷好好教训你!” “难道夫人是被我戳中了痛楚才这般失态?掌家主母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不是老眼昏花是什么!” 孙氏气极反笑,道:“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狡辩?” 景盛芜瞥了眼倒在地上装死的春桃,寒声道:“我自小在侯府长大,还不知何时出府要经过东院了,府里谁不知道东院距离侯府大门最为偏远,亦或是西院的奴才出府不走正门,不走西偏门,却偏偏要跑去我偏远的东院走那东偏门不成!” 话落,只见孙氏的唇抿得更紧了些,一时间,厅内再无人言语,凝重得掉根针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氏瞧了几位姨娘狐疑的神色心头一突,直觉叫景盛芜继续说下去怕是要坏事的,忙疾声厉色打断道:“许是春桃与你院里哪个丫头有故,着她从外头带些个女儿家的物事儿也无不可,眼下证据确凿,你虽身份尊贵,我也万万不许你当众指鹿为马。” 在府里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哪个不是人精,若说起初不知情也便罢了,眼下有点眼力劲儿的谁还看不出个三分五分来也真是白活了。 且孙氏掌家多年依仗自己正室夫人的名分可没少给她们这些偏房穿小鞋儿,连带着自己的儿女都不得人正眼相瞧,向来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的后院儿里最不缺的就是不安分的女人,今儿有几个眼尖的姨娘瞧准了好容易得来机会哪肯安分。 这不,年初刚入府的秦姨娘率先坐不住了。 “夫人别急呀,你且由三小姐说下去,咱们这么些个大活人眼珠子瞪圆了瞧着呢,还真能冤枉了好人不成?” 金姨娘也应和道:“就是说呢,夫人要做处置也不急在这一时,事关咱们祁安侯府的嫡长女,失的可是整个儿侯府的脸面。” 闻言,孙氏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狠狠地剜了秦姨娘一眼,这才恨恨地开口:“既如此,三小姐就请好好说道说道,可别辜负了你这些姨娘们的一片回护之心!” 景盛芜唇边扬起一抹冷笑,道:“前些日子我从鬼门关兜了一圈之事旁人不知晓,可对咱们府里的人怕是瞒不住的,想必夫人和姨娘们心中有数,按说父亲下了封口令,盛芜受惊过度,此事在府里本是不许议论的,可春桃和夏荷倒是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孙氏袖中的手猛地一紧,想着自己那已经贵为王妃的宝贝女儿,心才稍稍安定,不善地朝景盛芜道:“所以你便自作主张打杀了夏荷,若是春桃逃得慢些,是不是也命丧当场了?你一个女儿家,心肠也未太免狠毒了些。” “并非盛芜狠毒,这两个婢子跟着六妹妹久了,身上难免染上些张狂的姿态,这侯府说到底还是父亲的,即便她们是您亲生女儿身边的奴才也要先遵侯爷的吩咐,盛芜好意叫这两个婢子进屋回话,谁成想她们二人却竹筒倒豆子似地将我狠狠羞辱了一番,依了夫人,是不是就会轻纵了她们这骄狂的样子?” 景盛芜一番话既点出了景盛雨不知礼数又暗道出孙氏处事不公,着实将孙氏气了个五脏俱焚。 不待孙氏接话,这厢景盛芜又自顾自得言道:“夫人也清楚,若没有元月十六那日盛芜遇险,那日御王爷十里锦红相迎的便该是我,且盛芜入御王府,是圣上金口玉言册封的正妃,如今物是人非成了这副光景,夫人叫我如何容得春桃二人揭我的伤疤。”语毕,黛眉间聚拢起了一抹愁意。 孙氏气急却碍于旁人在场发作不得,景盛芜退婚之事除了孙氏与祁安侯旁的人是半丝口风也没有漏,现下景盛芜大庭广众之下凄凄婉婉的一副可怜相,倒是给妹代姐嫁且只得了个侧妃位分的景盛颜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景盛芜,你这是对御王心生怨怼了?”孙氏寒声问道。 景盛芜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夫人多心了,盛芜自知福缘浅薄不如四妹妹好命,要怨也只怨自己不争气。” “你清楚利害便好,御王身份尊贵岂是你可以品论的。”以为景盛芜这是服了软,孙氏心中得意,圣上赐婚又如何,到头来飞上枝头的还不是她的女儿。 “夫人也清楚御王身份尊贵,那春桃和夏荷该如何处置想必夫人心中应是有了主意了。”景盛芜话锋一转,缓声道:“春桃夏荷藐视我这个三小姐倒是不打紧的,可议论元月十六的那桩子事免不了叫人联想到我与御王爷先前的婚约,若叫外头有心人知晓了,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于四妹妹和御王爷,怕是不利。” 闻及关乎景盛颜的名誉,孙氏顿时蹙了眉,半晌,朝着一旁侍候的李嬷嬷,沉声道:“贱婢春桃夏荷以下犯上,杖责二十,赶出府去!” 话音方落,一旁“昏迷不醒”的春桃哭喊着就爬了起来,再顾不得巧言狡辩,朝着景盛芜“咚咚”地磕起头来,口中叫喊着:“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一时叫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求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三小姐!三小姐!” “娘——”景盛雨不忍地出了声,到底春桃与夏荷是自小跟在她身边儿伺候的,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羞辱了景盛芜那个贱种,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娘,你别听景盛芜那个——” “住口!” 见孙氏动了真怒,景盛雨有些畏惧地收了声,在孙氏那儿碰了壁,景盛雨不甘心地偏过头狠狠剜着景盛芜。 见景盛雨开口求情的春桃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了个透新凉,只得连滚带爬地跪在景盛芜跟前儿,哀声求道:“三小姐,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呵”,景盛芜不禁冷声嗤笑:“这一回?头些年怎的不求我饶你一回?” 凉到骨子里的声音凭白地叫人脊后发寒,在座不伐心思灵巧的人儿,稍一思索便品出了景盛芜话中意味,心中明镜儿似的,三小姐今儿个是杀鸡给猴儿看呢。 闻言春桃心如死灰,早知今日,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讨好六小姐对三小姐动辄打骂了。 孙氏看得心口憋闷,厌恶地挥了挥手,言道:“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婢子拖出去。” “慢着。”景盛芜忽然出声拦了下来。 春桃一喜,莫不是三小姐肯饶过她了? 景盛芜偏过头听院里渐渐近了的脚步声,缓声道:“处置春桃夏荷此等恶奴恐污了夫人的手,再者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贸贸然用重刑后再将她们赶出府去,不知情的难免说夫人手段严苛,倒不如交给官府之人,只说是一时糊涂盗取了点儿财物便也罢了。” 景盛芜轻飘飘的声音落在春桃耳里顿时叫她如遭雷击,闻言堂中坐着的妇人们也是暗自心惊,天下无人不知大楚以忠训国,春桃夏荷若仅是以下犯上赶出府去也便罢了,可若是行窃再加以于主不忠的罪名,按律是要流放苦寒之地的,一路上由些个许些年见不到女人的兵油子押送,那可真真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孙氏叫此事扰得心烦,巴不得早早了结了才好,今后在自己手掌心儿里,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景盛芜,不甚在意地说道:“便随了你去吧。” 方语毕,外间儿便有丫鬟进来传话儿:“夫人,外头来了几个捕头,说是奉了命来拿行窃的贼人。” Ps:喜欢文文的亲们记得收藏下~~~求推荐,求收藏~~么么么么哒~~~   ☆、第五章 一箭三雕 “小姐”,青莲打帘而入,赶清早儿忙里忙外地冻得小脸儿通红,模样娇俏可爱,叫人心疼得紧,见景盛芜衣衫单薄斜靠在水碧色引枕上看书,忙将手中造型精巧的托盘归正地放在八仙桌上,从一旁的橱柜里取条素色锦被盖在景盛芜膝上,又在肩上加了件儿外罩才咕哝道:“小姐何时才能仔细着身子。” 景盛芜心头微暖,巧笑着应了声:“是是是,你呀,快成了我的小管家婆了,这副样子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青莲俏脸儿一红,嗔怪道:“小姐净拿奴婢打趣儿,奴婢哪儿也不去,就跟着小姐,以后小姐嫁了人奴婢就跟去姑爷府上伺候。” 闻言,景盛芜脸上的笑意一顿,青莲眼尖,见状忙捂嘴收了声儿,心中暗骂自己笨嘴拙舌,哪壶不开提哪壶。 半晌,见景盛芜不说话,青莲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你——” “无碍,本也不是什么叫人在意的事儿,只是想到今儿个是四妹妹大婚第七日,按说是归宁的日子,府里一应的用度都备下了吧。”景盛芜放下手中的书卷,缓声道。 青莲闻之稍稍放了心,言道:“天儿还没亮府里就张罗起来了,夫人这哪是嫁女儿啊,我看像是娶媳妇儿的大礼。” 青莲一张小脸儿皱成一团,言语间夹枪带棍的透着些许不忿,按说小姐才是御王名正言顺的王妃,如今倒好,叫四小姐捡了便宜,夫人像是怕谁不知道似的,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儿给谁看呢! 语毕,正巧有人打起帘子走了进来,景盛芜掀了眼皮儿云淡风轻的一瞥,言道:“六妹妹不好好在正厅候着跑到我院儿里来做什么?” 那着一身儿桃米分色新衣裳的少女可不正是景盛雨。 景盛雨一改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姿态,出奇温和地言道:“今儿个不是四姐姐归宁之日么,咱们府里大大小小都在正厅扎堆儿,妹妹左右无事,想着三姐姐形单影只怕是心中不好受,这便来陪姐姐说说话儿。” 景盛芜闻言黛眉轻挑,轻笑道:“如此倒是六妹妹瞎操心了,我这儿有青莲在跟前儿伺候着,可用不着六妹妹。” “你——”景盛雨大怒,景盛芜这是拿她当下人了! “我看三姐姐清闲,不如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活络活络筋骨,身子也好得快些。”景盛颜压着怒气,开口道。 “你还别说,许久不动身子是越发懒怠了,动动也好。”说着景盛芜朝青莲招手示意。 见状,青莲不情愿地挪开了步子,低声道:“奴婢这就给小姐梳妆。”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外头人头攒动,浩浩汤汤的人群头前儿祁安侯景正明并着孙氏正满脸笑意地引着红衣红裙的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前大厅,贵重紫檀雕虬案上,设三尺来高福寿松竹古铜鼎,墙壁上悬着个朱红金漆大匾,匾上皇帝亲笔题“国之肱骨”四个大字,地下两溜红木交椅。 景正明与孙氏坐于上首,楚御与景盛颜坐于左下首,对面儿是府里头一众的姨娘小姐们,靠前儿空了个座椅正是景盛雨的,至于景盛芜,在这祁安侯府的正厅中从未有过她一席之地。 待到行过了回门儿礼,景盛芜并着景盛雨这才姗姗而来。 孙氏不语,只是看着景盛芜的眼中闪过一抹得色。 错开孙氏的目光,景盛芜的眸子驻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这锦衣玉带威严不凡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盛芜拜见父亲。”景盛芜微微颔首,朝着端坐于上首的景正明福身行了家礼。‘ 景正明不满地拧起了眉,沉声道:“怎么不拜见母亲?” “盛芜的母亲已亡故十个年头了,父亲难道忘了?”景盛芜眸光灼灼正视景正明阴沉下来的脸色。 孙氏本就是景正明的续弦,景盛芜为正妻嫡室长女,依礼也是不用向她行母女大礼的,只是过去景盛芜性子怯懦才生生地叫人欺压了十年。 孙氏暗恨,不甘地朝景正明埋怨道:“老爷,您看三小姐是如何待妾身的,这些年妾身把她当亲生女儿般……” “夫人再作纠缠怕是要给大喜的日子平添了晦气。”景盛芜冷声道。 此时,楚御正不动声色地打量景盛芜,对祁安侯府的事他也知晓一二,便是楚御对景盛芜的死而复生也是好奇不已。 景盛颜身穿红色苏绣锦裳,下着一袭曳地百褶凤尾裙,袖口处以金丝线勾勒出几抹合欢花纹,腰间用金色软烟罗系成个蝴蝶结,坠一条淡紫色宫绦,鬓上珠翠满头,衬得本就明艳的脸蛋儿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眸光瞥到楚御探究景盛芜的模样,景盛颜捏着帕子的手倏地一紧,柔声唤道:“王爷——” 楚御眸色一敛,再偏过头朝景盛颜望去时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见过侯爷和夫人颜儿可是欢喜了?” 话落,景盛颜俏脸飞上一抹红霞,娇声道:“臣妾心中自然欣喜。” 景盛芜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幅郎情妾意的情景,心底冷笑,景盛颜若是动了真情吃些苦头怕是少不了的,楚御看上的始终不是谁会嫁给他做王妃,而是谁能让景正明这个祁安侯倾景家百年家业出手相助。 “王爷对四姐姐真是疼爱有加呢。”景盛雨突然出声道:“三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景盛芜浅笑,目光在景盛颜与楚御之间打了个转儿,言道:“六妹妹说的在理,只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虽说现下御王府只有四妹妹一位侧妃,可今日有景侧妃,明日必会有凌正妃,叶侧妃,我身为长姐,只愿乱花迷眼时,御王爷依旧能待四妹妹如初。” 闻之,几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的姨娘不自觉地缩了去,暗道三小姐一张巧嘴真是半分不饶人,本以为这三人先前儿的纠葛会叫她出大丑,谁想到头来竟是四小姐跌了个里子面子精光不剩。 景盛颜孙氏等人乍闻此言,只道是景盛芜牙尖嘴利刻意折辱,可同样一句话,落在楚御和景正明耳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连带着看向景盛芜瞳孔都是骤然缩紧。 景盛芜看似不经意间信口胡诌了个“凌正妃”与“叶侧妃”,可须知这二人正是楚御即将落子的下一手棋,三朝元老凌国公的嫡孙女凌心怡,兵部尚书叶青的嫡长女叶筠萱! 相比于楚御的错愕,景正明眉宇间则是染上了几许怒意,不善地扫了一眼楚御,沉声道:“小女盛芜的心愿也正是本侯心中所想,希望御王爷好生待颜儿。” 楚御勾唇,应道:“侯爷客气了,本王自当对颜儿好生相待。” 其间的波涛暗涌旁的人品味不出,景盛芜却是看得真切,所谓一箭三雕大抵如是,提点了景正明夺嫡之争眼下站队支持御王不甚牢靠,既露了自己的聪慧,又离间了祁安侯府与御王府的关系。 过去她缘何不得景正明的疼爱,不过是毫无价值罢了,照眼下情形,约莫这两日就要给她演上一出儿父慈盼女孝的戏码了。 景盛芜心底嗤笑,攒了十年的债,是时候清算了!   ☆、第六章 威逼利诱 阖府上下齐齐送楚御和景盛颜上了轿辇这才拖着伐软的身子朝各自院子走去。 “三小姐留步”,一身儿藏青色上好缎子面儿袄子的男子挡住景盛芜的去路,言道:“侯爷吩咐请三小姐移步书房。” 景盛芜莞尔,柔声道:“有劳王叔,我这便随你去就是。” 这面相温厚老实的便是祁安侯府的管家王言,高门大院儿之人惯是会揣摩人心拜高踩低,王管家倒是难得,对景盛芜频频施以援手,比起景正明倒更像个父亲,单单是这份儿心意景盛芜便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王管家回以一笑便不再言语,引着景盛芜和青莲朝书房走去。 景正明正端坐于案前拟写折子,见景盛芜进门手中的笔一顿,眼含精光上下打量半晌这才将笔放于紫檀乌木雕成的笔架上,出声道:“坐吧。” 说罢,指了指三步远的客座示意。 景盛芜也不客气,整理了衣裙便坐了下去:“女儿糊涂,不知父亲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闻言,景正明朝立于景盛芜身后的青莲瞥了一眼,道:“你且随王管家去外头候着。” 待王管家二人恭敬地退出去,景正明这才叹了口气,低声道:“盛芜,这十年,你可记恨为父。” “父亲说的哪里话,女儿因何记恨与你?”景盛芜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景正明。 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景正明一怔,随即低叹:“你终究还是怨我,也罢,这些年,终归是为父让你受委屈了,今后在这祁安侯府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父亲愿紧握所能弥补这些年你受的苦,盛芜,如此,你可满意?” 语毕,景盛芜忽然轻笑起来,“弥补?满意?我的好父亲,不知你打算拿什么来弥补女儿被夺去的御王妃的身份?” “这……”被景盛芜驳了个没脸儿,景正明自觉老脸上有些挂不住,原先以为景盛芜性子柔软但凡是自个儿放下了身段她便会感激涕零,可眼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景盛芜冷声嗤笑道:“怎么?父亲没话说了?那日您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入地狱的时候可不见你如此为难!” “你!”景正明惊怒交加,厉声喝道:“你混说什么!” “混说?”景盛芜摆弄着紫金手炉,不以为意道:“父亲便权当女儿混说罢,那日贼人来去匆忙,女儿死里逃生后曾差人去过永安街一趟寻些蛛丝马迹,也不知是天不藏奸还是怎的,竟真叫女儿给找着了,是块儿小木牌,上头还染着血呢,这玩艺儿看着稀奇想必是有些来历,只消找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该是就有线索了。” 那日十几个黑衣人皆是景正明悉由心培养多年,而小木牌上头刻祥云纹样,正是祁安侯府隐卫持有的信物,按大楚规制各王府,侯府都可培植两千暗卫,可老话儿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各府都会暗自培植些自己的势力,只消不过分,便是圣上也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那日行刺之人正是出自景正明私下养的一千隐卫。 此刻被景盛芜点到为止地讲了出来,由不得他景正明不信。 “盛芜,唉,你……为父也有为父的难处,偌大的汴京城,各府百年关系盘根错节,为保咱们祁安侯府百年昌盛,父亲也是不得已。”景正明压下心底的怒意,状似无奈道。 景盛芜唇角缓缓扬起,言道:“父亲所言女儿心中也有权衡,以女儿一己之身若真能保得我景家长盛不衰,女儿虽死无憾,也正因女儿明白父亲的难处,因而才将这木牌之事是说与父亲而不是说与圣上。” 能在风云变幻的打出朝堂上屹立不倒几十年,景正明岂会是个庸才,只消稍一思量便品出了景盛芜话中的深意,心中虽有惊怒,更多的却是感叹,好心机,好气魄,审时度势,趋利避害,枉他景正明自认识人无数,竟偏偏错看了他的女儿,错把明珠当鱼目,使她这个女儿蒙尘十年,好在现在他醒悟为时未晚。 景盛芜浅笑不语,她知晓景正明必能领会她的意思。 我景盛芜今日能说与你听,明日也能将事情道与皇帝,抗旨不遵,欺君罔上,这两顶帽子扣下来饶是景正明侯爷之尊也吃罪不住。 “难为你能这样想,我心甚慰,今后为父定不会再叫你受半分委屈,至于那御王妃的位分,父亲明日便入宫请旨,你为正妃名正言顺,想来圣上也不会阻拦。” 景盛芜眸底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景正明当真打得一手好算计,原以为不久之后楚御便可寻个理由将景盛颜扶正,可经她今日一番提醒他是知晓楚御的意图了,景正明又如何甘心,有朝一日楚御真能登得至尊位,后位自然是要姓景的来坐才合了他的心才是。 “我与御王的婚事已然作罢,父亲无需为女儿操心。” 景正明慈爱地笑道:“这世上哪有父母不操心儿女婚事儿的,论家世背景,容貌才学,除了御王还有何人能取得起我祁安侯的嫡长女。” 景正明这话说得桀骜却也不假,景家百年昌盛,世代手握军权,断非那些个只担个虚职的寻常王侯贵族可比,否则楚御何至于低下身段来拉拢景正明。 “楚御非女儿良人,此事还望父亲再勿提起。”景盛芜严辞道:“若父亲真想弥补女儿,女儿倒真想向父亲求一物。” 日子还长,景正明也不急在这一时,便不再坚持,缓声问道:“盛芜想要何物?只要咱们府里有的,但说无妨。” 话落,景盛芜俏脸上扬起一抹浅笑,言道:“女儿想要咱们府库的,钥匙。” Ps:亲爱的们,府库的钥匙是什么宝贝不用我说了吧,是权力啊!掌家大权!!手里有推荐票的亲们不要手软,砸死我吧!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第七章 继母装病 “夫人,三小姐带人朝咱们院儿过来了。”李嬷嬷快步进门,看样子是来得匆忙,手中的针线活儿都来不及放下便赶来了。 孙氏一手枕着绣墨色金线蟒的引枕,一手持着账簿细细端详,听了李嬷嬷的话不耐地抬起头,言道:“她要来便来,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不成,倒是你一贯稳重,怎的今儿个如此慌张?” 闻言,李嬷嬷老脸一垮,急声道:“我的夫人啊,你可知道三小姐这是带着王管家来咱们院儿里夺你的权来了!” “你说什么?”孙氏的声音陡然拔了个高儿,难以置信地问道。 李嬷嬷也被惊得够呛,恨声道:“奴婢跟着夫人这么些年,难道还会诓骗您不成,方才秋菊经过侯爷书房间三小姐的丫头青莲在外头站着,便悄悄儿地蹲在墙根儿下听了个粗略,闻说三小姐向侯爷讨府库钥匙,侯爷竟是应下了,这赶忙儿回来给奴婢通了信儿。” 孙氏听得真切,一张美人面顿时黑了个彻底,咬牙切齿,言道:“我悉心掌家十年,老爷他怎么会应下那个小贱人……” “夫人啊”,李嬷嬷打断孙氏的话,忧心道:“眼下可不是思量这些个问题的时候,那三小姐眼看着就进院儿了,您倒是快想想法子。” 瞧着李嬷嬷火烧眉毛似的样子,孙氏也急了,可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只片刻,孙氏一拍大腿,沉声道:“嬷嬷,你速速去请张大夫来,我今儿个头疼的很,谁都不见!” “诶!奴婢这就去!”说罢,脚底生风似的奔了出去。 刚行至院门口,正巧与景盛芜一行人来了个碰头,李嬷嬷眼底厉色一闪,脚步不停地朝景盛芜冲撞了过去。 “哎呦!”只见景盛芜衣冠整齐地站在原地,倒是李嬷嬷跌了个狗啃泥,止不住地痛呼道。 景盛芜面色一变,狐疑地瞧向落后她一步的王管家,方才旁人一门心思全放在了李嬷嬷朝着景盛芜那恶狠狠的一撞上,却没人注意李嬷嬷方要贴到景盛芜的裙角,一只脚便重重地落在了李嬷嬷的脚踝上,踹得她身子一歪跌了个脸朝地。 景盛芜瞧得真切,那藏蓝色的一角除了王管家再没有旁人。 王管家却不看景盛芜递过来的眼神,只是垂首立于她身后。 眼下人多眼杂,景盛芜敛起眸中异色,正了正神色,道:“李嬷嬷这火急火燎地是干什么去啊,竟连我这大活人都看不见直直的往上撞,若不是我知李嬷嬷贯是个软心肠的,还以为嬷嬷是蓄意中伤呢。” 李嬷嬷到底年岁大些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脚踝吃痛连带着起身都有些费力,景盛芜看着那肥硕的身子在自个儿眼皮底下扭动,嫌恶道:“青莲,还不快扶李嬷嬷起来,没瞧见嬷嬷身子沉么!” 青莲看得解气,正捂着嘴偷笑,闻言,两步上前双臂一使劲儿就将李嬷嬷拽了起来。 李嬷嬷堪堪支住身子,沉着脸道:“奴婢年岁大了,老眼昏花冲撞了三小姐,望三小姐莫怪。” 景盛芜浅笑,道:“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儿了,以后行事多些稳重,我看嬷嬷这匆匆忙忙地是要往哪儿去啊。” 闻言,李嬷嬷一张老脸顿时苦了下来,戚戚然地回道:“三小姐有所不知,夫人自今儿个一早身子就不爽,可碍着御王爷的面子还是强撑着,这不,御王爷和侧妃娘娘一走就垮了,现下头疼的厉害,奴婢这是要去请张大夫来给看看呢。” “那倒巧了,我有事与夫人相商,正好去瞧瞧夫人。” 李嬷嬷急声道:“这怕是不妥,夫人的身子需精心修养因而下了逐客令,这几日不见客,三小姐来得不凑巧,怕是要教您白走一趟了。” 话音方落,景盛芜面色一沉,缓声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嬷嬷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夫人虽说是父亲的续弦,可按名分也实实在在是我的继母,夫人身子不爽,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的,再者说了,夫人也该是明白出嫁从夫的道理,说到底咱们这侯府是姓景不是姓孙,嬷嬷若一味地将我当作外客,父亲听了怕是会不高兴,嬷嬷认为我说的在理?” “这……”早便知道了景盛芜的厉害,李嬷嬷一时间不知拿什么话儿去回,生怕再被景盛芜逮了错处去。 瞧李嬷嬷支支吾吾的样子,景盛芜脸上有了笑意,言道:“李嬷嬷跟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必是随了夫人的,想来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嬷嬷这便快些去请张大夫过府吧,我先去看夫人。” 李嬷嬷心里发苦,此刻她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咋了自个儿的脚,眼下三小姐得了借口将她支开,夫人那边儿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 “嬷嬷再不去夫人的身子怕是拖不得了。”景盛芜神色清冷,警告似的开口。 李嬷嬷回了神儿,再不敢怠慢,忙快步跑了出去,现下她可得快去快回,夫人那头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孙氏一颗心七上八下,李嬷嬷出去好一会子了怎的还不回来。 正想着,便听外间儿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孙氏一喜,忙言道:“回来了?可是将那景盛芜打发……” “盛芜竟不知夫人私下里竟如此挂念于我。”瞧见青莲双手高高举着帘栊,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立于她身后的女子,孙氏惊得生生住了口。 景盛芜并着青莲,王管家和几个丫鬟嬷嬷行进屋内。 青莲小步上前办起一个绣样儿精巧的秀墩儿放到靠近罗汉床左侧一边,又往里推挪了些离孙氏靠得更近些,这才罢手,回身扶着景盛芜坐了下去。 孙氏被青莲的举动气得七窍生烟,沉声训斥道:“你当我这儿是你东院儿的暖阁任你一个小小婢子撒野?” 瞄了眼身侧的景盛芜,青莲耳朵胆子大了起来,不甘示弱道:“夫人身子弱,小姐想与夫人说说话儿,奴婢担心夫人声音太小了小姐听不见这才放得近了些。” 语毕,上下打量了孙氏一遍,小声咕哝道:“早知道夫人生龙活虎的我哪会多此一举,都是那李嬷嬷胡说八道诓骗于我。” 景盛芜闻言,眸底闪过一抹笑意,青莲这丫头也是有股子机灵劲儿的,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屋里的人听见,她这么一说孙氏倒是不能明面上抓着不放了。 果不其然,听了青莲的话孙氏面色一变,尖细的嗓子生生挤出两声咳嗽。 景盛芜也不拆穿,浅笑道:“原本盛芜今儿个来西院儿对夫人还是存了几分内疚的,眼下见夫人这病弱的样子倒是心安不少。” 孙氏听得云里雾里,景盛芜继续说道:“夫人有所不知,盛芜先前遭了大难,父亲对盛芜怜惜,这本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只是……” 瞧了眼面色渐渐黑了下来的孙氏,景盛芜缓声道:“只是,父亲竟要将这掌家之权交给盛芜,还说我本就是侯府的嫡长女,执掌后宅于情于理都是说得通的,盛芜几番推却,奈何父亲心意已决。”   ☆、第八章 针锋相对 眼瞧着景盛芜在自个儿面前颠倒黑白却又发作不得,孙氏脸色愈发的阴沉,言道:“盛芜,你也知道的,自打夏姐姐走后,咱们侯府里这些个琐碎事情便都是经我手处理的,对咱们这内宅之事侯爷不甚清楚,想来仓促下口误也是有的。” 早便料到即便有景正明的应允,想从孙氏手中夺权也非容易之事,景盛芜也不心急,极为耐心地说道:“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可眼下这情形王管家在一边儿也是看到的,夫人病重,哪里还有精力官府里那些琐碎的事儿?若是因此累得夫人迟迟不见好,岂不叫盛芜心中有愧?” 闻言,孙氏捏着帕子掩住口轻咳了一声,缓声道:“左右不过是些陈年旧疾,都是些老毛病了,不妨事的,我啊,不比你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娇弱,生来就是劳苦的命。” 景盛芜心底冷笑着接过孙氏夹枪带棒的话儿:“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虽说孙相府寒酸不比咱们侯府百年富贵,可到底您嫁进来十年间锦衣玉食可一样都不曾少的,夫人万不能再妄自菲薄,叫外人听了还道我们祁安侯府亏待了你呢。” 景盛芜这话状似宽慰,实则话中的讥讽之意屋儿里的人都是听得出的。 孙氏虽是当朝丞相的嫡次女,可孙丞相一介寒门出身,没有半分寒门士子的风骨,为人反倒贯爱投机取巧曲意逢迎,说不得有何过人的才华,当年还不是靠着取了武国公的嫡长女才一步步攀上丞相高位,而后武国公病重不治而亡,国公府日渐没落,他便立刻用自己的嫡次女孙氏攀附祁安侯府这棵大树。 孙氏平日里端得一副出身高贵的高傲模样,最是见不得旁人犯了这些旧账来做文章,此刻可不正被气得七荤八素。 “呵呵”,孙氏干笑两声,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去:“父亲虽是寒门士子,可到底入朝为官数十载,幸得圣上重用,寒酸二字可是当不得的。” 景盛芜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夫人说的是,当年武国公一门当得是咱们大楚的名门望族,府上唯一的嫡女林氏的嫁妆自然不容小觑,倒是盛芜疏忽了。” “你!”孙氏叫她气得眼前一黑,眼瞧着身子就要朝地上栽去,景盛芜坐得最是靠近,一伸手便够得到的距离,却不见任何动作,原是在孙氏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秋菊回过神儿来忙小跑着伸手来托,奈何方才站得太远,已是赶不及。 “咚”地一声闷响,孙氏跌了个结结实实,景盛芜这才捂唇惊呼:“哎呀,夫人这是怎么了!” 语毕,朝青莲招了手,言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夫人扶起来。” 青莲小嘴紧紧地抿着慢腾腾地挪了过来,仔细瞧瞧还看得出脸上的笑意。 “老话儿说病来如抽丝,病去如山倒,夫人可要好生将养着,我看你身子也真是不利落,咱们府里的事儿您就先别操心了。”说着,瞥见八仙桌上敞开着的账簿,伸手便拿了过来,端详了片刻,又道:“清算账目这等琐事最是耗费心神,青莲,一会儿你跟夫人院儿里的管事嬷嬷核对好账簿的数目,尽数带回东院儿去。” “是。”青莲欢天喜地地应了声。 孙氏见景盛芜旁三言两语就要夺了她的权,如何肯善罢甘休,立时端出了当家主母的威风,沉声道:“三小姐这是把我这儿当成自己的院子为所欲为了,你可问过我这主人答不答应!” 景盛芜自然也懒得再与孙氏虚与委蛇,此刻她先将话儿挑明了再好不过。 “夫人这话儿可说错了,我今儿个是得了父亲的话来去库房钥匙的,若说为所欲为也该是父亲,不是我,夫人若是心中不忿,只管去找父亲讨个说法,可难为不着我景盛芜。” 孙氏见景盛芜态度强硬了起来,心中怒意更胜,她这是软的不行要与自己来硬的了? 念及此,孙氏寒声道:“三小姐此言差矣,我嫁进侯府已有十年,这十年我呕心沥血操劳后宅之事侯爷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没有奸人挑唆,侯爷何至于夺了我的权柄!” 闻言,景盛芜扑哧一笑,道:“我看夫人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嫁夫随夫,夫死从子,你既然进了我们祁安侯府的大门就该知道,这祁安侯府始终是姓景的!这儿可不是你们孙府!祁安侯府上到府内数百之人的姓名,下到一草一木都是我景家的,何来你孙姓之人的权柄!” 孙氏被堵的呼吸一滞,深吸口气强自镇定道:“我大楚泱泱大国,子民不计其数,三小姐见识广博也该晓得素来内宅之事都由家中主母打理,哪怕是当今圣上也无例外,依你之言,是暗讽当今圣上昏聩无能了?” 孙氏掌家十年混迹汴京中的贵妇圈子本事自然是不容小觑的,景盛芜也从未小看了她。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国之典范,岂是寻常后宅见识粗鄙的妇人可比的,况且娘娘贤德,哪里说得出圣上受奸人挑唆夺她权柄,暗指圣上昏聩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夫人以一己之身来比皇后娘娘,想来是自认贤德高于皇后了?”景盛芜冷笑道,孙氏既然用心险恶给她扣了顶高帽子,那她若是不理尚往来还一顶大的,岂不是辜负了孙氏一番苦心。 孙氏面色惨白,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景盛芜,恨恨道:“景盛芜,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真是好生歹毒!” “我又不是夫人腹中的蛔虫,哪里能知道夫人心中作何想法,盛芜只是将听到的说与夫人听,夫人为何不分黑白强加罪于我?” “你——”许是急火攻心,孙氏一句话哽在喉间双目瞪得滚圆,一张嘴上下开合,面上极为痛苦的样子。 刻意站得近了些的秋菊见状忙两步上前伸手上下抚着孙氏的后背,为她顺过气来。 景盛芜勾唇,缓缓言道:“夫人的身子当真是不乐观,父亲命我掌家,我原本考虑到夫人的心情也是有些为难的,可眼下就是我有心将掌家之权让与夫人,你这身子怕也是受不住的。” 语毕,给门口立着的王管事递了个眼神,道:“王管家也看到了,回头抓紧禀了父亲夫人的身子怕是不乐观,我担心夫人过了病气给父亲,夫人病着的这些日子便叫父亲去秦姨娘屋里吧。” 王管家毫不迟疑地答了话儿:“是,三小姐的话奴才一定代为转达。” 闻言,景盛芜的脸上笑意更浓:“我今儿个来也就是跟夫人说说话儿,眼下该说的都说了,盛芜就不打扰夫人静养了,李管事儿的李嬷嬷不在,青莲,你随秋菊去夫人的偏堂取了账簿来咱们这便走了。” 青莲也是个眼尖的,见孙氏正小心翼翼地往那绣着墨色金线蟒的引枕边儿上挪,扯开了嗓子高声道:“小姐糊涂了,眼下正是元月里,按惯例是该清算府里一年开支的时候呢,头些年儿给各个院子里的赏钱儿约莫着也就这两日该下来了。” “我倒真是糊涂了。”景盛芜轻笑:“想来夫人方才正是在清算府里的开销,那也省事儿了,就请夫人连同其他三本账簿一并给了盛芜吧。” 各府里都是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的,为了方便清算核对账目,一年四个季度分别列于四本账簿章,因而景盛芜不费心思便是知晓。 孙氏恶狠狠地剜了青莲一眼,暗恨她多事,寒声道:“其他三本账簿可不在我这儿,三小姐若是要,只管等李嬷嬷回来找她要去罢。” 景盛芜轻笑道:“夫人这病怕真是有些严重,记性怎的这般差,那几本账簿不就在您那引枕下压着么?” 方才青莲高声吸引她注意,而后那妮子又使劲儿地朝着那墨色引枕挤眉弄眼的,景盛芜心感好笑,又岂品悟不到青莲的意思。 “看来夫人是病得没力气了,青莲你去替夫人拿出来。” 青莲刚迈开步,便听孙氏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用了,我自个儿拿!” “那便有劳夫人了,别忘了还有咱们府库的钥匙。”景盛芜浅笑。 孙氏紧紧掐着手中的账簿,过分用力致使关节都白了几分,不甘心地将三本账簿并着库房钥匙交到景盛芜手中,孙氏一张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倾身凑到景盛芜耳旁,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恨恨地言道:“小贱种,来日方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景盛芜眸色一寒,起身朝外走去,行至门口,忽然偏过头朝孙氏扬起一抹粲然的笑:“那我们,便走着瞧吧!” Ps: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推荐票~~~喜欢文文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第九章 姨娘奸计 “咱们小姐出落得越发叫人移不开眼了。”说着话儿,青莲拿起一颗蛾绿螺子黛细细地给景盛芜描起眉,边又道:“瞧着小姐的身子日渐好转了本是大喜,那些个没眼力劲儿的也不知道堵在外头嚎什么丧!” 景盛芜淡淡的扫了眼合紧的帘栊,不甚在意地言道:“她们竟是些什么东西,你便凭她们说去,管能逞些口舌之快,我倒不信她们还能翻了天去。” 这副光景是景盛芜早先已想到的,孙氏独揽大权整十载,搁在从前,那些个偏房的姨娘们做梦都想着孙氏能早早垮台,可今儿个孙氏真的失了势她们勾心斗角了这么些年,却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捞着,这叫她们如何能甘心,老话儿都讲柿子还尽挑软和的捏呢,谁不知道三小姐素来是副软性子,即便遭了大难性格大变还能敌得过孙氏那块硬骨头不成? 这不,刚闻说景正明将掌家大权交给了景盛芜,金姨娘和花姨娘两房率先坐不住了,牵着各自的女儿堵在景盛芜院子里哭嚎半晌了。 青莲叫她们嚎的心烦,小声咕哝道:“这天寒地冻的看她们也不嫌冷,不知还要嚎到几时。” 闻言,景盛芜偏过头朝着门帘努了努嘴,道:“你若真烦了便唤她们进来,我好快些将她们打发走。” 青莲一愣,心道怕是自个儿惹了小姐不快,忙回道:“罢了罢了,且叫她们干嚎去吧,奴婢再不抱怨了。” “我的人自然是不必受委屈的,你且唤她们进来,左右她们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找他们的。” 青莲心下感动,扯起袖子悄悄地抹了眼泪,朝门外快步走去。 景盛芜移身至偏厅的罗汉床上,将放在雕花红木矮几上的半敞开的书往里推了些,腾出些空地儿,又回身从一旁的柜橱里取出一只造型别致的匣子,过去这玩意儿她可宝贝得紧,无它,里头搁的是其母夏氏留给景盛芜的一颗夜明珠,只是…… 不过一会子工夫,悉悉索索地脚步声。 “三小姐可真是有闲情意志啊,咱们这些人儿都搁外头站了小半天儿了,三小姐自个儿在这暖阁里倒是真坐得住。” 不用抬头景盛芜都能描摹出花姨娘那副刻薄相。 景盛芜抬起眼帘,将进屋的一众人等挨个儿扫了个遍,才缓缓开口道:“我自然是坐得住的,至于花姨娘,你却不该来找我抱怨。” 花姨娘自视为景正明身边儿最受宠的姨娘,心里也是有几分傲气,毫不客气地还嘴道:“我不该找三小姐抱怨那该去找谁?这话可是要说明白的,倘若我今儿个真冻出什么毛病来,可是在你三小姐的院子里!” “呵”,景盛芜嗤笑,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花姨娘可真是撇得开这张脸皮,不知在父亲面前可也是这乡野悍妇的嘴脸。” 似是没想到景盛芜会如此不给自个儿颜面,花姨娘叫周遭人瞧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也沉了下来:“三小姐明知道天寒地冻的大家伙儿都在外头候着你,可你倒好自个儿烤着炭火逍遥自在,按说我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你就算不在意我们这些姨娘,可还有你两位妹妹呢,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于三小姐的名声怕也不好。” “原来花姨娘也知道外头天寒地冻?也知道你们身边儿还站着两位妹妹?”景盛芜寒声说道:“五妹妹与七妹妹不比姨娘们吃得苦,到底是我祁安侯府长大的千金小姐,不知两位姨娘今儿个是有何天大的事非要拉着五妹妹与七妹妹陪着你们挨饿受冻?你们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祁安侯府可容不得这等心狠手辣的毒妇!” 花姨娘闻言一惊,心底已有了几分惧意,这事儿传出去她们本也占不得便宜,强拉上女儿不过借着姐妹之名逼迫景盛芜罢了,可眼下叫景盛芜占了先机,花姨娘一时有些慌了神儿,求助似的看向立于一侧一语不发的金姨娘。 金姨娘银牙一咬,暗骂废物,这厢又强撑起笑脸,言道:“三小姐言重了,两个孩子都是我们当娘的身上掉下的肉,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了她们,哪里舍得她们受一点苦呢。” 景盛芜挑了挑眉,道:“那金姨娘倒是说说,你们堵在我这院儿里又哭又喊的究竟所为何事?” 语毕,金姨娘忽然捏着帕子低声啜泣起来,一旁的花姨娘回了神儿像模像样地抚着金姨娘的背,好生安慰道:“金姨娘,你有什么委屈且说与三小姐,如今咱们府里是三小姐当家作主,定不会叫你心寒的。” 金姨娘闻言点了点头,哽咽说道:“三小姐不知道,我在咱们侯府虽只是个偏房姨娘,但家业也说得上丰厚,我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因这,嫁妆是绝不会少的,可自打我进了侯府,嫁妆就全入了库房由夫人掌管着,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我人都是侯爷的,可三小姐也看到了,眼瞅着五小姐到了适嫁的年纪,我这个做娘的连给她备份儿像样的嫁妆都做不到。” 言罢,又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景盛芜心里明镜儿似的,冷眼瞧着金姨娘虚伪地抹着眼泪薅子,言道:“金姨娘这担心的可是有些多余了,五妹妹是祁安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偏房出来的,这嫁妆也绝不会寒碜了的。” 金姨娘柳眉一蹙,接了话儿去:“话是这样说,可我这做娘的总归是放心不下,三小姐年纪尚轻,有朝一日你为人母便会知道我此刻的感受了。” 景盛芜水眸眯起,浅笑道:“那依金姨娘的意思,该如何呢?”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金姨娘喜上眉梢,连忙讨好道:“若这事放在先前儿我还真没办法,可眼下由三小姐掌家,咱们府库的钥匙在你手里,要如何还不是三小姐一句话的事儿么。” “金姨娘的意思是要我打开库门,让你把你那嫁妆抬出去?” 金姨娘满脸忧色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五小姐的未来考虑。” 景盛芜略作沉吟,似乎是犯了难,手中的匣子被她翻来覆去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金姨娘心中一喜,她早料到景盛芜虽然掌家,可性子还是太软弱,哪里有胆子库门大开认她作为呢,这般想着,忙开了口:“我知晓三小姐的难处,此事说不得会害三小姐受了侯爷的责怪,不如,三小姐将府库的钥匙交予我,今后若是侯爷责怪下来,您只管说是我的主意就是了。” Ps: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推荐票~~~喜欢文文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第十章 雷霆手段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真是不假,此刻金姨娘的语气都轻快了几分,连带着她身旁的金姨娘和景盛雪脸上都有了几分喜意。 金姨娘一双杏目瞪得滚圆,一眨不眨盯着景盛芜。 瞧见景盛芜的唇角一点一点地,缓缓勾起,金姨娘刚欲出声便被景盛芜温和的声音打断。 “我倒有个法子立时就可免去这些麻烦”,说着朝青莲招了招手:“你去账房将崔管事找来。” 金姨娘不解地问道:“三小姐无端端地找崔管事作甚?” “我唤崔管事来是让他取来往年府里开支的账目,我也好清算一下打金姨娘进了侯府你屋里这些年来的花销,左右六妹妹自小与金姨娘同住,开销也一并结算好了列出来,我与崔管事算好后金姨娘便把这账目还上,我再去与你取那嫁妆也不迟。” 再瞧金姨娘的脸上是半分喜色也没有了,全然黑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既嫁入侯府,侯爷也未休弃于我,谁不知道我是咱们侯爷的姨娘,你缘何向我讨要这些!” 话音方落, “啪!”地一声脆响,景盛芜将手中把玩的匣子狠狠地拍在雕花红木矮几上,沉声斥道:“你也知道你嫁进了我祁安侯府!我还道姨娘还当自己是闺阁中天真的女儿家呢!我祁安侯府供你们母女锦衣玉食高人一等十数年,竟养出了你们这对白眼狼!你如今还腆着脸来问我拿嫁妆!拿钥匙!好,你今日要,我便满足你,待会儿崔管事来了我立刻与你算个清楚!账目结清后你金氏与我景家自此两清,立刻卷着你的铺盖给我滚出府去!我倒要看看你那点寒碜的嫁妆能抵我景家多少真金白银!” 景盛芜的话似一把利剑一般狠狠地捅进金姨娘的心口,一旁站着的花姨娘并着其他几个想来沾点儿好处的都叫景盛芜的气势吓得僵在原地,大气儿不敢出一声儿。 最先回了神儿的还是五小姐景盛雪,景盛雪提起裙裾朝着景盛芜便跪了下去,“三姐姐息怒,我娘她是一时糊涂,我代她向三姐姐赔罪了。” 语毕,伸手露出莹白的皓腕扯住金姨娘的一角使劲一拽,把金姨娘拽了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复又道:“我向三姐姐保证,我娘回去以后一定闭门思过,以后再也不会提起今日之事。” 景盛芜懒懒地掀了眼皮儿,眸底一片深色,她这五妹倒是个有心机的,冷言恶语都叫旁人说尽了,她此时再来充当孝女贤妹,好算计。 “五妹妹的教导嬷嬷没教过你闺中礼仪,尊卑有别么?即便金姨娘是你生身母亲你也只能唤句姨娘,哪有当众一口一个娘亲的说法,岂不叫人笑话!” 景盛雪身子一颤,头低低的垂到胸脯,眼底满是恨意,低声道:“三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失仪,还望三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姨娘吧。” 景盛芜冷哼一声,言道:“饶?妹妹这话说得好容易,方才你可求着你的姨娘饶了我?若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们羞辱欺凌的景盛芜,你可会跪在地上求我?” “我——” 景盛芜凌厉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寒声道:“还有谁想陪着金姨娘的,我一并成全了你们。” 花姨娘身子一抖,打了个寒颤,干笑道:“三小姐说笑了,咱们与金姨娘巧遇,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三小姐的身子好了没。” 闻言,其他几个姨娘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啊,是啊。” “三小姐别误会,我们跟金姨娘可不是一路的。” “哦?”景盛芜挑了挑眉,道:“花姨娘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花姨娘心尖儿一颤,忙不迭地摇头:“没了,没了,三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罢,扯着一语不发的景盛菲便朝门口走去。 “花姨娘留步,你没什么话与我说,可今儿个,我倒是有些话要与你说说清楚。” 景盛芜轻笑着扬起手中的黑色匣子,贵重紫檀嵌配玉石作盒,体呈长方,边角略圆,偶以黄花梨代之,盖面盒边均嵌玉石,人物花草刻划入微,华美细腻,一见便知是件儿稀罕物。 方才花姨娘一门心思扑在与景盛芜争权上,未曾注意她不离手的小黑匣,眼下得了空儿细细瞧去,当即变了脸色。 “看样子花姨娘是记起来了。”景盛芜脸上笑意更浓,缓声道:“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物件儿,当年花姨娘爱极了里头的那颗南海夜明珠,于是便带着丫鬟婆子来我院儿里强行夺走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思及此事我便对母亲内疚不已,可如今我却不这般想了,母亲在天之灵若知一颗夜明珠能助她的女儿铲除多年梗在喉中的一根刺,想必也会认为值得,花姨娘,你以为呢?” 闻言,花姨娘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朝着景盛芜“咚咚”地磕起头来,口中不住地哀求道:“三小姐恕罪,都是我财迷心窍,是我瞎了眼黑了心冒犯三小姐,三小姐恕罪,三小姐恕罪啊,以后在这侯府里我一定为为三小姐马首是瞻,求三小姐饶了我吧。” 景盛芜听得一乐,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饶了你?我今日饶了你,来日你们母女得势可会饶了我?” 话落,花姨娘脸色惨白,一片死灰之色。 房内一片寂静,香几上的累丝镶钻红石熏炉中燃着苏合香,透过小巧的红宝石镶边盖子飘溢出几许淡淡的香雾。 “三姐姐雷霆手段清除异己,就不怕父亲怪罪吗?” 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温和宁静,说话的是一贯沉静少言的景盛菲。 景盛芜抬起眼帘,上下打量起这个鲜少露面的七妹妹,祁安侯府的小姐中就属她与景盛菲最为异类,此前的景盛芜是出奇的懦弱无能,而景盛菲则是出奇的孤僻安静。 半晌,景盛芜面色一正,是鲜少的郑重,言道:“父亲那边我自会有我的说法,只是我奉劝七妹妹一句,你若想阻我可要好好想个清楚,千年道行一朝丧,值是不值。” “小妹受教,谢三姐提醒。”语毕,再不去看满脸乞求之色的花姨娘,转身便走了出去。 Ps: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推荐票~~~喜欢文文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十一章 扶持手段 花姨娘见自个儿的女儿径直地甩手走了,心中气急,乡野村妇似的拍着大腿,哭嚎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我生你养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竟联合起外人来害我,老天爷有眼所幸劈死你个忘恩负义的,权当没生过这个杀千刀儿白眼狼!” 景盛芜朝王管家示意:“我看花姨娘是疯魔了,把她与金姨娘一并送回南院儿圈着,我清算好了陈年旧帐再一并处理。” 王管家恭敬地颔首,言道:“是,老奴这就去办,三小姐刚接手开始掌家,能顶事儿的丫头只青莲一个怕是不够的,赶明儿个老奴从外头挑几个送进来三小姐且先用着。” 闻言,景盛芜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一语不发算是应承了王管家。 乌泱泱的一群人来得痛快,去得更是麻利儿,一个个儿脚底生风,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青莲看得解气,对自家小姐更是崇拜起来:“看看她们那样子,哼,我看以后谁还敢小瞧了小姐。” 景盛芜未作理会,心中还思考着王管家临走前儿的那句话,按说府里选丫鬟都是贴出了榜去再由专门的教习婆子训练个把月才能进府的,可王管家方才却说他从外头挑几个进来,听着像是句阿谀奉承的话,可景盛芜却不以为然,从前自个儿眼拙,可今儿个几件事儿摆在一起,她便看出王管家的不凡,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度岂是寻常个侯府管家能有的。 也罢,景盛芜长舒了口气,日后寻个机会不怕瞧不出其中关窍。 “死丫头,瞧你这张嘴!”帘子高高打起,柳姨娘做了些小食送来,正巧听见青莲兀自嘀咕,不由得气急,边还为景盛芜拉了拉搭在腿上的锦被,道:“三小姐前些时候受了寒气,怎么也不多穿些?今儿个外头活能冻死个人。” 说着话儿,将放在雕花红木矮几上的物件儿往里挪了些,腾出些空地儿摆上一碟山岩枣泥糕,一碟凤梨酥,道:“今儿个院儿里的动静我也听个七八分,约莫着三小姐晌午是没进膳,我便自个儿做了两样儿吃食给三小姐打打牙祭,且垫垫肚子先歇着,小厨房那头已经开始准备晚膳了。” 看到柳姨娘,景盛芜心头暖了几分:“叫姨娘费心了。” 这是自打景盛芜醒来柳姨娘第一次坐近了细瞧,一时间眼泪疙瘩滚滚地往下落,口中念念有词:“我这个做姨娘的没本事不能护三小姐周全,幸而三小姐福大命大,否则我这后半生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柳姨娘这话倒不是作假,景盛芜自小就搁在她身边儿将养着,柳姨娘不受宠,十年来一无所出,早便将景盛芜当作自个儿的亲骨肉般。若说没了柳姨娘在身边儿照应,这十年,景盛芜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青莲年纪轻最是禁不得这场面,眼眶里的眼泪也打着转儿,吸了吸鼻子,嗔怪道:“柳姨娘这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可真不知羞。” “你这妮子最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柳姨娘抹了眼泪笑骂道。 “谁让小姐最疼我呢!柳姨娘可是醋了?” 瞧青莲那得意的模样儿,柳姨娘白了一眼,道:“这话出去可不能浑说,不知道的以为三小姐调教的是顶没规矩的。” 青莲瘪了瘪嘴,朝柳姨娘比了个鬼脸儿。 景盛芜打心眼儿里欢喜,能够重活一回,上天,到底还是没有弃了她,过去她亏欠的人,今生总算还有机会偿还。 “青莲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姨娘莫与她计较,况且,今时今日,我景盛芜也不必再夹起尾巴做人了。” 景盛芜的话叫柳姨娘一怔,这才细细地端详起面前的人儿,从前只道三小姐是个美人儿,却少了几分灵气,可眼下却恍惚间换了个人似的,美得惊心动魄,叫人移不开眼,眸光流转,端得潋滟清华,举世无双。 “三小姐,果真是与从前不同了。”半晌,柳姨娘喃喃地开口,心头竟隐隐地生出几分怯意。 景盛芜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心底一叹,言道:“前尘旧梦,物是人非,可我依然是姨娘一手带大的景盛芜,旁人怕我,惧我,但我却不希望姨娘与我心生芥蒂而叫咱们生分了,我这样与你说,姨娘可能明白?” 到底是在这侯门深海中生存了十几年的女人,哪个又是真的愚笨? 柳姨娘略一思量,开口道:“我身份卑微,能得三小姐亲近,便再没什么遗憾了。” 景盛芜勾唇,浅笑道:“姨娘与我亲近,我自然也盼姨娘安好,如今孙氏失了权柄,可她的女儿终究是进了皇室的门,难保有一日死灰复燃,我现下不去动她是不得不给孙丞相与父亲留些余地,可须知夜长梦多。父亲膝下有七女,却无子,因而,这侯府里谁能诞下长子谁便是真正的主母。” 柳姨娘眼睛一亮,惊喜道:“三小姐的意思是?” “咱们府里总是要有个女主人的,眼馋这个位置的不在少数,可我却希望能是姨娘。”景盛芜缓缓开口道。 闻言,柳姨娘喜不自胜,在这侯府的后院儿里任人搓扁捏圆了十几年,说不想出头是骗人的,从前是没机会,可眼下,当家作主的是三小姐,她同自个儿亲近,柳姨娘心中欢喜,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便在此时, “三小姐,王管家刚传了话儿来,说是咱们侯爷叫三小姐拾掇拾掇到书房去。”隔着门帘外头有人高声禀道。 这厢听了通禀,青莲忙扶了景盛芜起身。 穿过三进的院子,再转过抄手小廊便看见书房前挂着有些年岁的匾额,见来人是景盛芜,王管家几步上前引着景盛芜朝里走。 “当心。”行至门口,王管家回身朝外走去,与景盛芜擦肩而过时将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喃喃低语了一句。 景盛芜眸色一沉,方才挑起帘幕,便听景正明带着催促的声音响起。 “盛芜,快见过容世子。” Ps:这一章绝不是水字数,柳姨娘在后续说得上是比较典型的人物了,所以思考了很久决定用一章来铺垫一下,她之后受环境的影响做出的事以及与景盛芜之间原本亲近的关系发生的一些本质上的变化才更加能体现出来另外,最重要的是,男主,男主,男主终于粗来啦!!!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推荐票~~~喜欢文文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十二章 温雅世子 方才心有所思,此刻听了景正明的话这才注意到雕花松香木茶几旁坐一男子。 玉冠束发,着一身儿月白色锦袍,领口衣缘处银线绣着流云纹样儿,除却腰间一块莹白玉佩再无半分点缀。 男子手持一本书细细端详,书本半敞开着,景盛芜看到他修长莹白的手指捻起页脚缓缓翻过,举手投足端得优雅从容。 景盛芜眸色加深,不着痕迹地挪开一步,直觉叫她对这个人避而远之。 而那端坐不动的男子却忽然有了动作,将目光从手中的书卷中抽出来,缓缓抬头,眉眼如画,面容如雪色一般白,方才他垂首读书,未见真容,只觉高雅清华,待得见容颜,却似云端高阳不可攀附,男子清浅一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柔软温和。 景盛芜心中一叹,今日才知,这世上是有人不必花好月圆陪衬,只身独坐一方便自成一方风景。不必说,这便是那一朝出世风云动的容王世子容楚了。 “容世子有礼。”景盛芜漫不经心地咕哝了一句就算是行了礼,只是那言语间的不情愿是任谁都品得出的。 景正明心肝儿一颤,沉声斥责:“盛芜,不得无礼!”语毕,脸上堆笑地对容楚言道:“容世子莫怪,是老臣管教无方。” 容楚唇边挂着浅笑,言道:“祁安侯言重了,先母与先夫人旧时是挚友,容楚承先母遗愿,有朝一日三小姐若经受大难容楚必会护其周全,今日匆忙前来看望三小姐,是容楚唐突。” 闻言,景正明忙欠身回礼,大梁建国初始祖皇帝分封四位生死同袍为异性王爷,手握兵权,王爵世袭,分别为容王,萧王,海王,穆王,其中以容王最为尊贵,无他,历代皇后皆是出身容王府,祁安侯府看似百年昌盛,风光无限,可与这大楚王朝真正的世袭家族,门阀亲贵相比却犹如萤火之比皓月。 况且容楚又何止于仅是容世子这般简单,圣上金口御封“大楚开国以来第一智囊”,议政殿前可免君臣之礼,其中哪一条都非一个祁安侯可比。 景正明心中也是狐疑,若说从前是他眼拙错看了自己的这个女儿,可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如何能瞒过他的耳目,按说他这三女儿该是极其聪慧,心思玲珑,怎的今儿个就变了一番模样儿? “三小姐真性情,容楚又岂是买椟还珠,不识云泥之人。” 他这话乍一听似是宽慰景正明,可细细琢磨,景盛芜怎么都觉得他是说与自己听的。 景盛芜蹙起两弯柳叶眉,言道:“容世子大才,景盛芜微末之身不敢劳世子大驾,如今见也见了,容世子请回吧。” 容楚用深不见底的眸光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祁安侯可将今晨议政殿上发生的事说与三小姐听了?” “这……”景正明脊背一凉,欠身回道:“容世子来得突然,老臣尚未得空说与小女。” 景盛芜心思细巧,如何品不出容楚语中意味。 “那倒是赶巧儿了,现下我人在这儿,父亲且说说是有什么趣事。” 碍于容楚,景正明心知推脱不得,暗暗咬牙,说道:“御王爷今晨递了折子,陈表你一贯温婉贤淑,德才皆备,机缘使然你两人有缘无分却不想因此误了你的姻缘,因而提议今年开春儿选秀的秀女名册上加上你的名字。” 景盛芜微微颦眉,她秀丽的眉梢原本婉约柔和,此刻却显一点儿料峭的锋芒:“那么,父亲是附议了?” 景正明不做声,倒是容楚清淡从容地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换做是你,你会作何?” “若换做我?”景盛芜冷声嗤笑道:“老皇帝还能活几年,一朝驾崩,这天下就一定会是他楚御的么?父亲可要看清了形势再站队!” 景盛芜这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话落,景正明一怔,可随即想起坐于一侧容楚,当即面色剧变,慌张开口道:“小女失德,无意冒犯当今圣上,容世子恕罪。” 容楚凤眸温软,浅笑道:“三小姐行事磊落,天真纯粹,容楚何忍责之。” 只是不知他这话叫刚刚从东苑儿逃命似的飞奔四散的妇人听了,会作何感想。 景正明扯起宽大的衣袖揩了揩额角冒出的细汗,应道:“都是老臣平日里对她太过纵容才养成这副无法无天的脾性,回头老臣定重重罚她好叫这不争气的女儿长长记性。” 容楚温言道:“祁安侯无需见外,我有些话想与三小姐交待,能否请祁安侯移步。”虽是句客套话,言语间却存了分不容质疑的味道。 见景正明提脚走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合紧门帘,景盛芜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挑了个离自个儿近的位子坐了下去,莹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松香木方几,言道:“容世子有话儿可要快些说,我这可还要赶回去背书呢。” 容楚眼波潋滟,含笑道:“三小姐博学广闻,过目不忘,我想知道什么书能让三小姐花费心思去背,想来必是稀世孤本,三小姐若肯割爱,望能借我一阅,也好让我增些见闻。” 景盛芜心中暗恼,佯装白了容楚一眼,气哼道:“你也知道那是稀世孤本,既是稀世孤本我岂能随意借了出去!” 容楚眉眼弯弯,唇角带笑:“君子不夺人所好,三小姐既如此珍视,便好生保存。” “容世子将我父亲之处去不会只为了与我讨要一本书吧。”景盛芜蹙眉,不耐道:“那我可不奉陪了,容世子自便。” 语毕,景盛芜一拍手掌起身便要提脚朝外走去。 “你若想给御王做继母,便走吧。” 容楚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景盛芜刚要迈出的脚步一驻,银牙暗咬,恨恨地坐了回去,面色不善地言道:“你最好不是诓骗我,不然我可白白担了这与陌生男子独处一室的污名。” 容楚的眉眼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柔和,像春天的水那么的温软,眼底的纯澈化作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言道:“嗯,不会叫你吃亏的,我对自己的名声可爱惜得紧。” 景正明独自站在书房外头急得捶手打转儿,平日里犹如高山仰止独来独往的容世子也不知怎的竟忽然造访,也不知屋里头二人说些什么,只盼不要节外生枝才好,无论是容世子亦或是圣上,两头可都是不好得罪的。 正思量着,身后忽然有了动静儿,只见景盛芜俏脸阴沉,看也不看景正明一眼径自离去。 随后,容楚缓步而出,浅笑道:“容楚来意已与三小姐详述,便不多作叨扰了。” 言罢,他徐步离去,周遭的风景仿佛都随之淡去,只于下他一人自成一处风景。 Ps:腹黑男主一枚送上~喜欢的亲们挥舞起你们的小巴掌来,甩两张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   ☆、十三章 作戏恐吓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打景盛芜自个儿出门儿后,青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都坐不住,眼下已经在书房的主院外头等了小一个时辰,瞧见景盛芜面色不好,忙迎了上去:“难道是侯爷怪罪小姐处置花姨娘和金姨娘?” 景盛芜黛眉颦蹙,言道:“去西院儿。” 方行至偏堂门口,隔着厚重的帘栊听得屋里头劈啪作响地瓷器碎裂声儿,景盛芜冷笑,绣着万寿松的帘子高高打起,正巧出来的李嬷嬷与景盛芜打了个照面儿。 便见李嬷嬷本就难堪的脸色复又黑了几分,咬牙福身行礼,道:“三小姐怎的有空儿到西院儿来,眼下年关刚过,里里外外正是该忙的时候,莫不是三小姐受不得掌家操劳之苦,来夫人这儿寻窍门儿来了。” 景盛芜浅笑,回道:“经李嬷嬷这么一说我才知原来夫人打的是这主意,那怕是要叫夫人失望了,掌家虽苦,却还比不上我这十年过活得苦。” 李嬷嬷叫景盛芜堵得话头一住,复有不甘地说道:“那三小姐不好生在你东院儿歇着,来夫人这儿做什么!” “主子作何都无需向你一个奴才交代,这话我只说一遍,李嬷嬷可要记牢了,再有下一次主前无状,金姨娘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言罢,不理会李嬷嬷白了几分的脸色,并着青莲步入屋内。 “贱婢,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们何用!”孙氏在里屋高声大骂。 景盛芜缓步入内,正巧瞧见她掌掴秋菊这一幕,言道:“何事惹夫人躁怒至此?外头可都说咱们祁安侯府的侯夫人是个顶儿心慈面善的主儿呢,这要是传出去,夫人这些年积攒的好名声可都要败个精光。” 孙氏瞧见景盛芜旁若无人地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儿,青蓝扯过遍地撒花儿缎子面儿的金色引枕给她靠着,大怒道:“三小姐掌了家到底是不一样了,好大的气派,威风都耍到我屋儿里来了。” 闻言,景盛芜懒洋洋地掀了眼皮儿,道:“夫人作何这般大的气性,老话儿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原是不以为然的,可今儿个真是不得不信呢。” 这时,李嬷嬷正巧进屋,听了景盛芜的话再瞧见孙氏频频递来狐疑的眼神儿,缓缓摇头算是回了孙氏的疑问。 孙氏杏目含怒,道:“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瞧我这记性,父亲头一个是说与我的,夫人眼下哪儿能知道呢。”景盛芜状似恍然般低呼一声。 孙氏叫她讲得猴儿挠心似的,只得耐下性子问道:“不知侯爷与三小姐说了何事?” 景盛芜眉眼弯弯,喜笑道:“今儿个御王奏秉圣上,提议在开春儿入宫的秀女名册上添上我一个,原先我还忧心与御王前时的婚事儿会误了自个儿今后的姻缘,到底是沾上了御王取而未取的污名的,可眼下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闻言,孙氏喜上眉梢,若景盛芜开春儿入宫,那掌家之权可不就又回到自个儿手中了么。 孙氏心情大好,连带着语气也亲切了几分,扮作慈母般语重心长地言道:“盛芜啊,你可真是个好命的主儿,选秀入宫那是多少女儿家做梦都笑醒的事儿呢,如今就这么砸到你的头上了,你可要好生珍惜才是。” 景盛芜莞尔,轻笑道:“夫人说得在理,父亲也与我讲清个中利害,今年的秀女是父亲与礼部尚书张大人一同擢选的,论家世背景,才学容貌,夫人的侄女孙月言本是最拔尖儿的。” “月言貌美,自小便习读诗书,自然最是优秀。”孙氏心中得意,自个儿这个亲侄女若能登云望月,她这个做姑母的可不只是面上有光那么简单,实实在在的利益也是绝不会少的。 “孙小姐出类拔萃,也真是可惜了个妙人儿了。”景盛芜缓缓言道:“难道夫人以为来日盛芜入宫,会容她人与我争权夺利?” 果不其然,孙氏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景盛芜勾唇轻笑:“父亲提起孙小姐时说了一句话,聪明有余,智慧不足,夫人对自个儿的侄女想必也是了解的,我想,纵然夫人挂着孙氏的姓氏,可到底是嫁进了我祁安侯府,按说是该与我一条心的,这才来问问夫人,他日入宫盛芜心中也好有数,夫人觉得孙月言与景盛芜相比,如何?” 语毕,孙氏的脸色死灰一般惨白,握在袖管里的指甲狠狠戳进肉里,李嬷嬷年岁大些也成个人精了,听了景盛芜这最末一句心中甚是不安,她原就是孙府出来的,对孙月言的了解自是不必多说,“聪明有余,智慧不足”八字形容得当真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啪!”一声脆响,孙氏心神不安宁,失手打翻沉香木矮几上的茶盅。 景盛芜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开口道:“夫人还未说,孙月言之于景盛芜,如何?” 她,斗不过你! 论容貌,论手段…… 即便千般不愿,孙氏心底却是不得不承认,从何时起,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苟且生存的景盛芜竟悄然出落成了这副模样儿,早前儿她便知晓景盛芜貌美,只怕大楚再难寻出第二个来,可空有一副皮囊孙氏自负她不会再自个儿手里翻出天儿去。 “早知今日……”孙氏悔恨地开口,却在话到一半时,收了声儿。 景盛芜嗤笑,寒声道:“早知今日,你岂会容我活到今日!可惜,晚了。” 孙氏全身的力气尽数被抽空般,颓然道:“今儿个你来,就是为了向我耀武扬威的么?” 闻言,景盛芜支起身子朝前倾,她与孙氏间只隔了个沉香木矮几,稍一动作便越了过去,伏身在孙氏耳边,轻声道:“夫人,咱们马上就是亲家了,作为继母,景盛芜一定会好生善待景盛颜的。” “景盛芜,不可以!你不能!”孙氏心胆俱寒,惊呼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夫人的走过的路,景盛芜可不愿重蹈覆辙。” 语毕,理了水碧色的裙摆,提步朝外走去。 景盛芜轻飘飘的话于孙氏如魔音贯耳般,将她整个儿击溃,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Ps: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推荐票~~~喜欢文文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十四章 鱼儿上钩 “诶,你听说了吗,祁安侯府的景三小姐把自个儿的嫡母活生生给气昏过去了。” “瞎说什么,谁不知道景三小姐菩萨心肠,侯府施粥哪回不是三小姐一个人劳碌?” 清晨赶早儿,日头方露出个头儿,汴京城里的鸡鸣声儿并着更夫的梆子声儿传遍街巷,城里的谋生计的小商贩早早地便抬着做活计的家伙事儿出门儿了,几个妇人跟在自家汉子身后正低声私语。 说话儿间一个夫人伸长了脖子四下瞄了一眼,低声道:“你们是不知道,侯府的三小姐哪是什么活菩萨,分明就是个小魔星,上个月刚发落两个年轻的丫头,刚掌家就扬言要休了府里头最受宠的姨娘,这不前些时候又把侯夫人活生生气得昏死过去,听说像是中风了呢!” 关于祁安侯府的三小姐究竟是魔是仙的流言,景盛芜听了后只一笑了之。 青莲鼓着腮正愤愤地往烧得正旺的地龙里添炭块,许是手上的动作太急,火苗太旺竟蹭地窜了个拔高儿燎到青莲的袖口,青莲一惊吓得后退了两步,险些稳不住身子载个跟头。 “当心伤着自个儿。”景盛芜放下手中的书卷,有些无奈地叮嘱道。 青莲扯起被燎了个口子的袖管,模样儿翘起来有些痛心疾首:“这衣裳还是年下小姐特意赏给奴婢的,平日里都搁在柜子里舍不得穿,好容易才上身儿一回。” 景盛芜闻言浅笑,瞧着青莲身上那湖蓝色的对襟儿窄腰襦裙,是上好的罗绸,寻常百姓家半年的花销怕也抵不上一匹,也难怪青莲心疼。 “瞧你那点儿出息,回头我叫王嬷嬷带你去外头的布庄挑几匹更好的回来就是。”景盛芜笑着宽慰道。 青莲皱成一团的小脸儿这才舒展了几分,景盛芜心叹,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青莲自小儿同她一心,若说谁愿与她同生共死,怕是只有青莲一个,她自是不会亏待了去。 正说这话儿,却见穿着紫绿绣万喜纹襦裙,外面罩着件百花褙子的妇人捧着几个匣子打帘进来,瞧见歪在软榻上的景盛芜,言道:“今儿个外头热闹,小姐且歇歇,一会儿怕是不得静了。” “是西院儿去人了?”景盛芜眉梢轻挑,问道。 妇人一边儿放下手中的物事儿,边应道:“是御王府的侧妃娘娘,说是闻说夫人身子不爽回来照看的。” 景盛芜唇角带笑:“难为她能屈尊降贵亲自回来一趟”语毕,朝妇人道:“外头天儿冷,王嬷嬷且先放下手里的活儿烤烤火。” 这王嬷嬷正是半月前王管家领来东院儿的,一同来的还有两个模样娇俏可人儿的小丫头,一个唤作风月,一个唤作雪月,这些日子景盛芜曾几次探那王管家的口风,奈何王管家也是个老狐狸,竟是半分也不肯松口,细细想来,还是风月前儿个风月无意间吐了口,提起“夫人”二字。 想到记忆中总是笑靥如花,温婉明媚的那个女子,景盛芜的心整个儿暖了起来,儿时她总爱捏着自己的鼻子唤自己阿芜。 “阿芜真乖。” “我们阿芜会长成这大楚最绝艳出尘的女子。” “阿芜……”景盛芜微微出神。 “小姐,小姐。”青莲上前两步,轻声唤道。 景盛芜渐渐从哪遥远的记忆中退了出来,神色微黯,言道:“怎么了?” “景侧妃差秀禾来传话儿,此刻正在外头候着呢。”青莲道。 景盛芜闻言挑眉:“她肯安生在外头等着?” 秀禾什么脾性景盛芜清楚,贯是对谁都一副鼻孔朝天的德行,仗着自个儿跟了府里最受宠的小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更遑论今日景盛颜摇身一变成了御王府里唯一的侧妃。 话落,青莲一双眸子瞪得滴溜圆,眼神儿晶亮晶亮的,解气地说道:“还不是风月厉害,小姐没看那秀禾气成什么样子了。” 景盛芜恍然,点了点头,言道:“传秀禾进来吧。” 不消片刻,三个年纪不大的丫头进了屋儿,右边儿两个丫头五官精致,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身上一水儿品质上好的苏绣襦裙,外罩鹅黄色对襟儿窄袄,温婉浅笑的是雪月,一旁眼珠儿直转古灵精怪的是风月,风月雪月本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性情却着实相差甚远。 左侧神色倨傲的是景盛颜的贴身侍婢秀禾,秀禾恨恨地瞪了眼风月,心里止不住地反酸,两个下贱坯子也配穿那样好的衣裳,自个儿跟了小姐这么些年,竟还不如跟在那个病歪歪的景盛芜身边儿伺候的两个婢子。 “三小姐自打掌家这气派到底是不一样了,两个卑微的贱婢竟连侧妃娘娘的人都敢拦!”秀禾开口便刻薄地讥讽道。 风月哼了一声儿,阴阳怪气儿地接了话儿,道:“呦,我可真没见过你这般没脑子的,损人都能连带着自个儿一起骂进去!你这个贱婢也是有意思。” 秀禾闻言大怒,厉声喝道:“大胆!我是侧妃娘娘的人,你竟敢辱骂于我,回头我定禀了侧妃将你……” “将她如何?”景盛芜声音阴冷,面色森然地望向秀禾。 秀禾叫景盛芜的气势压得心头一颤,想起来时李嬷嬷交代自个儿的话,忙住了口,一语不发地僵在原地。 见状,景盛芜唇角掀起一抹冷笑,言道:“你口中的景侧妃进了祁安侯府的大门就是景家的四小姐,也只能是我景家的四小姐,若是想在我这院儿里耍侧妃娘娘的威风,你们主仆二人这便给我滚出祁安侯府!她既一心只想做她的御王侧妃,不顾母家之人,就不必再对外言说是我祁安侯府的四小姐,我倒想看看景盛颜若没了景这个姓氏,御王侧妃的位置她能不能坐得过一日。” 秀禾闻言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上,屋里除了地龙里火苗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再无人作声,半晌,秀禾只觉膝盖上头传来的凉气冻得她骨头发疼,忍不住出声儿告饶道:“三小姐恕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口不择言开罪了三小姐,奴婢知罪。” “秀禾,我方才的话你可挺清楚了?”景盛芜缓声道。 秀禾点头如捣蒜,不迭地应道:“听清楚了,奴婢听清了。” 景盛芜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言道:“看来你还是没听清楚,那便跪到清楚为止。” 秀禾心里发苦,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对景盛芜再不敢有半分轻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思索景盛芜话中深意。 寂静无声,香几上的累丝镶钻红石熏炉中熏着的莲香,透过小巧的红宝石镶边盖子飘溢出清淡的香雾。 约是过了有三盏茶的光景,景盛芜靠在引枕上假寐,风月雪月并着青莲跟王嬷嬷各自忙活着手中的活计,无人理会跪在一边的秀禾,好似这人不存在一般。 秀禾双腿麻木冰得没了知觉,再跪下去这腿怕是就废了,秀荷心中一急,脑中灵光一现,忙朝着景盛芜磕了个响头,高声道:“奴婢这就去请四小姐过来!” 话落,景盛芜唇边扬起浅笑,缓声道:“去吧。” 仅这两个字,秀禾如蒙大赦般忍着剧痛,站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 “小姐……”瞧秀禾出了屋儿,青莲耐不住好奇,出声道。 风月扑哧一笑,打断了青莲未出口的话:“青莲姐姐可真是个实诚人儿。” 饶是青莲心思直也看出风月是在那自个儿打趣儿,鼓起了腮帮子哼了一声却是不再问了。 雪月站在一旁浅笑,言道:“小姐方才说景侧妃进了侯府就只能是景四小姐,那岂有继室女儿不给嫡长女请安反倒叫府里的嫡氏长姐去见她的道理。” 闻言,青莲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儿,室内又是一片温言笑语。 Ps:作者手里捧着窝窝头大喊一声求推荐!!求收藏!!!   ☆、十五章 釜底抽薪 “三姐姐这房里头可真是热闹。”景盛颜头上挽起飞凤髻,发间斜簪一支镏金翡翠金步摇,着湘绮绣罗裙,脚踩一双桃米分色湘绮绣花鞋,俏脸上映着浅浅笑意,七分明艳,三分婉约。 青莲风月两个丫头正扭在一起打闹,听了声音两人都松了手规矩地站好。 景盛芜正手捧着一册《列国志》细细研读,半分也不曾理会施施然走近的景盛颜。 景盛颜面上的笑容一顿,迈开步子朝软榻另一头踱去。 眼瞧景盛颜方要坐下,这厢不置一词的景盛芜忽然开口道:“青莲,给四小姐看座。” 话落,青莲一乐,应道:“诶!”说着,搬过一个秀墩儿,言道:“四小姐请。” 景盛颜面色阴沉,寒声道:“三姐姐这是作何?难不成我这个做妹妹的连你卧榻都沾不得了吗?” “四妹妹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卧榻,那也该是听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咱们祁安侯府的四小姐才名在外,不会不清楚这中间的道理吧。”景盛芜勾唇,笑意清浅。 品出景盛芜话中深意,景盛颜银牙暗咬,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三姐姐这话儿说得严重了,咱们姐妹间哪里用得着这般身份。” “说的也是,我在侯府一日,便是你三姐一日”,说着,景盛芜莞尔一笑:“不过,这眼见着天儿就暖起来,入宫的日子怕也不远了,说不得下回见面,我与四妹妹间姐妹的情分就要放一放了。” 果然,听闻此言,景盛颜一张俏脸变了颜色,复又不甘地说道:“且不说入宫与否,三姐姐此刻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整日把这等事情挂在嘴边儿传出去怕是不好。” “瞧四妹妹说的,眼下不是当初你拉着六妹妹去偷偷望着御王爷的时候了?”景盛芜轻笑:“我同四妹妹亲近才把这档子事儿拿来与你详说,可四妹妹一进门儿就像个刺儿头似的,倒叫我怎么做都不是了。” 老话儿讲伸手不打笑人面,景盛颜没法,着实叫她气得不轻,此刻她才信了孙氏的话,现在的景盛芜果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景盛颜心中暗恨,她自小日日听旁人讲御王天资卓绝,精彩艳艳,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偏偏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景盛芜未来的夫君,从一出生,自己便矮了她一头,她的母亲是楚国最负盛名的美人,是这祁安侯府后宅的正经主子,而自个儿的娘亲虽然家世不俗,却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 景盛芜的娘死了,最开心的便是她景盛颜了,她终于成了这祁安侯府的嫡女,她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费尽心机,难道还要叫景盛芜踩在她头上吗? “前儿个王爷早朝回府提过一句,皇上近来身子似乎是不大好,三姐姐这个时候进宫,只怕也是个苦命人。” 闻言,景盛芜浅笑不语,拿起矮几边儿上往溢出几缕热气儿的茶盏放到唇边浅尝,半晌,缓声道:“四妹妹不提我差点儿忘了,送我入宫的折子可就是出自御王爷之手,说起来,我改日该叫王管家略备些薄礼去向御王道谢,否则倒叫外人以为我祁安侯府之人不懂礼数。” 景盛颜生生挤出一丝笑意,言道:“三姐姐客气了,王府里头什么都不缺,不必叫王管家多跑这一趟。” “呵呵”景盛芜轻笑,言道:“只怕这一趟是少不了的,即便我不差人去,父亲那边怕也免不了。” 景盛颜心口气闷,深吸了口气,深深地望向景盛芜,半晌,才缓缓开口:“三姐姐可是下定决心非要进宫不可了?” 闻言,景盛芜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唇角勾起,道:“四妹妹这话可不该来问我。” “不问三姐姐,又叫我去问谁?”景盛颜口气不善地说道。 景盛芜美眸含笑,道:“方才我与四妹妹言明,折子是御王拟的,主意是父亲拿捏的,此刻四妹妹无头苍蝇似地撞到我这儿来讨说法,怕是不妥。” 偌大一个祁安侯府,小姐们多得是,可这么些年独独一个景盛颜叫景正明放到了心尖儿上,没几分心机和手段怕也做不到,因这,这话儿里的弯弯绕稍一琢磨景盛颜便是心中有数,可心中有数是一回事,称心如意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景盛颜黛眉颦蹙,沉声道:“我原道是三姐姐一心入宫飞上枝头呢,不想都是三姐姐请君入瓮的手段,原先倒是妹妹眼拙,竟没看出三姐姐有这般城府。” 原也没想要瞒过景盛颜,闻言,景盛芜神色从容,言道:“四妹妹如今身份尊贵,不使些手段只怕还真是见不到你。” 景盛颜眸底闪过一丝恨意,面上仍是笑意盈盈,问道:“三姐姐费尽心机引我前来,你又如何能确定我一定会帮你?此事于我可是半分好处也没有。” “四妹妹能哄得父亲牺牲嫡长女捧你做御王妃,自然是心思伶俐,如今与我说这番话是高看了你自个儿还是小觑了我。”景盛芜眸色清寒,言道:“四妹妹如今不是在帮我,是在自救,若我不入宫,这祁安侯府由我当家作主,于你,于孙氏没有半分好处,可若他日我入宫,于你们母女可就是十成十的噩耗,旁人不清楚,夫人心里该是清楚得很的,否则,她何以请你回来?” 虽早想到景盛芜怀疑元月十六的那桩事是出自她手,可真真儿地听进耳里时还是叫景盛颜心头一沉。 “三姐姐如此算计,为何不自己去与父亲说,想来若是你不愿,父亲也是强迫不成的。” 话落,景盛颜目光灼灼地将景盛芜瞧着。 便见景盛芜也正瞧着她,美眸弯弯,唇边带笑,朱唇轻启,道:“忘恩负义的女儿,一个,就够了。” “你——”景盛颜大怒,几欲拍案而起。 景盛芜便是将她往风口浪尖儿上推,阻止景盛芜入宫,逆了景正明的心意,以景正明多疑的性格,必会对景盛颜心生嫌隙,没了祁安侯府倾力相助,景盛颜日后的日子想来也是步步为营。 景盛芜浅笑:“权当是做姐姐的给你上了一课,釜底抽薪。”   ☆、十六章 遭人陷害 “小姐,你说景侧妃会按照你的意思做吗?”方送走景盛颜,青莲嘟着嘴巴问道。 景盛芜不置可否,言道:“景盛颜是聪明人,不要办了糊涂事才好。” 景盛芜揉着酸涩的眼睛,许是书看得久了还真有些乏了,扯过身畔绣着水碧色并蒂海棠花儿纹样的引枕,景盛芜虚歪在上头假寐。 偌大的暖阁里再无人言语,清淡的莲香透过红宝石镶边儿盖子缓缓溢出,景盛芜渐渐生出几分睡意。 时间打发的快,一晃就到了下晌儿。 雪月刚从账房支了东院儿的例银回来,掸了掸身上的寒气这才跨进屋内。 照例把装例银的匣子放到临窗软榻上的矮几上,朝风月使了个眼神,小声道:“小姐这一觉睡得沉,你喊来王嬷嬷去咱们院子外头守住了,一会儿天塌下来也不兴放进来一个人。” 风月人小可小脑瓜儿却精明得紧,听了雪月的嘱咐,点了头应道:“诶,我这就出去看着。” 语毕,抬了腿就要往外走,却叫一道慵懒的低唤声止住了动作。 “别去了,外头出什么事了?” 风月闻言缩了缩脑袋,吐舌道:“奴婢也不清楚,姐姐刚从外头回来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雪月臻首,缓言道:“奴婢方才去问崔管事拿了咱们院儿里的例银,经过迎客居的时候瞧见西院儿的李嬷嬷引着张大夫急匆匆地往回走,说是侧妃那头出了岔子。” 闻言,景盛芜了然,景盛颜头晌儿刚从自个儿这东院回去,下晌儿就闹出幺蛾子,想来是冲着她来的了。 景盛芜冷笑,原也料到景盛颜不甘心就范,那便看看她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儿来。 不过盏茶光景儿,“病里”的孙氏便带着李嬷嬷并着金姨娘花姨娘几个儿气势汹汹地到了。 景盛芜眸光清冷地挨个儿扫了一遍,言道:“今儿个什么日子,金姨娘和花姨娘是忘了前些时候我说的话了?” 话落,金姨娘与花姨娘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儿,悄悄瞄了眼挡在前头的孙氏,底气这才足了些。 金姨娘恨恨地等着景盛芜,讥讽道:“三小姐且先顾好自个儿吧,你如今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与我们刷什么主子的威风!” 花姨娘也不甘落后,嗤笑道:“我说三小姐的胆子也忒肥了,平日里折辱咱们几个做姨娘的也便罢了,可景侧妃如今是什么身份,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亲贵胄,也是三小姐能随意发落的?” 将金姨娘二人的话拆个七八分,景盛芜心中大致有了数,唇角勾起,景盛颜倒是舍得对自个儿下手,这点儿便比孙氏强了不止一筹。 “花姨娘这话说得真是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在咱们自家府里论起尊卑来,景侧妃免不了要尊我一声嫡长姐,可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要顾及几分御王的脸面,怎会无故发落景侧妃?” 听出景盛芜话儿里头的讥讽,孙氏心头怒极,当即开口呵斥道:“三小姐说话可要细细斟酌,眼下即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要尊一声景侧妃,三小姐何故敢与景侧妃论尊卑?” 闻言,景盛芜瞥了眼面色铁青的孙氏,洋葱玉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雕花镂空的红木矮几,缓声道:“何故?旁人不清楚难道夫人还不清楚么?” 孙氏叫她堵得话头儿一住,喉间埂了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强自按下心头如火烧一样的怒气,孙氏沉声道:“此事且放在一旁不提,我今儿个来是问问三小姐,景侧妃有何天大的错处您要对她施以杖刑!” 杖刑? 景盛芜唇边笑意更冷了几分,景盛颜为了扳回一城可真是下了血本儿! “你胡说,我整日都与小姐呆在一处,小姐不曾对景侧妃有半分无礼!”青莲闻言,禁不住高声惊呼道。 难怪她这般沉不住气,杖刑自来是各府里主子惩治奴才才会动用的手段,且不说景盛颜如今的身份已经压了她这个侯府嫡小姐一头,若今儿个景盛芜拿不出个交代,追究起来景盛芜免不了要被冠上个藐视皇权的大不敬之罪,单单是对自个儿的妹妹用此重刑,若传出去也是会叫景盛芜声名扫地。 景盛芜眸光幽深,言道:“夫人既说是我对景侧妃用了杖刑,想来是证据确凿了?” 孙氏冷笑:“府里上上下下百双眼睛瞧着呢,景侧妃头晌好端端地进了你的院子,现下躺在床上只剩了一口气,不是你,还有谁!” “夫人也说百双眼睛瞧着呢,那便唤出来让我瞧瞧,到底是何人瞧见了景侧妃好端端地进了我的院子?又是何人看到我对景侧妃施以杖责的?”景盛芜回以冷笑,言语间满是讥讽之意:“夫人不会找不出吧,我今儿个也难为于你,你只消找出这百双眼睛的半数来指控我,我景盛芜自当解钗素面,登门谢罪。” “你——”孙氏大怒:“好一张利嘴!偌大一个侯府丫鬟仆人虽有百人之多,可事出从急哪里来的那样多人眼巴巴地瞧见你杖责景侧妃,若有,岂会坐视不理让你得逞!” 景盛芜冷哼道:“如此说来,夫人方才是刻意夸大其词损我清誉了?” 孙氏叫她驳了个没脸儿,寒声道:“景侧妃出事,我是急昏了头。” “夫人既然是昏了头,那你说的话怕也是做不得数的,何况夫人的脑子本就不好,身上的病没好利索便安生在西院儿里养着,否则,你这女儿回来照看病情的说辞怕也说不通了。” 见景盛芜三言两语就要大事化小,孙氏顿时急了,厉声道:“难道三小姐想就这么白白杖责了景侧妃?” 忽然,景盛芜捏在手中的茶盏朝着孙氏脚下狠狠摔去。 “啪!”地一声脆响。 事出突然,孙氏始料未及被唬了一跳,滚烫的热水随着茶盏四散碎裂迸溅出来,孙氏一个不防手背烫出一块红印,裙裾也被茶渍污得不成样子。 孙氏面色阴沉,方要开口怒斥,景盛芜却是抢在她前头开了口。 “去西院儿,我倒要好好地瞧瞧景侧妃。”景盛芜起身,见状,雪月回头从白玉屏风取下一件雪貂裘给景盛芜披上,手指灵活的在颈间打了个精致的扣结,这才快步走向门口,高举起绣着白玉兰花儿的素帘栊。 景盛芜行至门口,回头朝着屋里头目光阴沉得孙氏与面色发白的两位姨娘浅浅一笑,缓声道:“诬陷嫡女,三位可要商量好了这罪名谁来接。” PS:求推荐票冲榜!!!!容寡在这里鞠躬感谢《佞宠》的各位读者,亲们手中有票的赏一下,助我冲榜可好?   ☆、十七章 初次交锋 “三小姐。” “三小姐。” 一路走来,平日里对她指指点点的丫鬟婆子此刻分分恭敬地弯下身子朝着她行个周正的大礼,景盛芜冷笑,想来打今儿个往后这府里再无人敢阳奉阴违,景盛颜这出戏倒是省了自个儿麻烦。 “三小姐。” 穿过三进的院子,行至景盛颜宿居的暖阁前儿,衣衫凌乱面色发白的秀禾拦在景盛芜前头,战战兢兢地做全了礼节,小声道:“侧妃眼下伤重不适,张大夫正在里头看诊,三小姐且先在外头侯一侯。” 景盛芜眸光冷冷地扫了过去,寒声道:“先前儿好端端地从东院儿出来,你这是遭了山匪了?蓬头垢面的成什么样子!” 秀禾心里发苦,碍于自家小姐的交代只得硬着头皮,言道:“三小姐何故多此一问,还不是在东院儿里头瞧侧妃受刑,奴婢上前回护这才弄成了眼下这副模样儿。” “哎呦,我看秀禾姐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眼下说了这等混帐话,一会儿可别哭着来求我们小姐!”风月柳眉一竖,高声讥讽道。 语毕,瞎子摸象似的猛地向前冲了两步狠狠撞在秀禾的身上,猝不及防下,秀禾叫她撞得一个不稳栽倒在雪地里。 “哎呀,方才身子不稳撞到秀禾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下回肯定不往你眼前撞了。”风月白了眼坐在地上的秀禾,回头朝雪月挤眉弄眼,嘀咕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秀禾是个睁眼儿瞎,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好叫近处的人听个清楚。 景盛芜唇角含笑,佯怒道:“一个姑娘家说话儿也不知道顾些体面。” “她自个儿都不要脸面,凭什么指望旁人给她体面。”风月不服气地嘟起嘴巴,扶着景盛芜朝暖阁里走去,路过秀禾身畔时,瞪着一双绣花儿鞋的小脚一提,恶狠狠地朝地上跺下去。 “哎呀!” 景盛芜走在前头,忽听得身后秀禾一声惨叫。 雪月小心地瞄了眼景盛芜,见她没有动怒,这才长舒了口气,板起脸教训道:“风月,你也该注意些身份,周遭那些眼睛瞧着呢,怎可凭白地给小姐招了麻烦。” 闻言,风月俏脸儿一白,瞧瞧瞥了眼一语不发的景盛芜,红唇张了张却是无话。 见状,景盛芜浅笑道:“无碍。” “三小姐止步。” 景盛芜打帘而入,方行进偏厅便被李嬷嬷给挡了下来。“侧妃伤势过重,此时不便见客,三小姐请回吧。” “李嬷嬷话儿说得冠冕堂皇,就这么打发我回去怕是不易。” 李嬷嬷老脸一黑,沉声道:“三小姐此言何意?侧妃为你所伤,眼下只剩一口气,三小姐还想作何?” 景盛芜不搭话儿,朝风月使了个眼神,风月伶俐,几步上前便抱住李嬷嬷的手臂,娇笑道:“李嬷嬷,瞧你这面色黑得都快赶上我们小厨房儿那锅底的色儿了,你年纪大了,可不宜动怒。” 景盛芜径自绕过李嬷嬷,朝内室走去,李嬷嬷见状心中一急,无奈风月人小力气却大的很,箍着她的手臂叫她腾不出手来,只得朝里间儿的两个丫鬟高喊道:“别在屋里头愣着了,快出来拦下三小姐!” 话音方落,内室的门便从里头打开,连个模样儿俊俏的小丫头朝景盛芜福了福身子,言道:“侧妃身子不适,三小姐莫为难奴婢。” 景盛芜脚步未停,冷眼瞧去,言道:“你们两个不用在府里伺候了,去账房领了工钱另寻他处吧。” 李嬷嬷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料到景盛芜会如此简单直接地应对。 两个丫鬟闻言,面色一白,求救似的望向李嬷嬷,李嬷嬷暗骂没出息,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出来,紧随景盛芜进了内室。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斜照进屋子,斑驳的光影落在窗下的书案上,案上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上好的狼毫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景盛芜伸手,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走向另一头的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垂下淡紫色纱帐将里头的景象尽数遮去。 隐约瞧见里头侧身躺着的人影儿,景盛芜勾唇,缓声道:“四妹妹方才受过杖刑,快些趴下吧,眼下这姿势可不对。” 果然,里头景盛颜闻言,身子蓦地僵直,随即清了清嗓子,声若蚊蝇般,言道:“原来是三姐姐来了,妹妹身子不适不能起身,三姐姐见谅。” 说着,不忘缓缓挪了身子照景盛芜说的,趴在床上,隔着纱帐不时地传出几声**,似是忍受了极大的痛楚般。 景盛芜眸色清浅,问道:“我听夫人说四妹妹在姐姐院儿里受了杖刑伤了后腰,这不,半刻也不歇地就赶来问问妹妹是何时的事儿?” 闻言,景盛颜期期艾艾道:“三姐姐心中有数,何必还来为难于我?头晌妹妹不过是见秀禾受罚心中不忿与三姐姐讲了番道理,三姐姐便拿出掌家嫡女的派头来对我施以重刑……” “真有此事?” 景盛颜话音方落,便见孙氏并着景正明推门而入,景正明扫了眼纱帐里头,寒声问道。 “父亲莫气,原也是我的不是,咱们府里眼下毕竟是三姐姐当家做主,随意处置了我的婢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颜儿不该质疑三姐姐叫姐姐动气。”景盛颜话中带了几分哽咽道。 景正明闻言,怒意更甚,景盛芜这些日子在府里的作为他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可景盛颜不仅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更是御王侧妃,岂是能随意发落的,此事若叫朝堂上的政敌拿住,怕就要大做文章参他景正明个教女无方,藐视皇权的不敬之罪。 “四妹妹先别忙着掉眼泪疙瘩,你这盆脏水,恕我这个姐姐不能接。” PS:一章缓冲,这章有伏笔,关于景盛颜的伤~~眼尖的朋友们找一找~~下一章就是高氵朝啦,啦啦啦啦~~~~亲爱的们,投出你们手中宝贵的推荐票吧~~告诉我,想怎么虐,想怎么虐渣就怎么虐~!!!!   ☆、十八章 拿捏破绽 景盛颜这厢委屈地抽抽搭搭好不可怜,孙氏那头儿听了确实不干了。 “都到眼下这副光景儿了,三小姐难道还想巧言诡辩吗?难道就叫侧妃这伤白挨了吗?”语毕,扯着景正明宽大的袖子哭诉道:“老爷,妾身知道三小姐打小儿便同我们不近乎,可您看看这些年衣食用度上妾身可有一分亏待了她?她一朝掌家以怨报德,您瞧瞧这后院儿叫三小姐折腾的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 闻言,景正明眉头紧锁,冷眼瞧了眼景盛芜,寒声道:“盛芜,你因过去之事待颜儿有偏见为父清楚,可毕竟……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可下如此狠手,事已至此,若为父不拿出个交代御王那头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景盛芜眸光清寒,待景正明话落,她朱唇轻启,言道:“四妹妹既一口咬死是我令人对她施以杖刑,想来人证物证也是不会少的,父亲何不叫她拿出来叫我瞧瞧,也好坐实了我这罪名。” 景正明闻言觑了孙氏一眼,道:“这事你可有人证?” 孙氏轻蔑的目光扫过景盛芜,讥笑道:“若无认证,妾身岂敢指认只手遮天的三小姐,”说着话儿,回身儿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道:“去把人带进来。” 李嬷嬷得了命令刚迈开脚步,却听景盛颜柔柔弱弱的声音从纱帐里头传了出来。 “三姐姐到底是闺中待字的女儿家,说到底此事是咱们自家的事儿,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也便罢了,妹妹不愿传扬出去给三姐姐难堪。” 话音方落,景正明眼中多了几分赞赏,道:“颜儿知书识礼,如此甚好。” 可孙氏好容易逮到机会怎肯轻易撒手,况且先前儿早安排好了几个婢子仆人指证景盛芜,此番定将她打回原形,永无翻身之地。 “颜儿年纪轻心肠软,顾念姐妹之情不忍三小姐声名扫地,可老爷细想,颜儿来日带着这一身伤回王府,御王何等睿智,还真能瞒过他不成?” 景盛颜窝在纱帐里头气得俏脸发白,暗道自己这个母亲成不得气候,方才她听景盛芜言语间的蔑视,心头不安便改了主意,退而求其次,此事若就此揭过本是变相坐实了景盛芜罪名,景正明为了安抚景盛颜必是要做惩处的,可眼下叫孙氏一搅合又多出几分变数。 见景正明不答话儿,孙氏面色一喜,暗自给立于身后的李嬷嬷递了个眼神,李嬷嬷会意,这才欠着身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外头传来些许声响,孙氏面露得色,恶狠狠地剜了眼景盛芜,道:“等人进来妾身倒想看看三小姐还有何话说。” 闻言,景盛芜勾唇轻笑:“我自然有我的说法,只是,四妹妹香闺婢子便放进来,仆从还是在外头候着的好,毕竟眼下四妹妹贵为侧妃,若传出些不着边际的难听说辞可不妥。” 孙氏方要反唇相讥,却被景正明一个厉色阻了下来,算是应了景盛芜的说法儿。 李嬷嬷打帘而入,身后跟着两个一水儿桃米分色襦裙窄袄的丫鬟,模样儿甚是俊俏,许是走得急,脸蛋儿红扑扑的。 景盛芜清冷的眸光将她们挨个儿扫过,缓声道:“我瞧着你们两个面熟得紧,从前是在哪个院子里伺候的?” “奴婢……奴婢……”两个丫鬟支支吾吾,面上有几分为难的样子。 “翠竹和细柳是东院儿的婢子,也难怪三小姐面熟。”孙氏插话儿进来:“施杖刑时这两个丫鬟正巧在场,三小姐该不会忘了吧。” “哦?既是如此,那你们二人且说说我是如何对四妹妹施以杖责的?因何杖责?杖于何时?责有几数?行于何处?”景盛芜缓步上前,不慌不忙极为耐心地开口。 对上景盛芜清冷的目光,两个丫鬟顿时慌了神儿,死命地回想李嬷嬷方才交给自个儿的话,右边儿的细柳率先道:“因三小姐罚跪秀禾姐姐,四小姐护仆心切与三小姐说了番道理,三小姐盛怒之下命小四和小六杖责四小姐。” 话落,一旁的翠竹忙不迭地点头,接话儿过去:“三小姐是巳时一刻在院子里杖责了四小姐,足足打了30大板才叫停呢,打得四小姐腰上一寸的衣裙都染了血。” 景正明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孙氏心里得意,面上却露出一副悲戚的神色,道:“三小姐好狠毒的心肠,我的颜儿自小体弱,哪能受得住这样重的刑罚。” 景盛芜眸光清浅,欢声道:“夫人别急,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语毕,转头望向细柳,问道:“你与翠竹的说法一样?” 细柳眸光闪烁,轻声道:“奴婢与翠竹看到的一样。” “好,你们二人且先去外头候着吧。” 孙氏闻言,柳眉一竖,尖声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打发了她二人算了不成?” 景盛芜冷笑,寒声道:“夫人急什么,不是还有个小四与小六么,他们进不来,咱们还不能出去么?” 语毕,提了裙裾朝外间儿走去,孙氏生怕她耍什么花样儿,忙快步跟了过去。 “奴才拜见侯爷,夫人,三小姐。” 景正明并着孙氏坐在外间儿上首的两张红漆木椅上,景盛芜坐于左下首位,闻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望去。 前方跪着两个粗布衣裳的仆人,二人的头皆是深深垂于胸前,有几分难安的样子。 “方才翠竹说我巳时一刻曾在院子里命你们杖责四小姐,你们二人也与她一般说法?”景盛芜缓声问道。 闻言,二人皆是以头抢地,高呼:“奴才该死,请侯爷,夫人饶命。” 景盛芜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唇边含笑,言道:“你们二人是掌管府内刑罚小吏?” “是。” “哦?那你且说说我明你杖责于四妹妹身体何处?伤于何处?” “这……” 见状,孙氏暗道不好,她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懂得这些细枝末节,只对下交代了杖刑,哪里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多的明堂。 心里头想着,忙开口道:“三小姐方才不是问过细柳了,伤的是腰上一寸,难道三小姐忘了不成?” 小六闻言,忙点头应声道:“对,对,是腰上一寸,腰上一寸。” 景盛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既能当得府中小吏,怕也有几分真本事的,我若叫你二人重责四妹妹腰上一寸,你们可会伤及它处?” “断然不会。” “呵,那倒真是奇了”,景盛芜声音陡然寒了下来:“我瞧着四妹妹怎么伤的是臀下呢!” PS:求推荐求收藏~~碎碎念,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十九章 七出之罪 孙氏闻言心头一慌,她与景盛颜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夫人,一个是打小娇生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哪里晓得区区“杖刑”二字里头多得是的明堂。 景正明屹立朝堂数十载,对弄权一道自然也是深谙其义,眼下瞧着孙氏目光躲闪的样子,心下狐疑,当即板起脸,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记错了,颜儿伤的是臀下!是臀下!”孙氏支支吾吾了半晌,把心一横,哭诉道:“老爷,颜儿是妾身的亲生女儿,难道妾身还会害她不成?” 闻言,景正明面色稍霁,提脚狠狠地朝小六踹去,寒声道:“没用的东西,连四小姐伤了哪儿也记不得了?” “奴才糊涂,是臀下!”小六并着小四跪伏于地,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景盛芜冷眼旁观,唇边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冷声道:“眼下你们可想清楚,四妹妹究竟是伤在何处了?” 小六忙不迭地点头:“记清楚了,记清楚了。” “不再改口了?”景盛芜冷冷地扫了眼孙氏,朝小六轻笑道。 话落,孙氏缩在袖管里的手倏地握紧,心底的不安叫她没心突突直跳,瞧见小六递过来询问的眼神,孙氏暗自咬牙,几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 小六这才敢回了景盛芜的问话,道:“四小姐伤的正是臀下。” 闻言,景盛芜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端起茶盏细细地咂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你二人既负责府内刑罚,该是清楚杖刑的刑具也是有讲究的,那你二人且说说,我对四小姐施以杖刑时,命你们用的是大杖,法杖,还是小杖?” 景盛芜断定景盛颜身上的伤处这小四与小六是不知晓的,想来也知,景盛颜自诩天之骄女,孙氏更是把自个儿那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如何肯叫两个身份卑贱的下人伤了去,景盛颜身上有伤不假,却十有八九是孙氏的手笔,眼下瞧孙氏彻底黑下来的脸色便知一二了。 “小四,小六,你们深谙府内刑罚,那今日我且问上一句,诬陷侯府嫡女该当何罪,处以何刑?”景盛芜放下茶盏,缓步踱于小六身前,缓声问道。 语毕,小六与小四求救似的望向孙氏,口中低声唤道:“夫人,这……” 景盛芜美眸流转,浅笑道:“我与你们说话儿,你们问夫人做什么?难不成是夫人……” “景盛芜,你别含血喷人!”孙氏闻言,顿时坐不住了,拍案怒声呵斥道。 景盛芜面色一沉,眸色清冷地扫过小六,停驻在孙氏身上,寒声道:“夫人自诩聪明一世便拿旁人都当作傻子不成?下回再来使这栽赃陷害的把戏,事先可得把戏做足了,没得叫人拆穿反而落人笑柄!” 孙氏叫人损了个没脸儿,尤不死心地朝身边的景正明哭诉道:“老爷,颜儿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如今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 话音未落,便见景正明面色阴沉地将她看着,孙氏顿时住了口。 “盛芜,今日之事叫你受委屈了。”景正明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景盛芜宽慰道。 闻言,景盛芜眸色清淡看不出情绪,言道:“眼下可还不算委屈,若是今儿个四妹妹与夫人的算计如意了,那我才真是百口莫辩。” 听景盛芜话儿里的意思是不会善了,景正明心中犹疑,思虑半晌才作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儿个你受了委屈为父也当还你个公道,孙氏品行不淑,罚入祠堂思过三月,没我的命令不许探视。” 罚入祠堂思过? 景盛芜冷声道:“何谓三从四德,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为三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工是为妇德,孙氏藐视家规致后宅不宁岂可谓嫁从夫?心怀鬼胎恶意诋毁岂有妇德妇言?更有甚者,七出之罪,无子,口舌,妒忌,孙氏一人占齐了三条,又岂是父亲一句‘品行不淑’便可盖棺定论的?” 孙氏闻言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幸而李嬷嬷眼明手快捉住了她的手臂。 孙氏脸色惨白,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景盛芜,双唇气得直哆嗦:“景盛芜,你,好狠毒的心。” 无怪孙氏动怒至此,钟鸣鼎食之家最看重的便是礼仪脸面,堂堂一品军侯的夫人若叫人坐实了这七出之罪,难在汴京城名门望族的贵妇中立足怕还是轻的,只怕为了祁安侯府的脸面景正明不得不一封休书递回孙丞相府,届时她可就是为人不齿的弃妇。 景盛芜扬眉,沉声道:“夫人还有脸面与我讲狠毒,看来还是不知悔改。” “盛芜,今儿个之事到底已是水落石出,说来也不过是咱们自家之事,孙氏固然有错却也没有真的害了你。”景正明语重心长地说道。 闻言,景盛芜冷声嗤笑道:“父亲这话可说错了,若我今日没能寻出破绽以证清白,孙氏与四妹妹可会轻易饶过我?父亲今日又会将我如何处置?” 景正明到嘴的话一顿,重重地低叹一声,道:“她纵有万般不是,终归是颜儿的母亲,颜儿如今贵为王妃,咱们始终也是要估计御王爷的脸面。” “父亲可要想清楚,今儿个是正是景侧妃口口声声指认我命人重刑责罚于她,说到底孙氏也只是个从犯,若说主谋,我那好妹妹是逃不掉干系的,可方才我已明言,盛芜只要孙氏伏法,御王爷的颜面只够救下一人,孰轻孰重望父亲好生思量。” 话音方落,外间儿的门从外头打开卷进一股子春日里乍暖还寒时的冷风。 景盛芜叫外头遍地反着阳光的白雪晃得眯起了眸子,耳边传来一声戏谑。 “本王若是两个都要救又当如何?” PS:下一章有高氵朝啊有高氵朝,男配登场怎么能少了我们自带男神光环的男主呐~~剧透就到这儿,求推荐求收藏~~碎碎念,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二十章 世子相帮 寻声望去,正瞧见一身儿明紫色朝服的楚御负手而立,看向今景盛芜的眸子里染上几分讥笑。 “这些年三小姐好伪装,早先本王竟没看出你有这番心机城府。” 景盛芜眸色清寒,回以冷笑:“早先景盛芜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明珠,遭逢生死大劫自该幡然悔悟,难不成还真要自我了结为他人铺路不成?” 闻言,楚御面色一沉,他自然听得出景盛芜话里话外对他的讥诮。 “景三小姐是生是死与本王无关,但颜儿身为本王的侧妃,她与她的母亲本王却不能坐视不理。” 景盛芜清冷的目光扫过孙氏,寒声道:“王爷这话儿说得轻松,你只消上嘴皮儿并着下嘴皮儿那么一搭便想从我手里捞出这个毒妇去,恕景盛芜难以从命。” 楚御贵为天之骄子,何时叫人这般落了颜面过,当即便黑了脸色,沉声道:“若本王不允呢?” 话落,景盛芜柳眉挑起,唇边掀起一抹讥笑,言道:“呵,王爷说笑了,我祁安侯府的家务事何时轮得到外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王爷若真是得了空也该把目光放在朝堂政事上,不该闲得慌来关心旁人家后院儿的事端!没得叫人传扬出去笑话您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楚御一张俊颜一阵黑一阵白,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寒声道:“景三小姐好一张利嘴,本王已然娶了颜儿入府,按说便是侯爷的女婿,到了景三小姐嘴里倒成了外人。” “王爷若真把自个儿当作我祁安侯府的女婿,您今儿个自打一进门儿便拿出王爷尊荣兴师问罪的,是做给谁瞧呢?知道的您是为难我景盛芜,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瞧不起您的岳父祁安侯呢!” 果然,一直端坐于上首一语不发的景正明闻言面色沉了下来,扫了眼景盛芜与楚御,言道:“王爷且先坐吧,盛芜自小儿被本侯骄纵惯了,言语间若有失礼之处,王爷莫与她计较。” 闻言,楚御眸光一寒,既然景正明开了口无论他愿与不愿都势必不能拿景盛芜不敬来做文章了,说起来景正明与楚御之间的交易也是有些微妙的平衡,楚御要拉拢景正明一品军侯的权力,景正明也不得不顾忌楚御身为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儿子这一重尊荣。 敛起心头愠怒,楚御言道:“侯爷言重,本王心系颜儿方才也有失礼之处,侯府之事方才秀禾已于本王详说,本王认为事情蹊跷,尚有待查证,夫人与侯爷多年情分,想必侯爷也不愿让夫人含冤受屈。” 眼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不得不说,这楚御也当得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景盛芜冷眼瞧着,朱唇轻启将景正明到嘴边儿的话阻了回去。 “王爷也说你所知之事皆是秀禾与你言说,秀禾是侧妃身边儿的心腹婢子,她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秀禾的话不可信,那三小姐拿什么证明你的话可信?亦或是于你有利的证词可信?” 景盛芜扫了眼战战兢兢跪伏于地的小六与小四,冷笑道:“王爷怕是不清楚,你面前这两人正是夫人找来指证我的,我的人不可信,夫人找来的人难道还会为我所用不成?” “这样的奴才惯会拜高踩低,曲意逢迎,三小姐如今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这二人临阵倒戈也不无可能。” 景盛芜黛眉颦蹙,眸光清冷,方欲开口,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略带笑意的低语声。 “三小姐的话不可信,倘若换做容楚,不知可否听得进御王的耳。” 话落,楚御身子倏地紧绷,宽大的袖口下双手紧握成拳,眸色幽深地盯着门口。 容楚一袭月牙白锦袍推门而入,初春里的寒气似乎未能侵染他分毫,阳光倾洒,周身流动着融融暖意,目光越过旁人落在景盛芜身上,容楚唇边掀起一抹浅笑,道:“上回从三小姐这儿借来孤本,容楚特来归还,多谢三小姐赠书之情。” 顺着他的话儿瞧去,果然见容楚手中执一本书卷,书面泛黄,整体却保存得极好,看上去该是有些年头了。 “老臣见过容世子。”方才容楚还没进门时景正明便是撩袍起身,见容楚抬眸望过来忙欠身行了个周正的大礼,恭敬地说道:“左右不过是一本书,容世子只管差人送来便是。” 见状,楚御眸光一沉,景正明待他可从不曾这般殷勤,在望向眉眼含笑的容楚时,楚御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闻言,景盛芜斜睨了眼厅中那一抹月牙白色的身影,心底腹诽,她自个儿可不记得何时借过什么旷世孤本给他,不过既是送上门的便宜,不用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腹无点墨左右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将它送给你,以后也无需再提归还了。” 容楚闻言唇边笑意更浓了几分,温声言道:“三小姐慷慨,容楚谢过,对三小姐的遭遇容楚略有耳闻,既容楚受了三小姐恩惠也不好袖手旁观。” 话落,果然见楚御面色动容,早瘫软在一旁的孙氏脑袋一歪,径直地昏死过去。 “容楚来时偏巧遇见贵府上的小厮窃窃私语,许是于此事有些助益。”语毕,门外黑影一闪,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叫人从外头径直丢了进来,那人力道控制得极好,两个小厮落地不偏不倚正巧以头抢地跪在楚御脚前。 楚御面色不善地开口,言道:“容世子这是何意?” 容楚笑意清浅,道:“三小姐的话不可信,不知容楚带来的人能否入得了御王的眼。” 楚御双手紧握成拳,压下胸口怒意,面色不变,言道:“容世子说笑,贵为我大楚第一智囊,本王相信容世子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如此,御王不妨听听这二人是如何说法。” 府里的小厮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听闻“容世子”三字已是高山仰止,生不出半分忤逆之意。 三岁成诗赋,七岁败解元,圣上御赐“大楚开国以来第一智囊”,黄河水患,容世子开渠引道,西北大旱,容世子开仓振粮,传闻容王府富可敌国,每年用于赈灾的流水银子能抵国库一年收入,大楚境内或许有人不知今朝谁为帝,却无人不知容世子为何人。 “奴才今儿个巳时去西偏门起锁,往日里菜农都是这个时辰过来,可今儿个不知怎的等了小一刻钟也不见人,奴才手头上还有活便想先回厨房忙着,路上正巧瞧见侧妃娘娘进了西院儿,身后还跟着李嬷嬷和秋菊,两人均是抱着根……抱着小杖,奴才心下还纳闷儿,后来便传出三小姐责罚侧妃的消息,可奴才瞧着侧妃回西院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PS:跪求各路英雄好汉的推荐票!!!有票票的都砸给我吧!!!《佞宠》本周冲击新人榜,各位可爱的菇凉们,美女们,拜托啦!!!   ☆、二一章 迎刃而解 楚御面色一沉,寒声道:“你可看得清楚?” 那说话儿的小厮叫他盯得心下一凛,偏过头悄悄瞄了眼坐于景盛芜右手边儿的容楚,将心一横,高声道:“奴才瞧得真切,侧妃娘娘从东院儿回来的时候人确实是好好的。” “你可知诬陷侧妃是何重罪?”楚御眯起了狭长的凤眸,寒声问道。 见状,景盛芜勾唇,低低地嗤笑出声儿:“御王爷何苦为难两个无关紧要的奴才,没得失了身份不说,可别开罪了容楚,他这人可是记仇得很。” “不得无礼!” 听了景盛芜的话儿,厅中几人神色各异。 景正明老脸一白,忙低声呵斥,楚御剑眉拧做一团,望向容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询之色。 反观容楚似是未感受到般自顾自地咂着盏中清茗,面色从容,叫人探不出情绪。 见容楚半晌也未作声儿,景正明心中一时拿不准,只拧紧眉头沉声道:“容世子名讳岂是你一闺中女儿家可以直呼的,还不向容世子致歉。” 非景正明大惊小怪,实在是容楚二字在大楚已是多年无人再提,容世子大才,便是当今圣上见了也尊称一句容世子,他的名讳怕也只有容王府的老王爷能唤一唤。 闻言,景盛芜黛眉颦蹙,觑了眼身边儿那抹月牙白色,言道:“你的名字是老虎的屁股,我摸也摸不得么?” 容楚放下手中茶盏,眸色温润,潋滟风华,轻笑着看她:“自然摸得。” 景盛芜叫他笑得晃了晃神,暗骂一声妖孽,对这男人她实在该敬而远之,高山仰止,不露深浅,对上他,景盛芜心里实在缺乏安全感,因这,才在初见时刻意扮作纨绔不化,眼下不用想也知道,全然没有瞒过他去。 “你的名字我唤得?” “唤得。” 景盛芜回头,朝怔愣在一旁久久不能回过神的景正明呲牙一笑,言道:“容楚的话父亲可听清了?” 景正明心中犹疑,不敢去揣摩那人的心思,应道:“容世子如何说便是如何吧。” “容世子待三小姐倒是不比旁人,不知三小姐何处入了容世子的眼?”楚御眸色幽深,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地问道。 容楚莞尔,眸色温软,浅笑道:“她是景盛芜,如此,便是最好。” 景盛芜瞳孔猛缩,垂下眼帘遮住眸底异色,心头震动,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容楚此言是对她有意,那样一个让人如沐三月暖阳的温润公子,没有人能比景盛芜这样死过一次的人更能看到他心底何其凉薄。 想起关于容楚的传言,玉华锦绣月颜色,回眸一笑误终生,景盛芜无声轻笑,“误终生”三字,容楚果真当得。 楚御凤眸眯起,目光在景盛芜与容楚之间打了个转儿,男子温润如玉,惊为天人,女子笑意清浅,潋滟清华,看起来竟是极为般配。 原先他竟没发觉景盛芜能美得这般动人心魄,亦或是这些年,包括她去御王府解除婚约那一日都是在精心伪装。 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耐,楚御拧眉言道:“三小姐还是与容世子保持些距离的好,想来你也知道不日你便要与百名秀女一同入宫,若与容世子过于亲近怕是不妥。” 景盛芜回以冷笑,道:“有何不妥?御王提议要我入宫之时可问过我的意思了?不知御王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我景盛芜的主何时轮得到你来做了?” “说起来此事却是本王不该,但圣上金口玉言,侯爷也已复议,三小姐难道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御王多虑,景三小姐品行顽劣,不堪大用,掌家之时苛待妾侍,不尊嫡母,加上今日杖责侧妃一事,容楚已与圣上详述,圣上言明,此女稍有权柄便能将祁安侯府的后宅闹得鸡犬不宁,若有一日蒙受皇恩那还得了?因这,三小姐的名字已从秀女名册上划去。”容楚不疾不徐,缓声说道。 闻言,楚御怒火攻心,此时方才明白自己怕是入了容楚与景盛芜的圈套,再抬眸时掩去怒意,言道:“容世子既带了认证还三小姐清白,又何以对父皇言明三小姐杖责侧妃,如此岂非欺君罔上?” 容楚眉眼含笑,温声道:“容楚来时路上听闻这两个小厮的话才知自己原是冤枉了三小姐,改日容楚自会向圣上请罪。” 话落,饶是楚御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面露愠色,自古帝王一诺千金,岂有朝令夕改之理,景盛芜之事已经一番周折,断不会再生变动,即便容楚当真入宫请罪,也不过是牵出景盛颜蓄意陷害之事,如此一来,景盛颜势必要受重罚,楚御也脱不了监管不力的干系。 “容世子言重,此事说来不过是寻常后宅女儿家闹些别扭,颜儿纵有诸多不是,可毕竟是三小姐的妹妹,本王请容世子高抬贵手。” 容楚面色不变,从容道:“此事是三小姐的家务事,御王爱妻心切,该求的是三小姐。” 楚御压下心头怒气,强自撑起笑脸,刚欲开口便被景盛芜冷冷地截了下来:“王爷身份尊崇,景盛芜受之不起。” 景正明在一旁看着,一时间插不上话,但到底还是心疼景盛颜,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盛芜,颜儿年纪轻,做些糊涂事也是有的,你既为她的嫡姐,凡事便也担待些。” “父亲既然开口,女儿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闻言,景正明心头方才松了口气,露出笑意,便听景盛芜接着说道:“父亲也说我是嫡姐,那眼下我们便之论姐妹,不论亲贵,王爷也莫再拿什么御王侧妃的名头来唬我。” 楚御心知若不应下,此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点头应承道:“如三小姐所言。” 景盛芜面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一双美眸顾盼生辉,朱唇轻启:“小四,污蔑府中嫡长女,该处以何刑?” PS:跪求各路英雄好汉的推荐票!!!有票票的都砸给我吧!!!《佞宠》本周冲击新人榜,各位可爱的菇凉们,美女们,拜托啦!!!   ☆、二二章 试探七妹 “哼,但凡来招惹咱们小姐的,连侧妃都挨了顿板子,咱们院子里可算清净了一阵子。”青莲手上做着针线活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雪月闲聊。 雪月捂嘴打了个呵欠,放下手头的绣工伸个懒腰,言道:“上回侧妃叫小姐揪住小辫子硬给打了三十大板,夫人那头儿指定是记恨上了,咱们院子里不比别处,往后当差格外小心些才行。” 雪月素来稳重,前些时候升了一等丫鬟,东院儿里大大小小的琐事现下都由她与王嬷嬷一并打理。 阳春二月里眼瞧着大地回暖,院子里的老树抽出新芽渐渐有了几分生气。 “诶?外头是喜鹊在叫呢。”风月本就好动,向来顶数她最坐不住,这不才安生一会儿听了点儿动静心思便又活络了,脸上堆笑,讨好道:“小姐,喜鹊报喜,是个好兆头呢,眼看着这都下晌了,咱们一味憋闷在屋里多无趣啊。” 景盛芜眸底染上笑意,问道:“那依你看该做点儿什么才有趣?” 闻言风月俏脸上一喜,欢喜道:“二月二,龙抬头,今儿个可是踏青的好日子,往年这个时候灵台寺最是热闹,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话音方落便听雪月不悦地训斥道:“咱们院子里顶数你最皮,今儿个哪儿都不许去好好给我在院子里待着,仔细我回头赏你几板子让你消停些日子。” 风月闻言顿时讪讪地收了声儿,趁雪月回头的工夫在她身后比了个鬼脸。 灵台寺,景盛芜略作沉吟,往年清明时节各达官显贵府中有些出身的公子小姐都会乘车前往灵台寺礼佛三日,过去她性喜静加之孙氏管束还不曾去过,今时侯府里由她当家,且孙氏尚在禁足,按礼她是该带着府里的小姐前往,孙氏尚未被休弃,景盛雨如今挂着嫡氏一脉的名头自是少不了她…… 景盛芜正出神的工夫,绣着并蒂海棠的帘子高高打起,王嬷嬷欠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模样儿俊俏的丫鬟。 几步上前朝景盛芜行了个周正的大礼,那丫鬟恭敬地说道:“奴婢续香,是在七小姐房里伺候的一等丫鬟。” 景盛芜挑眉,道:“七小姐叫你来是有话要捎带给我?” 续香半分也不顾忌屋内的旁人,点头应道:“七小姐说花姨娘原是罪孽深重该被赶出府去的,幸而三小姐宅心仁厚许她多留些时日,花姨娘近来身子不适七小姐便擅作主张请了宴大夫过府诊治,不想宴大夫竟说花姨娘有孕一月,这才差奴婢过来问问三小姐的意思。” 景盛芜闻言,莞尔道:“宴大夫的医术想来是不会出错的,花姨娘腹中既有了景家的血脉便只管留在南院儿安心养胎,父亲那头我自会差人送信儿过去。” 续香恭敬应了声是,欠身退出。 “小姐,花姨娘素来小肚鸡肠,上回的事儿小姐叫她记恨上了,来日她得势只怕更会张狂。”说话间,王嬷嬷面上浮上一抹忧色。 景盛芜浅笑不语,景盛菲是个心思细密的,她身边儿的丫头倒也懂得进退,一进门儿来谁人也不避讳地与她说了那番话儿,想也是景盛菲交代过,倘若来人是花姨娘指派的,依着她那轻狂的性子,景盛芜随手便能寻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府,可今儿个指派人过来的是景盛菲,且言语间进退得体,恭谨有度,若此时景盛芜再强行赶花姨娘出府,且不说景正明那边能否过得去,祁安侯府的名声怕也跟着臭了。 她那七妹,倒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儿,这么些年小心藏拙,韬光养晦,当日自己当众发落花姨娘时她都能忍了下去,如今怎么舍得展露锋芒了。 “王嬷嬷,你去库房挑两匹上好的蜀锦分发下去,选个俏色儿,西院儿六小姐一匹,南院儿七小姐一匹。” 王嬷嬷闻言,疑惑道:“小姐,您这是……” 景盛芜勾唇,缓声道:“传话儿下去,今年清明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随我驱车往灵台寺礼佛祈福。” 王嬷嬷是个知礼数的,听了景盛芜的话顿时面露难色,道:“六小姐也就罢了,毕竟占了个继室嫡女的名头,可七小姐与五小姐同为庶出,您若只赏了七小姐怕会叫人传闲话。” “嬷嬷只管吩咐下去,我自有主张。” 听了话儿,王嬷嬷不再犹疑,从偏厅唤了两个丫鬟便急急地出门去。 院子里的高枝上不时传来喜鹊报喜的声儿,景盛芜浅浅一笑:“这鸟倒是有灵性。” 闻言,风月嘟着嘴巴在一旁小声嘀咕:“有什么灵性,敢情儿这嚎了一头晌是为南院儿那位。” “你这丫头忒小气,与一只鸟儿也能计较,方才不还说想去灵台寺么,怎么现下反倒不高兴了。” “小姐这话是答应下月带奴婢一起去灵台寺?” “你若实在想去,清明只管跟着便是,我还能硬把你赶回来不成。”隔道门远远地都能听见屋里头一阵欢声笑语。 “哎呦,快让我瞧瞧七妹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怎的那出了名儿刁钻的景盛芜就能对七妹另眼相待呢。”景盛雪捏着一方锦帕旁若无人地推门而入,朝景盛菲的书案走去。 景盛菲正端着书卷细细品读,听了声儿,眸底闪过一丝厌恶,再抬眸时情绪已是掩藏地极好,缓声道:“五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闻言,景盛雪唇边掀起一抹讥笑,道:“我今儿个才知道错看了你,原以为府里顶数七妹与世无争,不想心机最深的也是你。” “五姐这话从何说起?” “呵,你的丫鬟前脚儿进了景盛芜的院子,后脚儿她院儿里头的管事嬷嬷便送来一匹上好的蜀锦,且有特意言明是送与七妹做身儿衣裳,清明也好随行灵台寺礼佛,七妹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倒顶数你最会攀附……” “五小姐好生厉害,方才在七小姐房里大闹了一场呢。” “五小姐你还不清楚?七小姐性子软和哪能敌得过她,三小姐今儿个刚赐下一匹价值不菲的蜀锦都给撕扯坏了。” 景盛芜回手关上窗子,唇边勾起清浅的笑意。 PS:今日更新送上~~~过渡章节~~~灵台寺上有高氵朝,求推荐,求收藏~~~阿容今天刚刚考完国际金融,心好塞,起早贪黑的,大早晨六点起来背题,结果背的全没考,考的全不会,求安慰,求收藏~~~~   ☆、二三章 途中遇刺 汴京城将将透出一线光亮,北官胡同打更的梆子声儿便响了起来。 早第一声梆子声儿响,侯府里里外外的仆人婢子们就忙着张罗了起来,隔着帘栊都听得见外头的喧嚣。 今儿个是清明,的确算不得什么大节庆,可早早地便定下三位小姐远行至灵台寺,因这,阖府上下都忙着置办起必备的物事儿,唯恐有何疏漏。 “三姐姐叫我好等。”天一放亮,景盛雪便早早地在大门口候着了,一见景盛芜露了面儿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也难怪她这样急切,灵台寺之行前去的都是达官显贵门第的嫡亲子女,真正的世家贵族,过去孙氏当家,她出身低微,自是没机会随行灵台寺。 景盛芜不着痕迹地错开景盛雪欲缠上她臂弯的手,余光扫了眼正从门里走出来的人影儿,缓声道:“七妹妹来得倒有些迟了。” 闻言,景盛菲身形一顿,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道:“晨起时不适,按嬷嬷的话儿多饮了碗蜜水给耽搁了,叫姐姐们苦等是我的不是。” 话音方落,便景盛雨提着裙摆从门里往外迈,不善地剜了眼景盛芜,言道:“三姐姐如今身子金贵,半刻也等不得了么?往年我娘便是等上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三姐姐若吃不了这苦,不如便干脆当个甩手掌柜,省得叫人看了碍眼。” 她这话儿一说,景盛雪与景盛菲倒是不好往下接,瞧了眼景盛芜,见她面色不变,景盛雪几步上前挽上景盛雨的手臂,娇笑道:“六妹这一大清早儿是跟谁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等会子功夫到了灵台寺妹妹摆张臭脸叫人看了去可不好。”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景盛雨一把甩开景盛雪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景盛雪碰了一鼻子灰面色讪讪地不再作声儿,想来也是习惯了景盛雨的嚣张跋扈。 景盛芜冷眼扫去,寒声道:“六妹妹若还这副德行便也别去灵台寺给咱们侯府丢人现眼了”,说着,对一旁的王嬷嬷吩咐道:“送六小姐回西院儿思过,我回府前不许放出来。” 景盛雨一听,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个干净,灵台寺之行说不得会遇到哪个王孙公子,她还指望着能为自个儿觅得良人,不去如何能行,这般想着,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言道:“三姐姐莫气,方才是我不对,往后盛雨定会收敛起自个儿的性子,只求三姐姐别让我自个儿憋闷在府里头。” “你若能改便是最好,五妹妹同六妹妹共乘一车,我与七妹妹同乘,府里的事劳王叔照看着,这便启程吧。” 话落,两辆翠盖朱缨八宝箱车后头并着两辆装扮朴素的四轮厢车一前一后轧着官道上头的青石板朝城门驶去。 “三姐姐在读的是什么书?”风月与雪月两个丫头坐在后头马车里,此时景盛芜身边儿只景盛菲一人,四下无声儿,许是想找些话儿说说,景盛菲打眼一瞧景盛芜手中的书卷,自然而然地出声问道。 景盛芜手上动作未停,莹白的玉指边捻起页脚缓缓翻过,边轻启朱唇,应道:“上月容楚还回来的书,原也是我没看过的,翻过两页见有些意思便带着打发时间。” “能当容世子一句夸奖,想来必是罕世珍本了。”景盛菲垂下眼帘,复又低声道:“三姐姐能直呼容世子名讳,想来容世子待三姐姐也是不同一般。” 闻言,景盛芜挑眉,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缓声道:“七妹妹这话来得突兀,倒叫我不知如何言说了。” “妹妹多嘴,三姐姐莫往心里去。” 景盛芜浅笑不语,她道是景盛菲这些年藏得这样好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敢情儿内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眼看着要到了及弈的年纪婚事儿还没个说法儿,想来这些年她为此也费了不少心机,若为嫡女自不必说,祁安侯府出身便是皇家也是配得起的,可若为庶女,大多只有作为棋子笼络下臣一路,原道是她苦心藏拙做个不起眼的小姐只为避过不如意的婚事,不想她还有如此心气儿。 “七妹妹心思伶俐,自是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出了外面去可得醒着神儿。” “三姐姐说的是,妹妹记下了。” 话音方落,马车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嗡响,景盛芜闻之,面色一寒,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不久前伤她性命的箭矢破空的声音,果然,紧接着车厢便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厢板上传来“铎铎”地响声。 “三姐姐——”景盛菲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急急地出声道。 “怎么回事?”景盛芜打起帘子寒声问道。 只见那其貌不扬的车夫扬起长鞭打断破空而来的利箭,回头沉声道:“回三小姐,附近有人埋伏刺杀,但似乎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闻言,景盛芜探出头朝后头望去,果然有另一支车队跟在祁安侯府的车驾后头,树林里疾射而出的箭矢几乎都直直地朝中央的那架漆黑的马车而去。 景盛芜蹙眉,她们今日可谓无辜受累,偏偏却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刺杀之人回过神儿来岂能留她们活口? 这般想着,景盛芜沉声问道:“你可知后头的马车是哪家府上的?” 车夫闻言立刻回头瞧去,只一眼,当即面色剧变,低呼道:“容世子!” “你说什么!”缩在车厢一角的景盛菲猛地惊呼,随即面露乞求,言道:“三姐姐,你……你眼下可有办法救得了容世子。” 景盛芜闭口不言,那便该是他了,世人皆知容世子不喜华饰,因而出行马车经由极品紫檀木打造,紫楠木,出扶南,色紫黑,亦谓之紫檀,因其路远而难得,故称其寸木寸金也不过,而后头容楚那辆车驾,通体漆黑如墨,不见半丝纹理,静穆沉古,何止万金。 半晌,景盛芜抬眸,撂下手中牵起的帘子,启唇道:“只管继续往前走便是。” PS:求推荐,求收藏~~~~~   ☆、二四章 渊小王爷 “三姐姐——”景盛菲忍不住低唤出声。 景盛芜眸光清淡地一眼扫过去,启唇道:“七妹妹对容楚倒是挂心得很,他既当得了‘容世子’盛名,本事自然是不会差的,眼下你我只需顾好自个儿。” 景盛菲闻言眸光微闪,牵起唇角扯出抹僵笑:“三姐姐说得在理,是妹妹逾矩了。” “吁——” 车厢外传来一阵“铮锵”地兵刃交戈声,车夫用力一扯缰绳勒住四蹄狂奔的马儿,该是力道来得迅疾一时不防车厢狠狠地震荡。 后背狠狠地撞到厢板上,震得景盛芜胸口一闷,伸手捏住车窗边沿这才将将稳住了身子。 “三小姐,前头的路叫滚落的巨石堵上了。” 听了车夫的禀报,景盛芜心头一沉,今儿个这趟浑水怕是躲不过去了,后有追兵,前有阻截,只是不知何人在京畿重地竟还能使出这样的手段。 景盛芜半丝不再犹豫,提起裙角转身便跳下马车,景盛菲见状也有样儿学样儿。 四下环视了一圈,景盛芜目光游离于一片树林间。 “后头马上便该有人追上来,三小姐且先带着七小姐躲进密林,眼下天色不早了,只消挨到夜里他们寻不到人便会撤去。” “他们既能断了去路,岂会想不到截住密林这唯一的生路,只怕我前脚踏进去,后脚便要万箭穿心。” 景盛芜话音方落,忽感身后衣袂拂动掀起一阵微风,听得“咯”一声,似乎是有人纵身从跃下岩壁踩到了地上的石子所致。 景盛芜转首,循声望去,便见一男子头戴束发银冠,内穿黑色大袖中衣,外套无袖交领曲裾深衣,肩头绣着淡青色祥云图纹,银白两色相拼宽腰带,腰间系一条青色玉环宫绦,优雅高贵,一双狭长的凤眸饶有兴致地睨着景盛芜,薄唇缓缓勾起,道:“祁安侯府的三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三小姐小心。”之间那车夫倏地上前两步挡在景盛芜身前,遮住男子投过来的目光。 景盛芜面色从容,清冷的眸子将那男子细细端详了一阵,言道:“渊小王爷过奖。” 闻言,男子挑眉,道:“你如何断定我是渊小王爷?” 景盛芜浅笑:“素闻海王府的渊小王爷喜怒不定性格乖张,是个出了名的小魔王,因而被海王爷送去北疆历练,渊小王爷素日里积威甚重,怕还不知晓汴京城内已是多年无人敢在衣裳上头绣上祥云纹样儿了。” 按说这海亦渊也是个妙人儿,我行我素,张狂洒脱,曾因清平侯府的大公子穿了件儿同他一样绣有祥云纹样儿的衣裳,愣是捉了回去剥去外衫,只剩一身儿**亵裤,在城头上吊了足有一日。 海亦渊绕着景盛芜转了个圈儿,啧啧叹道:“景三小姐好伶俐的心思,如此一个才貌双绝的大美人儿就这么埋骨深山了,啧啧,我这心里头真是不忍。” “渊小王爷在北疆历练五年,如今有成而归,海王爷定然欣慰,只是……”景盛芜顿了顿,莞尔道:“若叫海王爷知晓你见死不救,坐视我与家妹死于非命,不知会不会再把渊小王爷扔到南蛮再历练五年。” “你威胁我?” “不敢。” 海亦渊负手而立,不甚在意地言道:“你以为我会怕那个糟老头?快要作古的老东西了,小爷如今可不是他能捏圆搓扁的,他能耐我何?” “渊小王爷若是主意已定,想来海王爷也是无法的,不过我瞧着小王爷也到了及冠的年纪,海王爷自个儿约束不了你,不知会不会给小王爷说一门儿好亲事,好叫未过门儿的媳妇儿好好管管。” 景盛芜这一句是正戳到了海亦渊的痛楚,前儿个他刚回京,糟老头便把他唤去书房说教了一番,左右不过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浑话,此刻再听景盛芜一提起,一双剑眉顿时拧到了一处。 见状,景盛芜心头松了口气,方才之言不过是她的试探,这才放下心,今日刺杀之事来得突然,偏巧正撞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海亦渊,实在来得蹊跷,叫人不得不心生怀疑,眼下见海亦渊暗恼的神色不似作假,只是,他虽不见得与刺杀之事有关,怕也是知晓几分内情的,否则何以不偏不倚出现的这样凑巧。 “渊小王爷在岩壁上趴了半晌,想必也是乏了,景盛芜一己之身死不足惜,不想牵累旁人,小王爷此刻原路返回还来得及。” 海亦渊扬眉,出声道:“你这小丫头也是有趣,现下又不要小爷救了?” “小王爷千金之躯,景盛芜不敢连累。” “方才小爷当真不想救你,可眼下忽然想改了主意,我还非救不可了。” 语毕,伸手便欲去捉景盛芜的手腕,景盛芜始料不及,欲要闪躲已然迟了。 眼瞧着海亦渊的手便要触到景盛芜的衣袖,忽而一道寒芒一闪而过,之间海亦渊眸色一暗,迅速撤去右手的力道,整个人在半空中折了个圈。 海亦渊稳稳落地,面带讥笑道:“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心,暗箭伤人的把戏倒也符合你的作风。” “你却是半分也没长进,一如既往地不知礼数。” 景盛芜寻声望去,便见一道月牙色身影飘然落地,带起一股玉兰香。 PS:个人今天出了点问题,但是还是兑现自己的承诺,绝不断更,今日更新送上,求推荐求收藏,阿容拜谢~~~   ☆、二五章 联手撒网 “啧啧,不愧是个黑心的,后头那些废物这么快就解决掉了,看来小爷离京的这些日子你也没闲着。” 容楚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盯着海亦渊瞧了半晌,出声道:“你有时间在此与我周旋,海郡主那头怕是快撑不住了。” 闻言,海亦渊面色一沉,寒声道:“你说什么?” 容楚眸光清淡,从容道:“令妹眼下尚被困在后头的车队中,渊小王爷脚程快,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救下。” 话落,便见海亦渊面色阴沉地运起轻功折身而去,随即远处隐约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容黑心,此事小爷与你没完!” 容楚一语不发,墨色眸子落在景盛芜宽大的衣袖上,薄唇轻抿。 这厢景盛芜正欲开口,忽见银芒一闪,听得“嘶啦”一声,垂首瞧去便见自个儿的袖子生生削去了一半,当即大怒道:“容世子可要给我个解释?” 容楚抬眸瞥了眼面带愠色的人儿,缓声道:“你想放过今日刺杀的那些歹人?” “那是刺杀你的,与我何干?”景盛芜蹙眉道。 闻言,容楚眸光一扫,定在挡路的巨石上,言道:“你以为若今日我脱身不得,你能安然离去?” 景盛芜沉默,不能,倘若今日容楚被困,凭她与一个扮作车夫的侯府隐卫,全身而退的可行性不足万一,现下细想想,她竟从初始便没有想过那些人能困住容楚。 心头一沉,景盛芜冷声道:“今日之事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五成。” 容楚那样的人,若说五成,便该是十有八九了,景盛芜黛眉颦蹙,她本不想卷入这桩麻烦事,说到底,她此生只求能为自己谋一丈方圆,肆意而活,可眼下再看已是身陷局中,即便她此时想抽身而退,那幕后主使之人也不会放任活口留下蛛丝马迹,故而势必欲除她而后快。 “说不定须臾之后我便后悔了。”语毕,景盛芜拔下发间斜簪着的白玉珠钗,素手扬起又猛地下落,握着发钗便要朝右臂上划去。 怔在一边的景盛菲回了神儿,惊呼出声:“三姐姐!” 一旁扮作车夫的隐卫立于景盛芜身后五步之距,作出反应时已然不及。 白玉珠钗在阳光下散发着莹白的暖色光晕,与之截然相反,珠钗尖端极速下落间闪过一道锋锐的寒光,瞧着距离越发地近了就要刺入景盛芜白嫩的肌肤,容楚忽然动了,宽大的袖袍一扫,听得“嘶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半片袖子应声落地。 景盛芜眸色清寒,看着脚下躺着的那半片月色锦绣,沉声道:“为何拦我?” “你不必如此作贱自己。”容楚垂下眼帘,叫人看不清神色,缓声道。 景盛芜面色如常,言道:“你方才削去我的衣袖不是便有此意?” 容楚抬眼,正巧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心中一叹,是啊,她如此聪慧,岂会不懂? “走吧。”半晌,容楚缓缓吐出两个字。 风月并着雪月刚下马车,老远地一眼便瞧见景盛芜,忙疾步上前。 风月眼尖,只一眼便瞧见景盛芜断去半截的衣袖,忙扯过景盛芜的手臂细细察看了一番,见无伤处,眉眼间紧张的神色这才卸去,低声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伤到了?” “无碍。” “小姐无事便好,刺客来得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儿,奴婢与风月追出来时小姐的马车已然不在了,幸好容世子身边儿有个书童悄悄遁去搬来了救兵,咱们这才能全身而退。” 景盛芜边接过风月递过来的外衫,边沉声道:“差人回府传信,三小姐与七小姐途中遇刺,生死未卜。” 雪月素来心思细密,闻言不再多问,只点了点头,应道:“眼下小姐身边儿离不开人,咱们府里头那几个不安生的主儿实在叫人信不过,风月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奴婢自个儿回去传信。” “秦铮,你一路护送雪月回府。”景盛芜回头对扮作车夫的隐卫吩咐道。 景盛菲立于景盛芜身后,一双眸子直直地落在景盛芜的背上。 景盛芜回眸浅笑,言道:“我的话儿七妹方才可听得清楚?” 闻言,景盛菲面色一正,垂首应道:“三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 “七妹素来伶俐,想来如何做也是不用我教的。”景盛芜轻笑:“风月,过会子工夫后头的马车赶上来,叫续香过来伺候着,七妹遭刺客重伤,身边儿离不开人。” “是。”风月低低的应了声儿,扶着景盛芜朝翠盖朱缨八宝车走去。 景盛菲独自一人怔愣在原地细细回想着今儿个的遭遇,半晌,眸光投向停在翠盖朱缨八宝车不远处的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眼底闪过晦涩难言的情绪。 “世子。” 马车内,眉眼清秀的少年端坐于一旁,细细端详着手持书卷一语不发的容楚,忍不住出声道。 容楚眸色微敛,唇边挂上一抹浅笑,道:“青宁有话与我说?” 那唤作青宁的少年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书,反了。” 容楚恍然,打眼瞧去,果真是倒着躺在容楚的手中。 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凤星临世,景盛芜,为何偏偏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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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盛芜笑了笑,她与他同为无情之人,自然谈不上喜怒哀怨,各取所需罢了。 “过了今夜,汴京城内也该有消息了。”景盛芜低声呢喃。 如她所言,天还未放亮,祁安侯府府门大开,景正明一身儿正一品朝服承上轿辇朝皇宫而去。与此同时,多年未出王府的容老王爷也是行色匆匆地往宫中赶去。 “老臣叩见皇上。” “容王叔免礼,赐座。” 容老王爷虽已是年过六旬身子骨却是硬朗健硕,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景正明前脚儿刚到,此刻见了容老王爷,忙欠身施礼,道:“老臣参见容老王爷。” 容老王爷摆了摆手,道:“本王闲散多年,当不得祁安侯一拜。” 皇帝闻言鹰隼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目光在景正明与容老王爷间转了一圈,出声道:“祁安侯行事素来稳重,今晨却是趁着宫门刚起锁便入宫求见,容王叔多年不问政事今儿个也与祁安侯一般,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闻言,容老王爷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皇上也知道我容家世代单传,只有容楚这么一根独苗,虽说这小子自小性子孤僻但终究是本王的独孙,昨个儿夜里家奴传信回来说是容楚灵台寺途中遇刺,天下脚下,京畿重地,竟有人敢如此无法无天,老臣请皇上给 容王府一个公道。” 皇帝闻言面色阴郁,沉声道:“容王叔放心,此事朕必会彻查清楚。” 语毕,目光落在景正明身上,复又道:“祁安侯匆忙入宫,所谓何事?” 景正明闻言半刻也不犹豫,当即双膝跪地,神情悲痛道:“老臣求皇上做主,如容老王爷所言一般,臣府上一行人也遭遇截杀,歹徒来势凶猛,府中的侍卫与婢子拼命回来送信,那婢子本事老臣三女儿近身之人,身中数箭此刻性命垂危,老臣的三女与七女皆是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求皇上给老臣做主!” 话落,只见坐于龙椅上的皇帝面色发青,拍案怒道:“简直是胆大包天!” 翌日晌午,宴大夫神色冷峻地坐于房中,按在红线上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半晌,沉声道:“三小姐脉相薄弱,时有时无,只怕是熬不住了。” “你瞎说什么!”风月柳眉一竖,怒声道。 宴大夫苦笑:“老朽无能,三小姐的伤势于我已是回天……”话说一半,却猛然住了口,双眼一亮,喜道:“风月丫头若能请得空净大师,三小姐许是有救。” 一听空净大师,风月眸光一闪,高声道:“你医术不精甭想推脱责任,眼下我家小姐危在旦夕,我上哪儿去找什么空净大师!” 宴大夫也噎,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来时听寺内的小沙弥说空净大师要外出游历,此时去找怕是迟了,是老朽愚钝了,只是三小姐的身体……” 闻言,风月恶狠狠地剜了宴大夫一眼,心里却是舒了口气,世人皆传空净大师是灵台寺的得道高僧,堪破生死阴阳,解得宿命天机,一手医术更是甄至造化,若真把他搬了过来,岂不是会坏了小姐的大事。 景盛芜眸子紧闭,听得‘空净大师’四字心底一沉,幸而风月机灵将宴大夫糊弄过去。 心刚稍稍放下,景盛芜耳朵一动,听得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门口传来清明浑厚的语声:“老衲空净,来此为寻有缘人。” PS:求推荐,求收藏~~~~阿容祝亲爱的朋友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大家学业有成,事业有成~~~~~~   ☆、二七章 诡计初现 闻言,宴大夫撇下手中提着的药箱,几步上前,下颌上的须子激动地直颤,道:“尊驾当真是空净大师?” 老和尚颔首,双手合十做了个揖,缓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宴大夫闻之一改方才无精打采的模样,双眼放亮,喜道:“大师慈悲,还请救救三小姐。” “施主宽心,三小姐福缘深厚,命格异数,自当逢凶化吉。” 语毕,宴大夫稍稍放了心,合手学着空净大师的样子回以一礼,道:“承蒙大师吉言。” 自打空净前脚儿进门,风月便悄悄地挪到景盛芜床边儿,挡住空净大师扫过来的视线,瞧着空净大师不闪不避直直地朝这边儿走来,风月眼皮一跳,高声道:“大师止步,我家小姐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男女授受不亲,大师贵为佛门高僧,还请为我家小姐的名节着想。” 空净大师闻言,脚步一顿,作揖道:“老衲唐突,为寻有缘人至此,可否请小施主移步容老衲远远一观。” 风月一语不发,立于原地,没有半分推却之意。 见状,空净大师低声叹息,回身道:“老衲心有疑问需要那位小施主解惑,可否请施主移步院外。” 宴大夫听得满头雾水,见空净大师对自己开了口,忙欠身应道:“老朽正巧有事,这边离开。”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空净大师几步上前掩好门窗,立耳听了一阵儿,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缓声开口,言道:“老衲为三小姐而来,望三小姐能圆老衲毕生志愿,起身一见。” 话落,青纱帐中身躯妙曼的人儿忽然动了。 风月见状会意地上前卷起纱帐,勾在床头与床脚的缠枝银钩上,略一欠身折身掩好房门走了出去。 景盛芜衣衫规整,只消稍稍一理便起身行于房内的红木圆桌边坐下,启唇言道:“大师言重,景盛芜不才,当不得大师此言。” 空净大师缓缓摇头,叹道:“死而后生,谓之异,过异则为妖;生而后悟,是为慧,慧极则自伤,三小姐命主异数,慧于常人,可须知天命有数不可逆,世间之事自有定数。” 景盛芜面色不变,可实际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此刻她才真切地明白,空净大师的名号实非空穴来风。 死而后生,过异则妖,着实耸人听闻,空净大师此话若是传扬出去,怕会使得人人视她为妖为孽,叫她自此再无立足之地,景盛芜一颗心沉了沉,抬眸看去,瞧空净大师正打量着她,暗自定下心神,浅笑道:“景盛芜愚钝,空净大师所言叫我百思不得何解。” “三小姐本该是寿数已尽之人,却不知是何缘由,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先机,解了生死劫,老衲一生阅人无数,唯三小姐的命格参不破,此为幸事,亦为祸端。” 景盛芜黛眉颦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死是什么滋味,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感受不到自己的归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短暂的一生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而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她无力支撑就要沉睡下去的那一刻,一股撕心裂肺的灼痛感自心肺传来,睁开眼时,便是从棺木中爬出的那一刻。 “老衲承佛祖召唤命数已尽,离开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与三小姐一叙。” 闻言,景盛芜一怔,半晌,才喃喃地开口,道:“大师……” “人各有命,老衲早已参悟,三小姐也无需为老衲介怀,我佛慈悲,老衲观星象,霸星归位,光芒大放,天下安定之局一触即破,老衲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只得托付于三小姐,若有一日百姓深陷水火,望三小姐能感念天地再造之恩,施以援手。” 景盛芜闻言莞尔一笑,道:“空净大师怕是所托非人了,景盛芜区区小女子,所能护全的唯我一人而已,若真有一日战乱四起,国不成国,家不复家,那时盛芜只怕自保之力犹有不及,何谈援手百姓。” 空净大师苦笑摇头:“老衲曾与一故人有约,关于三小姐的命数绝不透露分毫,今日也只能言尽于此,三小姐已然身在局中,逃脱不开,只盼来日物是人非时,三小姐能以一颗善心感念老衲今日所言,福兮祸兮,前路荆棘,三小姐须早作打算。” 语毕,双手合十于胸前,起身朝着景盛芜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小姐”,风月推门而入,指了指门外,疑惑道:“空净大师他……” 闻言,景盛芜眸色加深,低声道:“大师仁心,写信给父亲,以祁安侯府的名义捐万金于灵台寺。” 景盛芜细细思量空净大师去时所言,古人相约,福兮祸兮,前路荆棘…… 她本只想谋一世平安,所谓命运却偏偏将她推向另一条轨迹,罢了,前路茫茫,只需顾好眼下便是。 “你说什么?景盛芜醒了!” “是,奴婢听说宴大夫束手无策,是空净大师出手这才救下了三小姐。” 景盛雨面色阴沉,银牙暗咬,道:“空净大师不是远行云游去了,如何会那样凑巧地救下那个小贱人!” “六妹妹莫气,想来许真是那景盛芜命不该绝也说不定,眼下她已然是活过来了,六妹妹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景盛雪伸手缓缓拍着景盛雨的背为她顺着气儿,边又道:“不过按说也真是奇了,景盛芜的命怎么就那么大,我倒还真是好奇,难道她是铁打的身子骨,如何都死不成的?” 闻言,景盛雨更是怒火中烧,寒声道:“老天爷瞎了眼,怎么不叫她死在乱箭下!” “谁说不是呢,她倒好了大难不死,过两日回府照样儿是当家的嫡小姐,可怜了咱们这些个姐妹们处处受气,眼下她即便是醒了身子怕也是虚得很,若哪日吃差了什么东西……”话说一半儿,景盛雪猛地住了口,捏着帕子娇笑道:“瞧我这乌鸦嘴,说什么呢,姐姐是瞎说的,六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PS:求推荐,求收藏~~~~另,感谢‘冷不冷不是我说了算’打赏的灵宠缘,恭贺成为《佞宠》第一位盟主~~~   ☆、二八章 窥破端倪 “六小姐。” “六小姐。” “都忙你们手中的活儿去吧。” 景盛雨春风满面地从外头回来,迎头碰上几个行礼的丫环仆人也不似以往那般苛待,反而扬起笑意点头应了声。 “六小姐今儿个怎么了?” “谁知道呢!”几个丫鬟围在一圈儿瞧着景盛雨远去的背影儿窃窃私语。 昨儿个空净大师前脚儿刚走,后头景盛芜房中便来了一位小和尚,说是空净大师临行前嘱咐送药的。 也亏得那枚药丸,景盛芜气血亏空的病症也总算止住了,面色照前日里惨白如雪的模样儿不知好看了多少。 “小姐,宴大夫嘱咐叫您一定要把这药汤喝了。” 景盛芜觑了眼那汤碗里黢黑的汤水,嘴里发苦,不由得蹙眉,道:“先放着吧。” 风月闻言顿时急了,板起小脸说道:“那怎么行,这药就是要趁热喝,凉了药性也没了。” 叫风月那一板一眼的样子逗得发笑,景盛芜低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现下里病着倒由你个最皮实的丫头管束起来了。” 风月闻之也笑了起来。 “呦,三姐姐这说什么开心事呢,离老远儿地就听见屋里头欢声笑语的。” 闻言,景盛芜放下药碗抿了抿唇,待口中那股子涩味稍减些才将目光移到门口,缓声道:“我听蓝玉说你头晌陪沐小姐一道去后山观景儿了,现下时辰还早,怎么就回来了。” 景盛雨巧笑嫣然拉了个圆墩儿自顾自地坐下,言道:“苍阑山山高地寒的,这二月里头什么花儿也还没个开的苗头呢,左右无趣,我这便回来陪三姐姐唠唠家常。” “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我。”景盛芜接过风月端来的蜜饯,口中的苦涩这才清减了些。 景盛雨觑了眼桌上还剩个碗底儿的汤药,娇笑道:“原道是三姐姐在咱们姐妹几个里头最是稳重,不成想也如小孩子般不爱喝药。” 话落,一旁站着的风月笑着开口道:“六小姐这话说得有意思,奴婢见识少,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好端端地大活人闲来无事爱吃药的。” 叫风月损了个跌面儿,景盛雨面上的颜色有几分不好看,可一想到今儿个的来意,终是按下心底那抹不悦,笑说道:“倒是我说错话儿了,三姐姐身边儿的丫头也真是个伶俐的。” 景盛芜略带惊奇地瞥了她一眼,依着景盛雨的性子,往日里她是半步也不会踏进自个儿的屋子的,可今儿个笑脸相迎脾气恭顺得想换了个人似的,老话儿讲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外如是。 “我瞧着三姐姐气色差得紧,便自作主张叫厨房做个几样儿精致的点心来,这死里头的和尚粗手粗脚的,幸好临时前我带了个嬷嬷在身边儿。” “在这佛门清净地,你我与寻常僧众香客并无二致,旁人吃得什么咱们便一样吃得。” 景盛雨讪讪笑道:“妹妹也是担心三姐姐重伤未愈,身子撑不住。” 闻言,景盛芜眉眼含笑,言道:“六妹妹既如此惦记我,我若再推辞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本是面色不好的景盛雨听了这话儿俏脸一喜,忙笑说道:“到底是三姐姐会心疼人,不然我这一片真心可真就伤透了,我这就去厨房看看点心做好了没有。” 语毕,脚底生风似的一溜烟儿便跑出了门。 “小姐,那六小姐没安好心,你怎么……” 景盛芜唇角翘起,浅笑道:“你都知道她没安好心,难道我还看不出么?” 风月一怔,一张笑脸皱的越发纠结了:“那你怎么还给她找台阶儿……” “依着景盛雨的那毛躁性子她岂会有这番心智?若真按她自个儿的那点儿心智来,只怕是一杯毒酒直接送了过来,还哪里来得这么些个弯弯绕?” 她与景盛雨自小一同长大,景盛雨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飞扬跋扈,嚣张成性,难成大器。 今儿个若真是无人给她出谋划策,依着景盛雨想必直接在她的餐食中动手脚更容易些。 风月低呼:“若不是六小姐,那是谁要害小姐?” 左右不过是府里那几双眼睛,若想要一劳永逸,眼下确实是良机。 景盛芜冷笑开口:“景盛雨有胆无智,景盛雪有智无胆,她们两个在一块儿倒是说得通。” “那七小姐……”风月犹豫了半晌,低声问道。 景盛芜摇头,言道:“数年隐忍,景盛菲的眼界儿可是高得很,她哪里肯赔上前程同她们赌一把。” 而景盛芜口中的人儿此时正悄无声息地贴在一处院落外头的围墙边儿,在她不远处,景盛雨和景盛雪并着两个随身伺候的丫鬟正围在一起低声嘀咕。 “你可想清楚了,这玩艺儿真能管用?”景盛雨黛眉紧蹙,反复问了几遍。 景盛雪压下心头的鄙夷,耐下性子应声道:“六妹妹放心,姐姐偶然从医书上记载得知,山药止虚寒,性热,景盛芜如今身子虚弱迟了这枣泥山药糕并无不妥,但我从宴大夫处得知她近日用药多为麦冬,麦冬性寒,一热一寒两股药性相交,就是常人也受不住,更何况她如今气血亏空,本就虚弱不已。” “你说这样不会叫人发现?”景盛雨狐疑地看向她。 “六妹妹放心,眼下咱们是一根绳而上的蚂蚱,我还能害你不成?此事追查起来旁人只会以为是景盛芜吃错了东西,与咱们可是半分干系也没有的。” PS:求收藏,求推荐~~~阿容拜谢~~~么么哒~~   ☆、二九章 突生变数 景盛雨环顾了一圈儿见四下里无人,小心地打开食盒瞧了眼复又盖好,提着便朝东南角儿的院落走去。 待她行远,后头一处不起眼儿的围墙后头走出一人影儿,细细瞧去,可不正是方才躲着不做声儿的景盛菲。 景盛菲颔首思忖了半晌后,将眸光投向东南方向的小院儿,薄唇轻抿也是提脚走去。 “三姐姐快尝尝,这枣泥山药糕是张嬷嬷拿手的吃食呢。”景盛雨满脸笑意地坐在景盛芜身畔,催促道。 景盛芜眸色一沉,不疾不徐道:“六妹妹急什么,我方才喝完了药汤,这甜腻的一时吃不下,且先放一会儿。” 景盛雨闻言面上笑意一顿,规劝道:“三姐姐喝完了药汤想必嘴里苦得紧,眼下这枣泥山药糕正能解解口中的涩味。” “我怎么觉着六妹妹今儿个不同以往了,难得见你这般。”景盛芜眉眼含笑,状似无心般打趣儿道。 话音一落,景盛雨一双水眸里闪过一丝异色,此事她做得巧妙,景盛芜当是不知情的,这般想着一颗心才稍稍安定,牵起唇角,笑说道:“瞧三姐姐说的,平日里我是荒唐些,可说到底你也是我的亲姐姐,眼下你病着我自该多为你考虑。”说着生怕景盛芜不放心似的先衔起一块枣泥山药糕放入口中。 见状,景盛芜眸中闪过冷意,伸手方要去拿食盒中精致的糕点,却叫门口一道急促的唤声止住了动作。 “我方才还去过六姐歇息的院子里,听蓝玉说六姐在三姐姐这儿便追来了。” 说话儿的正是景盛菲,只见她俏脸儿泛红,言语间带着几分喘息,看样子是跑着过来的。 景盛芜顺势放下手,浅笑道:“七妹妹一贯稳重,今日来的这样急,是遇到了什么事?” 景盛菲右手撑在门框上缓了口气,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听说六姐并着沐小姐要去后山观景儿,妹妹这些年蜗居府中实在闷得慌,好容易有这样好的机会,不想错过,这不,连忙来寻六姐了。” 闻言,突如其来的景盛菲惹得景盛雨暗恼,狠狠剜了她一眼,寒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随我去见沐小姐。” 景盛菲俏脸一白,贝齿轻咬着下唇倒是不再作声儿,一副怯懦的模样儿站在门口。 见状,景盛芜勾唇,笑道:“七妹来得急约是累坏了,进来坐吧,你也别怪你六姐的话儿重了,她呀,今儿个是去后山赏景儿没赏成心理正气闷呢。” 景盛菲瞄了眼景盛雨难看的脸色,提起裙裾缓缓坐下,小声言道:“原来六姐是从后山回来了,倒是我来得不凑巧。” 话落,目光落到摆在圆桌边沿的食盒上,轻咦出声:“诶?这点心好生精致,可不是寺里的和尚做得出的。” “是你六姐身边儿的嬷嬷做了拿来的,说是手艺极好,左右我方才喝了药汤也吃不下,七妹代我尝尝味道也好。”景盛芜一双美眸眼波流转,浅笑道。 闻言,景盛菲将眸光落在景盛雪身上,低声问道:“六姐姐这点心妹妹可能一尝?” 景盛雨叫她扰得心烦,厌恶地摆了摆手,气闷道:“你若喜欢只管吃便是了,吃完了我再叫嬷嬷做了给三姐送来。” 景盛菲将头垂下,伸手去够那糕点,手方要触到,像是猛地回过神儿来低呼一声:“瞧我这记性,宴大夫今儿个特意嘱咐过要忌口呢。” 景盛菲的话儿叫景盛雨心头一突,抬眸朝景盛芜瞧去,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个儿,心头慌乱,怕被瞧出个所以然只好深深垂着头。 “七妹这话儿新鲜,我倒没听宴大夫提起过,想来我与七妹的方子是一样的,七妹且与我也说说,好叫风月仔细记下。” 话落,风月连连点头,应道:“七小姐快说说,省得奴婢们这些个做奴才的不经心,坑害了我家小姐,这不倒遂了有些人的心愿了。” “三姐与我近日服用的方子里有一味麦冬,用量极大,麦冬性寒,不宜服用性热之物,否则冷热相斥,三姐姐身子弱,有性命之忧。”语毕,似是无意瞥了眼头垂得越发深了的景盛雨,柔声道:“六姐姐这糕点瞧着精巧,叫人直流口水,也不知是什么材料蒸的。” 景盛雨闻言,面色难看,一语不发。 倒是景盛芜笑意清浅地接了话儿过去:“幸好七妹今日来得早,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今儿个六妹拿来的可不正是枣泥山药糕,我也略读过些医书,虽只知些皮毛却也晓得枣泥,山药,这两物性属热,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不知宴大夫的方子里竟有一味麦冬,若真吃下,以我这副破败身子只怕还真是难捱过去。” 景盛芜言笑晏晏,她的话落在景盛雨耳里却是字字诛心,叫她如坐针毡。 一时拿捏不准景盛芜话儿里头的意思,景盛雨抬眼瞧去,强撑笑意,言道:“这么说还真是亏了有七妹了,三姐姐也知道我自小不学无术惯了哪里知晓这些门道,不成想今儿个险些害了三姐姐。” 闻言,景盛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素手一伸,捏起一块小巧的点心放置鼻尖轻嗅了一下儿,笑说道:“我与六妹妹同在府里长大,对六妹的秉性自然知晓一二,以六妹妹的才学若无人点拨当真该是不知情的,想来今日也确实是无心之失,只可惜了这悉心做出来的点心了,到底是没有派上用场。” 景盛芜这话儿说得既明白又隐晦,端看听的人如何去品味。 景盛雨闻之讪讪一笑,道:“三姐姐说这话儿就客气了,三姐姐既然吃不得,回头我把这点心赏下去,也不算是白做,到底还是有些用处。” 景盛芜闻言轻笑,瞧向景盛雨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言道:“做这点心的奴才六妹还是别留在身边儿了,今儿个我若吃了这糕点出了岔子,六妹妹可就是首当其冲,我虽信你的为人,可寺里头这么些双眼睛瞧着,只怕有理也是说不清的。” 果然,景盛雨闻言,当即变了脸色,此刻再想到景盛雪没来由地忽然献计于她,心头怒极。 “六妹若无事且先回去歇着吧,我眼下身子也乏了。” 瞧着临走时景盛雨阴沉得脸色,想来是找景盛雪算账去了。 景盛芜冷笑,偏过头打量起一语不发的景盛菲,笑说道:“七妹今儿个来得果真凑巧。” 景盛菲一敛方才的怯懦模样,面色沉静道:“还望三姐姐不要怪妹妹多事。” “倒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七妹会出手救下她。”景盛芜眸色清冷,缓声言道。 重活一回,景盛芜事事小心,岂会漏过自己饮下的汤药,其中的几味成分她更是早早便叫风月去问询清楚,麦冬性阴寒,前时她遇刺身子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日埋下了畏寒的体质,因这,麦冬一味换成了药性温和的当归,她今日食下山药糕本可以将计就计收拾了景盛雨,却被景盛菲阻了下来。 景盛菲面色不变,从容道:“六姐一时糊涂,做妹妹的不希望她误入歧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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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一女子身穿苏绣月华锦裳,下着一袭月白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袖口处以银丝线勾勒出几抹木槿花纹,腰间用银丝软烟罗系成个蝴蝶结,坠一条水碧色色宫绦,鬓上斜簪一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容颜清隽,潋滟清华。 四下无声,不知谁先赞了一句“好一个风华无双的绝代佳人。” “方丈有礼,盛芜与贵寺空净大师曾有一面之缘,承蒙大师援手,感恩不尽。” 方丈闻言面上一派恍然,眉宇间的神色也温和了几分,道:“原来是三小姐,老衲失敬,师兄去前曾言,三小姐与灵台寺有缘,寺内所属尽可自便。” “多谢方丈。” 方丈颔首,言道:“老衲先行一步。” “她是祁安侯府的三小姐?” “定是景盛芜没错,这么些年能得空净大师高看一眼的除了她还有谁!” “难为祁安侯十几年来将她这宝贝女儿藏得这样好,曜曜其色,灼灼其华,潋滟无双。” “只有一副好皮相有何用,你忘了前阵子汴京城里怎么传扬的了?苛待庶妹,拘禁嫡母,棍打王妃,实实地一副歹毒心肠!” 听着里头叽叽喳喳地低语声,景盛芜薄唇微扬,方丈都走了,自个儿还在这杵着做什么,这般想着,转身便欲离去。 尚未行出一步,毫无防备地与迎面而来的月白色身影撞了个正着,景盛芜猝不及防正欲收脚后退,不料脚下一个不稳便要仰面向后跌去。 耳边响起一道低低的叹息,腰间一紧身子叫人打横揽住才算止住了下跌的趋势,景盛芜微微松了口气,双肩被人板正稳住身子,听得头上熟悉的声音响起,似无奈,似叹息道:“你身子尚未大好,出门怎么不带个丫头。” 闻言,景盛芜黛眉颦蹙,抬眸言道:“宫里有消息了?” “皇上下令彻查,但山路上的痕迹被人清理掉了,一时查不出头绪。” “我还道容世子有多大的本事。” 容楚闻言眸光温融,浅笑道:“总是不会叫你看扁了的。” 不远处大殿里头人人瞪圆了眼睛瞧着那与景盛芜浅笑交谈的男子,半晌,才有人低语一声:“容世子他……” 话音未落,大殿里猛然炸开了锅,几个头脑灵光的女子率先偏过头瞧向景盛雨,探究道:“景妹妹可知容世子与景三小姐是何关系?” 闻言,景盛雨嫉恨地瞪着景盛芜的身影,寒声道:“容世子天人之姿,能有她何关系?” “景妹妹可别诓我们,这天下谁人不知容世子高洁难攀,三步之内无人可近。” “诶?你们看景盛芜的衣裙……” 方才她们还没意识到,可眼下容楚与景盛芜并肩而立,轻笑低语,只消长了眼睛怕都能瞧出景盛芜那身儿衣裳与容楚素日里穿的锦袍同出一源,绣工精湛,裁剪细致,月牙白色大楚境内独容楚一人,自此之后便要再加一个景盛芜了么? 此刻,方才许些个动了心思的世家公子皆是悄悄地将主意收了回去。 “这身儿衣裳果然合适。”容楚上下打量了一眼,眉眼含笑道。 景盛芜蹙眉:“风月说我的衣裳行装都叫你差人取走了?” 容楚点头,应道:“当时情势危急你性命堪忧,若行装未乱说不过去。” 闻言,景盛芜不语,算是认同。 见状,容楚眸中笑意越发浓了。 PS: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话说三遍,喜欢文文的旁友们拜托啦~   ☆、三一章 挟持强掳 “三姐姐——”景盛雨携着景盛雪,两人一前一后提起裙裾小跑过来,边娇声唤道。 “三姐姐今儿个怎么来的这样慢?”景盛雨亲昵地挽起景盛芜的手臂,娇笑道,语毕眼神悄悄地朝静立于一侧的容楚瞥去,见他没有动作,暗自咬牙,面上却是堆起笑意,柔声道:“祁安侯府景盛雨拜见容世子。” 容楚浅笑,面上一片温融,言道:“景六小姐不必拘礼。” 景盛雨见他应了自个儿,面上露出喜色,反观一旁被晾着的景盛雪则是美眸含恨,她是庶出,身份比不得景盛雨与景盛芜,容世子身份尊崇,她纵有心攀附却也不敢莽撞失礼反倒叫容世子生厌。 “小丫头!”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景盛芜寻声望去,见海亦渊嘴里叼了跟狗尾草,正满脸笑意地瞧着她。 见他今日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儿,倒比初见时气势凌人的样子讨喜许多。 “你不回府闭门思过倒有闲情雅致来游山玩水,看样子,海王爷是将你罚得轻了。”容楚瞥了眼海亦渊,开口道。 海亦渊送了耸肩,懒洋洋地回道:“多亏容爷爷一封奏表,我家老头子忙起来自然顾不到小爷,小爷今儿个可不是来找你话家常的,我来找小丫头。” 语毕,迈开步子朝景盛芜走去。 景盛芜黛眉颦蹙,说来她与海亦渊也仅一面之缘,且还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寻她作甚? 这般想着,心头腾起一抹不悦,沉声道:“渊小王爷怕是找错了人,我可不记得何时与小王爷稔熟起来了。” “你这小丫头当真没良心,好歹我也救你一命,眨眼便翻脸不认人了?” 闻言,景盛芜一贯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他这便是在威胁她了,当日的情形海亦渊是亲眼所见,即便他先一步离去不知后来发生何事,可依着他的才智又岂会猜不出是景盛芜与容楚做的一场戏,离京五年仍能稳坐海王府小王爷的位置,海亦渊又岂会是庸才,旁的不说,只消他稍稍透出一丝口风,景盛芜与容楚二人便会坐实欺君之罪。 “小丫头莫气,我来也是同你与容黑心打个商量,前日里刺杀不止伤了你二人,家妹至今也仍是昏迷不醒。” 话已至此,海亦渊算是隐晦地表明了立场,只是不知这表态的是海亦渊一人,还是整个儿海王府。 景盛芜望向容楚,见他眸色温软,笑意从容,没有张口的意思。 心下略一思量,景盛芜开口道:“渊小王爷好意,景盛芜受之有愧,此事想来牵涉重大,未免牵累海王府,请小王爷莫要插手。” 闻言,海亦渊眸色加深,盯着景盛芜瞧了半晌,景盛芜垂眸不语,倏地听海亦渊朗声笑道:“哈哈哈,来时我便与老头子说过你个小丫头是不肯吃亏的,他还不信,眼下正叫我说着了。” 容楚遇刺,偏这当口儿海郡主亦是遇刺,若说景盛芜被卷了进来是她时运不济凑巧了,海郡主那边儿却不见得,海亦渊与容楚二人皆是到了及冠的年纪,行过加冠之礼后便要承袭王爵,容楚五年来近乎闭门不出,海亦渊五年前外出历练,现下想来也不仅仅是巧合了。 清明至灵台寺礼佛本也是世家贵族世代沿袭的礼仪,因而容楚与海亦渊同日登上灵台寺也算不得秘事,偏这一日有人布下天罗地网行刺围剿,出手雷霆之势,撤手更是不留痕迹,那便十成是针对容王府与海王府而来。 海王爷屹立朝堂数十年哪里会看不破这里头的门道儿,不过是想隔岸观火瞧瞧势头再作决断罢了,可眼下景盛芜与容楚身陷局中,岂能让海王府置身事外白白看了热闹,因这,景盛芜方才一言打的便是以退为进的主意。 容楚眉眼弯弯,笑意温润,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初见时他便知,只是…… 景盛芜勾唇轻笑:“自保而已。” “世子,”说话间儿往日里跟在容楚身边的书童青宁疾步走来,瞧见景盛芜神色恭敬地欠身道:“奴才见过三小姐。” 见状,海亦渊挑眉:“奇了,那黑心的养的下人贯是眼高于顶,见了小爷从来都是鼻孔朝天,对你倒是恭敬。” 景盛芜漠然,权当听不见。 “出了何事?” 青宁的目光在景盛雨几人中转了个圈儿,最后落在海亦渊身上。 容楚缓声道:“但说无妨。” 闻言,青宁不再犹豫,当即开口道:“方才沐将军府上的嫡小姐去三小姐院子里拜会,叫人当成三小姐掳走了。” “你说什么!沐姐姐她……”景盛雨猛地惊呼出声儿,话方出口,叫景盛芜一记冷厉的眼神给止住。 景盛芜眸色清冷,寒声问道:“什么时辰的事?” 青宁欠身应道:“约是有个把时辰了。” 闻言,景盛芜心头一跳,沉声道:“我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呢?” 按说照风月的性子个把时辰前发生的事,不可能没一丝消息传过来,除非…… 风月出事了! “风月姑娘……风月姑娘,失踪了,奴才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只有沐小姐的贴身侍婢倒在院子里头不省人事。” 话落,众人皆是感到景盛芜周遭的空气陡然凝重了几分,压得人近乎透不过气。 “风月素来伶俐,你不必太过忧心,当下,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容楚一如往日般从容,只是细瞧之下却能发觉,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似是有风暴聚拢,只消片刻又悄然散去。 PS:一章小过度~~~依然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喜欢文文的亲们收藏一下吧~~~你们的每一分支持是阿容最大的动力!   ☆、三二章 引蛇出洞 屏退了闲杂人等,偌大的一个院落里头只于下景盛芜,容楚,海亦渊三人,前头并着个打扮娇俏的婢子。 那婢子瞧起来年岁不大,约是十二三的模样儿,此刻正战战兢兢地端跪于前,将头深深垂直胸前。 “你是沐小姐的贴身侍婢?” 听了景盛芜的询话儿,小丫鬟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奴婢名叫素衣,自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儿伺候。” “我记得我与沐小姐素未谋面,何以她近日招呼不打一声儿便匆匆而来?”景盛芜一瞬不瞬地盯着素衣,不肯错漏她面上任何一丝表情。 素衣闻言一滞,咬了咬唇,一副难言的样子。 景盛芜眸色一寒,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护主不利本就已是大罪,现下再因你有所隐瞒误了你家小姐的性命,你才是百死莫赎。” 果然,素衣闻之再不犹豫,一咬牙竹筒倒豆子似地说道:“我家小姐素来敬仰容世子,听闻景三小姐与容世子交往甚密,凑巧三小姐病着,因此……因此前来探望三小姐。” 景盛芜一语不发,薄唇微抿,显然在思索素衣口中的话有几分可信。 片刻,复又开口道:“你家小姐是如何被人掳走的?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素衣一听顿时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低声啜泣道:“今儿个奴婢与小姐行至院外,小姐忽然说她给三小姐备的礼物落在房里了,叫奴婢回去取来,奴婢按小姐吩咐的去了物件儿回来,正巧撞见一蒙面男子挟持了小姐便欲翻墙而去,奴婢刚要大喊那男子飞身过来便将奴婢打晕了,事发突然,奴婢并未瞧清他的面貌。” 景盛芜蹙眉问道:“你可看清那蒙面男子身上有何不同之处?” 素衣偏头思索了一阵儿,猛地一拍大腿惊叫一声:“呀!奴婢想起来了,那男子左手抗着我家小姐,露出的一小截儿手臂上有个刺青!” “是什么图样儿的刺青?” 素衣皱眉苦想片刻,应道:“像是龙,又有些像是鹿,奴婢也不认得那是何物。” 闻言,景盛芜瞳孔猛地一缩,片刻又恢复正常,朝素衣摆了摆手,道:“你且先回去候着吧。” 素衣如蒙大赦,一阵儿风似的飞奔而去。 “可看出什么不寻常了?”海亦渊负手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儿,转而问道。 景盛芜缓缓摇头,言道:“这院子我宿居不过两日,前时都经由丫头拾掇,一时我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语毕,暗自沉思,风月那丫头素日里也不是个温顺好像遇到的主儿,即便真是情势所迫受人挟持,依着她那机灵劲儿也该是留下几分线索来的。 这般想着,景盛芜转身朝房门大开的屋里头走去。 见状,容楚半分也不犹豫提脚跟上,海亦渊也不甘落后,迈开大步朝里走去。 方行至屋内,景盛芜黛一蹙,屋子里的摆设再不似往日里简单整洁,入目便是一片狼藉,桌椅横躺在地上,茶盏并着茶壶碎了一地,床头边缘的纱帐也叫人撕扯去一半。 看似寻常的一幕落在景盛芜眼底,叫她心底一沉,陷入沉思。 不对劲…… “你也看出来了?”海亦渊狭长的凤眸眯起,环视四周后低声问道。 景盛芜点头,眸底闪过一丝冷光:“画蛇添足。” 大楚各地寺庙繁多枚不胜举,可即便如此依然以灵台寺为首,尊为国寺。 山高险阻,卧虎藏龙,灵台寺既是宝地,又是险地,岂是那般容易潜入的,且不论旁的,单单是那十八铜人阵大楚能安然闯过的便寥寥无几,由此可见,若真有歹人潜入,一身功夫想必是极高绝的,风月即便聪慧,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如何能在屋子里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啧啧,愚蠢。”海亦渊摇头,讥笑道:“若是小爷,捉了人直接走了,哪里来得这多此一举。” 他这般作为反而叫景盛芜直接将目光锁定在灵台寺参拜礼佛一行人身上。 念及此处,景盛芜薄唇轻抿,她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不记得何时与人结了怨遭人惦记上,若非如此,便该是与前日里那场刺杀有关了。 “容世子当真会给我找麻烦!”景盛芜眸光清寒,沉声道。 容楚面色从容,不疾不徐言道:“过奖。” 海亦渊闻言咧了咧嘴,朝景盛芜身边儿凑过去,低声道:“我就跟你说这黑心的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可得离他远些省得沾了晦气。” 景盛芜提不起心思与他斗嘴,四下里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四脚朝天的桌子上。 俯身细细瞧去,倏地,景盛芜清寒的眸子缓缓眯起。 见状,海亦渊好奇地探过头,俯身道:“有线索?”言罢,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圆桌,不过是寻常的楠木,样式陈旧了些,却也没什么不妥,心下犹疑,不由得朝景盛芜望去。 景盛芜唇边挂起一抹冷笑,今儿个晌午景盛雨走得急,枣泥山药糕连同装糕点的食盒一并落在了桌上,景盛芜自是没心思去动的,因着就暂时搁下了,眼下枣泥山药糕并着碗碟打翻在地,那造型精致的食盒却不见了踪影。 原道只是景盛雨与景盛菲不识天高地厚,眼下看来却是另有人巧计连环设的局。 “等。” 闻声,景盛芜略有些诧异地回头瞧向容楚。 容楚眸光平静,叫人看不出情绪,缓声言道:“等他回过神来。” “论起黑心,容楚当得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海亦渊啧啧称奇:“小爷真好奇你那颗心是怎么生的,刨出来瞧瞧莫不真是黑的?” 景盛芜略作沉吟便是心领神会,那人隐匿在礼佛一行人中,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强行将沐将军府的嫡小姐错认成是她掳走,待他回过神来发现劫错了人,定不会甘心撤手,如今有了容楚与海亦渊这两人设防,不怕他强闯,只怕他不肯再来。 PS:求收藏~~~今天阿容坐火车,要30多个小时,接下来只能在车上码字啦,心好累,最近几章情节比较重要阿容脑子秀逗,写得比较艰难,但是依然会兑现承诺,绝对不断更~~亲们阔怜阔怜我,觉得写的还可以的话就收藏下吧!!!   ☆、三三章 破敌诛心 子夜时分,灵台寺的灯火尽数熄灭,只余下后山天险窄道上的几处火把叫风吹得残影摇曳。四下里寂静无声,空旷的林间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静谧无声的寺庙中此时悄无声息地掠过一道身影直奔东南角儿的院落而去。 景盛芜房里头的床围早差丫头换上了新的纱帐,遮住里面的情景,远远望去只隐约瞧得见里头一道曼妙的身影侧身而卧。 “渊世子,放轻松。”房梁上头传来女子含着笑意的调侃声,细细瞧去,只见景盛芜将身子抵住身后的木架,手托香腮,眉眼含笑,目光落在室内的木床上。 话落,只见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儿,忽地坐起身来,传出咬牙切齿地愤恨声:“景盛芜,你给小爷记好了!” “这事可怨不得我,冤有头债有主,要算账您也该去找容楚,谁知道平日里你做了什么事招他惦记上了。” 闻言,海亦渊面色更是阴沉,即便黑灯瞎火,仿佛都能瞧见他周身怒意升腾。 想起白日里的情景,景盛芜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海亦渊外出历练五年,论阅历,论手段,皆是高出汴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直至勾心斗角的世家子弟不止一筹,即便如此还是三句两句便被容楚套出了底,初闻海亦渊习得北疆鬼医的易容之术景盛芜心头讶异不已,原道是所谓易容都是书中杜撰出来骗人的把戏,不想竟真有此术。 因着,也就有了眼下海亦渊扮作景盛芜躺在床上,上演请君入瓮的一幕。 “还真是像,不过脸色臭了些。”景盛芜调侃道。 海亦渊剑眉一拧,沉声道:“小爷一世英名今日尽数……” 话音未落,便听临窗书案处传来一声低语:“人来了。” 此刻,回过头去方才瞧见一道人影坐于书案前,他明明就在你眼前却仿佛已融身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海亦渊面色一肃,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凝重,容楚何时来的,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倏地,耳朵竖起,听得外头几不可察的脚步声,海亦渊呼吸放缓,重新侧卧于床上。 不消片刻,门上扣紧的木栓便有了动静,听得一阵细微的“吱呀”声响,木栓的一头被人从外头用尖刀翘起,一点一点地拨向一侧。 黑色的人影儿蹑手蹑脚地潜入内室,轻手轻脚行至床边,瞧床上“景盛芜”仍是熟睡未醒,黑影儿伸手入怀掏出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儿迈开步子朝“景盛芜”的肩膀伸手捉去。 男子动作极快,转瞬间便要触碰到“景盛芜”单薄的衣衫,不料此刻床上躺着的人儿忽然动了,只见她回手一拍床沿,借力身子一闪灵巧地避开男子的攻击。 事发突然,电光火石之间男子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膝盖上一阵刺痛,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你——”男子双目瞪得滚圆,指向床榻上翘起二郎腿笑意盈盈的“景盛芜”,神色间满是惊骇:“你竟然会武?” “景盛芜”闻言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拾起方才男子慌乱间脱手而出的火折子,素手一挥,火折子在房中绕了个圈儿,精准地点亮桌上与书案上的两只灯盏。 光亮来得突然,黑衣男子叫烛光晃得眯起了眼,待他回过神儿来再瞧清室内的情景时,眸子猛地瞪大,面色惨白下来。 方才室内漆黑一片,许些细节他未曾注意,眼下屋内通亮,再一瞧去此“景盛芜”虽面容姣好,姿容倾城,可身材相较于寻常女儿家未免显得过于高挑,目光落在那临窗下的锦衣男子身上,心底更是再提不起半分希冀。 “技不如人,在下认栽了。”男子沉声道:“只是,真正的景三小姐现在何处?” 容楚眸光清淡,头也不抬地挥起宽大的袖袍,袖中猛地窜出一道月色锦缎直奔房梁上的景盛芜而去,景盛芜一怔,只觉腰间一紧,自己整个儿人被横空拉起,回过神儿来时已是安稳落地。 见状,男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景盛芜眸光清冷,将男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启唇道:“我不问你来历目的,只要你说出我院子里那个小丫头的去向,我便放你安然离去。” “景三小姐诡计多端,我怎知你会不会欺骗于我。” “你以为眼下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男子闻言倏地狂笑不止,道:“景三小姐别忘了,沐将军府的嫡小姐为了你身陷险境,若今日在下无法全身而退,沐小姐与三小姐的侍女只怕会一同香消玉殒。” 说来这黑衣男子也是个聪明之人,沐将军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其自然是放在心尖儿上宠爱,如今沐棋苑因景盛芜身陷险境,倘若真有什么意外,不日回到汴京城,沐将军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还会卷起两府之间的争斗。 景盛芜勾唇,浅笑道:“沐小姐无辜受累,祁安侯府三小姐于心有愧不惜以身犯险引来贼人,致使伤上加伤,生死不明,你说,沐将军与汴京中的百姓更愿意相信哪种说法?” 闻言,男子眸光阴冷,一语不发。 “我知你悍不畏死,可须知这世上有太多比死更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景盛芜轻笑:“比如,宫刑,再比如,施以宫刑后跟在我身边当牛做马。” 景盛芜的话音每落下一次,男子的脸色便难看上一分,待景盛芜话落,男子目光阴冷地瞪着她,怒声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景盛芜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儿般,冷笑一声,言道:“我为何杀了你?你自诩对主子忠心不二,我偏要你好好地活在我眼皮子底下,只是,即便你当真生不如死,你的主子,你的朋友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你屈从于富贵,你引以为傲的忠心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PS:我们的阿芜不是圣母白莲花,不会端着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她对自己狠,对敌人更加不会手软,阿容想过这样写会不会有部分读者接受不了,就像容楚,看似温雅实则无情,她与景盛芜的交集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础上,换言之,若景盛芜不是景盛芜,他还会从一开始费心接近吗?我想,答案是否定的。套用那句烂俗的话“他算计了一切,却独独算漏了自己的心”罢了,亲们不要因为酱紫弃文啊啊啊啊啊啊!最后求收藏~~~~~   ☆、三四章 真真假假 男子闻言,牙关紧咬,面上闪过一丝决绝。 只见他以掌击地借着反冲之力猛地跃起,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指间寒芒一闪两枚闪着寒光的飞镖直奔景盛芜的眉心而去,男子垂死一击动作极快,已是报了必杀的信念,电光火石间景盛芜躲闪不及,只得将将儿别开头去。 余光略过处一道莹白之色闪过,一枚玉佩精准地挡在首枚飞镖前方,便听“叮”地一声,断为两半,另一半玉佩借力弹了出去不偏不移正巧截下第二枚飞镖。 景盛芜见状微怔,瞧着地上碎成两半的莹白暖玉,张了张口…… “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 只一瞬,景盛芜的思绪立刻便被容楚清淡的言语拉了回来。 男子见事不好眸色一沉,右手成掌,直直地朝自个儿天灵盖上拍去。 “拦下他!” 闻声儿,海亦渊剑眉一拧,袖中猛地窜出一枚漆黑的弩箭,下一刻便响起男子吃痛的闷哼声儿。 瞧着男子渐渐有些扭曲的脸,景盛芜眼皮一跳,暗道是不好,一时也顾不得许多疾步上前伸手捏住男子的下颌,手上下了很劲儿将他的嘴巴掰开,失去了阻挡,泛着黑色的血一窝蜂似的顺着唇边淌了下来,眨眼间便染污了景盛芜的衣袖。 “声东击西,趁着我注意他手上动作的当口儿要碎了藏在牙齿间的毒药,他倒是有几分脑子。”景盛芜厌恶地甩开手,那男子的身子软趴趴地便朝地上栽去,俨然已是断了气。 海亦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懒洋洋地说道:“我说小丫头,你也是忒狠心,非得把人逼死了才成,这下好了,他一死线索可就断了。” 闻言,景盛芜黛眉颦蹙,眸光清冷地扫了眼海亦渊,沉声道:“渊世子若是拿不出几分真本事,只是个会讲风凉话儿的,还请出门右拐,景盛芜有事在身,恕不能相送。” “诶?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海亦渊见景盛芜黑了脸色,忙赔笑道。 “眼下这里没人有空与渊世子开玩笑。” “小爷没与你讲话,你插嘴作甚?” 景盛芜蹙眉:“请二位世子出去拌嘴,我这儿没空与你们磨嘴皮子功夫。” 海亦渊耷拉下脑袋,模样儿有几分像斗败的公鸡,咕哝道:“不说就不说。” 这厢正襟危坐的容楚也有了动作,之见他撩袍起身,信步上前蹲在景盛芜身边儿言道:“可有疑心的对象了?” 景盛芜摇头:“没有。” 语毕,伸手卷起地上已经气绝身亡之人的袖管,眸色晦暗不明,缓声道:“不是他。” 白日里素衣曾说过,捉走沐棋苑之人小手臂上有刺青,似龙非龙,似鹿非鹿,那便该是麒麟了,大楚尊卑有别,阶级分明,龙凤之下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再下便是麒麟,能纹麒麟者,想来在幕后操纵之人掌握的势力当中地位也是非同一般。 眼前已死之人功夫平平,智谋不足,本就惹人疑心,露出手臂的一瞬间,景盛芜更是心头一沉,纹着麒麟是不假,可看模样儿却是此前不久才刺上去的。 见状,站在一旁看戏似的海亦渊也是摆正了神色,一双凤眸上下仔细打量了死者一遍,沉声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也不知你这小丫头究竟有哪里了不得,能让那人费尽心机也要除掉你。” 海亦渊一句看似无心的叹息落在景盛芜耳中却似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心上般,猛然惊醒过来。 若真是为那日她碰巧撞见容楚遇刺之事,为何景盛菲好端端地无事,同行的其他人那里也都没传出动静儿,独独她一人叫人死死地盯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难道是小丫头从前得罪了人?”海亦渊信口胡猜道,语毕,连自己都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儿,暗自摇头。 景盛芜过去这些年可以归结为四个字最为恰当,“默默无闻”,只恨不能低到尘埃里头去,哪里有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你且仔细想一想,有什么细节是你注意到了但却没在意的。”容楚抬眸对上景盛芜清亮的眸子,语声温和地说道。 闻言,景盛芜略作沉吟便领会了容楚话中的含义。 若说有人对她死守不放那必然该有他不得放过的理由,由此可见,景盛芜十有八九知道了什么于他百般不利之事,或许是连景盛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枝末节。 仔细回想一路走来的经历,景盛芜缓缓摇头,言道:“总归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知道他还在灵台寺里。” 白日里他刻意伪装成外人潜入的模样儿,夜里又差人扮作他自己折身而返,无非是叫她们排除掉寺内之人的嫌疑,殊不知此地无银三百两讲的便是同理。 容楚笑意温雅,浅笑言道:“今日终究是容楚有负景三小姐之托,叫那贼人逃了,改日必会登门谢罪。” 景盛芜眸光潋滟,启唇应道:“容世子言重,真若追根究底倒是渊世子疏忽叫他瞧出了破绽,这才早早地逃了。” 静立于一侧的海亦渊闻言笑容一敛,恶狠狠地剜了眼笑意清浅的容楚,咬牙道:“景三小姐说得在理,不过看在本世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还请三小姐口下留情。” Ps:咱们的容楚,阿芜,以及渊世子打的神马哑谜捏~~~不要走开,下节更精彩~~~今天的更新比较晚,阿容深感抱歉,带室友逛了一天哈尔滨手脚冻得冰凉,回酒店就开始码字啦~~~~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推荐票~~~喜欢文文的亲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一张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来吧!   ☆、三五章 软禁嫌犯 “逃了?” “是,属下今晨曾悄悄地潜进景盛芜的院子查探过,没留下痕迹。” 闻言,便见那临窗而坐的男子满意地点头,言道:“海亦渊也搀和进来事情怕有几分难办了,传信给主上,我有意撤手。” “是。” 语毕,一身儿小厮打扮的男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景盛芜并着海亦渊在灵台寺里头闲晃,打一出门儿海亦渊一张嘴便是喋喋不休,吵得景盛芜头昏脑胀,一时不查迎面撞上一小厮。 “奴才无意冲撞景三小姐,景三小姐恕罪。”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景盛芜方才一个眼神儿递过去,他便立刻欠身恭敬地出声道。 俗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景盛芜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无碍,你是哪位大人府上的,看着眼生得很。” 小厮闻言忙垂首应道:“奴才在叶尚书府上伺候。” “是兵部尚书叶青大人?”景盛芜挑眉。 “是。” 景盛芜黛眉微蹙,暗自给海亦渊递了个眼神儿,海亦渊见状会意地点头,道:“本世子听闻叶公子不日前刚回京,是叶尚书府上出了何事不成?” 那小厮闻言眸光一闪,面上堆起笑意,言道:“渊世子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府里一个寻常的下人,哪里知晓这些个来龙去脉。” “你且先去忙你的吧。”景盛芜也不与他多做纠缠,言道。 小厮欠身,恭敬道:“奴才告退。” 瞧着那渐渐加快步伐的身影,景盛芜黛眉颦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海亦渊眯起狭长的凤眸,轻声道。 景盛芜不置可否,对那位兵部尚书叶青,景盛芜的了解尚且停在楚御妄图借联姻之举对他予以拉拢,无他,叶青为官数十载,为人极其内敛低调,从未有过与人交恶的名声,当今皇帝不喜党派之争,叶青向来孤身自好,不结党营私,因着,也可说得上是皇帝的近臣,颇得信任。 叶青膝下只有一子,名为叶朗,自小熟读兵书恃才傲物,被叶青送入军营从小小的兵士做起,一路升为将军,镇守东土,这样一位边疆大吏却不声不响地突然在几日前无诏回京,眼下再接上这么一档子事,景盛芜眸色加深,汴京的水只怕是越来越混了。 “你为何怀疑他?”景盛芜面色平淡地问道。 海亦渊闻言唇角缓缓勾起,缓声道:“见了你脱口便出‘景三小姐’,那日孔明老和尚讲经论法你去得迟了,可叶府的人压根儿就没去,面儿都没照过便知你是景三小姐,只怕也暗中注意你很久了。” 景盛芜蹙眉,沉声道:“可若是他,他为何那样做?” 是啊,于公于私,无论是容楚亦或是景盛芜都与叶府没有瓜葛,更谈不上前尘旧怨,何来的一场精心安排的刺杀? 海亦渊剑眉紧拧,显然已是陷入沉思。 “百闻不如一见,趁着今日阳光正好,且去会会这位大楚最年轻的将军也无不可。” 语毕,不待海亦渊应答,景盛芜径自提脚朝西北角儿的院落走去。 海亦渊愣在原地,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半晌,一咬牙重新追了上去。 “将军,景三小姐与渊世子求见。” 听了门外通报的声音,叶朗将目光从窗沿上的万寿松盆景儿上挪了下来,不疾不徐道:“请进来。” “是。” 话落,不消片刻工夫,便见一青年男子引着景盛芜与海亦渊缓步而来。 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子,锦衣玉带,眉眼清秀,很难想象这是那个沙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将军。 “两位皆是稀客,今儿个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叶朗说话倒也称得上直爽痛快,直接便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闻言,景盛芜浅笑,应道:“昨儿个夜里小院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听人说看身形像是叶公子,今儿个这不马上便来瞧瞧。” 叶朗轻笑,言道:“景三小姐说话倒真是有意思,在下昨儿个一整日都在房中寸步未出,三小姐若有疑虑只管差人带我院子里伺候的奴才回去询问一番便知。” “叶公子误会,景盛芜不才却也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哪有不声不响地带走你院子里的人之理,何况叶公子身份尊崇,想来也是不屑于对我说谎的。” 景盛芜的话儿叫海亦渊与叶朗二人听了,均是一愣,一时间竟没有立即回过神来。 半晌,才听得海亦渊轻咳两声,道:“景三小姐说的在理,说来这本不关本世子的事,可奈何昨儿个夜里是本世子冲动下将贼子给放走,总该给三小姐个交代。” 语毕,瞥了面色有些不好的叶朗一眼,复又道:“叶公子多年未回汴京城,在蛮夷之地待得久了许是也将汴京的精致忘个七八分了,正巧本世子近来无事想随处走走,便与叶公子结个伴儿,叶公子下回出门可要记得差人叫上本世子。” 闻言,叶朗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瞥了眼一旁面色沉静一语不发的景盛芜,言道:“这是景三小姐的主意?” 景盛芜闻之有些惶恐难安的模样儿,撇了撇嘴,道:“叶公子这话景盛芜愧不敢受,渊世子是什么脾性想来你心中也有数,他拿定了主意哪有旁人插嘴的份儿。” 海亦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抿唇道:“叶公子切莫辜负了本世子的一片好心。” “那么,渊世子这便是想要软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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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只见海亦渊手中多出一条雪色缎带缠上景盛芜的腰肢,二人飞身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老爷传少爷即刻回府。”方才那俊俏的丫鬟此刻正深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叶朗面露不耐,沉声道:“府里出了何事?” “前时祁安侯府的侯夫人差人请夫人过府,商量……商量少爷与景六小姐的亲事,咱们夫人,应下了。” 话音方落,便听“啪”地一声儿,叶朗手中的茶盏被捏了个米分碎。 “少爷息怒。”那丫鬟惊了一跳,忙跪伏于地,双肩簌簌地颤抖着说道。 “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上路。”叶朗面色阴沉,丢下话儿便朝外走去。 景盛芜此刻正与海亦渊肩并着肩趴在房檐上,透过碗口大的洞瞧着屋内的情景,见叶朗折身离去,景盛芜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听说叶朗生母早逝,自小由继母乔氏抚养长大,亲若母子,眼下看来倒是逢场作戏博个好名声儿罢了。” 闻言,海亦渊百无聊赖地将头颅撤了回来,翘起二郎腿撇嘴道:“小爷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费力听了回墙角就是些家长里短,扫兴。” “叶朗行事缜密,想探查出个究竟只怕是不简单。”景盛芜蹙眉,她与海亦渊原就是想借势激怒叶朗逼他出手,海亦渊出手有分寸,只消在与他过招间借力震开叶朗的衣袖,可方才三言两语间叶朗仿佛已是看出她的心思般,竟自己提出与海亦渊过招,且收放有余,不露破绽。 这回海亦渊倒是难得没有反驳,眸底换上了几分郑重,缓声道:“看样子叶朗似乎是回京后并未回府,而是直奔灵台寺而来,眼下见了天儿的就这一条线索,掘地三尺小爷也要把他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耳畔响起方才那丫鬟的回话儿,景盛芜面上浮起一抹讥笑,启唇道:“短短两三日,看样子侯府里头又变天儿了。” 孙氏的禁足定是解了,与叶府的联姻只怕也是景正明的手笔,眼下可不正应了那句老话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虽未曾想过一举便能彻底叫孙氏再无回天之力,却也不想她翻身之日来得这样快。 眼下府里头一个有孕而骄的金姨娘,一个死灰复燃的孙氏,再加上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景盛菲。 景盛芜黛眉颦蹙,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轻叹了一句:“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闻言,海亦渊偏头瞧她,似是有了几分明悟,豪气地挥了挥手,言道:“以后若是叫人欺负了,只管报上小爷的名号,回头看小爷不剥了他的皮!” 景盛芜被他逗得一乐:“这种时候你倒是仗义。” “那是自然。”海亦渊也笑了,神情倨傲道:“小爷可比那个容黑心强多了,小丫头,我与你打个商量,以后你甭喜欢他了,就喜欢喜欢我可好?” 景盛芜叫他问的一愣,呆了半晌才回了神,一张俏脸儿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喜欢容楚的?” 闻言,海亦渊双眸发亮,面色一喜,道:“啊!原来你不喜欢他,小爷就说,哪个不开眼的能看上他那个黑心肝的。” 景盛芜听得有些失语,原本凝重的心情却是轻松了几分,再看向海亦渊时眸子里也添了几分暖意。 海亦渊凤眸微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儿,改换上满脸的正色,缓声道:“小丫头,以后你就喜欢我可好?” “……” “真是没劲,小爷难得这般正经”,海亦渊撇了撇嘴别过头,扶额低叹道:“许是叫老不死的逼得急了,大意了,大意了。” 景盛芜闻言松了口气,面上浮起几许浅笑:“你若不肯海王爷还能绑着你娶亲不成?” “自然不行!”海亦渊眸子瞪得滚圆,高声道。 临近黄昏,天边火烧云成片地堆叠在一起,男子一袭黑色锦衣尊贵非凡,女子月色衣裙潋滟清华,两者并肩而坐,相视浅笑,远远瞧去似是一幅极美的画儿般。 无人注意此时院落门口的柳树下,一袭月白色锦衣的男子望着手中的柳枝出神道:“谁说我留你不住。” PS:继续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喜欢文文的亲加进书架吧~~~书架辣么大,赏个位置给阿容啵~~T_T“柳”,亦为“留”,“柳下”亦为“留下”,距景盛芜回府之日还有一天~~让我想想明儿个我们阿芜要如何收拾不安分的孙氏~   ☆、三七章 意外婚讯 听闻景盛芜今晨回府,青莲并着雪月天还未放亮便守在大门口儿候着,见了祁安侯府的马车忙迎了上去。 雪月一见景盛芜一双眸子顿时有了光亮,旋即四下打量了好一阵儿未见风月的踪影,思及这两日传回府里的消息,心头不由得一紧,眸光也黯淡了几分。 景盛芜见状心中不忍,出声道:“我一定会找到风月的。” 闻言,雪月鼻头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青莲眉宇间也尽是忧色,风月平日里一张巧嘴青莲姐姐青莲姐姐地唤着,青莲嘴上虽嫌她闹腾,可打心眼儿里却是欢喜的,眼下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哟!咱们三小姐回来啦,我说呢,一大清早府里那些个没眼力劲儿的奴才瞎忙活什么,平白搅了人休息。”金姨娘叫人搀着站在大门口身上加了件儿外衫御寒,虽说二月里天儿渐渐暖了,可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气,金姨娘宝贝肚子里那一胎,半分纰漏都是不会有的。 “金姨娘如今身子娇贵,该安心待着自个儿院子里安胎才是,近日来外头不安稳,姨娘当心自个儿的身子。”景盛芜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话儿提步便朝府里走。 金姨娘眼尖,瞧见了红着眼睛的雪月,眼珠儿一转,尖声道:“一大早儿地在大街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外人看了岂不叫人笑话咱们侯府的奴才没个教养!” 话音方落,便见景盛芜面色一沉,寒声道:“金姨娘也知道这是在大街上,堂堂侯府的姨娘活像个市井泼妇般,若真丢尽父亲的脸面,只怕你肚子里的那坨肉也保不住你。” 金姨娘柳眉一竖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一阵“轱辘,轱辘”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响声儿,景盛雨与景盛菲景盛雪三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六小姐回来啦。”金姨娘见了景盛雨忙小步迎了上去,殷勤道:“这一趟灵台寺之行六小姐怕是也受了惊吓,快些回房好生歇下吧。” 景盛雨也叫金姨娘这殷切的模样儿打了个措手不及,素日里金姨娘对孙氏母女虽也称得上恭敬,可到底只是阳奉阴违的场面活儿,何曾有过今日这般满面春风笑脸相迎过。 瞧着一脸茫然的景盛雨,景盛芜心底冷笑,她只怕还不清楚自己的一生已经被她那唯利是图的父母给卖了吧。 叶朗年少有为,仪表堂堂,说起来也的确不辱没了景盛雨侯府嫡小姐的名分,婚事儿若成,孙氏自此在汴京城的贵妇人圈子里更该扬眉吐气了。 “果然还是三姐姐的脚程快。”景盛雪扯起景盛雨的手朝景盛芜走去。 景盛雨面色不善,刚欲甩开手,景盛雪朝她递了个眼神儿,随即便止住了动作。 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景盛芜心中有数,无非是试探她是否知晓她们二人密谋毒害自个儿之事。 一念及此,景盛芜浅笑:“不过是府里头的琐事多,先行了一步。” 见景盛芜面色如常,景盛雪心头压着的巨石也算着了地,眉眼间的神色也轻快了几分,道:“府里的琐事一桩桩一件件若较起真儿来哪里忙得完,三姐姐身子刚见好,不宜太过操劳,不如就放给下头的人去做。” 闻言,景盛芜状似无心地瞥了眼景盛雨,轻笑道:“旁的事情还好说,都能缓一缓,可六妹的终身大事却是拖不得,容不得我懒怠。” 话落,景盛雨一双杏目瞪得滚圆,惊异地瞧了眼景盛雪,见她也是面露惊色显然也是丝毫不知内情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火起,沉声道:“三姐姐可别浑说,什么终身大事,我自个儿怎的都不知晓。” “嗯?原来六妹还不知情呢?那倒是我多嘴了。”景盛芜轻咦道:“可按说也不应该,六妹的婚事儿可是夫人上赶着向叶尚书夫人提的,难道不是六妹的意思?” 景盛芜这话儿说得不可谓不重,闺中女儿家头等要紧的便是名节,若真传扬出去侯府的六小姐上赶着向叶将军求亲,日后怕再难入高贵门第了。 景盛雨俏脸儿一白,此时心下真有几分慌了,瞧那景盛芜说得有模有样儿的不似作假,莫非母亲真的瞒着自个儿私下里安排了亲事?那如何能行?叶府也算得上钟鸣鼎食之家,若搁在从前也便罢了,可如今,她已然有了心心念念之人…… 瞧着景盛雨一张俏脸儿一阵青一阵白地变换,景盛芜心下有了几分了然,浅笑道:“车马劳顿,六妹妹想必也是乏了,赶紧趁着清净回去好生歇着吧。” 景盛雨闻言这才回了神儿,当即不再犹豫提起裙裾一路小跑前行。 “六小姐别跑得太急了,当心脚下。”人都跑出了老远,金姨娘还不忘高声嘱咐道。 “金姨娘倒是端得一副热心肠。” 金姨娘再转过头看向景盛芜时却是变了副脸色,冷嘲热讽道:“三小姐怕还不知道,御王爷亲自请旨,再过半月春暖花开,景侧妃便要扶正为御王妃了。” “那倒真是可喜可贺了。”景盛芜眸光清寒,启唇言道。 她原还想不通孙氏如何舍得将她那宝贝女儿早早地便嫁了出去,景盛雨性子虽骄纵了些可到底生了一张好脸蛋儿,捏在手里也算得上是张好牌,原来是拿将军夫人换了御王妃,若与叶尚书府结为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得不说景正明做了笔好买卖。 “对了,六妹的婚事儿既然有着落了,五妹与七妹的终身大事也该叫父亲注意着。”景盛芜某光扫过景盛菲,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果然,景盛菲一张俏脸儿瞬间失了血色,强自镇定道:“三姐姐说的哪里话儿,你贵为府中嫡长女尚未出嫁,妹妹不敢逾矩。” “呵”景盛芜状似自嘲般言道:“我与妹妹们的境遇可是大不相同,七妹放心,你与五妹虽为庶出,可到底是我祁安侯府的女儿,即便来日出嫁也不会比旁人矮了一截去。” PS: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三八章 孙氏夺权 “小姐先喝碗蜜水,过会子功夫侯爷那头怕就要差人过来了。” 行进暖阁,便见王嬷嬷并着两个丫头里里外外地正忙活着,瞧景盛芜进门儿,面带笑意地忙迎了上来。 青莲手脚麻利地给景盛芜除祛了外衫,又端了蜜水。 景盛芜心头微暖,笑说道:“王嬷嬷这几日在府里只怕撑得也艰苦,如今我回来了,便不会再叫你们委屈。” “小姐说得哪里话儿,能跟在小姐身边儿伺候,是老奴的福气,只是,听说风月那丫头……” 见景盛芜的面色阴沉了下来,王嬷嬷心道不好,恨不能回手抽自个儿一嘴巴,暗骂自个儿是个不长脑子的:“老奴失言,小姐……” 闻言,景盛芜缓缓摇头:“无妨,本就是我没有看顾好她。” “小姐,王管家来了。”隔着门儿外头一个丫鬟高声唤道。 景盛芜黛眉颦蹙,朝王嬷嬷点头示意。 见状,王嬷嬷心领神会,径自出门儿去引了王管家进屋儿来。 “老奴见过小姐。”王管家欠身,朝着景盛芜行了个周正的家礼,言道:“侯爷听闻小姐灵台寺遇险,身子尚未恢复过来,差老奴到库房取了百年灵芝来给小姐调理身子。” 景盛芜面色不变,偏头朝王嬷嬷言道:“搁到咱们院儿里的私库去。” “诶!”王嬷嬷应了声儿,从王管家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精致的木匣子。 “小姐此行遇险的事老奴也有耳闻,眼下瞧小姐气色尚佳老奴便安心了”王管家边长舒了口气,眉眼间的愁色淡去了几分。 景盛芜浅笑,心头微暖:“劳王叔挂心,我这命可硬着呢。” 闻言,王管家脸上也添了几许笑意,目光柔和地落在景盛芜的眉眼上,心头一阵唏嘘,小姐与夫人越发地像了…… 不止一次从王管家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景盛芜眸光微闪,唇边掀起笑意,言道:“我方才进屋儿父亲便差王叔过来,怕还有事交代吧。” 见王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景盛芜心下了然,启唇道:“父亲那头还有什么话儿,王叔便一并说了吧。” 话落,王管家一咬牙,沉声道:“侯爷体桖小姐身子未愈,怕不宜再多操劳府中琐事分神,因着,府里头的琐事暂时便交予夫人打理,好叫小姐暂且好生将养着身子。” “这怎么使得!”王嬷嬷惊了一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低呼道:“侯爷这不是变相削了小姐的掌家权!” “嬷嬷!”景盛芜蹙眉呵阻道。 王嬷嬷见状顿时闭紧了嘴巴,只是面上依旧是愤愤不平的模样儿。 景盛芜面色从容,缓言道:“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劳王叔跑一趟,王叔且先去回话儿吧。” 景正明抬了孙氏则必会打压于她,这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此景盛芜心中半丝也不意外,且看清晨大门口那幅场景儿,金姨娘已是与孙氏站到一边儿去了。 “小姐。”青莲出声儿将景盛芜拉回了神儿:“好容易咱们的日子好过了些,眼下又叫夫人掌家,以后小姐的日子怕会更难过。” 再瞧雪月与王嬷嬷也是满脸忧色。 “难过好过已不是由她说了算的。”景盛芜眸色幽深。 孙氏的依仗无非便是景盛颜,御王侧妃与御王妃,一字之差,在景正明眼里却有着云泥之别,王管家方才话儿中也已是透了口风的,暂且由孙氏打理,日后这后院儿谁说了算还要看她那宝贝女儿争不争气。 雪月素来聪慧,瞧景盛芜的样子约是心中有了打算,当即一颗心也落了地,转而眼珠儿一转,一拍脑门儿,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昨儿个夜里柳姨娘身边儿伺候的巧穗儿来过了,说是柳姨娘这两日身子乏得很,叫小姐回府得了空儿去瞧瞧。” 王嬷嬷闻言眉梢一挑,显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儿,道:“这些日子柳姨娘与咱们鲜少走动,偶有打个照面儿生怕避闪不及似的,何时差人传话儿来了?” “昨儿个夜里巧穗儿摸黑到我屋里头说的。” 闻言,一旁的青莲不迭点头,十年来柳姨娘对她与景盛芜颇为照拂,虽说近日里生疏了些,可青莲还是乐意同她亲近的。 短短几句,景盛芜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若说这偌大的侯府里还有谁是她所顾及的,也便该属柳姨娘了,可听王嬷嬷字字句句里的意思,柳姨娘只怕也不似从前。 这般想着,不由得出声问道:“这两日府里可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何事,左右不过是金姨娘有孕之喜,侯爷大赏了阖府上下的丫鬟婆子,眼下金姨娘可是咱们侯府的香饽饽,镀了金边儿的,摸不得也碰不得,连夫人都要礼让三分呢。” “难为夫人能容得下她。” 景盛芜浅笑,眸中泛起几丝冷意:“孙氏自个儿的肚子不争气,怪得了谁,左右不过是权宜之计,金姨娘肚子里的那坨肉能否安然落地尚未可知。” 闻言,王嬷嬷双眸一亮,惊道:“小姐的意思是?” 景盛芜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言道:“吩咐下去,金姨娘的院子咱们房里的人往后谁都不许去,若有阳奉阴违的不必带来见我,直接卖给人伢子。” “是,奴婢记下了。”雪月素来聪慧,稍一沉吟便解了景盛芜话儿里头的含义,忙应了声儿。 正说着话儿,外头又听一声儿通传,说是夫人请三小姐到西院儿一叙。 “小姐,咱还去吗?”青莲皱着一张小脸儿问道,显然不大情愿的样子。 景盛芜从容应道:“差人去回了夫人的话儿,我随后便到。” PS:继续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喜欢文文的亲加进书架吧~~~书架辣么大,可以赏个位置给阿容啵~~T_T最近收藏惨淡,阿容作为一只透明的小扑街急需各位看官的支持~~~阔爱的菇凉们动动乃们的手指收藏下吧~~~么么哒   ☆、三九章 拱手相让 雪月扶着景盛芜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皆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西厢房大院儿。 行进屋内,临窗罗汉床上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地下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孙氏并着金姨娘一左一右歪在榻上,柳姨娘与其他几个眼生的美妇人端坐于一旁,瞧见景盛芜走近均是未做声儿。 “三小姐来啦!”僵了半晌儿,还是李嬷嬷喜笑颜开地开了口。 景盛芜淡笑,眸光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儿,缓声道:“这才短短几日,夫人房里头就大变了个模样儿,现下瞧着,气派得紧。” 闻言,孙氏朝李嬷嬷递了个眼神儿,李嬷嬷会意,几步上前扶了孙氏直起身子。 孙氏理了理胸口堆出些褶皱的衣襟,笑说道:“瞧三小姐这话儿说的,咱们府里头有喜事儿,可不正该翻修一番也好应应景儿。” “夫人这话儿说得好没来由”,景盛芜“噗嗤”一笑,道:“夫人且与我说说咱们府里头有什么喜事?” 心知景盛芜是在给自个儿难堪,孙氏杏眸一瞪,转念一想只当她是只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日了,旋即眉眼间的怒意又淡了去,笑说道:“三小姐怕还不清楚,圣上圣旨已下,待过了开春儿,春暖花儿开,便要扶景侧妃为正妃呢,到底景侧妃是咱们侯府的千金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喜事一桩?” 景盛芜闻之浅笑,勾唇言道:“夫人这话儿可说得太早了,莫说离那‘春暖花开之日’尚远,即便撑到了当天儿,命里若该是她没有的,早上那么一刻也是不成的。” 孙氏闻言气急,一旁的李嬷嬷也听不下去了,尖声开口道:“三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儿,景侧妃再如何也是你的亲妹妹,哪有三小姐这样身为嫡姐整日恶语诅咒妹妹的道理!” “李嬷嬷莫不是忘了奴才的本分,主子的是非岂是由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可以编排的。”雪月柳眉一竖,娇声斥责道。 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孙氏掌家十年,李嬷嬷身为孙氏最亲近之人,这后院儿的丫鬟婆子哪一个敢不听她摆布的,今儿个叫雪月当着众人的面儿打了她的脸面,一张老脸再如何也挂不住了,张口便欲斥骂出声儿,可抬头对上景盛芜冷厉的眸色却是再也张不开嘴,当即闭了嘴巴讪讪地站到一旁去。 见状,孙氏心头暗恼,出言讥讽道:“三小姐身边儿倒净是些懂规矩的奴才!” 景盛芜似是没有听出她话儿里头的讽刺般,笑意清浅地应了下来,说道:“夫人说笑,盛芜虽不才却也是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千金小姐,深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故向来律己律人,底下的丫头有样儿学样儿,自然该是知晓分寸的。” “哼!难为三小姐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儿来,也不知汴京城中盛传的圈禁嫡母,驱赶姨娘,苛待庶妹的恶女是何人!”金姨娘听得火起,眼皮一翻,出言讥笑道,她偏偏见不得那死丫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儿。 “金姨娘今儿个与夫人同榻而卧本就是以下犯上,眼下我与夫人闲话家常,你一个偏房的姨娘倒是能越过夫人来审问我了?”景盛芜眸光清冷,寒声道:“姨娘该不是以为你有了身孕便可将夫人取而代之了吧。” 金姨娘心里头不以为然,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儿,朝面色不善的孙氏撇嘴道:“夫人,妾身绝没有那样的心思,您可别听信了三小姐的挑唆。” 孙氏闻言面色稍霁,她心里虽明镜儿似的知晓景盛芜的意图,可金姨娘有了身子是事实,且往日里她与金姨娘皆是不对付,若她来日真诞下男婴…… 一念及此,孙氏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再抬眸时已是面色如常,缓声道:“眼下什么也没有金姨娘的身子重要,若来日她当真能为侯爷添一公子,也是可喜可贺之事。” 景盛芜勾唇,笑得越发高深莫测,言道:“按说怀胎十月也是极其辛苦,我瞧着金姨娘那院子偏远,眼下姨娘身子金贵,不妨挑处风水好的地方暂且住下将养着身子,也方便父亲探望。” 孙氏闻言顿时坐不住了,眼瞧着侯爷一颗心都扑在金姨娘的身子上,再叫她得了个风水宝地离侯爷的住所近些,那还得了! 思及此处,孙氏忙截下了金姨娘到嘴了边儿的话,言道:“三小姐到底还是待字儿闺中的女儿家,那晓得这妊娠的凶险,金姨娘在南院儿是住惯了的,眼下突然换了地方儿只怕一时半会儿的还难以习惯,反倒对胎儿有害无益。” 金姨娘一双眼睛将孙氏心里头的算计瞧了个真切,心中不忿。 景盛芜眸光流转,浅笑道:“夫人说得倒也在理,可金姨娘那南院儿的确太过偏远,讲句不吉利的话儿,来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丫鬟呼救只怕都来不及。” 孙氏面色不变,心头腹诽,来不及才好。 可金姨娘听了这话儿哪里又能好想与了,当即捏着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妾身这孩子来得实在不易,即便夫人不体桖妾身,也要体桖咱们侯爷啊,哪一日要真出了什么岔子,可叫妾身怎么活啊!” 金姨娘这厢不依不饶起来,孙氏也着实拿她没法子,心头一沉,此事若传到侯爷耳朵里怕是不好,可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瞧着金姨娘得势…… 这般想着,却听景盛芜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事情我看也好办,左右夫人是咱们侯府里头的当家主母,与金姨娘感情甚笃,便叫孙姨娘搬进西院儿养胎,一来方便夫人照看,二来,也不必再叫父亲在夫人与金姨娘之间两难。” 闻言,孙氏双眸一亮,自打上回陷害景盛芜不成,景正明便再没进过她的院子,眼下虽恢复了她掌家之权,也都是碍于景盛颜的脸面,若是金姨娘搬进西院儿,搁在她眼皮子底下由她日日看着,倒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也能借机多见见景正明。 反观金姨娘一张瓜子儿脸却是苦了下来,可眼下她依附于孙氏,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见状,景盛芜眉眼弯起,笑意盈盈道:“夫人今儿个差人唤我来,用意我约也猜个十之七八,父亲对我爱重着夫人暂掌后宅,这不,我将账本儿与钥匙一并拿来了。” 说着,向雪月递了个眼神儿,雪月见状从青莲手中接过一枚雕工精巧的黑匣子呈于孙氏手边儿的小几上。 原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见景盛芜模样儿娇憨乖巧倒叫孙氏愣愣地摸不着头脑,莫说是她,便是厅内的其他几个姨娘也是百思不解,如今的三小姐就是只假寐的老虎,谁敢在她嘴边儿去拔那须子。 孙氏眯着眼将景盛芜上下打量了一遍,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挥手作罢,道:“难得你能明事理,眼下无事你便回房好生将养着吧。” 柳姨娘端坐于下首,瞧着景盛芜迈出门槛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PS:含泪求收藏!!!55555~~~~~   ☆、四十章 撞破奸情 “小姐,王管家那头儿差人传话儿来,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雪月依样儿规整儿地摆好糕点,俯身悄声再经生物耳边低声道。 景盛芜闻言臻首,打了个呵欠懒散道:“在暖阁里头歪了半日这身子都不听使唤了,眼下正是阳春三月的好时节,园子里头的桃花儿开得正好,咱们且出去晃晃也好过在屋里头憋闷着。” 雪月闻言忙伸手扶了景盛芜起身,朝边儿上伸长了脖子张望的青莲道:“手头活儿先放下吧,左右也不急在一时。” 青莲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地贴了上来,娇声哄道:“还是姐姐知道心疼人儿。” 景盛芜眉眼间一片温融,重活一回,她所求不过就是这样安稳的生活。 畅春园里头桃花压枝,白柳横坡,燕飞莺啼,倍添韵致。 景盛芜浅笑:“从前竟没发觉畅春园的精致这样好。” “小姐鲜少出门,自是不知晓的。”青莲心直口快地应道。 景盛芜不置可否,约是前生今世的心境不同了,从前她只盼能快些逃离这地狱般的囚笼,哪里还有心思搁在观景儿上。 正微微出神,余光却瞥见一道人影儿窜进林子,景盛芜蹙眉,敛起眸中异色,四下打量了一圈儿后言道:“这园子平日里都是什么人常往来?” 青莲偏头仔细想了片刻,答道:“畅春园贴近北院儿,地儿偏不说,挨着府里的荷花池,湿气重,因着花儿草儿的开得格外好,往日里夫人会请些个伶人再搭个戏台子邀姨娘们一同看戏,可近日来府里头事情多,按说该是没人走动的。” 闻言,雪月一怔,低喃道:“那方才……” “此事往后便不要再提了。”景盛芜眸色一寒,沉声道。 “是,奴婢记下了。”雪月乖巧地应声儿。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景盛芜面色如常地开口道:“你不是说柳姨娘给我带了话儿么,今日正巧得了空儿去看看。” 语毕,青莲在头前儿引路,景盛芜并着雪月走在后头朝北边儿一处不起眼儿的院落走去。 穿过幽静的青石子路,不多时便行至北院儿门口,景盛芜打眼一瞧眸光更沉了几分,巧穗儿守在门口儿,瞧见景盛芜一行人神色一慌,高声叫道:“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青天白日的你一个奴才不在屋里头伺候着杵在外边儿做什么!”景盛芜蹙眉低声呵斥道。 雪月素来心思细密,听了话儿黛眉一蹙觉出几分异样来,她虽跟在小姐身边儿伺候的时间不长,可大约也能摸得几分脾性,自家小姐贯是沉着冷静的主儿,怎的今日这样没来由地对巧穗儿动怒。 巧穗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儿跪倒地上,一时也顾不得膝盖叫青石板硌的生疼,忙急声道:“三小姐恕罪,柳姨娘昨儿个夜里染了风寒身子不爽,现下睡得正沉,奴婢是怕扰了柳姨娘休息这才在门口儿守着。” 景盛芜眸光清冷,寒声道:“染了风寒为何不请府医过府医治?” “三小姐也知道柳姨娘素来畏惧夫人,从前三小姐当家时还好说,可眼下又叫夫人说了算,柳姨娘也只好硬撑着。” “我从前还不知道姨娘身边儿还有你这么个能说会道的。”景盛芜怒极反笑道:“巧穗儿,你的心思太活络了,若叫我发现你挑唆柳姨娘做个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别怪我将你挫骨扬灰。” 闻言,巧穗儿面色刷地惨白下来,心头不由得打起鼓来,可一想到自个儿在门口儿拖延了这么一阵子,复又强自硬撑道:“三小姐折煞奴婢。” “开门,我进去看看姨娘。” 稍一沉吟,巧穗儿这才起身引着景盛芜进去。 “你们且都在外头候着,没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景盛芜回头朝雪月与青莲吩咐道。 青莲眸子里虽有不解却也乖巧地点头应下:“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 闻言,巧穗儿也住了脚步,见状景盛芜蹙眉,沉声道:“你跟我进去。” 巧穗儿心里发怵却也不敢违逆,只好咬紧牙关亦步亦趋地跟在景盛芜身后。 行进内室,景盛芜眸光一凝,落在弥勒榻上一左一右那对小洋几上头烧着的青铜香炉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阳光照过的地方隐约还能瞧见淡淡的香雾溢出。 “巧穗儿,去把那两个青铜香炉给我丢进荷花池去。” 闻言,巧穗儿一惊,悄悄瞄了眼虚歪在榻上的柳姨娘,迟疑道:“柳姨娘,这……” 柳姨娘脸一白,撑起笑意言道:“三小姐……” “开口前先想清楚谁才是这祁安侯府的正经主子。”景盛芜面色一沉,寒声道。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留情面地打自个儿的脸面,柳姨娘一张芙蓉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地变换着,许久,才低低地叹了口气,缓声道:“就按三小姐说的,扔了吧。” 巧穗儿闻言战战兢兢地捧着两个青铜香炉出了门儿。 约是屋里头太暖,萦绕在鼻尖儿那刺鼻的香味儿许久不曾散去。 景盛芜黛眉颦蹙,径自提了裙裾坐在弥勒榻的另一端,与柳姨娘间只隔了个八仙桌儿,言道:“姨娘无话与我言说吗?” 柳姨娘面色青白,还未从方才的情景里回过神儿来,听了这话儿,抿唇道:“三小姐此言何意?” “我曾言明,姨娘是我亲近之人,也许诺过有朝一日姨娘若有所出,立时便会成为咱们侯府名正言顺地女主子,这般,姨娘还有何不满足的?”景盛芜面色平静地言道,若细细瞧去,却也不难看出她眸底的痛惜。 话音方落,便听柳姨娘笑了,笑声中带上几分凄凉,道:“三小姐也说曾经,却不知眼下这后宅当家作主的是谁,我若不使尽手段,难道还要活得像从前一般窝囊吗。” “所以,姨娘便要与他人行苟且之事吗!” PS:亲们还记得阿容在前面第十一章埋的伏笔吗?555555~~~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最后含泪求收藏~~~~群么么~~Mua!   ☆、四一章 辣手摧花 【开篇阿容要特别感谢三位书友,减肥是个终身事业,书友23****44,书友1413010197,亲们的留言阿容看到了,真的打从心里感觉好暖,很感激能有你们的支持,也感谢能被认可,最后,鞠躬!】 柳姨娘闻言一双杏目猛地瞪得滚圆,惊怒道:“三小姐胡说些什么!” 景盛芜面色清寒,沉声道:“方才姨娘以为我在说什么?除了不尊妇德红杏出墙姨娘还使了些什么手段,今儿个便一并与我说了罢。” 柳姨娘脸色如死灰般惨白,双唇止不住地轻颤,犹自硬撑道:“三小姐可不要信口开河,你这话儿传出去是会要了人命的。” 语毕,一手撑着大红牡丹攒花儿引枕,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边复定下心神,心头飞快地盘算着。 见状,景盛芜冷笑着回身儿一伸手便够到了弥勒榻右边儿的小几,玉指芊芊贴着小几边沿一寸一缕地抹过,再抬起手时莹白的指间上沾满灰白色的香灰米分末。 “草本依兰花儿,性喜湿热,清晨采摘,提炼成香的机会百有二三,香气浓郁,有(催)(情)之效,加之一味龙涎香,效果立时倍增,我与姨娘朝夕相对十载,还不知何时你成了用香的高手!” 眼瞧着撕破了脸面,柳姨娘银牙一咬将心一横,不甘示弱道:“高门大院儿内的女人若没几分压箱底的功夫如何能讨得夫君的欢心,用香实非我所愿,可眼下我已是没了其他法子。” 语毕,捏着帕子期期艾艾地抹起眼泪来。 景盛芜冷眼瞧着她避重就轻的心思,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失望,这便是她一心想扶持的姨娘吗?利益当头连性命都豁得出去,更遑论她这个养女! “父亲近来日日宿在西院儿,姨娘且与我说说你这儿燃了香是用到何人身上了?” 柳姨娘闻言一滞,手中的帕子叫她掐得皱成一团,指甲狠狠陷进肉里也恍若未知。 景盛芜蹙眉,缓声道:“姨娘难道说不出了?亦或是继续把我当作无知稚子般随意胡诌个理由诓骗于我?” 柳姨娘心头一紧,将头深深垂于胸前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得听她幽幽一叹,道:“我早便知道你不再是从前的三小姐,打从你醒来的那一日我与你,便与过去不同了,也该知道瞒不过你。” “并非是与过去不同,而是姨娘待我不同了。”景盛芜眉眼间浮上一抹痛惜,言道。 打从初时掌家柳姨娘再没踏进过东院儿,柳姨娘待自个儿疏远,她从来清楚,却没想到她们之间有今日,柳姨娘于她,终究是有抚育之恩。 这般想着,景盛芜低叹道:“方才我来时瞧见一男子鬼鬼祟祟摸进了北院儿,现下我只问姨娘一句,他是何人?” 闻言,柳姨娘恍然,原还想着无端地事情怎会败露,原是他自个儿不当心。 “三小姐只管处置了我这个不检点的妇人便是,至于你说的那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他是何人。”柳姨娘面上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 见状,景盛芜黛眉颦蹙,缩在袖窿中的手紧握成拳,沉声道:“姨娘待他倒是情深意重,姨娘于景盛芜终是有恩义在的,我不会将你如何,但那个男人的性命我绝不能留!” 听了这话儿,再瞧景盛芜阴沉得脸色,柳姨娘有些慌了神儿,一想那人待自个儿的好更是心急如焚,当即面色一肃,咬紧牙关死撑道:“三小姐若真瞧在眼里只管自个儿派人去捉拿,不必与我多费唇舌。” “呵,姨娘以为你不说我便无计可施么?我只盼届时姨娘不要太过伤心便好。” 语毕,景盛芜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外走去。 房门叫人从外头打开,金色的阳光洒在地面,门口站着两个模样儿俊俏的丫头,柳姨娘见过她们,那是跟在三小姐身边儿伺候的贴身侍婢,那样好的容颜,那样鲜活的生命,她曾经也拥有过。 “传话儿给夫人,柳姨娘染了天花自请锁院儿静养,西院儿里头伺候过的奴才全部发卖给人伢子,免得染了病祸害府里头的人。” 闻言,柳姨娘一个激灵儿回了神,探出目光向瞧去,便见景盛芜背着她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整个人儿都被镀上了融融的暖意,可柳姨娘眼下望着那绝艳出尘的少女,心底剩下的只有无尽寒意。 “小姐,你这是……”青莲自小与景盛芜一同在柳姨娘身边儿教养着,对柳姨娘是打心眼儿里感激,眼下听了景盛芜的话儿顿时惊疑地问道,可话儿刚出口便叫景盛芜一记冷厉的眼神给挡了回来。 雪月心思伶俐,忙伸手扯了扯青莲的衣角。 便在此时,巧穗儿不慌不忙地正从外头往回走,行至近前儿,对景盛芜见了个礼,言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景盛芜闻言面色沉静,缓声道:“柳姨娘身子弱,雪月你带巧穗儿去东院儿把那株百年灵芝取来给柳姨娘养身子。” 语毕,便瞧雪月悄悄地递来的眼神儿,景盛芜点头道:“去吧。” 雪月眸光一敛,环着巧穗儿的手臂娇笑道:“那咱们快点儿,眼瞅着日头要落了,手里还有活儿要忙呢,我家小姐刚赏了我一匹缎子,等会儿你若瞧得上眼就一并拿回来。” 巧穗儿闻言立时喜笑颜开,三小姐素来出手大方,但凡在东院儿里伺候的哪个不是捞得盆满钵满,往日里只能暗自眼红,不想今儿个也能跟着沾沾光儿。 弦月高悬,祁安侯府里头灯火尽灭,各院子里的主子都歇下了,只余东院儿一间暖阁灯火通明,四下漆黑的夜里分外晃眼。 “三小姐,三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你饶了奴婢吧。” 红木脚踏边儿上跪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以头抢地,口中不住地求饶。 “下边儿的人手脚也忒笨,怎么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景盛芜端起茶盏细细地咂了一口,缓言道。 边儿上站着的王嬷嬷闻言,欠身回了话儿:“小姐不知道,巧穗儿脾气可倔得很,乍开始骂骂咧咧挣扎了好一会儿,否则何至于折腾成这副样子。” 闻言,景盛芜挑眉,浅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硬脾气的?” 此刻,匍匐在她脚边儿的可不正是巧穗儿,头发四散,状若疯妇,一脸儿上不知叠了多少个巴掌印子,唇边儿的血迹早已是凝成污渍,一身儿湖水蓝的襦裙也叫尘土混着血污染得脏乱不堪,哪儿还有白日里那伶俐的模样儿。 PS:阿弥陀佛,表怪俺们阿芜心狠手辣,接下来乃们就造为啥啦!!!!继续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么么哒!   ☆、四二章 恩尽义绝 “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情。”巧穗儿一双玉指叫夹板勒得不成样子,再使不上半分力,只得用两条手臂杵在地上朝景盛芜脚边儿爬过去。 眼瞧着巧穗儿就要沾到景盛芜的裙角儿,王嬷嬷提脚便蹬了过去,巧穗儿一个不稳叫她踹得连滚了几个跟头。 景盛芜眸色如常,缓声言道:“巧穗儿,你进侯府伺候有多少年了?” 巧穗儿听了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强撑起来端正地跪好,应道:“奴婢自小便被送进府里,有十年了。” “哦,我记起来了,当年你是由夫人挑进府里送到北院儿去的。”景盛芜面露浅笑,低声言道。 闻言,巧穗儿眼皮一跳,战战兢兢地回话儿道:“奴婢当时还小,不懂什么夫人还是姨娘,只知道叫人送了谁,谁便该是我的主子。” 景盛芜闻言轻笑道:“倒也真是个伶俐的丫头,难为夫人舍得将你搁在姨娘身边儿。” “三小姐说的什么话儿,奴婢不懂。”巧穗儿一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地极力否认。 “雪月回来了吗?”景盛芜偏头向王嬷嬷问道。 王嬷嬷点头应声:“早回来了,老奴怕她见不得这血腥的样子叫她与青莲在外间儿候着呢。” 景盛芜黛眉微蹙,到底是自小与巧穗儿一同长大,青莲那丫头是个有情义的,叫她瞧见怕会难过,念及此,方缓声开口道:“嬷嬷思虑周全,叫雪月进来吧,青莲……便去小厨房给我煮上一锅乌鸡汤,火候要足,少一刻都不成。” 王嬷嬷知晓景盛芜待青莲的爱重之心,当即应了下来。 不多时,便见雪月臂弯间挎着个黑布包袱迈进门儿来,路过巧穗儿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这才将黑布包袱搁在红木方几上,没好气地说道:“巧穗儿这包袱藏得着实严实,可叫奴婢好找。” 雪月惯是个平易近人的,因着景盛芜待柳姨娘亲近,她与巧穗儿也乐得亲善,哪成想柳姨娘身边儿养了个白眼儿狼,指不定哪日便来害自家小姐,再瞧见巧穗儿哪里还肯给她好脸色看。 景盛芜伸出莹白的玉指缓缓挑开结扣,密不透风的包袱顿时散了开来露出里头的瓶瓶罐罐儿并着三两只造型精致的匣子。 “依兰香,龙涎香,玫瑰香,雄麝香。”景盛芜依样儿打开,置于鼻尖儿处轻嗅了下神色如常地挨个儿道出名目。 除却那玫瑰香,其他三样儿香料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且依兰香极难培植,提炼成香又是难上数倍,龙涎香更是要取深海巨鲸的内胆为引,可谓有价无市,即便是孙氏也拿不出这样大的手笔,那便该是她了,可按理她何须为了个柳姨娘大动干戈费心至此。 “巧穗儿,眼下可愿与我说说近来往北院儿走得勤的男人是何人了?”景盛芜浅笑着开口。 此刻巧穗儿一张脸上才真真儿是面无人色,瞧着红木方几上哪黑布包袱,容不得她再巧言诡辩,再瞧景盛芜笑意盈盈的样子,巧穗儿只觉自脚底涌上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说与不说,奴婢皆是难逃一死,所幸死也死得忠义些。”巧穗儿将心一横,沉声道。 闻言,景盛芜挑眉,嗤笑道:“能哄得柳姨娘对你言听计从,想来你该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到了眼下这步田地,你便半分也摆不正自个儿的位置么?” 巧穗儿闻言一怔,沉吟半晌一双杏目猛地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儿。 见状,景盛芜勾唇,笑说道:“打你被搁在柳姨娘身边儿的那一日开始,便就已经是枚弃子了,柳姨娘铸成大错,你便是帮凶,你以为侯府容得下一个为虎作伥的恶仆?亦或是夫人会为了你去求侯爷网开一面?” 话落,便见巧穗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一双眸子尽是死灰之色。 北院儿的暖阁里头,柳姨娘自个儿呆坐在弥勒榻上,四下里漆黑一片,静得可怕,院子里没有半分声响儿。 一宿过去了,巧穗儿没有回来,怕也被发卖给人伢子了罢,柳姨娘痛心地想着,到底是自个儿连累了她。 正微微出神,房门叫人从外头打开,阳光乍然照进屋内刺得人眼睛生疼。 柳姨娘抬起手背覆上双眼,稍稍缓解了不适,再抬眸望去,便见景盛芜只身一人踏着遍地的阳光信步而来,潋滟清华,世无其二。 “你还来做什么?”柳姨娘面无表情地开口,约是硬生生地挨了一夜的缘故,声音中透出几分暗哑。 景盛芜神色如常,不见恼怒,在柳姨娘三步之外停住,缓声言道:“一等丫鬟巧穗儿品行不端,行为不检,与人私通,在侯府内与人大行污秽之事,有辱侯府门楣,由我代父亲做主,连同(奸)(夫),一并于后宅正院儿前,杖毙!” 话落,便见柳姨娘猛地绷直了身子,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巧穗儿并着姨娘以心相许的男人,已被杖毙。”景盛芜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闻言,柳姨娘惊叫着从榻上朝景盛芜扑了过来,奈何距离太远,一个猛子扎到了地上,身子重重跌在景盛芜脚边儿。 景盛芜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疯癫的模样儿,寒声道:“你该明白你是有妇之夫,你的夫君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大楚朝廷的一品军侯,是个眨眼间便能将你挫骨扬灰的权臣!” 柳姨娘眼下已然什么话儿也听不进了,挣扎着起身挥舞着双手便朝景盛芜扑去。 见状,景盛芜眸色一冷,扬起右手狠狠地挥下。 便听“啪”地一声儿脆响,柳姨娘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叫她一耳光甩地径直跌坐在地上,眨眼间侧脸便浮起猩红的指印。 似是未曾想到景盛芜会如此待她,柳姨娘怔愣片刻,嚎啕大哭起来:“十年来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你怎能如此对我!” 景盛芜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惜,当即转身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柳姨娘依旧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房门在关上的那一刻传来景盛芜清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 “姨娘待我的抚育之恩,至今日,景盛芜已尽数还清。” PS:求收藏,求收藏~~~~   ☆、四三章 恶仆作死 “三小姐,夫人带人朝东院儿过来了。”王嬷嬷疾步迈进屋儿,搁下手里头的针线篓子,低声道。 景盛芜低低地“嗯”了一声儿便再没了下文儿,依旧埋首研读手中的书册。 王嬷嬷见状也不再言语,掸了掸襦裙上头的灰尘端正儿地站在弥勒榻边儿上候着。 果然,不消片刻的工夫儿,孙氏便带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瞧见景盛芜面色恬静地细读诗文,孙氏面色一沉,尖声道:“三小姐好稳重,都这时候了也能读得进书?” 闻言,景盛芜撂下书页有些泛黄的书卷,缓言道:“眼下时过正午,按说该是午歇的时辰,可今儿个我精神气儿足,一时睡不下,便拣了本册子看看,夫人连这也要过问么?” 孙氏杏目怒瞪,寒声道:“三小姐可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听说昨儿个北院儿里出了大事,三小姐杖毙了巧穗儿?” “夫人耳清目明,消息来得倒是快。”景盛芜秀眉一挑,轻笑道:“左右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子,夫人难道还能为了她与我大动干戈?” “三小姐这话儿说得可没理,怎的事夫人要与三小姐动干戈,事情若换在从前三小姐掌家自不必说,可眼下您未差人问过夫人,便杖毙了府里的人,于情于法都是不合适的。”李嬷嬷笑得伪善,状似和事佬儿般开口劝解道。 孙氏听了这话儿心中底气更是足了几分,当即面色一沉,呵斥道:“三小姐可别是对旁人生杀予夺惯了,失了分寸!” 景盛芜闻言浅笑:“我自小生在王侯之家,礼仪分寸还用不着旁人来教,倒是夫人也该约束约束李嬷嬷,毕竟跟着你进了咱们侯府这些年了,身上一股子乡野村夫之气怎的还没祛了。” 叫景盛芜夹枪带棒地损了个没面儿,孙氏一张脸再也挂不住,心头暗恨,道:“三小姐既是知书达礼,便与我说说,因何悄无声息地将巧穗儿杖毙了,我听说,还连坐了个外头的书生?” “巧穗儿行为不检点,在侯府大行污秽之事,与外头的男人私通,这个理由夫人以为可说得过去?” 闻言,孙氏面露嘲讽,讥笑道:“三小姐说是巧穗儿与人私通,便是了么?如今死无对证,还不全凭三小姐一张利嘴?我怎么瞧着巧穗儿是替主子背了黑锅呢?” 景盛芜面色一寒,冷冷地扫了眼孙氏,沉声道:“夫人这话儿可不能混说,柳姨娘到底是侯府里头半个主子,不比巧穗儿命贱说杀便能杀了,夫人若要拿柳姨娘问罪,可得拿出证据才行!” 孙氏柳眉一挑,眉眼间刹那涌上一抹得色,笑说道:“三小姐怕还不清楚,一大清早儿我听人禀了此事便差人去乱葬岗瞧过了,说来也是凑巧,正好寻到这东西。” 说话儿间,朝李嬷嬷递了个眼色,李嬷嬷见状面上也浮上笑意,边从袖管里头取出一方绢布,细细打开,露出里头一枚染了血的碧玉簪子,言道:“这簪子老奴瞧着眼熟,便寻了丫鬟来问过,都说是柳姨娘的心爱之物,往日里见天儿插在发间的,说也怪了,这些日子竟不簪着了,老奴还纳闷儿呢,原来是赠与那书生了。” 景盛芜冷眼瞧着这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这物件儿是李嬷嬷寻回来的?” “可不是!”李嬷嬷面露得色,腰杆儿挺得笔直,应道。 “我且再问一遍,嬷嬷可要想清楚了,柳姨娘的这只碧玉簪子当真是你在乱葬岗的寻回来的?”景盛芜眸光清淡,看不出喜怒道。 见状,孙氏心里头已是有几分打起了退堂鼓,方要提醒李嬷嬷,话儿未出口,便见李嬷嬷挺起胸膛,高声道:“自然,三小姐再问千万遍老奴也是这一句。” 话落,却见景盛芜轻轻浅浅地笑了,孙氏眼皮儿一跳,尚且来不及盘算只听景盛芜一声低斥,道:“大胆李嬷嬷,还不给我跪下!” 李嬷嬷叫她唬地一愣,旋即黑了脸色,辩称道:“老奴不知所犯何事,如何能跪?” 事情是夫人早早便安排好的,从外头找来个穷酸书生接近柳姨娘,温言软语地诱哄着,时机成熟了,再叫巧穗儿顺水推舟哄骗柳姨娘与他生米做成熟饭,待柳姨娘的肚子有了动静儿便是她的死期,景盛芜同柳姨娘亲近,定不会坐视不理,这后宅争权的事情多了去了,届时只消给她们二人安个狼狈为奸,妄图以那个野种争权夺利的罪名,不信侯爷不处置了她们! 李嬷嬷这般想着,暗骂巧穗儿不争气,她收到消息时已然来不及应对,眼瞧着不能将景盛芜如何,柳姨娘她是一定要拖下水的。 景盛芜瞧着李嬷嬷那阴狠的模样儿,不由得冷笑道:“谁同嬷嬷说我将那书生的尸首扔去乱葬岗了?” 闻言,李嬷嬷一怔,心头一沉,道:“三小姐这话儿是何意?” “嬷嬷问我何意?我却还要问问嬷嬷是何居心!”景盛芜俏脸儿一沉,寒声斥道:“且不论你手里头捏着的这枚碧玉簪子是何处来的,单是那穷酸书生,他的尸首如今正搁在侯府的地牢里,可不在什么乱葬岗!” “你胡说!我明明瞧见他的尸身扔在乱葬岗!”李嬷嬷一惊,高声呼道。 景盛芜冷声嗤笑道:“除却巧穗儿,府里头旁人与他素未谋面,李嬷嬷怎知乱葬岗的便是他!” “这……”李嬷嬷一噎,强辩道:“我是瞧见他的尸身与巧穗儿扔在一处,才以为……” “那你这簪子又作何解释?”景盛芜眸子眯起,寒声问道:“这簪子你又是何处得来的?为何构陷柳姨娘!” 木已成舟,李嬷嬷心知大势已去,当即闭口不言。 景盛芜眸光私下里扫了一圈儿,落在孙氏身上,沉声道:“巧穗儿才刚刚出事,夫人便带人来兴师问罪,字字句句直指柳姨娘不守妇道,不知夫人是受了刁奴的蒙蔽,亦或是夫人自个儿的意思!” 孙氏脸色微变,方欲开口,面色灰白的李嬷嬷却径直地冲了出来,“噗通”一声儿跪在地上,高呼道:“是老奴鬼迷心窍,设计陷害柳姨娘,蒙蔽夫人,老奴该死!” 回身儿朝孙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李嬷嬷嚎啕大哭道:“是老奴辜负了夫人的信任,往后再不能伺候夫人了,夫人自个儿定要步步当心,擅自珍重!” 语毕,再不去瞧旁人,一把推开孙氏猛地朝墙上撞去。 “嬷嬷!”孙氏叫她推得跌坐在地上,一时也顾不得身上的尘土,望着李嬷嬷渐渐瘫倒的身子哀嚎呼道。 景盛芜冷眼瞧着李嬷嬷额头上的血汨汨地往下淌,眨眼间便染红了地上铺着的青石砖,眸子里闪过一丝嫌恶,道:“把这个奴大欺主的老东西给我丢出府去!” “景盛芜!”孙氏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景盛芜,尖声叫道。 “孙项烟!”景盛芜眸光清寒,厉声斥道:“收起你不该有的肮脏心思,依兰香,龙涎香,你那些贵重玩意儿先在我这儿存着,此事就此揭过便也罢,你若纠缠不放便去陪她罢!”   ☆、四四章 风雨欲来 “小丫头呢?诶?你拦着小爷做什么,小爷是来找小丫头的!” “什么大丫头小丫头的,你找错了,我们这儿只有小丫鬟!” “诶?你再拦着小爷,小爷要动手了啊!” 景盛芜接过王嬷嬷递来的茗碗漱了口后,接着饮下一盏蜜水,听见外头的吵嚷声儿,黛眉一蹙,问道:“什么事儿这么吵闹?” 听了话儿,王嬷嬷忙撂下手里头的托盘,疾步朝外头走去,瞧见青莲正张开双臂气鼓鼓地挡在一人身前,当即高声道:“青莲,你在外头吵嚷什么呢,扰了小姐休息。” 青莲闻言回头喊了一句:“嬷嬷,今儿个从院墙外头摸进来一个登徒子,嚷嚷着找什么小丫头,咱们院儿里哪有什么小丫头,我看他分明是不怀好意!” 王嬷嬷一听老脸当即便沉了下来,恶狠狠地剜了眼不远处神情倨傲的男子,“咣叽”一声儿关上门。 “何事?”景盛芜瞧见气得不轻的王嬷嬷,挑眉问道。 王嬷嬷也不隐瞒,随口便将青莲的话儿重复了一遍。 闻言,景盛芜却是乐不可支,眉眼含笑道:“快把青莲唤回来,叫她别瞎胡闹了,外头那可是个小魔王,一并请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青莲气鼓鼓地进门儿,走到近前儿来还不忘将身后跟着的男子数落一番:“小姐,你叫这个登徒子进来做什么!” “你再诬陷小爷,小爷将你扒光了衣服吊到城楼上去!” 景盛芜忍俊不禁,浅笑道:“行了,行了,左右不过是个小妮子,你堂堂的渊世子,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语毕,便见青莲并着王嬷嬷面色一白,忍不住低呼出声,看那模样儿,也是听过海亦渊的丰功伟绩的。 海亦渊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大步上前坐在弥勒榻的另一边儿,与景盛芜之间只隔着个方几。 见状,王嬷嬷忍不住出声道:“小姐,这……” “无妨。”景盛芜缓缓摇头,止住了王嬷嬷要出口的话儿。 按说景盛芜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与男子共处一室本就不该,更遑论同榻而坐,若传出去怕会叫人说闲话的,可眼下这两人,无论是景盛芜还是海亦渊,皆不是遵循礼法的主儿,哪里还来得那些讲究。 海亦渊面上一喜,笑说道:“不愧是小爷看上的小丫头,这汴京城订数你最合小爷的胃口。” “彼此彼此。”景盛芜回以一笑,她的话儿倒不是违心之语,海亦渊虽个性乖张,却也说得上是个肆意洒脱的妙人儿,景盛芜打从心底里羡慕。 闻言,海亦渊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拿眼角斜觑了眼立在一旁俏脸儿有些发白的青莲,大咧咧地摆了摆手,道:“你既是小丫头的近身之人,小爷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这回。” 话落,青莲悄悄地抬眼瞧了过去,对上海亦渊正望着她的眼神,脖子一缩,当即便又垂下头去。 “你也甭吓唬这丫头了,她素来胆小,渊世子悄无声息地摸进侯府里来,想必也不是为了吓唬我院子里的丫鬟的吧。” 海亦渊闻言面色一肃,四下扫了一圈,目光复又落在景盛芜身上。 见状,景盛芜会意,低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守着吧,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 “是。” 青莲并着王嬷嬷闻声儿拉进门,退了出去。 景盛芜一敛方才懒散的模样儿,摆正身子,言道:“有风月的消息了?” “有。”海亦渊点头,沉声道:“于你,算不得好消息。” 景盛芜缩在袖管里的手指轻颤,强自镇定道:“你且说吧。” 海亦渊缓声言道:“风月失踪之时正逢你与容黑心遇刺后不久,皇上那时已下旨在苍阑山下设重兵把守,围剿此刻余党,因此风月若是被人掳走是决计无法下山的,你们回府后我曾派人秘密搜山,在一处藤蔓遮住的山洞里找到了沐婉清和风月。” 闻言,景盛芜心头一紧,沉声问道:“风月她……” “伤重昏迷,现下被我安置在海王府暗中医治。” 景盛芜神色一松,低低地叹了口气,言道:“人还在,便好。” 海亦渊眸色阴沉,寒声道:“风月的性命我已叫府医用药吊住,但沐婉清,气绝身亡。” 至此,景盛芜方才明白,为何海亦渊言明于她并非是好消息,三朝元老木老将军的嫡亲孙女因她枉死,消息一旦传开,她与祁安侯府势必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儿上,沐家与景家也必因此而结下仇怨,确实算不得好事。 “我已命人悄悄将沐婉清的尸体运回汴京,瞒得过一时,却难瞒过一世。” 景盛芜点头,海亦渊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最好,往后的风波即便她想避也是避之不及了。 “将沐小姐的尸身送回沐将军府上吧。”景盛芜低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待沐婉清终究是有愧。 闻言,海亦渊剑眉拧成一团,沉声道:“我明日便以海王府的名义将她送回沐府。” 景盛芜抬眸,略带些惊愕,片刻便又神色如常,言道:“不必,今夜我便差人去将尸首接回,明儿个一早,我亲自登门谢罪。” “你——”海亦渊话刚出口,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即转身离去。 景盛芜如何不明白海亦渊的好意,海王府树大根深,若由海王府出面,沐老将军即便想兴师问罪也要顾及海王府的颜面,如此一来,海王府便相当于表态站在祁安侯府一方,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不好,自古帝王最不喜党派之争,精于谋算如海亦渊,这些道理他不会不懂,这样的情义,她受之不起。 PS:今天依然两更,求收藏,求收藏~~~~最后推荐两本同为新人好友的文,亲们书荒的话可以移步一观~~~~ 书名:《瘟神大人在隔壁》简介:佟依依:我才不是游戏里的小座敷童子呢!就不是就不是,哼! 严少维:(低头看着某小只)摸着小只伪萝莉的头顶,视线愉快的扫过胸口,好好好,依依一点都不小,我亲自验证过的。 佟依依:摔……,……(捂脸) 书名:《重生之幺女难为》简介:捡了大便宜的某人心安理得:娶妻时的不择手段,难道不是为了今日的物尽其用? 被“尽”其用的阮清沅表示:你帅你有理。   ☆、四五章 尸体失踪 入夜时分,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汴京城内家家户户房门紧锁,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偶尔听得街巷内传来几声儿更夫的梆子声儿。 北官胡同儿的尽头便是祁安侯府的宅子,此刻,三五个身着夜行衣,布巾蒙面的男子身手矫健地越过高墙,直奔内宅而去。 东院儿里头灯火未熄,景盛芜捧着书卷坐在烛火下,忽闻传来阵阵叩门声儿,当即搁下手中的书,朝一边儿做着针线活儿地雪月使了个眼色,雪月见状悄声儿走到门前,低声问了句:“门外何人?” 不多时,门外传来男子低沉地回话儿声儿:“渊世子手下暗卫。” 雪月闻言不再迟疑,忙移开门栓,侧身让道。 便见三五个黑衣男子步伐规整儿地行至屋内,见了坐于榻上的景盛芜,皆是单膝跪整齐地行了个大礼,为首一人恭敬道:“属下拜见三小姐。” 突如其来地变故唬得景盛芜一愣,灵台寺遇险回府后景正明便暗中调了一支暗卫给景盛芜,她自然悉知这礼节之下的含义,向来各府的暗卫只跪其主,她与海王府的暗卫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着实承不起这一拜。 “你们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景盛芜黛眉一蹙,缓声道。 “世子吩咐,见三小姐如见世子。”男子应声儿。 闻言,景盛芜薄唇轻抿,言道:“眼下尚未到我与你们世子约定的时辰,侯府的暗卫尚未出发,你们怎么倒先过来了?” 男子颔首,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应道:“世子吩咐我等前来告知三小姐,沐小姐的尸首不见了。” “沐婉清的尸首运回汴京之事知情者有几人?” “除掉属下等只有世子与三小姐,世子着意交代属下行事要隐秘,王爷尚且被蒙在鼓里,其他人也是不知内情的。” 景盛芜黛眉颦蹙,海王府可以说是大楚境内的一大巨擘,守卫比之皇宫大内只怕也未必不及,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沐婉清的尸首竟能在海王府悄无声息地丢了。 “可有眉目?”景盛芜沉声问道。 “没有。”男子眸子里闪过几分愧色:“那人并未伤人,只是击昏了几名守卫,未露功夫手法,属下等无从查起。” 此刻景盛芜心头也是疑云重重,沉吟半晌,才道:“回去禀明你家世子,便说此事我已知晓。” 话落,屋内跪着的几人不见丝毫动作,似是五块木头般杵在原地。 景盛芜方要开口,便听为首一人颔首道:“世子吩咐我等在祁安侯府护卫三小姐安全。” 闻言,景盛芜恍然,祁安侯府虽有暗卫暗中守卫,可与海王府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即便如此,那人都能悄无声息地运走沐婉清的尸首,若是转而要对自个儿下手,只怕祁安侯府还真护不住她。 这般想着,景盛芜缓声言道:“我这儿人多眼杂无法安置你们,若要留下,便自寻落脚地儿吧。” “是。”话落,一群人跟在雪月身后乌泱泱地出了门儿。 屋内一片寂静,细细听去都能听到烛火烧得灯芯劈啪作响,景盛芜垂眸深思,终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景盛芜如往常般吃了早茶歪在屋里头假寐,却听“噗通”一声儿,雪月一个不稳重重跌在了青石板上。 “怎么了?何事跑得这样急?”景盛芜蹙眉,雪月素来稳重,鲜少有这样惊慌的模样儿。 雪月也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尘土,忍住手臂上的剧痛强撑着站起身子,焦急道:“今儿个一大早奴婢去外头的绣庄取绣样儿,听见街上来来往往的全都在议论沐将军府的嫡小姐,死了!” 景盛芜闻言心头一沉,寒声道:“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 雪月摇头:“奴婢逢人便问,也没人能说出个一二来,只是说沐小姐死了。” “还有什么话儿你便一并说了罢。”景盛芜蹙眉道,单单是沐婉清的死讯,不足以叫雪月这般惊慌,定是还有旁的事情。 雪月小心地瞄了眼面色清寒的景盛芜,低声言道:“现下整个儿汴京城里头都在传,昨儿个深夜里,容世子……容世子带着沐小姐的尸首进宫面圣去了,后来皇上还连夜召了沐老将军入宫。” 闻言,景盛芜一语不发。 雪月心下焦急,忍不住出声儿道:“小姐,那昨儿个从海王府盗走沐小姐尸体的便是容世子了,他……他这么做,不是害了小姐吗,眼下汴京城内的百姓都在传是小姐害死了沐小姐,该给她偿命呢!” 半晌,景盛芜才悠悠地叹了口气,道:“他这般做,也该是有他的道理。” 话落,忽地房门叫人从外头打开,先映入眼帘地便是一角儿月白色的衣袂。 “难为你肯为我着想。” “眼下你我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即便我不相信你会帮我,却也该明白你不会去害自个儿。”景盛芜眸光疏离,缓声言道。 容楚似是无所察觉般,笑意清浅地行进屋内,笑说道:“你倒是了解我,沐老将军于大楚劳苦功高,沐婉清之死皇上势必要给出个交代,过阵子也许要委屈你。” “我想得通透,容世子若要宽慰倒也不必。”景盛芜面色如常道。 容楚眸色一深,眼底闪过一丝晦涩,话锋一转道:“我方才自宫中回来,听闻端妃着七日后晋景侧妃为正妃,嘉礼都已备齐,只差一道谕旨便能定下。” 闻言,景盛芜黛眉一挑,饶有兴致道:“容世子对深宫内宅之事倒是了如指掌。” 话落,容楚俊颜上添了几分笑意,缓声道:“如你所说,你我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总不能叫旁人欺了去。” PS:今天凌晨外公忽然休克折腾了很久,阿容自己也知道状态不好,就不厚颜求收藏了,最后墨迹几句,亲们上学亦或是工作忙起来没时间可能忽略了老人的身体状况,家中的老人也是怕子女担心隐瞒不说,但是突然爆发出来的时候真的让人心惊,希望亲们能抽出时间多陪陪老人,最后祝天下的父母长者都能健康安泰。   ☆、四六章 姨娘小产 “不好啦,不好啦,金姨娘,金姨娘小产了!”一个模样儿娇俏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一个猛子冲进东院儿高呼道。 雪月青莲并着其他两个小丫头闲来无事正围在院子里踢毽子,听了这话儿,谁还顾得上贪玩儿,一时都愣在原地。 雪月年岁长些率先回了神儿,一把捉住那丫鬟的手臂,沉声道:“金姨娘是搁在夫人院子里养胎的,出了事儿你不去回禀侯爷横冲直撞地跑到我家小姐院儿里头来做什么!” 那丫鬟听了一脸惶惶的模样儿,颤声道:“夫人说三小姐贵为府中的嫡长女,眼下西院儿正缺个主事儿的,叫唤了三小姐去商议。” 雪月听得直蹙眉,孙氏一贯将小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她们主仆一同被赶出侯府才好,眼下出了这样的大事倒想起叫小姐主事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倒是真的! 这般想着,当即柳眉一竖,寒声道:“我家小姐昨儿个夜里偶感风寒,身子不方便,你们西院儿的事儿还是夫人自个儿收拾起来顺手。” 语毕,偏过头朝其他几个丫头言道:“兰儿,芳儿,送客!” “是。”唤作兰儿芳儿的两个丫头当即点头应声,虽说旁的院子伺候的丫鬟奴才都视三小姐为洪水猛兽,可她们自个儿却知道三小姐平日里待人亲善,半分不曾拿捏主子的架势,她们心里也是真心盼着三小姐好儿,瞧出来人不怀好意,哪儿还能容她。 见势不好,那小丫鬟眼珠儿一转立时扯开了嗓子在院子里大喊起来:“三小姐救命,三小姐救命啊!” 见状青莲也站不住了,几步上前捂了她的嘴巴硬往后拖,口中恨恨地说道:“大晌午的小姐歇着呢,你瞎喊什么!” 心知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指不定回头要被夫人如何发落,小丫鬟面色一白,挣扎地越发厉害。 景盛芜窗棂半支起,将院儿里头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唇边带笑,道:“孙氏怕也是急了。” 边儿上立着的王嬷嬷听了嗤笑一声儿,言道:“可不该她急了,金姨娘无端端地在她院子里小产,且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她都难辞其咎。” “且由她闹去,与咱们扯不上干系便是了。”景盛芜浅浅一笑,似乎府中风波于她毫不在意,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西院儿里头却不似东院儿一般宁静,此刻早已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主屋里头孙氏面色阴沉地坐在迎门主位座椅上,看着院子里慌张奔走的丫鬟婆子来来回回了十几趟,章嬷嬷老脸煞白地立在一边儿,她与故去的李嬷嬷同为孙氏的陪嫁家奴,往日里只照看着厨房的一摊事,不如李嬷嬷般深得孙氏的倚重,同孙氏也不甚亲近,李嬷嬷一去孙氏身边每个可心的掌事嬷嬷,这才将她调到主屋里伺候。 章嬷嬷摸不清孙氏的脾性,想出声宽慰一时竟也找不到话儿,余光一瞥,见一身儿石榴红衣裳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朝主屋跑来,一抹亮色如今瞧起来分外眨眼,章嬷嬷双眼一亮,低呼道:“红秧回来了!” 闻言,孙氏急忙抬头瞧去,果然见那丫头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 “怎么样了?景盛芜人呢?”孙氏边急声询问,边探出头朝红秧身后张望。 红秧深垂着头颅,颤声道:“奴婢按夫人的原话儿去请三小姐,叫她的婢子拦在门外,连面儿都没给照就被撵出来了。” 再细瞧去,可不正是方才在东院儿里大闹了一番的那个俊俏的丫鬟。 孙氏闻言大怒,提脚便发了狠地踹下去,边复喝骂道:“废物!留你何用!”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红秧以头抢地高呼道。 章嬷嬷伸手缓缓抚过孙氏的背给她顺过气来,复又出声儿提醒道:“夫人,当务之急是解决了金姨娘的问题,否则,侯爷一旦回府势必会拿夫人问罪。”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眼见着拖景盛芜下水是不成了,金姨娘那头的孩子已然没了,再有小两个时辰侯爷便要回府,这难道要我再变个孩子给金姨娘塞回去!” 孙氏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也怨不得她沉不住气,金姨娘近来从未出去闲晃,只蜗居在西院儿养胎,且一应的衣食用度都是过了她的手,如今这孩子无端端地没了,任谁都会往她身上臆测。 孙氏此时才真是有苦说不出,早知今日,说什么她也不会鬼迷了心窍,同意叫金姨娘住到西院儿里头来…… 一念及此,孙氏身子猛地一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活像对铜铃那般大。 章嬷嬷不明所以,只以为孙氏是癔症了,当即焦急地出声儿唤道:“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夫人?” 见孙氏仍旧一脸惊怒地没有回神儿,章嬷嬷有些慌了,一时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伸手便去推搡道:“夫人,夫人别吓老奴啊!” 孙氏叫她摇得一阵天旋地转,猛咬了舌尖这才清醒过来,当即咬牙惊怒道:“景盛芜!定时景盛芜那个小贱人算计于我!” 她就说景盛芜何时会有那样的好心,还帮她出主意,原来是早早设下了局想嫁祸于她! 章嬷嬷听得一头雾水,转而道:“夫人快别于三小姐置气了,眼下想想如何平息侯爷的怒气才是正理儿。” 话落,便见孙氏忽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直朝外头走去,章嬷嬷一愣,随即满面忧色地跟了上去。 “看不出青莲还是个身手好的!”屋里头几个小丫头并着景盛芜与王嬷嬷正说着方才红秧吃了个闭门羹的情形,雪月忍不住出声儿调笑道。 “可不是,小姐没看到,青莲姐姐一把搂住那红秧的脖颈子,再伸手捂了嘴巴就给拖出去了!”芳儿也是捂嘴偷笑。 青莲叫她们笑得挂了个大红脸儿,当即鼓起嘴巴别过头去。 见状,景盛芜眉眼弯弯,笑说道:“瞧瞧,咱们青莲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话落,又是一阵欢笑声儿。 “三小姐倒是会躲清净,架子也着实大的很,我差人来请都请不动了!” 闻声儿瞧去,便见孙氏面色阴沉地迈进门来。 PS:感谢朋友们的关心,阿容外公的情况目前已经稳定了,没有大碍,今天更新送上~~~求收藏~~~   ☆、四七章 一唱一和 孙氏衣着明紫色大褂,脸色青白地行至内室,不知是不是气的,耳间一对儿景泰蓝宝石坠子上下颤晃。 景盛芜挑了挑眉,扬起下颌朝王嬷嬷吩咐道:“瞧把夫人急得,王嬷嬷快给夫人看座。” 王嬷嬷瞧得解气,作样儿似的白了眼雪月几人,高声道:“你们几个妮子也是忒没规矩的,夫人进屋儿也不知道挪挪窝儿!” 雪月最先回了神儿,扯着青莲的衣袖忙起身朝孙氏见了礼,边还柔声说道:“夫人来得急,奴婢们失礼,请夫人莫要见怪。” 景盛芜也便罢了,她房里的几个下人都能给自个儿脸色看了,孙氏心头怒意更甚,当即沉声道:“三小姐房里的丫头我瞧着也是阖府上下顶儿没规矩的,这样的丫头不如早早地发落出去,留在身边没得叫人笑话!” 心知孙氏是那自个儿的丫头撒气,景盛芜浅浅一笑却也不戳穿,只低声应了句:“侯府里向来不缺懂规矩的,我只看重她们忠心,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鸡鸣狗盗的肮脏事儿,旁的倒也不甚在意。” 听着她含沙射影的讥讽,孙氏面色一沉,寒声道:“三小姐这话儿里话儿外句句指我御下无方了?” “夫人心中想必该是清楚,何必来为难我,今儿个金姨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孙氏来势汹汹便是要兴师问罪来的,似是没想到反倒叫景盛芜倒打一耙,怎的今儿个的事情在她口中就成了自个儿都管不力的罪责了? 怔愣了片刻,孙氏回过神儿后大怒道:“我今儿个来正是要与三小姐说说金姨娘小产之事!” 闻言,景盛芜懒懒地掀起眼皮儿,轻咦了一声儿:“阖府上下都是夫人经手操办,何时轮得到我做主了?眼下这样大的事情,夫人该去同父亲商议才是。” “三小姐可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孙氏厉喝一声儿,复又道:“当日可是三小姐口口声声提议金姨娘搬进西院儿养胎,如今金姨娘无端端地小产不是你在暗中捣鬼陷害于我?” 话落,便见景盛芜眸色一寒,目光冷冷地扫过孙氏惊怒交加的脸,沉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儿可不能乱说,夫人的良心难道叫狗给吃了么?当日若不是你自个儿见不得金姨娘好过,不肯给她安排一处好院子,金姨娘岂会与你起争执?又何须我一个晚辈苦口婆心地从中调解,想出个折中的法子能叫你二人都遂了心意,如今金姨娘在夫人的院子里出了事儿,夫人不去盘查那些个不争气的奴才倒想起恩将仇报来了!” 景盛芜这话既点出了孙氏的善妒的小心思,又摆明了自个儿年纪尚轻只是个晚辈的姿态,孙氏对外到底是名正言顺地侯夫人,自个儿处置后宅无法儿,倒叫一个一个小辈来给出主意,眼下出了意外又忙赶过来颓唐责任,传扬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 孙氏面色难看,确是她不甘心叫金姨娘仰仗腹中的那坨肉夺得侯爷的宠爱,这才叫景盛芜钻了空子,眼下却是悔之晚矣,她心底猜测此事与景盛芜难脱干系,手里却拿不出实在的证据,只能由得景盛芜当着些个下人的面儿对她明朝暗讽。 心头五味杂陈一时拿不定主意,孙氏一张芙蓉面由青转白。 见状,景盛芜心头嗤笑,冷眼瞧着孙氏失语的模样儿。 屋内一阵寂静,南边儿是孙氏与章嬷嬷,北边儿是景盛芜并着王嬷嬷雪月等人,一时间谁都不做声儿。 约莫捱了盏茶功夫,倒是孙氏身后立着的章嬷嬷先有了动作,只见她朝着景盛芜欠身见礼,和善地开口道:“三小姐莫怪,咱们夫人贯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眼下是叫金姨娘小产闹得六神无主,这才方寸大乱,老奴想着此事原也与三小姐扯不上干系,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三小姐面善心慈,是断不会作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景盛芜闻言轻笑:“嬷嬷倒是个会说话儿的。” 心头立时思忖起来,眼前儿这个章嬷嬷看似敦厚亲和,比那做了鬼的李嬷嬷不知强上多少,且方才三言两句间撂下话儿来,字字谦卑,恭敬地体,也真该应了那句老话儿,若非大善,便是大恶了。 章嬷嬷叫她瞧得眼皮一跳,忙堆起笑意,赔笑道:“三小姐见笑了,过去老奴就是个粗使嬷嬷,惯是个笨嘴拙舌的,得夫人抬爱日子才好过了些,若有何处说得不妥当的地方儿,三小姐别与老奴一般见识。” “嬷嬷句句在理,你且说下去。”景盛芜温婉浅笑道。 “奴才们居于府中伺候,蒙受三小姐恩德,自是熟悉三小姐脾性的,可外头的人却不知道,咱们金姨娘有孕,侯爷大赏阖府上下,在汴京城里本也算不得什么秘事,如今金姨娘无端失了孩子,虽说夫人首当其冲,可主意到底是三小姐出的,人云亦云,说起来怕也不好听。” 若说方才只是臆测,现下景盛芜却是不得不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章嬷嬷高看一眼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不过如此,若是搁在平日里也就算了,可因为沐婉清之死,景盛芜正是处在风口浪尖儿上的时候,明里暗里的有人正愁动她不得,说小了此事是祁安侯府的后院儿纠纷,说大了,便是祁安侯教女无方,嫡女心思狠毒残害王侯子嗣,说要定罪受刑也不为过。 这般想着,景盛芜斜觑了眼面色仍旧难看的孙氏,缓声言道:“方才那样的话儿夫人莫再说第二遍,金姨娘既是无端地失了孩子,去寻出端倪便是。” 说话间,景盛芜径自起身,朝一边儿的王嬷嬷道:“差人速去医馆将宴大夫请到西院儿。” 王嬷嬷一怔,当即应了声儿快步朝问外走去。 雪月见状朝青莲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跟在景盛芜身后迈出门儿去。 见状,章嬷嬷低声唤了句:“夫人。” 孙氏这才回神儿,行前不由得多看了章嬷嬷几眼,此刻忽然觉得这粗使嬷嬷顺眼了许多。 PS:求收藏啊求收藏~~~~~~~~下一章好想取名《名侦探阿芜》2333333……   ☆、四八章 滑胎药物 景盛芜一行人来到西院儿便瞧见院子里些个丫鬟婆子正手忙脚乱地里里外外往返于偏房好些趟。 西偏房离主屋挨得最近,且面朝东南,日光晒得舒坦,因着金姨娘便被安置在这处。 见状,景盛芜提步便要朝西偏房走去,却冷不防地叫青莲一把抱住了手臂。 “小姐,你还是个黄花闺女儿,金姨娘那屋子里头血腥气重,没得沾了晦气!不吉利!”青莲脑中过着打小儿听府里头嬷嬷说过的话儿,抱着景盛芜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撒手。 景盛芜听了只是浅笑,言道:“我是从棺木中爬出来的人,还怕什么晦气。” 青莲歪这头想了一阵儿,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三小姐。” “三小姐。” 西偏房内大门敞开着,离得老远便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喉间一紧,几个婆子来来回回地打了干净的热水递进门儿去,匆匆朝景盛芜见了个礼,便又马上伸手去从丫鬟手中接过染了血的污水过来。 走近了瞧见那木盆中鲜红的血水,景盛芜黛眉一蹙,沉声道:“怎么流了这样多的血?” 门口几个丫鬟年纪尚轻,哪懂这许些道理,一时间都是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儿。 偏巧这时从门里走出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妇人,隐约中听歌丫鬟唤她“蔡嬷”。 那被唤作蔡嬷的妇人满手是血,神色有些慌张的样子,此刻正倚着门框伸长了脖子朝远处张望,余光一扫瞥到景盛芜,瞧她穿戴不凡,气度清贵,忙出声儿朝边儿上的丫鬟问道:“这位小姐是?” 那丫鬟应了声儿:“是我们府上的三小姐。” 蔡嬷一听一双浑浊的老眼猛地锃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两个大跨步上前急声道:“三小姐,府上金姨娘的情形怕是不好。” “如何不好?”景盛芜蹙眉道。 “民妇为人接生百余次,意外小产也是有的,可却不曾见过如贵府姨娘这般小产便有血崩之势的,眼下姨娘血流不止,若再没个法子将血止住,怕是捱不过了。”蔡嬷一副难安的模样儿,心头直冒苦水,暗骂家里头那叫财迷了心窍的死鬼,作甚不好从哪儿接下这样一桩要命的差事儿。 “嬷嬷可回来了?”景盛芜偏头去问。 闻言,雪月俏脸儿一正,道:“奴婢这就去看看。”语毕,提起裙摆便朝外跑去。 “诶哟!” 雪月只顾闷头跑,冷不防地撞上了一堵肉盾,听得一声儿低呼声儿,也顾不得叫疼,忙惊喜地抬头,可不正是王嬷嬷回来了,叫雪月撞了个趔趄坐在地上,身后跟着个手提药箱的宴大夫。 “嬷嬷可回来了,再晚上一会儿怕就不成了。”说着,忙扯起王嬷嬷。 宴大夫与景盛芜算是旧识,打了个照面儿只点个头便朝里屋走去,蔡嬷也是个精明的,瞧见有戏忙紧跟紧地追了进去。 景盛芜踱步行进外间儿,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儿,缓声问道:“金姨娘的身子几时开始不好的?” “约是卯时三刻前后。”说话儿的是双连,金姨娘身边儿伺候的二等丫鬟。 闻言,景盛芜状似无心地掀了眼皮儿多瞧了她两眼,言道:“难为你能这样精心,金姨娘前两日可有说过身子不爽?” 双连听后歪头细思半晌,应道:“姨娘这近来总是睡得不安稳,自打有了身子后姨娘惯是爱犯困,平日里都是到了辰时一刻方能醒的,可近日来总是早早地便起了,今儿个晨起时还埋怨着说头疼呢。” 景盛芜面色不变,缓言道:“按你这话儿金姨娘自来身子弱些,即便是小产也说得通了。” “奴婢只管把自个儿知道的事情说与三小姐听,旁的道理奴婢哪里知晓。” “你倒是个懂事的。”语毕,打眼儿一瞧正巧看见推门而出的宴大夫,后头并着神色平静许多的蔡嬷。 “金姨娘的命保住了?”瞧蔡嬷那样子景盛芜便知晓。 宴大夫扯过袖袍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有些疲累的样子,缓声道:“金姨娘的性命虽无忧,但经此周折,日后,怕是再不能生养了。” 语毕,宴大夫脸上闪过一丝悲悯,景盛芜见状心头不耻,都说医者仁心,可仁义却也是要看对象的,金姨娘为人锱铢必较,宴大夫这番仁心于她却是一文不值了。 “宴大夫医术高绝,可查出金姨娘小产的缘由了?” 听了景盛芜的话儿,宴大夫缓声应道:“寻常百姓家女子妊娠艰苦,小产确也是有的,可金姨娘身份尊贵,衣食用度均是上乘,按说是不该出什么岔子,何况今日老夫赶来时已成血崩力竭之势。” 景盛芜眸光蓦地一凝,寒声道:“依着宴大夫,金姨娘是小产绝非偶然了?” 宴大夫低声叹气:“稚子无辜,老夫方才为金姨娘诊脉探得金姨娘体内虚寒之气旺盛,且有服用滑胎药的迹象,用量极小,按说不足致小产,想来该是掺入饮食中长期服用,因此若不仔细探究寻常医者怕难以察觉。” 闻言,景盛芜勾唇,清亮的眸子散发出沁人心魄的凉意,偏头问道:“平日里金姨娘的吃食由谁打理?” 话落,门口儿正端着个木盆的丫鬟“噗通”一声儿跪了下来,一个拿捏不住连盆带水地洒了一地,她心头慌极了,也顾不得其他,忙朝景盛芜磕了个响头,颤声道:“奴婢是经管金姨娘饮食的婢子。” “自打金姨娘住进西院儿,一应的吃食皆是你打理?” “是,姨娘嘴刁,平日里爱吃些稀奇的,奴婢给小厨房安排下去前都要过了夫人的手,经夫人首肯才给送来。”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瞧景盛芜,吓得双肩簌簌颤抖。 “那你可知金姨娘最是钟爱哪样儿?” PS:含泪求收藏~~~编辑大人通知下月1号上架,阿容含泪求收藏~~~~亲们加下书架吧,阿容拜谢,鞠躬!   ☆、四九章 可疑婢子 按宴大夫所言滑胎药用量极小,若非服用有一阵子不该致使金姨娘血崩小产,细想来,便也只有从金姨娘最是喜爱的吃食上下功夫了。 “自打金姨娘有了身子,侯爷特意吩咐了吃食上全都紧着她一人先来,养得姨娘的嘴越发刁了,送进西偏房来的吃食姨娘动也只动三两筷子,谈不上哪样儿是心头好。”坠儿俏脸儿发白,一五一十地说道。 她本也就是西院儿里不得夫人待见的三等丫鬟,因着才被打发到刁钻的金姨娘身边儿,虽说金姨娘有孕在身也算得上是个位分高的,可也是真真儿出了名儿的难伺候,坠儿心里苦极了,眼下再出了这一档子事,莫说出头之日,自个儿不叫三小姐当成歹人给捉去送官便是好的了。 景盛芜蹙眉,看坠儿期期艾艾的模样儿不似作假,可以宴大夫的为人与医术也是错不了的。 这般想着,复又问道:“我听闻金姨娘是今儿个用过早膳后才出了事?” “是。”坠儿面色一苦,应道:“照往日的规矩,奴婢熬了川贝母羹给姨娘送来,姨娘不喜外人唐突内室,奴婢交递给双连姐姐便去忙自个儿的了。” 闻言,景盛芜黛眉一挑,缓声道:“你方才提及‘往日里的规矩’是何意?” 坠儿刚欲开口,话儿却叫一旁立着的双连截了过去。 “我们姨娘近来身子不利落,常嚷着胸闷头疼,奴婢记挂着得了空儿便去问了相识的大夫,听闻川贝母或有效,这不赶忙儿便吩咐下去姨娘每日晨起时须用一碗贝母羹,姨娘用过后果真是好些了。” “你倒是殷勤。”眸光清淡地扫了眼双连,景盛芜缓言道:“今晨金姨娘用过的贝母羹可还在房里?” 双连听出景盛芜话中的不喜,面色讪讪地却是不再接话儿了。 坠儿歪头细想,道:“奴婢手头的活儿还没做完便见双连姐姐惊慌地朝夫人屋儿里头跑过去,紧接着便传出金姨娘出事儿的消息,那羹碗儿尚未来得及收。” 闻言,景盛芜朝一旁的雪月使了个眼色,雪月会意,转身儿便朝内室走去。 双连一见顿时不干了,提起裙裾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捉住雪月的手臂,娇声道:“雪月姐姐使不得,我家姨娘不喜外人出入内室,何况眼下刚失了孩子,正是焦躁的时候。” 雪月一门心思想帮自个儿的小姐,哪里肯听她讲这许些道理,当即面色清寒地拨开双连的手,不悦道:“按说出事儿的是你家主子,你更该帮着我们小姐捉出那下毒暗害金姨娘之人,眼下不帮也便罢了,堵在门口拦着我作甚?” 双连见劝说不动,心思一转将目光落在一语不发的景盛芜身上,旋即几个大跨步向前,“噗通”一声儿跪在景盛芜脚边儿,神色悲戚地恳求道:“三小姐权当可怜可怜我家姨娘,她刚失了孩子,眼下再受不得旁的刺激,就叫她一个人在屋里安生地歇会儿罢。” 景盛芜冷眼将她瞧着,略作沉吟心头便打定了注意,当即浅笑着朝雪月道:“她一心护着主子总归是没错的,你且先过来。” 雪月素来对景盛芜言听计从,且心思细巧,心头隐约明白小姐心里该是有了打算,面上却仍是摆出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不善地瞪了眼双连,这才往回走。 双连见了连连叩首,口中高声呼道:“奴婢代我家姨娘多谢三小姐体桖。” 闻言,景盛芜轻笑:“我念在你一片忠心成全你的心意也无妨,可那敢在我祁安侯府为非作歹之人我却也是绝不能姑息,你既说金姨娘不喜外人晋楚内室,便由你去,既全了你的心意,又能避免触了金姨娘的忌讳。” 话落,便见双连面色犯难,支支吾吾的模样儿。 景盛芜眸色一沉,寒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奴婢不敢。”双连闻言忙垂下头去。 见状,景盛芜面上的不悦随即淡去几分,缓声言道:“你且去取那羹碗儿出来,若是金姨娘醒了便替我带句好儿,孩子没了便也罢了,请她自个儿擅自珍重。” 双连见左右也是拗不过,只好点头应下。 瞧着内室一开一合的门,景盛芜冷声道:“可有人知道这几日双连与何人接触过?” 坠儿一脸茫然地摇头。 倒是屋里头儿另一个年岁不大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半月前奴婢隐约瞧见双连姐姐从西角门儿回来,怀中抱着个小布包,左顾右盼地似乎生怕谁瞧见。” 景盛芜面色一沉,言道:“你可瞧真切了?” 那小丫鬟闻言重重地点头,应道:“真真儿的,奴婢只道是双连姐姐许是出府会见故友怕旁人知晓,便没往心里去,今儿个三小姐这么一问这才猛地记起来。” “此事你可与旁人说过?” “不曾,奴婢身份卑微,本不得主子的喜爱,哪里还敢在背后嚼人舌根惹是生非。”小丫鬟脖子一缩,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儿。 闻言,景盛芜薄唇轻抿细思半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南院儿里随金姨娘过来伺候的?” “奴婢巧儿,本就是西院儿的粗使丫鬟,金姨娘搬进来夫人怕人手不够,这才将奴婢掉了过来给金姨娘先用着。” 话落,景盛芜促其黛眉,朝端坐于一旁的宴大夫道:“景府御下无方,叫宴大夫见笑了。” 宴大夫闻言低声一叹:“三小姐言重了,高门宅邸本也有诸多无奈。” 他行医多年,且因医术精湛常出入各显赫门第,不说深谙其道却也是知晓其间一二的,念及此,再看向景盛芜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祁安侯府的三小姐见识卓人,心思细巧,御下有方,且没有寻常千金小姐的骄矜之气,**,一遇风云便化龙。 “稍后还须劳烦宴大夫。”景盛芜眸色晦暗地瞧着紧闭的红漆小门,缓声道。 PS:新章送上~~~跟各位小主儿讨个赏儿,觉得容容写得还可以的话加进书架吧~~~   ☆、五十章 青布包袱 “三小姐客气。”宴大夫略一颔首,算是应承下,依着他原先的性子,高门宅邸的后宅之争他是不该趟这趟浑水的,可对上景盛芜宁静的侧颜却是如何也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不多时,红漆小门叫人从里头打开,便见双连捧着个造型精巧的羹碗儿往出走。 雪月见状几步上前接过羹碗儿,再回身儿搁在宴大夫手边儿的高几上。 景盛芜臻首道:“有劳宴大夫瞧瞧这川贝母羹可有异样。” 闻言,宴大夫起身将高几上的药箱打开,取出一方雪白的布巾,回身儿道:“有劳雪月姑娘将我这快布巾用烈酒浸泡一遍,再拿来与我。” 瞧见景盛芜递来的眼神,雪月不再迟疑,接了方巾照宴大夫的话着烈酒洗净,拧干后再交予宴大夫。 宴大夫伸手接过,再从药箱中取出约有手指宽的金属片,用布巾细细擦拭,缓声道:“这一小片是由纯银所制,我观府上姨娘脉息寒气极盛,且有细微中毒症状,才致使往后不能生养,用它来验毒最合适不过。” 语毕,将银片探入碗中,少顷便取出,对着日光众人皆是惊异地瞧见由那银片尖端初始,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为灰色。 景盛芜眸色一沉,又见宴大夫端起羹碗儿置于鼻尖细细嗅了一阵,这才将碗放下,低声叹道:“川贝母羹中被掺入少许丹参,用量极小,实在难以察觉。” 景盛芜蹙眉,言道:“《本经》有载,心腹邪气,肠鸣幽幽如走水,寒热积聚,破症除瘕,止烦满,益气,可见丹参本是滋补之物,何以致金姨娘中毒。” 宴大夫忍不住摇头道:“三小姐博学,却不知丹参性寒,有去血化淤之功效,金姨娘是有孕之身,尤为忌讳,且这羹中除去丹参外还有一味藜芦,与丹参药性相克,服之令人烦闷吐逆,大损津液,藜芦性寒且有毒性,正是如此,金姨娘才会有血崩之势,寒气加身,再难生养。” 语毕,四下里寂静无声,一旁的双连早已双目无神叫吓呆了去。 “这川贝母羹是你做主由人日日送来给金姨娘的,你还有何话说?”景盛芜寒声道。 话落,只见双连膝盖一软,跪倒在冰凉的青石砖上,一是也顾不得硌的生疼的膝盖,只不迭地朝景盛芜磕头高呼道:“三小姐明鉴,奴婢自小跟在金姨娘身边儿伺候,金姨娘待奴婢极好,奴婢如何会作出这等背主忘义的糊涂事儿!且那川贝母羹奴婢真的是听闻大夫说于夫人的身体有利才叫人做了送来的。” 闻言,宴大夫缓声道:“《别录》有载,疗腹中结实,心下满,洗洗恶风寒,目眩,顶直,咳嗽上气,止烦热渴,出汗,安五脏,利骨髓,确可应对金姨娘胸闷头疼之症。” 景盛芜冷眼一扫,目光对上双连含泪的双眸,寒声道:“半月前你可曾从西角门儿往返侯府?” 双连听了面色一白,咬紧牙关道:“奴婢,奴婢不曾出府。” “你说谎!”说话的是巧儿,只见她鼓着腮帮高喊道:“半月前我曾见你悄悄地从西角门儿回来,怀里还抱了个藏青色的布包袱!” “三小姐,您别听巧儿胡说,奴婢真的不曾偷偷溜出府去,这些日子奴婢日日在姨娘跟前儿伺候,确不曾离开。”双连哭天抢地地辩白,一张还算娇俏的芙蓉面都叫眼泪浸得花了妆容。 心下思量,景盛芜缓缓开口:“若要分辨你们二人孰真孰假却也不难,雪月,你与青莲去双连屋儿里头看看可有一个藏青色布包。” 雪月低声应了声儿“是”并着青莲便出了门儿。 双连见状神色一慌,随即想起自个儿将它藏得严实心头也就松懈了几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巧儿,恨不得将她拨皮抽筋了的模样儿。 “双连姐姐,你不如照实与三小姐说了吧,说不得三小姐开恩,会念在你照顾金姨娘多年的份儿上饶了你。”巧儿不敢看她,只得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咕哝道。 双连闻言柳眉一竖,尖声道:“原先我怎么就不曾看清你是这种两面三刀的贱人,竟还敢在三小姐面前陷害于我!” 巧儿忙瞥了眼景盛芜,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回道:“我没有。” 双连眸色一戾,刚欲开口在说些什么,却听门外房门一阵开合的声响儿,雪月并着青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待眸光落在青莲手臂间挎着的藏青色包袱时,双连身子一颤,一张俏脸儿独生霎时面无血色。 一旁的巧儿眸光一闪,低下头去,小声道:“我就说那日瞧见了双连姐姐……” 双连一对肩膀簌簌地颤动,身子抖得厉害,再没了方才那张牙舞爪地骄狂模样儿。 掀开藏青色的包袱,景盛芜黛眉一挑,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沉声道:“双连,你还有何话说?” 语毕,扯住包袱的一角轻轻一抖,里头径直甩出两个漆黑的木匣子不偏不倚地落在双连身前儿,许是匣子没锁紧,从里头跌出一物,模样儿似是人参却比人参要小上许多。 双连见了,方才面无人色的俏脸瞬间一变,惊诧,不解,恐惧,面色由白转青,伸手去够另一个黑匣子,半掩半开之下隐隐瞧见里头装着一只青花儿小瓷瓶。 双连猛地愣住,待回过神儿来忙以头抢地,磕得青石砖上咚咚作响高呼道:“奴婢冤枉!有人陷害奴婢!三小姐明鉴,这些东西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 说话儿间,景盛芜缓缓起身走到双连跟前儿,屈身拾起匣子里的小瓷瓶儿搁在掌心左右摆弄,轻笑着言道:“你以为,你的话儿还作得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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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到底是年岁长些,眼睛一亮心头有几分明悟,反观青莲则是不情不愿的样子,道:“奴婢不累,在这儿陪小姐说说话儿。” “你不累小姐的身子可受不住了,快走,饶了小姐休息当心嬷嬷揪你耳朵。”雪月一把扯过青莲,振振有词地吓唬道。 闻言,青莲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由得伸手揉了揉揉耳朵,暗道嬷嬷下手可真黑,几日前揪的,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见状,景盛芜摇头浅笑。 月黑风高,祁安侯府大大小小的院子里头灯火尽数熄了,一道小巧的身影左顾右盼摸黑进了西院儿角落里头的柴房。 柴房里头尽是些平日里堆积下来的杂物,角落里东倒西歪地堆着柴火和杂草,深夜里风一刮过带进来些许凉气,双连衣衫单薄地抱着腿蜷缩在杂草上瑟缩发抖。 忽地,响起一阵儿开锁声儿,破败的木门叫人从外头打开,来人手中举着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双连看到了她的脸,猛地惊呼出声儿:“巧儿!” 巧儿一语不发地走到破败的桌边从怀中掏出一支蜡烛燃上,熄了火折子,这才悠悠地转过身,望向眉眼含恨的双连。 “巧儿,你为何这般对我!”双连心头怒极,自打金姨娘搬进西院儿便仿佛被拘在了牢笼里一般,处处要受到夫人的管制,早前儿在西院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对金姨娘阳奉阴违,连带着对双连也是诸般疏远,独独只有巧儿一人待她亲近。 此时的巧儿哪里还有白日里那胆小懦弱,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见她居高临下地斜觑了眼双连狼狈的模样儿,讥笑道:“要怪只怪你跟错了主子!” 话落,双连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惊道:“巧儿,你……是你!是你害姨娘没了孩子!” 待在府中见惯了勾心斗角,双连也不会是个榆木脑袋,见了巧儿眼下这副模样儿再细细一想,如何还能参不透几分。 “你还真是蠢,当真以为我是真心待你么?不过是接近你好找机会下手罢了,你也果真没有让我失望,半月前我瞧你喜气洋洋地溜出府去,春风满面地回来,便知道机会来了。”巧儿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不会辩白便如此陷害于我!” 巧儿闻言扑哧一笑,轻蔑道:“巧穗儿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行为不检,与人暗通款曲,倒霉的可不只是你,还有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好郎君!” 双连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巧儿,早先她一心同巧儿亲近,偶一日透了口风言明自个儿对外头一个书生有意,不想却成了她被陷害的缘由。 心头懊恼,双连不由得怒声道:“是你将丹参和装有藜芦米分末的瓷瓶儿放到我的包袱里去的!” 巧儿冷笑:“见你平日里那么宝贝它,我还道里头装得什么金银珠宝呢,原来是堆无用的书信,啧啧啧,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亏得你能想到将它悬在床下的木板上。” 双连深深地垂着头,似乎是不愿再去瞧巧儿一眼,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要害我也便罢了,为何害姨娘没了孩子。” “害你?那是抬举你!我瞧上的可是金姨娘肚子里的那坨肉!” 语毕,伸手探进怀里取出一柄短小的匕首,隔空比划了两下,娇笑道:“三小姐也真是体桖你,特意吩咐留你个全尸,自行了断,若换了旁人你恐怕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言罢,随手一扔将匕首甩到双连身前儿。 “可今儿个是我,看样子你的运气不太好。” 巧儿一惊,一双杏目陡然间瞪得像两个铜铃那般大,猛地回过身去便瞧见破败的木门缓缓打开,景盛芜一身清贵,带着几分夜里的凉气浅笑着立于门口。 ps:求各位小主的收藏~~感谢亲们的支持,阿容第一次登上强推榜,鞠躬——推文时间~书名:《狐媚风流》简介:学霸神君来求婚,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五二章 设计继母 “三小姐。”巧儿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惊呼道:“你,你……” 雪月端了盏明灯率先进屋儿,景盛芜借着亮儿提步迈过不高不低的门槛儿。 青莲手中提溜个羊皮毡子,方一进屋便叫柴房里头的腐朽气味熏得打了个喷嚏,吸了吸琼鼻也顾不得旁的,四下打量了一圈从一对杂物里头扯了个能坐人的破败椅子,将毡子铺在上头好叫景盛芜坐下。 双连此刻也是惊得合不拢嘴,一时连请安都忘了,只喃喃地低语道:“三小姐,你,你如何会到这地方来?” 想起白日里的情景,双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三小姐不是三言两句间便定了自个儿的罪么,何况,她当真是有所隐瞒没有说出实情的。 景盛芜浅浅一笑,缓声道:“若我不来,你还有命在吗?” 巧儿神色慌张,脚下悄悄挪腾着步子朝门口靠去,听了景盛芜的话儿,惊得一顿,回过神儿来撒腿便欲朝外头逃窜。 却听景盛芜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与你打个赌,只消你踏出这门儿一步,决计不会活着见到明儿个一早的太阳。” 闻言,巧儿刚迈出门儿去的脚猛地顿住,心头畏惧,终是讪讪地收了回来。 “奴婢自认隐藏得巧妙,三小姐因何对奴婢起了疑心。”巧儿贝齿紧咬下唇,目光灼灼地瞪着景盛芜,不甘道。 景盛芜勾唇,冷笑道:“你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 若说何人能悄无声息地害得金姨娘丢了孩子尚不自知,双连首当其冲,加之白日里她百般推搪,确引得她起过疑心。 可后头巧儿表现得却过于殷切,她只随口一问,巧儿便急不可待地跳出来咬双连,且有理有据,天衣无缝,连那所谓的物证青布包袱的颜色都交代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事先想好的说辞,便该是个心思细巧的伶俐丫头,偏偏巧儿刻意掩饰摆出一副怯懦的模样儿,岂不叫人疑心。 巧儿听得云里雾里,这其间的关窍儿她尚不自知,只晓得今儿个她既然栽在了三小姐手里头,日子怕也不好过,端看从前的春桃与夏荷便知,何况前阵子刚刚出了个生生被杖毙的巧穗儿。 自知逃脱不得,巧儿所幸将心一横,跪地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高声道:“奴婢自知犯下滔天大罪,愿将罪行悉数交代,只求三小姐饶奴婢一命。” 景盛芜闻言挑眉,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紧张地模样儿,笑说道:“你倒识时务,可你所言之事于我,却是半分也提不起兴致。” 闻言,巧儿神色一慌,急声道:“三小姐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要害金姨娘吗?” “巧儿,你以为你说的话儿还有几分可信?”景盛芜勾唇,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寒声道:“你一人自作自受也便罢,若再累了家人姊妹便是万恶了。” 巧儿闻言俏脸儿一白,素手捏着裙角,许是手上力道过大,骨节间隐隐地浮起青白之色。 景盛芜偏头,道:“双连今日受了惊吓,便好生回去歇着吧。” 话落,雪月会意,凑到青莲身边儿低语了几句,便见青莲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起双连有些瘫软的身子。 双连面色灰白,悄悄地瞥了眼巧儿,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儿。 景盛芜眸光一沉,声音又凉了几分:“什么话儿该说,什么话儿不该说,你要想仔细了,走错一步,没人能救你第二回。” 语毕,便见双连身子一颤,对上景盛芜清寒的眸子惊得忙低下头去,应声道:“奴婢谢三小姐恩德。” 夜凉如水,透过“吱呀”开合的门缝儿渗进一股子寒气,巧儿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直直地打了个寒噤。 待得脚步声渐渐消失,景盛芜唇边扬起一抹浅笑,低声开口道:“你在西院儿伺候多久了?” “再过一月方满五年。”巧儿不知她是何意,只得据实答道。 景盛芜眸光一闪,缓言道:“五年,那可真是不短了,夫人想必待你极好。” 巧儿心头越发疑惑,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景盛芜含笑的眉眼,壮起胆子问道:“三小姐这话儿是何意?” 景盛芜清浅一笑:“你肯冒大不韪为夫人除去金姨娘腹中子,想来夫人定是待你极好。” 巧儿一惊,猛地僵住身子,心头震动,她如何不知三小姐此言何意?只是夫人素日里的作为也绝不是个好想与的…… 迟疑间,却听景盛芜染了几许笑意的声音响起:“雪月,明儿个叫王管家取了卖身契,将巧儿的妹子送出府去。” 话落,雪月连声应道:“奴婢定叫与王管家说说,好生将人安置下。” 景盛芜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撑起下颌,好整以暇地将巧儿瞧着。 闻言,巧儿银牙一咬,按下心底森然的冷意,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心神,朝景盛芜深深一叩首,正色道:“奴婢谢三小姐大恩。” “三小姐。”景盛芜并着雪月方行至东院儿门口,便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王叔这么晚怎么过来了。”景盛芜回过身儿面带笑意地言道。 借着微弱的光亮儿瞧清来人的面容,可不正是王管家。 王管家向来礼数周全,欠身行礼后才缓缓开口:“巧儿的家人老奴皆已安排妥当,只差她那妹子了。” 景盛芜点头,缓言道:“有劳王叔,明儿个我自会差人将卖身契送去,还请王叔妥善安置巧儿一家。” 瞧着王管家渐远的背影,景盛芜低声一叹。 “巧儿利欲熏心,受人摆布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她害了金姨娘的孩子既成事实,由不得她抵赖。”雪月搀起景盛芜的手臂,隔着衣裳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寒意,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低声唤道:“小姐……” 景盛芜闻言自嘲一笑,往日里清越的声音中平添一丝喑哑:“非我鱼肉她人,便该由她人鱼肉。” 劝和孙氏与金姨娘同住西院儿之时起,她便料到会有今日,即便孙氏能容金姨娘的孩子降生,旁人却也是容不下的,一石二鸟的好机会,谁看了不动心,南院儿里头不就还住着两个么? PS:求收藏~~~求收藏~~~下面推荐好友的书《婉仪风华》简介:弃妇逆转命翻盘,婉仪风华世无双!   ☆、五三章 百口莫辩 眼看着晌午,阴了一头晌的天儿也终于放了晴,和煦的阳光给古朴肃穆的大宅都镀上了雍容的金色。 祁安侯府内院前大厅,贵重紫檀雕虬案上,设三尺来高福寿松竹古铜鼎,墙壁上悬着个朱红金漆大匾,匾上皇帝亲笔题“国之肱骨”四个大字,地下两溜红木交椅。 祁安侯的正主子,景正明,正面沉如水地坐在上首位子,沉声呵斥道:“你们给本侯一五一十地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姨娘头两日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小产了!” 景盛芜与年轻一辈的姐妹们坐在一起,府里头的姨娘与景盛芜对面而坐,孙氏则是面色不好地端居于上首。 厅内鸦雀无声,丫鬟婢子跪了一地,个个儿恨不能将头埋到地底去。 景正明见状怒气更甚,偏头朝孙氏厉声斥道:“你这个夫人是如何当的!叫金姨娘在你眼皮子地下出了事!” 当着这许些人的面儿,孙氏面上挂不住,脸色一白,应声道:“妾身倾力相互也架不住有人起了暗害之心,何况是她身边儿最亲近的奴才。” 见景正明面色越发阴沉,孙氏忙急声道:“老爷不相信亲身,也总该相信三小姐,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总不至于欺瞒你。” 语毕,暗自剜了景盛芜一眼示意她开口。 见状,景盛芜黛眉蹙起,缓言道:“夫人见谅,我怕是不能如了你的意。” 孙氏听得眼皮一跳,心头涌起一股子不安,再瞥见景正明怀疑的神色,顿时坐不住了,沉声斥责道:“三小姐当着老爷的面儿可不能混说一气!昨儿个可不正是你在西院儿拿了害人的凶手!” 景盛芜颔首:“夫人说得不错,我是找出了那作恶的婢子。” 景正明气急,冷不防地一掌重重排在高几上,震得茶盏整儿个摔了出去,碎片活着滚烫的茶水四溅,孙氏心头一颤,生怕他的怒火牵累到自个儿,忙朝一旁的章嬷嬷呵责道:“你这老货愣着作甚,还不去把双连那个贱婢提溜过来给老爷问罪!” 章嬷嬷抹了一把手心儿的冷汗方踏出一步,便叫景盛芜的声音阻了下来:“嬷嬷且慢。” 闻言,章嬷嬷望了望孙氏又望了望景盛芜,再悄悄地觑了眼面色阴沉的景正明,心下犯了难,一双腿竟有些进退为难起来。 见状,景盛芜偏头望向景正明,正色道:“父亲能否让女儿把话儿说完再作决断也不迟。” 到底是自个儿的亲生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比起慌张的孙氏,景正明显然更乐意相信神色坦然的景盛芜,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这叫孙氏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不知道这景盛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念一想,她昨儿个既然揪出了双连那个祸害,到底也不干自个儿的事,一颗心便又稍稍放下少许。 景盛芜眸光清浅地扫过孙氏,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融,缓声言道:“昨儿个金姨娘出事时,父亲不在府中,按说该由夫人彻查,可不知为何夫人却硬要拉上我来趟一趟这浑水。” 话头一顿,觑了眼孙氏铁青下来的脸色,景盛芜低声一叹:“父亲也知道,眼下府里是夫人掌家,我同夫人自小便不近乎,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景盛芜面色从容地将昨个儿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孙氏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生怕景盛芜讲出半句对自个儿不利的话儿,约莫过了盏茶功夫这才说完,听着与自个儿所知的并无二致,孙氏总算长舒了口气,再瞧向景盛芜的目光中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 景盛芜恍若未见,眸色清浅地端坐于堂前,直到景正明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刁奴双连人在何处!” “正在柴房里头关着呢!”孙氏忙赔笑接过话儿。 景正明面色稍霁,沉声道:“差人带上来。” 语毕,便见孙氏又端起了夫人的架子指手画脚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两个仆人一左一右拎着手臂拖一女子近前来。 在柴房里头窝了一宿,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脏污地跪伏于地,披散的头发遮住正脸,低声言道:“奴婢拜见侯爷,夫人。” 孙氏柳眉一竖,捏起帕子在鼻前扫了一阵儿,厌恶道:“人不人鬼不鬼地成什么样子!” “本侯问你,你为何害金姨娘?有何人指使!”景正明面色不好地开了口。 却听一旁的孙氏嗤笑着接过了话儿去:“还能为何,左右不过是收了在座哪位姨娘的好处,自个儿肚子不争气却见不得旁人好!” 话落,厅中的几位姨娘顿时坐不住了,忙期期艾艾地大呼冤枉。 “我劝夫人还是听她把话儿说完。”景盛芜瞥了眼孙氏那一副刻薄相,寒声道。 话落,孙氏方要反唇相讥,余光瞥到厅前那婢子缓缓抬起的头声音却猛地卡在喉中,一双杏目猛地瞪大,惊呼道:“怎么是你!” 煞白着小脸儿跪在厅前的不是双连,而是巧儿,这叫几个识得她的姨娘顿时惊疑出声儿。 “那不是夫人院儿里的丫头吗?” “好像是,我记得她的绣工做得极好。” 几个姨娘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是诚心还是不慎竟没有压低声音,尽数听进了景正明的耳朵。 果然见景正明眸光一寒,冷冷地扫了眼孙氏,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孙氏只觉脑中一阵翁响,整个儿人如遭雷击,愣愣地,半晌回不过神儿来,怎么会是巧儿!怎么会是巧儿! “是你!景盛芜!是你害我!”孙氏猛地惊醒,气急败坏地高呼道。 PS:本周强推,每日两更求小主们收藏~~强推成绩给不给力,全看小主们的了,喜欢文文的亲们还请加入书架吧,容容拜谢!鞠躬——最后,推荐一本好友的书,喜欢修仙文的朋友可以移步一观~书名:《结缘仙》简介:千里姻缘一线牵,且看我缘法在手,另类仙修!   ☆、五四章 畏罪自尽 “盛芜,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双连变成了巧儿?”景正明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透出冷光,压着怒气沉声问道。 闻言,景盛芜臻首,浅言道:“昨儿个西院儿人多眼杂,父亲不在府中,女儿担心多生变故,故此刻意差人拿了双连,待夜深人静才悄悄地将人放了回去。” 这话儿说得巧妙,点明了孙氏掌家独揽大权,自个儿虽为嫡女却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明面儿上连她院子里的丫头都是动不得,话儿里头的无奈与妥协叫人听了难免会联想到孙氏处事刁钻刻薄。 景正明闻言面上狐疑,孙氏与景盛芜水火不容本也都是敞在台面上摆着的事儿,若说景盛芜设计陷害也确实不无可能。 见状,景盛芜面色清寒,只一句话儿便彻底打消了景正明的怀疑。 “我无权无势凭什么能叫夫人手底下的奴才舍身忘死地去污蔑她。” 孙氏闻言一滞,再瞧向景正明的眼神儿中终是透出几分急惶,抄起手边儿的茶盏便朝巧儿额上砸去。 巧儿一声痛呼惊叫,猝不及防下额角划破了拇指宽的口子,血汨汨地往下淌,一时也顾不上去捂住伤口,身子颤抖着直朝孙氏磕头,高声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见状,孙氏一张芙蓉面更是难看了几分,当即厉声呵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联合外人来陷害于我!说,是谁指使你的!” 景盛芜伸手托起茶盏,以袖遮面,细细咂了一口,借着水袖的遮挡暗自给巧儿递了个眼神儿。 巧儿明了,借势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佯装惊恐的模样儿,悄悄抬起眼皮儿去瞄了眼孙氏铁青的脸色,惊得忙又垂下头,讨饶道:“三小姐,都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屈打成招,夫人救救奴婢!” 语毕,又狠狠地掴了自个儿两耳光,一张白皙的俏脸儿霎时布满猩红的手印,转过身儿朝景正明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高呼道:“都是奴婢叫猪油蒙了心,收了三小姐的好处才来蒙骗侯爷,陷害夫人,侯爷明鉴,夫人是清白的,夫人没有害人呐!” 孙氏见状面色这才好看了几分,恶狠狠地剜了眼景盛芜,再偏过头去时却是满脸的委屈,捏起帕子作样儿似的摸着眼角,期期艾艾地言道:“老爷,您也听见了,妾身绝没有害金姨娘,都是景盛芜污蔑妾身!” 闻言,景盛芜面色不变,一派从容地直视景正明眸子里的冷光。 “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见景正明半晌没有作为,孙氏一咬牙狠狠在自个儿大腿内侧掐了一把,立时疼得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疙瘩,哭天抢地地诉苦道:“景盛芜她一准儿是记恨妾身这才蓄意报复,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景盛芜,你好——” “住口!”孙氏话音未落,便见景正明面色阴沉,沉声呵斥道:“盛芜是本侯的嫡长女,你是本侯的续弦,几时这般不懂规矩!” 孙氏叫他喝得一愣,待回过神儿来,心头立时涌上一股子委屈,对上景正明那阴冷地目光却是再也说不出埋怨的话儿来。 景盛芜眸色清淡,莹白的手指缓缓拂过红木交椅扶手边沿,似是对厅内之事毫不在意般。 巧儿方才的话儿乍一听是位孙氏辩白,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将孙氏往火坑里推,先是说屈打成招,后又改口说是收了财物,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若不能引得景正明疑心,他这些年在朝堂上也真是白白地与人争权夺利了。 听了景正明对孙氏的严辞呵斥,景盛芜便知他是起了疑心,薄唇掀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夫人与我积怨甚深,眼下这情景儿倒也在情理之中,父亲不必动怒。” 孙氏闻言心头恼怒,碍于景正明却是再不敢冷言冷语,只好压下怒气,道:“三小姐这话儿说的,我方才也是叫那贱婢气昏了头才说了浑话儿,三小姐莫往心里去。” 景盛芜挑眉,难为她肯低下头来说些软和话儿,旋即清浅一笑,将目光落在巧儿神上,缓声道:“方才你说是受了我的指使陷害夫人?” 巧儿一阵迟疑,抬头望了眼孙氏,支支吾吾道:“夫人,这……” “三小姐问你话,你瞧夫人做什么。” “就是,难不成是害了金姨娘不够,还要冤枉咱们三小姐。” “好好瞧瞧,这婢子好歹毒的心,都这时候了还想拖三小姐下水,也不知三小姐与她结了什么天大的仇怨!” “三小姐与她能有什么仇怨,左不过是她主子有些仇怨……哎呦,瞧我这嘴,呸呸呸……”边儿上几个看热闹的姨娘坐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讥笑道。 “住口!”景正明面色阴沉,寒声斥道。 闻言,几个浓妆艳抹的姨娘皆是面色讪讪地收了声儿,只是暗自朝孙氏瞥过去的眼神儿中犹自带了几分挑衅。 到底与景正明做了几年的枕边人,孙氏瞧这情景儿心头暗道不好,她虽性子要强却不是真的愚蠢至极,定下心神略一思量便有了主意,当即偏过头去摆出一副凄苦的模样儿,言道:“老爷,你我夫妻多年,妾身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莫说妾身不会去害老爷您的亲生骨肉,即便我真有心,也不会叫金姨娘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出了事儿,这不是摆明了叫人怀疑吗?” 话音方落,忽见景盛芜缓缓站起身,朝着上首的景正明欠身行了个周正的家礼,正色道:“夫人说得不无道理,巧儿毒害金姨娘致使金姨娘失了孩子已成事实,多说无益,女儿恳请父亲处置巧儿一人后,此事便就此作罢。” 孙氏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景盛芜竟会为她说情,旋即想到自个儿今日的处境同样是拜她所赐,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景正明闻言面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半晌,似是低声一叹,言道:“有女若此,为父再无所求。” 语毕,朝一旁的王管家吩咐道:“巧儿,杖毙!” 巧儿身子一颤,猛地哭嚎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求夫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莫忘了应允奴婢之事!”语毕,猛地起身朝厅内的雕龙红柱上撞去。 景盛芜只觉眼前一花,便见巧儿身子一歪软倒在地,心底一叹,心知巧儿那番话实则是在提醒自个儿许诺之事,巧儿这般刚烈的死法儿同那日的李嬷嬷如出一辙,孙氏的罪名在景正明心里也算是坐实了。 “啊!” 往日里娇惯的姨娘小姐们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个个儿皆是捂唇惊呼起来,孙氏面色惨白,显然也被惊得不轻。 景正明面色阴郁地拂袖而去,末了,回身儿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夫人惊吓过度,府里头的琐事一并交予盛芜打理,你以后还是少加过问为好。” 见景正明走了,一应的姨娘也都扭着腰肢趾高气昂地离去。 屏退了一应的丫鬟婆子,待得偌大的厅内只余下她与景盛芜二人,孙氏这才含恨开口道:“景盛芜,你以为你赢了吗?” 景盛芜闻言轻笑,信步走到孙氏跟前儿,素手一扬拔下发间的白玉簪子,在孙氏惊恐的目光下抵上她的喉咙。 “别怕,”景盛芜浅笑:“你的噩梦,在后头。”   ☆、五五章 乡下祖母 “小姐可醒了?”王嬷嬷小心翼翼地推门儿进屋,接过雪月递来的布巾在手上胡乱抹了两把,低声问道。 雪月闻言悄悄探头去瞧,见纱帐内未有动静,便小声儿应道:“小姐捧着账簿看到天明儿这才歇下,眼下怕睡得正熟,嬷嬷有急事?” 许是走得有些急,王嬷嬷毕竟上了年岁,进屋儿有一会儿了还低低地喘着粗气,听了雪月的话儿用力咽了口唾沫,又走到桌边儿倒了杯水大口饮下,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我老婆子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后院儿里那些个不叫人省心的主儿,不知谁出的馊主意,劝说侯爷去将太夫人给接回来。” 雪月一惊,她虽进府晚,但伺候景盛芜之时也是下足了工夫的,一早便听闻太夫人对小姐甚是不喜,前些年因二房老爷一家贬官青州与侯爷生了芥蒂,一气之下也随之而去,哪成想还有回来的一日。 景盛芜侧身歪着,昨儿个对着账簿看得头疼因着睡得极轻,打王嬷嬷方一进门儿便是清醒了的,此刻听了两人刻意压低的语声,按了按发疼的眉心,缓声道:“父亲那边儿开口了?” 约是不成想饶了景盛芜休息,王嬷嬷面带愧色,暗自咬了咬牙,说道:“侯爷那头儿也没个准话儿,方才我瞧着奔西院儿过去了,约莫着是与夫人商议此事。” 景盛芜闻言轻笑,声音中带了一丝凉意,道:“孙氏眼下还有什么本事儿能做得这份儿主,左不过是他自个儿拉不下脸面去青州接人,这才想起孙氏。” “小姐的意思是侯爷真要接太夫人回来?”王嬷嬷面色越发难看,连带着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更深了。 想起那位太夫人庞氏,景盛芜心头一寒,庞氏名义上虽是自个儿的亲祖母,却自小便同她疏远,甚至可说得上有几分厌恶,直至今日景盛芜也未能想明白这份儿厌恶从何而来,只一点,太夫人回府,只怕这府里又有好戏唱了,别的暂且不说,太夫人一生性子要强,专横独断,她若回来,这掌家之权怕还有待商榷。 雪月小脸儿一苦,不解道:“奴婢不明白,太夫人在外这些年侯爷都不曾提及,怎的忽然想起要去将人接回来了?” “大约又是朝堂上的政党之争,加上景盛颜扶正一事。”说着话儿,景盛芜缓缓起身。 见状,雪月忙放下手头的活儿,提了鞋给她蹬上,再回手将纱帐一左一右吊在缠枝银钩儿上,悉心地理好被褥。 景盛芜接过王嬷嬷递来的漱口水,仰首饮下,复又尽数吐到一旁的痰盒里,一番洗漱后又饮了碗蜜水,不疾不慌的模样儿可急坏了王嬷嬷。 “我的小姐,这都几时工夫了,老爷那头你不去拦着点儿太夫人可就真要回府了。”王嬷嬷禁不住出声道。 景盛芜不语,百善孝为先,景正明不顾嫡母死活当时本就被世人诟病,如今他既作势要将人接回来怕也是有人旧事重提了,若说母子感情,即便曾经有,这几年在同朝为官的政党指指点点下也磨得不剩几许了,何况过些日子景盛颜册立正妃,按礼太夫人也是该在母家之列的。 这零零总总罗列下来,岂是她三言两句便能阻止的,明知阻止不了,不若做个顺水人情。 这般想着,景盛芜缓缓开口:“去父亲书房。” 景正明面色阴沉地从西院儿出来,他本想叫孙氏前去青州接回太夫人,谁道孙氏竟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着实叫景正明下不来台面。 行至书房门前,余光一瞥却瞧见一抹白色身影正巧笑嫣然地立在一旁。 “盛芜?”景正明疑惑的出声问道:“时辰尚早,你不在房中歇着来书房何事?” 闻言,景盛芜施施然欠身行了一礼,缓声道:“女儿前两日瞧着桃花儿开得大好,便想着说起桃花儿林便该属青州的精致最好,女儿自小搁在府里头将养鲜少出门,眼下却想去青州走走,顺道儿还可去探望祖母与二叔一家。” 听了这话儿,景正明想起孙氏的态度不由得面色一沉。 景盛芜心中有数,面上却是作出不解的模样儿,缓声问道:“父亲面色不好,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 景正明方欲开口,上下打量了景盛芜一眼,心思一动,当即缓和了面色,慈声道:“难为你记挂着你祖母,想来也有许多年未见了,母亲年岁已高,青州穷苦,总归不是养老的好去处。” 话落,景盛芜微微颔首,眸子里映出点点水光,娇声道:“父亲说得极是,祖母年事已高,女儿也不忍她老人家在外受苦,不若此行女儿顺势将祖母接回京中好生养着,既全了父亲一片孝心,又能叫祖母安享天年。” 似是没想到景盛芜会如此乖觉,景正明倒是有些愣住了,再瞧向自个儿的这个三女儿时更加顺眼了许多,从前怎的没发现她如此恭顺有礼,想起自个儿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一时间心头不由得升起几分愧疚,再开口时也是越发和蔼了。 “芜儿,难为你这般懂事,这些年是为父没有照顾好你,叫你受委屈了。” 听着他连带着称呼都变了,景盛芜心底嗤笑,面上不动声色地轻声低语道:“父亲说的哪里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能有今日全亏了父亲供养,感激之余哪里还有什么委屈。” 闻言,景正明越发愧疚难当,面带愧色道:“一晃儿眼你就快要及弈了,这趟去青州接回你祖母后,咱们一家团聚,父亲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及弈礼。” 顺着景盛芜的话儿,他这便算是应下了青州之行,闻言,景盛芜欠身道:“父亲放心,女儿此行一定好生将祖母带回汴京。”   ☆、五六章 遭拒门外 连下了几日小雨,汴京城内整儿个都似笼上了一层水雾,天儿刚一放亮儿,便瞧祁安侯府门里门外几个仆从忙活了起来。 雪月站在高阶上,仔细地督管着他们往停在大门口的楠木马车装上几口大箱子,末了,又指挥着几个打扮俊俏的丫鬟抬了一方小几,规整儿地摆在前头的翠盖朱缨八宝箱车内,看这气派,引得不少行人驻足侧目。 日上三竿时,景盛芜才并着青莲信步慢来,踩着车夫备好的脚踏掀开帘子瞧着里头的景致叫景盛芜一怔。 见状,雪月轻笑着扶景盛芜上了马车,笑说道:“侯爷今儿个一大早特意差人给小姐备下的,听说小姐畏寒便叫王管家拿了前两年外使进贡的雪狐皮来,这宝贝搁在府库里夫人求了好些回侯爷都没点头呢。” 景盛芜眸光清淡地瞥了眼规整儿地摞在一旁的雪白狐皮,缓声道:“阳春三月里哪儿就这么冷,用得上它来御寒,可见也不是真心给我,不过既然到了我手里再想拿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语毕,四下打量了一眼,伸手搬开中央摆着的方几,朝雪月使了个眼色,道:“摊开整个儿铺在车上吧,我瞧着大小刚合适。” “小姐,这……”雪月捧着雪狐皮脸上露出几分肉痛,显然是心中不舍。 “难道你想叫他收回去?” 闻言,雪月当即再不迟疑,吆喝着青莲俩人儿手臂一抖将皮子整个儿摊开刚好铺满。 脚下来回动了两下,景盛芜面上露出满意地神色,道:“果真舒服许多。” 青莲闻言直翻白眼,这样好的皮子整个儿汴京城中怕难寻出第二件儿来,就叫小姐当毡子踩在脚底下,可不是舒坦着呢。 东方有木,木色为青,故名青州。 青州偏远,距汴京足有百里,当年祁安侯府的二房老爷景正匡与接替爵位的景正明同朝为官,二人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性格却是截然相反,景正明素来果敢,雷厉风行,而景正匡则是广袖善舞,圆融有道,直到前些年卷进科举舞弊一案,才叫皇上一怒之下罢了官职,贬到青州思过。 景盛芜一行足足在路上走了两日,第三日天色渐暗这才走进青州的地界儿。 又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听得外头有了些喧闹声儿,景盛芜掀起帘子一角,这才瞧见不远处的城门上龙飞凤舞地题了两个大字“青州”。 “可算是到了。”青莲伸了个懒腰驱散了些连日赶路的倦意,咕哝道。 景盛芜一行足有八辆车驾,最前头的自不必说,便是她自个儿乘坐的翠盖朱缨八宝箱车,后头并着七驾一色儿的楠木马车,青州穷困何时见过这样气派的车队,一时间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不知车里头坐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儿,这车队比知州府的老爷排场还大呢。” “啧啧,瞧见后头那几辆马车了没,上好的楠木,咱们这小地方儿也就张员外家里能见得到。” “也不知头前儿那车里坐的什么人,看样子该是个官家小姐。” 街上的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议论,更有好事儿的伸长了脖子直勾勾地往车里瞧。 守门的兵士打老远儿地瞧见这边儿的动静儿,有眼色的忙登上城楼找来了管事儿的守门将领。 待景盛芜的车驾行至近前,一满身尘土的中年男子面带笑意地迎了上来,朝着景盛芜的马车恭敬道:“鄙人是青州的守城将领,按例盘查入城车辆,无意冲撞贵人,请贵人莫为难在下。” 话落,便见车帘被掀开一角,里头递出一块鎏金令牌。 见状,中年男子面色一肃,忙双手托起令牌躬身交还了回去,而后转身朝身后的将士高声喝道:“放行!” 浩浩汤汤的车队在行人敬畏的目光中进了城,绕过宽大的主街,直奔城南的景府而去。 “小姐,到了。” 听得外头车夫一声低唤,雪月并着青莲率先跳下马车,一左一右搀着景盛芜缓步走下。 景盛芜站在装饰简单的宅院儿前,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青莲面色不善地开了口:“侯爷早早儿地便传了话儿给二爷,按说她们也该知道小姐今儿个到,眼下这大门紧闭又算什么?难不成叫小姐露宿街头不成?” 景二爷当年科举一案受牵连,景正明只字未向皇帝进言,二爷一家心中想必也是恨极了他,眼下景盛芜吃了个闭门羹倒也不奇怪。 这般想着,景盛芜朝边儿上的车夫吩咐道:“拿着侯爷的令牌去请青州的知州过来。” 景二爷一家儿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她若不回敬一礼倒是糟蹋了他们这一番心思,景盛芜冷笑,她来青州不过暂居几日,可到底景二爷一家是扎下了根儿的,且景二爷一无官职在身,二无万贯家财,倘若开罪了知州日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不多时,景盛芜跟前儿落下一顶轿辇,轿帘掀开里头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瞧见景盛芜,双眼一亮,旋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下官青州知州夏利,拜见三小姐。” 景盛芜回以一笑,浅言道:“我差人去寻夏大人是有事相求。” 夏利闻言面上一喜,急声道:“三小姐请说,下官万死不辞。” 闻言,景盛芜瞥了眼面前紧闭的大宅门儿,略有些无奈道:“夏大人许是知道,这景府的老爷正是我的二叔,前些年举家迁来青州,我父亲实在挂念,这才叫我来探望,可……” 夏利也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眼珠儿一转便寻思过味儿来,忙堆起笑意道:“三小姐且在此稍候片刻,下官这便去叫门。” “那便有劳夏大人了,回京后我定与父亲言明夏大人热心相助之事。” 夏利喜上眉梢,笑呵呵地直搓手:“三小姐客气了,三小姐客气了。” “老爷,太夫人——” “何事慌慌张张的!” “太夫人,外头,外头知州大人正叫门儿呢!” 闻言,坐在临床大炕上的七旬老妇猛地蹙眉,沉声道:“真有其事?” “真真儿的!” “那祁安侯府的人呢?”老妇又问。 “与知州大人一路来的。” 闻言,老妇人拍案大怒,恶狠狠地剜了婢子一眼,连声道:“好!好!好一个三小姐!” PS:含泪求收藏!!5555~~~推荐好友的文《医心方》简介:亡族弱女草木为兵,乱世天下她种下一片桃花   ☆、五七章 各怀鬼胎 夏利一人跨马横刀地站在大门口儿,对那小厮颐指气使的模样儿看上去比门口蹲坐的两尊是狮子还威风。 景盛芜远远地瞧着,忽见大门儿透了个缝儿,紧接着“吱嘎”一声儿叫人从里头敞开。 门里迈出三五人,为首的是位中年美妇人,边儿上并着两个姿容艳丽的年轻少女,身后恭敬地立着两个侍婢。 那美妇人一见夏利忙堆起笑意迎了上去,娇笑道:“不知夏大人造访,民妇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因着一字不落的传进景盛芜的耳里,景盛芜眸光一凝,想来这便是她那二婶姚氏,后头并着的便该是景盛欣与景盛伊了。 要说太夫人到底是老谋深算,只叫姚氏带着两个小辈出来,便是摆明了这是自家门里的事儿,夏利身为一方父母官也不好太过为难,且姚氏一出门儿只字片语也不提景盛芜,权当没有这个人,一时间夏利也不好开口。 见状,景盛芜浅笑,给雪月递了个眼色高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见过二夫人。” 雪月素来机灵,闻言一把扯过青莲小步上前去,朝着姚氏盈盈一拜,娇声道:“奴婢拜见二夫人,欣小姐,伊小姐。” 老话儿讲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是在景家的大门口,景盛芜给了姚氏台阶儿她若还拿着架子倒要叫人诟病小家子气。 这般想着,姚氏心底不悦,面上却不得不强撑起笑意,言道:“瞧我这眼神儿,方才只顾着与夏大人叙话儿,倒没瞧见还有旁人在。” 景盛芜听出她话儿中的疏离,浅浅一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二婶这般便是与盛芜外道了。” 闻言,姚氏轻咦,早些年没分家时景盛芜她也是见过的,堂堂的侯府嫡小姐偏生了一副怯懦性子,没得叫人笑话,她自然也是不喜的,可今儿个乍一见却像是换了个人儿似的,潋滟清华,举手投足端得优雅从容。 到底是钟鸣鼎食之家将养出来的贵族小姐,单这礼仪教养便非他们蜗居一隅的小小青州城能将养出的,一念至此,姚氏不由得偏头瞥了眼自个儿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儿。 景盛欣与景盛伊虽高昂着头颅,刻意挺起胸脯拿捏出主人的姿态,可与眸色温融的景盛芜想比,只一眼,高下立见。 若不是当年那桩子事,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原也该在繁华的汴京中出落成雍容大方的千金小姐,这般想着,姚氏心头的怨气更添了几分。 “三小姐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一路上怕没少受罪吧。” 听出她话儿中的讥讽,景盛芜似是毫不在意般开了口,缓声道:“二婶是长辈,唤我盛芜便好,往青州来的路途是远了些,可到底景致还是不错的,也便不觉得苦了。” 闻言,边儿上的景盛欣双眼一亮,带了几分好奇道:“我还没出过青州呢,三小姐从外头来,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姚氏听了心底一痛,见状,景盛芜眸光一闪,笑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欣妹妹,前些年偷穿二婶的衣裳被打了手心儿呢。” 景盛欣叫她说得面色一红,想起记忆中那座庄严肃穆的宅邸,再望向景盛芜时美眸里隐隐地透出几分欣羡。 “许些年不见欣妹妹,我这心里头也思念得紧,”说着话儿,景盛芜偏头去瞧姚氏,复又道:“二婶想必也知道盛芜的来意,青州到底是偏远了些,不若汴京繁华,盛芜特来接祖母回京,眼下瞧着欣妹妹我这心里也是越发地心疼,想着能否得了二婶的应允,将两位妹妹一同接回汴京。” 姚氏闻言一双美眸猛地瞪大,她怎也没想到景盛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儿,震惊之余心底隐隐地多了几分希冀,若能将欣儿与伊儿送进祁安侯府,背靠大树好乘凉,将来必然能指上一门好亲事。 姚氏心下激动,双唇都有些颤抖起来:“三小姐此言当真?” “事关两位妹妹的未来,盛芜哪里能拿来同二婶说笑。”景盛芜浅笑应答,她这便是在提点姚氏,她两个女儿的前程自此便只在她一念之间了。 闻言,姚氏眸子一亮,当即撇下夏利笑意盈盈地朝景盛芜迎了过来,边还不忘回手招呼自个儿两个女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见过你们三姐姐。” 若说人性,可真是势利得紧,方才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冷漠相,此刻便又堆起笑脸巴巴儿地贴上去。 穿过散尽的院子,又转过抄手小廊,终于到了太夫人居住的翠竹堂,一路行来,景府虽不似祁安侯府富丽堂皇,却也好过寻常百姓家,院落里头的景致堆叠有致,简单却不落俗套。 “三小姐稍等片刻,我进去瞧瞧太夫人是否歇下了。”姚氏眸光闪烁,赔笑道。 稍一思量便知她这是先进去与太夫人交个底儿,省得一会子落了重话儿反倒将景盛芜给得罪了。 景盛芜臻首,言道:“盛芜本就是晚辈,等一等也无妨。” 闻言,姚氏紧张的神色稍缓,打起帘子跨步而入。 外间儿里景盛欣与景盛伊对视一眼,皆是悄悄地去瞄景盛芜,四下里无声儿,到底是年纪轻些的景盛欣先忍不住,捏着帕子期期艾艾地开了口:“三小姐方才说的话儿可是为了哄祖母开心?” 话落,一旁的景盛伊佯怒呵斥道:“欣儿不得胡言!”语毕,却是目光灼灼地望向景盛芜,显然也是等着她的回话儿。 端看她们的母亲便该知晓了,眼前这两位也不是什么纯善无知的少女,个个儿心里头都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 景盛芜眸色从容地应道:“两位妹妹多心了,我自是乐意你们二人回京的,今后我也多个玩伴不是?” 偏巧姚氏打帘而出,听了景盛芜的话儿心头更是打定了主意,再瞧向景盛芜时晓得也是越发亲切:“太夫人对三小姐想念得紧,这才刚醒,听说三小姐来了,忙急着要你进去说说话儿呢。” PS:求收藏!~~求收藏!~~小主们的书架辣么大,给容容一个位置呗~~~推荐掉节操的好友的书《重生之幺女难为》简介:幺女难为,重生还要伺候爷   ☆、五八章 欺软怕硬 掀起绣着苍竹白鹤的帘子,景盛芜缓步进屋儿。 屋内一位约莫年过七旬的老妇人端坐在临床大炕上,虽说上了年纪,一双眸子却是惊人的清亮,瞧见一身儿素白蜀绣撒花儿裙的景盛芜,当即眸子一眯,细细地打量起来。 景盛芜恍若未见,提起裙裾叩拜余地,高声唱了句:“孙女儿盛芜叩见祖母,祖母万安。” 其间礼仪周全,态度恭谨,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见状,太夫人面色稍稍缓和,心道她到底还是个懂事儿的,现下瞧着倒不再那般叫人厌恶,这般想着,清了清嗓子,道:“起来吧。” 闻言,景盛芜颔首,提起裙裾缓缓起身站到一旁。说来实在讽刺,数年未见的祖孙两个儿刚打了个照面儿,太夫人面色冷淡,竟是眼皮儿都懒得多抬一下似的。 姚氏见了眸光一闪,嘴上却是打趣儿道:“母亲,您瞧咱们三小姐,到底是个懂事儿的,不得您的话儿凳子都是不沾边儿的。” 语毕,偏头瞧了眼进屋儿便腻在太夫人手臂旁的景盛欣,声音跟着沉了下来:“你再瞧瞧你自个儿,没羞没臊地成什么样子!” 景盛欣一听顿时不依不饶了起来,摇晃着太夫人的手臂撒娇道:“祖母,您瞧母亲呀。” 太夫人闻言出声儿轻哄了她一阵儿,又转头对姚氏道:“欣儿年纪尚轻,当着外人的面儿你怎好这样羞辱她!” “母亲这说得什么话儿,三小姐怎么就成了外人,她可是咱们欣儿的亲堂姐。”语毕,姚氏佯装惶恐地朝景盛芜道:“三小姐可别往心里去才是。” 景盛芜听了眸色不变,太夫人与姚氏这一出儿戏摆明了是唱给自个儿看的,太夫人唱红脸儿,姚氏唱白脸儿,既探探自个儿的口风,也顺带着瞧瞧她对景盛欣的态度,到底曾是侯府的当家夫人,太夫人的眼界儿岂是一个姚氏能比的,眼下她怕也瞧出景盛芜这一趟是势在必行,若自个儿不能叫她们满意,怕太夫人也不肯轻易离开青州。 这般想着,便甄首浅笑道:“二婶话儿说得是重了些,我倒喜爱欣妹妹性子纯善,毫无城府,左右都是自家人,欣妹妹同祖母亲近也是无碍的。” 太夫人闻言面色稍霁,到底是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宠爱到大的孙女儿,若方才此刻景盛芜表现出丝毫责备都会引起她的不满来,现下瞧她温和下来的眉眼,倒是对景盛芜的话儿受用得紧,一时语气也放软和了下来,缓声道:“坐下说话儿吧。” 景盛芜也不推辞,径直寻了把手边儿的便坐了下来。 那边儿太夫人又开了口:“一晃儿离京也有七年了,侯府与我们鲜少走动,怎的如今却忽然热乎起来了?” 景盛芜闻言蹙眉,太夫人这话儿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侯府送信儿的下人按说早早地便递了信函过来,她不会不清楚,眼下与自个儿唱上这么一出儿,无非是借此出口闷气罢了。 “祖母说的哪里话,您幽居青州怕是还不清楚外头的变化,现在的祁安侯府可不比从前了,父亲身居高位身边儿再没个人帮衬,咱们景家的百年昌盛全靠他一人苦苦支撑,讲句不中听的,朝中多得是人巴巴儿地等着父亲倒台呢。” 太夫人听了面带讥讽地嗤笑道:“他能有今日还不是当年种下的恶果,倘若他肯拉这个兄弟一把,如今怎会孤立无援!” 景盛芜闻言眸色一沉,却是不肯接下这话儿,反而岔开了去,缓声言道:“祖母说的都是些陈年往事,孙女儿年轻懂不得那许些世故,但有一点,若父亲难在朝堂站稳脚跟,二叔一家才真真儿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似是没想到景盛芜也会有这般犀利的言辞,太夫人叫她唬得一怔,待回过神儿来一张老脸自觉挂不住,不由得恼怒起来,沉声道:“你自小在汴京习得就是这些礼仪?” 景盛芜闻言不闪不避地与太夫人对视,眸色温和地言道:“父亲自小便教导孙女儿,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若祁安侯府都保不住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这是在教训我?”太夫人听出她话外之音,当即沉下面色,寒声道。 景盛芜眸色渐凉,早便知她这祖母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原想着自个儿恭谨谦和些也便罢了,眼下看来自个儿一味退让倒叫她当成软柿子搓扁捏圆了。 “孙女儿不敢,只是有句话儿想说与祖母听听,即便您不为自个儿考虑,也该为二叔一家打算,欣妹妹与伊妹妹眼瞧着到了适嫁的年龄,难不成真窝在这小小的青州城随便找个商贾嫁了?” 闻言太夫人语声一滞,倒是一边儿的景盛欣坐不住了,猛地一个激灵直起身子哀声道:“祖母,欣儿不依,欣儿不依。” 端坐一旁的景盛伊虽未名言,可看那陡然暗淡下来的神色,心里想也该是不喜的。 此刻太夫人的底气也弱了些,只是叫景盛芜当着这么些个小辈的面儿驳了个没脸儿,心中不甘,一时还拿捏着架子。 姚氏见势不好,也顾不得与她一条绳儿上的太夫人,忙呵呵赔笑道:“三小姐一心为欣儿考虑,叫我这个做母亲听了都深感自愧不如,往后能将欣儿托付给三小姐,我一颗心也就算着地了,母亲,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语毕,朝太夫人使了个眼色,太夫人虽心头气闷,可面子上总归还是要过得去的,板起脸缓声道:“难为你能这般为你两个妹子考虑,我年岁越发大了,心头所盼也不过是老二家的这两个闺女儿能少受些苦。” 姚氏听了假模假样儿地抹了抹眼角,动情道:“母亲这些年跟着我们受苦了,这趟随三小姐回汴京总算能安度晚年。” 太夫人不置可否,景盛芜心中了然,她只是默许了,当即语声也放软和些,道:“二婶与祖母和两位妹妹想必有些体己话儿要说,我便不打扰了,明儿个一早我差身边儿的婢子去唤两位妹妹。” PS:求收藏~~~~第二更送到~~~~~   ☆、五九章 女扮男装 “欣小姐,伊小姐。” 雪月方才伺候景盛芜洗漱,端着脸盆往外头走去,刚一开门儿迎面撞上笑容满面的景盛欣与景盛伊,心头不喜面上却是礼节周全地问了声好儿。 “三姐姐可醒了?”景盛欣素来骄纵惯了,不顾挡在身前儿的雪月径自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头瞧去。 景盛芜靠在临床大炕上,窗棂半支起,正出神地瞧着窗外开得正好的桃花儿,听了门口儿的动静儿,黛眉不由得一蹙,朝青莲使了个眼色。 青莲会意,小步跨出行至外间儿周正地行了个礼,缓声道:“我家小姐请两位小姐进屋儿说话儿。” “我方才还记挂着差丫头去叫你们二人来坐坐,眨眼工夫你们倒先来了。” 听了这话儿,景盛欣所幸也便不再拘谨,面上带笑道:“我与姐姐惦记着三姐姐初来青州,咱们这儿最好的精致还没去瞧上一眼呢,若就这么走了倒有些可惜,这不,连忙过来寻三姐姐了。” 闻言,景盛芜眸子里染上几分笑意,缓声道:“东方有木,木色为青,一早儿听闻青州是个观景儿的好地方儿,眼下只瞧这庭院里头的春色便知所言不假。” 语毕,伸手去将窗棂又支高些,正巧叫景盛欣二人也能瞧得清外头的精致。 “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才到哪儿啊,若说桃花儿该属城外的十里桃花林最好,三姐姐总在房间里不免憋闷,不如我们姐妹带三姐姐去城外走走。”景盛欣殷切道。 她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何况今晨一早儿叫姚氏提着耳朵从被窝儿里头揪出来,千叮万嘱地要讨得她这三姐姐的欢心,如何能不卖力讨巧儿?须知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可就系在这趟汴京之行上了,她可不想同姚氏一般偏居一隅,汴京城里头挥金如土的日子才是她该得的。 景盛芜心中有数,只要她们姐妹二人进了侯府肯安分守己,她也乐得成全。 念及此,便浅笑应声道:“左右明儿个就要走了,不去瞧瞧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说话儿间,青莲凑上前去扶她起身折身走到屏风后头,景盛欣二人坐在炕边儿候着,只听屏风那头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地换衣声儿。 不多时便瞧见景盛芜着一身儿雪白锦衣窄袖男儿装,满头青丝用一只白玉冠束起,脚上蹬着一双素色缎子面儿马靴,景盛芜五官本就生得极美,此刻换上了一身男装,褪尽女儿家的纤细柔美,眉宇间清华潋滟,端得绝世佳公子的倜傥风流。 景盛欣在一旁看得悄悄红了脸,说起话儿来都有些结巴:“三姐姐,你,你这是……” 景盛芜闻言勾唇,惊艳的模样儿叫人晃花了眼:“昨儿个我进城之事现下怕已经传开了,贸贸然地与你们出城多有不便,不若换成现在这副模样儿,也可省去许多麻烦。” 景盛欣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便张口欲问,倒是叫一旁鲜少言语的景盛伊扯住衣袖给阻了下来,言道:“三小姐身份尊贵,外头多少人想要巴结正愁找不着门路进来,哪有咱们自个儿送上门儿去的道理。” 闻言,景盛芜挑眉,她倒是个有眼力的。 “伊妹妹不需客套,左右咱们都是一家人,便与欣妹妹一般唤我声儿三姐姐,莫要再说什么三小姐的话儿来寒碜我了。”景盛芜打趣儿道。 景盛伊面色一动,露出一丝欣喜,低声唤道:“三姐姐。” 话落,景盛芜朝一旁招了招手,道:“你去将箱底的衣裳取两套来给欣小姐和伊小姐换上。” 景盛欣闻言双眼一亮,难掩兴奋道:“我们也与三姐姐一般换上男装吗?” 景盛芜点头,缓声道:“你们二人不比我初来乍到,走在街上只消有点眼色的怕就能认出来,且近日来景府只我这么一个生人,你们若这身儿打扮与我同行终归还是引人注目了些。” 不多时,便瞧雪月取来了衣裳并着青莲一左一右给这二人换上。 景盛伊悄悄地伸手摸过自个儿穿着的衣裳,滑腻的触感就在指尖儿上四散开来,直叫她舒坦得轻叹一声,一旁的景盛欣则是起身对着镜子左照照又照照,像得了个宝贝似的。 “这样好的衣裳三姐姐便送与我了吗?”心中纠结了半晌,景盛欣忍不住出声儿问道。 闻言,景盛芜一怔,随即浅笑道:“给你穿自然便是送给你了。” 景盛欣闻言瞬间笑容满面,瞧向景盛芜的眼神更是殷切了几分,甚至撇开自个儿的同胞姐姐径直地扑倒景盛芜身边儿,腻声道:“三姐姐待欣儿真好,就像欣儿的亲姐姐一样。” 景盛芜不动神色地错开她的手,笑说道:“一件儿衣裳就能收买你了,你这妮子也忒没出息。” 闻言,景盛欣俏脸儿一皱,娇嗔道:“三姐姐净拿我打趣儿。” 避开车水马龙的官道,景盛芜一行人挑了条鲜有人走的小路直奔城外的桃花林而去。 “三姐姐你看,那一片便是了。”景盛欣指着不远处高声道。 顺势瞧去,果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桃花儿开得娇艳无比,隔着老远都能觉察到暗香扑鼻,景盛芜莞尔:“也真只有这样的景致才配称为暗香盈袖了。” 说着几人朝那桃林走去,行至不远处景盛芜眸光一闪,瞥见里头一道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直朝她们奔来,心头一沉,忙低声喝道:“趴下!” 雪月反应最是机敏,几步上前将景盛芜整个儿人扑倒在地,自个儿则是压在她身上死死地将她护住,景盛欣二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瞧着越来越近的黑影儿当即慌了手脚,撒腿便往回跑。 “愚蠢!”景盛芜暗骂,再欲援手却已是不及。 PS:求收藏~~~~~含泪求收藏,主子们别赐我一丈红啊,容容一定会鞠躬尽瘁哒!推荐一本好友的玄幻文《黄泉路派出所》最强老板阎王大人化身陪伴,爱恨如织!   ☆、六十章 贵客临门 电光火石间那道黑影儿飞也似的便冲到景盛欣跟前儿,景盛芜摒住呼吸伏在地上,双眸眯起,此刻方才瞧见那道黑影儿的真面貌。 那似乎是一匹狼,银色的背毛叫阳光映得雪亮,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死死锁住猎物,绕着景盛欣与景盛伊打了个圈儿,仿佛自鼻腔深处发出不屑的哼声,耸了耸鼻子却是撇下那二人径自朝着景盛芜靠了过来。 景盛芜心头一沉,她曾在《奇物抄》上看过这样一段描述:“北方有狼,其色如雪,性通灵,桀骜兮,王之。” 眼前虎视眈眈的便该是雪狼王了,景盛芜黛眉颦蹙,手心儿叫汗湿透,曾听闻与狼遭遇不可妄动,更不可轻易逃窜,须撑住气势,倘若稍弱半分,它必趁势而起,念及此,也顾不得旁的,景盛芜眯起眸子冷冷地与它对视,果见那雪狼王停下脚步,脊背弓起,做出戒备的模样儿。 “嗷吼——” 见景盛芜半晌没有动作,雪狼王也磨没了耐性,仰天嘶吼一声弓身便欲扑来。 便在此时,忽闻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六六。” 闻声儿便见雪狼王暴起的气势陡然陡然一顿,紧接着泄气地耷拉下脑袋不情愿地呜咽了一声,迈开步子不甘心地绕着景盛芜转了几个圈儿,威胁似的哼唧了两声儿。 景盛芜抬眸,见一个华贵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衣着一袭明紫色锦袍,衣缘用攒金丝线描边儿,雪狼王乖觉地蹲坐在他脚边儿,此刻,男子正轻笑着望向景盛芜,那样明艳的笑意,似乎身后大片娇艳的桃花儿都成了他的陪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外如是。 “在下养的宠物不懂事,公子受惊了。” 宠物?饶是景盛芜再好的脾性也不由得直翻白眼,面色不善地开口道:“阁下这宠物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些,若你管教不好,往后也该仔细关起来才好。” 男子闻言也不恼怒,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公子说得有理,在下回头定会好好教训它。” 话落,一边儿蹲坐的雪狼王一改懒洋洋地模样儿,一身儿银色的被毛都直立了起来,呲牙咧嘴地朝景盛芜低吼着。 “六六。”男子蹙眉,声音中染上几许不悦。 闻声儿雪狼王一身劲头儿顿时又蔫了下来,怪叫了一声儿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公子莫与它一般见识,都是平日里宠坏了,脾气大得很。” 景盛芜倒也并非真是小肚鸡肠之人,瞥了眼趴在地上直哼哼的雪狼王,面色稍霁,道:“幸而它今日并未伤人,我家中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语毕,朝景盛欣二人走去,景盛欣一双杏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紫衣男子,面颊微红,直到景盛芜伸手拍在她肩上这才稍稍回了神儿。 “三,三姐姐……”景盛欣红着脸低唤了一声儿忙低下头去。 景盛芜偏头上下打量了景盛伊一遍,低声道:“伊妹妹可伤着了?” 景盛伊缓缓摇头,面色也有些发红,低低应了声:“劳三姐姐挂心,只是不慎跌了一跤,无大碍。” 语毕,似是无意地朝不远处的男子望去,只一瞬便收回目光乖巧地垂下头。 见状,景盛芜黛眉微蹙,缓声道:“掸一掸身上的尘土咱们这便往回走吧,省得回头叫祖母挂心。” “可是……”景盛欣刚到嘴边儿的话叫景盛芜一个冷眼给生生止住,瘪了瘪嘴,只得不情愿地点头。 “小姐,打从刚才那人就跟在咱们身后呢。”雪月快步上前走到景盛芜一侧,附耳说道。 景盛芜眸色不变,似是没听到般从容地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朝前走。 雪月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景盛欣耳尖地仍听见了几分,当即双眸一亮,悄悄地回头望去,果不其然,见紫衣男子仿若闲庭信步般悠闲地跟在后头。 “三姐姐,我,你,我身子不舒服,要不咱们找个落脚的地儿歇一歇再走……”景盛欣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 “身子不适更该早早回府歇着,明儿个一早便要启程回汴京,欣妹妹若因不相干的人事耽搁下怕是不值当。”景盛芜眸色清冷,沉声道。 闻言,景盛欣俏脸儿一白,眸子里闪过一丝嫉恨,低声道:“是,多谢三姐姐提点,妹妹记下了。” 景盛芜朝一旁的雪月递了个眼色,道:“欣小姐身子不适,你去扶好了。” 一路无话儿,景盛芜一行人沿着来时的小路打道回府,景盛欣姐妹两个儿先去姚氏屋里头儿请了安,景盛芜自个儿去给太夫人见了礼后便也回去歇下。 回到房中小坐片刻便听外头一个丫鬟高声传话儿进来:“三小姐,咱们府里头来了贵客,太夫人请您到正厅去。” 景盛芜蹙眉,见状雪月开门不悦地朝那丫鬟说道:“我家小姐打汴京过来,可不认识你们青州的什么贵客,既是二老爷的贵客只消你们自个儿去陪着就是了,不可再来扰了我家小姐歇息。” 闻言,小丫鬟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儿,一边儿是积威甚重的太夫人,一边儿是汴京来的金贵小姐,哪个都不是她能吃罪得起的,这般想着,心头越发焦急,忍不住哀声乞求道:“三小姐仁善,可莫要为难奴婢。” “你回去禀了太夫人,便说我受了惊吓不便见客。”景盛芜扯过绣花儿引枕寻了个舒坦得姿势靠下,边伸了个懒腰,边扬起下巴提高声音朝着门外说道。 “这……”小丫鬟闻言双手来回地搓动,手心儿和脑门儿上都渗着汗珠儿,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儿。 却听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景公子受了惊吓说来也是在下的过失,特来登门赔罪。” PS:求收藏,《佞宠》下周一上架,感谢亲们的支持,“六六”这个不太伟岸的名字源自于容容家里不慎走失的哈士奇,至此纪念它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六一章 韩国太子 闻言,景盛芜身子蓦地一僵,随即抬眸望去,便见城外桃花林中那紫衣男子正浅笑着将她望着。 景盛芜眸色一凝,照这情景太夫人口中的贵客便该是他了。 “方才行至门口我听三小姐说受了惊吓,现下可缓过神儿了?”他意有所指地轻笑道。 “我若说没有你准备炖了那匹雪狼来给我赔罪不成?”景盛芜蹙眉,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悦。 闻言,紫衣男子一怔,随即笑开了去:“许多年不曾有人如你这般对我讲话了,景三小姐?” 景盛芜缩在袖笼中的指尖一颤,心下多了几分戒备,再抬眸去望去时眸底一片清冷,寒声道:“那我又该唤你什么,韩太子?亦或是质子?” “空净法师诚不欺我,你果真聪慧。” “雪狼难寻,狼王更是万金难求,早听闻韩国境内极北之城偶有踪迹,且楚韩边境不宁,你来我往侵占城池也非一日两日,楚三皇子入韩为质,韩帝只有一子,入楚为质自然别无他选,按说这两日也该到了。” 韩非饶有兴致地挑眉,问道:“据我所知三小姐近乎足不出府,对汴京内的世家公子知之甚少,为何我不能是大楚的门阀公子?” 闻言,景盛芜眸底倏地闪过一抹笑意,瞥了眼韩非的衣缘与领口,缓声道:“汴京城许久无人敢在衣缘绗上木槿花儿的绣样儿了。” 罪魁祸首可不正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 “小丫头说得好!” 景盛芜闻言一惊,寻声望去,那懒懒散散地倚着门框的不是海亦渊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 海亦渊撇了撇嘴,有些受打击的样子道:“小爷千里迢迢赶来接你回京,你不谢我也便罢了,这般说话着实叫人伤心。” “接我回京?”景盛芜敏锐地捕捉到海亦渊浅笑带过的字眼,蹙眉问道。 见状,海亦渊毫不在意地送了耸肩,扬起下颌朝韩非努了努嘴,道:“还有他,小爷奉旨迎韩太子入京,苦等了两日也不见人影,迫不得急捉了个随行卫兵来问这才知道他来了青州,正巧小丫头你也在青州,小爷便来了。” “风月……” 不待景盛芜问出口,海亦渊中途便接了话儿过去:“送回侯府了。” 景盛芜点头,回道:“多谢。” 瞧着打从一进屋儿便与景盛芜旁若无人说起话儿来的海亦渊,韩非眸光一闪,笑说道:“许久未见,渊世子倒是有了几分变化。” 海亦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倒是半分也没变,还如从前一般叫人厌烦。” 瞧着这二人之间暗流涌动,景盛芜眸色从容道:“韩太子见也见过了,若无其他要紧的事,不送。” 心机深沉,善弄权术,景盛芜心底暗自给韩非做了评价,对这样的人她是打从心眼儿里不喜的,且方才三言两语中听韩非话中之意,显然是刻意接近她的,景盛芜不知自个儿身上有什么叫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总归不愿与他过多往来便是。 韩非听出她话中的疏离,面色一动,复又带上笑意道:“三小姐这逐客令恕我不能接,方应下贵府太夫人之约,若就此离去不免有失风度。” “韩太子并非死皮赖脸之人,你不顾惜自个儿的颜面却也该为韩国皇室考虑。” 话落,倒是一旁的海亦渊面带讥讽地应道:“小丫头,他本就是不要面皮的泼皮无赖,与他讲这些作甚,你若不喜,小爷将他打出去便是。” 言罢,以手成掌飞速地朝韩非压去,韩非眸光一闪,闪身而过避开海亦渊凌厉的攻击。 门口的小丫鬟吓坏了,脸色煞白地转身朝外头跑去。 不多时,听得一阵吵闹声,是太夫人并着孙氏闻讯匆匆赶来。 “哎呦,两位贵人这是做什么,快快停手。”太夫人心中有意上前阻止,可看着两人那招招狠戾的功夫心头也不禁犯怵,只得站在远处高声呼喊道。 韩非闻言手下招式一缓,海亦渊却全然没听到一般得了空隙猛地一掌朝他胸前拍去,韩非眸色一沉,挥掌迎了上去,两人复又打作一团。 太夫人两头儿都不想得罪,一时心里头犯了难,不由得偏头望向姚氏,沉声道:“你杵在这儿做什么,倒是想想办法!” 姚氏闻言面色一苦,言道:“母亲方才也听见小红的话儿了,那是渊世子,媳妇儿哪有本事劝得动他啊。” 太夫人急得直跺脚,还是身边儿的管事嬷嬷悄声开口提醒道:“太夫人不如去跟三小姐说说,她许能有法子。” 闻言,孙氏不跌点头附和道:“赵嬷嬷说得在理,看样子三小姐与渊世子是熟识,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来青州寻她了,指不定三小姐有办法呢。” 太夫人老脸一沉,面善不善道:“你们这是要我去求那个没规矩的死丫头?” “您是三小姐的祖母,怎么是求呢,只消您一句话儿三小姐还能不答应吗?”姚氏上前挽着太夫人的手臂说和道。 太夫人闻言神色稍缓,显然已是被说动了几分,见状姚氏一喜,复又道:“母亲想想,韩太子与渊世子这两尊大佛若在咱们府里头打出了什么意外,夫君与我可真就不用活了。” 太夫人面色一正,事关自个儿最心疼的小儿子,当即不再犹豫,寻了个空子便朝屋里钻去,生怕海亦渊二人波及到她,那模样儿看了叫人直发笑。 景盛芜靠在绣花儿引枕上瞧着你来我往打个不停的二人,半分没有阻止的意思,太夫人走进屋儿来便瞧她一副自在安然的模样儿,当即心头一怒,呵斥出声:“你才刚来府中便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景盛芜闻声儿偏过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是祖母来了,怎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儿。” 太夫人心头怒极,想起来意却又不得不压下怒气,沉声道:“你这里闹成这个样子,叫外人听了不免传闲话,且他二人身份尊贵出不得意外。” 景盛芜挑眉:“那祖母是想我如何?” “你若能寻个法子叫他二人住手自然最好。”太夫人蹙眉道,心底却是有些没底,渊世子嚣张霸道是出了名儿的,叫他轻易把手谈何容易。 正出神之际却听景盛芜清淡的声音响起:“海亦渊,再打下去我这屋子便该叫你们拆了。” “你这小丫头忒小气,拆了小爷赔你便是。”海亦渊手上动作不停,口中却也不闲着,生怕她听不见似的扯足了嗓门朝景盛芜高声道。 景盛芜不语,却是不再去瞧他,听了半晌也没动静儿,海亦渊不由得伸头望过来,见景盛芜自顾自地端起茶盏不再看他,薄唇轻抿,朝着韩非的胸口用力飞起一脚,借着冲力猛地退后,在景盛芜榻前站定,沉声道:“滚滚滚,别再叫小爷瞧见你,这回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小爷便不与你一般见识。” “三小姐的面子倒真是不小。”韩非扫了眼海亦渊,眸光掠过他径自落在景盛芜波澜不惊的侧脸上。 坐在一旁的太夫人此刻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再瞧向景盛芜竟一时无话可说。 海亦渊见状腆着笑凑了上去,自个儿斟满茶大口饮下,言道:“明儿个你可别抛下小爷先走了,我这趟来得辛苦,你在城外等我赶上去再走。” 闻言,景盛芜眸光一闪,不动声色道:“知道了。” 见状,海亦渊眸子里闪过一抹亮色,笑说道:“果然还是你最合小爷心意。” PS:求收藏~~~~求收藏~~~   ☆、六二章 讨好巴结 景府正厅中央设了张约有十人环抱的圆桌,桌上一应菜肴个个儿精致讨巧儿。 太夫人端于上首,左手边儿坐着景家二老爷夫妇两个,右手边儿是景盛芜并着景盛欣姐妹二人,桌儿上太夫人与姚氏皆是笑容满面,唯独景盛欣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儿。 “三小姐尝尝这个,这可是咱们青州最有名儿的酒蒸鸡,锅底烹着一撮儿桃花儿,正好儿去去油腻。”姚氏满面对笑,夹起一块鸡肉好生放在景盛芜碗中。 景盛芜不着痕迹地蹙眉,放下筷子缓声道:“二婶不必客气,你是长辈,唤我一声盛芜便好。” 姚氏闻言瞧向景盛芜的眸子里更是殷切,一时间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将自个儿的两个亲生女儿撇在一旁,叫外人看了倒会以为景盛芜才是她的女儿。 老话儿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外如是,瞧着姚氏殷勤的模样儿,自打她入景府以来鲜少露面的景正匡此刻也是笑意满面地坐在对面儿,连一向冷眼相待的太夫人都和善了起来。 “盛芜,白日里我看你与渊世子相熟得紧呢。”姚氏边夹菜,边似不经意间轻笑着说道。 景盛芜闻言黛眉一蹙,正戏来了。 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挂上浅笑,缓声道:“二婶说笑了,左右不过是在灵台寺见过一面罢了。” 闻言,姚氏眸光微闪,笑说道:“都是自家人三小姐怎么还瞒得这样紧,我瞧着渊世子对三小姐可是放进了眼里头的。” “渊世子是什么脾性二婶没见过难道还没听说过吗?他嚣张跋扈惯了谁能叫他放进眼里去,盛芜自认可是没有那份本事的。”景盛芜不咸不淡地说道。 一旁的太夫人听了这话儿面色却是沉了下来,将手头的筷子一撂,磕在青花瓷的碗沿发出一声脆响。 “盛芜,你二婶问话儿你照实回答便是,还担心谁会害了你不成?”太夫人面色不善道。 姚氏眼珠儿一转,忙赔笑劝和道:“母亲这话儿说得重了些,咱们与三小姐毕竟许些年未见,情分一时生疏也是有的。” 姚氏这话儿看似是在劝解,再细细品味却是说景盛芜拿捏架子不愿同她们亲近了,太夫人闻言果然面色又沉了几分,言道:“盛芜,我做祖母的说几句话儿你别不乐意听,无论到何时我都是你的祖母,你二叔与二婶都是长辈,你是祁安侯府的嫡长女也该有个嫡长女的样子,没得叫人在背后编排你不懂规矩。” 话落,景盛芜甄首,眸光似无意似的扫了眼景盛欣,浅笑道:“是,祖母说的话儿孙女儿记下了,不过,同样的话儿祖母也要拿出来往旁人身上瞧瞧,孙女儿说句不中听的话儿,毕竟明儿个咱们就回汴京了,人多口杂易生是非,似欣妹妹这般没有城府固然是好事,可落在旁人眼里跌得却是祖母和咱们侯府的颜面。” 闻言,太夫人一张脸当即黑了下来,姚氏面色讪讪的也不大高兴的模样儿。 “欣儿年纪还小,率真可爱,想来也不会有哪个狠心的去责怪。”太夫人瞥了眼景盛芜,明朝暗讽地说道。 景盛芜仿若不知般甄首,应道:“祖母说的也在理,不过父亲却是顶不喜欢口无遮拦的,回头祖母先去跟父亲打个招呼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了欣妹妹。” “你……”太夫人叫她堵的一滞,一口气憋闷在胸口愤愤难平的样子。 这时还是姚氏出声儿打了个圆场儿:“三小姐说得在理,到底是自小搁在京中长大的千金小姐,诗书礼仪都不是欣儿能比的,欣儿往后可要跟着三小姐多学学。” 语毕,瞧向面色不太好看的景盛欣,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景盛欣银牙暗咬,不情愿地应道:“是,女儿往后一定跟在三姐姐身边儿研学礼仪,不叫父亲和母亲失望。” 景正匡闻言面色也好看了些,重新换上慈父的面孔道:“你能这般想便是最好,盛芜,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往后还要靠你多多照拂。” “二叔说的哪里话,欣妹妹是我的亲堂妹,哪里用得上这样的客套话儿。” 闻言,姚氏眸光一闪,堆笑道:“说来三小姐也是咱们府里头的福星,你没来之前呐,咱们这府里头可冷清的要命,这不,你一来人多了热闹不说,也喜庆些。” “二婶今儿个说话儿怎么云里雾里的,倒叫盛芜听得摸不着头脑了。” 眼见着景盛芜揣着明白装糊涂,姚氏心头暗恨面上却是发作不得,只得压下心头的不耐强撑起笑意道:“我说得可不就是白日里府里来的两位贵客吗?三小姐一来,什么大人物都跟着上门儿了。” 景盛芜眸色一沉,不动神色道:“什么大人物,做不过是两个世家公子。” 姚氏闻言双眸一亮,声音中也带了几分急切:“三小姐可知那位紫衣公子出自哪位大人府上?” “二婶儿这话儿问的,我初来青州,今儿个与欣妹妹并着伊妹妹一同出门与那位公子才有一面之缘,哪里知道他的身份。” 姚氏心里暗自思忖,她私底下也问过景盛欣二人,皆与景盛芜所言别无二致,可瞧当时的情形似乎渊世子与他倒是旧相识。 姚氏心里打定主意,抬眸笑呵呵地望向景盛芜,缓声言道:“三小姐这趟回京是与渊世子同行吧。” “是。”景盛芜大方点头应下,左右海亦渊说话儿时并未背着她们,她们心中也是有数的,问她不过是走个过场儿。 得了景生物的应承,姚氏更是精神了几分,眸光希冀地说道:“三小姐与渊世子相识,又是同路回京,不知可否帮二婶一个小忙?” 语毕,目光灼灼地瞪着景盛芜,生怕她拒绝似的。 景盛芜闻言勾唇,浅笑道:“二婶有话直说无妨。” “你也看到了,打从今儿个回来欣儿便魂不守舍的,女儿家的心思三小姐想必也能明白一二,能不能请三小姐看在欣儿是你妹妹的份儿上帮她一把。” 瞧见景盛芜蹙起的黛眉,姚氏心头一沉,忙又补了一句:“只消三小姐从渊世子那儿探探口风,问出那公子出身哪家便好。” 闻言,景盛芜神色稍缓,外头细思半晌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似的,回道:“明儿个我便替欣妹妹去问上一问。” “哎呦,我就说咱们三小姐面慈心善,欣儿还不快写过你三姐姐。” 景盛欣闻言面上也是笑开了花儿,掩不住的欣喜,抱着景盛芜的手臂撒娇。 回到房中景盛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低声道:“雪月,明儿个一早咱们的车驾先出城,带话儿给太夫人便说咱们在城门外头等。” PS:求收藏,周末啦,亲们好好休息,周末愉快~~~~   ☆、六三章 世子议亲 天刚刚放亮儿,便如前日所说,祁安侯府的八两车驾浩浩汤汤,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 海亦渊靠在城外的白杨树上百无聊赖地打着盹儿,一见远处缓缓驶来的车队立时打起了精神。 “算你这小丫头有良心,没叫小爷等许久。”海亦渊一个箭步窜到马车上,不顾车夫的阻拦径直钻了进去。 见状,景盛芜蹙眉道:“你来青州做什么?” 闻言,海亦渊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面色一肃,言道“韩非不简单,你可记得灵台寺上的叶朗?” 兵部尚书叶青之子,灵台寺她与海亦渊曾试探过他,可惜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去。 景盛芜眸色一沉,缓言道:“他与韩非之间有瓜葛?” 海亦渊点头,应道:“明确来说,不是叶朗与韩非之间,而是叶青与韩国皇室有牵连。” “你是尾随韩非进入青州的?”景盛芜心头有了几分明悟,海亦渊看似纨绔不化,实则绝非不分轻重之人,皇帝下旨命他迎韩国质子入京,若没有必要的理由,他不会撇下仪仗队孤身离开。 闻言,海亦渊眸光一闪,盯着景盛芜瞧了半晌,沉下嗓音面色郑重地开口道:“小丫头,回京我便进宫请旨,求皇上把你指给我做世子妃,你可愿意?” 景盛芜一怔,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儿:“好端端地你……” 话儿方出口却又猛地戛然而止,一张俏脸霎那间阴沉如水。 见状,海亦渊低声一叹:“你可知楚韩两国交换质子是谁的主意?” 景盛芜垂眸不语,海亦渊勾唇冷笑道:“是韩非自请入楚为质,你当真以为韩帝只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甘心叫他只身犯险吗?” 闻言,景盛芜心头一沉,猛地记起初见时韩非说的那句话儿。 “空净法师诚不欺我,你果真聪慧。” 空净法师,空净法师…… “老衲曾与一故人有约,关于三小姐的命数绝不透露分毫,今日也只能言尽于此,三小姐已然身在局中,逃脱不开,只盼来日物是人非时,三小姐能以一颗善心感念老衲今日所言,福兮祸兮,前路荆棘,三小姐须早作打算。” 脑中一遍又一遍地过着空净法师当日之言,景盛芜面色清寒,如是说,那位故人便该是韩非了? 她与他素不相识,他却挖空心思引她入局,好一个韩非!现下想来容王府里头的那位不也是无端端地自个儿找上门儿来? 景盛芜银牙暗咬,沉声道:“那么你呢?渊世子又是知道了什么巴巴儿地找上我的?” “小丫头,你……”海亦渊剑眉拧作一团,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话儿也不肯再说。 景盛芜见状一颗心都似沉到了谷底,容楚,海亦渊,韩非,空净,这一刻景盛芜仿佛觉得自个儿的命运像是叫人安排好的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入迷局却无计可施。 念及此,景盛芜素手紧握成拳,眸色清冷地注视着海亦渊,一字一顿道:“如你所言,回京后叫海王爷到祁安侯府,议!亲!” “你……你下定决心了?”海亦渊一双晶亮的眸子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问道。 “没有。”景盛芜斩钉截铁道,可按海亦渊所说,若她不提早做打算,只怕人刚一回府,宫里的圣旨便也该到了,韩国太子自请为质,息两国边境战火,单凭此举只消韩非开口向皇帝要人,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景盛芜,即便是宫中最受宠爱的九公主皇上也不会回绝。 “那你……你可知皇上赐婚绝非儿戏,圣旨一下,便再难反悔了。” 景盛芜抬眸望向海亦渊,见他眸子里的关切不似作假,面色稍缓,言道:“迎质子入京的仪仗队想必在城外安营驻扎,从青州到到汴京的脚程约有两日,你差人快马加鞭赶回汴京给海王爷送信,在皇上下旨前把亲事定下。” 韩非进宫面圣需先行至驿馆着正服,一套礼节做全了也需些时辰,只消海王爷插在这空档儿与祁安侯将亲事定下,交换文定之礼,皇上自然不好下旨再将她许给韩非,也免了海王爷进宫请旨赐婚。 闻言,海亦渊会意地点头,叹于她的聪慧心头却不免浮上几分苦涩,她到底还是不愿嫁给自己的。 “既无圣旨赐婚,来日你若想要解除婚约,只消与我言说一声儿,我自会还你自由身。”海亦渊一改往日的嬉笑顽劣,一脸正色道。 “好。” 只一个字,马车内再无人开口。 “三小姐,太夫人的车驾追上来了,赵嬷嬷问几时启程。”马车外传来雪月的声音。 景盛芜瞥了眼暗自出神地海亦渊,缓声言道:“叫车夫加快脚程,即刻启程。” 雪月应了声儿“是”便径自跑开了去。 海亦渊打起车帘,将目光探向窗外,正瞧见一袭紫衣的韩非浅笑朝景盛芜的车驾走来,当即面色一沉,低喝了声:“滚!” 韩非闻言也不恼怒,眸光径自越过海亦渊落在景盛芜的脸上,轻笑道:“在下只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三小姐可愿载我一程?” 闻言,景盛芜薄唇掀起,朝海亦渊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往边儿上坐坐,给韩太子腾出位置。” 海亦渊剑眉一拧,见景盛芜又给自个儿使了个眼色心头一动,这才没有反驳。 韩非撩起衣摆纵身一跃便蹬上马车,打帘而入在海亦渊身畔坐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眼,叹道:“啧啧,难得这样完整的一块雪狐皮就叫三小姐铺在地上,可惜,可惜。” 景盛芜却不肯去接他的话儿,偏头瞧了海亦渊一眼,笑说道:“青州到汴京路途遥远,一路上若只三个人还不叫人憋闷坏了,我差人去将两位堂妹叫过来给你解解闷儿。” 语毕,也不理会海亦渊惊诧的脸色,朝外头的车夫高声道:“去将二老爷家的两位小姐请过来,太夫人问起你只说是昨儿个那位贵人相邀。” 话音方落便听韩非道:“景三小姐如此怕是不妥。” 海亦渊闻言直挑眉,略含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言道:“怎么不妥,小爷看正合适,韩太子入楚图的无非是佳人相携。” 闻言,韩非眸光一闪,瞥了眼景盛芜波澜不惊的脸,浅笑不语。 PS:求收藏,求收藏~~~~~~   ☆、六四章 打道回府 “三姐姐,这……” 景盛欣打从一上车一双水眸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个不停,姐妹二人端坐半晌儿也不见韩非瞥过一个眼神儿来。 瞧景盛欣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儿,景盛芜莞尔轻笑,缓声道:“韩太子有欣赏花儿怎么见了人却连句话儿都不说了。” 话落,忽闻景盛欣捂唇惊呼:“韩太子,他,他……” 景盛伊也是双眸放亮,倒不似方才那般沉得住气了,一双眼睛不时地朝韩非身上瞥去。 海亦渊偏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儿,哼道:“本世子听闻韩太子的太子妃位至今仍空悬,想来是没有中意的了?” 闻言,景盛欣更是心头火热,当即也顾不得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朝韩非望去。 韩非闻言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景盛芜,轻笑开口:“从前没有,现下却是有了。” 景盛芜眸光一沉,勾唇道:“那韩太子也当真是不虚此行了,我便提前恭祝韩太子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得了三小姐这话儿,本宫定然可以马到功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非语毕径自偏头靠在一旁假寐养神,留下景盛欣与景盛伊相视一眼,各怀心思。 见状,景盛芜垂眸眼下眸底的暗色,韩非,你既然对我出手,我便回你一分大礼。 “韩太子,您尝尝这个。”说着话儿景盛欣将碗中剥好的葡萄递了过去,小心地摆在方几上,又朝韩非的方向推近了些。 “欣小姐客气。”话落,韩非不动声色地别开头。 这样的场景连日来景盛芜已经见惯不怪了,眼皮儿都没抬一下儿地将手中的书页一带而过。 “三小姐,再往前走就该进城了。”车夫偏头朝里头高声道。 闻言,景盛芜搁下手头半敞开的书卷,抬眸浅笑道:“韩太子,渊世子,两位好走。” 海亦渊干脆地应了声儿:“好,你回府好生歇着,余下的事我会处理。” 景盛芜回以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韩非在一旁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一幕甚是碍眼,当即面色一沉,寒声道:“本宫有要事在身,没时间与你在这儿闲话。” 闻言,海亦渊面上浮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冷哼道:“韩太子请。” 韩非长腿一伸头也不回地掀帘而去。 “三姐姐。”待得两人相继离去,车内只剩下景盛芜姐妹三人,景盛欣忍不住轻声唤道。 景盛芜闻言挑眉,问道:“欣妹妹有何事?” 景盛欣朱唇紧抿,沉吟半晌,这才开口道:“韩太子他……他此一去,再想见面怕就难了。” “哦?欣妹妹这话儿里头的意思是往后还想与韩太子闲坐畅谈?”景盛芜眉眼含笑,轻咦道。 景盛欣叫她说得面色一红,咬着牙点了点头。 见状,景盛芜勾唇,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儿,缓言道:“从前不知韩太子身份便也罢了,此刻深知他是韩国太子,欣妹妹那些小女儿家的情怀怕就要收一收了。” 景盛欣闻言面色一黯,颇有些心伤的模样儿,低声道:“可是……” 说这话儿,竟似要落下泪般,眼眶通红。 “欣妹妹先别忙着哭,以你的身份若想八抬大轿嫁进韩太子府上是不可能了,但你若不在乎名分,想常伴韩太子左右也未必不可能。” 闻言,景盛欣细微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着景盛芜,那模样儿好不可怜。 “三姐姐的意思是要我没名没分地跟着韩太子吗?”景盛欣瞪大眼睛,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景盛欣的身份名位说为等不大大雅之堂也不为过,其父景正匡虽曾身居高位且与当今朝堂上的一品军侯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到底已被皇帝贬黜青州七年,罪臣之女这一层身份想嫁入汴京中的贵族门第都怕不够,何况是一国太子,可笑景盛欣却仍不自知,心中还念着她的凤凰梦。 “欣妹妹既这般在乎名位,便忘了韩太子此人吧,回头我会叫父亲给欣妹妹参谋一门好亲事。” 景盛欣一听顿时急了,什么亲事能比韩太子还好!说不得哪年韩帝便轰了,届时韩太子摇身一跃必是韩国新一代的帝王,哪个青年才俊又能及得上他?更何况,韩太子生了那样好的相貌…… 景盛欣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斩钉截铁道:“就如三姐姐所说,欣儿可以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能跟在韩太子身边儿伺候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见状,景盛芜不禁感叹,不知她是真叫韩非那副好皮相迷的神魂颠倒了,亦或是瞧上了他一国太子的尊荣。 景盛芜不动声色,缓言道:“若真如此,欣妹妹若想称心如意也不是没法子。” 景盛欣双眼一亮,急忙挤上前去,伸手紧紧地捉住景盛芜的手臂,急声道:“三姐姐当真有法子?” 景盛芜蹙眉,手臂叫她握得生疼,掰开她攥紧的手将自个儿的手臂抽了出来,这才缓声道:“欣妹妹可知何为三人成虎?” 景盛欣闻言俏脸儿都揪成了一团,眉头紧锁的样子,追问道:“三姐姐可能说得明白些?” “回头你去把事情原委说与祖母听,她自会告诉你何为三人成虎。” 话音方落,却听外头传来雪月的声音。 “小姐,咱们回府了,侯爷并着阖府上下都等着呢,您且先下来吧。” 闻言,景盛芜打起帘子踩着垫好的脚踏信步下车,与她的从容不迫相比之下,景盛欣姐妹二人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了,薄唇紧抿头都不敢抬起的模样儿。 景正明并着孙氏站在最前头,瞧见景盛芜率先下了车没有自个儿先回来却是走到后头那辆马车上亲自扶下太夫人,景正明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再看向景盛芜的目光也更满意了几分。 “女儿拜见父亲。”景盛芜缓步上前,盈盈一礼,缓声道。 景正明亲自上前扶起景盛芜,慈声道:“盛芜一路上辛苦了,先回房歇着吧,你祖母这边儿父亲会差人打理。” 景盛芜甄首,抬眸给景正明递了个神色,压低声音道:“稍后海王府来人求见,无论说了什么,父亲一口应下便是。” 闻言,景正明剑眉一拧,深深地忘了景盛芜一眼,终是点头应下。 PS:好外号外,由于各位小主们的大力支持,《佞宠》于明日上架~~容容鞠躬向每一位读者致谢~~最后求收藏,以及打劫!!!明日上架求首订,求亲们给力支持让容容交给编辑一分满意地成绩单吧!!弱弱说一句,表怀疑,男主只有一个~~虽然两个我都喜欢~~~   ☆、六五章 侯府抢亲 ps:感谢每一位读者的支持,《佞宠》终于上架啦,最后掏出乃们的钱包~~~打劫!!! “雪月,给我取一身儿干净的衣裳来。”一进门儿,景盛芜便关起了门儿对雪月吩咐道。 连日奔波,身上的衣裳已经折磨得褶皱不堪,这副样子别说议亲,见客怕是都困难。 雪月心头疑惑,不禁问道:“小姐不歇一歇吗?” 闻言,景盛芜摇头,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哪里还来的时间给她歇息。 这般想着,手上动作不停,接过雪月递来的一身儿月白色衣裙提脚便朝白玉屏风后头走去。 隔着屏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换衣声儿,不多时便见一身清华的景盛芜走了出来。 “叫王嬷嬷去父亲书房听着信儿,若有海王府的人来了,立马回来告诉我。” 瞧景盛芜神色严肃的模样儿,雪月心头一凛忙快步出门去传话儿了。 景盛芜随手扯过引枕歪了片刻,眉心隐隐发痛,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疲惫地低叹一声。 倏地,门口王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外头,来人了。” 闻言,景盛芜猛地起身,雪月惊了一跳,她跟在小姐身边儿也有一阵子了,小姐遇事素来波澜不惊的样子,何时有过这般失态。 瞧着景盛芜快步出门,雪月心头的疑问尚未来得及问出口,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三小姐。” 景正明的书房门口,王管家正负手而立,见到景盛芜忙迎了上来。看那模样儿似乎是正在等她一般。 “王叔。”景盛芜甄首:“里头是海王府的人来了?” 王管家闻言一惊,张了张口刚欲说些什么却听“吱嘎”一声儿书房的门叫人从里头打开,景正明正跨步而出瞧见景盛芜,面色有些晦暗不明的样子,缓声道:“进来吧。” 闻言,景盛芜不再犹豫,提步便跟了上去。方行出几步耳边似乎传来王管家的低唤声。景盛芜脚步未停,想着回头再问问王管家有何事要与她言说便罢。 方迈进门槛儿,瞧见书房里头的情景。景盛芜一怔,此刻她才明白方才王管家的脸上为何会出现那样错愕的神色。 “三小姐别来无恙。” 身着月白色锦衣的男子浅浅一笑,率先开了口。 景盛芜蹙眉,沉声道:“今儿个吹了什么妖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浅笑着端坐于一旁的不是容楚又是谁,听了她讥讽的话儿。容楚也不恼,兀自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轻咂了一口,缓声道:“你倒不如问我为何而来。” “你为何而来与我何干?”景盛芜旁若无人地扯过椅子径自坐下,面色不善地开口道。 容楚闻言眸色温和。瞥了眼立在一旁有些失语的景正明,笑说道:“你可以问问祁安侯,我来。与你何干。” 话落,景盛芜心头一动。瞧着容楚脸上高深莫测的笑意,心头隐隐浮起一抹不安,偏头望向景正明,见他正眸色复杂地瞧着自个儿。 “盛芜,容世子,容世子是来议亲的。” “啪”地一声脆响,景盛芜手一颤,端着的茶盏猛地摔了个米分碎,茶水喝着碎片溅了一地。 “容世子这便是在拿我寻开心了?”景盛芜偏头望向容楚,眸子微微眯起,冷声道。 容楚不语,只是一双幽深地黑眸将她瞧着,一瞬不瞬地,像是要直直地看到她心里去一般。 半晌,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嘲般,低叹一声,道:“比起我与韩非,你倒更瞧得上海亦渊么?” 景盛芜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的弧度,寒声道:“那么,容世子处心积虑地出现在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容楚眸色一暗,漆黑的眸子里一抹挣扎之色一闪而过,不消片刻,复又恢复了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唇边带笑道:“你想要的,我能给你的,海亦渊一样不少,但我却有一点强于他。” 景盛芜挑眉,却见容楚忽然起身朝她走来,不顾站在一旁的景正明惊异地目光,单手双手支在椅子扶手上,俯身将景盛芜整儿个人圈在胸前,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我皆无心,互相折磨倒是正好。” 闻言,景盛芜指尖倏地一颤,抬眸冷冷地与容楚对视。 远远瞧去,两人贴得极近,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彼此,容楚浅笑不语,倒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你将糖果给了一个渴望了许久的孩子,你以为,再想拿回来时便那般容易吗?” 景盛芜一颗心越发地沉到谷底,海亦渊于她可以是知己,可以是朋友,即便她知道他初始接近她也是存了其他心思的,但却如何都厌恶不起来,许是欣赏他那份洒脱。 可海亦渊压抑的另一份心意,她却是如何都还不起的。 “容楚!” 正在景盛芜出神之际,却听“砰”地一声巨响,书房的门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海亦渊阴寒的声音自牙缝中挤出。 闻声,容楚唇角上扬,虽然仍旧在笑,他身前的景盛芜却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压似乎都聚拢了起来,沉重地叫人近乎窒息。 “海世子不好好尽地主之宜好好宽带韩太子,来这儿做什么?”容楚边笑着,边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身欲海亦渊对视。 海亦渊面色阴沉,一双眸子里似乎有风暴在聚拢,寒声道:“本世子今儿个是来向小丫头求亲的,你识相的最好给小爷闪开。” 闻言,容楚周身的气压又降下积分,掀起薄唇,缓声道:“那可真是巧了,本世子也正有此意。” 语毕,海亦渊狭长的凤眸眯起,神色晦暗不明地打量着容楚,世人从来只知容世子温润如玉,谦谨自持,惯以“容楚”自称,何时也有过这样张狂的一面。 “这……”景正明心下也有些犯了难,早先听景盛芜说海王府回来人时他尚是一头雾水,直到方才容世子平地一声惊雷说有意于景三小姐,他心头才隐隐地有了几分猜测。 “小丫头已经答应嫁与我为世子妃,容世子可以打道回府了。” 容楚垂眸敛去眸底一汪冷意,不动声色道:“你且再她问一遍。”(未完待续。)   ☆、六六章 精心算计 ps: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重要的话说三遍!!!最后推荐好友的文《暖心夫妇穿越记》~~ 闻言,海亦渊剑眉倏地拧起,有些不安地望向景盛芜,压低了嗓音缓声道:“小丫头,你,你答应了嫁与我做世子妃的。” 景盛芜眸色复杂,缩在袖管下的手死死地握紧,细细瞧去却是能瞧见泛着青白之色的指节。 “小丫头,你……”海亦渊一颗心猛地一沉,却是再如何也问不出口了。 “容楚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与他正合适。”景盛芜忽然扬起头清浅一笑,缓言道:“老话儿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不该叫他再去祸害旁人。” 容楚说得不错,他们二人皆是无情之人,搁在一起倒也合适。 她从未笑得那般明艳过,这一刻海亦渊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原本沉暗的书房霎那间明亮了起来,阴霾尽扫,春暖花开。 容楚也叫她的笑晃了神,心头却并未能提起丝毫欣喜,他知道,她是那样聪慧得近乎无情的女子,而他自己,本也不该上心。 “小丫头,你想好了?”海亦渊拧眉问道,面上一片不甘之色,小丫头答应嫁给他做世子妃,虽然只是权宜之计,可谁又知道往后不会变成真的,天知道从青州到汴京这一路上他有多欢喜。 景盛芜甄首,按下心头的愧意缓声应道:“想好了。” 容楚脚下步伐一动,侧过身挡住海亦渊递来的视线,将景盛芜纤弱的身子整儿个遮在身后,眸色温润道:“渊世子还有何疑问?” 见状。海亦渊双手紧握成拳,一双凤眸死死地瞪着容楚,寒声道:“你倒打的一手好算盘,叫容老王爷缠住我家老头子,自个儿却先一步到祁安侯府。” 闻言,容楚扬眉,漆黑的眸子里一抹厉色一闪而过。薄唇轻扬。笑说道道:“那么渊世子呢?向皇上荐我为今年春闱的主考,后设计引开容王府的隐卫,我若不回敬你点儿礼物岂不显得小气?” 海亦渊眸子一眯。寒声道:“小爷就知道瞒不住你。” 早先他安排在景盛芜身边儿的隐卫回报,容王府的一队隐卫日夜轮值守在祁安侯府周围,因着他差人化作刺客将那一队人引出城,在汴京城外的树林里头兜了两日的圈子。恰逢景盛芜去青州,容楚忙于开春题目无暇顾及。待他收到消息时海亦渊已是先一步动身赶往青州。 韩非的心思他们二人心中皆是有数,海亦渊费尽心机先容楚一步,将他绊在汴京中动身不得,图谋不过就是景盛芜一人而已。不料最后关头还是叫他算计了回来。 景盛芜闻言一怔,他们俩倒真是煞费苦心,瞧着容楚与海亦渊互不相让地对峙。不由得蹙眉道:“你监视我?” “你可以这般理解。”容楚垂眸遮住眸底的暗色,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状海亦渊目露异色。冷冷地扫过容楚笑意从容的侧脸,见他没有半分开口辩解的意思,心头惊疑,连他都瞧出来容楚对小丫头的维护,想来也是为护卫小丫头周全,小丫头自个儿竟是丝毫不知么? 此刻他心下恨极了容楚,要叫他去帮容楚说好话儿却是如何也做不到的,他巴不得小丫头早早与容楚断绝来往才好。 景盛芜对他二人的心思自是没空去理会,心头烦闷,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沉声道:“该说的话儿都说完了,容世子,恕不相送。” 语毕,径自起身便欲朝门口走去。 方行出三两步,便听容楚清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现下你随我入宫还来得及。” “入宫?”景盛芜蹙眉。 容楚信步上前,不疾不徐地说道:“难道你想等宫里的圣旨传下来,将你指给韩非做太子妃?” 如今海王爷与容老王爷两人正不知道在哪儿联络感情呢,若说定亲,景盛芜瞥了眼容楚腰间的玉佩,心下思量,文定之礼可勉强说得上,但父母之命却是不成的了,订亲之礼少了一样儿只怕都拦不住那道圣旨。 念及此,景盛芜清冷的眸子望向容楚,不用多说,每一步都是叫他计算好了的,依着景盛芜的心思,只消躲过了与韩非的亲事,来日方长,寻个由头再解除婚约便也罢了,但若是皇帝赐婚便再由不得她。 “倘若你有更好的法子,我尽可依你。”容楚在她面前站定,神色愉悦地欣赏着她由青转黑的脸色。 “外臣无诏不得入宫,容世子该不会不清楚吧。”海亦渊冷声道。 容楚薄唇微扬,衣袖一抖里头飞速窜出一道金芒直奔海亦渊面门而去,见状,海亦渊面色一沉,踮起脚尖向后滑了几步,身子一转回手将那道金芒收入掌中。 “渊世子瞧清楚了?” 海亦渊抬眸冷笑:“容楚,你果然会算计人心。” 话落,景盛芜放眼瞧去却是瞧清楚了海亦渊手中的物件儿,那是一块赤金令牌,上头龙飞凤舞地刻了个“令”字。 景盛芜不认识一旁的景正明却是识得的,只见他面色一变,当即面朝海亦渊跪了下去,以掌附地,叩首道:“老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状,海亦渊面色越发阴沉,眸光如刀般射向容楚,冷声道:“金牌令箭,见者如见圣上,容楚,你好深的谋算,拿它只为出入宫闱未免小材大用了。” 话落,便见容楚一张俊颜蓦地温软下来:“若能达成所愿,一面金牌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海亦渊深深地望了景盛芜一眼,最终落在容楚的脸上,极为认真地问道:“容楚,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她?” “我想要,仅此而已。”容楚漆黑的眸子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缓声应道。 “倘若她不是景盛芜……” 海亦渊话音未落,便被容楚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断:“她是,世上仅此一个景盛芜而已。” 海亦渊自嘲一笑,神色不明道:“小丫头,为何偏偏是你?” 语毕,右手一扬转身朝门外走去,容楚接下飞来的金牌,听得外头海亦渊恢复了往日散漫的嗓音高声道:“小丫头,何时想通了要给我做世子妃只消差人传个话儿。” 瞧着海亦渊远去的背影,景盛芜薄唇轻抿。 正出神间,只觉自个儿的手被一双渗着凉意的手掌整个儿包住,手上传来冰凉的温度叫她指尖一颤,下一刻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被人拖着朝外走。 “你……” 前世今生景盛芜何时与男子有这般亲昵地举动过,饶是她自视冷静此刻也有些慌了神儿,不由得偏头望去,瞧见容楚俊逸出尘的侧颜。 “进宫。”容楚偏头,眉眼弯起。(未完待续。)   ☆、六七章 君前挑衅 PS: 求订阅!!跪求亲们贡献一包辣条钱,新书上架需要亲们的支持,容容拜谢~~~鞠躬———— 容不得她多想,在一干惊诧的目光中她整个儿人被容楚拦腰抱起塞进车厢里头。 “容楚。”景盛芜黛眉颦蹙,沉声唤道,她以为这显然是在告诉他自己心底的不喜。 容楚恍若未见般别过头,径自从角落的书箱中抽出一卷有些泛黄的羊皮纸书卷,细细地读了起来。 四下里寂静无声,景盛芜这才掀起眼皮儿打量起传闻中“价比万金”的这辆马车来,同车厢外头一片墨色一般,车厢里头的厢板也呈黑色,却不是寻常的木材,更像是金属,景盛芜伸手覆了上去,果然指间一片冰凉,再瞧车内一应的矮几,茗碗,香盒,鼎炉,样样儿精巧别致。 景盛芜无声撇嘴,果真是财大气粗。 “好奇?”容楚头也不抬地低声问道。 景盛芜扬眉,这人是她肚里的蛔虫么,这般想着也不再藏掖,当即点头。 容楚唇边带笑,将手头的书搁在面前的一方矮几上,深深地望向景盛芜,缓声道:“厢板外扣紫檀木,内嵌玄铁,是前些年我差人去东海运回来的。” “你倒是惜命得紧。” 话音方落,便听外头赶车的青宁睇睇地唤了声::“朱雀门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青宁取了脚踏搁在车辕下,抬臂欲扶景盛芜下车,却叫容楚一个眼神制止住退到一旁。 景盛芜颔首盯着眼前伸来的手臂,秀眉一扬,半分也不客气伸手便搭了上去。 眼下正是下晌,日头未落,再过个把时辰宫门便要落锁,因着来来往往的有好些宫人,以容楚的身份尊荣整个儿汴京只怕也是无人不识的,几个眼尖的打眼儿一撇瞧见那架通体漆黑的马车心中便有了计较。 “奴婢见过容世子。” “奴才见过容世子。” 几个心思活络的大老远儿地便直朝容楚走来。上到近前儿钱欠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这厢话落,半晌却不见容楚回应,心下狐疑,有胆大的悄悄抬眸望去。却是惊得捂唇了一声儿。 “奴婢失礼,容世子恕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婢子忙扯起裙摆跪了下去,将头深深地埋到胸前,颤声道。 这边儿的动静说小不小,周遭的宫人皆是伸长了脖子瞧过来。正瞧见容楚提臂搀景盛芜下车的情景,当即响起一阵或高或低的抽气声儿。 传言容世子三步之距无人可近身,往日里与人同行都属罕事,更遑论与女子共乘一车,举止如此亲昵了。 “不知是哪家儿的小姐,好大的福气。” “哪儿家的小姐都不是咱们能编排的,叫容世子听见当心自个儿的脑袋。”人群中不时地传来几句低语声,一时间周遭射向景盛芜的目光皆是充满了敬畏。 景盛芜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调笑道:“看来容世子往日里积威甚重?” “景三小姐过奖。”容楚眸色温润,回以一笑。他并未可以压低声音,因着那句“景三小姐”清晰无比地传进周遭每个宫人的耳中。 景三小姐?便是那个将景侧妃杖责的景三小姐吗? 景盛芜素来蜗居府中,鲜少出门,因此旁人对她的了解也仅凭外界坊间的传言,过去汴京城中人人赞景三小姐生来一副菩萨心肠,近来对她倒是畏惧多过于赞美,杖责御王侧妃,圈禁当家夫人,苛待姨娘庶妹,倒是越传越不像话儿了。 容楚并着景盛芜一左一右信步朝宫门走去。留下身后或惊讶或欣羡的目光,不知谁低声嘀咕了一句:“景三小姐与容世子很般配呢。” 听得耳畔一声轻笑,景盛芜疑惑地偏过头,正对上容楚含笑的眸子。面色一僵复又讪讪地别过头去。 “奴婢见过容世子。” “奴才见过容世子。” 一路行来不知听了多少遍这样儿的话,景盛芜心底感叹,“容世子”,短短三字,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敬畏。 穿过曲折迂回的宫墙,行至宽阔的广场前。瞧着眼前逶迤的建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正面殿前的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地提了三个烫金大字“明宣殿”。 “老奴见过容世子。”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约有五旬一身儿内监打扮的老者,眼尖地瞥见容楚忙快步走来行礼道。 容楚颔首,浅言道:“李公公免礼,皇上现下可在明宣殿?” 闻言,李公公面色一变,旋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皇上现下正叫韩国太子缠得抽不出身呢。” “哦?公公可知所谓何事?”容楚轻咦道。 李公公四下打量了一遍,眸光落在景盛芜身上,眼底闪过一色惊艳,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也说得上阅人无数,宫中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却每一个像眼前女子这般潋滟清华,绝世出尘。 “这位是……”李公公面色犹疑地问道,朝中亲贵家中的女眷这些年的宫宴上偶有露面,眼前这女子他却是半分印象也没有。 容楚闻言偏头宠溺地望了景盛芜一眼,伸手为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温融笑道:“祁安侯府的三小姐,景盛芜。” 李公公闻言一惊,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踉跄栽倒在地。 “李公公这是怎么了?” 这厢容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厢李公公却是真真儿地慌了手脚,方才殿内韩太子的话儿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那是指名道姓地要迎娶祁安侯府的三小姐景盛芜为太子妃,摆明了皇上若不应下是不会罢手的,可如今容世子又来这么一出儿…… “老奴方才想起皇上那边儿还交代了事情,这便告退了。”李公公咽了口唾沫,赔笑道。 韩太子身份尊崇,他吃罪不起,可容世子一代天骄,在大楚的盛名如日中天更不是他一个内监能开罪的,眼下只有快些回禀皇上早做决断才好。 容楚岂能不知李公公的心思,眉眼含笑道:“既如此。李公公便快些去吧,顺路代为通传容楚与景三小姐求见圣上。” 闻言,李公公老脸一跨,哭丧着脸应了声:“是。”这才迈开似有千斤重的步子朝明宣殿走去。 “你说什么!” “容……容世子。与,与景三小姐在殿外求见。”李公公恨不能将头埋到地上铺着的白玉砖地下去,顶着皇帝低沉地气压,硬着头皮说道。 闻言,皇帝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半晌,抿唇不语。 “我国拿出全部诚意,只要楚帝一句话儿。” 寻声望去,王座下手韩非正神色肃穆地望着大楚皇帝,等着他的回复。 楚帝闻言不动声色地朝跪伏于地的李公公吩咐道:“去请容世子与景三小姐进来。” “是。”闻声儿李公公脚底抹油逃也似的飞奔出去。 不多时,便见李公公去而复返,面色倒不似方才那般慌张了,在他身后跟在一男一女,容颜倾世,两人皆是一袭月牙色锦衣。并肩而立,风华无双。 见状,楚帝鹰隼般的眸子眯起,瞧向景盛芜时透出冷厉的寒芒。 容楚似乎漫不经心地动了一下儿,正巧侧过肩膀挡住来自王座上的那道冷光。 “容楚拜见陛下。” “臣女景盛芜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容楚得楚帝特赦免去一切君臣礼节,景盛芜却是没有那个福分的,即便心中不乐意,面上却仍摆出恭敬的模样儿朝着坐于王座上的君王行了个周正的大礼。 见状,楚帝面色稍霁。眸光四下打量了一周,定格在景盛芜身上。 “你便是祁安侯的嫡长女?”楚帝沉声问道。 景盛芜福了福身子,甄首道:“臣女景盛芜,家父正是祁安侯。” 话落。却见楚帝面色猛地阴沉下来,拍案喝道:“大胆景盛芜,你可之罪!” 景盛芜黛眉一蹙,不动声色道:“臣女不知所犯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杖责景侧妃,以下犯上。藐视皇权,因一己之私害沐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儿枉死,你说,你可有罪!”楚帝连珠炮似的摞了一堆罪名后,眸色阴沉地盯着景盛芜。 闻言,景盛芜薄唇一掀,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寒声道:“臣女自认无罪。” 楚帝低斥道:“大胆!君前还敢强辩!” “景侧妃陷害嫡姐不成作茧自缚,为顾全皇室颜面,臣女只按景家家法处置,说到底也是关起门来臣女自家之事,若非如此,难道要将景侧妃的歹毒心思公之于众,好叫她成为汴京城中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笑谈?”景盛芜不慌不忙地言道:“其二,沐老将军之女沐婉清心仪容楚,原也是出于私心去了我的院子,不巧遭了歹人毒手,若陛下要问罪,不知要冠景盛芜以何罪名?” 楚帝闻言面色难看,却听景盛芜轻笑道:“陛下是怪景盛芜不能掐灭沐小姐对容楚的心思,亦或是没有早早地立下逐客令将沐小姐驱逐出去,还是臣女自个儿没有惨死在歹人手中?” “好利的一张嘴!”楚帝怒极反笑,面色阴寒地说道。 许久不曾出声的容楚却是莞尔一笑,缓声道:“阿芜性子好强,陛下一贯宽仁,定不会同她一般见识。” 语毕,含笑望向景盛芜,笑说道:“怎的见了陛下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虽是句责备的话儿,可怎么听都带着满满的纵容宠溺之意。 一时间,殿内几人神色各异。 楚帝眸色一变,片刻后便恢复如常,韩非勾唇,笑中满是冷意。 景盛芜早在他方才一声“阿芜”便已骤然失神,时间过了许久,她已经记不得娘亲最后一次唤她“阿芜”时的模样,从那以后,也再没有人这样唤过她。 “李公公深夜前来,可是衍生……皇上他相信我了?”赵安某心底欢喜,出声儿朝为首一人问道。 那被她唤作李公公之人并未答话,而是恭敬地朝立于一侧的皇后行了大礼:“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李公公身后那几个年纪轻些的自然也有样儿学样儿,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哪个不是人精,顺妃娘娘再如何的宠冠六宫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眼下这后宫里做主的可是眼前的正主儿。 皇后唇角带笑:“都起来吧,先把皇上交代的正事儿给办了,回头本宫自由重赏。” 闻言,赵安某心底涌起一股子不安,缩在袖管里的手指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入肉里也恍然未觉。 李公公绕过皇后径直走到赵安某面前回头示意,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会意双手高举,托着个雕花儿镂空沉香木托盘上前站定,李公公回身儿取过托盘上明黄色一物,居高临下地高喊道:“赵氏关女子接旨——” 赵安某理了理衣裙,双膝并拢端跪于前,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赵氏安某心性歹毒,品行不端,为后宫争宠不择手段,残害皇嗣,朕心痛惜,顾念往日情分,特此准予自裁,保留全尸,钦此——” 赵安某如遭雷击,方才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烟消云散,直到这一刻,她方才清楚地知道,衍生,那个前日里还与自己缱绻温存的男子对她是半分情意都不顾念,枉她赵安某倾心相待,不想,终究是错付了!这冷冰冰的宫墙内,又岂会真有‘以心相付’四字。 “赵氏,快些接旨吧,咱家这还要交了差回去禀明皇上呢。”李公公不耐烦地催促道,左右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磨蹭什么。 赵安某头低垂着,声音略带些沙哑,应道:“赵安某,接旨!” “李公公且先回去伺候皇上吧,姐妹一场,本宫在这儿有几句话要与赵氏说,后面的事儿本宫会命人处理好。”语毕,皇后给碧竹递了个眼神儿,碧竹会意,从袖口里掏出个钱袋,袋子口打开晃了晃露出堆在一起的金子,里头哗哗作响听上去足有几十两。 李公公顿时喜笑颜开地从碧竹手里头接了过去,满脸堆笑道:“奴才谢皇后娘娘赏,娘娘放心,这掖幽庭的差事儿奴才们是了了才走的,赵氏,也是奴才眼瞧着死透透的了。” 皇后闻言,满意地点头,道:“李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差事当得自然是好的。” 瞧着李公公一行人恭敬地退了出去,碧竹两步上前将方才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的托盘丢在赵安某面前。(未完待续。)   ☆、六八章 一生一人 PS: 求订阅,求订阅!!!! 容楚眸色温润,薄唇弯起,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压抑住心底的的轻颤。 心知她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听到她的话还是不免一阵恍惚。 “哈哈哈,韩太子,你也看到了,景三小姐与容世子情深不悔,朕也总不好棒打鸳鸯。”楚帝朗声笑道。 韩非万里迢迢不惜自请为质子来到楚国,又岂会被楚帝三言两语给打发掉,当即摆明立场,言道:“本宫对景三小姐着实难以割舍,倘若三小姐能嫁与本宫便是韩国未来的皇后,届时楚韩一家,这等造福社稷之事本宫也希望楚帝能竭力促成。” 韩非三句不离楚韩联姻,将景盛芜与边关安定绑在一起,明明是无赖之举却叫他说得义正言辞,楚帝身为一国帝王,关乎国事便不能借以儿女情长试图小而化之。 楚帝面色一时有些难看,想来也是,韩非当着旁人的面儿这般言说便是当众拂了他的颜面,他若还能笑脸相对倒是奇怪了。 “韩太子对景三小姐一往情深,这事倒也难办。” 他这话儿便是提醒容楚与景盛芜,他们若不能打消韩太子的心思,他也不能再偏帮了。 景盛芜心头暗骂老狐狸,端看楚帝这副面色也是打从心底里不想让韩太子得逞的,现下却摆出局外人的姿态将麻烦踢回给她与容楚。 “韩太子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叫我如何相信你的心意?”景盛芜出声问道。 韩非挑眉,他倒想看看景盛芜能拿出什么说辞来推阻:“依三小姐之见,本宫许你以太子妃之位,尚不足以见本宫的诚意么?” 景盛芜嗤笑,眉眼间涌上一股不屑:“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楚韩之距千里之遥,立妃废妃全系你一念之间,倘若哪日叫你废弃了,我还能以弃妇再回到楚国不成?” “本宫可当着楚帝的面立下誓约。此生绝不弃你,若有违背,我韩国西俱三城尽数拱手相让。” 话落,景盛芜眼皮一跳。端于上首的楚帝也是面露惊色,西俱三城是楚韩通商要道,地势易守难攻,韩非能拿它做注,对景盛芜是势在必得了? “三小姐现下可能相信本宫的心意了?”韩非含笑道。 景盛芜勾唇:“只消韩太子能许我一诺。景盛芜立时可以随你回韩国大婚。” 韩非心头一突,只觉告诉他景盛芜所求绝非易事,却还是叫她的笑晃了心神,沉言道:“三小姐但说无妨。” 闻言,景盛芜面上笑意更浓,缓声道:“我的夫君,此生唯独只我一人耳。” 韩非不可置信地看她,此生唯她一人,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更遑论他是一国太子。稳定朝局纳妃是必行之举。 看向景盛芜,见她神色郑重不似作假,韩非心头不由得一沉,不悦道:“三小姐这是刻意刁难?” “看,你是韩国太子,未来必会坐拥天下,佳丽三千,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只此一点,我便不会进你的太子府。” 韩非蹙眉。沉声道:“据本宫所知,容世子三代单传,本宫不能给你的,难道他能?” 容楚眸色从容站于景盛芜身侧。对她方才的话他心头震动,细思之下却又不意外,她是景盛芜,本就与旁人不同不是么。 听了韩非的质问,容楚唇角上扬:“容楚此生得景盛芜一人足矣。” 闻言,景盛芜缩在袖管下的指尖一颤。面上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缓声言道:“韩太子身份尊贵,景盛芜无才无德不敢高攀,日后望韩太子不要再提及此事。” “景三小姐,本宫要定了。”韩非暗恼,这女人怎就这么麻烦。 景盛芜也不气恼,扬起笑意道:“韩太子若不能应下我的要求,即便求得皇上的圣旨,我也不会嫁与你,说到底我只是个腹无点墨的纨绔世家女,旁人的死活于我是半分也不相干的,因着韩太子也莫妄图借以天下大义相胁。” “你这女人心好狠。”韩非眯起眸子寒声道。 “我这人对自己实在爱惜得紧,绝不会为了旁人受半分委屈。”景盛芜面色平静地说道:“毋宁死,不入韩。” 韩非实在想要出声嘲笑,但瞧着她安静柔和的面容却是如何也开不了口,她没有张牙舞爪,没有虚张声势,只是眸色淡淡地像是复述一件与自个儿毫不相干的事,偏偏就是这副模样儿叫韩非不得不相信,她说得出便是做得到。 “韩太子,朕看这小丫头着实执拗,你也莫要再苦苦相逼了。”楚帝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适时出声儿,若言下韩非再咄咄逼人,便是他不识大体了,难道他还真能在明宣殿楚国皇帝的面前逼死朝中重臣的女儿不成。 景盛芜面色沉静,垂眸不语。 见状,韩非剑眉拧起,细思半晌终究是轻叹一声:“今日暂且不提,但希望三小姐明白,本宫不会就此放弃。” 景盛芜瞧也不瞧他一眼,倒是一旁的容楚浅笑开口:“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曾与容楚许下一诺。” 虽是问句,话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闻言,楚帝眸光一闪,片刻便恢复如常,朗声笑道:“容世子不说朕倒是要忘了,数月前容世子平定江南暴民有功,朕许你一个要求,许久不见你提及此事,原还以为用不到了。” 容楚颔首,言道:“容楚所求,便为景盛芜。” 楚帝闻言不语,目光在景盛芜,容楚与韩非三人身上打转儿,半晌后,似是叹气般,言道:“容世子这要求若搁在往日朕必定应下,可眼下你也看到了,韩太子对景三小姐也是一片情深,朕……” “前日听爷爷提起去年西北大旱收成无几,今年开春青苗吃紧,容王府近年来总算有些富余,可差人运往西北暂缓燃眉之急。” “容世子此话当真?”楚帝双眼一亮,西北本就贫瘠,开春儿以来地方官员屡次上奏青黄不接,若再拿不出青苗播种,今年秋收怕又要闹饥荒。 “当真。”(未完待续。)   ☆、六九章 祖母拦路(求订阅!) PS: 求订阅,求订阅~~~成绩惨淡继续小主们的支持~~~~拜托了~~~~ “侯爷,李大人府上的管家求见。” 景正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问道:“可说了何事?” 王管家摇头道:“不曾说,只叫奴才传话儿。” “请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王管家身后跟着个相貌温厚的终年人缓缓迈进门来,那中年人一见景正明忙笑脸上前行礼道:“奴才拜见侯爷。” 景正明点头,不解地问道:“李大人有话儿叫你带给本侯?” 他与李大人言寡交浅,往日里不怎走动,今儿个却是出奇地派了府上管家登门造访,一时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中年男子闻言面上堆起笑意,眉眼间的神态越发恭敬地应道:“大人差奴才来给侯爷贺喜。” 语毕,从袖管中掏出一张礼单,双手呈上,复又道:“这是我家大人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侯爷不要嫌弃。” 景正明闻言眸光一沉,看样子是宫里头的事有眉目了,只是李大人贺的是哪门子的喜,是韩太子还是容世子。 若按自个儿的心思,他倒更盼着景盛芜能嫁给容世子,朝中若有容王府做后盾,万事可成。 这般想着,面上不由扬起笑意,和善地开口道:“代本侯谢过李大人。” “侯爷言重了,若侯爷没有旁的吩咐,奴才这便告退。”李大人府上的管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儿恭敬地退了出去。 王管家站在一旁将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下稍稍一动便想清楚了原委,当即面带忧色道:“侯爷,赵管家方才话里头的意思是三小姐的婚事儿定下了?” 景正明点头:“那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盛芜的婚事儿落在了谁身上。” 此刻的景盛芜尚不知关于自个儿的传言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在汴京城中扩散开,汴京城中但凡耳目灵敏些的皆是差人送上拜帖恭贺。 景盛芜容楚并着韩非同行,三人皆是一路无言,各有各的心思。 “奴婢见过容世子。韩太子,景三小姐。” 一路行来擦身而过的宫人们皆是停下步子,恭敬地行礼道。 “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韩非道。 语毕,凤眸一挑斜睨了眼自个儿手中捏着的金黄色卷轴。神色不明道。 “我送你回府。”没人理会韩非,容楚偏头朝景盛芜言道。 景盛芜闻声点头,两人并肩朝宫门走去。 韩非一人被晾在后头,面上涌上阴云,握着圣旨的手加大力道。明黄色的卷轴叫他捏出了明显的褶皱。 “三小姐回来了!” 祁安侯府的大门后不知是哪个小厮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便向炸了锅一般,侯府本就坐落于繁华的主街上,路上往来的行人甚多,听了方才那一声高呼此刻分分驻足侧目。 “瞧瞧,生了张多标致的脸蛋儿,难怪容世子和韩太子争着求娶。” “只有一副好相貌有何用,你没听说吗,韩太子晓以大义劝三小姐嫁与他,三小姐居然说天下百姓的死活与她不相干。怎么有这样狠心的女子。” 话落,人群中瞬间响起一阵抽气声,旋即再望向景盛芜的眼神都变了颜色,同为女子不少人低声讽刺道:“不过是有个好出身罢了。” “三小姐,太夫人叫你去青悠堂一趟呢。” 景盛芜方才下车,便瞧见随太夫人从青州而来的赵嬷嬷几步上前说道,瞧那模样儿该是在大门口等了许久了。 略一思量,景盛芜心头便有了计较,想来是太夫人不知从哪儿听了风声,事关她最心爱的小孙女儿。她坐不住了。 念及此,景盛芜笑说道:“赵嬷嬷先回去传话儿,我先去书房见过父亲,便去拜见祖母。” “这怕是不妥。太夫人一早吩咐奴婢在此候着,特意交代三小姐一回来务必去青悠堂。”赵嬷嬷像是没听见景盛芜的话儿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说道。 见状,景盛芜蹙眉,声音冷了下来:“赵嬷嬷是年岁大了听不明白话儿了?” 赵嬷嬷闻言心头恼火,这些年她跟在太夫人身边儿。是资格最老的人儿了,何时受过这样的冷嘲热讽,当即不悦道:“三小姐这是何意?难道进攻一趟太夫人都请不动你了吗?” “我看赵嬷嬷是忘了做奴才的本分,来人,将赵嬷嬷送到吴嬷嬷那儿去,何时学好规矩何时回青悠堂伺候。” 话落,一干下人顿时傻了眼,赵嬷嬷摆明了是太夫人的心腹,他们哪里敢动,可先不说三小姐掌家,单是方才听说皇上圣旨赐婚,无论是指给了容世子还是韩太子,都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开罪的。 景盛芜哪里看不清他们的心思,当即面色一沉,寒声道:“此事回头我自会向父亲说明,你们只消原话儿告诉吴嬷嬷。” 闻言,他们也不再犹豫,刚要上前赵嬷嬷却是火了起来,高声呵斥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太夫人近前儿伺候的人,你们若敢对我无礼,回头我定禀了太夫人把你们全都赶出府去!” 还有力气耀武扬威,便是不长记性了,景盛芜使了个颜色,沉声道:“赵嬷嬷实在聒噪,祁安侯府门口如此放肆成何体统,把嘴巴给我堵上,拖下去。” 赵嬷嬷听了话儿猛地一个激灵,双眸瞪得滚圆,景盛芜现下与当日在青州时表现得一副柔弱亲和的模样儿真真儿判若两人,原道是个好欺负的,不成想竟是个硬茬子。 三小姐再大还能大得过太夫人吗?这般想着,赵嬷嬷心头才安定了些,面色不善地瞧着景盛芜,沉声道:“三小姐,我一个奴才您若非要处置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您就丝毫不顾念太夫人的颜面吗,她可是您的亲祖母。” 赵嬷嬷也是个会算计的,她这话儿并未刻意压低声音,甚至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高声喊了出来。眼瞧着祁安侯府的正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倒不相信景盛芜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太夫人下不来台面。 景盛芜冷笑,这赵嬷嬷倒是个聪明的。 “赵嬷嬷若真顾念祖母便不该出言不逊忘了做奴才的本分,不知道的还道是祖母教导无方。连身边儿伺候了二十几年的奴才都管不好呢。” 赵嬷嬷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了个没脸,面上难堪,方要开口说些什么余光瞥到正门口小步跑出来的米分红色身影,当即转过头去求救似的高声道:“小姐救命,小姐救救老奴。” 能叫赵嬷嬷心甘情愿称一句小姐的除了景盛欣再没旁人了。由此可见太夫人对二房家的这个小女儿有多偏爱,便是一母同胞的景盛伊都有所不及呢。 景盛欣疾步上前,惊呼道:“赵嬷嬷这是怎么了?” 赵嬷嬷闻言委屈道:“老奴得了太夫人的话儿在大门口儿等着三小姐,叫三小姐去青悠堂请安呢,可谁知三小姐全然不把太夫人放在眼里,还要叫那些个奴才将老奴捉去。” “三姐姐,”景盛欣疑惑地回头问道:“你是不是对赵嬷嬷有什么成见?赵嬷嬷平日里嘴巴是不饶人了些,到底年岁大了禁不起折腾,还请三姐姐念在她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祖母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语毕。抬眸悄悄去瞧景盛芜。 见她神色如常地斜睨了自个儿一眼,当即心头一突,紧接着便听景盛芜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看样子祖母教会欣妹妹何为‘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了。” 景盛欣心头一沉,面上做出恭顺的样子,笑说道:“三姐姐说的什么话儿,妹妹听不懂呢。” “欣妹妹冰雪聪明,不必过谦,赵嬷嬷一事没有商榷的余地,若侯府个个儿奴才都如她一般胆敢当着外人的面儿以下犯上。我祁安侯府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景盛欣叫她说得面色讪讪的,尤其是听到景盛芜刻意加重的“外人”二字,不知是不是借此敲打自个儿。 见她不说话儿,景盛芜面上露出满意地神色。瞥了眼僵立一旁的赵嬷嬷,朝一个小厮吩咐道:“赵嬷嬷年岁大了,叫吴嬷嬷不必太过严苛,平日里教导的课程依样儿折半教予赵嬷嬷便可。” 闻言,赵嬷嬷险些气得一口气背过去,侯府的教导嬷嬷哪个儿不是人精。倘若景盛芜什么话儿也不说还好,看在太夫人的颜面上,吴嬷嬷总不至于为难她,可景盛芜现下不咸不淡的这么一句交代就是借机警醒吴嬷嬷,赵嬷嬷在她那儿该学的一样儿也不许少,若吴嬷嬷再存心宽纵便是与她这个当家小姐过不去。 景盛欣听出了她话儿里头的意思,现下却是不敢再多言,只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方才我瞧欣妹妹急慌慌地从里头出来,是有事要出去?”景盛芜故作不知地问道。 “我……我是出来寻三姐姐的。”打从听说韩太子与容世子进宫请旨赐婚开始,她便在房中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跑去太夫人跟前哭诉了好些趟,这不,方一听说景盛芜回府了,忙急慌慌地出来,谁想正巧撞见赵嬷嬷受责难的一幕。 “欣妹妹若有时只管去我院子里候着,我先去书房见过父亲自会回去。” 景盛欣提起裙角追了上去,期期艾艾地说道:“三姐姐,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儿说完再走?” 景盛芜闻言脚步顿住,面带不悦道:“欣妹妹难道也不懂规矩?父亲此刻正在书房等着我,你是叫他继续苦等着?”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景盛欣气虚地低下头,小声咕哝道。 景盛芜沉声道:“不是最好,你若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就到东院等着。” 听得景盛欣小心地赢了声“是”再没有阻拦。 “盛芜回来了。” 前脚方一踏进门便见景正明起身迎了上来。 “这趟进宫婚事定下了?”景正明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问道。 景盛芜点头应道:“赐婚我与容楚,婚事定在来年开春容楚行过及冠之礼,我行过及弈礼。” 景正明闻言心头舒了口气,好在是容世子,这般想着心头不免疑惑,那位韩太子行事他素有耳闻,称之为笑面虎也不为过,竟能甘心输下这一阵? “韩太子那边松口了?” 景盛芜闻言摇头,不由得想起明宣殿上容楚以青苗为引诱导楚帝拟下诏书的情景。 万担青苗,亏得他肯下血本,否则那老奸巨猾的楚帝怎肯轻易卷进来。 想起容楚随手将诏书丢到韩非怀里的那一幕,景盛芜不由得弯起唇角,谁能想到一贯冷静自持的容世子也能做出这种近乎炫耀的幼稚之举。 “侯爷,太夫人在外头吵嚷着要见您。”王管家推门而入,恭敬地说道。 景正明闻言拧紧眉头,沉声道:“可说了有何要紧之事?” 闻言,王管家面色迟疑,目光越过景正明落在景盛芜身上,缓言道:“奴才瞧着像是冲三小姐来的。” 景正明不解地偏头问道:“你可知道原因?” 瞧他不甚愉悦的面色,景盛芜扬眉,笑说道:“方才来的路上遇见祖母身边的赵嬷嬷拦路,许是在青州张狂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说话失了分寸,我便叫人将她送到教导嬷嬷那儿去待两日。” 闻言,景盛芜眉头松动了积分,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是为个不争气的奴才,一时心头对太夫人也生出几分不满,再怎么说景盛芜也是自个儿的嫡亲女儿,她的嫡亲孙女儿,如今倒连个下人都不如了。 这般想着,心头暗恼道:“去回了太夫人,本侯与三小姐有事相商,请太夫人先回青悠堂歇下。” “怕是不成,”王管家为难道:“太夫人说侯爷若不出去见她,她便不走了。” 景盛芜无声浅笑,这般看来太夫人对赵嬷嬷倒真是打心底里维护了,竟舍得来景正明这儿闹,她到底是高看了自个儿与景正明之间的母子情分。 “父亲,祖母年岁大了在外头站着也不是办法,便叫王管家将人请进来吧。”(未完待续。)   ☆、七十章 晴天霹雳(求订阅!) 太夫人气势冲冲地推门而入,在她身后并着景盛欣与景盛伊姐妹两人。 景盛欣抬眼悄悄瞥了眼景盛芜,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瞧着自个儿,心头一慌,忙低下头去。 “孙女儿拜见祖母。”景盛芜立于景正明身后,福了福身子算是见了一礼。 太夫人却是不领情,自鼻尖发出一声儿冷哼,言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我还心道三小姐早把我这个老太婆抛到脑后去了。” 叫她一番冷嘲热讽景盛芜倒也不怒,面上仍旧扬起笑意,道:“祖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儿,到何时盛芜也不会不认您这个祖母的。” 太夫人眼珠儿一瞪,刚欲开口呵斥却见一旁不语的景正明迈开步子朝手边儿的红木交椅走去,一撩衣袍径自坐了下去,沉声道:“你们两个小辈只会愣着,不知扶太夫人坐下歇歇吗?” 这话儿自然是对景盛欣姐妹两人说的,闻言,景盛欣面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忙上前扶起太夫人的手就近坐下,口中还不忘歉声道:“大伯父教训的是,是欣儿疏忽。” 太夫人一贯将自个儿这个小孙女儿捧在手心宠着,哪里舍得叫她受半点委屈,听了这话儿顿时面色一沉,不悦道:“正明你到底是欣儿的亲大伯,在家里还拿什么侯爷的架子,也不怕吓着这孩子。” 景盛芜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现下倒是怕吓到小辈了,也不知方才来势汹汹的又是谁。 景正明听了太夫人的劝说心头更是不满,想起她方才对景盛芜的挑剔与现下对老二家的女儿这般维护,相较之下,私心立见。 想着,嘴上也是不留情面地说道:“盛芜比老二家这两个女儿也不过虚长两月,儿子瞧母亲对盛芜要求得倒是严苛许多。” 听出景正明话儿中的不满,太夫人面色一僵,心头虽怒面上却是干笑了两声。言道:“盛芜怎能与欣儿伊儿想比,到底是咱们祁安侯府的嫡长女,若骄纵惯了没得叫外人笑话,母亲这也是为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盛芜自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她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若非旁人存心为难,她决计不会轻易动怒。” 景正明不客气地说道,他这话儿便是有心去堵太夫人的嘴了,如景盛芜方才所言。太夫人这趟无非是要向他埋怨赵嬷嬷受责难之事,顺带着借机收拾景盛芜,眼下叫景正明抢了先机却是不好在开口了。 太夫人面上涌起怒意,不善地剜了景盛芜一眼,定是这个死妮子在背后搞鬼挑拨他们母子间的感情。 景盛芜像是没看到一般,唇边带笑道:“祖母这般说倒是提醒我了,欣妹妹与伊妹妹虽说是从青州过来的,可到底现下是寄居在咱们侯府里头,若是一直莽莽撞撞的也不妥当,回头我挑两个懂事的嬷嬷送去两位妹妹院子里也好教两位妹妹学学规矩。” 太夫人闻言双目一瞪便要开口拒绝。景正明却是先点头应下:“难为你这样懂事,这些琐事往后便不用与我说过,内宅之事既由你做主便该你自个儿斟酌着去办,多些历练往后也省得生疏。” 景盛芜心知景正明这是在提点她往后入主容王府之事,心头不甚在意,左右她与容楚的婚事也是假的,不过如今能叫景正明彻底放权给她,倒也是意外之喜。 只是景盛芜与景正明打哑谜,太夫人坐在一旁却是不知的,听了景正明的话儿她这才想起来眼下最要紧的事。 太夫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儿。缓声道:“我今儿个府里头的下人在议论盛芜的婚事儿,似乎是与韩太子有些关系?” “人云亦云罢了,做不得真。”景正明一口否定,既然盛芜已经指给了容世子。这些话儿往后再传出去怕对她的名声不好。 太夫人不知事情原委,只听了句韩太子便匆匆跑来,现下听景正明敷衍的回答哪儿能甘心,追问道:“若不是真有此事岂会有人传这样的瞎话儿?” 景正明不悦地沉下脸,言道:“难不成儿子还会欺瞒母亲不成?” 太夫人听出他的不悦,心想许是自个儿逼得紧了。语声不由得放软和了些,说道:“我这不也是做祖母的关心自个儿的孙女儿吗,若盛芜真能指一门好亲事,我也为她高兴。” 闻言,景正明面色稍霁,景盛芜在一旁听得却是直想发笑,太夫人这急匆匆地分明是生怕她坏了景盛欣的姻缘。 “皇上御旨赐婚,将盛芜指给容世子,来年开春儿完婚。”景正明照实说道。 话落,太夫人并着景盛欣皆是长舒了口气,显然是心安不少,再瞧向景盛芜时眼中的敌意也褪去了几分。 “容世子乃是人中龙凤,盛芜能指给容世子实在是她的福分。”太夫人笑说道。 她这话儿说得却叫景盛芜心头犯膈应,倒像是自个儿巴巴儿地往容楚身上贴了。 “容世子待盛芜极好,这话往后母亲不要再说了。”景正明不悦道,到底是自个儿的女儿,太夫人这般阴阳怪气地也叫景正明没面儿。 太夫人面色讪讪地撇了撇嘴,显然是不尽信的,话锋一转道:“方才我听说赵嬷嬷叫盛芜打发到教导嬷嬷那里去学礼仪了?” “祖母听谁说的?”景盛芜浅笑着扫了景盛欣一眼,问道。 见状,景盛欣脖子一缩,生怕太夫人将她抖出来忙高声儿接过话儿:“还不是人来人往的奴才嘴杂,我扶着祖母出来走走恰好听见了。” “哦?我还心道是欣妹妹在祖母面前告了我一状呢。”说着,唇边带起笑意,复又道:“现下看来倒是我想多了,也是,欣妹妹到底也是个千金小姐,背后搬弄是非的粗鄙行为想来也是不会的。” 叫景盛芜夹枪带棍地损了个没面儿,当着景正明的面景盛欣也不好发作,只得强撑起笑意说道:“三姐姐说的是,妹妹岂是那样说人口舌之人。” 景盛芜也不与她为难,转头向一旁面色不好的太夫人。浅笑道:“那祖母呢?祖母是来兴师问罪的?” 闻言,太夫人面色一黑,不悦道:“正明,你瞧瞧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她这成什么样子!” “祖母许是在青州待得久了,忘了咱们府里的规矩,以下犯上者本该杖责后赶出府去,念在赵嬷嬷这些年伺候祖母没有功劳也苦劳的份上,盛芜这才饶了她免受一番折腾。眼下我瞧着祖母对我的处置倒是不满意,那不如就按咱们侯府的家法来处置,也好过叫我与父亲为难。”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儿,是想叫赵嬷嬷去死不成!”太夫人怒道,她到底是顾念情分不忍赵嬷嬷受苦的,听景盛芜这话儿哪儿还坐得住。 景盛芜挑眉,眉眼间闪过一丝讥诮:“顾念祖母的颜面我对赵嬷嬷从轻处置,您不满意,来父亲书房兴师问罪,依照家法处置您又动怒。那么依祖母之见该如何呢?是不是要孙女儿交出掌家大权您才能放我一马呢?” 太夫人闻言心头一突,忙抬头去看景正明,果然见他沉了脸色,太夫人纵然有这心思却也不好摆在明面儿上来说,现下叫景盛芜当着自个儿儿子的面一语戳破,面上不由得有些挂不住,沉声呵斥道:“你身为侯府嫡女怎的这般口无遮拦!叫人听去岂不笑话!” 景正明面色阴沉,言道:“母亲往后少些来书房走动,府里头的事我既交予盛芜做主,便该由她说了算。这孩子自小有分寸,不劳母亲挂心,往后儿子不希望再出现今日之事,若再有那个乡野来的刁奴胆敢作出有违门风之事。勿怪儿子不留情面。” 这般说着,复又偏头朝景盛芜扬了扬下颌,道:“差人出账房去一白两银子给赵嬷嬷拿去,叫她回青州颐养天年去吧。” “是。”景盛芜颔首,她也没想到景正明竟会如此不顾太夫人的颜面,直接将赵嬷嬷打发了出去。看来太夫人今日之举着实叫景正明寒了心。 太夫人闻言一张老脸黑了个彻底,眸光触到景盛芜阴冷地神色却是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景盛欣与景盛伊直直地打了个寒噤,对自个儿这个大伯父的敬畏更多了几分,再望向景盛芜时面上不禁带上几分欣羡嫉妒,凭什么她可以生来便这样显赫,大伯父分明就是刻意袒护她,说来还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倘若景盛芜知晓她们二人心中所想,只怕会嗤之以鼻,女儿?景正明岂是会被“女儿”二字左右的人,若是,她又岂会有涅磐重生的一日,不过是摄于容楚的身份不好委屈了她罢了,加之太夫人对二房的偏护,才惹得景正明心头不喜。 “小姐,你可回来了。” 东院儿门口青莲并着雪月伸长了脖子往远瞧,见景盛芜走来忙快步迎了上去。 见她们二人急匆匆的模样儿,景盛芜心头涌起不好的感觉,皱了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雪月与青莲闻言神色一慌,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了一周确认没有旁人,青莲抿唇便欲开口,却叫雪月用力扯了下衣角给止住,罢了朝景盛芜使了个眼色,景盛芜偏头见东墙边露出一截桃红色衣角,当即面色一冷,抬步走去。 景盛欣方才跟在景盛芜身后走过来,原想着打探韩太子之事,谁料正巧撞见她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模样儿,心道有猫腻这才慌忙躲在墙角偷听,心头还涌起一股子窃喜得意,倘若她们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回头她去禀了大伯父,看景盛芜还能威风到几时! 这般出神地想着,却没注意自个儿身边正立着一道月牙白色的身影。 “欣妹妹不好生跟祖母回去来我这儿作甚?” “啊!”景盛欣惊得低呼一声,瞧景盛芜眸色清冷地将她瞪着,心头一慌,忙摆手道:“我,我,我是走错了路,这便回去。” 说罢,忙夹着尾巴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见状,青莲拍了拍胸脯一阵后怕,咕哝道:“幸好雪月眼尖,要不可就出大事了。” 景盛芜却是不再耽搁,快步朝房里走去,道:“进屋说。” 雪月并着青莲忙提起裙角快步跟上去。 “说说吧。”景盛芜坐在弥勒榻上,抬眸问道。 能叫雪月如此小心翼翼的比不会是小事。 雪月贝齿轻咬下唇,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最后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柳姨娘,有孕了!” 景盛芜端起茶盏方欲往唇边递去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到她莹白的手上,霎时灼得通红也仿佛未觉般。 “小姐!”青莲眼尖地瞧见,心疼地低呼了一声儿,忙伸手去将景盛芜手中的茶盏接了过来,复又取了一方锦帕用冷水浸湿敷在红肿处,这才轻声唤道:“小姐,小姐。” 景盛芜薄唇紧抿,揉了揉狂跳的眉心,沉声道:“知情的有几人。” “除去小姐与奴婢二人,只有后调去柳姨娘身边儿伺候的灵犀,说来还是她最先察觉的,今儿个急慌慌地跑到东院儿来只说是姨娘身子不爽,奴婢这便去请了宴大夫,谁知宴大夫却说姨娘有孕已两月有余。”青莲缓声道。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雪月去将我那盒首饰连带着灵犀的卖身契一起送到北院儿去,叫王管家今夜安排她们主仆出府,往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雪月迟疑道:“小姐,若是侯爷追问下来……” 闻言,景盛芜蹙眉,她自然明白雪月的心意,她是不想自个儿受累,柳姨娘再如何不受宠说到底也是侯府的姨娘,算得上半个主子,若就这么好端端地不见了人景正明势必会追查下去,不难查到她的头上。 “你且先去安排,父亲那边我自有说辞。” 雪月闻言却是一动不动,她对小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看似凉薄实则对自个儿在意的人最是心软,她哪里是有什么说辞,分明是硬抗下来才是,小姐受了那么些苦好容易捱到了几天,她绝不能叫那个不知好歹的姨娘坏了小姐的前程。 “雪月。”景盛芜面色一沉,喊声唤道。 雪月一咬牙,沉声道:“小姐只管责罚奴婢便是,奴婢绝不会眼看着您受拖累的。”(未完待续。)   ☆、七一章 侯爷被绿(求订阅!) “小姐,小姐,出事了!” 正在这时,王嬷嬷慌慌张张地推门冲了进来,见了景盛芜也顾不得行礼,只一个劲儿地高声道。 景盛芜黛眉颦蹙,这当口儿又能出什么幺蛾子,想着,不由得沉声道:“出了何事!” 王嬷嬷闻言脖子一缩,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道:“侯爷,侯爷朝北院儿去了!” 闻言,懒散地倚在引枕上的景盛芜腾地站了起来,心惊道:“你说什么!父亲怎会突然到北院儿去!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王嬷嬷直摇头,面上也是疑惑不解的神色,沉声道:“按说是不应该的,灵犀那丫头机灵不会不知道这事情的言重,该是不会对旁人提起的,咱们院子里也只有咱们几个知道,旁人皆是瞒在鼓里的,除非是宴大夫那边漏了口风。” 景盛芜闻言斩钉截铁道:“不会,宴大夫为人不喜内宅之争,避而远之唯恐不及,他怎会自个儿往上凑。” 那这般说来,景正明会去北院儿十有八九也只是巧合了,想到此处,景盛芜微微放下心,朝一旁立着的雪月道:“去看看柳姨娘。” 雪月贝齿轻咬下唇,不甘道:“小姐,这当口儿您还是离柳姨娘远些,若实在放心不下,奴婢替您去看看便是了。” 说着话儿,径自起身便欲朝门口走去,却叫景盛芜叫住:“站住!” 雪月听出景盛芜话中的不悦,顿时收住了脚步,顶着压力转过身去,果真见景盛芜黑了脸色。 “小姐。”雪月委屈地轻唤了一声。 闻言,景盛芜面色稍霁,低叹一声:“我知道你心里头是向着我的,可是雪月,你可还记得你的本分?自打你们入府伺候的第一日我便与你们言明无论发生何事,我的话不容违抗,倘若你们做不到。便收拾包袱离开吧。” 雪月一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呼道:“小姐莫气,奴婢知错了。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见状,景盛芜心口一紧,雪月素来心细且乖巧懂事,这次若不是真的急了也不会这样违逆自个儿,说到底也是担心她的安危。 “你且先起身把。”景盛芜伸手隔空做了个虚扶一把的动作。见状,青莲忙几步上前扶起泪流满面的雪月,轻声哄道:“雪月姐姐别哭了,小姐不会赶你走的。” 闻言,雪月这才收了眼泪。 景盛芜一行人闻讯赶来时,景正明却已是先到了北院儿,此刻正并着许久未见的柳姨娘坐在院中的石墩儿上有说有笑。 柳姨娘余光瞥到景盛芜几人,面上笑意一僵,眸光闪了闪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只浅笑盈盈地朝景正明说道:“侯爷您看看。三小姐来了。” 景正明闻言偏头朝门口望来,见状,景盛芜吸了口气平下心中心绪缓步上前,道:“女儿见过父亲。” 景正明面上带起笑意,显然叫柳姨娘哄得心花怒放:“盛芜怎么得空儿过来了。” 闻言,景盛芜眸色一闪,状似无意地扫了眼一旁的柳姨娘,笑说道:“早前儿姨娘不知从何处染了天花,这些日子我听府里头的下人说倒是痊愈了,到底我是姨娘一手带大的。这不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连忙过来看看。” 柳姨娘笑意一僵,一双杏目伸出极快地闪过一抹恨意,袖中双拳紧握,面上却是挤出笑脸道:“三小姐身份尊贵。我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哪敢劳您这般挂心,听了倒叫我惶恐了。” “盛芜所言不错,这孩子自小乐意同你亲近,往后勿要再说这等妄自菲薄的话儿了。”景正明闻言慈爱地看了眼景盛芜,后又面带笑意地望着柳姨娘说道。语毕,也不顾在场的景盛芜几人,伸手将柳姨娘缩在袖管中的手拉出来握在掌心,柔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在侯府受委屈了,往后便是苦尽甘来了。” “侯爷。”柳姨娘听了期期艾艾地低唤了一声,愣是不知从哪儿挤出几滴眼泪来。 见状,景正明更是心疼地一把揽过柳姨娘的腰身柔声诱哄着。 景盛芜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止不住地上下在柳姨娘身上来回盘旋,柳姨娘仿佛瞧不见似的,刻意避开景盛芜审视的目光,只一个劲儿地我在景正明怀里嘤嘤低泣。 眼下瞧这状况,景盛芜大约对柳姨娘的心思也能猜个七八分,她怕是不会甘心就此离开侯府了,能得到景正明的回护往后她在侯府也算有立足之地,况且她肚子里现下尚有坨肉,那是她心仪男子的孩子,怕不会甘心就此拿掉,那事情便变得耐人寻味了。 偏偏景正明这个时候自个儿送上门来,这个孩子…… 景盛芜心中一凛,只盼柳姨娘心里不要打那个主意才好,届时若是走路半点风声,便是自个儿也保不住她! “本侯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叫盛芜留在这儿陪你说说话儿。”景正明边起身朝外走,边柔声说道。 柳姨娘半靠在景正明怀里,双臂挽着景正明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妾身送送侯爷。” 柳姨娘本就是个美人,只是这些年孙氏掌家时处处为难,她亦不敢打扮得太过娇媚,这才沉寂了下来,如今这笑意明艳的样子,虽说不上极美却别有一番风韵,叫景正明瞧得心口一荡,复又柔声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景盛芜信步进屋儿,坐在弥勒榻的右手一边儿,灵犀极有眼力劲儿,见状忙下去烹了一壶茶。 不消片刻,柳姨娘扭着腰肢进门儿来,瞧见眉眼间一片冷意的景盛芜,微微一笑,道:“三小姐怎么有空儿来我这荒僻的地方儿?” 虽说在笑,可景盛芜怎么都从话儿里听出了几分讥讽。 景盛芜闻言也不都圈子,眯起眸子将柳姨娘上下打量了一遍,寒声道:“我今儿个来是叫姨娘做个选择,今夜我会安排你与灵犀离开侯府,只一点。从今往后,不要再回汴京,再有便是——”说着景盛芜深深地瞧了眼柳姨娘的小腹,沉声道:“拿掉那个野种!” 柳姨娘似乎对景盛芜的话儿丝毫不意外。只冷笑着说道:“三小姐果真还同往日一样冷血无情呢,若我没猜错的话,金姨娘的孩子也是三小姐出手的吧。” 景盛芜叫她字字如刀般戳得心中一痛,半晌,才冷声道:“我若是你。此刻,眼下,便不会试图激怒我。” 闻言,柳姨娘的脸色也是一正,却是识相地不再冷言讥讽了。 “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和我的孩子?”柳姨娘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问道。 这孩子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不能,绝不能这么失去他。 景盛芜勾唇,话儿中透出几分冷意:“姨娘这般舍不得这个孩子,究竟是因为他是哪个书生唯一的后人。亦或是要将他变成你争权夺利的砝码!” 语毕,一瞬不瞬地盯着柳姨娘,果真见她面色一慌,虽极快地平复下来,却还是叫景盛芜瞧了个真切。 当即心中涌上一股失望,她果然没猜错,柳姨娘这是要借腹中之子争夺景正明的宠爱借以争权夺利了,只要此事没有旁人知晓,只消在生产当月制造意外早产的假象便可瞒天过海,倘若真能诞下男婴。便是祁安侯府第一位公子,柳姨娘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当家夫人的位置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经过上回的事情,柳姨娘的心境果真大不相同了。 柳姨娘尚没有计谋被拆穿的觉悟。只一个劲儿地咬牙硬撑,言道:“三小姐权当可怜我为人母的心情,看在你自小由我抚养长大的份上,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姨娘要我如何答应你这个请求。”景盛芜显然不为所动。 柳姨娘闻言面色一黯,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难道她便无法反抗景盛芜了吗?她不甘心! 倏地。柳姨娘双眸一亮,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景盛芜,唇边带起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我能告知三小姐关于夫人的事情呢?”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是是孙氏,那便该是景盛芜的生母夏氏! 闻言,饶是景盛芜自诩定力过人也不由得瞪大双眸,她虽极力克制着自个儿情绪不要外漏,仔细瞧去还隐隐瞧得出此刻她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坐在海棠树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阿芜”,“阿芜”,“阿芜”,“我们阿芜会长成大楚最美的女子”…… “你知道我母亲的事?”景盛芜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胸口就要喷薄而出的悸动,沉声问道。 柳姨娘见状面露得色,即便景盛芜聪慧过人又如何?此刻还不是巴巴地要求自个儿? 这般想着,面上不由得傲然起来,柳姨娘笑说道:“夫人可真是位美人呐,我生平从未见过那样美的女子,阖府上下除却侯爷无人知晓夫人从何处来,甚至从未见听夫人提起娘家人,据说夫人甚至从未与侯爷正式行过大婚之礼,只是忽然有那么一天侯府便有了夫人夏氏。” 景盛芜闻言蹙眉,她丝毫没有怀疑柳姨娘说的话,甚至她这个做女儿的记忆中都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外公一家,母亲病逝的那一年,祁安侯府并未大张旗鼓地举行葬礼,直至此时,景盛芜才摸索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细细回想起来,这些年父亲从未吐露过母亲的埋骨之处,即便是忌辰也只在府中的祠堂草草祭拜过。 见状,柳姨娘更是得意起来,挺起胸膛傲然道:“三小姐现在可愿放过我与我的孩儿了?” 景盛芜黛眉颦蹙,这些年母亲似乎隐隐成了侯府里的禁忌,现下回想起来这么多年竟从未有人提起过只字片语,即便是孙氏母女前些年时常对她破口大骂也从不曾提及母亲半句。 柳姨娘倘若真的知情…… 景盛芜贝齿轻咬下唇,半晌,才抬眸瞥了眼柳姨娘,缓声道:“给我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倘若事情败露,我保证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三小姐可别忘了,这事你也是知情的,倘若我出了事,你也……”柳姨娘冷笑着讥讽道。 景盛芜勾唇,声音里透出无尽寒意,叫人直直地从脚底涌上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你且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先了杀你灭口!这个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是严实!” “你!”柳姨娘一双杏目瞪得滚圆,此刻她只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得心惊道:“你敢!” 景盛芜对她这种毫无新意的威胁直接忽视,浅笑道:“柳姨娘自然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偏偏是她这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儿叫柳姨娘看了头皮发麻,到了嘴边儿的讥讽话儿愣是再也说不出口,这一刻,柳姨娘毫不怀疑景盛芜话儿里头的真实性,她,必然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柳姨娘于我的恩情上回景盛芜已尽数还清,自今日起,你我真真正正恩断义绝,往后姨娘若是阻了我的路,便不要再怪景盛芜手下无情。”景盛芜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寒声说道。 她原本对柳姨娘的几分念想,至此,叫柳姨娘自个儿打得烟消云散。 景盛芜敛起眸子里的冷色,她敢拿母亲之事相胁,便该想好如何承受后果。 听了景盛芜的话儿,柳姨娘心头一沉,隐隐地心底似乎缺了一块什么,半晌,兀自勾唇苦笑,她与三小姐的情分,自此,算是尽了。 往后,三小姐再不会手下留情,她自个儿又何尝不是? 王侯将相之家向来不缺后宅之争,即便没有今日,景盛芜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小姐。”见景盛芜神情恍惚地从屋里走出来,雪月心头一慌,忙快步迎了上来。 “小姐。”见景盛芜半晌不做反应,雪月有些急了,忍不住又轻唤了一声。 闻言,景盛芜偏头,眸色认真地望着雪月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吗?”(未完待续。)   ☆、七二章 乱棍加身(求订阅!) ps:今天是大年三十啦,容容在这里祝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小姐,我……”雪月叫她问得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见状,景盛芜心中了然,她早便对王管家起过疑心,王侯将相之家便是亲情都寡淡得可怕,哪里还有什么无私相助的仆人,这些年王管家明里暗里维护景盛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加之雪月风月与王嬷嬷入府后曾偶然一次说漏了嘴,景盛芜隐约听了一句“夫人”却是再没有下文,现下看来,王管家八成与她的生母有些联系。 这般想着,景盛芜压下不平的心绪,缓声道:“回头叫王管家到东院儿一趟,我有话与她说。” 雪月似乎经过了时分艰难地挣扎,这才咬着牙点头应下。 聪慧如小姐,早晚会发现的,王管家何故要藏得这样严实。雪月心头发苦,只盼小姐不要因这与她心生芥蒂才好。 “小姐回来啦。” 见景盛芜进门儿,王嬷嬷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尚未行至近前儿却瞧见景盛芜身后的雪月一个劲儿地给自个儿使眼色,不由得心头疑惑,悄悄瞄了眼景盛芜如常的脸色,向雪月递去一个闻讯的眼神。 景盛芜冷冷一瞥,瞧见她们二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儿,缓声道:“你们若有事便去外头说。” “瞧小姐说的,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有什么事。”王嬷嬷察觉出景盛芜有些烦躁的心绪,面上带笑道。 “青莲呢?”景盛芜闭起眸子歪在引枕上歇息,口中出声问道。 王嬷嬷闻言应道:“方才外头来人说是有人要见小姐,老奴约莫着小姐一时半刻许是回不来,便叫青莲先去前头伺候。老奴自个儿在这儿等小姐回来再一同过去。” “可通禀了身份?”景盛芜蹙眉问道。 “未曾,只说要见小姐,小厮见她打扮华贵没敢擅自做主这才通传进来。”王嬷嬷将自个儿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景盛芜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略有些疲惫地模样儿,言道:“去前厅看看。” 王嬷嬷见状有些忧心,小姐为接回太夫人连日车马劳顿,回府后又片刻不得歇。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熬不住了,禁不住出声劝道:“要不今儿个小姐且先歇歇缓口气儿,老奴先去回了她叫她改日再来便是。” 景盛芜缓缓摇头:“不妨事。即便要歇也不差在这一时。” 行进前厅,景盛芜一眼便注意到坐在红木交椅上的那道身影,那人听闻脚步声儿也正转头望着她。 四目相对,景盛芜不由得眯起眸子。 厅中坐着的女子妆容精致。姿容胜雪,身着米分霞锦绶藕丝缎裙。外罩大红缎绣衣,累丝嵌红宝石牡丹金步摇簪发,说不出的雍荣华贵,见景盛芜信步而来当即缓缓起身。 “果真是个倾世无双的美人儿。”女子望着未着半点装饰。一身清华的景盛芜,赞叹道。 景盛芜却是眸色清冷地将她瞧着,这个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女子。只此一面,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子绝不像她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见状。与景盛芜面对而站的女子浅浅一笑:“景三小姐对我的戒心似乎过重了。” “景盛芜自认记忆力不至于差到认不出故人。”这话儿便是清楚地与她划清界限。 “三小姐不认识我,我对三小姐的名字确实熟悉得很,”说着,女子轻笑,声音中带了几分苦涩:“从很久以前便有个人日日在我耳边念叨三小姐的名字。” 景盛芜不为所动,径自坐下端起一盏茶润了润喉,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女子见景盛芜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问道:“三小姐难道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又与我说了些什么吗?” “我若不想知道你便会闭口不言了吗?” “自然是不会的。”女子斩钉截铁道,说罢,自己倒是先轻笑了起来:“景三小姐果然聪慧,这可真是个麻烦,你这么聪明我只怕要白走这一趟了呐。” 虽似是句玩笑话,可景盛芜却敏锐地察觉出她话中蕴藏着的冷意。 景盛芜兀自勾唇,叫人辨不出喜怒道:“的确是个麻烦,我这人一向不喜受人威胁,向你这般找上门来的还是头一个。” “倘若我偏要威胁你呢。”女子危险地眯起了一双似水般澄澈的眸子,声音中染上冷意。 闻言,景盛芜莞尔道:“近来我的心情实在欠佳,你若不怕被我丢到池塘里喂鱼,此刻我给姑娘一个建议,出门右转便是正门,顺着你的来路回去则你我相安无事。” 话落,只听那女子不屑地嗤笑一声儿,寒声道:“这么些年,你还是头一个敢威胁我的!” “彼此。”景盛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景盛芜,你可知我是谁!” 景盛芜眼皮儿也不抬一下,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瞧着嫩绿的茶叶在杯底画出一个圈儿,勾唇反问道:“若你无意嫁进祁安侯府给我父亲做姨娘,你是谁又与我有何干系?” 做姨娘?! 女子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显然被气得不轻,她竟然敢这般对自己说话!即便是祁安侯见到自己都要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景盛芜竟然敢出言不逊! “大胆!景盛芜你可知本宫是韩国七公主!诋侮公主,你该当何罪!”韩玉颖面色阴沉地娇声呵斥道。 她就不信摆出公主的身份,景盛芜还不乖乖俯首认罪!韩玉颖身为韩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对自个儿的身份自来便是带着几分自豪感的,生于皇室被皇帝捧为掌上明珠的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高贵如她,岂是景盛芜一个小小的侯门之女可比的? 话落。韩玉颖不出所料地瞧景盛芜有了反应,眉宇间正扬起一抹得色,却见景盛芜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两人隔得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景盛芜鼻尖呼出的热气打在自个儿的脸上,正欲开口呵斥,便见景盛芜眸底闪过一丝讥诮。径直地绕过她朝外走去。 “景盛芜!”没料到她会被无视得这样彻底。韩玉颖恼羞成怒地大声呵斥。 “这个疯子是谁放进来的!”景盛芜朝厅外守着的几个小厮沉声道。 靠在右手边儿的小厮闻言身子一颤,几步上前便跪了下去,低声道:“奴才知罪。请三小姐责罚。” 且不说眼下整个儿汴京城无人不知三小姐得容世子倾心,背靠容王府这棵大树,但是侯爷对三小姐的维护以及三小姐治家的手段,府里哪有人敢生二心?此刻见景盛芜似乎动了真怒。小厮心下顿时慌了。 见状,景盛芜冷声道:“回头去府吏处领二十个板子。” 那小厮双肩一抖。压低声音恭敬地应道:“是。” “现在把这个疯女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闻言,不止是跪在地上的小厮,其他几人也是什么一惊,方才韩玉颖并未可以压低声音。那声“韩国公主”他们这些守在外头的奴才皆是听了个真切,此刻哪里敢真的照景盛芜吩咐的乱棍打出去。 “韩国只有太子入楚为质,哪儿来的什么公主。这个刁妇胆敢冒充韩国公主,你们只管乱棍将他赶出去。倘若回头有人问罪,自有我顶着。” 话落,几人当即不再迟疑,就近抄起棍棒便朝韩玉颖身上招呼。 韩玉颖早叫景盛芜的话惊得愣在当场,她哪里想到亮出公主的身份不止半点儿好处都没讨到,反倒换来了一顿棍棒招待。 待回过神儿来想要躲闪时,手臂上已经结实地挨了一棍。 韩玉颖自小被韩帝捧在手心儿里宠爱,何曾受过这等苦,当即疼得哇哇大哭,边还高声喝骂道:“景盛芜,大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景盛芜,你这个毒妇!你!哎呦!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哎呦!哎呦!” 景盛芜眼角都懒得赏她一个径自转身回东院儿去,走前还不忘朝几个打得正起劲儿的小厮道:“往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头领。” 正抬起双臂挡在额前护住脑袋的韩玉颖闻言,气得险些直接背过气儿去,只得口中连连喝骂。 眼下正是晌午,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甚多,见祁安侯府里头棍棒相交地打出一个米分衣女子来,不由得纷纷停下脚步观望。 “啧啧啧,世风日下,这姑娘打扮得人模人样儿,怎的骂起人来比那市井泼妇还厉害三分。” 街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皆是朝着韩玉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韩玉颖此刻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心头对景盛芜的恨意又增加几分,心头暗暗发誓,下回叫她逮到一定要扒了那个小贱人的皮! “看什么看!没见过冒充公主的乡野村妇吗!都散了!散了!”祁安侯府几个守门侍卫高声吼道。 闻言,人群中一片哗然,纷纷感叹:“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还有这样无耻之人!” 韩玉颖听得耳根发烫,逃也似的一溜烟儿便跑出老远,远远瞧去倒像是被谁追着似的。 “嘶——”驿馆中的一角传来一声痛呼声:“太子哥哥你轻点!” 那手捏着伤药一点一点往韩玉颖手臂上擦的可不正是韩非。 瞧着自个儿亲妹妹手臂上一处一处青紫的伤痕,韩非的眸底极不厚道地闪过一抹笑意,一个晃神儿没注意手上的力道,又惹来韩玉颖一阵痛呼声。 “太子哥哥,那景盛芜分明就是个母老虎,你怎么会看上她!”韩玉颖止不住地抱怨道。 闻言,韩非眸色一沉,缓声道:“她生来便该是九天上的凤凰,我要她,无关喜爱或是憎恶。” 韩玉颖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太子哥哥对那个恶毒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死心的,一念及此,韩玉颖只觉得胸口一口闷气堵得她难受,就凭那个女人也想做她的皇嫂?做梦! 瞧着韩玉颖一张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变换着,韩非稍一思量便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正色道:“颖儿,往后那个景三小姐你少去招惹,否则少不了吃些苦头。” 韩玉颖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甚在意的样子,她贵为一国公主难道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的景盛芜不成?这回是她没有准备才吃了暗亏,景盛芜!下回再遇上她一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叫她好看! “颖儿。”韩非沉声道,声音中带上几分不悦。 韩玉颖闻言偏头望去,见韩非沉下脸色,心头不由得一颤,虽说她与太子哥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可说到底她对她这个哥哥还是打从心底里敬畏的,说是畏惧多一些也不为过,怕他的又何止自己一人?因着,瞧见韩非的脸色,韩玉颖一咬牙即使心中再不情愿,嘴上却是不得不违心地应下:“是,颖儿听太子哥哥的,不会再为难景三小姐了。” 闻言,韩非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深深地望了眼这个自小便畏惧他的妹妹,心底不由得一阵叹息,他哪里是担心颖儿会为难景盛芜,她这个妹妹有几斤几两重难道他会不清楚,怕她不知轻重地惹恼了景盛芜吃亏才是真的。 “竹青——”韩非朝着窗外高声唤道。 不多时,便见一青衫男子缓步进门,朝着屋内的韩非与韩玉颖施了一礼,缓声言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聚宝斋挑几件儿稀罕的物事儿送到祁安侯府去,亲自交到景三小姐手上,就说本宫代七公主向三小姐赔罪,希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挂在心上。”韩非缓声说道。 唤作青衫的男子闻言,微微颔首,应道:“属下遵命。” 话落,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太子哥哥,今儿个之事又不是我的错,为何要给那个恶毒的……为何要给景盛芜道歉。”韩玉颖美眸含泪,委屈地说道。 她都记不得身上挨了多少下,只一个呼吸间轻微的动作身上便痛得像是要散架一般,太子哥哥不为她讨还公道便也罢了,竟还放下架子去向那个女人道歉!(未完待续。)   ☆、七三章 郡主找茬 “颖儿,你此番瞒过父皇母后偷溜出来本就已是犯下大错,我不希望看到你节外生枝,明白吗?” 韩玉颖闻言,眸底闪过一丝不甘,贝齿轻咬着下唇低低地应了一声:“是,颖儿知错了。” 韩非手上的动作放轻,细细地为她的伤处擦拭药膏,瞧着韩玉颖手臂上一块又一块的青紫之色,眸光微动,缓声言道:“你不远千里跑过来为的怕是他吧。” 话落,便察觉韩玉颖的身子一阵轻颤,抿唇垂下头去。 韩非见状心中了然,她这个妹妹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王侯世家的公子皆是不放在眼里,偏偏不知从何时起会向他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楚国的容世子来,现下不带一个随从地只身来到楚国,怕也是打着自个儿的幌子来寻容楚的。 韩玉颖的小心思叫他轻而易举地看穿,心头隐隐地慌了起来,头都不敢抬,生怕韩非出言责怪,显然打心底对他这个哥哥是畏惧的。 半晌未见动静儿,韩玉颖深吸了口气,将心一横鼓起勇气悄悄地抬头望去,却见韩非一副垂眸深思的模样儿,连她这样明目张胆打量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太子哥哥……”韩玉颖轻唤出声儿。 闻言,韩非眸光一闪,旁若无事地笑了笑,道:“既然来了也该做些什么,总不能白跑一趟不是,这样的机会往后怕是再不会有了。” 语毕,一双凤眸深深地望着韩玉颖,似是传递着什么信息一般。 韩玉颖能得韩帝多年疼爱,自然也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见韩非此刻的模样儿,再联想到来时听闻的传言,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皇兄喜爱那个景盛芜,甚至欲迎娶她为太子妃,那么…… 他对景盛芜与容世子那桩婚事儿该是不喜的…… 韩玉颖双眸一亮,面露喜色道:“颖儿谢皇兄指点。” 闻言。韩非面上带起一丝笑意,言道:“你能明白便好。” 阳春三月里院子里头高枝上喜鹊报喜,园外往来的忙碌声不绝于耳,景盛芜双臂展开由雪月仔细地为她整理衣襟。 王嬷嬷有些不放心地在一边儿叮嘱道:“雪月。这趟跟小姐进宫不可大意,你素来稳重该知道多做事少说话儿。” 雪月未来得及回话儿,倒是景盛芜浅笑着开了口,调笑道:“嬷嬷都念叨了一个早上儿了,口也该渴了吧。” 今儿个皇后生辰。按往年的规制臣子家眷本是不许进宫的,可今年却不知怎的提前来人传了话儿,各大人府上的夫人并着嫡小姐皆要入宫拜贺,初闻时,景盛芜只是清浅一笑,皇室几位年轻的王爷眼下都到了娶妻的年纪,楚帝此举不难揣测,左右她名义上已是容楚的人,权当看个热闹,进宫一趟倒也无妨。 “小姐。今儿个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您这一身儿月白色衣裳……”王嬷嬷有些犹豫地说道。 景盛芜却是听明白了王嬷嬷的意思,她这一身儿打扮若穿到宫宴上去,不免会触皇后的眉头。 “无妨,左右也不只我一个。”景盛芜心中虽不愿做那出头鸟,可更没耐心再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王嬷嬷闻言一怔,随即了然地点头,既是宫宴容世子想必也会位列席中,有容世子挡在前头,皇后想来也不会为难小姐。这般想着,王嬷嬷顿时放心不少。 祁安侯府的马车行至宫门前时,前头陆陆续续地已经有许多贵女进了宫,孙氏与景盛雨同坐一辆马车。下了车来半点儿也不含糊,端起主母的架子递上漆着金边儿的大红色函帖,表了身份,由专门的宫人引着上了为她们准备的轿辇。 上轿前瞥了眼景盛芜,趾高气昂地从鼻尖冷哼了一声,似是无声炫耀自个儿的地位般。 景盛芜单手扶额。靠在狭窄的轿辇中假寐,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伸手微微打起帘子透过缝隙看去,便见前面不远处停着一顶赤红色轿辇,几个宫人小跑着过来,其中一个更是指着起轿的宫人大骂:“谁家的小姐这么没规矩,敢冲撞了我们穆郡主!” 起轿的两名宫人闻言顿时慌了,他们哪里知道会在这儿遇上郡主,穆郡主是穆王爷最疼爱的女儿,可不是寻常高门大院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可比的,实实在在的一朵带刺儿的玫瑰,论起心计手段,穆王府的后宅全在她掌控之中,这么一尊大神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愿意得罪。 景盛芜坐在轿子里将事情听了个十之七八。 外头两个宫人急得直冒冷汗,却听轿子里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落轿。” 轿子刚一落地,景盛芜从容地走下轿辇,看着鹤立鸡群般的穆郡主,同时穆茵也在打量着景盛芜。 景盛芜身穿苏绣月华锦裳,下着一袭月白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袖口处以银丝线勾勒出几抹木槿花纹,腰间用银丝软烟罗系成个蝴蝶结,坠一条淡紫色宫绦,鬓上斜簪一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饶是容貌上乘的海月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好一个风华写无双”的绝代佳人。 不见丝毫慌乱,景盛芜缓步上前,朱唇轻启:“不知郡主在此,若是无意间有失礼之处,请郡主海涵。”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景三小姐。”女子多会对美貌的女子心生嫉妒,穆茵也不例外,只见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斜睨着景盛芜讽刺道。 景盛芜不卑不亢地甄首道:“承蒙郡主夸奖,景盛芜愧不敢当。”其间大家风范一览无遗,断不会叫穆茵抓了错处去。 “与传闻中纨绔不化的模样儿真真儿是判若两人。”穆茵步步紧逼,半点儿不留情面。 “须知传闻不可信,有时眼见也不一定属实,如此浅显的道理,郡主怕是不需我来提点。”景盛芜淡笑自如,不卑不亢,凭她祁安侯府嫡长女的身份,虽比不得海郡主位份尊贵,可要真较起真儿来也是旗鼓相当。 穆茵似乎没想到景盛芜敢当众给她难堪。一时间颊如火烧:“大胆景盛芜,你竟敢冲撞本郡主,可知这是以下犯上!” 闻言,景盛芜不着痕迹地蹙了蹙黛眉。俏脸上却丝毫不见气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退了一步倒叫海郡主更得理不饶人了,真当她是吃素的不成! “我便是以下犯上了你能如何?”景盛芜勾唇,穆茵既说她纨绔。那她便还她个纨绔的样子。 见状,穆茵气得双手缩在袖管里不住地打颤:“景三小姐好大的威风,先前儿听闻你将韩国的七公主打出门去我还不信呢,眼下倒是再无怀疑了,也不知你给容世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看上了你!” 景盛芜眸色一寒,冷声嗤笑道:“郡主如此说倒叫景盛芜受宠若惊了,景盛芜声名在外可若真要与郡主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穆茵听得一头雾水,当下便蹙起了黛眉沉声问道:“景盛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盛芜闻言状似惊讶,樱桃小口微张,上嘴皮儿贴着下嘴皮儿这么一搭:“穆郡主难道不知道坊间的传闻?” 穆茵面上没什么旁的表情,倒像是真的不知情,偏偏她身后的两个丫头捂着嘴巴低呼了一声,见状,景盛芜弯唇一笑。 穆茵眸光似刀子般剜了两个丫鬟一眼,寒声道:“你们说,她口中坊间的流言是什么?” 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边往后退边摇头:“奴婢,奴婢不知道。” “景盛芜。你说!” 被指了名的景盛芜扬了扬眉,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些内宅之事,左右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穆茵闻言大怒。指着景盛芜的鼻尖娇叱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个贱民敢拿本郡主做消遣?” “是与不是郡主心中该有盘算才是,悠悠之口,您又能以何阻之?” 穆茵俏脸一寒:“景盛芜,你也知道什么叫悠悠之口麽,有闲情瞎操心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郡主在穆王府一手遮天,连嫡亲的母亲都被你打压了下去。如此手段真真儿叫人望尘莫及,景盛芜虽手段狠戾,到底我祁安侯府的夫人只是续弦,两相比较,景盛芜还真是不得不服输。” 穆郡主掌控欲极强,她在穆王府的作为在汴京城中算不得什么秘密,正因如此,背地里对她嗤之以鼻的人也不在少数,景盛芜本不想与穆茵撕破了脸皮,奈何穆茵却非要刻意为难。 穆茵最听不得旁人对她的明朝暗讽,穆王妃之事更是她的痛脚,往日里有两个婢子私下议论,被她听了个一丝半缕便被下令,赏了一丈红,今儿个景盛芜倒是做足了全套,气得穆茵手缩在袖笼里的手直打颤。 “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竟敢对本郡主无理,来人,给我掌嘴!” 一声招呼,穆茵身后的两个丫鬟便扑上前来,一人摁住景盛芜的手,一人扬起巴掌就要朝着景盛芜的脸蛋儿掴下去。 却听被束住双手的景盛芜透着凉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 两个丫鬟一听顿时被唬住了,这景三小姐现下可不只是祁安侯的嫡长女,更与容王府挂着关系,想起深不可测的容世子,两个丫鬟心头一颤,忍不住松开了手。 见状,穆茵气急,扬手掴了两个丫鬟每人一耳光,大骂道:“废物!” 骂完,转首恶狠狠地瞪着景盛芜:“景三小姐好大的本事,竟敢威胁我穆王府的人,我倒是好奇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欠火候的意思!” 说到底穆茵也不傻,相反地,她头脑伶俐得很,方才也只是被景盛芜激得红了眼,现下冷静下来顿时逮住了关键,她就不信拿住了景盛芜相藐视穆王府这个由头,景盛芜还敢跟她叫板。 “郡主若是认为拿住了我父亲做挡箭牌我就没法子,那么你大可掌我的嘴巴。”景盛芜冷冷一笑道。 穆茵闻言面色一沉:“你便不为祁安侯考虑?” “穆郡主是聪明人,你认为你空口白话穆王爷会为了你在朝中竖下我父亲这个敌人?” 穆茵听了哪会不懂她话中之意,祁安侯府虽比不得穆王府家大业大,可到底世袭为官,百年来盘根错节关系复杂,这背后的关系网谁能数的清呢,眼下不正与容王府站在了一处吗?穆王爷即便再怎么疼爱她也是不会拿满门荣耀来供她挥霍的。 可是…… 穆王爷固然不会为了她这个女儿与祁安候府为敌,那么祁安候就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让他丢尽脸面的不孝女向穆王府兴师问罪。 穆茵冷冷地笑道:“你以为祁安侯是个蠢货?” 景盛芜平静地与穆茵对视,缓缓开口道:“不,父亲何其睿智,可惜他这一生最大失败的就是生了我这么个纨绔不化的女儿。” 此时,穆茵胸中那股子闷气更是涨了几分,她就是真打了景盛芜的嘴巴,祁安侯还真能任由景盛芜胡闹?如是想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可对上这个最近在汴京城中“声名鹊起”发起狠来连韩国公主都敢打的纨绔小姐,她心中还真是没有把握。 仔细地盘算着利弊,穆茵不由得有些沮丧,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那叫她日后在京中如何做人?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骑到她头上了?倘若叫容世子知晓又会如何看她?她岂不是颜面扫地? 一念及此,穆茵银牙暗咬,心下发狠,沉声道:“今日替祁安侯教训了你,我自会亲自登门向祁安侯说明原委。” 闻言,景盛芜眸色一寒,孙氏并着景盛雨此刻正悄悄地掀起轿帘捂嘴偷笑,眼瞧着穆茵素手染了胭脂蔻丹的手高高扬起,朝着景盛芜白嫩的俏脸儿狠狠地挥下。 孙氏母女瞧得解气,景盛芜眸子微眯,缩在袖笼中的右手一紧,刚欲伸手朝穆茵莹白的皓腕捉去,心头却忽地生出一丝异样生生止住了动作。 瞧见景盛芜不闪不避,穆茵只道是她被自个儿吓住了,心头正得意,忽地一颗再寻常不过的石子精准地越过景盛芜的侧颊,狠狠地击在穆茵的纤纤玉手上。 穆茵只觉眼前晃过一颗黑点,紧接着掌心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垂眸望去却是见有殷红的血缓缓流出。 穆茵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痛呼一声恶狠狠地朝景盛芜望去,方才那颗石子分明是她的方向打过来的。 抬眸却正瞧见不远处一道月白色身影闲庭信步般缓缓走来,穆茵一怔,仿佛连手上的痛楚也察觉不到了,只呆愣着望着那道人影。(未完待续。) PS: 先说声抱歉,昨天不知吃什么东西过敏了,折腾了好久,一直到现在身体还是很不舒服,昨天米有更新,实在抱歉,打了针吃了药情况好点就赶紧滚起来码字了,阿容罗嗦一句亲们最近也要注意,不要吃得太杂了(特别是吃货属性的妹子们!)最后求订阅~~么么哒~~   ☆、七四章 世子护短 ps:么么哒~~~求订阅~~~~~ “容,容世子……” 待得那道人影儿走近前来,穆茵忍着手上的剧痛手指绞在一起,期期艾艾地轻唤了一声儿。 景盛芜听得直想翻白眼儿,方才还像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一般,现下倒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儿,这女人作戏的功夫可比阳春馆里头的伶人要好上许多。 “你怎么过来了?” 按规矩有官阶在身的亲贵都该一道儿先入宫到太极殿给楚帝请安后,随楚帝一同前往畅春园才是,容楚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容楚美眸含笑,缓缓吐出三个字:“来接你。” 话落,景盛芜不由得一怔,许是他的眸色太过温柔,不似往日里那般温润之下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而是如一潭一点点化开的春水处处透着暖意。 见容楚自始至终眼角也没有赏她一个,穆茵俏脸儿阴沉地僵直在一旁,贝齿将下唇咬得失了血色。 景盛芜!她除了长了一张好脸蛋儿还有什么好?没有教养,纨绔不化,不知礼数!穆茵心底将景盛芜从头到脚骂了个千万遍。 “穆茵见过容世子——”银牙暗咬,穆茵有些不甘地出声儿娇滴滴地说道。 听着她拖得长长的尾音,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意味,景盛芜黛眉一挑,调笑道:“我怎么听着穆郡主这是还有后话儿?” 穆茵含恨剜了眼景盛芜,再转过头望向容楚时一双美眸霎时间浮上水雾,瘪嘴委屈道:“容世子,你不知道,方才景盛芜她好生羞辱于我。我,我叫她当着自家下人的面儿一通数落,叫我往后还如何做人。” 闻言,容楚第一次直视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儿带雨的女子,穆茵叫他瞧得面色一红,心头涌上一股欣喜,面上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那模样儿。哭得好不伤心。 “阿芜孩子心性,若冲撞了郡主,郡主权当她自说自话便是了。至于这手……”容楚面带笑意地说道:“还是不动为好。” 一如既往地温润有礼,可穆茵却分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悦。 他这便是当众护短了?穆茵心头一堵,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时时清晰地提醒着她,容楚对那个女人的维护。他为她伤了自己! 莫说是穆茵,便是躲在轿辇中看热闹的孙氏母女也是受了不小的冲击。容世子素来待人温雅,即便是出言训斥旁人的时候都是不曾有的,更别说出手伤人了。 景盛雨躲在轿辇中银牙暗咬,一双眸子死死地瞪着景盛芜。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千百个窟窿才解气。 “容世子这般护短只怕是不妥。” 寻声望去见楚御并着景盛颜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后头。 “王爷似乎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儿的。”景盛芜面带讥笑道:“景侧妃受刑之日王爷可是心疼得紧呢。” 说到“景侧妃”三字,景盛芜刻意加重了语气,果不其然见景盛颜黑了一张俏脸儿。侧妃与王妃一字之差,她却偏要给景盛颜添添晦气。 楚御叫她噎得一时失语。心头不由得对景盛颜升起几分不满,倘若不是她无事生非,自个儿怎会落得这般被动,叫人当众拆得下不来台。 景盛颜叫他瞪得面色一讪,勉强牵起一抹笑意道:“王爷,妾身先去瞧瞧母亲与六妹。” 楚御有些不耐烦地蹙眉,半晌,还是点头应下。 景盛颜如蒙大赦般一溜烟儿地朝后头一架轿辇快步走去,景盛芜将这一幕冷眼瞧着,看样子景盛颜在御王府的日子也不如传闻那般称心如意。 “穆茵见过御王爷。”穆茵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思朝楚御盈盈一拜,娇声言道。 见状,楚御点头:“郡主不必多礼,手上的伤回头定要寻个太医来诊治,勿要留下疤痕才是。” 语毕,意有所指似的瞥了眼容楚,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穆茵也是个惯会看眼色的,此刻听了楚御的话儿,忙不迭地点头,作出哀怨的样子,委委屈屈地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这伤,不碍事的,想来容世子也并非有意……” 语毕,竟是低声啜泣了起来。 “穆郡主怕是误会了,”浅笑不语的容楚却忽然出声儿道:“你手上的伤却是容楚刻意所为,倘若再有下一回,郡主该当心的便不止是手了。” 穆茵俏脸煞白,不可置信地说道:“容世子,你……” 话儿到嘴边儿,对上容楚那无比郑重地神色,却是如何也讲不下去了。 偏头望向直撇嘴的景盛芜,容楚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连带着声音也放轻柔了许多,言道:“走吧。” “容世子留步——”一直龟缩着不作声儿的景盛雨却是出人意料地高声喊道。 景盛芜不禁扬眉,她这又是折腾什么幺蛾子呢? 心头正这般想着,便见景盛雨理好衣襟,身子站得笔直,正色道:“三姐姐是祁安侯府的女眷,这般贸贸然地随容世子离开怕是不妥,按礼她该先随我母亲一同去凤藻宫朝拜皇后娘娘才是。” 闻言,容楚却是没有看她,而是偏头朝景盛芜问道:“倘若你累了便随我去歇息,皇后与陛下那边我自会交代。” 话落,在场之人面上皆是一惊,看这情形容楚对景盛芜当真是放到心尖儿上去了,连入宫请安这等大事都要遂了她的心意。 景盛芜薄唇轻抿,淡去面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神色,状似调笑般开口道:“既然六妹如此恳切地留我,倘若我不顺了她的心思岂不显得小气。” 闻言,容楚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只一瞬便又神色如常,转身双手握住景盛芜的双肩。背对着楚御等人,俯首贴在景盛芜耳边,压低声音低语道:“当心淑妃。” 景盛芜身子一僵,黛眉蹙紧,“嗯”了一声,俏脸儿上的冰寒之色叫容楚遮住,落在楚御等人眼里只道是容楚与景盛芜亲密地耳语。 容世子三步之内。无人可近。这似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此刻再瞧向两人亲密的样子,穆茵与景盛雨近乎压抑不住喷薄而出的嫉恨。 凤藻宫中。不少世家大族的贵女们都早早便来了,孙氏并着景盛芜和景盛雨提起裙裾叩拜于地,高声唱了句:“妾身孙氏携家中两女拜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容颜永驻。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头戴凤冠,身穿金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坐在主位上。虽已年过四十,岁月却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俨然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听了孙氏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快起来吧,许些时候未见了。你这张小嘴啊还是这么甜。” 孙氏这些年人前做足了贤妻良母的戏份儿,不知内情的只道她对待景盛芜可是比自己的亲生女儿更要好上几分呢。殊不知景盛芜这些年看人脸色,便是侯府中随意一个奴仆也敢欺压到她头上来。 孙氏在盛京城的贵妇中名声经营得是极好的,什么宽容,大度的高帽儿一概地往她头上戴。皇后一贯贤良,对孙氏便更是乐意亲近,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比旁的贵女好感多一些。 “可不是?丞相夫人惯是能说会道的,一张巧嘴真真儿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呢。”坐在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女子捂着嘴轻笑道。 孙氏美眸一扬,笑说道:“瞧淑妃娘娘说的,妾身倒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言语间的得意,任谁都是听得出来的。 听得孙氏称呼她为“淑妃娘娘”,景盛芜眼皮儿一跳,心下提起几分警惕来。 说话儿间,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了孙氏身后的景盛芜和景盛雨身上:“你们两个便是祁安侯的两个女儿吧,快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景盛雨今儿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眼波流转,真真儿一个标致的美人儿,此前托孙氏的福,早便见过了皇后得了皇后的欢心,相比之下,景盛芜一张俏脸不施米分黛,少了三分艳丽却有股子清水出芙蓉的高雅清贵。 “许久未见,景家的六小姐出落得越发明艳了,真真儿一朵娇花儿了。”皇后指着景盛雨与身旁的淑妃说笑着。 淑妃小啜了口清茶,应声道:“谁说不是?丞相和丞相夫人可都是咱们盛京出了名儿的俊男美妻,生出的女儿哪儿还会有差了的?” 景盛雨闻言面上一喜,能得皇后一句夸奖那是多大的荣耀,心头得意,面上却状似娇羞地说道:“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才是真真儿的美人儿呢,臣女自幼便知两位娘娘名满盛京,如今却还这般明艳动人,真是叫人好生羡慕呢。” “瞧瞧,刚夸了她母亲能说会道,这女儿更是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哪个女人不爱听旁人夸自己漂亮,饶是地位尊贵的皇后和淑妃也不能免俗,这不,淑妃一张俏脸儿上都快笑开了花儿来了。 感受着周遭不断射来羡慕嫉妒的目光,景盛雨欢喜极了,再瞥向景盛芜的目光中就带了几分挑衅与得意。 景盛芜好笑地别过头只当作没看到,接着便听皇后温柔地开了口:“本宫瞧着你也到了适嫁的年纪,可许了合适的人家儿了?” 景盛雨一个闺阁待嫁的黄花闺女不适合议论这事,可她的母亲孙氏却代她接了话儿来:“叫皇后娘娘见笑了,小女这婚事八字儿还没撇出一撇儿呢。” 听闻孙氏的话,倒勾起了皇后的好奇:“以景六小姐的容貌和相的身份怎会连桩婚事都敲定不下来?” “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了?”淑妃掩唇笑道。 皇后和淑妃朝着景盛雨瞧去,果不其然,景盛雨悄悄地臊红了俏脸儿,见状,皇后轻笑道:“这丫头还害羞了,闺字儿待嫁的女儿家即便有了心仪的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若你说出来与本宫听听,说不得本宫若是看好了他,也能帮你一把不是?” 闻言,景盛雨悄悄地向孙氏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孙氏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见状,景盛雨心头一喜,捏着帕子期期艾艾地答了皇后的话儿:“臣女,臣女……倾慕……容世子,容世子天人之姿,臣女自知卑微配不得,哪怕能在他身畔做一侍墨也是好的。” 顾名思义,侍墨便是伺候主子研磨的侍者,景盛雨母女这手以退为进信手拈来,想来也是筹谋了许久。 话音一落,顿时叫众人都愣了愣,心道是有一出好戏看了,前些日子祁安侯府的三小姐与容世子的婚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今儿个又换成了六小姐,以景盛芜那刁钻狠毒的性子,六小姐怕是要倒霉了。 出乎意料地,景盛芜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自始至终眼皮儿都没抬一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皇后愣了愣,景盛雨论身份若是不求名分嫁入容王府做个侍妾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可容世子是何人,皇上都不能随意做了他的主,更何况自个儿只是个手无实权的皇后,可此时她若断然回绝也着实是伸手打了自个儿的脸面…… “容世子的婚事儿是陛下做主定下的,本宫不便过问。” 闻言景盛雨面色一黯,反观孙氏却不见丝毫气馁,而是笑意盈盈地说道:“皇后娘娘说得有理,容世子身份尊贵,婚事自然是要慎重些。” 淑妃见状眼珠儿一转,笑着接下话儿来:“皇后娘娘虽不方便置喙,可眼下三小姐正巧也在,倘若能得三小姐一句应承,想来容世子那边儿倒也好说。” 闻言,一众贵女顿时将眸光越过景盛雨母女,投到默不作声的景盛芜身上,一时间,有幸灾乐祸的,有怜悯同情的。 想景三小姐方蒙受圣恩指了一门好亲事,这才转眼功夫便杀出了自个儿的亲妹妹来搅局,同为女子,不免感到一阵唏嘘。且方才淑妃话里话外分明是向着景家六小姐的,说这话儿无非是想逼迫景三小姐松口,倘若她一口回绝,免不了要开罪这位陛下跟前的当红宠妃。(未完待续。)   ☆、七五章 淑妃作梗 “我怎么瞧着淑妃娘娘对我这六妹妹当真是喜爱得紧呢。”景盛芜浅浅一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闻言,淑妃眸光一闪,笑着接下话儿道:“景六小姐温婉可人,本宫与她一见如故,就是不知景三小姐可愿成人之美。” 景盛芜面带犹豫之色,沉吟了半晌,笑说道:“容楚于我天下只此一个,倘若淑妃娘娘能为我寻出第二个来,我便将她让与六妹妹也无妨。” 淑妃面色一沉,似是没想到景盛芜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自己下不来台,身为楚帝面前当红的宠妃,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何时叫人这般拂了颜面过,当即面露不悦道:“三小姐这是在与本宫说笑么?容世子天降大才,本宫去哪里给你寻第二个出来!” 话落,四下里围着的贵女们也停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个个儿目露同情地瞧着景盛芜。 景盛芜却是半分也不慌张,面色清寒道:“淑妃娘娘既知道世无其二,为何偏偏要强人所难,既然娘娘这般喜爱六妹,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不妨吹吹枕边风,将她送给陛下岂不是更享尊荣?亦或是娘娘想要自个儿独占陛下的宠爱,却佯装大度地要去瓜分旁人的姻缘?” “大胆!”许是当众叫她戳破了自个儿的心思,淑妃大怒,这时还不忘探出眼神儿去瞄一瞄皇后的神色,“后宫专宠”四字在皇后跟前儿提及,无疑是讲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眼下见皇后神色如常,淑妃心下稍霁。望向景盛芜时再不掩饰心底的厌恶,寒声道:“景三小姐忒没规矩,本宫今儿个便替祁安侯管教管教你!” 说着话儿,朝一边伺候的宫女沉声道:“去给本宫狠狠地打她那张利嘴,本宫倒要瞧瞧她还能硬气到几时!” 只见那米分衣宫女应了声儿“是”,便扬起冷笑朝景盛芜走来。 景盛芜仿若未见般,脚下动也未动。只笑意盈盈地说道:“淑妃娘娘莫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这里是凤藻宫。可不是你的文怡宫,皇后娘娘尚未发话儿,您倒是威风得紧。娘娘该不会以为有了陛下的宠爱,您便是六宫之主了吧。” 闻言,淑妃一惊,再去瞧皇后的面色果然阴沉了下来。即便皇后大度也再容不得她张狂放肆。 “景三小姐年纪轻,一时说了重话儿也是有的。淑妃若一再为难便是与小辈计较,不识大体了。”皇后沉声道。 景盛芜冷笑,皇后所言“说了重话儿”而不是“说了错话儿”便是在借机敲打淑妃谨记自个儿的身份了,看来这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也不如传言一般仁善纯良。细想也是,倘若真是心无城府如何能在这群狼环伺的后宫稳坐后位。 正这当口儿,偏巧有宫人传了话儿。说是德妃娘娘求见。 皇后面色一肃,沉声道:“宣!” 无怪想来温文的皇后现下会是这般表情。后宫当中若论帝王宠幸能与淑妃平分秋色的也仅有德妃一人,且淑妃心机颇深尚知收敛,那位德妃却仿佛是个生来便不知张狂为何物的主儿,偏偏楚帝回护,几番问罪都叫楚帝三言两语给挡了回来。 “宣德妃娘娘觐见--” 不多时,便见一姿颜艳丽的女子身穿大红色牡丹凤凰纹浣花宫装,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一双美眸顾盼生姿,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景盛芜打眼儿一瞧德妃的装束打扮,便晓得她今儿就是来给皇后添堵来了,自古只有正室嫡妻才能穿大红色,妾室即便再得宠也只能着米分红,桃红,更遑论凤凰纹,那可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图腾。 果然,饶是皇后心胸开阔此时也被气得不轻,德妃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惺惺作态地娇笑道:“呦,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今儿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您可莫动气,仔细着伤了身子。” 淑妃向来与德妃不对盘,闻言当即冷声斥道:“妹妹那是什么态度,你可知这后宫是谁当家作主,平日里皇后娘娘大度不与你计较,可你今儿竟穿成这副样子招摇过市,本宫倒想问妹妹一句,你可知道嫡庶有别,尊卑贵贱!” 景盛芜曾听闻德妃本是工部尚书赵方的庶女,机缘巧合替她的长姐选秀入了宫,本就有鸠占鹊巢的嫌疑,此刻再被淑妃点到为止地给揭了出来,一张俏脸顿时变了颜色,当即反唇相讥:“本宫倒不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这世道向来是强者为尊,能者居之!” 在座的众女谁也不想牵扯进皇帝的家事中去,尤其是皇后与德妃的争斗,皇后现下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德妃大好年华,且多年来并无所出,以德妃如今的荣宠谁能保证没有诞下皇子,改天换日的一天,这两边儿哪边儿她们都得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还是闭嘴明哲保身的好。 这当口儿还是外头一个小太监快步进来,高呼了一句:“时辰差不离儿了,请皇后娘娘起驾畅春园。” 皇后身边的嬷嬷迎众人去园子里看戏,年轻的姑娘们坐不住纷纷寻了个借口去外头玩儿去了。 宫人婢子们里里外外进出了好些趟终于是布好了席,皇后生辰御花园设宴,照说是没有这个规制的,偏巧几位王爷到了选妃的年纪,这场筵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各府的姑娘们嘻闹了会儿成群结伴地回来了,禀持着大家闺秀的礼仪各自在自家主母夫人身后站好,不多时功夫,便有嬷嬷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各府的夫人姑娘们提起裙裾叩拜于地,规矩地唱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紧随着,皇上并着文武大臣进了园子,一阵客套的寒暄后,有婢子提着裙裾碎步进来通传。说是几位王爷到了,景盛芜百无聊赖地搭了眼皮,心知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楚国皇帝不好女色,因着后宫的女人并不多,子嗣香火也只有三位王爷,淑妃所出襄王楚襄,敬妃所出璟王楚璟。以及皇后视若几出的御王楚御。 如今三位王爷中。除襄王于一年前已经纳了内阁老许太傅的嫡亲大孙女许如意为正妃,景盛颜不日将被立为御王正妃,其他几府王妃的位置可都空缺着。可是惹得不少京都贵女伸长了脖子,望酸了眼睛,退一万步说,就算与王妃大位无缘。得了侧妃、夫人之位那也是一步登天,成了正经的皇亲贵胄了。要是运气再好的,赌对了筹码…… 总之,如今的太子之位可是悬而未定,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当然。这些个春意外露的姑娘中不包括景盛芜。 眼观鼻、鼻观心,景盛芜自顾自的从面前的案几上捡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打定了主意要作壁上观。只可惜,偏生有人不打算让她安生。几声簇簇的衣衫抖动声音过后。几道身影沿着那锦缎长毯缓步而来,俯身跪拜:“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楚国的这三位王爷可都算得上是丰神俊秀,容貌皆是上乘,可性情却是南辕北辙,如今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襄王性情火爆,璟王倒是个闲云野鹤,不喜朝政的性子,唯有御王,那才真真是德才兼备的帝王之相。 “都平身吧,今日算是家宴,不必如此拘谨!”楚帝笑说道:“御儿今日是带着侧妃来的?” 只一语,却惹得众人侧目不已。 今日这宫宴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以皇后之名为几位王爷选美人,如襄王和璟王,府中虽也有三两位正经的妃子,可全都不约而同的摒弃了不带,这御王竟是个例外? 指尖微微一动,景盛芜的眉毛亦是挑的极高,她所坐的位置是末席,极不易引人注意,却很是合她的意。 “回父皇,儿臣与颜儿才行过大婚,如今该是带进宫来给父皇母后请安。”一身紫金锦缎长袍,即便只看到楚御的背影,景盛芜却是不得不感叹一句,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御王和侧妃果真是伉俪情深呢!”一旁明媚耀眼的德妃忽而掩唇轻巧,“从来只听说王爷出入由正妃陪同,如今景侧妃尚未扶正便得御王看重,看的臣妾好生羡慕呢!” 看似轻飘飘,极无害的一句话,却是暗指楚御不顾祖宗家法,景盛颜行为逾矩。 话落,便见皇后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凌厉的视线如刀子一般刮了过去,却只得到德妃一个更加娇媚的笑容。 皇后膝下无子,楚御的圣母端妃早年去世,楚御一直是搁在皇后名下教养着的,皇后的年岁已然不能生育,因着待楚御倒是极好,俨然如亲生子一般。 果然,楚帝眉头拧起,似有不悦之意。 在场的哪个不是老人精儿,此刻躲还犹恐不及,一个个儿皆是噤若寒蝉。 一片寂静中,倏地响起一道极为娇柔妩媚的女声:“儿臣惶恐,此事与王爷无关,是儿臣一定要跟随王爷前来,为的、为的只是为了见见家中长姐……求父皇体谅!” 顿时,众人探究的视线纷纷绕着景盛芜和景盛颜姐妹二人打着转儿。 “按说与御王大婚的本该是景三小姐,可不知是何原因叫景侧妃替了,看这情形,怕是景三小姐对自个儿的妹妹怨气不小,平日里见也不肯见上一面的,否则何至于侧妃偏偏要巴巴儿地凑到宫宴上来。”德妃带着赤金护甲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袖口上精致的花纹,话带冷芒道。 “德妃妹妹,如今御儿的王妃之位已经尘埃落定,此事何必再提起!”皇后终于按捺不住,冷袖一挥,寒声道。 如今,楚御与景盛颜已然大婚,虽不至于说夫妻情深,那也是荣辱相关,皇后视楚御为亲子,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清誉染上半点污名? 凤威一怒,德妃的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一抹委屈的神色,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扯住皇帝的衣袖,似嗔似怨道:“陛下,臣妾随口一说不成想却惹怒了皇后姐姐,您可要为臣妾说说话儿啊!” 景盛芜眼见着高座之上皇帝紧绷的面容似有松懈之意,甚至还不露痕迹的拍了拍德妃的手背,再瞥到皇后乍然冰冷的眸光,眼底已然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来。 皇帝不露痕迹的干咳了一声,打圆场道:“好了,德妃也就是有口无心的性子,皇后素来贤德,不必跟她计较。” 此话一出,分明是不给皇后追究的机会,到底皇后也是执掌凤印多年,哪里又真的会在此刻犯了糊涂?下一刻已然换上一派端庄的派头,点头道:“陛下说的极是,既是如此,便开席吧。” 话音方落,便见各府的贵女纷纷落座,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祁安侯府的席位偏巧与御王府相邻,景盛颜端坐于楚御身旁正笑意盈盈地瞧着景盛芜。 宫宴,歌舞助兴总是少不了的,如今日这般心知肚明的为皇子选妃,各府的姑娘们早就背地里苦练技艺,就等着今日一鸣惊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景盛芜单手扶额,这样喧闹的场面实在吵得她头疼,这般想着不由得探出头去四下里张望起来,方偏头瞧去正巧对上海亦渊射来的视线,景盛芜眸光一闪,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纤纤素手一扬,琉璃杯中甘醇的美酒已然倒入喉中,辛辣之意涌上心头,景盛芜不适地蹙眉。 “景三小姐。” 听得一声轻柔的唤声,景盛芜回眸望去,便见一个模样儿俊俏的丫头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个儿,低声道:“我家世子给您的。” 说话儿间递来一只精致的青花瓷瓶儿。 景盛芜扬眉接过,复又听那小丫头面带笑意地言道:“世子知道三小姐怕苦,吩咐奴婢看着三小姐服下解酒丸才能离去。” 解酒丸…… 景盛芜抬眸望去,不出意外地瞧见楚帝右下方首位,容楚正眉眼含笑地望着自个儿。(未完待续。)   ☆、七六章 宫宴危机 宫宴过半,场中气氛却是越加热烈,各府的姑娘们可是使出了十八般力气,诗词歌舞暗中较劲,作为旁观着的景盛芜却是乐得逍遥自在,索性孙氏母女压根没打算让她上场。 待到景盛雨出场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淡米分朱红双色湘绣宫装,精致的眉眼用那米分嫩的脂米分细细的调和了,聘聘婷婷之间,仿若一支含苞待放的夏荷,竟是惹来了不少惊叹。 景盛雨善琴,也总算是没有辜负孙氏那大把大把的银子流水一般的出去,悠悠扬扬琴声一响,和着少女宛若黄莺出谷的清歌,连皇帝都忍不住出声赞叹:“景卿家的女儿果真个儿顶个儿地出彩!” 皇后亦是含笑点头附和,之前因为景盛颜失利而落下的一点不快总算是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夸的可都是亲家的女儿,一荣俱荣。 景盛雨的心中更是按捺不住的骄傲,今日各门各府的姑娘来了这么多,独有她受到皇上的夸赞,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喜形于色中,景盛雨故作娇羞的优雅屈身行礼,起身时忍不住偷偷地朝着自个儿的右手方向匆匆一瞥,今日她表现的如此出色,他是否能够看到? 景盛雨一时忘形,却是没有注意到一抹冰冷的视线已然重重刺在她的脸上。 纤纤素手紧握成拳,尖细的指甲几乎狠狠刺进柔嫩的掌心,穆茵气急,景家的女儿果然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她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觊觎容世子! 不知此刻穆茵若是知晓了景盛雨在凤藻宫中的举动,会不会一个克制不住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巴,景盛芜不厚道地笑了笑。 瞥到景盛芜笑靥如花的侧脸。景盛颜双手紧握,恨意彻骨。 她的反常自然也被楚御察觉:“这是怎么了,是否是身子不适?” 对这个侧妃,楚御还算是满意的,知书达礼,大方得体,且又能助她拉拢祁安侯府一脉。再好不过! “王爷放心。臣妾无事。” 这厢景盛颜正感动于楚御的细心呵护,却听得席上忽然响起一声冷哼:“楚国的贵女便只这一点本事么?” 寻声望去,可不正是在景盛芜手上吃了大亏的韩玉颖。 只见她俏脸儿冰寒地瞧着景盛雨。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寒声道:“景六小姐这一曲谈得哀婉幽怨,你可知今儿个宫宴是为楚后贺寿,不是给你个闺中女儿一曲诉情长的!” 叫韩玉颖当着一众人的面儿这般冷眼驳斥。景盛雨当即面色一阵青白。 见状,祁安侯暗恼。不由得偏头恶狠狠地剜了眼孙氏,沉声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孙氏面色一白,一句话儿再说不出,心下只盼着陛下与皇后莫要降罪才是。 这般想着。忙私下里朝景盛雨递了个眼神儿,景盛雨见状提起裙摆便跪了下去,朝楚帝言道:“臣女自知学识浅薄。琴艺不精,平日里也只能拨弄些闺中女儿家的玩意儿。今儿个皇后娘娘寿宴,臣女无能,比不得三姐姐才名在外,不若请臣女的三姐姐为娘娘演奏助兴。” 才名在外?景盛芜闻言冷笑,恶名在外才是真的。 原本面色难堪的穆茵与韩玉颖闻言,一前一后皆是点头赞同。 “说起来我与景三小姐也算是旧相识,正想瞧瞧大名鼎鼎的景三小姐到底有几分本事呢。”韩玉颖话音方落,席间众人皆是忍不住面面相觑了起来。 对景三小姐将韩国七公主乱棍赶出祁安侯府的事情,汴京里头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景三小姐扬言自个儿不知情,可到底是一帮混迹朝堂的老人精儿了,哪个没几分眼力,那套说辞也只能愚弄愚弄不知内情的百姓,因着,韩玉颖一开口,当即有不少人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 穆茵勾唇,缓声言道:“今儿个是皇后娘娘诞辰,景三小姐不会不给皇后娘娘这个面子吧。” “三姐姐,你可别再推脱了。”景盛雨适时出声儿,宛如小女儿一般的撒娇痴缠,倒是让人不忍心追究她的唐突之举。 得意之下,景盛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场中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景正明面色阴沉如水,恨不得上去赏景盛雨两个耳光,真是眼皮子浅!一家子姐们,从前在府里头争斗也便罢了,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儿个闹到宫宴上,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愚蠢的东西! 景盛芜仿佛对众人精彩的面色全然视而不见一般,自顾自地端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朱唇轻启道:“我不比你们自由之身,今儿个若要叫我当众献艺,总该问过正主儿才是。” 她这话儿说得隐晦,却叫在场之人全听进了耳朵里,几个心思活络地顿时抬起眼皮悄悄地瞄了眼容楚。 韩玉颖银牙暗咬,显然也是听懂了景盛芜话儿里头的意思,偏偏自个儿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难不成真叫她去问过容楚不成! 韩玉颖与穆茵僵立不动,却有人不想叫景盛芜好过的。 当即柔柔弱弱地出了声儿:“母后今儿个诞辰,实不能白白地扫了兴,左右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三姐姐身为臣女,理当献艺为母后祝寿才是,容世子向来尊礼守法,想来也是不会有异议的。” 景盛颜这话儿说得漂亮,既恭维了皇后,又堵住景盛芜拿容楚做幌子的后路。 话落,景盛颜笑靥如花地瞧着景盛芜,心下想着话已至此,容世子即便对景盛芜爱重,也不会当着皇上的面儿逾矩,拂了皇后的颜面。 这般想着,心头不禁得意起来。 “景侧妃既这般有孝心,不若你先做表率为佳。”容楚笑意清浅,缓声言道。 话落。众人皆是一愣,任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得还是这样一句话儿。 景盛颜闻言面色一白,贝齿轻咬下唇,强自镇定道:“容世子此话不妥。” “何为不妥?”容楚扬眉。 景盛颜刚欲开口,手便叫一旁坐着的楚御握住,偏头瞧去却见楚御拧眉言道:“颜儿是本王的侧妃。献艺之举有**份。实为不妥,容世子熟知礼法,不会不清楚。” 他这便是暗指容楚不守本分。逾越规矩了。 闻言,容楚挂在唇边的笑意缓缓敛起,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幽光,较之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声音截然不同。开口便多了几分冷意:“御王的意思是御王府的景侧妃献艺有**份,我容王府的世子妃献艺便合乎身份么。” 容楚话落。四下里倏地寂静无声,一众大臣亲贵面面相觑,竟是无一人敢出声儿打个圆场,原本一派歌舞升平的畅春园里。霎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此刻都变得清晰可闻。 景盛芜望着容楚,他生得极美。饶是景盛芜也不得不赞上一句“世无其二”,平日里见惯了他温润浅笑的模样。不想有一日他也能与人冷面相对,他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得那样深…… 这一刻,景盛芜直觉自己的心像是忽然塌陷了一角。 “容楚。”她忽然低声唤道,声音极小,只如蚊蝇可闻般,可现下死一般的寂静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偏头瞧去,正对上景盛芜略有些复杂的目光,容楚眸光一闪,复又恢复往日里一派温润的模样,笑说道:“作何?”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景盛芜眸光一闪,没头没尾地只说了这么一句。 容楚面上笑意更浓,细看之下却是能发觉他一双黑眸里多了几分暖意:“你说好便是最好。” 闻言,景盛芜深深吸了口气,借此平复下心底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我给你跳支舞,可好?”楚帝的面色已然有些难看,若由得失态发展下去,只怕会将祁安侯府与容王府推到楚帝的心头大患上去,既要缓解楚帝的怒气,也要保全两府的颜面,这般想着,景盛芜浅笑开口。 容楚何尝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法,心底幽幽一叹,只道这个女子太过聪慧,点头应道:“好。” “劳烦四妹妹。”景盛芜偏头望向景盛颜,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事已至此,景盛颜自然是不好再推脱的,否则恐怕连带着御王也会怪她不识大体。 端坐于上首的皇后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方才那情形御王与容世子分毫不让,说起来到底还是御王侧妃惹出来的祸端,皇后待楚御亲近,自然不愿皇帝与楚御心生嫌隙,此刻景盛芜能出言斡旋自是合了她的心意,看景盛芜也是越发的顺眼起来,温和道:“还是景三小姐识大体,同为姐妹,景侧妃也该学着些才是。” 闻言,景盛颜俏脸儿一白,她今儿个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心中虽有不甘,却仍是咬牙应道:“母后所言甚是,儿臣一定多向三姐姐学习。” 她堂堂的王爷侧妃竟要与寻常官家女子一般,在宫宴上献艺,这分明是在侮辱她! 可恼怒归恼怒,如今却是箭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压低声音道:“妹妹抚琴,便请三姐姐作舞。” “姐妹之间何须客气!” 那厢,景盛颜已然端坐于古琴之侧,不经意间瞥向景盛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 自小一同长大,对她这个三姐姐的才艺饶是她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只要她有心相争,便能顶下凌素萱,当得起汴京第一才女之名,可若叫她在宫宴之上出尽风头景盛颜是如何也不甘心的,稍作思量心中便有了计较。 古琴幽幽奏响,前奏如涓涓细流,倏地刹那间变得高亢无比,几乎是同时,景盛芜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一抹月白色倩影随着高亢的旋律翻飞跳跃。 少女身量纤细,柔弱无骨,可曼舞之间广袖舞动,却是带一抹浑然天成的傲气,刚柔并济,和着那激励高亢的乐曲,真真是恰到好处! “这怎么可能,她——”早在景盛芜起舞之时,韩玉颖的心底便是陡然一凉。 但凡精通琴技的女子都能听得出,景盛颜这一曲难度极高,不止是对操琴者,对起舞的景盛芜更是不利,几个陡然间毫无预兆地转音分明是景盛颜刻意为难,不想都叫景盛芜游刃有余地轻松带过。 这舞,看似杂乱无章,可舞动之间却带着一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耀眼光芒。 柳腰轻,如浮云出岫,眼波流转,衣袂翩然欲仙,灼灼光华映照于其身,刹那间芳华无限,诺大的畅春园顷刻变得一片寂静。 正在弹琴的景盛颜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她心中的骇然绝不必韩玉颖少,眼看着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景盛芜的身上,甚至包括她的夫君,御王楚御,亦是目不转睛。 景盛颜心头一恨,手下动作猛的加快,那原本就高亢至极的乐曲再度急转而上! 景盛芜眸色一寒,足尖轻点,整个人似乎都化为一团轻雾,鬓发上,晶亮流苏簪急促发生撞击,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惊的目瞪口呆! 景盛颜大急,手下动作再快,可那纤细琴弦却再也支撑不住,“嗡”的一声闷响,场中那道月白色身影应声而止。 最后一个折袖回腰,景盛芜在落地的同时已然揽手入袖,而后缓缓屈身:“臣女恭祝皇后娘娘芳华永驻,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一惊,这才纷纷回过神智,神色各异的看向场中那抹卓然而立的身影。 风华绰约,容色倾国,无怪乎精彩艳艳的容世子会倾心于她,这样清华无双的女子,也只有她能配得起容世子了。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个儿那个儿媳妇难看的面色。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这一舞实在是妙极!”皇后笑着赞道。 景盛芜颔首,缓声道:“皇后娘娘谬赞。” 一旁的楚帝面上也终是露出笑意,高声道:“无怪乎容世子这般宝贝你,的确有可取之处,只是你那毛躁性子也该改一改,少给容世子添些麻烦。” 这话儿乍一听是楚帝待景盛芜亲近,似是长者对晚辈的嘱咐一般,可细想之下却不然,想来是容楚因她三番两次坏了规矩惹得楚帝心生不悦,这才出言敲打一番。 他不明说,景盛芜权当听不懂般浅浅一笑。(未完待续。)   ☆、七七章 先发制人 “小姐,自打那日宫宴回来你的名声在汴京城里头可传遍了,看谁还敢说咱们小姐配不上容世子!” 景盛芜懒洋洋地歪在弥勒榻上,手中摆弄着一串玉珠儿,这是宫宴过后皇后赏给她的,说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她实在想不通为何皇后那日要秉退众人私下里悄悄地交给她。 对于楚国如今的这位梁皇后,景盛芜打心底里时无感的,历代皇后皆出容王府,先皇后便是容楚的嫡亲姑姑,却不知因何暴毙,楚帝对外只字不提,改立当时的敬妃梁氏为后也是跌落了一地的眼珠子,梁氏母族式微,出身比不得其他几位妃嫔,偏偏楚帝便是看中了她。 景盛芜唇角扬起,楚帝也是个老狐狸,由此一举想来也是为防外戚干政。 “小姐,老奴瞧着近来温姨娘去太夫人的院子也忒勤了些。”王嬷嬷将心里头放了好久的话儿说与景盛芜。 闻言,景盛芜扬眉,缓声道:“哪个温姨娘?” “哎呦我的小姐,您糊涂了吧,咱们府里就一位温姨娘,是南院儿住着的那几位里头年纪最轻的,说起来,只比小姐年长三岁。” 听了青莲的解释,景盛芜蹙紧的眉头渐渐松懈了下来,她倒是想起府里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出身微末,胜得长了一张好脸蛋儿,也是有把好嗓子的,一曲清歌着实叫人难忘,早先孙氏当家时还曾将景盛雨交给温姨娘调教过歌喉。 那位温姨娘在府里向来与世无争,能去拜见几次太夫人已属意外,更何况是去得勤快。 “可查出原因了?”景盛芜问道。 王嬷嬷闻言直摇头,面上一副发苦的模样儿。言道:“温姨娘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口风实在太紧,老奴几次三番也查问不出什么来。” 景盛芜闻言丝毫不觉意外,似乎本就该是这样一般,高门大院儿里头如温姨娘与世无争的女子不多,而既能默默无闻又能明哲保身的更是少之又少,显而易见,温姨娘也是有几分手段的。想从她身边儿的丫鬟嘴巴里套出些话儿来。也是不容易的。 青悠堂里头的一等丫鬟琥珀站在门口恭敬地送走温姨娘,后又小步进屋儿。 见太夫人又要自顾自的开始礼佛,琥珀心里不由得有点儿着急。“太夫人,这温姨娘都有孕了,您不若去照拂一下她?若是这温姨娘的孩子保不住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太夫人礼佛的手一顿。冰冷的眸子看着琥珀并不言语。 琥珀只觉得自个儿仿若在这阳春三月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冰冷的很。 “琥珀。你也跟着我有十年了,是打小儿我看着长大的丫头。怎么如今性子变得这么急躁起来?这温姨娘若是有了孩子,能不能护住就看她自个儿的本事,高门大户间。连自个儿的孩子都护不住,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看重的价值?” 琥珀是前阵子来到汴京的,太夫人给青州传话儿说身边儿没个可信之人。这才将她唤了过来。 “再说,若是她真的能够在孙氏的眼皮子底下将孩子给生出来。才算是真本事,到时候老婆子我自然会去看顾她的,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了!”太夫人顿了一会儿,对琥珀冰冷的说道。 琥珀不再说话,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看着那青悠堂前温暖的日光照射在自个儿的身上,却是依然有着难以名状的寒冷味道。 太夫人的话是不会错的,自个儿果然还是太过心软了,孩子又如何?在这高门大户中,从来不缺少为了争夺权势而牺牲的孩子,早前儿不还听说金姨娘没了孩子么。 这日,景正明下朝之后,刚在书房中坐下看会子书,便看到王管家恭敬的过来禀报:“侯爷,南院儿里的丫鬟在书房门外求见。” “让她进来吧。”景正明抖抖衣服,在书桌儿前坐下,淡然的端了那书桌儿上的云顶金雾香茶来喝。 惜夏进得房中,打眼儿就看到了那端坐在桌子前的景正明,脸上露出柔婉的笑容,对着景正明柔柔的福了下去:“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温姨娘有喜了。” “什么?温姨娘有身子了?” 看着景正明那瞬间放射出神采的眸子,惜夏眉眼一喜,果然如姨娘所说,在侯爷心中,怕是这后代子嗣香火是最为重要的了。 “竟然有身子了!”景正明再也坐不住,在房中缓慢踱步了起来,掐着指头算了日子,正好儿是前段时间将孙氏给禁足,留宿温姨娘的时候儿,日子对上之后,景正明的脸色这才真正的惊喜了起来。 “姨娘刚有身子,心神不定的,叫奴婢来跟侯爷求一样儿恩典。”看着景正明那脸上高兴的神色,惜夏出声儿道。 “哦,但有什么事儿,你和我说就是了。”景正明大手一挥,复又在那紫檀桌儿前坐下,显然是极高兴的模样儿。 “姨娘告诉奴婢,夫人本就对姨娘颇有怨言,如今姨娘有孕了,又是在那段儿夫人禁足的时候怀上的,只怕夫人心中会不快意,但现下姨娘的身子正是三个月之内,听府上的老医说,这头三个月是要格外当心的。” 惜夏说着,伸出纤纤素手为景正明倒了一杯香茶,也为自个儿倒了一杯,小心瞧着景正明的脸色,这才接着说道,“如今姨娘是要每日去向夫人请安的,但这三个月之内身子却是不能不看顾……” 这番话说出来,可谓是在情在理,既将那夫人和温姨娘之间素来有嫌隙的话给挑明了,又将姨娘的不得已处向景正明说明,日后若是孙氏拿这个和景正明说事儿,就会显得她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现下只要景正明同意。这事儿便几乎是肯定了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景正明抚了抚胡子,看着那深深福在下面的惜夏说道,“这子嗣的事情最为重要,夫人那里我会去吩咐,你们且仔细看顾好姨娘的胎。” “多谢侯爷恩典。”惜夏心中暗喜。 “你们且仔细看顾姨娘的胎,衣食用度上本侯会让三小姐格外照拂些。”景正明看惜夏就要出门。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声。 听着王管家事无巨细地禀报。景盛芜饶有兴致地扬起了眉。 温姨娘这招先发制人的手段用得极好,若搁在以往她自然不敢随意在景正明面前说道与孙氏的纠葛,但眼下她有了身子。景正明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且看原先的金姨娘便知了,话儿先挑明了,往后孙氏再想给温姨娘穿小鞋儿。景正明便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了。 “这温姨娘也是个有心计的,先去讨好太夫人。再去到侯爷面前卖乖。”王嬷嬷蹙眉低声道。 景盛芜闻言浅笑着摇头,道:“她怕是在太夫人那儿没讨到好儿,这才不得已去书房求过父亲。” 看温姨娘初始时那小心翼翼地样子便知,怀孕一事未到瓜熟蒂落之前。她是半丝风声也不想露的,金姨娘小产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温姨娘不想重蹈覆辙只好腆了脸面去求太夫人庇护。想来是没得好儿,若不能十成十的隐瞒不报。倒不如所幸闹得人尽皆知,孙氏也不好下黑手。 温姨娘在惜夏的陪同下四处逛了一会子功夫,才回南院儿没多久,还未坐定,便见景盛芜并着雪月带着一批子人过来了。 景盛芜寻了个位子坐下,笑说道:“姨娘有孕实为大喜,身子可要好生看顾才是。” 说着话儿,雪月一挥手,身后的一干仆人们忙上来将身后的东西依样儿摆开。 温姨娘打眼儿瞅了瞅,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那各种各样的精致吃食,燕窝鱼翅等食材。 再瞧后头,由两个丫鬟恭敬捧着的,是一大束蜀锦和云锦,最末的小厮则恭敬捧着一盒老山参,还有一盒子金银锞子和白玉珠宝。 温姨娘面上露出惶恐,柔声道:“三小姐这是作何,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姨娘现下是咱们侯府第一要紧的大事,就是把整个儿库房都搬来南院儿也无不可,父亲差人嘱咐,姨娘这边儿的衣食用度一定要照最好的来。” “这……” 见状,景盛芜浅笑:“惜夏,这些东西你替姨娘收起来吧。” 惜夏闻言偏头去瞧温姨娘,见她缓缓点了头,这才欢天喜地地忙开了去。 “劳烦三小姐亲自跑这一趟,叫我实在惶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姨娘这般说便是与我生分了,”景盛芜浅笑着四下打量一圈儿,这才朝惜夏吩咐道:“吩咐给小厨房,日后姨娘的中饭再添置一道黄芪老鸡汤,让姨娘好好儿的补补身子,另外,将姨娘房中的苏绣软枕换做云锦粟玉软枕,那丝线太过粗糙,对姨娘的睡眠不好,还有,将姨娘房中那顶老颜色的帐幔给我换了,库房中不是有藕荷色的崭新帐幔么,给姨娘拿出来换上。” “是,三小姐,奴婢记下了。”惜夏恭敬地应声。 温姨娘目光投向远处,瞧着景盛芜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直到一旁的惜夏小声将她唤过神儿来。 “姨娘,姨娘。” 温姨娘这才回过神,敛起眸子里的深色,缓声道:“你可觉察出三小姐与以往不同了?” 惜夏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应道:“是啊,自打三小姐上回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儿,便向换了个人儿似的,看着叫人心慌得紧。” 闻言,温姨娘眸色加深,垂下头低声呢喃道:“今日瞧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儿,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笑里藏刀。” 惜夏听了温姨娘的话,心头一惊,忍不住低呼道:“姨娘的意思是,三小姐要害您?” 温姨娘只缓缓摇头,对这位性情大变的三小姐,她实在捉摸不透,往后尽量避开便也罢了。 “小姐。”雪月缓缓开口:“温姨娘那边可要安排人过去……” 景盛芜摇头:“不必,我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她心思伶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那柳姨娘……” 雪月话音未落,便见景盛芜黛眉蹙起,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柳姨娘有孕的消息尚未披露,她约莫着正要寻个合适的时机,眼下柳姨娘在侯府里最是受景正明的宠爱,倘若在此时有孕,也丝毫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不料偏偏这当口儿叫温姨娘抢先了一步。 “依着柳姨娘那性子,想必也该坐不住了。”景盛芜低叹一声儿。 雪月俏脸一皱,不满地说道:“柳姨娘也是个忒没眼力劲儿的,倘若她真在这时候与侯爷说明自个儿有孕一事,也不一定能从温姨娘手下讨了好儿处去。” 雪月这话儿说得不错,论相貌,论耐心,论隐忍,论心机,柳姨娘与温姨娘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柳姨娘想借自个儿肚子里的孩子争权夺利,温姨娘的心思也未必单纯,偌大的祁安侯府,百年昌盛,继承人却只能有一个,端看她们两个谁能更得景正明的欢心了,从前温姨娘默默无闻不与人争,倘若她真心要与柳姨娘一争长短,以柳姨娘那浅薄的见识,十有八九是争不过的。 景盛芜倒不是对柳姨娘仍心存不忍,只是眼下叫柳姨娘拿住了母亲的事威胁,她不能坐视柳姨娘不管。 “传话儿去北院儿,叮嘱柳姨娘千万不可这个时候与父亲说她怀有身孕一事。”景盛芜蹙眉吩咐道。 雪月低低地应了声“是”,而后便步履匆匆地朝北院儿去。 希望柳姨娘不要给小姐惹出什么乱子才好,雪月心里默默地想着。 “你说什么!” 听了雪月的话儿,柳姨娘心头大怒,恨不得跳起来一般高声喊道。 雪月压下心底的厌恶,耐着性子说道:“我家小姐眼下与柳姨娘脚踩同一条船,不会坐视不理,请姨娘放宽心便是。” 闻言,柳姨娘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地说道:“少拿这些漂亮话儿来糊弄我,我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娘的要去给他争上一争!”(未完待续。)   ☆、七八章 联手演戏 “柳姨娘当真这般说!”东院儿的暖阁里头,王嬷嬷面色不善地说道。 雪月俏脸儿阴沉地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这柳姨娘也忒不是个东西,且也是个没脑子的,眼下这是什么火候了,还忙着与小姐窝里反! “小姐,柳姨娘此人,留不得。”王嬷嬷沉声道。 虽说知道自家小姐与柳姨娘到底是存了往日情分的,王嬷嬷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柳姨娘眼下就是匹贪心的饿狼,小姐若一味纵着她予取予求,怕最后就是养虎为患了。 王嬷嬷的用心景盛芜岂会不知,闻言只清淡地瞥了一眼,缓声道:“嬷嬷宽心,此事我自有主张,总归不会叫咱们自个儿吃了暗亏的。” 王嬷嬷与雪月闻言,顿时宽心不少。 反观青莲则是有些朱唇紧抿,有些为难的模样儿。 景盛芜注意到青莲的脸色,幽幽一叹,道:“青莲,你跟在我身边儿不少日子了,眼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稍后我会差人禀明父亲,你着你还乡,自个儿找一门好亲事,嫁了吧。” 闻言,青莲先是一怔,而后面带惊色地跪倒地上,高声道:“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什么都听小姐的,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说着,以头抢地磕得“咚咚”作响。 雪月到底年岁尚轻,看了心头不忍,禁不住出声劝解道:“小姐,青莲跟在您身边儿多年,故乡怕也没什么亲人了,不如就还将她留在侯府,小姐用着也顺手。到底咱们也是信得过的。” 话落,王嬷嬷悄悄递出眼神儿去瞥了眼景盛芜的脸色,见她眸色不变,一语不发,心底届时有了计较,伸手拽了下雪月的衣袖,暗自递了个眼神儿过去。 雪月见状哪里还会不懂。当即俏脸儿一白。跪伏于地道:“奴婢多嘴,请小姐责罚。” 王嬷嬷这边儿也接下话儿来,缓声道:“老奴这就去禀过王管家。叫他呈禀侯爷。” 见王嬷嬷快步走出门去,景盛芜半句不作阻拦,青莲一张俏脸儿上浮起一片灰白之色,双眸含泪地望着景盛芜。低声问道:“小姐,奴婢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请小姐明示,也好叫奴婢走得无憾。” 景盛芜垂眸不语,却是一旁的雪月接过话儿去,低声道:“青莲。你的心肠终归是太软了,小姐让你离开,也是为了你好。” 这一路走下去。景盛芜不知自个儿的手上会沾染多少人的血,有了柳姨娘这个前车之鉴。青莲这个丫头,她总归是想着能保全的。 青莲一时无话,只深深地瞧了眼景盛芜,后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去。 “小姐,嬷嬷将王管家唤来了。”雪月小声道。 景盛芜回了回神,缓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王嬷嬷身后并着个王管家,皆是低眉俯首恭敬地朝景盛芜行了一礼,言道:“见过小姐。” “柳姨娘,不能留!” 景盛芜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儿叫王管家一怔,王嬷嬷还好说,只道是景盛芜对柳姨娘失望透顶了。 王管家面色有些犹豫,沉吟半晌,这才出声道:“小姐,此刻若除掉柳姨娘怕是不妥,因温姨娘有孕一事,侯爷对后宅之事颇为上心,此刻动手,怕会引火上身。” 随即,景盛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儿,立即打消了王管家的犹豫。 “柳姨娘以我娘的身份要挟。” 话落,不只是王管家,连带着一旁静立不语的王嬷嬷与雪月都面露惊色。 再没有一丝犹豫,王管家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里闪过狠戾之色,弓身道:“老奴这便去安排。” 语毕,恭身退出门去。 “小姐,夫人吩咐过时机未到不得对你提及身世,望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王管家走后,王嬷嬷沉思半晌,出声道。 闻言,景盛芜勾唇:“此事容后再议。” 从前到底只是自个儿一厢情愿的猜测,现下确定了王管家等人是母亲身边的旧人,这叫景盛芜心头多了几分暖意,总归,她不是孤身一人。 日上三竿,雪月并着王嬷嬷便步履匆匆地走进门儿来。 “小姐,王管家那头儿安排好了。”雪月凑到床边的帐子外低声说道。 不多时,里头传出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瞧这时辰也该起了,更衣。” “温姨娘近日来身体可好?”景盛芜并着雪月打帘儿进了温姨娘的房中,瞧着榻上歪着的温姨娘,笑说道。 温姨娘本就是闭着眼睛假寐,听了动静儿抬眼望去心下一惊,急着便要起身行礼,被景盛芜一个眼神给止住。 “姨娘现在有着身子,最是金贵,往日里繁琐的礼节便免了。” 闻言,温姨娘颔首,摆出恭顺的模样儿谢了恩。 复又抬眼向门口瞧去,朝门口守着的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也是忒没规矩的,三小姐来了怎的也不吱呼我一句。” 景盛芜浅笑道:“是我这趟来得唐突,怕扰了温姨娘的休息,这才叫她们不要作声儿。” “三小姐客气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说了好些子客套话儿,温姨娘打眼儿瞧去,见景盛芜半晌没有动身离去的意思,心下一凛,面上却笑意盈盈地招呼身旁的婢子道:“愣着做什么,给三小姐看座。” 景盛芜由雪月扶着坐下,随即面带好奇地四下里打量起温姨娘房中的摆设来。 “温姨娘房里的物件儿虽不贵重,盛在雅致,看着别有一番韵味。”景盛芜笑说道,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临窗小几上:“这紫金鼎炉我瞧着倒是精致。” 闻言。温姨娘浅笑:“这是侯爷前两日赐下的。” “紫金鼎炉固然好,我却要提醒温姨娘一句,有孕之人不宜轻易用香,用之不当怕是会生出意外。”景盛芜笑说道。 余光瞥鼎炉中袅袅的烟雾,细细品着景盛芜话儿里的深意,温姨娘眸光一凛,朝惜夏问道:“炉子里的香露是哪里来的?” 温姨娘往日里惯爱用些香料宁心静气。因着并未觉察出异样来。可今儿个叫景盛芜这么一说,再细嗅下去,却猛地惊觉这香味与往日里的香露虽极近相似。可到底还是有两分不同的。 惜夏叫温姨娘问得一愣,一五一十地说道:“还是同往常一样,从姨娘的香料盒子里取来的。” 见状,景盛芜勾唇:“去把添置香料的丫鬟叫来。” 惜夏悄悄瞄了一眼温姨娘。见她没有拒绝,这才快步出门去。 不多时。惜夏便再度打帘而入,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俊俏丫鬟。 “你怎么搞的,怎么给姨娘用这么重的香露?你可知道姨娘有孕是用不得太过浓郁的香露的么?”雪莲眼尖儿的瞅见了景盛芜递过来的眼神儿,立刻向着房中的小丫鬟叱道。 “奴婢不知。只是觉得这房中的楠木气味儿闻着不好受,温姨娘素日里又喜爱香露,这才点了这一味香。”小丫鬟立刻慌了神色。跪在地上道。 温姨娘眯着眼睛仔细向着小丫鬟看去,她神色慌张。看着和以往那被主子训斥的小丫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若细细的瞅着,却能瞧见她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偷向着紫金鼎炉那里剽上两眼。 见状,温姨娘心中一凛,这想必也是旁的院子里的人了。 景盛芜见温姨娘狐疑地神色,轻咳了两声儿,朝温姨娘使了个眼神儿,温姨娘也是个心思伶俐的,略一沉吟便知晓景盛芜的意思,当即捂着小腹痛呼起来。 “姨娘,你怎么了?”惜夏一惊,上前托起温姨娘的身子,高声呼道。 “快,都快去请宴大夫过来!”景盛芜急声朝雪月吩咐道。 “是!”闻声儿,雪月慌里慌张地向外跑去。 惜夏扶着温姨娘,眼里都闪出来了泪花儿:“姨娘,姨娘你可还好,不要吓唬奴婢啊。” 这时,温姨娘的贴身嬷嬷宋嬷嬷正迈进门儿来,见屋里的情形不好,忙急着去小厨房熬制了姜汁红糖要给温姨娘灌下去。 那小丫鬟偷眼儿看着房中众人顿时一片大乱,悄悄儿的从房中退了出去,却没有看到在她出门的一瞬间,温姨娘那眯起来的眸子。 看着那小丫头轻悄悄儿的退了出去,温姨娘眸色阴沉地直起身子,哪里还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惜夏与宋嬷嬷也不是愚笨之人,思量半晌终是明白这是温姨娘与三小姐合伙儿演的一出儿戏。 “多亏了三小姐。”宋嬷嬷差人将那紫金鼎炉里的香料尽数倒掉,一脸后怕地说道。 “我哪里来的那样大的本事,左不过是素来不喜香料,这才多说了一嘴。”景盛芜笑说道:“现下我们还要将这戏份给演下去。” 温姨娘深深地瞧了眼眸光淡然的景盛芜,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凉气。 过了一会子之后宴大夫提着药箱匆忙的赶了过来,诊脉时只疑惑地蹙了眉头,抬眸瞧见景盛芜的含笑的眸光,心中便已然有数。 “现下温姨娘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儿地静养便可,待老夫给姨娘开服药方子,照着抓着吃也就是了,对了,这房中可要注意,不要再放什么香露了。”宴大夫号脉完毕,抚着胡须说道。 “多谢宴大夫费心了,还请宴大夫将那药方给开出来吧。” “那是自然的,三小姐不必客气,老夫这一身本事本来就是为了看病救人,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岂不是耽误了大夫的名头?” 吩咐众人好生看顾温姨娘之后,便亲自起身将宴大夫送出了碎雨院的二门,在二门处,对着宴大夫又是深深地福了下去,“今儿的事儿,还要多谢宴大夫了。” “唉,三小姐,使不得啊,宴大夫这一身本事若能够帮上三小姐这一点儿,也就足够了。只是这以后的路不好走,三小姐万万要自个儿小心。”宴大夫看景盛芜突然对自己行了大礼,着急的去搀扶她起来,一如侯门深似海,王侯将相之家的姨娘夫人们哪有好想与的,可怜三小姐年纪轻轻便要处处周旋。 “多谢宴大夫肯费心帮我,景盛芜铭记在心。”二门外就要有下人经过了,景盛芜立刻直起来身子,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身就回到了屋内。 “什么,那个贱人没事儿?”北院儿里头,柳姨娘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浑身发抖的小丫鬟,脸上不由得闪现出了一丝狠色,“我不是告诉过你,那香露要放的足够多,就可以让那贱人小产么!” “姨娘,这不关奴婢的事儿啊,本来一切顺利,那房中的宋嬷嬷也没有注意到奴婢放的香露,但是后来……三小姐来了一趟,温姨娘便起了疑心,幸好奴婢偷偷将这半盒香露收了起来。”丫鬟说着,从怀中将那香露盒子给掏了出来,递到孙氏面前。 “原本奴婢已经遭人怀疑,还是后来温姨娘突然倒在榻上捂着肚子说肚子疼,房中众人慌乱了起来,奴婢这才趁着慌乱跑了出来。” “你这个不中用的!”柳姨娘看着那小丫头气不打一处来,如若是这个小丫头的手再利落儿,那么这香露就会全部加进到香炉中,到时候那药性散发开来,这温姨娘的胎也就保不住了。 然后再将这小丫头灭口,便可万事大吉,到时候儿哪怕这温姨娘有什么不甘心的,孩子已经没了,她还能够翻天不成? 但现下却是棘手了,这小丫头若是回到南院儿院去,必然会被景盛芜和温姨娘注意到,从而暴露出来自个儿。 一念及此,柳姨娘对景盛芜的憎恶更添了几分,每次都是景盛芜坏了她的事!有朝一日她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一定不会叫她好过! 居高临下地觑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柳姨娘心烦了起来。 倒是一旁伺候的灵犀娇声道:“翠玉妹妹,我听说你家中有个拐子父亲,一家就靠着你这些月钱度日呢,眼下除了这桩事情,这侯府你怕是呆不下去了,与其牺牲一大家子,不如妹妹帮衬帮衬咱们姨娘,姨娘自然会让你一家日子好过些。”(未完待续。)   ☆、七九章 落入圈套 “小姐,果真如你所说,南院儿那个置办香料的丫鬟被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高门大户间,人命向来都是贱如草的。”景盛芜看着那黄昏时分的火烧云,慢悠悠的说道。 从这事儿闹了开来到现在,那添置香露的小丫头都没有再露面,想着按柳姨娘现下那狠辣的性子,定然也是要斩草除根的。 “姨娘,最近咱们可是要当心了。”灵犀面带忧色地出声儿道,这三小姐显然不是好想与的,这样都能够保得那温姨娘平安无事,若是日后再动手,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柳姨娘看着那桌儿上的白玉杯子,悄然叹了口气,灵犀的话儿她又何尝不知,可若此刻叫她罢手也是在无可能了。 景正明闻信儿回府时已近深夜,毫无意外地大怒一场后,撤去了些个南院儿伺候的丫鬟婆子,叫温姨娘手底下的宋嬷嬷亲自挑了几个可心的人儿去伺候,又好生安抚了受惊的温姨娘一番,这才离去。 左右那添香的丫鬟已经是一具尸首,再想从她嘴里头套出什么话儿来已然是不可能了,即便温姨娘再不甘心,此事也只得就此作罢。 经温姨娘一事,府里些个平日里惯爱叽叽喳喳的姨娘们也都消停了不少,叫景盛芜的耳根难得清净了几日。 “小姐,温姨娘带着惜夏去了后花园了,看样子是要采摘些早花儿做妆呢。”雪月走到景盛芜身边儿,悄声道。 “私下里递消息给北院儿,不可暴露身份。”景盛芜挑眉说道:“再去告知王管家,他那边儿可以差人动手了。” “姨娘,您瞧这一枝儿上的花朵开的多好。奴婢给您摘了可好?”惜夏遥遥指着稍远地方的一根开满了花朵儿的枝桠说到,那上面满是金黄色的迎春花儿,娇嫩的花朵随风摇摆,看着很是好看。 憋闷了几日,好容易出来晃一晃,温姨娘的心情显然也是极好的,听了惜夏的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温姨娘的应承。惜夏娇笑着向着那根开满了迎春花儿的枝桠走去。温姨娘则在后面漫步瞧着。 惜夏正欲探手去折,不料被人抢先一步,将那根枝桠给凭空折下。 “大胆!”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变故。惜夏顺着那莹白的手指瞧去,复又欲呵斥出口的话儿顿时堵在了嘴边儿,喃喃地唤了句:“柳姨娘。” “哟,我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原来是惜夏啊,你这丫头。怎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奴婢不敢。”惜夏忙行礼,恭敬地说道,眼下府里最受侯爷眷顾的便是温姨娘与柳姨娘,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敢轻易得罪。 “哟。我可当不得惜夏姑娘这一礼,我这儿刚瞧见一枝迎春花儿开的好看,心下打算摘了去做妆点。你就这么大呼小叫的,眼看就要踩到我的脸上来了!”柳姨娘面带讥讽地说道。话儿虽是对着惜夏说的,可一双丹凤眼却不住地朝后边站着的温姨娘瞥去。 “柳姨娘,奴婢不是有心的,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惜夏瞧见柳姨娘眼里闪过的幽冷光芒,心下知道不好,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求饶。 “哼,以下犯上,岂是你求饶两句就能揭过去的罪过?今日我若不教训教训你,旁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侯府里头没了规矩呢!” 说着,吩咐身旁的灵犀道:“去,给我狠狠地掌这个丫头的嘴!” “是。”灵犀听了吩咐,立刻上前,扬起手就要对着惜夏的脸打下去。 “住手!”温姨娘再也瞧不下去,提起裙裾小步走上前来,缓声道:“姐姐气性未免也太大了,我这丫头到底也是无心之失,还请柳姐姐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情分上饶了她这回。” 在温姨娘看来,她与柳姨娘多年来可谓井水不犯河水,何况眼下自个儿怀着身子,柳姨娘应当不会太过为难才是,她哪里知道柳姨娘今儿个过来后花园就是为了找她的茬子的,眼下抓住了机会哪里还肯放手。 “饶了她?”柳姨娘冷冷睥睨着温姨娘,寒声道:“灵犀,给我打!” 听了柳姨娘的吩咐,灵犀当下再不顾温姨娘还在旁边儿站着,直接左右开弓对着那惜夏的脸就是两大耳光,端听那响声便知这两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惜夏只觉得脑中一阵嗡鸣声,直接被打得歪到了一边,再直起身来的时候儿,便见她一股子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着实是狼狈不堪。 “继续打!” 瞧柳姨娘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温姨娘眸色一寒,沉声道:“老话儿讲打狗也要看主人,柳姐姐如此,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教训不懂规矩的下人,哪里有妹妹的事,你还是站到一边儿去。” 柳姨娘瞧着她头上插着金灿灿的金丝八宝攒凤簪子,身上也是一水儿的蜀锦云水分纹路的绯色袍子,还有那薄如轻纱的珍珠半臂和芍药蜀锦绣鞋,脸上浮现出嫉妒的神色。 只这一身儿的蜀锦,便抵得过她身上所有的装饰!景正明近来日日那好话儿哄着自个儿,可还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往南院儿里头送! 柳姨娘又哪里清楚,这些东西分明是景盛芜刻意安排下去的。 灵犀几步上前,伸手便欲朝惜夏脸上招呼下去,不料温姨娘却是不干了,挺身挡在惜夏身前挡住灵犀,寒声道:“你可要想好了后果再动手。” 闻言,灵犀心下也有些发慌,忍不住求救似的望向柳姨娘。 柳姨娘见状冷哼一声,灵犀不敢动温姨娘,她自个儿却是不怕的,眼下有了肚子的可不止她温姨娘一人。 这般想着,柳姨娘底气更足了几分。上前便朝温姨娘的手臂拉去。 温姨娘怀了身孕后,对身旁之人一向戒备之心颇重,见柳姨娘的动作,顿时惊了一跳,直觉便欲朝后躲去,方退出一步,不料柳姨娘整个儿人便朝她扑了过来。 “啊!” “哎呦!” 伴着两声吃痛地低呼声儿。一旁的惜夏与灵犀两人皆是傻了眼。 柳姨娘整个儿人重重地压在温姨娘身上。手肘正杵在温姨娘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姨娘!” 瞧着温姨娘脸上霎时间涌起豆大的汗珠儿,惜夏心底一沉,忍不住惊呼道。 见状。灵犀一张俏脸儿刷得惨白了下来,余光瞥见温姨娘裙下隐隐泛起的一抹血色,顿时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惜夏也是注意到了这番变故,当即慌了神:“姨娘。姨娘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奴婢啊!” 惜夏的尖叫声响起。维持着半趴着姿势的柳姨娘一愣,随即动了动身子,双手支撑着便欲起身,可一触碰到那湿腻腻的触感。柳姨娘心头狂跳。 只见温姨娘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牙关紧咬。额头上还有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看着便是不好。若不是旁边儿的惜夏不住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偶尔发出两声呻【吟】,只怕是柳姨娘都要以为温姨娘断气儿了! 余光一瞥,那绯色的袍子在大腿根处的颜色却是十分的刺眼,那不是什么绯色,而是一片鲜艳的血红。 “快!传府医!传府医!”再顾不得什么尊卑,惜夏撕心裂肺地朝柳姨娘吼道。 柳姨娘眼下哪里还顾得上拿捏架子,兴师问罪,她也叫眼前这一幕吓得失了神,听见惜夏的怒吼声,这才颤声朝跌坐在地的灵犀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最先赶来的是温姨娘身边儿的宋嬷嬷。 “快快快,将姨娘抬回南院儿去!”宋嬷嬷看着那下身已经有了大片儿血迹的温姨娘,急声道:“将侯爷钦点给姨娘保胎的女医正叫过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年岁约有四旬的女医提着自个儿的药箱赶了过来,看到温姨娘的状况,不由得眸子微微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宋嬷嬷说道:“过来帮我将温姨娘的衣服给处理好了,还有,准备热水和白布,都要干净的,另外,将这些东西在沸水里给我泡好了!” “是。”婆子和丫鬟自然是知道这些事儿的重要性,当下分散开,给温姨娘处理衣衫,烧煮热水去了。 婆子们在房子中处理那血痕,越是处理便越是心惊,这温姨娘看着脸色苍白,但这流出来的血液却是分量不小,看着她们都是心惊胆战的。 “温姨娘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婆子们在房中烧煮热水,女医正仔细检查了温姨娘的状况后,面色不好地开口道。 “姨娘,侯爷还没有回来,你不若先吃上一点儿?”看着柳姨娘焦急的神色,灵犀压下心底的惧意,上前劝解道:“姨娘眼下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不为自个儿也该为您肚里的孩子着想。” 灵犀这话儿是说与柳姨娘的,又何尝不是为了安自个儿的心?即便嘴上说的很是硬气,可真到了侯爷要回来的时候儿,她还是不无担忧的,如今一个孩子好好儿的说没就没了,她岂能不担惊受怕?还不知道侯爷回来要发多大的火气! “我怎么能有心思吃的下。”柳姨娘略显焦躁的将那筷子给推开了。 “奴婢知道姨娘是在担忧侯爷回来之后如何处置,奴婢心想着,与其等侯爷回来兴师问罪,不如姨娘自个儿先去请罪,再挑明了您有孕在身,侯爷即便再生气,温姨娘的孩子没了,已成事实,最重要的还是姨娘的身子。”灵犀到底是个心思伶俐的,略一思量便想出了其中的关窍症结。 “的确也是个办法。”此刻的柳姨娘仿若那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儿稻草般,不住地点头道。 瞧着柳姨娘那惊慌的模样儿,灵犀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沉吟半晌,仍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奴婢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姨娘也不是冲动之人,今儿个怎么会因忍不住对温姨娘动起手来?” 闻言,柳姨娘一怔,随即双眸瞪得滚圆,高声道:“有人害我,一定是有人害我!当时我只想拉开温姨娘,可不知怎的忽然小腿一痛站立不住,这才导致整个儿人失了重心压在温姨娘身上!” “姨娘说得可是真的?”灵犀心惊道。 柳姨娘面色不愉:“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岂会骗你,想来是有人暗中设计于我了。” 略作沉吟,柳姨娘忽然抬眸问道:“今儿个来送口信儿的人你可认识?” 送口信儿的?灵犀眯起眸子仔细回想,是个年岁不大的丫鬟,模样儿平平无奇,只来传了口信儿说是温姨娘去了后花园便匆匆地跑开了,只一眼,灵犀实在记不清她的容貌。 “那个丫头奴婢瞧着眼生,似乎从未见过。”灵犀心头越发惊骇,这般想来,她与柳姨娘竟是从一开始便落入旁人的圈套了! 景正明回府后,还未到书缓口气,王管家便是匆忙上来回报了府中今日发生之事,当听到温姨娘被柳姨娘直接推到在了地上,连着肚子中的孩子都是不保之后,景正明一张老脸立马阴沉了下来。 看着那景正明暴怒的身影,沿路遇到的仆人丫鬟们皆是不由得轻轻咽了口吐沫,这回柳姨娘可算摊上大事了,不久前金姨娘小产之事好容易才平息了下来,紧接着温姨娘这一胎又出了事,眼下瞧这阵仗,侯爷怕是要将两笔账一并记到柳姨娘的头上了。 这还是他们在侯府伺候多年多年,头一回见见到侯爷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可还好?”景正明招呼也不打一声儿,径直推门而入,瞧着在那榻上娇柔而卧的温姨娘,一张娇颜上没有了往日的红润,苍白如纸般,并着哀戚的神色,看着着实让人更加心痛心怜。 “妾身无碍,只是妾身的孩子……”温姨娘一看到景正明进门儿,心中的委屈霎时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儿般,眸中聚起泪花儿,大颗大颗的眼泪仿若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滚落。(未完待续。)   ☆、八十章 姨娘用计 听闻温姨娘提及“孩子”,景正明本就不好的面色霎时间又沉下几分。 见状,温姨娘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这些年与世无争,安居一隅,天可怜见赐她一个孩子,她原也不想搀和进府里头的明争暗斗里,为何还是有人要来害她! 瑟缩在景正明怀中痛哭不止的温姨娘,此刻的心境较之以往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景正明幽幽一叹,沉声道:“你放心,本侯的孩子不会就这般白白地去了。” 得了景正明的应承,温姨娘的眼泪稍微收起,哽咽着说道:“妾身别无他求,只想在这侯府里头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妾身百般小心仍是失了孩子,想来也是诸位姐姐嫉恨侯爷对妾身的偏爱,往后这南院儿,侯爷还是少来吧。” 语毕,又悄悄地抹起眼泪疙瘩。 景正明见她哭得梨花儿带雨,再一想到今儿个刚没了的孩子,禁不住心疼起来。 温姨娘性子最是乖顺,这些年在府里头不曾生出一次事端,可谓是府里头难得叫人省心的女人,不争宠,不夺权…… 想起她这些年来百般的好处,景正明心底涌上愧疚,这些年,倒是自个儿忽视了她。 “往后,本侯定不会再叫你受委屈了。”景正明怀抱着温姨娘柔若无骨的身子,低声诱哄道。 思及温姨娘身子虚弱,景正明眼下也实在没有旁的心思,稍作了一会子工夫便疾步朝书房走去。 也总该处置了那个恶毒的妇人!景正明怒气冲冲地想着,枉费他近来对柳姨娘格外偏宠,她便是这般回报他的! 方行至院内。景正明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瞧向院中那抹微弱的亮光。 是灵犀打着灯笼站在书房门外的青石阶下,身旁一身儿素白衣裳,挺直身子跪着的,是柳姨娘。 不同于往日,卸下贵重的头面首饰,素面朝天。虽是深夜里。借着微弱的光亮,景正明仍能瞧清楚她憔悴地面容。 听见院门口有声响传来,柳姨娘急忙回头望去。果不其然,见面色阴沉的景正明正冷冷地望着自个儿。 对上他不含丝毫情感的眸子,柳姨娘心头一沉,随即想起灵犀方才说与自己的话儿。心头底气又足了起来。 再抬眸时,面上已然换上一副悲戚愧疚的神色。期期艾艾地开口道:“侯爷,妾身有罪,特来请侯爷责罚。” 语毕,暗自伸手照着大腿内侧的软肉。狠狠地拧了一把,霎时间疼得吸了口凉气,眸子里聚上一抹水汽。声音带上哽咽言道:“妾身对不起老爷的疼爱,今儿个一时失手铸成滔天大错。请侯爷勿要顾及往日情面,重责于妾身,以抚慰温妹妹丧子之痛。” 且不论柳姨娘这话儿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叫景正明听在耳里心里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两分,至少柳姨娘是不必担下心思歹毒,谋害侯府子嗣的罪名了。 “哼!你眼下过来认错温姨娘失了孩子的事情便能作罢?”饶是如此,景正明仍是面色阴沉地呵斥道。 闻言,柳姨娘贝齿轻咬下唇,佯装委屈的模样儿,嘴上却是先认下错儿来,言道:“妾身今儿个去后花园想摘些春花儿做头面,正巧与温妹妹撞个正着,谁知温妹妹身边儿的奴婢也是忒嚣张,对妾身出言不逊,妾身一时气不过便要出手责罚,温姨娘忽然挡在前头这才失手碰到了她……不管事情起因如何,到底是妾身害了温妹妹……” 说着话儿,一边又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期期艾艾地抹起眼泪来。 柳姨娘这话儿说得巧妙,眼下在景正明的气头上,并未直接开口为自个儿辩解,倒想是个旁观者似的陈述出白日里的情形,最后再一伙地把责任揽到自个儿身上,果然,见景正明的脸色不似方才那般阴冷了。 见状,柳姨娘心头一喜,朝着景正明重重地磕了个头,高声道:“妾身愧对侯爷的宠爱,请侯爷降罪!” 景正明站在不远处,尚未来得及开口,倒是一边儿站着的灵犀闻言“噗通”一声儿跪在生硬的青石板上,高声呼道:“姨娘不可!” 复又面朝景正明,高声道:“侯爷若要罚只管打杀了奴婢吧,姨娘她眼下受不得困难,求侯爷开恩,求侯爷责罚奴婢饶了姨娘这一回吧!” 闻言,景正明刚消下去的几分火气,顿时“蹭”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寒声道:“她受不得苦难!难道温姨娘便能受得!” 灵犀叫景正明凌厉的气势吓得一怔,回过神儿来忙磕了个头,颤声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姨娘的身子,姨娘她……” “灵犀,住口!”柳姨娘佯怒呵斥道。 闻言,灵犀面上涌起不甘的神色,委屈道:“姨娘,为何您不如实对侯爷说,一定要委屈了自个儿,即便您不为自个儿考虑,也该想想腹中的……” “住口!”柳姨娘起身扬手狠狠地掴了灵犀一耳光,再望向景正明时,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缓声道:“都是妾身往日里对这丫头太过骄纵,侯爷莫往心里去,妾身这便告退了,侯爷预备如何处置妾身只消差人到北院儿去传句话儿,妾身绝无怨言。” 语毕,扯起半边脸被打得肿起的灵犀便欲离去。 还沉浸在方才灵犀的话中,景正明神色微怔,方一回神便见柳姨娘眸中带泪正要与自个儿错身而过,当即心头一颤,伸手拉住柳姨娘。 “侯爷……”柳姨娘面带惊色道。 景正明却不去理会她,径直越过柳姨娘探寻的目光,转而望向后头的灵犀,沉声问道:“灵犀,你老实交代。柳姨娘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话落,便见灵犀用力挣开柳姨娘拽住她的手,跪在景正明面前,哽咽道:“姨娘方才知道自个儿已有了身子,可由于对温姨娘丧子一事自责不已,便命奴婢不许外传,哪怕是对侯爷也不能透露半句的。可姨娘身子素来虚弱。哪里承受得住折腾,倘若真要受罚,腹中的孩子势必也不保了。求侯爷开恩,奴婢愿意代替姨娘受罚。” “你说的可是真的?”景正明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灵犀重重地点头。 闻言,景正明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温姨娘那边儿刚失了孩子,柳姨娘这边儿又有了动静儿。莫非真是天意不成? 无论如何,柳姨娘这一胎他一定要保住,绝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一念及此,景正明心头便已作出抉择。温姨娘那边儿他也只能先将事情压下来,否则还真能叫柳姨娘挺着肚子去受刑不成?虽说对不住温姨娘,往后他多做补偿也便是了。 柳姨娘悄悄地瞥见景正明变了几变的脸色。心头已然有了计较,看来侯爷果真如灵犀所言。不会追究自个儿的过错了,这般想着,心头不禁涌上一股子得意,现下的情形对她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既除了温姨娘肚子里的那个祸害,又稳稳地霸主侯爷的心思,往后这侯府是谁说了算,还不是侯爷一句话儿的事! “小姐,看来真叫您给说中了。” 王嬷嬷借着方几上的烛光,捏着细线一端正朝细小的针眼儿里头窜去,嘴上呢喃道。 柳姨娘前脚儿刚一迈进书房,后脚儿王管家便差人低了口信儿过来,因着,景盛芜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柳姨娘的心思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她如今有肚子里那张护身符,咱们若是不拆穿那个孩子的来路,想轻易收拾了她绝非易事。”景盛芜冷笑。 景正明盼子心切,对子嗣的重视阖府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柳姨娘利用这点做文章,其心思并不难猜测。 王嬷嬷闻言心有不甘地说道:“那咱们难道就瞧着她这般张狂?小姐不准备将实情告知侯爷吗?” 倘若侯爷知道柳姨娘与他人行不轨之事,定然会怒发冲冠,届时有那柳姨娘的好看。 “嬷嬷糊涂了,这事儿一开始小姐便是知情的,你别忘了,当初还是小姐出面把事情压下来,只找了巧穗儿当替罪羊处置了的。”雪月适时出声儿道。 闻言,王嬷嬷一拍脑门儿,有些暗恼的说道:“瞧我这个老糊涂!” “柳姨娘那一胎绝对不能传出消息去,否则我们也会被她拖下水。”景盛芜眯起眸子,寒声道:“不过,咱们不出手,温姨娘那边儿,想必也是不会甘心的。” 熬了这么些年,在这毫无人情可言的侯府里头,温姨娘好容易有了念想儿,现下就这么生生地叫柳姨娘给掐灭了,温姨娘就好比常在黑暗中行走的旅人,终于守得云开看见那么一抹亮光,而柳姨娘便是那个让她重新堕入黑暗的凶手,她岂能轻易放过她。 雪月闻言,俏脸儿一皱,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可眼下温姨娘刚失了孩子,不便对侯爷表现得太过殷勤,更何况最大的筹码都没了,还拿什么跟柳姨娘一争长短。” 景盛芜眸光微动,浅笑道:“温姨娘不是素爱用香吗,上回从柳姨娘那里搜出来的玩意儿一并送与她倒是正好。” “小姐是说那依兰香和龙涎香?”雪月一惊:“倘若小姐那般做,岂不是表明身份,温姨娘定会起疑心。” 景盛芜浅浅一笑,起疑心又如何,难道她不送那些东西温姨娘便不会怀疑自个儿了吗?前阵子她频繁去南院儿只怕已经引得温姨娘的注意了,要知道过去她们两人素无来往,景盛芜忽然这般殷切若只因一个尚未出世,尚不能断定是男是女的婴儿,实在不切实际,唯一的解释就是景盛芜也有着她的谋算。 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便是女人,更可怕的是一个刚失了孩子的女人。 温姨娘此刻是恨不能将害了她的真凶扒皮抽筋,眼下景盛芜主动送上门儿去谈及合作,她倒反而不会怀疑,若一味地闪避才是真正的不智之举。 “明儿个一早差人按照前些日子送给温姨娘的物件儿,依样儿给北院儿送去一份。”景盛芜略作沉吟,缓声道。 虽说她与柳姨娘已经离心,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齐的。 “是。”雪月是聪明人,对景盛芜此举她倒是丝毫没有异议。 一边儿的王嬷嬷点了点头,继续做手上的针线活儿,而后倏地一拍脑门儿,“哎呦”了一声儿,高声道:“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风月那丫头的伤已经好利索了,前两日便吵吵嚷嚷地要来伺候小姐呢,今儿个又磨了老奴一天,叫老奴来小姐这儿给她说说情。” 景盛芜闻言,原本有些清冷的眸子霎那间染上一抹暖色,风月那丫头在时总闲她闹腾,可冷不丁地不在又着实无趣得紧,这些日子没了那个小妮子叽叽喳喳,她也想念得紧。 这般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她若好利索了,明儿个便回来伺候吧。” 闻言,雪月也是面带喜意,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自打风月出事后,雪月不知背地里悄悄地抹了多少回眼泪,总算海世子差人将她送回府中,也暗中藏着养伤,不曾惊动旁人,自个儿至今也是未能见上一面的,好容易明儿个就能回来了,雪月心里高兴。 得了景盛芜的应承,王嬷嬷笑说道:“这回可不用担心那妮子再来磨我这老婆子了,说来风月那丫头实在是个作人的小魔星,只有小姐收拾得了她。” 景盛芜勾唇,总归有个好消息,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些,连带着景盛芜的心情也变得明快起来。 翌日清晨,天儿还未放亮,一身儿米分色衣裙的少女蹑手蹑脚地摸进东院儿暖阁,咬着下唇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闪身而进,瞧见那垂下的帐子,唇角带起一抹调皮的笑意。 刻意放轻脚步,尚未摸到床边,便听帐子里头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风月,伤刚好便不老实了。”(未完待续。)   ☆、八一章 清理爪牙 ps:求订阅~~~今天有事更新迟了,不好意思,以后会注意的~~~~~ “三小姐,崔管事在碎雨院外求见。” 景盛芜闻言搁下手头的账册,点了点头示意雪月去请崔管事进门。 往日里景盛芜方一接手侯府的账册时,便已发现府里头素日里的开销与收支对不上的情况,当时自个儿羽翼未丰不便对孙氏动手,如今景正明完全地将后宅掌家大权放给自个儿,自个儿才有了彻查账目收支的资本。 “见过三小姐。”崔管事在雪月的带领下低着头进入了屋,看着景盛芜恭敬地弯下腰去。 “崔管事儿请起吧,不必多礼。”看着那恭敬的崔管事儿,景盛芜微微眯起了眸子。 “三小姐,这是府中的人口名册,这是府中的账单,还请三小姐过目。”崔管事说着,将手中的两本厚厚的册子给送到了景盛芜的面前,看着景盛芜毫不在意地随手翻了起来,崔管事心里稍微定了一定。 想起昨个儿来人传话儿,说三小姐要他前来东院儿对账,自家媳妇儿说的话儿也不无道理,这三小姐一看就是未出茅庐的,怎么可能将这家给当好了,必然还是要仰仗着自己等人方才能够做主。 想到这里,崔管事便不再说那么多,看似很恭敬的垂着手,站在那里听候景盛芜的吩咐。 “崔管事儿,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望你能够明白告知。”景盛芜翻完了册子,将大致的账目花销都记在心里,突然开口笑着问道。 “不敢当。三小姐有什么要问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崔管事垂着手,眸子略微低下,看着很是憨厚老实的回答道。 “这府中的花费向来都是管事儿先过目,然后由夫人过账?” “是的,以往夫人掌家之时。向来如此。”崔管事不知道景盛芜为什么这么问。自然是老实的回答道,“奴才们这些管事儿的不过是将账目给统计了,最后还是要让夫人一一核实。才会批下银子。” “那若如此,崔管事的手中想来也该握有一分账册了?”景盛芜喝着茶,看似毫不在意的问道。 但是就是这么一问,却让崔管事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他现下却没有逃避的办法,只得老实交代:“是。奴才那里还有一本细账,这本儿是府上的粗账目。” “哼!”景盛芜听到这里,将手中的茶盏“呯”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桌儿上,惊得房中众人都是吓了一跳:“现下父亲让我掌家。你却拿了这么一本子粗账目来应付于我?” “不敢不敢,三小姐言重了。”崔管事惶恐的说道。 “不敢?”景盛芜冷笑,唇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以往夫人掌家时你们个个儿低眉顺眼。现下我掌家,你这当家管事却敢来随意糊弄,真当我年少可欺不成!” 闻言,崔管事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心里大呼苦也,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位祖宗可是府中嚣张跋扈惯了的,谁的面儿都不给,自己现下来招惹她,岂不是不要命了么! 想到此处,崔管事额头汗珠津津而下,但却想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只能老实的如若一个木头人儿一样僵硬在了原地,等着景盛芜发落。 “有劳崔管事回去将手中的细账取来,雪月,你一并去瞧瞧。” 话儿外之意不言而喻,有雪月在,崔管事若想使什么偷天换日的手段是不成的了。 “且先下去吧。”话落,将账目“唰”的一声扔到了那崔管事的脚下,再也不去看他一眼。 崔管事虽然心里暗恨自己大意,但面上不敢张扬,赶紧拾起了那本账目要退下去了。 “崔管事,”眼看那崔管事就要退到了房门外面,景盛芜突然开腔叫到,“念在崔管事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且提醒一句,这过去府中是由夫人当家的,你们仰仗夫人也在情理之中,但现下这府中却是由我做主,有些事儿,还请管事思量清楚了再做,不然,哪日崔管事遭遇横祸一家子人也是没指望的了。” 说完,她再也不去看那崔管事震惊的脸色,慢悠悠的捏了块桌子上的山药糕放进嘴里,品尝着那山药糕甜美的滋味儿。 崔管事回头看了那端坐在紫檀缠枝硬木桌儿前的少女,看着她面容清秀,朱唇动人,但是谈吐间却是如此的冰冷凌厉,比那心机老成的孙氏更叫人胆寒。 再想到现下确实是由三小姐当家,况且孙氏已经被侯爷几番下了权柄,怕是难东山再起了,崔管事慢慢退了出去。 三小姐所言不假,有些事儿,他是要掂量掂量再做了。 “小姐是要拿崔管事做由头清理夫人在府里头的心腹?”崔管事退下之后,王嬷嬷看着景盛芜说道。 早先小姐在这府中掌家,便有孙氏的心腹爪牙处处作对,现下侯爷信得过小姐,放权给小姐,自然要先将这最难以料理的崔管事给收拾了,剩下的小喽啰哪里怕他们不伏诛? “孙氏在这府中立威多年,自然是有一帮她自己的爪牙,父亲将她给圈禁之后,西中的仆人们都是给打发到了旁人的院儿中,也不用担忧太过。” 景盛芜将手中最后一块山药糕轻轻咽下,拿着那月白绣金线镶碎珍珠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嘴角,方才接着说道,“现在孙氏的风露阁是不用担忧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将她的爪牙也都给料理干净,省的日后给我找麻烦。” 过不一会,崔管事战战兢兢的将他自己的细账拿来给景盛芜观看,同时还将完本的人口账目也拿了过来,瞧着崔管事一副从善如流地模样,景盛芜这次并没有难为他。只是让他退在一旁,自个儿看起了细账。 看着这本子细账,景盛芜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府上的收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庄子上缴多少粮食,多少细软锦缎都是定死了的数目,折合的银两自然也是很清楚的。 但是细看那府上的支出,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府里头的小姐姨娘们虽说惯用品质上架的成衣或不料。可上头记载的数额也未免太大。让人不得不怀疑。再想到不久前孙氏重金重装的西院儿奢华的气派,景盛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在这侯当家多年,她终究还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崔管事。你过来。”看完了账目,她欢声开口唤来那站在一旁,从她翻看起就开始战战兢兢的崔管事。 “啊,三小姐吩咐。”陡然被景盛芜盯着叫了这么一声。崔管事心头突突直跳,若是这三小姐看出来了夫人做的账。只怕不只夫人不好,他自个儿也逃不了干系。 “细账与粗账中我怎么瞧着有几处对不上的,怎么夫人当家的时候,没有向你们问个明白?”景盛芜浅笑道。 瞧着景盛芜唇边带笑。温温柔柔的样子,崔管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叫他直直地打了个哆嗦。支吾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蹦出一个字儿。 “崔管事这是在告诉我。你也不知情了么?”景盛芜又逼问了一句,看那崔管事额角冒起细密的汗珠,她方才将手中的细账缓缓搁到一边儿的方几上。 “这以前的亏空是不能不补的,不然,日后父亲面前我也不好交代。这样吧,就从夫人那里开始,将夫人的库房给打开了充入到府上公库里去,另外,这西院儿现下只有夫人和六小姐两人,夫人还在吃斋念佛,六妹妹一个小丫头,这许多开销就不必给了。” 说着,景盛芜冷冷地瞥了那崔管事一眼,缓声道:“这事情就由崔管事亲自带人去办理吧,以往夫人曾经掌家,最是能够体会到掌家的难处,只要崔管事晓以利害,不怕夫人不答应。” 崔管事闻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如若他亲自带人去了西院儿逼迫夫人开了小库房充公,只怕是夫人日后会对他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眼下夫人手无实权倒是不要紧的,可四小姐是夫人的亲生女儿,眼下又是御王府的侧妃,哪里肯轻易饶过他! “怎么,管事不愿意去么?那也好,我现下就回了父亲,父亲虽然大度,但是这贪墨之人父亲向来最是痛恨,到时候只怕崔管事要去刑部大牢走上一走了,不知道崔管事这副年迈的身子,从那刑牢里出来,身上还能剩下几两肉。” 崔管事心下一惊,忙颔首恭敬地说道:“三小姐言重了,奴才只是没有想到三小姐会让奴才领人去西院儿而已,三小姐放心,三小姐交代下的事情,奴才一定细心办好。” 看着那知趣的崔管事,景盛芜方才真正的带了一点子笑意,缓声言道:“嗯,这才是最懂得进退的管事,现下这府中是要变天了的,若是你们能够知趣,我自然会比夫人待你们更好。” “但若是有那不知趣的,就别怪我狠心无情了。”说到最后,景盛芜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罢了,这夫人眼看已经倒了,还不如去投靠三小姐!”崔管事回去后,思量再三,只得一咬牙狠心来,转身带着人去了西院儿。 这日西院儿里头鸡飞狗跳,闹得动静很大,阖府上下都听到了那被圈禁的孙氏摔砸东西,愤怒打骂的声音。 西院儿外围着的奴才婢子们伸长了脖子望着,只见崔管事孤身一人进了主屋里头,不消片刻又转身出来,夫人自此便在没了声息,只狠狠咬牙地看着一众仆人将自个儿辛苦攒了多年的小库房给扫荡的几乎一空。 这还不算完,在之后几日,孙氏连着每天都只能得到一碗糙米汤,连饭菜都不曾见到一点儿。跟在孙氏身边儿伺候的章嬷嬷的饭食本来在下人中也是不错的,本想拿来接济孙氏,但却根本没有办法。 “该死的小贱人,你最好有本事关住我一辈子,否则来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孙氏瘫坐在那满地碎片中间,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刻她只恨不得将景盛芜给扒皮抽筋才能消解她心头之恨。 “奴婢可听说西院儿那边夫人日日对小姐咒骂不停呢。”正给景盛芜揉着肩膀,风月鼓着嘴巴不高兴地说道。 “那说明夫人的气性着实是太大了,吩咐厨房,日后给夫人的糙米汤糙米再少放些,好给夫人下下火。”景盛芜浅浅一笑,端起了桌上的香茗轻啜了一口。 听说孙氏身边儿的心腹去了景正明面前告状,想要将她给拖下水来,但景正明沉吟了半日,终究还是回了句,夫人吃点糙米汤对肠胃好,现下侯府艰难,夫人拿点私藏出来贴补也是好的。 青悠堂里头,太夫人懒洋洋地歪在临床大炕上,景盛欣满脸笑意地给她揉捏着小腿,边将自个儿这两日听来的趣事儿说与太夫人听。 “景盛芜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太夫人一撇嘴,感叹道:“你这丫头倘若有她一半的手腕,我老婆子也不用日日为你操心了。” 说着话儿,将手中的翡翠念珠重重地抖落了一下,复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景盛芜,我老婆子又何尝爱重她,眼下你大伯宝贝她,咱们动她不得,你平日里便多同她走动走动,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闻言,景盛欣柳眉一竖,不高兴地说道:“祖母,您可别忘了,韩太子那边儿还对景盛芜那个小狐狸精念念不忘呢,我可不要去求她!” 景盛芜与容世子,韩太子之事在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景盛欣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声的,现下人人都说景三小姐好福气,不止容世子待她情深不悔,还有个人中之龙韩太子也是对她念念不忘。 景盛欣气得直撅嘴,什么念念不忘,分明是景盛芜刻意勾【引】!也不知韩太子看上了那个景盛芜哪里! 太夫人见状老脸一沉,正色道:“你若还想讨得韩太子欢心,便不可再轻易得罪景盛芜,否则可没人能帮得了你。” 景盛欣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八二章 赴鸿门宴 ps:哪位土豪小主赏个自动订阅吧~~~更新预告,容容马上要奔赴前线赶回学校的火车,明日下午五点更新~~~么么哒~~~ “六小姐,现下夫人却是被那三小姐给困住了。” 西院儿里头,碎玉正在为景盛雨梳理头发,打扮着要出去,边不满道:“夫人最近几日连饭都没有了,只能每日吃上一碗糙米汤。” 语毕,碎玉将那细碎珍珠镶南晶的耳坠子给景盛雨戴上,方才满意的直起了身子。景盛雨本就长得容颜娇媚,这样打扮起来,更是对了几分雍容贵气。 “我那个姐姐倒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以往怎么没有发现。”景盛雨听着碎玉说的状况,倒是并不着急,只悠然地拿了那铜镜,认真地端起自个儿的妆容。 “六小姐不去为夫人求情吗?”碎玉看着景盛雨淡然的模样儿,不由得好奇问道。 到底夫人是六小姐的生身母亲,若是连自个儿的生身母亲都不顾,岂不是太过心冷了点儿? “求情是自然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如今父亲正在气头上,巴不得有人撞枪口上去让他出气。”景盛雨撇嘴说着,将头上那支金丝八宝簪子给略微扶正了。 “那咱们夫人还要遭多少罪?”黄玉瞪大了眼睛。 “你懂什么,三小姐不过是将她的库房给搜刮了一遍,又克扣了几日伙食,说到底也是没动她的,而我那父亲,显然是顾着孙家的势力。否则,只凭景盛芜手中的那本账簿就能让母亲吃不了兜着走。” 景盛雨说完,复又看看自个儿的妆容,方才捂唇一笑,“走吧,今日御王要去那东大街上的明月楼设宴待客呢,四姐姐也会到。” “是。” “小姐。景侧妃与御王在明月楼设宴。邀请小姐前去,六小姐怕是也要出发了,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雪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对假寐的景盛芜说道。 “御王?”景盛芜沉吟了片刻,淡淡回绝,“罢了,我可是不想去趟那趟浑水的。” “小姐。王管家奉了侯爷的命令给你送东西来了。”王嬷嬷快步走进来,低声道。 景盛芜微微扬眉。这当口儿景正明给她送什么物事儿,虽心有疑惑,仍是给王嬷嬷递了个眼神儿示意她将王管家引进来。 王管家快步进门,朝景盛芜颔首。缓声言道:“侯爷吩咐奴才将南海进贡来的金丝琥珀莹玉簪子给小姐拿来,顺带着给小姐带句话儿,四小姐那边儿设宴还要请小姐走上一趟。到底是亲姐妹,还是要全一全情分的。” 明月楼声名在外。平日里贯是人声鼎沸,今儿个景盛芜一下马车瞧着却是安静,想来也是,御王宴客必是包下明月楼的,像极了乡下的土财主。 “盛雨见过御王爷,景侧妃。”景盛雨早早儿便进了明月楼,行至那名为“锦绣苑”包间,当头便提着裙角对那坐在上首位置的景盛颜盈盈拜了下去。 今个儿景盛雨是费尽了心思打扮的,她身上是一身儿浅白渐染的云锦宫装,一条碧绿的翡翠镶南珠腰带将她那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越发的凸显出来,脚下是一双云锦分水纹路的珍珠鞋儿,头上则是松松的挽了一个莲花髻,上面一朵娇艳的迎春花儿,瞧着倒是不俗。 “妹妹怎么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景盛颜笑着将景盛雨亲手扶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今儿个是本王私下设宴,不必拘礼。”楚御笑着点头,显然对景盛雨恪守本分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谢王爷。”景盛雨心头得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叫景盛颜亲热地拉着坐了下来。 “怎么今日景府就来了六小姐一位女眷么?”楚御抬眸似是不经意间向门外扫了一眼,低声问道。 “近日母亲身体不适,实在是不能下床,所以并不曾来殿下的宴席,至于三姐姐还要在府中操持家事,耽误了一会子的时间,不过想来也快到了。”景盛雨柔柔的回答道。 闻言楚御面色从容地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垂眸遮住眸底不自然的神色。 景盛颜惯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自然也注意到了楚御的神色,当即气得将手中的手绢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暗骂景盛芜是一个狐媚子。 “景三小姐到——” 听了门外的通传,寻声望去,见她一身银白渐染的鲛珠纱衣裙,珍珠镶细碎翡翠的浅紫色半臂,头上一顶紫水晶头冠在阳光下折射出高贵的色彩,让人不由得花了耳目,腰间系着九转玲珑玉佩,脚下是那十金一尺,蜀锦织就的米分底绣金线百蝶穿牡丹的珍珠鞋。 “侧妃近来可好?”与楚御景盛颜二人打了照面儿也不忙着行礼,只浅浅一笑,欢声道。 “自然是好的,劳姐姐挂心。”景盛颜咬牙看着那款款走来的景盛芜,心里简直想要将她给千刀万剐,但却不能不和她打招呼应付。 对自个儿母亲近日来在侯府的境遇,早有人呈报上来,自个儿也曾私下里给父亲写过书信,明里暗里提及母亲的身子不好,可就是收不到一封祁安侯府的回信儿,这也叫她碰了一鼻子灰,清楚母亲之事这回怕也是不好解决的。 因这,她才苦苦哀求楚御设宴招待景盛芜,那他们二人皇亲贵胄的身份压着,想来即便景盛芜再狂妄,也该给上几分颜面,总不至于叫孙氏在府里的日子太难过。 “景三小姐请坐。”正在景盛颜微微出神间,楚御却是轻笑着开口招呼道。 景盛芜闻言挑眉,楚御自来看不上她,今儿个怎么倒是一改往日的嘴脸这般殷切起来。 也不骄矜,景盛芜信步入席,提起裙摆便坐了下来。 “本王听闻近来景三小姐全盘接受侯府的内宅之事。将侯府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闻言,景盛芜眸底闪过一道冷光,看样子他们设宴的目的是想帮孙氏脱困了。 念及此,景盛芜勾唇,笑说道:“王爷言重,你也未免太过瞧得起我,说到底祁安侯府当家作主的还是我父亲。这府里头一应琐事皆是要经由父亲点头示意我才好动手的。” 这话儿。便是堵死了楚御的后话儿,摆明了囚禁孙氏都是景正明做主,楚御若再孙氏之事做文章。便直接去找景正明好了。 果然,楚御闻言面色当即有几分难看。 见状,景盛颜心头也是一沉,似是没想到他们待她这般客气。景盛芜仍旧不领情。 可现下里景盛芜咬住了处置孙氏是景正明的主意,楚御与景盛颜皆是无话可说。 正着当口儿。一直闭口不言的景盛雨却是笑意盈盈地开口道:“三姐姐这话儿逗逗三岁小孩子尚可,说给王爷和四姐姐听就显得太过敷衍了,现在阖府上下谁不知道父亲对三姐姐极是爱重,你一句话儿顶得过咱们加起来的份量。” “现下六妹妹这话儿是说父亲偏心了?”景盛芜反问道。 景盛雨一怔。忙摇头否认,即便她心里真是这般想的,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倘若哪日传到景正明的耳朵里,她与孙氏在祁安侯府里才真是会举步维艰。 说到底景正明前些年对景盛雨也是放到心尖儿上去疼爱的。虽然孙氏这些日子屡次受责难,可没有一次牵累到景盛雨,这也是景正明顾惜以往的情分,若此事叫他听了不免寒心。 “我怎么听着都听出几分不满,六妹妹往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须知祸从口出,再有下一回我这个做姐姐地可帮不了你。” 纵然景盛雨心头气急,此刻也不得不忍气低头,低低地应了声儿:“是,多谢三姐姐教诲,妹妹一定铭记于心。” “你能记住自然最好。” 席间一时无话,倏地背后传来玩世不恭的调笑声。 “哟,今儿个什么风,明月楼这样热闹。” 闻声儿景盛芜眸光一闪,心底涌起一抹不自然来。 寻声望去,来人可不正是海王府的世子,海亦渊。 此刻,海亦渊眉眼含笑,正一步一步地朝景盛芜走过来,在她面前两步位置站定,笑说道:“小丫头,你也在啊,小爷今儿个发了馋过来瞧瞧,不想叫人挡在了外头,刚还心想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挡了小爷的路,原来是御王爷。” 楚御面色不善,冷声道:“渊世子还如往日一般没规矩,明月楼不是你海王府,你若要耍威风怕是找错了地方!” “御王爷未免太看得起自个儿了,小爷可没空与你耍威风,若不是小丫头在这儿,小爷是半句话儿都懒得与你说的。” 语毕,海亦渊一撩衣摆,大步上前,在景盛芜身边儿坐了下来,偏头言道:“你这妮子忒没有良心,自个儿出来吃好东西也不叫上我,枉费小爷拿你当朋友。” 景盛芜闻言一怔,回过神儿来再望向海亦渊时心底不禁多了几分暖意。 他这是怕她不自在,摆明了自个儿的心思,往后,他们二人,便只是朋友了,谁说海王府的小世子是个没心肝的,他分明是太有心了。 鼻头有些泛酸,景盛芜吸了吸琼鼻,难得地面上露出娇嗔之意,白了海亦渊一眼,笑说道:“渊世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要到哪儿去寻你,左不过你像今日这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便是。” 闻言,海亦渊原本有些紧绷的心绪也放松了下来,心底不禁自嘲,方才他有多怕这小丫头无视他,那他们往日里的情分才算真的尽了,好在聪慧如她,明白他的意思。 又有谁能想到,汴京城里赫赫威名的魔星渊世子如今叫一个小丫头治得服服帖帖。 瞧着海亦渊与景盛芜亲密的样子,楚御剑眉紧拧,心底升起一抹不悦。 “渊世子今日来得不凑巧,本王已经包下明月楼,渊世子改日再来吧。” 海亦渊满不在乎地送了耸肩,屁股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回道:“海王府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御王爷付了多少钱,小爷拿双倍,还是请御王爷改日再来吧。” 眼见着海亦渊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饶是楚御再好的定性也不免面露怒色,沉声道:“须知世间之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渊世子这般便是不讲道理了!” “御王爷莫不是最近病了脑子,汴京城里头跟小爷讲道理的你还是头一个!”海亦渊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分毫不让地与楚御对峙。 海亦渊自小在汴京城里横着走,霸道惯了的,连当今圣上都默许他平日里的一些胡作非为的行径,讲道理三个字向来与他挨不着边儿的。 因着,楚御愣是叫海亦渊堵得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他堂堂一国王爷,当今圣上的最宠爱的儿子,论起身份竟还要输给一个异姓王府的世子?每念及此,楚御对皇座之上的楚帝便心生几分不满,海王爷纵然劳苦功高,他的儿子也不该有如此荣宠。 论起高傲来,容王府的那位最是可恨,其次就是眼前这位! 瞧着自个儿夫君叫海亦渊气得面色阴沉,景盛颜也坐不住了,当即面色一正,娇声斥责道:“渊世子也是个忒没规矩的,枉费了钟鸣鼎食之家的教养,见了王爷虽不至要行大礼,也总该恭敬些才是。” 闻言,景盛芜黛眉轻挑,眸中含笑地瞥了眼海亦渊,笑说道:“景侧妃自小便是个循规蹈矩的,与你可是大不相同。” “循规蹈矩?”海亦渊扬眉,冷笑道:“小丫头你可别诓骗我,真当小爷离京几年便不知这汴京城里头的趣闻了?早前小爷可没少听人说起‘循规蹈矩’的景侧妃是如何欺压嫡姐,纵容下人动辄打骂的。” 海亦渊刻意提高了声音,叫不远处伺候着的明月楼里的小厮与掌柜都听了个真切。 心知海亦渊是故意给自个儿难堪,察觉到四周射来鄙夷的目光,景盛颜一张俏脸儿由青转白,恨恨地剜了眼景盛芜终是再也说不出话儿来。 景盛芜轻笑,海亦渊的嘴巴着实毒了些。 正出神之际,猛地叫身后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震得回了神。 “何事让阿芜笑得这般开心?”(未完待续。)   ☆、八三章 当众秀爱 ps:突发情况,更新迟了,先说声抱歉……连续24小时坐硬座加上熬夜码字,有点hold不住了,滚去睡觉了~~么么哒~~~求订阅~~~ 话音方落,便见席间之人神色各异。 自打那抹月白色身影不入包厢内,景盛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在没离开过他,一张俏脸儿飞快地掀起一抹动人的红晕。 再反观楚御与景盛颜夫妇的面色,显然不太友好。 也难怪,当日因容楚对景盛芜的袒护叫景盛颜挨了板子,后又在宫宴上当众跌了面子,倘若再叫她笑颜以对,着实难了些。 “本王似乎并未去容王府下过请柬。”楚御面色有些难看地开口道,看向容楚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芒。 容楚却不理会他,径自缓步行至景盛芜身畔,垂眸浅笑道:“近日来辛苦你了,怎的不在府中好生养着,跑到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来。” 听着容楚夹枪带棒地诋损,楚御当即面色一沉,瞧着容楚俊秀的容颜上那抹宠溺地笑,怎么看着都觉得甚是碍眼。 闻言,景盛芜却是浅浅一笑,道:“御王的帖子下到我父亲那里去了,即便我再不待见他,也总该估计我父亲的情面不是?”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半分不避讳地说给楚御听,这份默契倒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海亦渊凤眸微眯,别过头,避开景盛芜眸底那明艳的笑意,心头微酸,道:“你们若要谈情说爱也该换个场合。别凭白地刺了旁人的眼。” “渊世子若嫌刺眼,不妨也去纳一位世子妃,若是海王爷知晓你的这份心思,想必定是极欣慰的。” 容楚面上笑意不变,声音却带上三分凉意,气死人不偿命一般专挑海亦渊的痛楚上戳。 海亦渊闻言果真眸底闪过一抹厉色,恨恨地瞪着容楚。一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模样。 想起自家老头子明知自个儿对小丫头的心思。昨儿个还是将他叫到书房,换汤不换药地拿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屁话来烦他。气得他直接毁了老不死的桌上那几幅女人的画像。 “你若想娶进门儿,便自个儿去娶好了!” 丢下一句狠话儿便将气的跳脚的海王爷自个儿扔在书房里。 容楚见海亦渊霎时间阴沉下来的面色,方才一进门儿瞧见他与景盛芜并肩而坐的气闷也消散了几分。 “渊世子艳福不浅啊。”景盛芜如何聪慧,听了这二人你来我往地讽刺。如何会品不出话儿里头的意思,想来是海王爷那头催得急了。人选该是有数的了。 对海亦渊,景盛芜的心里终是存了两分愧疚的,不为旁的,只是当初自个儿一个昏了头应下那桩本就不可能的亲事。现下知道海王爷在为自个儿这个宝贝儿子物色适龄千金,心头的担子也撂下了。 听着景盛芜眸中带笑的调侃,似是全然没将此事搁在心里一般。海亦渊薄唇轻抿。 “你知道便好,往后渊世子也是要有家室的人。即便你不顾惜自个儿的名声,也该为他想想,像今儿个这般并肩而坐还是少有为好,否则,这汴京城里头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容楚含笑道。 且不说面色阴沉地海亦渊,就是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景盛颜等人都是忍不住心头腹诽起容楚的腹黑来。 什么叫灭敌于无形,防患于未然,海亦渊对上他,如何还能再有翻盘的可能。 景盛芜闻言一怔,不禁点了点头,应声道:“往后是该注意了。” 她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还坏,可海亦渊要成家立业可就不一样了,总不能真因为自个儿叫他娶不着媳妇儿吧。 不得不说,平日里极其聪慧的景盛芜,在男女之情这个问题上的反应是相当叫人着急的。 容楚见状,总算脾胃满意地点了点头,边还不忘抬起下颌朝海亦渊忘了一眼,示意他往边儿上的空位置上挪一挪。 海亦渊心底怒极,仍是按住性子朝一旁坐了坐,让出景盛芜左手边的座椅来。 容楚半个眼神也没赏给做东的楚御来,径自撩起衣摆便坐了下来。 楚御虽面色难看,似是不经意般瞥了眼景盛芜波澜不惊的面色,终是没有再冷言相对。 “容世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虽是句老掉牙的开场白,可眼下这气氛,楚御实在没旁的话说,他实在担心自个儿控制不住会与容楚动起手来。 “哪里有什么贵干,来瞧瞧我这小丫头罢了。”容楚唇边掀起一抹宠溺地笑,缓声道。 闻言,景盛芜有些头皮发麻地缩了缩脖子,容楚这戏演得是越发纯熟了,叫她忍不住起些鸡皮疙瘩来了。 “容世子如此,未免有损自个儿的英明,须知儿女情长最是误人。”景盛颜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笑说道。 本是句席间的玩笑话,不料景盛芜听了却是面色一沉,寒声道:“景侧妃这是在指责我这个做长姐的误人,还是容楚昏聩无能?” 而这边,景盛雨看着那紧紧绞着手绢,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景盛颜,又瞅了瞅旁边面无表情地楚御,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罢了,如若现下不帮四姐姐,只怕是这四姐姐都要被景盛芜给彻底打压了去,何况当着容世子的面儿,哪怕能得他一个正眼相瞧也是好的。 “三姐姐,咱们姐妹今日难得相聚,自然该欢喜,四姐姐也是因为见着了三姐姐心下欢喜,一时失言也是有的,还请三姐姐看在咱们姐妹面子上,莫要往心里去。” 她这些话说的可谓是大方有礼,轻描淡写的将景盛颜出言辱没容楚的事情给揭了过去,又以姐妹相称。让景盛芜宽恕景盛颜。 倘若景盛芜再一味地捉住不放,便是自个儿的不是了。 “五妹说的有理,四妹妹总归是做侧妃的人,我也不想她面上难堪,丢的总归还是咱们侯府的脸面。”景盛芜看着景盛雨,唇角掀起来一抹轻笑:“可今儿个的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人人要认为御王爷连自个儿的侧妃都管教不了。未免太过无能。” 说着。景盛芜偏头言道:“御王爷意下如何?” 自古天家最重颜面,景盛颜三番两次失言失德,即便楚御早先对她存了几分顾惜之情。也在这一次次地幺蛾子里头磨了个精光,眼下怕是不会去纵容她损害自个儿的颜面。 果然,便见楚御面无表情,墨玉般的眸子并没有任何的波动。只看了看那在席间坐着,很是难堪的一副求饶表情瞅着自个儿的景盛颜。眸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厌恶。 初始将这个女人娶回府,她还是很谨守本分,行事间也自有她的一份风情,着实让楚御迷恋了一会子。但是后来,景盛颜在御王府邸越发的得陇望蜀,即便自个儿许她以正妃之位尚不满足。 “今日是本王的侧妃无礼了。还请景三小姐与容世子不要放在心上。”楚御面色不善地言道。 身后的景盛颜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前的夫君。为什么,他就这么维护这个贱人?看着自家夫君正一脸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的死对头,景盛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景盛芜,只要我景盛颜还活着一天,定不会让你好过! “王爷言重。”景盛芜自然是知道见好就收的,她本来也没想着在这里将景盛颜如何,只让她难堪一阵子,也就足够了。 瞧着景盛芜清淡从容的模样,楚御一双眸子越发深邃,这样处事张弛有度,恩威并施,如此聪慧的女子,怎的他当初便错失了娶她为妃的机会,祁安侯的嫡长女,论其身份,也是比景盛颜强过百倍的。 一念及此,楚御不禁心头暗恼,自个儿当初怎会冲昏了头脑。 再瞧向景盛颜期期艾艾的俏脸儿,楚御心底哪里还升得起半分疼惜,满心满眼的都只有厌恶。 景盛颜挨着楚御并肩而坐,对楚御的变化自然看得真切,察觉到楚御眸底不加掩饰的厌恶,当即心头一沉,对景盛芜恨之入骨的同时,也难以自抑的涌上一股委屈,她自问嫁入御王府以后事事为他着想,哪怕是将自个儿的父亲都算计了进去,他怎能因为区区一个景盛芜便厌弃自个儿。 “我瞧着四妹妹脸色似乎不太好。”景盛芜适时开口。 闻言,景盛雨偏头向景盛颜瞧去,果真见她俏脸儿煞白地呆愣在一旁,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到底是亲生姐妹,何况在景盛雨看来,眼下可是一个能在容世子面前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她怎肯轻易放过。 这般想着,面上不由得摆出一副担忧的神色,焦急地出声唤道:“四姐姐,四姐姐,这是怎么了?” 见景盛颜仍是未回神,景盛雨心头才真是有些慌了起来,要知道孙氏如今已经彻底垮台,景盛雨能依仗的靠山现下可只剩景盛颜这个亲生姐姐了,这节骨眼儿上,景盛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在祁安侯府如何还能有出头之日。 一念及此,景盛雨心急如焚,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当即起身上前,捏住景盛颜的双肩用力地摇晃起来,口中娇声唤着:“四姐姐,四姐姐!四姐姐,你别吓唬我啊,你看看我,我是小雨啊!” “啊?”景盛颜轻咦一声儿,这才回了神。 见楚御等人皆是面色各异地瞧着自个儿,景盛颜面色一僵。 却听一旁的景盛芜缓缓出声儿道:“虽不知御王爷与四妹妹唤我前来所谓何事,可眼下我瞧着四妹妹神情恍惚,容颜憔悴的模样儿,御王爷还是先带着四妹妹回去休息吧,养好了身子再说不迟。” 闻言,景盛颜面容微怔,楚御眸光一沉,刚欲开口,便被景盛颜急声截了下来。 “谢三姐姐关怀,不瞒三姐姐,这些日子我总觉得身子乏得很,正想寻个时候找太医瞧瞧,眼下还是得了三姐姐的提醒,倒叫我想起来了,我与王爷这便回府去找张太医过来瞧瞧。” 似是没料到景盛颜会有此一番话,楚御眸色深沉地打量起景盛颜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知她是真的病了,还是心头惊惧,此刻一张俏脸儿说是面无人色也不为过。 见状,楚御也不好再出言反驳,到底是当着外人的面儿,倘若他这个时候一口回绝了景盛颜的请求,落在外人眼里,便该是他身为王爷苛待府中侧妃的难听传闻了,若传到景正明的耳朵里,怕是不好,毕竟对这个四女儿,他也是放在心尖儿上去疼爱的。 念及此,楚御面色难看了起来,欲言又止地瞧了眼景盛芜,薄唇紧抿,沉吟半晌,这才不甘心地说道:“那本王这便待侧妃回府歇息,景三小姐回府的路上也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听了楚御这话儿,景盛芜不由得惊奇起来。 许久之前的一幕倏地出现在眼前。 “清晨寒气重,沈复,好生送景三小姐回府。” 那时的楚御眸色清寒,看向景盛芜的眼神中尽是冷意。 即便知道她路上会遭遇劫杀,仍旧没有半分恻隐之心地说出那句话儿。 如今的楚御,却是活生生地站在自个儿面前,眸色温润地叮嘱她“路上小心”。 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 景盛芜讥讽地掀起唇角,她总归不是那个糊涂了一世的景盛芜了,楚御这番“好心”,拿去喂狗都嫌恶心。 容楚眸色一沉,瞧着景盛芜眉眼间的变化,较之以往的清冷更多了几分不屑和嘲弄。 想来,是对楚御那番虚情假意了。 念及此,容楚浅浅一笑,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地伸手将景盛芜放在椅子上的手握住,整个儿包进自个儿莹白的手掌中。 景盛芜一惊,回过神儿来便欲将自己的手从容楚手中抽出来,奈何容楚虽面上笑意盈盈,不动声色,手上的力道着实大得很,几番挣扎无果,自个儿越是挣扎,容楚手上的力道便加重几分。 无奈地叹了口气,景盛芜怒瞪了容楚一眼,总归是放弃了挣扎,任由容楚手上冰凉的温度传到自个儿的身上。(未完待续。)   ☆、八四章 册封公主 玄紫色八人抬的珠纱轿辇在微亮的天色中行走着,轿辇中的景盛芜低叹一声,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耳边尚回荡着那日容楚的话。 “皇后娘娘指明收你为义女,缘由不明,不日便会有人来接你进宫了。” 瞧着一大片华美大气的宫宇楼阁在晨曦的血红中若隐若现,仿若亘古趴伏在那里的古兽,让人望而生畏,宫宇楼阁皆汉白玉为阶,黄金为饰,朱漆雕梁,大气华丽而不失精美。 景盛芜冷笑,慵懒的倚在了那金线织就的粟玉软枕之上。不管如何,这条道路她已经开始走了,便不会再回头。 景正明在侧前方坐着六人抬的朱红色轿辇,仿若老僧入定般。此刻最高兴得意的便该属他了,皇后的义女,这是何等殊荣,祁安侯府如今便出了个景盛芜,景正明在朝堂上自然抬头挺胸。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祁安侯府在这天朝为官百年,在朝中势力自然不是别人可以随便比的,再加上景盛芜这层身份…… 景盛芜心知肚明,浅浅一笑,不过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而已。 天色大明,行了一路的轿辇总算是停了下来,搀扶着雪月的手,缓缓从那轿辇上下来,景盛芜看着眼前精美的宫室皱了皱眉。 奉天殿。 这便是当今皇上处理政务,面见大臣的地方,也是现下天朝势力汇聚的中心点,当今天子便在这奉天殿中,接受着百官的觐见和朝拜。 册封长乐公主,按照规制她要先和父亲景正明一起拜见了楚帝,然后再独身去那后宫中觐见皇后娘娘和各宫妃嫔。 好在拜见皇帝。并没有节外生枝,楚帝也只是训话两句,便让她去了那后宫。 毕竟册封礼是要在后宫举行的,当下,景盛芜便要在这奉天殿外和景正明分道扬镳,自个儿去那皇后娘娘的凤藻宫。 “盛芜,万事多加小心。”眼看景盛芜就要在宫内太监的带领下到那凤藻宫去。景正明忍不住上前轻声说道。 闻言。景盛芜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便消失在了景正明的视线中去。 “唉。冤孽啊……”景正明看着景盛芜逐渐隐去在那重重楼阁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仿若在这一瞬间老了十岁。 终究,他是对不起她的母亲了。 凤藻宫中。众位妃嫔在皇后宝座下方分两列依次而坐,皇后独居于那上方的皇后宝座之上。头戴三层凤冠,金凤之间各贯一颗硕大的东珠,耳朵上缀着那东珠镶细翡翠的明月珰。 头冠后装饰着一只金凤,凤尾垂着五行珍珠。细细数去怕是不下上百颗,颗颗圆润。身上则是明黄锦缎金线织就的龙纹水云八宝朝服,端坐着的她。果然有那母仪天下的风范。 景盛芜规规矩矩地上前,双膝跪下。眸子低垂。她并没有左顾右盼的举动,只安静的等候在了原地,上方的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唇角抹上一抹微笑。 只有知进退懂规矩的人,方才能够在这宫中走的长久,上回一面,她便知这景三小姐是个实在聪慧的人儿。 身后有那身着深蓝色海崖秀团水八螭的二等太监上前一步,捧着手中的明黄色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祁安侯府嫡长女景盛芜,聪慧国人,端庄贤淑,率礼不越,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克令内柔,安贞叶吉,特封为长乐公主,赐居凤藻宫常伴皇后左右,钦此!” 念完,太监笑眯眯的看着景盛芜,恭敬道:“奴才拜见长乐公主。” “臣女景盛芜多谢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景盛芜恭敬地五体投地拜了下去,却无人能够看到她眼里闪过的那一丝锐利的光芒。 “往后便该自称儿臣了,圣上赐名长乐,便是希望你往后能平安喜乐,你也莫要辜负本宫与陛下的一番苦心才是。”皇后唇边带笑,略带深意地说道。 闻言,景盛芜恭敬地跪在地上,对皇后行了那三拜三扣的大礼,而对诸位嫔妃则只是行了两拜两叩的礼。 楚帝在后宫的妃嫔并不是很多,除掉那已经去世的熹妃端妃,现下便只有德妃,敬妃和淑妃在座,剩余的则是一些贵人和美人,答应之类。 坐在左上首的便是德妃,她身穿百蝶穿凤凰花的大红礼服,头戴金丝盘螭珠冠,攒着一枝金丝八宝玫瑰海棠并蒂双步摇,上面妆点着细碎的翡翠珠细细密密的垂落在了德妃的脸旁。 珠冠盘螭的正中央,也是那最大的一条金螭口中,衔着一串南海进贡的鲛珠,恰好垂落在了德妃的双眉之间,着实宝光耀耀,满头珠翠,这身装扮恰到好处地将德妃的美丽给衬托出来,但也却抢人耳目。 虽然现下已经年过大十的皇后也算是一个美妇人,但是那装扮上就比德妃落后不了不止一星半点,皇后的装扮凸显大方,而德妃这身虽然也很华贵,却更显妩媚。 “长乐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说着,便向左上首的德妃深深地福了下去。 册封的规制,是要向着这些有位分的嫔妃一一参拜的。 “唉,这皇后娘娘都动心收为义女的人才,果然是看着不一样,真真儿一个美人坯子。” 德妃并没有立刻让景盛芜起身,只是上下端量着她。 “呵呵,长乐公主是皇上亲命让本宫收为义女的,与本宫也是极为的投缘,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了。”皇后看着德妃微微一笑,气度大方而自然。 “是么?看来与娘娘投缘的人不少呢,这随便儿来一个女孩儿,便能入了娘娘的眼去了,也不知道臣妾何时有福气,也能够得一个孩儿。” “哦?妹妹这话从何说起。这长乐公主虽然不是本宫所出,但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官家女子,祁安侯府的嫡长女,身份自然是一般姑娘所不能比的。”皇后听出了德妃嘴里的讽刺之意,皱了眉头说道。 “况且,现下她已经是陛下谕旨册封的长乐公主,德妃可要谨言慎行。莫要质疑陛下的决定才是。” “是。臣妾受教了。”德妃看皇后抓着一点儿错处便是揪着不放,心里也不是很快意,但想到现下皇帝并不在后宫。若是争斗起来自己也落不了好儿,只得忍气说道。 就让皇后得意一阵子,又有何不可? 这般想着,心中也畅快了几分。到底自个儿年轻貌美,难不成还会输给人老色衰的皇后不成?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那依然福着的景盛芜:“长乐公主平身吧。” 德妃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番。心下立刻有了计较。看来这景盛芜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至少这身上的穿着打扮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果真是好颜色。”语毕,也懒得和景盛芜再多说什么。只慵懒地靠在了那金丝楠木的椅子上,摇着手中的玉柄金川扇儿,一幅恹恹的模样。 再反观其他嫔妃。哪个不是端正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见有一点儿慵懒的神色,看来这德妃果然是在宫中嚣张惯了,连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敢放肆。 只是…… 景盛芜起身之后微微蹙着眉头,这保持着半福的姿势半天了,半边儿身子有些酸麻,现下猛然起身,便觉着很是不适,但是碍于是在宫中册封礼上,她不能有丝毫异动。 看来,这德妃是记仇了,那千秋宴上的梁子也算是结死了。 又给淑妃和敬妃见了礼,这两个娘娘倒算是和气,并没有如德妃一般刻意为难她,转念儿一想也就明白了,无论如何明面儿上淑妃是和皇后一路的,自然是不好当着皇后的面儿为难自个儿,而敬妃在宫中向来明哲保身,沉静少言,偏偏是这副与世无争的性子,反而坐稳了妃位,若没有过人的手段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好了,现下你也见过众位娘娘小主了,且入座吧。”见景盛芜周正地行完礼,又赏赐了一柄白玉如意,皇后方才开口说道。 “是。”行芜颔首应声。 景盛芜又谢了礼,方才在右首下位的金丝楠木椅子上款款坐下。 “哎,这一大早儿的起来忙里忙外的,现下又和皇后娘娘说了这么久的话,臣妾可实在是熬不住了,若是娘娘没有什么事儿的话,臣妾就先告辞了。”正在景盛芜在座位之上打量众人的时候儿,德妃扶着自个儿的发髻慵懒地说道。 听了这话,皇后娘娘的面儿上就有点挂不住,现下德妃在宫中如日中天,皇上的宠爱是不用提的,所以这协理六宫的大权几乎都在德妃手里,今日景盛芜进宫行册封礼,本来应该是皇后娘娘主持操办细节事宜的,却是由德妃忙碌了起来,虽然皇后嘴上不说,但心下估摸着也不是很爽快。 景盛芜看着那面带娇色的德妃,心里却有了自个儿的计较,因着是当了皇后娘娘的义女,怕是和这德妃的梁子是结死了,而皇后娘娘自个儿也不能太过放心。 “能盛宠不衰的女人岂会真没有心计。” 那日容楚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景盛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日后自个儿在宫中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平。 “妹妹若是累了就回宫去休息吧,若妹妹身体不好,无法但此重任,日后还是由本宫来忙碌吧。”皇后娘娘看着德妃关切的说道,但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德妃一时间变了脸色。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只是一时间有些懒怠了罢了,回宫之后好好休息一时半刻的也便好了,毕竟年轻,乏力也好过点些,若是换了皇后娘娘,只怕是要多歇那么几日了。” 德妃面带微笑说道,但那话头儿却是让景盛芜都忍不住皱了皱眉。皇后年过三十,看着虽然是一个美妇人,但是终归没有这双十年华的德妃年轻,这怕是皇后娘娘心中的痛处吧。 果然,听到德妃如此说话,皇后面色有些难看,但到底是一国国母,很快便沉下气来,清浅一笑便将这事儿给遮了过去。 德妃起身走后,王美人便也带着凉钰公主告退,文贵人和方答应紧随其后。 “今日德妃也未免太过猖狂了点儿,不知天高地厚。”淑妃不屑地撇嘴言道。 闻言,皇后一双美眸半张半合,不经意间仿佛有冰雪冷芒闪过,缓声道:“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且自猖狂着,这后宫里不守本分的女人多了去,端看哪一个能得个好下场。” “是。”闻言,淑妃面色讪讪地,有几分尴尬的模样,她自然听出皇后话里头夹枪带棍地映射自个儿,面上却不好发作。 “这凤藻宫里总少了几分人气,现下长乐来了倒是让本宫欢喜了一番,冷香,你去将那东偏殿给收拾出来,让长乐公主住进去。”皇后话头儿一转,吩咐身边的姑姑道。 “是。”冷香点头答应,便带着人去了。 这冷香正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心腹姑姑,她是自小儿跟着皇后娘娘一起长大的家生奴婢,后来进宫做了姑姑,在宫中也算是代表了皇后的脸面。 淑妃看着皇后娘娘脸上有了疲累的神色,便也不再多言,和皇后闲话了两句便带着宫人回宫去了。 “母后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吩咐,儿臣便也去那东偏殿中布置了,想必那里的杂事儿不少,儿臣去了也能够给冷香姑姑帮帮忙。” “先别着急走,本宫还有些体己话要与你说,今儿德妃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心下以为如何?”皇后开门见山,倒是让景盛芜心里吃了一惊。 德妃那里和自己必定是势如水火,这在她成为了皇后娘娘的义女之后就已经注定了。况且当日在千秋宴上,她也算得罪了德妃,且看德妃那样子也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主儿。 现下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倒是要和皇后娘娘打好关系才是。 “儿臣以为,德妃娘娘虽然美貌,但却是一个眼皮子浅的。”景盛芜略作沉吟,抬眸望向皇后娘娘,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素来聪慧,须知这宫中的花朵儿很多,看着也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但是我儿,你要记得,在这后宫中,长久不衰的花儿只有一朵,你可万勿要站错了队伍。”皇后笑说道。 长盛不衰,便该是花王牡丹,暗指皇后自个儿了。 景盛芜颔首遮住眸底的嘲讽之意,低低地应了声。(未完待续。)   ☆、八五章 花园巧遇 ps:晚上还有一更~~~~求订阅~~~~~~ “好了,这会子也想不起来要教导你什么,你便先行去那东偏殿歇息吧,冷香在那里布置着,你看可合不合你的心意,另外,在这宫中若有什么不懂的,便问你的教养姑姑,礼仪还是最重要的。” 皇后说着,脸上露出了点儿疲乏的神色。果真还是老了,比不过德妃那样的年轻了,想到这里,她心下竟有点酸楚。 “是。”景盛芜看皇后也着实是累了,当下便柔柔地躬身福了一福,然后缓步退下。 待到出了凤藻宫的正宫,便有小宫女上前带领着她向着那东偏殿走去,景盛芜看着这里的宫女一水儿的天青色宫缎袍子,配着那脚下的米分红绣鞋,看着倒也是赏心悦目,这样一来,倒是显得身后的雪月穿着突兀了。 由于要进宫进行册封礼,所以景盛芜和雪月穿着的都是当日二品太监发下来的服饰,景盛芜自然是经过了细心打扮的,看着恍如那神仙妃子,而雪月就简单多了,只是一身儿的米分红宫缎袍子。 在这一水儿的天青色宫缎袍子中,这米分红色便显得有些扎眼了。 “过一会儿去内务府,也给自个儿领一身儿这样的宫缎袍子来。”景盛芜轻声吩咐身旁的雪月道。 “是,小姐。”雪月应声点头。 这日来册封,景盛芜的贴身奴婢也只是带了雪月一个人,左右她也不会在宫中长住,改日寻了机会自然是要离开的。 “公主,近日来这御花园里的梨花开了。看着很是欢喜,奴婢带您去看看,观观景儿可好?”凤藻宫东偏殿里伺候的宫婢鹦鹉恭敬的看着景盛芜说道,在这些鼻子看来皇后对这个义女实在疼爱得紧,凤藻宫的东偏殿,便是御王侧妃来了都没有住进来的福气,如今却是眼也不眨一下地赐给了长乐公主。这般炙手可热的人儿。自个儿自然是要殷切侍奉的。 在这东偏殿住下也有五六日,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再没旁的事,端得是无聊憋闷。加上宫中规矩繁琐。饶是心性好的雪月也着实觉得约束的紧。 “也好。”景盛芜点了点头,缓声道。 “那奴婢去为公主准备准备。”见景盛芜应允,鹦鹉忙笑着去准备。 “也好,去吧。” 在这东偏殿中。皇后拨了一个掌事宫女冷羽,一个一等宫女青鸾。两个二等宫女便是鹦鹉和黄雀,这鹦鹉的手脚勤快,做事儿利索,又懂得体察主子的心意。是个男的伶俐的丫头。 “公主要去御花园?”冷羽看到鹦鹉要带着景盛芜出去,笑着问了一句。 “嗯,你和青鸾黄雀在宫中候着。左右今日也无事,你们也可好生歇一歇。”景盛芜缓声道。 眼瞧着景盛芜踏入了那御花园的门。鹦鹉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春四月,御花园中的百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看着着实让人喜欢不已。而在那御花园的西北角落,是一大块儿的荷花塘,现下荷花还未开,只有那碧油油的荷叶,看着也很是喜人。 而在荷花塘旁,便是那一颗颗粗大的梨树了,正是梨花开得好时候,雪白的花朵儿合着那醉人的甜香,让人到了便不想再离开。 “真真儿是个好地方。”雪月不禁赞叹了一句,扶着景盛芜随意在荷花塘旁梨树荫下挑了一块山石坐着,感受着难得的清闲。有春日的风轻轻拂过了她的脸颊,景盛芜只觉得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哟,今儿个倒是巧了,在这儿碰上长乐公主了。” 听到了一声招呼,景盛芜循声望去,见王美人带着凉钰公主缓缓行来。凉钰公主的小脸上红扑扑的,一看便是午觉刚醒。 “见过长乐公主。”王美人走近之后,还不待景盛芜起身,便虚晃地福了一福。 “唉,王娘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按照规制,王美人等皇上的妃嫔,景盛芜是要叫一声娘娘的。 说着话儿朝一旁的雪月递了个眼神儿,见状,雪月上前将王美人给搀扶了起来,好在王美人也只不过是虚晃的福了一福,立刻便在景盛芜的搀扶下起身。 “见过长乐姐姐。”凉钰公主也在王美人的示意下,对着景盛芜柔柔的行了一个礼,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配着她那小小的身子,当真是可爱得紧。 “小凉钰不必多礼。”景盛芜面上带笑,欢声言道。 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着叫人喜欢。 “王娘娘今日也是来这御花园中散心?”扶着凉钰公主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抚摸着她那盘成一个小圆盘儿的发髻,景盛芜柔声问道。 “公主午觉睡醒了之后,觉得在屋子里闷热的慌,便想带着她来这御花园中散散步,游玩一会子,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长乐公主,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呢。” 王美人也笑着在那山石旁边儿寻找了一个地方准备坐下,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用手中的手绢将那山石给擦干净,王美人方才款款落坐。 “那倒当真是有缘。” 景盛芜说着,逗乐着身边的凉钰公主,越是看这凉钰公主就越是觉得欢喜,见凉钰喜欢自个儿身上亮闪闪的金线粟玉镶碎红宝石的荷包,景盛芜便直接从自个儿的身上摘了下来,递给凉钰玩耍。 “诶,这荷包太贵重了,怎么能够给凉钰拿着玩呢,公主快收回去吧!”看到这一幕,王美人急忙阻止道。 “身外之物,我瞧着凉钰喜欢,便送给她玩儿了,王娘娘不必太放在心上。”景盛芜看了看王美人,笑着说道。 “如此,便多谢公主了。”王美人笑着应答。 这里靠近荷花塘,所以景盛芜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看护起凉钰,生怕她一时间贪玩,不小心失足掉落下去。 “公主,奴婢给您摘了几枝梨花儿来,公主看看可喜欢?”鹦鹉远远地捧着一大团的梨花树枝过来了,远远地便闻着了一股子的清香扑鼻。(未完待续。)   ☆、八六章 舍身救人 ps:求订阅~~~ “回头带回去便是。”景盛芜打眼儿一瞥,却是难得地娇艳,便笑着开口。 这些洁白的梨花拿来做妆,真是最美不过了,况且做妆做不了的,还可以拿来做香甜的梨花糯米糕,也是好吃的甜食。 “我也想要这梨花,额娘,你给我摘点好不好。”看着那鹦鹉手中大捧大捧的梨花,凉钰奶声奶气的说道。 “好,我让你白榆姐姐去给你摘,好不好?”王美人看着凉钰宠溺地说道。 “不嘛,我就要额娘亲手摘的。”凉钰抱着王美人的手臂撒娇,看着自家小公主的小脾气上来了,王美人只好无奈的点头。 “且麻烦公主殿下帮我看着会凉钰,这丫头难缠,我去给她摘些梨花儿过来。”王美人歉意的说道。 “王娘娘且自去,我看着凉钰就是了,王娘娘放心。”景盛芜点头应下回答道,王美人方才带着白榆去摘梨花了。 看到王美人转身,山石后的鹦鹉眼神闪了闪,她将手中的梨花悄然放下,趁着景盛芜不备,一把向着凉钰推去。 “啊……”小孩子尖叫的声音响起,王美人和景盛芜都仿若被扎了一样回头看去,只见小凉钰的身体正向着那荷花塘滚去! “凉钰!”王美人惊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景盛芜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投身向着那滚落的小身体而去!慌乱中她拉住了凉钰的一个小胳膊,但是自己也向着荷花塘落去。 电光石火中,景盛芜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她直接将凉钰反手抱在了怀里,硬是生生的在空中转身。将凉钰向着那岸上推去,被随后赶到的王美人伸手拉在了怀里。 而她自己,却是因为止不住的脚步,向着那荷花塘投身而去。雪月匆忙中拉住了她一个袖子,但是根本拉不住景盛芜下落的身影,只听“刺啦”一声,一块袖口被雪月拽了下来。而景盛芜却“扑通”一声落在了荷花塘中! 景盛芜慌乱中落入了呢荷花塘中。根本来不及说任何话,只喊了两个字便被那冰冷的湖水给灌进了口中,她根本不通水性。大惊之下在湖面上扑腾乱跳,却始终摆脱不了沉水的命运。 “不好啦,长乐公主落水了,来人啊。快来人啊!”王美人正是在看着自己的凉钰可有损伤,转眼就见景盛芜为了救凉钰自个儿跌进了那荷花塘中。不由得失声尖叫! 雪月早已失去了主见,只知道看着那湖中的人影大叫,王美人虽然着急,但是还要看顾怀中的凉钰。一时间也分不了身,白榆更不用说了,她是一个不会水的丫头。只飞奔着向着远方的御林军方向跑去,边跑还边大声叫喊。 而鹦鹉。抱着梨花看似慌了神的样子,却是在那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么?”冰冷的湖水倒灌进了景盛芜的鼻子和嘴巴,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接着,她的身影渐渐地就要消失在了那湖水中去。 御林军还在远处,当值的太监距离这里更是遥远,岸上几个人眼看着景盛芜就要完全沉没在那荷花塘中失去声息,正是焦灼间,便见到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仿若空中展翅而飞的大鸟,轻易的滑过了湖面,将景盛芜给提了出来。 “渊世子!”看着那道人影,雪月惊喜的叫了出来。不过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自家小姐的身体,雪月直接跪到了地上俯身小心翼翼的看着。 还好,当她颤抖着双手放到了那景盛芜的嘴巴上时,顿时感到了温热的气息。“公主她还活着!”雪月惊喜的捂住了嘴巴,两行热泪顿时流了下来。 “有小爷在谁敢害了她!赶紧着人将她送回到凤藻宫去,找太医为她医治,这番落水,只怕是她要病一些时日了!”海亦渊沉声言道,眼底闪过一道冷光,今儿个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 王美人和雪月闻言,立刻点头若小鸡啄米一样,将景盛芜在那地上小心翼翼的搀扶了起来,看着她嘴中还不时有那冷水流出,雪月便轻手轻脚的帮她给擦拭去了。 若不是渊世子及时赶到,只怕自家小姐这次就溺毙在那荷花塘中了。 不多时,白榆便带着当值的太监和御林军赶到了此地,匆忙的找了一个绣春软凳将景盛芜放了上去,一行人慌乱的回到了凤藻宫中,见到自家主子不好,冷羽立刻着忙的叫人去找太医。 不过好在在回来的路上,海亦渊已经稍微对她的状况做过处理了。所以当太医来的时候,景盛芜已经醒转过来了,不过是当时溺水昏厥了过去,加上受凉,现下有点发烧。 不过这还是让雪月担心不已,只怕景盛芜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她回了凤藻宫后就一直陪在景盛芜的身边,谁都赶不走,王美人和海亦渊看着她坚持的样子,也只好作罢,吩咐了这东偏殿的掌事宫女冷羽去忙琐事去了。 而鹦鹉,却并没有回来,只是在这慌乱中,谁都顾不上她罢了。 “怎样,长乐现下状况如何?” 不久,皇上楚帝也得到了消息,景盛芜舍身救凉钰公主,自己落水昏厥,便匆忙的携着皇后来到了这凤藻宫的东偏殿中,看着那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景盛芜,问一旁的御医道。 “没什么大碍,倒是这落水心悸受惊,加上骤然在那冷水中浸泡,身体有点子发,稍微有点麻烦,待老臣开服药方,再配着这房中烧灼艾叶,烧煮姜汤灌着药汁喝下去,暖暖的躺上几天,好好儿养养也就是了。” 老御医说着,便收了自个儿的医药箱,去旁边儿的桌上开药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救人固然要紧,怎么也不照看着点儿自个儿的身体,你与凉钰都是朕的女儿,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楚帝神色颇为动容,瞧着她那苍白的脸色低声道。 “咳咳……儿臣无妨,事发突然,儿臣当时只着急救人,哪里还能顾得一己之身,所幸凉钰无碍,否则真该叫儿臣愧疚难当了。”景盛芜苍白着脸儿,忍住头晕说道。 “唉,你这孩子!”楚帝心疼的长叹了口气。 “长乐这次只怕是受惊不小,加上发烧,便让她这几日好好儿养着吧,臣妾会亲自过来照拂她的。”皇后闻声道。 “如此,就麻烦你了,只是照拂她,自个儿也不要太过劳累。”楚帝闻言,淡然回头交代皇后说道,皇后的低头柔柔的称是,眸子中转过一丝不可觉察的喜意。 “听闻长乐公主落水了?可有大碍?”就在这个时候儿,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德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人影,皇后的脸上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走近之后,德妃看着皇上娇滴滴的行礼参拜,根本连看都不看皇后一眼,只是在行礼的时候稍微提了一嘴而已。 “快起来吧,你来的也太晚了点。”楚帝看着自己的爱妃笑眯眯的说道。 “皇上,臣妾是听说了公主落水,皇上又亲自赶来,想来又天子龙气镇压,是没有什么大事儿的,所以在自个儿的宫中寻了这一支百年老山参给公主补补身体。” 说着,德妃一挥手,身后的太监立刻将手中捧着的朱盒呈了上前,之间那盒子中正静静躺着一支罕见的百年老山参,晶莹玉润的外皮和那极似人体的个头,让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嗯,还是你有心了,快来看看长乐吧,她为了救凉钰,自个儿都落水了,真是一个实诚的孩子。”皇上将德妃搀扶起来,看着床上的景盛芜柔声说道。(未完待续。)   ☆、八七章 幕后黑手 景盛芜不顾自身将他的生身女儿救下,楚帝对景盛芜的印象悄然间倒是好了不少,德妃自然是看出来了这一点,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上前去看景盛芜。 “长乐见过德妃娘娘,但请德妃娘娘赎罪,长乐现下身体不好,不能起身行礼。”见到德妃上前,景盛芜咳嗽着,轻声说道。 “免了免了,你现下身子不好,还行什么礼,好好儿躺着吧,可怜的孩子。”德妃见着景盛芜那苍白的脸色,倒是也不好所说什么,只假意安慰道,又是向着景盛芜一阵子的问长问短,一派关切的模样儿。 这看得旁边儿被挤到一旁的皇后心里一阵子的添堵,这个贱人就是会演戏,当着皇上的面儿对景盛芜这么好,等会子皇上出了这凤藻宫,还不知道她又会怎样尖酸刻薄。 等着德妃终于是将自个儿的担心挂怀之情苦诉一番,皇上楚帝这才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自个儿的身体。皇后和德妃等一干人等见状心头有了几分明悟,当即提起衣摆跪在白玉砖地面上。 “今日长乐公主立下大功,为救凉钰公主不惜自个儿的身家性命,朕心感愉悦,封她为长乐大公主,名入宗族玉牒,赏黄带子,再加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且慢!” 正在楚帝转头就要吩咐他身边儿的贴身太监李崖传旨的当口儿,身后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正是那躺在床上的景盛芜。悄然朝雪月递了个眼神儿,雪月见状忙几步上前将景盛芜半扶了起来,靠着那身后的床头,方才能够勉力支撑。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躺着说就是了,何必再费心起来?” “儿臣救下凉钰公主是不忍公主小小年纪就落入水中吃这番苦头,并不是为了图什么封赏,还请父皇收回旨意。”景盛芜低低说着,但是脸上依然是止不住的苍白,说话的途中还咳嗽了两声,单薄的身体一阵子颤抖。看着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谁都明白,景盛芜现下便是如此。 她因何被皇后看重收为义女,原因尚未明朗。眼下绝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朕知道你不是急功近利的孩子,但是这救人有功,有功就要赏。” 对上楚帝略带深意的眸子,景盛芜心头一凛。刚欲说出口的话儿便梗在了喉间。 不等她多想,一等太监李崖便上前高声宣旨。殿中众人看着景盛芜的眼色不由的变了变。 自此这景家的三小姐便在不是什么皇后名义上的义女,而是实打实的皇室公主,说来也是叫人惊奇,名入宗族玉牒。便是正式承认了她公主的身份,从前左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封号罢了,自此以后却是大不相同了。 一时间心思活络的纷纷猜测莫不是陛下要重用祁安侯的兆头? “谢过父皇恩典。”景盛芜轻声谢恩。 看着那苍白着脸色的景盛芜。德妃低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然的光芒。 小贱人,我且让你得意一阵子。总有你会后悔的时候儿! 楚帝又关切的和景盛芜说了一阵子的话,脸上便出现了疲乏的神色,眼尖地瞧见这一幕,德妃几步上前娇声道:“皇上,现下您也乏了,皇后娘娘怕是要忙着照顾长乐,不得空,这宫里的药味儿闻着也实在是不舒心,不若去臣妾的宫中歇一时半刻?” “也好,朕倒是也真的乏了,今晚就在你宫里吧,皇后就好生照顾长乐,朕明日再来看她,最近长乐的膳食你们要格外当心注意,好好儿给她补补身体。” 语毕,携着德妃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皇上起驾——”李崖在身后高声喊道。 “恭送皇上——” 看着那千娇百媚的跟着皇上走了的德妃,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皇上走了,这些过来看望景盛芜的妃嫔也就逐渐的散去了,皇后便也小意和景盛芜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儿,又让身边儿的冷香拿了些补品过来,方才回了自个儿的宫中,这一番折腾,也差不多到晚膳的时候儿了。 瞧着皇后踏出门去的身影,景盛芜方才看向了那老神在在歪在内殿房梁上的海亦渊露齿一笑,缓声道:“下来吧。” 按礼男子是不该踏入后宫女眷住所的,何况是寝殿,海亦渊无法无天惯了倒是不甚在意,为了景盛芜的名声却是生生地忍了下来,看着雪月将景盛芜抬回宫后脚儿就跟了过来,藏在房梁上头。 “今儿个我倒是欠下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景盛芜苍白着脸,笑说道。 海亦渊自打进门来面色便一直阴沉着,听了景盛芜漫不经心的话儿,心头更是没来由地一阵火起,寒声道:“小爷不要你什么人情,倒是你在宫里要保得住性命才是真的。” 闻言,景盛芜一双眸子倏地寒了下来,海亦渊所言她如何能听不明白,今日之事只怕也不是凑巧,当时她与凉钰挨得最近,瞧着凉钰稳稳地坐在山石上,怎会突然跌了下去? 况且…… 正是自个儿与凉钰挨得最近,王美人又不在,倘若凉钰出了意外,她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往后我会自个儿当心的,你今儿个怎么忽然进宫来了?” “小爷可不是为了你,是我家糟老头子给小爷找了麻烦,偏要小爷去教什么毛孩子骑射。”海亦渊剑眉拧起。 毛孩子?骑射? 景盛芜颔首,沉吟半晌,才出声道:“海王爷莫非向陛下荐举你教九皇子骑射?” “除了他还能有谁。”海亦渊面色不善地答话,显然心里是不大愿意的。 也难怪他,自由自在惯了,哪里受得了宫中的约束,况且九皇子是楚帝膝下年纪最小的儿子。未满八岁,叫海亦渊去哄孩子着实是难为了他。 “算了算了,你照顾好自个儿,往后小爷会常来看你的,有小爷在,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对你动手脚!” 景盛芜心下一暖,刚有些感动。又听海亦渊回身说了句:“你这个小丫头命也忒硬。不会克夫吧。” 语毕,瞧也不瞧景盛芜黑下来的脸色,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雪月素来畏惧海亦渊这个混世魔王。见他走了,这才敢凑上来,抹了一把眼泪,道:“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幸好今儿个渊世子来得及时。” 闻言。景盛芜眸光一沉。 这殿中此刻就剩下了雪月和她,冷羽去忙碌晚膳了,黄雀去看着药罐子,青鸾则是忙着打理今日各位妃嫔带来的补品和可是。鹦鹉呢? 现下想来打从初始那个丫头便撺掇自个儿去御花园里三步,后又卑躬屈膝地非要跟着伺候。 实在太过殷切了些…… 景盛芜黛眉颦蹙,她可没忘记。凉钰落水的前一刻,正是鹦鹉捧着一大束梨花儿枝儿靠近自个儿的时候。 一念及此。景盛芜的眸色也更加锐利了起来,当时在凉钰身边的人,只有那刚将梨花给放下的鹦鹉,若凉钰是自个儿跑到了那荷花塘边儿失足落水,她肯定有反应时间的。 怎么会和王美人说上不到一句的话,凉钰就尖叫着落水了?又想到那在自个儿落水之后,就消失的鹦鹉,景盛芜心下了然,这是有人要借着凉钰公主的手来对付自个儿了。 当时她在凉钰身边,若是她没有如此舍身的去救凉钰,只怕是会被鹦鹉污蔑说是她将凉钰推了入水,最坏也会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若让皇帝知道了,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只怕是会将自个儿难逃罪责,甚至,还会将她置于死地! 龙颜一怒,可不是自个儿三言两语就能够给平息了去的! 这般想着,景盛芜眼前突然掠过了王美人梨花儿带雨的面容,随即她又将这个人给否定了。王美人看到凉钰落水的瞬间那种惊慌焦灼的表情,并非能够装出来的。 况且,用她的孩子来对付自个儿这个皇后的义女,只怕是有点儿得不偿失吧? “德妃娘娘……”蓦地,景盛芜眼前闪过了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德妃。 能在自个儿落水后,一点儿也不惊慌,款款打扮了过来的人,只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德妃娘娘了吧? 难道,这些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想到这里,景盛芜有摇头否定了,这德妃在后宫权势过天,在知道了她一个小小公主落水之后,自然是不必着急着过来看她的,毕竟两人的关系也不算太好。 况且,这鹦鹉可是皇后随意拨过来的人。 皇后…… 仿若一道闪电划过了黑暗的夜空,景盛芜微微有些出神。 难道,对她出手的,会是那看似温柔贤惠的皇后?可是,她对自个儿出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稍微牵动思绪,景盛芜便觉得头大如斗,实在是昏沉得很,落水到现在一刻也不得歇,现下也是累极了,索性捂上了锦被,不管是怀疑谁,她都没有明确的证据,现下倒也是不能随便猜疑对方,且小心周旋着就是了,最迟不过两日,幕后之人也该有动作了,毕竟鹦鹉是绝不能留的。 精致华美的宫室里,一个女人正坐在那富丽堂皇,金线织就的粟玉猩猩毡大红毯上,看着下方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少女,面无表情。旁边儿一个精致的紫铜青玉香炉散发出了袅袅的烟雾,将她的面容缭绕的更加看不清楚。 “鹦鹉,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许久,女人的声音淡漠的响起,话语里带着的杀意,却是让下方的少女身体瑟缩的更加厉害了。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本以为将凉钰公主推下水后,长乐公主会惊慌失措,然后奴婢再将事情都推到她的头上,可是没想到,她竟然……” 鹦鹉跪着的身体瑟缩发抖,说话更加结巴了。就是傻子也明白,景盛芜借着救下了凉钰公主的功劳,成了真正的长乐长公主,日后只怕是更不好对付了。 而且,有了这救公主的事情在先,日后谁还会相信,她会亲手去害哪个人? “且不说别的,你也知道本宫这里的规矩,现下你也不能回景盛芜身边儿去了,自个儿了断吧。”女人淡漠地说着,言语间就要人性命,但在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穿衣吃饭那般简单。 “娘娘,您就饶过奴婢吧,求您了,奴婢留在娘娘身边儿伺候娘娘可好,奴婢不想死……”鹦鹉跪在地上哀哀的哭泣着,看着上方的娘娘乞求能够得到一点怜悯。 “还真是磨人啊……”女人低低说了一声,立刻便有太监会意的上前。 只听“噗嗤”一声儿尖刀刺进皮肉里头的声音,空气中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鹦鹉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太监上前拖着鹦鹉的尸首淡漠的出了这个宫门。 “景盛芜,你且在这宫里得意些许时日,本宫会很快送你下地狱去陪你那死去的……”女人淡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响起,仿若鬼魅。 “娘——” 这边,景盛芜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眸子瞪得滚圆,警惕地四下扫视着漆黑一片的寝殿。 “小姐,怎么了,是梦魇了?”雪月被景盛芜的尖叫声惊醒,揉搓着眼睛过来,迷糊地问道。 因着担心景盛芜的身子,雪月压根儿就没离开寝殿,只拿了个毡子倚在床边坐着小憩了一时半刻,听了景盛芜的动静儿惊得当即醒了过来。 “雪月,什么时候儿了?” “才过二更天,小姐身子不适快睡吧,奴婢在榻边儿守着您。”雪月说完,轻手轻脚的给景盛芜掖了掖锦被,安抚着景盛芜好好儿躺下。 瞧着自家丫头那困顿的样子,景盛芜倒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依着她好生躺下。 但却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个梦…… 不知是梦里的情形太过惊惧还是怎的,景盛芜一双眼皮突突直跳…… 母亲…… 漆黑的夜里,景盛芜一双眸子惊人的清亮……(未完待续。)   ☆、八八章 糕点有毒 第二日,景盛芜醒来的时候儿已经日上三竿了,当看到那软榻上方的藕荷色帐幔时,景盛芜心里猛然一惊,随意想到,她已经不在景府了。 “雪月,什么时辰了?”景盛芜慵懒的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昨日落水的后遗症,今儿便是全都显露了出来,连着鼻塞脑胀的,这真是太不爽了! “嘶——”刚刚起身,景盛芜不小心碰到了后腰的软处,顿时痛的直接跌落在了榻上,如若不出她所料的话,那里怕不是直接青了一大块! “该死的,我就不该那么拼命的去救那小公主。”景盛芜现下精神也算是足了一些,自然是能够好好儿的计较得失,感受到身体上那百般的不适,她不由得有些后悔。 得亏这是没有在跌落的时候碰到了头,不然,她现下岂不是要神志不清了。 想到昨日的冲动,景盛芜忍不住便长叹一声,当看到凉钰尖叫落水的一瞬间,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便投身而下将她救了起来,本来是无心之举,如今想来,怕不是给自个儿躲过去了一个大大的祸事。 这若是叫人反咬一口,恐怕这凉钰公主落水一事,就要放在自个儿的头上了,而谋害皇上的亲女儿,这罪名说不得就是直接砍头的事儿了! 还好,她一时间的善念,不仅救了那公主,也救了自个儿。 “小姐,你怎么起身了,也不等奴婢过来扶着点儿您,怕是疼着了吧。”雪月听到动静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两盘儿甜香的糕点。刚一走进来,这糕点就散发出甜甜的香味儿,在这殿中氤氲开来。 “你个小丫头,这会子才过来,你家小姐我都快要驾鹤西去了,嗯?这是什么糕点,怎么这么香?”景盛芜笑骂道,但是很快就被那糕点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重生归来。她有一点儿倒是没变的——偏爱吃甜食。 “这是德妃娘娘宫里上午的时候儿赏赐的。听冷羽说,这德妃娘娘宫里的吃食在宫里是最精致的,也就皇后娘娘能够和她一比。不过这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宫里的吃食都是不轻易赏人的。” 雪月说着,手脚麻利的将景盛芜扶着坐在了榻上,身后靠着一个软枝儿绣金线镶红宝的靠枕,又将锦被给景盛芜掖好。雪月这才去外面端进来一个铜盆,里面浸泡着梨花花瓣儿和香橙皮。闻着便清香淡然。 “小姐,这是奴婢早就泡好的温水,您且就着洗把脸和手吧,不要下床了。这太医都吩咐了,三小姐这几日要好好儿的养一养精神和体力。尤其是这发烧,可是要当心呢。” 景盛芜闻言。倒也没有反驳什么,就在这榻上让雪月服侍自个儿洗了脸和手。方才示意将那糕点端了过来,看着两盘儿糕点,一盘是精致的梨花洋糖糕,一盘是时兴的绿玉豌豆黄,只闻着就让人感觉食指大动。 “雪月,这糕点是谁接进来的?”景盛芜看着那糕点,淡淡的说道。 “哦,这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接进来递给奴婢的,说是德妃娘娘宫里赏赐下来的,奴婢想着三小姐爱吃,也就接住了。”雪月如实回答道。 “呵呵,德妃娘娘宫里吗?”景盛芜淡然的笑了,只是眼中有着冰雪冷芒是闪现。她将那糕点拿了一块儿,在眼前晃动了一会子,却根本没有吃下去的打算。 “雪月,往后不要再随便接下旁人送来的物事儿。”在雪月不解的眼神中,景盛芜突然张口说道,顺便将手中的糕点又放到了那盘子里。 “小姐,你这是为什么?”雪月不解的问道,“这糕点做的很是精致,也是甜食呢,怎么小姐不吃呢?” “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动。”景盛芜淡然的回答,只是微微眯了眸子看着雪月。 有些东西,是必须让雪月明白的,不然,若是还像这次一样,有什么差错,岂不是死在了自个儿的粗心大意中? “小姐,你是说,这糕点有问题?”雪月跟着景盛芜在景府中见识的也多了,自然也不笨,当下就明白了这道理。 景盛芜从头上拨了一只银簪子下来,轻轻的点在了那块儿绿玉豌豆黄上,只见没过一会儿,这簪子的尖端就开始迅速的发黑,在雪月惊惧的眼神儿中,簪子很快就变得通体乌黑。 “你看,若是我不经自己的分辨,将你送来的这东西吃了,只怕我直接就见阎王去了。”景盛芜将手上的簪子放到了盘子里,冷然道。 “小姐,奴婢不知道这事儿啊,都怪奴婢不小心,请小姐责罚!”雪月“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声说道。这再笨的人都能明白更何况是聪慧的雪月,她也是见景盛芜身子无碍心头欢喜才一时不留神,哪里知道一时间的粗心,竟然差点害死了自家小姐! 可惜,这糕点虽然香甜,但是当她靠近了细闻之后,便闻到了那九寒冷煞膏的味道,九寒冷煞膏是当时进宫前容楚给她瞧了一瞧的,只说是宫中秘药,害人的惯用手段,叫她当心。 味道甜香无比,让人欲醉,当雪月端着这两盘儿糕点进来的时候儿,她只觉得无比甜香,想着赶快吃上一块儿,她本就饿了。 但是很快,她就闻到了这糕点的不对劲,哪里有如此香甜的糕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了这里的猫腻儿。 “好了,你赶紧让小厨房给我做点儿东西来吃,我倒是也饿了,不过,你亲自去看着点儿那里的厨子,别再有什么脏东西进去。”景盛芜懒懒的吩咐道,靠在了软榻之上。 没想到这刚一醒来,就碰到了如此惊险的东西,九寒冷煞膏。用这么名贵的毒药来对付自个儿,当真是高看她了呢。 “是,小姐,奴婢这就带人去看着点儿厨房里的饭食,今儿早上用早膳的时候,三小姐未醒,冷羽说看样子三小姐是困极了。便也不让奴婢叫醒您。只吩咐说等您什么时候儿醒了什么时候用膳。” “嗯,知道了,你去将这两盘糕点悄悄儿的处理掉了。尤其是这根银簪子,直接去拿了埋了,小心点儿,别让人看到。”景盛芜轻声吩咐道。 “这东西可是别人谋害您的证据。怎么要处理掉呢?小姐怎么不拿着这些去找皇上啊?”雪月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景盛芜很是疑惑的问道。 在她看来,这刚刚经历了生死仇杀,不应该去告诉皇上,好让皇上给小姐做主么? “我若是告诉皇上。第一个要受罪的人就是你,这些人是算准了我的性子,便是拿你来开刀。另外,这糕点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端过来的。只说是德妃娘娘宫里赏赐的,但是,你知道这宫女到底是谁的人?” “这德妃娘娘排头如此的大,她赏赐东西,岂会这么默默无闻的给我端来就是了?傻丫头,快去处理掉吧,这些事儿日后肯定能报仇的,狐狸尾巴露的多了,再想藏起来可就难了。”景盛芜眸色清寒,沉声言道。 “是,小姐。” 雪月心下诚服,自个儿没什么可以报答三小姐的,只有这一身的性命血肉罢了。 景盛芜懒懒的躺在软榻上,肚子饿得都要咕咕叫了,昨天闹腾了那么长的时间,等到人都走完了,她也实在是困顿了,晚膳都没吃,直接睡下了,现下这一醒转来,便只觉得浑身儿都是饿的。 想到那盘儿糕点,还有鹦鹉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宫女,景盛芜就冷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这刚进宫,还没有明白任何道理曲折,就被人接二连三的陷害,只怕是一个木头人儿也是要有性子了的。 可是现下她想要报仇,却是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这陷害她的人只用这不知名的小宫女来害她,根本查不到背后的人是谁,鹦鹉倒是一个好口供,可惜现下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景盛芜太过了解这宫中的阴暗寒冷了,皇室的争斗手段,远比那高门大户间极端和恐怖的多,毕竟这高门大户间或许还有那最后的一点子温情所在,而这皇室中,哪里会有什么真情? 也罢了,她本是重生归来,早就将这感情看得淡漠无比,若是真有人不识好歹,想要将她陷害致死,那么她倒是要和这些恶人斗上一斗的!她景盛芜这条命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可不想在这宫中悄无声息的就没有了。 既然鹦鹉和那宫女消失了,甚至是死无对证,她也不着急,这害人的狐狸,一次害人不成,总归是要来第二次,第三次的,这次数多了,狐狸尾巴可就藏不住了,自个儿到底是能够防备的! “小姐,早膳来了,您是在这榻上用,还是先稍微勉强点儿,到这炕桌上来吃?”就在这个时候儿,雪月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景盛芜的神思。 只见雪月身后跟着青鸾和黄雀,两人手里都端着两个盘子,都是厨房里做的比较适合养身补气血的膳食,而在最后面则是冷羽,她手里端着一大盆子的红枣老鸭汤,闻着便是鲜香扑鼻。 雪月自个儿手里则是拿了筷子勺子等餐具,还有手帕等一些吃饭应该用的家伙事儿,现下四个人都站在原地,头都没抬起,只等着景盛芜的吩咐了。 “你们放到那边儿的桌上,只留下雪月伺候我吃饭就行了。” “是。”冷羽带头应道,将这些膳食都放到了炕桌上,自个儿则是带着青鸾和黄雀退了下去。 她们现下对景盛芜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毕竟景盛芜可是封了长乐大公主,这份荣宠是别人不能有的,更加重要的是,景盛芜可是有了黄带子,名入玉碟的公主,这便是代表了皇上亲自承认了她的身份。 在没有摸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之前,稍微有不敬的地方,被打发去了慎刑司,甚至是直接给杀掉了怎么办?这宫里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小姐,奴婢来伺候您。”等着她们三个人都退下去了,雪月便轻声上前道。 在雪月的服侍下,景盛芜将这些早膳都给吃了个七七八八,她现下倒是真的饿了,而这小厨房的手艺倒也还说得过去,虽然比不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宫里的吃食的,但是到底也是御膳房里出来的厨子,比自家景府的厨房手艺真真儿好了不少。 “雪月,一会儿去太医院将昨个儿给我看病的那位老御医请到宫里来,请平安脉。”景盛芜吃完饭后,吩咐道。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雪月听完,重重地点头应下。 林樟不是别人,正是容王府内一名告老还乡的老医的名字。当日她要进宫册封,容楚就告诉她,在这宫里太医院之首的李太医,正是林樟的同门师弟,只是当年林大夫为了故人之情,没有进宫伺候皇上,而这师弟李宓则是进了这宫中,二十年风云叱咤,凭着这一手好医术,做了这宫中太医院之首。 现下她在宫中无依无靠,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照看着自个儿,怕是要状况好上许多,至少,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给谋害了身家性命去。 这般想着,景盛芜心头犹疑更甚,这一步步容楚就如一早便料到一般,每一步都给她安排好了退路,若说近日来宫中发生的风波与他没有半分关系,景盛芜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可出奇地,景盛芜却确信容楚绝没有害她之心。 无关其他,连她自个儿也不知这份信任从何而来。 太医院。 “李太医,我们公主殿下身体不适,想要请太医过去看看。”雪月恭敬地对那正在看着医书的李太医说道。 他,正是景盛芜要找的那人,李宓。 “你口中的公主是指……” 李宓皱眉,面色不大好地开口说道。 凭着他太医院首的身份,何人来请不是恭恭敬敬,讲句大逆不道的话儿,若想在宫中活得长久,医者是万不可得罪的,尤其是像他这般在楚帝眼中地位尊崇的医者。(未完待续。)   ☆、八九章 步步惊险 “哦?公主殿下身体继可有不适?且等老夫收拾了医药箱随你同去。”李太医听了雪月的吩咐,花白的胡子抖了一抖,便将手中的医药箱收拾了,跟着雪月到那凤藻宫去。 两人走在宫中的六棱子石头的路上,看着周围四下无人,雪月和这老太医搭上了话。 “李老先生,听说您很早就进这宫中来了?奴婢刚到宫中,对这宫中很是好奇呢,若是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还请老太医提点。”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嘴甜,老夫进宫来约莫着也有二十年了,当年皇上陛下宣召,老夫不能不从命进宫,没想到这一进宫,便再也没有出来了。”面对着这乖巧伶俐的小丫头,李老太医倒也是乐呵呵的回答她道。 “哦?二十年了啊,时间这么长久呢,我记得我们没进宫的时候儿,林大夫也说,他在汴京城里头呆了约莫二十年了呢,说是为了还什么故人之情,当年还错过了进宫的机会。” 雪月闻言,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接着说道,“这若是当年我们府上的宴大夫进宫,只怕是也跟您现下一样了。” “哦?是吗?”李老太医抚了抚胡须,眼眸一眯,问道。 “可不是。”雪月回答。 闻言,李老太医的手毫无声息的抖了一抖,但随后还是恢复了平静,他苍老的眼里仿若有一道精光闪过。 夏府,看来,这长乐公主就是当年大夫人的女儿景盛芜了吧?她竟然当上了这天朝的公主,真是命运弄人啊…… 李太医在雪月的带领下到了凤藻宫中,给景盛芜请了平安脉。之后便是告辞了,雪月看着那说走就走的老太医心下很是郁闷,难道她将这话说的还不够明了么? “小姐,这李太医会跟咱们一条心么?”等她将老太医送走了之后,雪月有些担忧地问道。 现下小姐在这宫中,一个帮手都没有。若是这老太医能够帮忙,身为太医院之首。他的作用可大得很! “只怕是在来的路上。你那几句看似无心的对话,就已经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他了,不过这李太医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关系对咱们更有益处。雪月,这事儿你做的好,日后,不要让人察觉这老太医和我们有关系。” 景盛芜看着老太医消失的方向。心里很是满意,唇上也抹上了淡淡的笑容。刚才在请平安脉的时候儿。李太医聪明的点出了他会照看自个儿的心思,也提醒了她,要多加小心这宫中的人心。 “万勿要轻信任何人,哪怕是中宫里的那位也不可以。这后宫的女人多,是非也多,万事只能靠您自己。”老太医的话还在她的耳边环绕。 靠自个儿。这点景盛芜倒是没有任何的异议,可是。就连那位也要小心吗?难道宴大夫的意思,是那凤藻宫中的皇后,也要小心应对么? “她,不好对付。”容楚的话语也在景盛芜耳边回荡,如今这太医院之首的老太医也这么忠告自己…… 景盛芜不由得眯起来了眸子,看来这位皇后,不是表面上那么好应对的呢。 “贱人,你怎么敢私自去对付长乐公主!” “啪!” 清脆的耳光声音响彻了整个凤藻宫,冷香姑姑捂着脸看着站在那里大发雷霆的皇后,慌乱得跪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回禀娘娘,奴婢是长乐公主与容世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想着将这隐患给除去了……”冷香嗫嚅的说道。 “愚不可及!”皇后气的直接在这宝座上坐了下来,刚才打了冷香那一巴掌,到现在手掌还隐隐作痛。 “现下她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大公主,身份已经不是本宫的养女了,若是她在这凤藻宫中出了什么事儿,哪怕和本宫没有任何的干系,也要被皇上问一句照看不周的罪过。” “更何况,你让人去毒杀她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一个小宫女去将这糕点的事儿推到了德妃的头上?到时候事情败露,只怕是还要治理本宫一个污蔑之罪!冷香,你一时糊涂,差点儿害了本宫!” 听到这里,冷香不由得慌乱的磕下了头去。“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是担心她是容锦世子的人,所以才想着要对她动手呢。” 看着那在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姑姑,皇后这才疲乏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可是冷香,你要记住,就算是本宫要除掉她,也不是这个时候,景盛芜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公主,左右没什么大用的。你要替本宫在意的,是那钟粹宫。” “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你下去将那个小宫女处理掉,不然日后若是揭出来,你第一个就跑不掉,去吧,让本宫静一静。”皇后挥手吩咐,冷香恭敬的退了下去,一时间,这凤藻宫的正殿中,只剩下了皇后一个人。 她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香说的不错,景盛芜是被容楚一手捧上来的,但是那又如何?容楚明里暗里彻查当年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景盛芜加进来,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能量的女子。 而钟粹宫那里,却是自个儿要额外当心的,德妃,那个女人可是不好对付啊。 若是这景盛芜够聪明的话,她现下应该是要帮着自己对付德妃才对,毕竟德妃和她在一开始就结了梁子,景盛芜如若不靠着自己这个皇后,她还依靠谁呢? “小姐,那王美人带着凉钰公主过来探望了。” 雪月打了珠帘儿进来传道,这个时候景盛芜正坐在榻上看着手中的医书,听闻王美人带着公主过来了,她立刻将手中的医书收到了自个儿的软枕之下。 “请她进来吧。” 王美人带着凉钰公主进来之后,互相见过了礼。她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嫔妾在这里谢过公主当日对凉钰的救命之恩,还望公主能够多担待点子,当日嫔妾实在是因为见着那惊险的处境,一时间吓傻了。” “王娘娘说的是哪里话,长乐怎么会怪罪王娘娘呢?凉钰公主落水,仓促间连雪月都慌了手脚。更何况您呢。” 闻言。王美人向着那眸光凉薄的景盛芜看去,只见她虽然因着落水而高烧,脸上还有着苍白的神色。但是依然遮不住她眸子里的那片冰雪冷芒。 这个少女,绝对不是那种看不清时事,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给丢掉了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景盛芜面儿上是一直微笑着的。但是王美人能够感受到她身体里那散发着的无尽的冷意。当时在宫中听闻,景盛芜未进宫封为公主之前。空净法师就断言她是那浴火凤凰重生之兆,现下看来,果然不是妄言。 现下凉钰也是日日见长,日后在这宫中。只靠着自个儿的庇护怕是活不长久的。虽然现下靠着那位娘娘,自个儿倒是能够保得住凉钰的一生平安,但是王美人心里很清楚。等那位娘娘下台,自个儿和小公主怕是也不能幸免。 毕竟。凉钰只是一个她小小美人所生的公主。 在这皇室之中,公主本来就没有阿哥得宠,皇室中的公主,不是早早儿的就指给了差不多的官宦人家为妻,就是在这宫中被害死了身家性命,而最惨的,莫过于直接封了和硕公主的封号,然后被皇上送去和亲。 现下凉钰只有六岁,倒是可以免去和亲的风险,可是日后呢? 想到这里,王美人看着景盛芜的眸子里倒是真的带上了一抹只属于母亲的那种焦虑。 景盛芜虽然只是祁安侯府的女儿,但是如今汴京城中各府实力盘根错节,岂是她这一个小小美人所能比的?尤其是当日她躲在暗中悄悄听了一耳朵,说是这景盛芜的母亲还是那一族的…… 王美人眼睛清亮的很,当日在那荷花塘旁,那鹦鹉推了凉钰入水,她可是亲眼看着的,只是苦于当时时机变化太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已,如今景盛芜看着也是一个明白人,何不将实情告诉她,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长乐公主,当日谢谢您对凉钰的援手之情,只是,妾身要向公主提个醒,万勿要小心这宫里的女人,尤其是奴婢,不是自己身边儿可以信任的,真真儿不可用。” 王美人下定了决心,说道。 “哦?看来王娘娘是很明白我的处境了,现下我刚刚进宫,这下人们之间的底细还摸不清楚,但不代表我是一个眼瞎的人。”闻言,景盛芜淡然回复道。 “比如那鹦鹉,可真真儿是看不出来呢。” 这王美人的意思她也明白,当日如果没有那鹦鹉,何来之后的落水一说?但是若是没有那鹦鹉,也就没了今日的长乐公主了。 “我记得当日在公主身边儿跟随的宫女叫做鹦鹉吧?还抱了一大团的梨花过来,惹得我这个小孽障非要我去摘梨花,那鹦鹉看着好生面熟,似是以前在钟粹宫里见过几次。” 王美人抚摸着身边儿凉钰的发髻,微笑说道。 “哦?王娘娘在钟粹宫中见过鹦鹉几次?”景盛芜仿若随口问道,但是眸子却是越发的寒冷,这鹦鹉如若是那钟粹宫中的人,想必就是那位娇媚的德妃娘娘对自己动手了。 可是,德妃娘娘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 心念电转,景盛芜还是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王美人似乎也没有和她多说这里面的事情的意思,只是稍微点了一下,便带着凉钰匆匆忙忙的告辞了,临走还将手中的礼物放到了炕桌上。 “小姐,这王美人看着倒也是奇怪不已,她来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只带了这么一双银筷子和一个银勺子过来,难道这筷子有什么贵重的吗?”雪月等王美人走后,将她带的礼物打了开来,疑惑的问道。 银筷子,银勺子? 景盛芜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了。 这是王美人在用她的方式提醒和照看自己,在这宫中的毒杀还会发生,看来,日后自个儿要万分小心了。 若是一个不好,只怕是就如今儿早上的那盘糕点一样,直接便是见血封喉,景盛芜很确信,王美人还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若不是看在她救了凉钰公主的份儿上,怕是也不会过来提点自己。 而王美人的意思也很是明确,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个顺水人情,日后也好相见。看来,那位要害自个儿的,怕就是宫里那个德高望重的娘娘了。 景盛芜这养病一养就是小半个月,在这小半个月中,她时时都做出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这宫里韬光养晦,看着便是一个性子和软的,暗地里却是让雪月学了不少宫中的规矩。 在这宫中,她最缺少的就是人脉。景盛芜心里很明白,自己若是想要防备着别人的暗害,只靠着雪月和自个儿只怕是早晚都会栽倒了的,不若在这宫中好好儿的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人手圈子,方才能够明哲保身。 而随着景盛芜的修身养性,闭门不出,那些想要害她的人,一时间倒也没有了主意。 “呯!” 钟粹宫中,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德妃娘娘身边儿的太监张德顺看了一眼,不由得心疼的摇头,这可是现下官窑烧制的罕见的白碟釉,当时一锅只烧制了五个。 皇上自个儿留了一个,赏了离王,璟王和襄王各一个,剩下的这一个就赏了德妃娘娘。这可是白碟釉的绝品,连皇后都得不到的碟子,当时着实是让皇后眼红了好一阵,现下就被德妃娘娘这么随手给摔了。 “真是没用的,连一个小贱人都处置不了,亏得你们在本宫面前夸下海口,说是不用本宫过问,就能让那景盛芜失了公主名头,任本宫处置,如今呢?人家不还是封了大公主金尊玉贵的养在了凤藻宫吗?” 德妃娘娘气的心口直跳,她那狭长的凤眸里满是对眼前人的恼意,如若不是她拍着胸脯保证,能够挑出来景盛芜犯下的大错,好让皇上处置了她,自个儿也不会在这宫中等消息了。(未完待续。)   ☆、奇门公子 “娘娘,这教训下人归教训下人,但是不要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娘娘凤体若是不康健了,怕是真真儿叫皇上心疼呢。”看着德妃将那气发的差不多了,太监张德顺立刻上前小意安慰道。 “哼,本宫怎么能不生气,本宫的妹妹进宫就对本宫哭诉,竟然被这小蹄子当众掌擂,一点儿面子都不留,那御王根本连正眼都不瞅她一眼,还上赶着想要巴结人家,不就是看上了那御王正妃的位子吗!”德妃恨恨的咬牙说道。 景盛芜进宫来她就感到不顺心,先是景盛芜在那千秋宴上给她将了一军,暗指自个儿“庭前芍药妖无格”,让皇后那个老女人得意了一会子,又是在那荷花塘中救了凉钰公主,害的自己只能除掉了鹦鹉。 鹦鹉可是一直跟着她的,如今这人手是用一个少一个,德妃怎么能够不恼怒?最重要的是,连景盛芜这一个相府的女儿入宫她都对付不了,面儿上怎么也挂不住了。 “娘娘不必担心,这御王现下娶了的侧妃可是景三小姐的妹妹,这姐妹俩同享一个男人,难道娘娘以为她们是什么娥皇女英的典范?奴才可是听说,在明月楼上,御王对这景盛芜含情脉脉,大有将之纳为正妃的意思,而这侧妃却是被御王抢白了好几次,看着景盛芜的表情都不对了呢。”张德顺一脸谄媚的说道。 这明月楼上,御王楚御大肆宴请各家的贵人小姐,意在为自个儿选取一个意中人,好迎娶了做那御王正妃,这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御王还是经过了皇上楚恒的允准的。 而当日在那明月楼中,御王对景盛芜一改往日的不屑一顾,倒是对她百般照拂,这事儿早就被有心人传扬了开来。毕竟这御王虽然尽力掩饰,但是那眼中的情意是遮盖不住的。 加上当日御王甚至担心景盛芜饮酒对身体不好,竟然将亲手酿制的茉莉花酒都是给了她,而反观御王侧妃。竟然没有得到御王一点儿照拂。难道侧妃心里就没有一点子不快吗? “哼,她们景府的女儿都是狡诈性子,看着是个温柔的。其实暗地里磨人的手段可不少,如今既然她们姊妹要斗,怎么就且高坐钓鱼台看着就是了。”德妃听闻,思索了片刻之后。冷笑说道。 若是这景盛芜真的有那本事,能将御王侧妃给对付了下去。她再出手也不迟。毕竟现下鹦鹉已经失手一次了,若是再要贸然动手的话,怕是连这面前儿的这个宫女也要丢了性命。 这宫女是她好不容易安插在了凤藻宫的棋子,可不能为了景盛芜折损在这上头。这可是留着要来对付皇后的。岂能因小失大? “行了,你且先回凤藻宫去吧,在这里久了。被有心人看到了不好,这段儿时间在那凤藻宫中老实点儿。不要被人抓了把柄,本宫这里,你也先不要过来了,有事儿的话,本宫自然会让人找你。” 看了一眼地上那跪伏着的宫女,德妃冷声说道。 “是。”那宫女从地上抖抖擞擞的站了起来,慢慢儿的向着凤藻宫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看那面容,不是景盛芜身边儿的丫头黄雀又是谁? 景盛芜并不知道自个儿的修身养性给自己躲过去了两大身居高位的娘娘的心思,她只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宫中,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若是不小心点儿,只怕顷刻间就让人拿了性命去了。 皇帝楚恒在之后的日子里,倒是也来看过她。不过渐渐地,随着皇上朝政繁忙,加上后宫佳丽到底也是不少的,就逐渐忘怀了这个大公主了,下面的奴才们看着皇上不是那么重视了,连着伺候景盛芜的热情度也少了许多。 如若不是为了景盛芜那大公主的名头,加上皇后娘娘的亲身照拂,只怕是这宫里拜高踩低的事儿,景盛芜要亲身体量上那么一次了,但就是如此,她也还是察觉到了这宫里的人心凉薄。 “雪月,现下你在这奴婢中住着,她们对你可还有不敬?”这日,景盛芜起身之后,将自个儿梳妆打扮好,问道。 “小姐,你不说倒还好,说起来奴婢就来气。”雪月闻言,小手一顿,嘴巴也是嘟囔了起来。景盛芜一看就知道,这小丫头怕是和人置气了,不然的话,不会这幅表情。 “怎么回事儿?” “当日刚来宫中的时候儿,这里的宫女对奴婢也是很尊敬的,后来小姐您又封了长乐大公主,连着皇上也时时来看望您,奴婢在这宫里行走,面儿上都有光,谁见了奴婢都叫声雪月姐姐。” “但是现下这皇上不怎么来了,小姐您又在外面做出来那么一副柔软的性子,让人只觉得您是个好欺负的,这如今她们再见了奴婢,就……” 雪月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景盛芜还是立刻就懂了什么意思。她知道这里人心凉薄,只没想到竟然凉薄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自己还是太过稚嫩了啊! “那我身边儿的那些丫头呢?比如青鸾,黄雀,冷羽她们,可是对你有过不敬之处?”景盛芜关切的问道。 旁人倒还好说,日后告诉一声儿内务府,换掉也就是了,这冷羽、青鸾和黄雀,却是要进自个儿屋子的丫头,这若是她们有什么二心,只怕又会是一个鹦鹉,景盛芜不能不防备着了。 “冷羽姑姑对奴婢倒还是很好的。听人说,这冷羽姑姑以前是伺候皇太妃的,后来皇太妃死了,就过来这凤藻宫跟着皇后了半个多月,就被指派过来伺候您了,青鸾和黄雀面儿上倒是也没什么事儿。”雪月嘟哝着回答。 “哦?”闻言,景盛芜心下却是计较了开来。 这冷羽之前既然是伺候那皇太妃的,那便不用担心她是否有二心,毕竟皇太妃已经入土了。自然没有了那幕后指使,冷羽只是跟着皇后娘娘半个月而已,也不会成了皇后娘娘的心腹。 若是真要对付自个儿,皇后娘娘和德妃岂敢不动用心腹?毕竟这查出来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若是随便用了什么人,她们自个儿也要担心这人会不会临阵反戈,将她们给拖下水去。 至于青鸾和黄雀。看来自己倒是不能不防备着点儿了。毕竟面上的功夫,可是谁都会做的。 景盛芜将养了小半个月之后,这凤藻宫东偏殿的人可就沉不住气了。这主子荣耀得皇帝宠爱。他们也会跟着沾光,但是这主子若是没有什么用处,怕就是跟着葬在这冷宫里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这凤藻宫东偏殿的人都开始使出来自个儿各自的本事。想要离开景盛芜这里,开始的时候儿走的还只是一些小太监。小宫女,景盛芜倒也不是很在意。 但是后来,连这宫里的掌事太监都跟着走了,凤藻宫东偏殿的人心就彻底的乱了。太监和宫女们纷纷使出来自个儿的本事,想要往别的宫里塞。 “小姐,再这么走下去。只怕这宫里就没人了。”雪月看着这情景,很是着急的说道。自从三小姐在这里养病。这宫里的人根本就没剩下几个,这看着又要走两个宫女,雪月心里自然是着急的很。 “急什么,且看着就是了,咱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景盛芜淡然应道。 不久之后,景盛芜就让雪月放出了话来——想要走的人,在这两天在之内走了,她长乐公主二话不说,但是若过了这两天还没走,之后再想走的,她便要禀告了皇上,将这些人打发到慎刑司里面去服役! 这话一放出来,凤藻宫这东偏殿可就彻底的乱套了,太监和宫女们纷纷来这宫里,向着长乐大公主叩头离开,而景盛芜倒也是大度,每个离开的奴婢,都赏了他们五两银子。 两天之后,景盛芜便让雪月将剩下的所有宫人都叫了过来,看着眼前仅剩下的五个人,景盛芜不由得挑起了眉头。 五个人,当头的自然是雪月,然后则是冷羽,青鸾和黄雀,最末的那个低着头的小太监,看着也很是稚嫩的样子,左右不过十一二岁,但是却也倔强的站在了这里,不肯离开。 “你怎么不跟着其他太监一起走呢?”看着这个稚嫩的孩子,景盛芜突然开口轻声问道。 “回禀公主殿下,当日奴才在这宫中洒扫,不小心将那洒扫的水桶给弄倒了,掌事公公罚奴才一天不许吃饭,还要当值苦工,是公主殿下看到了,让雪月姑娘赏了奴才一顿饭吃,奴才才熬了过来的。” “现下若是奴才跟着其他的太监们一起离开,左不过还是到其他的宫里做小太监,被人欺负,公主殿下竟然会关怀奴才这样卑贱的身份,奴才自然是不愿意离去的。” 说着,小太监重重地磕下头去。 看着这磕头的小太监,景盛芜沉默了一会子。宫中人心凉薄,倒是这孩子还能够有点儿人心,当日她不过是看着当值苦工,又不能吃饭,着实让这孩子饿得不轻,便让雪月赏了他一盘自己没吃的点心,没想到让这孩子记到了现在。 看来在这宫中,越是卑贱的人,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人心冷暖。 “好了,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景盛芜问道。 “奴才是小卓子。” “好,小卓子,还有冷羽,青鸾你们几个,现下可是想好了,当真是不离去么?若是再不走,只怕是就没机会了。” 闻言,雪月等人立刻都跪了下去,向着景盛芜叩头行礼,表明自个儿的忠心,唯独那黄雀稍微迟疑了一点儿,景盛芜眯起眸子看着那神色有些变化的黄雀,倒也没多说什么。 看来,这宫里绝对不止有一个鹦鹉呢。 随着东偏殿这里的人都走散了,景盛芜只觉得自个儿心里也好受了不少,毕竟让谁心里一直放着疑心都不好受,皇后娘娘后来来到这东偏殿,看到这里空落落的只有四五个奴婢伺候,不由得大吃一惊。 正要往这宫里拨人,却是让景盛芜给拦住了,看着她那坚决的神色,皇后娘娘也只好作罢。 转眼,景盛芜在这宫中悄无声息的度过了快两个月了。 “三小姐,现下已经是景天了,咱们府上莲池那里只怕是又要热闹了。”这日,雪月扶着景盛芜在这荷花塘旁转悠,看到那荷花开的美丽,不由得想到了景府的莲池。 往年在那莲池里花开的时候儿,雪月都是要带着碎雨院中的人,到那莲池中采摘新鲜的荷花做妆,给三小姐准备荷花花蕊,采摘莲子的。但是现下,在这不见天日的宫里,整日看到的都是那四方的墙,这让雪月怎么能不怀念当时的自在。 “景府,只怕是我们今后没有多少机会回去了。”听闻雪月这话,景盛芜也沉默了下来。 宫中的吃食精美装饰华丽,确实不是景府可比的,但是同样的,这宫里的规矩繁琐,更加有那总是想要害了自己的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就将那黑暗的毒手伸向了她。 所以,倒是真真儿没有那景府上自在了。 “三小姐若是想回那景府看看,本公子倒是可以助三小姐一臂之力。”就在主仆两人感叹的时候儿,巫凉公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对这位巫凉公子,景盛芜最初还是千秋宴上惊鸿一瞥,说是与方静法师可以比肩,擅长卜算,是咸巫氏的后代。 景盛芜和雪月都无语的看着那仿若鬼魅般突然冒出来的巫凉公子,实属无奈,只要景盛芜出了凤藻宫,来到这御花园里转悠,巫凉公子便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旁。 如今凤藻宫中可没有了那么多人,景盛芜可不认为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那么,这巫凉公子就是真的推算出来的?这也未免太过神奇了吧! 但是…… 景盛芜的注意力却不在巫凉公子每每都能如同一个牛皮糖一样出现在自个儿身边,她注意的是那巫凉公子的话,“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敢问巫凉公子,助小女子回府的代价是什么?”景盛芜沉静的拱手问道。既然他称呼她为三小姐,她也就不用那虚假的公主名头来长身份了,毕竟,这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对巫凉公子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巫凉公子是当今皇上身边儿的大红人,被皇上放在了心尖儿上,毕竟他擅长命理天数和奇门八卦,每每在关键时候都能为皇上趋吉避凶,端的是让人感到神奇无比。 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来帮助自个儿这个毫不起眼的公主? “也没什么代价,只要能尽本公子的一身力量,保住三小姐在这宫中的平安,倒也就足够了。”巫凉公子笑眯眯的说道,但嘴里却是满嘴发苦。 他本来一个人自由自在,根本不用看谁的脸色,结果却是被容楚那个人坑了一把!(未完待续。)   ☆、九零章 来者不善 当日容楚和他相约在那桃树林里,两人都是奇人,便互相下了一个赌咒。 首发哦亲而不巧的是,巫凉公子竟然输了,被这黑心的容楚骗了来给她景盛芜做了贴身护卫! 本来想着自个儿输了也不过是为容楚指点一次明路,毕竟他巫凉公子的推算名震整个上京的,但是容楚竟然说让他当这长乐公主的护卫——直到长乐公主出嫁离开皇宫为止。 想他巫凉一生风度翩翩,自由自在,如今竟然是要给一个三小姐当起了“护卫”,巫凉嘴里就一直发苦。 但是…… 看着眼前那一脸沉静的景盛芜,她的面相上透着那股子隐约的高贵和淡漠,那是这宫里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有的气质。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她便如同那浴火的凤凰,日后堪有大用。 只是,不管是巫凉还是景盛芜,都没有想到,终有一日,她一身华服站立在那****的土地上,谈笑间竟然能够倾覆了当今天下。 “巫凉公子倾力相助,景盛芜感激不尽,但是还请巫凉公子告知,为什么要如此相护?”景盛芜看着那有眸中有躲闪意思的巫凉,直接福了一福,冷声问道。 闻言,看着景盛芜那眼里毫不掩饰的寒意,巫凉不由得失笑,“景三小姐,若是本公子有心想要对付你的话,只怕当日就不会救你了吧?” “公子救了小女,小女自然是不敢忘怀的,但是这宫中害人的人不少,小女也算是领教到了,所以小女与其相信公子所说的命理天数。倒不若相信,这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景盛芜不卑不亢的说道。 “……”巫凉看着景盛芜眸光凉薄淡漠,虽然是保持着福了下去的姿态,但是她上半身却丝毫没有弯曲,透露着自个儿的高贵和倔强,莫名的叹了口气。 他虽然心机较重,诡计多端。但是最害怕的却是如景盛芜和容楚这样的。聪明偏偏又直接进入主题,让你拿他们无可奈何。 “容楚。”从唇中轻轻吐出来这两个字,巫凉微微一笑。足尖轻轻一点,轻功施展开来,带着点子飘逸的风采,直接离去。 看着那仿若穿梭在林间洁白的大鸟般展翅飞翔的巫凉。景盛芜眉头轻轻蹙起。 直觉,他没有骗自己。容楚。难道,这又是容楚的吩咐么? 当日在那千秋宴上,容楚就自作主张给自个儿送了一个公主的名头,如今。他又给自个儿送了巫凉这么一个护卫,在这宫中,有巫凉相护。日子倒是会好过一点儿了。 只是,容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那日在桃树林里的相遇。景盛芜眼前掠过那身穿洁白长袍,美丽到让人窒息的男子。 “小姐,巫凉公子刚才说,能够助你一臂之力,送您回府上一段儿时日?”就在景盛芜沉思间,雪月惊喜的声音,打断了景盛芜的沉思。 “嗯,想来以巫凉公子的身份,应该不会骗我们的。”景盛芜看着那满脸惊喜的雪月,当下拍了拍她的手掌,安抚的说道。 “那可太好了!奴婢早就想要回府去看看了,如今奴婢就开始给风月准备礼物,还有王嬷嬷,不知道在府上这段儿日子,她过的怎么样了。”雪月听说,喜滋滋的在一旁盘算到。 这段时日在宫里,皇上给的赏赐倒是还不少的,毕竟当时晋封了那长乐大公主,该有的份例内务府也不敢怠慢了去,所以哪怕是这后来的两个月没有什么人情,但是搁不住开始的赏赐丰厚。 况且景盛芜在这宫中,韬光养晦,并没有什么花销,所以,除掉刚开始发烧之时,人情往来消耗了点子东西,后来便都积存了下来。如今,拿来给院子里的人带回去,也是不错。 想到这里,景盛芜和雪月再也没有了在御花园里转悠的心思,立刻匆忙的离去了,打算着给王嬷嬷等人带回去点礼品。 只是,景盛芜和雪月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们回到了景府,看到的却是一片的凄然血案。 巫凉公子是说到就做到的人,所以他在和景盛芜分别之后,便径自去寻了皇帝楚恒。 “参见陛下。”奉天殿中,看着那坐在龙椅上看着奏折的楚恒,巫凉直接拜下身去行了大礼。 “哦?是公子来了,快,赐座。”皇帝那稍微有点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直接吩咐身后的太监李崖道,李崖立刻恭敬的给巫凉搬来了一把绣春金线龙镶红宝的椅子。 巫凉再次行礼谢过了皇上,便在这椅子上大喇喇的坐下了。 “公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看巫凉坐下,皇帝关切的问道。 巫凉的厉害他可是见识过的,每当巫凉开口,总归是有大事要发生,并且能够给皇帝指点出来最安全的道路,皇帝这两年靠着他倒也是趋吉避凶了不少次。所以,皇帝很是倚重眼前的巫凉公子。 而且,更让皇帝放心的是,巫凉从不和任何官宦大臣或者亲王往来,他只是自在的一个人,这便让皇帝打消了他会有不利心思的念头。 “倒是有点事情,陛下可还记得,微臣向陛下说过的,在那暗龙山上的事情?”巫凉看着皇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暗龙山? 楚恒心下一惊,那是上京中唯一一座的高山,距离上京大约三公里,山势险峻,直插天际,而且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座山只是孤零零的一座,周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山脉。 当时巫凉来到上京中,看到这座山的山势,断言这座山将会给皇帝带来祸事。至于解决的办法,他却并不知道。 这也成了皇帝心中的一块心病。 “公子可是有了解决的办法?”皇帝郑重的问道。 “若是没有解决办法,微臣也不敢来见陛下了。”巫凉露齿一笑,笑容里满是自信的光彩,“微臣今日见了一人。发现此人面象奇特,若是让她去替皇上拜山镇压,此山势便成不了任何气候。” “哦?还有这样的人,到底是谁,朕一定封他一个官职,让他代替朕去压山!”楚恒闻言,大喜过望。 皇上对这所谓的风水是最为相信的。当日巫凉说的那么严重。他也担心这暗龙山成了什么大的气候。现下听到巫凉说有贵人可以帮助镇山,防止产生祸端,他怎能不喜? “此人陛下也是见过的。便是那长乐大公主!” 一语说出,满殿寂静。 “长乐大公主?”楚恒闻言,眸子里透露出一道思索的光芒。巫凉倒也不急,只静静的坐在那绣春金线龙骧红宝椅子上。淡然瞅着奉天殿上的金龙。 “敢问公子,这长乐大公主真能将此山危险之势化解么?”良久。楚恒睁大了眸子问道。 并不是他怀疑巫凉公子所说的话,只是将如此重要的祭祀之事交给一个公主,楚恒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更何况。这天时地利暗合天子龙脉,岂能如此轻信一个女子? 自古女子地位都不若男子,楚恒心下想的本来是让王爷代替自己去的。比如离王楚离或者璟王,最不济。若非要女子前往,也该是皇后娘娘。 但如今,让长乐大公主去可如何是好? 脑海中闪过景盛芜那张温柔婉约的脸,楚恒实在是不信这么一个柔婉的女子,能够有着那祭祀天地鬼神的资格。 “陛下,可是不相信微臣所言?”看出了皇帝心中的顾虑,巫凉突然开口说道。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皇帝便有些汗津津的了,谁人不知这巫凉公子乃是咸巫氏后裔,擅长天理推算,奇门八卦,乃是各国国主梦寐以求的名人异士,祸凶吉福都能为皇帝指点一二,岂容别人怀疑? 看着那尚在思量的皇帝,巫凉嘴角挑起一抹不羁若狐的微笑。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只怕皇帝多少也会思量一二,他怎么敢拿自个儿的江山社稷开玩笑?更何况这祭祀天地之事,楚恒怎么也会听信自己几分! 果然,楚恒思索片刻之后,开口道,“爱卿说的哪里话,朕怎么会不相信爱卿,既然如此,朕便封了长乐大公主去祭祀山势,帮朕镇压。” “既然皇帝陛下同意了,便请拟旨吧,还请陛下能够允许日后大公主有自由出宫的权利,不然,这若是在祭祀中有一个不测,出宫还要请皇后娘娘所准许,万一耽误了时辰,岂不是耽误了大事?”巫凉淡然的说道。 皇家重地,天子脚下,怎么能够容许一个小女子自由进出宫?连皇后也没有这样大的自由权利!楚恒本来有所犹豫,但是当他看到巫凉那脸庞上逐渐冷淡的神情之后,只得应允了。 不管如何,他不能失去巫凉这个奇人! “既如此,朕准奏!”楚恒咬牙批准道。 能否让长乐大公主自由出宫,他并不在意。楚恒现下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在意的是自己能否春秋鼎盛,在这皇帝的宝座上坚持下去,所以,只要能够保证他皇位无虞的事,楚恒都能做的出来。 闻言,巫凉便向皇帝告退了。这祭祀之事,还是让皇帝去打理吩咐比较好。出了那奉天殿的大门,巫凉仰首看向了那凤藻宫的方向。 景盛芜,且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六月十五日,皇帝楚恒在凤藻宫大封长乐大公主,赐予其自由行走的权利,并准允大公主金册宝印,宝印出则如帝亲临,并前往祭祀暗龙山。 圣旨一下,六宫上下皆为震动,当日那原本冷清的凤藻宫,一下子成了这宫中炙手可热的地方。 须知自古以来,祭祀天地鬼神向来都是由皇帝亲自前往,若是皇帝实在不能去,也会派太子或者最受重视的皇子前去。当今皇帝楚恒并没有太子,只得三个王爷——离王,璟王和襄王。 当日巫凉在那奉天殿上提议要前往祭祀暗龙山,三位王爷的派系自然都是看好自家王爷的,尤其是离王一脉,对这次祭祀势在必得,谁人不知,若是将这祭祀之事办好,便是大功一件,日后离王登基指日可待。 但是现下,皇帝却封了大公主前去祭祀,并予了她金册宝印,还有自由进出宫的权利,这莫不让王爷派系的人眼红不已,要知道,就连王爷也没有这等大的权利! 凤藻宫,长乐殿。 如今这凤藻宫东偏殿已经更名为长乐殿了,是皇帝楚恒亲自题书的金牌名匾,正正儿的挂在那长乐殿门口。长乐殿两旁都是各种名贵的花卉,将这里熏陶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往日那看着有点子陈旧的雕梁画栋今日已经重新朱漆过了,看上去红油油的很是喜庆,就连台阶上也细细密密的镶嵌了碎玉石,阳光反射之下,闪烁无比,既能防滑又看着着实名贵奢侈。 景盛芜一身大红绣金线的凤穿百蝶金丝鲛珠镂衣,搭着一条同样是大红绣金线金凤百褶石榴裙,脚上是一双用金线镂织半颗珍珠织就的珍珠鞋,看着端是富贵堂皇又不失大气华丽。 头上是一顶金鸾珠冠,因着景盛芜是那未嫁的大公主,所以这珠冠并不是金凤样式的,而是那凤凰的后裔,青鸾神鸟,九九八十一只赤金打造,但却空灵华丽,纤毫毕现的青鸾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构成了这顶金光闪闪的金冠。 每每相逢的两只青鸾口中都镶嵌着整颗的东珠,看着更加的璀璨夺目。而在那金冠的正中间儿,是一颗成人拇指大小的顶级猫眼石,这猫眼石本就难得,这颗金冠上的猫眼石更是圆润光彩,看着着实炫目不已。 加上景盛芜脑后斜斜插着一直金凤衔珠老玉翡翠簪子,长长的流苏垂在了她那白嫩的耳垂旁边,愈发衬托的她眸光如玉,娇媚不可方言。 当真是朱唇一启,倾国倾城。 “小姐,今日你可真真儿是好看的紧,奴婢都不敢相认了。”雪月端了一盏上好的官窑琉璃白玉盏,里面泡着一沓子顶级的冰露霜,闻着便是清香扑鼻,让人爽心。 这冰露霜是那极北冰山之上产出的清茶茶叶,一年只得二斤,全部都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上京皇帝手中,于这炎炎景日捏了一小点子泡到茶水里,任由再热的天,喝下也能让人浑身冰爽,小半日不会出汗。 并且,肌肤还有着淡然的冰爽凉气,触碰着极是舒服。所以皇帝每年的冰露霜都会赏赐给那钟粹宫的德妃娘娘,连皇后都不能沾染丝毫,可见德妃娘娘的盛宠,当真儿是可以和皇后娘娘一比。 但是今年的冰露霜,她德妃娘娘却是一点儿都不能碰了…… 景盛芜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清茶,微笑着抿了一口。不管当日在那荷花塘旁设下毒计要害了自个儿去的,是那德妃还是皇后娘娘,她都不会放过,所以,能给两人不动声色的添堵,也是件好事儿。(未完待续。)   ☆、九一章 近人之死 “雪月,这茶不错,你也来喝一口。”轻轻品了一口那冰露霜,只觉得淡淡寒气浸入肺腑,将这炎炎景日的灼热都给驱散了不少。景盛芜将手中的半盏清茶递到了雪月的面前。 “小姐,这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听说今年这二斤冰露霜,如今都在三小姐这里了,德妃娘娘可是一点儿都没碰着呢,这么珍贵的东西,奴婢怎么能够喝的。”雪月连连后退,推辞说道。 在这宫中两月韬光养晦,雪月整日和那掌事宫女冷羽呆在一起,自然是将这宫中礼数规矩都学了十足十,自然也是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的。 冷羽当时是跟着伺候皇太妃的人,后来皇太妃去了,便被皇上指来伺候皇后。这跟着皇后半个月不到,又被指来伺候长公主景盛芜,但是景盛芜看着这冷羽倒是宫女里最安分守己的,想来是受了皇太妃那淡薄性子的影响。 所以在平日,景盛芜最赞成自个儿的小丫头雪月跟这冷羽走近点儿,至于那一等丫头青鸾,二等丫头黄雀,她却是不怎么喜欢的,两人虽然跟了自己,但是难保不是他人的棋子。 不能确定身份来历清白的人,她是不会真心相信的。 “让你喝你就喝,在咱们景府的时候儿,我有什么好东西还能忘了你?怎么进宫呆了这两三个月,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将这臭腐规矩学了不少,当真儿是让我头疼!” 看着雪月那一副惊慌的模样,景盛芜冷声斥道。 闻言,雪月这才和往日在景府里一般,悄悄儿的将这半杯子冰露霜喝下了。“嗯,果真是好东西,怪不得德妃娘娘每日都到皇上那里磨人,要这茶呢!” 刚喝了一口,雪月就赞不绝口道。 “那是自然的,不是好东西,你家小姐我会给你喝?”景盛芜好笑的看了一眼雪月。点指着她的额头说道。 “三小姐。如今这宫里的好东西多的都堆不下了。刚才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还派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德妃娘娘还额外赏给了咱们一株大珊瑚,看着倒是红彤彤的。招人喜欢呢!”雪月喜滋滋的说道。 自从救了那凉钰公主,封了大公主之后,景盛芜就一直在这宫中韬光养晦。她待在这千禧宫中不声不响,连着皇帝都将这个公主给忘得差不多一干二净。 结果这凤藻宫东偏殿的奴才和丫鬟们。看着自家主子不得宠,虽然是封了公主。但眼瞧着是废了,没什么长进,况且现下漠北单于虎视眈眈,若是万一和亲。岂不是只有这长公主最是合适? 所以当时东偏殿的很多太监丫鬟都纷纷使出了各自的本事儿,求了那内务府的公公,将自个儿调度到了别的宫中去做差事。现下这东偏殿便只剩下了小卓子一个太监。打上雪月在里头,也只有四个宫女。自然是冷清的很。 如今这一封了金册宝印,又代替楚恒去拜山,景盛芜的权力可不只是一个长公主了。她手握这金册宝印,如朕亲临的效果,只怕是拿出来,连皇后娘娘都要向她低了一头! 这样滔天的权势,岂不是如日中天! “再好的权势,我也不放在眼里,你可还记得皇帝陛下当时对我说的话?这金册宝印权力是很大,但若是让他发现咱们胡乱拿出来压人,只怕是要吃苦头儿的。”景盛芜淡然说道。 楚恒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他将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这金册宝印的效果虽然听着如朕亲临,名头不小,但是景盛芜心下却明白的很,这只是一个噱头罢了。 真正的生死大权,还是在奉天殿上那个男人的手中。他若高兴,这金册宝印自然是如朕亲临,但若他不开心,只怕这金册宝印如同废纸,毫无作用! “那,小姐,这岂不是毫无作用了吗?”雪月听到此处,心下也是明白了一些。 “不,还是有用的,有些小鬼想要再来对付咱们,只怕是要掂量掂量了。”景盛芜淡然一笑,眸光凉薄。 当日那景府中的仇恨,她可是一件件儿都在脑子里死死地记着的,如今她有了自由出宫的权力,只要不是皇帝召见,她甚至可以在那景府上长久的呆下去。如此大好的机会,如若不拿来对付孙氏,岂不是弱了她景盛芜的名头? 雪月看着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喝茶的景盛芜,分明是一个弱质无害的闺阁少女,但是那眸子中的黑暗,却仿若可以撕天裂地。乌黑浓密的睫毛在她的脸颊上投射下了淡淡的阴影,给她添上了一丝狡诈和阴冷。 雪月明明该感到害怕的,但是,她却只觉得安心,因为她知道,现下的三小姐,肯定能够保护好自个儿! “三小姐,咱们回府的事情,还没有通知到祁安侯府上去。要不,奴婢让冷羽姑姑去传旨?”雪月轻声建议道。 景盛芜被册封拜山之后,她宫中的掌事姑姑冷羽也封了一个一品尚宫女官的名头,况且这冷羽也是一个机灵人儿,在皇太妃跟前服侍了多年,什么小心思能够瞒过她的眼睛?所以给这景盛芜的助力不小,自然不是雪月这刚出炉的小丫头能够比的。 “不用,咱们就悄悄儿的走,等咱们该回府了,再让我那父亲大人知道也不迟。”景盛芜冷笑一声。 “若是让景正明知道我要在景府居住拜山,只怕是他立刻就会将王嬷嬷等人给捧上天去,我根本看不到王嬷嬷风月等人这些日子的好坏!” 雪月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是,若是这王嬷嬷在这府中日子不好,她们大张旗鼓的回去,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咱们还要先去见过陛下,这悄悄儿回府的事情,还要他应准呢。”景盛芜淡然吩咐道。雪月赶紧上前给她梳妆打扮。 奉天殿,楚恒正慵懒的歪坐在那龙榻之上,便见身边儿的随身老太监李崖恭恭敬敬的过来说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哦?快请她进来。” “嗻。” 景盛芜低着头走到了龙塌之前九步位置,抖了抖自个儿的红衣裙衫,恭敬的对着皇帝楚恒拜了下去。 “儿臣见过父皇。” “好了。起来吧。”楚恒吩咐道。当他看到那一身儿盛装娇媚大方的景盛芜的时候,哪怕是楚恒那苍老的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艳。 “盛芜今日的穿着打扮。倒神似当日德妃进宫时候儿的样子,端庄美丽,但又不失娇媚,让父皇看了欣慰不已啊。看来。皇儿今日也算长大成人了,如何。可有看上的公子王爷?” 皇上看着这般打扮的景盛芜,不禁开口夸赞道,话语中那打趣的意思,倒是让景盛芜红了自个儿的脸颊。 “父皇。就会拿儿臣取笑,现下儿臣来是为了父皇的事情,如若父皇再这样。儿臣可就回宫去了。”景盛芜娇软地说道,娇憨的语气让楚恒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朕不取笑你了,怎么,有什么事儿和朕商量么?”楚恒淡淡笑道,仿若那慈爱的父亲般的笑容,让景盛芜心中冷嗤了一声。 当日我救下你的生身女儿,你封了我一个大公主也就不再理会我的死活,今日要用到我去祭祀拜山,则对我笑脸相待,看来这皇上,也是深谙有用无用之人的道理。 不过,他是皇上,景盛芜要的也不是他的真心相待,而是他手中的权力,倒也够了。 “陛下,皇儿今日出宫,要去代替父皇拜山,只那住处却是不能省得的,但是现下儿臣想着,若是大兴土木建造公主行宫,只怕是铺张浪费,不若儿臣还是回到祁安侯府上居住,一来能够省去了很多银子,二来也能够让儿臣见见府中祁安侯,好尽尽儿臣的孝心。” 景盛芜复又跪下,低着头颅一字一句的说道。字里行间,都是从大局出发,让皇上不由得眯起了眼眸。 在闺阁中的一个小女儿,能够想到这一步去,当真是难得。只是,听她话中的意思,怎么只提到了王嬷嬷,而没有那景府的当家主母孙氏? “就依你所言,还住到那景府上去,只是皇儿怎么并不惦念着那府中主母孙夫人?可是她对你不好?”皇上直言说道。 “……”景盛芜沉默了一会子,方才淡然继续回答,“夫人乃是景府的当家主母,对待大家肯定是公正良善的。” 闻言,皇上心中了然,又想到当日景盛芜丧葬上,孙氏将她的女儿景盛颜代替景盛芜嫁入到了那御王府邸为侧妃,便明白了景盛芜的感情。 看来以前在相府中的日子,景盛芜并不好过。想到这里,皇上又看了看景盛芜,虽然是一身儿的大红正装,但是那脸上除了娇媚之色,还有点子苍白。 “如今皇儿到了那景府之上,若是有那不开眼的人,胆敢欺负到了皇儿的头上,皇儿也不必再忍,要记得现下你是长乐大公主,代表了皇家的颜面,是不能被人随意欺侮的。”想到此处,皇上突然淡淡的吩咐道。 坊间传闻他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虽然这景盛芜在坊间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大多说她嚣张跋扈,皇上却并未看到一点。 当下对那孙氏心中也有些不满,御王的正妃,岂是她一个续弦的庶女能够做得的?所以,再看到眼前的景盛芜,便想借着景盛芜的手敲打下孙氏,有些事,是不能够让她随意痴心妄想的。 “多谢父皇。”景盛芜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微笑。孙氏,我的好主母,若是你得知今日皇上对你的态度转变,岂不是要气的从那西院儿出来咬我一口? 孙氏一直尽力在打造她的贤良名声,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极为得眼的侯府夫人,更是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但是如今她在拥有着大公主身份的景盛芜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在楚恒心里埋下了她想要的刺,景盛芜又以“给祁安侯府的祁安侯大人一个惊喜”之名,压下了皇帝想要去那祁安侯府上传旨的念头。 十六人抬的玄紫色软轿,配上那高贵的描着金色神鸟青鸾的锦纱和帐幔,还有那让人羡慕的半仗皇后出宫的礼仪规制,让整个上京的东大街都铺满了高贵的色彩。 上京中人纷纷都出门观看,当真是将这道路两旁围得是水泄不通,有那消息灵敏的,看出来这是长公主的仪仗,当下在大街上议论纷纷。 “看样子,这莫不是那封了大公主的景三小姐回来了?” “嘘,小声点儿,如今她可不是什么景三小姐了,她可是咱们楚国唯一一个成年的公主,长乐大公主呢。” “那她这是到哪儿去?” 景盛芜端坐在那轿辇上,却是不妨碍她将道路两旁人的议论声都听到耳中。透过那金珠面纱,看向景府的方向,面纱下勾起了一抹冷笑。 孙氏,我景盛芜回来了! “长乐大公主马上就要到了,请侯爷带领阖府上下在这里跪拜迎接!”早有那二品宣旨太监带着圣旨飞快的跑到了景府,尖细的嗓音贯穿了整个儿的相府。 “什么!”景正明大吃一惊。 景盛芜要回府了,如何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得到? 三个月前,陈大管事将府中的细账拿来,列举了王嬷嬷犯下的各种错误和贪墨的府中银两,又有冤枉了孙氏的证据,景正明便将孙氏放了出来,让她做回了这府中的当家主母。 而孙氏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王嬷嬷打入了相府的冷牢之中,听说还染了重病,现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若是让景盛芜回来看到,还有得好? 当下,景正明便要那长年去找王嬷嬷——如果还活着的话! 景正明老脸一沉,不敢再由自个儿想下去。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对自个儿那个三女儿的性格也是有些了解的,看似最是冷酷无情,实则对自个儿身边儿伺候的人最是重视,倘若王嬷嬷真有个三长两短,侯府怕是不会安生了。(未完待续。)   ☆、九二章 地牢救人 “长乐大公主驾到——” 还不待景正明吩咐,便又有了那尖细的嗓音吆喝道。 景正明一怔,神色染上了一抹子的慌乱,但还是很快带领着孙氏等人匆忙出府跪拜迎接。 “微臣携夫人孙氏,见过长乐大公主!” 轿辇上,隔着那金珠面纱,看不清楚景盛芜的脸庞,但却能隐约见到她那一身金线描就的红纱正装,让人只觉得珠光宝气,恍若神仙妃子下凡人间。 景正明在朝上也听说了景盛芜突然被封了长乐大公主的传闻,并隐约听说了她要代替皇上去祭祀天地鬼神,地点是在那暗龙山,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如此重要的行程,皇帝陛下会亲派他去建造公主行宫。 哪里知道,景盛芜会突然回到景府,并且他还毫不知情? 景正明身后,则是带着景盛雨同样跪在地上的孙氏,如今她眼里满是慌乱的神色,跪在地上,手指紧紧的掐入了自个儿的手掌中,方才没有叫出声来。 景盛芜那个小贱人,怎么会在这里? 深宫中发生的事情孙氏并不知晓,只知道景盛芜去了那后宫中,封了大公主,之后便毫无声息。孙氏这么久没有她的消息,还以为这小贱人在宫中不声不响的死去了。 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并且能够代替皇上楚恒去祭祀天地鬼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非,当初托付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将景盛芜的生死放在心上? 虽然心下很是慌乱,但孙氏也只能咬着牙跪在地上。看着景盛芜在轿辇中悠然吩咐,“祁安侯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微臣谢过大公主。”闻言,景正明方才在地上站起了身子,依然半弯着腰,恭敬的候着景盛芜下轿撵。 雪月这个时候儿立刻上前,将景盛芜从轿辇上扶了下来。但由于景盛芜并没有让孙氏等一干女眷起身。所以孙氏等依然在地上跪着。毕竟如今景盛芜的身份可是那千尊万贵的公主。她若不发话,谁敢起身? 看着眼前那金线绣凤大红珠纱裙角从自个儿面前滑过,孙氏的牙齿咬得紧紧地——这个小贱人。只要你还在府中一天,我就能够让你生不如死! 封了公主又如何,只是在人前看着尊贵点儿罢了,我是绝不会让你挡着雨儿的路!想到自己同样娇滴滴的女儿整日心系容世子。孙氏眼里就闪过狠辣的光芒。 凭什么,那个贱人就算是死了。女儿还是千尊万贵的嫡长女,如今更是封了楚国的大公主,而她孙氏虽然活着,也做了这祁安侯府的当家主母。女儿却也只能得到一个庶出的身份! 当年我能够将那个女人打落入泥地,今日照样能将你也拉下来! 且不管孙氏如何在这里恼恨,景盛雨低着头看着那裙角悠然滑过。带着莫名的香气,她眸子闪过一丝默然的光芒。三姐姐。竟然如此风光了么?看来,她得重新给这个姐姐定位了啊! 祁安侯府正堂上,景盛芜一脸淡然的坐在那檀香木椅上,身后则是冷羽和雪月。而在她左侧是景正明端然的坐着,至于孙氏和景盛雨,则是在地下站着,垂着双手。 “不知道公主如今怎么突然到了咱们府上了?”景正明恭敬的问道。 “父亲不必这样多礼,哪怕是女儿封了公主,私下里,父亲还是唤我盛芜。”淡然看了一眼景正明,景盛芜唇角带上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只婉约的说道。 “哦?只是大公主如今乃是这楚国的公主,微臣这样唤您恐怕于理不合……”景正明眼里带上了一抹赞赏的神色,但是面儿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恭敬的说道。 心里有点子鄙夷的嗤了一声,景盛芜依旧柔柔的和景正明推辞了一会儿,当景正明确定眼前这个女儿心里还是向着自个儿这祁安侯府的时候,终于是带上了一抹喜意,看着景盛芜的眼神也真正的多了一丝的柔和。 而敏锐的发现这一变化的景盛芜,心里则是冷嗤了一声。这景正明进来不问自个儿在那宫中过的好坏,倒是先确定是否还向着他,真真儿是让人寒心不已。 想来当日她进宫册封去了,景正明提醒自个儿要万事小心,怕是也知道了宫里有人要对付自己的心思,但是他却并没有阻止,看来,这人必定和孙氏或者她那二妹,甚至是五妹儿都有关联。 不过现下,景正明既然乐得和她做出来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景盛芜自然是不会推辞的,这祁安侯府的力量在这楚国盘根错节,她怎么会轻易放弃这棵大树? 又将这次祭祀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景盛芜看着景正明柔柔的开了口。“不知道王嬷嬷在府中这些日子可好?想来女儿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心下实在是想念的紧。” “王嬷嬷在这府中自然是很好的,只不过日前你进宫之后,她想念你实在是想念的紧,身子有些不爽,如今在府中养着,怕沾染了病气给你,让你不好回宫复命,你还是不要见了。”景正明扶着胡须说道。 而旁边地下的孙氏和景盛雨听了,面儿上倒是流露出一抹喜意,看来老爷虽然知道这些事儿,但是还是要为自己掩饰的,毕竟如今景盛芜的身份不同往日,若是让她知道了王嬷嬷的日子不好过,只怕是在这府中就要闹开了。 “哦?”本来以为立刻就能见到王嬷嬷的景盛芜愣了一愣,随即便不动声色的将一切都收在了眼底。看来,她院子里的人定然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连见都不让见一眼? “既然父亲有此担心,女儿也就不见了,总归日后女儿在这府上居住良久。定然还有相见的时候。” 景盛芜这话一出口,就敏锐的察觉到景正明的脸上有一股子放松的神色,她心下更加确定王嬷嬷是出事了,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她只淡然的问道。 又假意寒暄了一阵,景盛芜便以出宫劳累为由,要回自个儿的东院儿休息。景正明立刻吩咐管事的将那东院给洒扫出来。闻言。景盛芜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陈管事得了侯爷的命令,立刻带着人战战兢兢的将东院给洒扫完毕,又从府库里拿出来了许多当日查抄东院的东西按照原样儿摆上。只盼着这个小祖宗能够看不出来。 但是由于时间太过仓促,有些地方还是没有清理干净,带上了厚重的灰尘。景盛芜倒是没有当着陈管事的面点破,只淡然的吩咐陈管事带着人下去了。她自己却是坐到了那东院的正堂之上。 “小姐,看来风月和王嬷嬷都出事了。”雪月上前将一盏从宫中带出来的冰露霜送到了景盛芜的面前。看着她轻声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我进宫才三个月,她们就敢动手了!现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她们人在哪里。是否还活着。”说到这里,景盛芜的手悄然紧握。 她刻意不露风声地回府就是为了确认自个儿身边儿的亲近之日是否出了事,眼下她回东院儿已有些时辰。却不见往日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露面,心下立时有了计较。 旁边儿。冷羽却是垂下了眸子,并没有说话,只因她是宫中的人,并不知道景盛芜在这府上所经历的事故,所以她只是听着不插嘴。 “雪月去请宴大夫过来,只说是我从宫中回来现下身子有些不爽,烦劳他来看一眼。”景盛芜喝了口茶,将心中那燥热的火焰给压下,突然对着身边儿的雪月吩咐道。 闻言,冷羽恭敬的福了一福,带着腰牌去了。 “冷羽,你跟着我去趟府里的地牢。”看冷羽去了之后,景盛芜寒声道,起身之时,将那金册宝印也是带在了身上。 “公主,您身份尊贵,这恐怕……” 闻言,景盛芜只一个冷厉的眼神便叫冷羽识相地住了口。 刚到刑牢门口儿,便觉着一股子煞气冲了过来,连着觉得这块儿的空气都冷了下去,冷羽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忍着自己心里的害怕,紧紧地跟在了景盛芜的身后。 “公主,这里并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还请您速速返还吧。”府里的侍卫长长年刚刚从刑牢里出来,迎面儿就碰上了景盛芜,立刻上前拱手恭敬的说道。 景盛芜却连正眼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只寒着脸色继续向前走去。长年愣了一愣,却也不敢阻挡景盛芜的道路,当下只得任由她走了进去。 刑牢里面,哭泣惨叫声不绝于耳,两旁都是那厚重的铁链子锁住的牢饭。还有那粗大的仆役,手持着长鞭,向着那些牢犯身上打去,长鞭之下,声声入耳,血肉翻卷,让身后的冷羽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长年则是在后面一脸淡然的跟着,并没有丝毫的害怕之说,这让景盛芜不由得心下暗自叹息,自个儿的这小丫头看来还是欠缺历练,看人家长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色。 一路向前走去,刑牢里的一切都展现在了眼前,景盛芜突然睁大了眸子,捏着雪月的手掌也用了很大的力度,定定的看着那左侧的场景,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牙。 左侧方是一个稍微干净点儿的牢狱,在里面,风月被锁在了那里,粗重的链子在她的手腕儿和脚脖儿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在她们单薄的身体上,还有着一道道可怕的痕迹。 而更让景盛芜难以忍受的是,风月的左手腕儿竟然软软的垂了下来,诡异的柔软的景盛芜不难看出,她的左手腕已经断了!看着眼前的场景,景盛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了出来! “牢门打开,将她放下来。”景盛芜面无表情地瞧着长年,一字一顿地说道。 “公主,如此怕是不妥,没有侯爷的吩咐,属下……” 话音未落,便见景盛芜素手一扬,不知何时手探到长年的腰间将他的佩剑一把抽了出来,抵在长年的脖颈上。 “本宫即便杀了你,他又能如何?” 长年呼吸一紧,顿时失语。 她说的没错,以三小姐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杀了自个儿,想必侯爷也是不会有一句重话的。 这般想着,长年低声一叹,将怀中的钥匙掏出,递给一旁的冷羽。 “嬷嬷被锁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里受磨折,小姐,别管奴婢,您快去!”风月意识模糊间听到景盛芜的声音,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低声道。 刑牢最深处,这里是处置相府罪大恶极的犯人的地方,如今这里只静静的锁着一道人影,只是这道人影的四肢都被以及其残忍的方式固定在了墙壁上,细看之下还有着鲜艳的血液顺着墙壁上的凹槽缓慢流淌下来。 再看这刑牢里的人影,面容苍老,仿若风烛残年的老人,她脸颊上也满是伤痕,右眼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了一片森森黑洞,而嘴巴上更是有着一道巨大的豁口,豁口旁是深深的疤痕。 看这人影的面容,赫然是王嬷嬷! 景盛芜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盯着眼前这道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宋嬷嬷,眼里的猩红之色已经完全将眼白给覆盖了,她静静地闭上了眸子好一会儿,方才止住了心底那奔腾的杀意。 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身后追来的长年闻声看去,只见景盛芜紧紧握着他的佩剑,周身噙满森然的寒意。 “把王嬷嬷抬到东院中去,若是在这中间,她因为你们的动作粗鲁而丧了命,本宫定要地牢内多有的府吏一起跟着陪葬!” 冷淡如冰的声音传来,在场之人无不激灵地打了个寒噤,赶忙快步上前,轻悄悄的到了王嬷嬷跟前,将这位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气儿的嬷嬷放了下来,在景盛芜森然的眸光下轻手轻脚地抬起王嬷嬷朝东院儿去。 雪月刚从外头请了宴大夫回来,迎面便撞上王嬷嬷叫人抬在担架上的这一幕,当即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回过神儿来时已是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九三章 撕破脸皮 “去我父亲那里,只说女儿请他来喝茶,旁的不用说。”景盛芜将手掌背在身后,冷声说道。 “是。” 看着冷羽远去的背影,景盛芜转身走到了自个儿的房中,看着那分别躺在榻上的两道人影,景盛芜只咬紧了自个儿的牙齿并没有说话。 孙氏,你欠我的,我都会让你一一的还回来! “宴大夫,可能治好么?”景盛芜平复了自个儿的心情,看向了那正在王嬷嬷身旁忙碌着的宴大夫说道。 “三小姐,老夫已经尽力了,但是这王嬷嬷能不能扛下来,只怕是老夫也不能确定,不过就算是她能够活下来,这眼睛和双手,却是已经废了。”宴大夫收好了自个儿的医药箱子,拱手说道。 闻言,景盛芜向着那榻上紧闭着双眼,不知道生死的王嬷嬷看去,轻叹了一口气。眼下,也只能盼望她挺过来这生死攸关了,若是尽了人力,还不能保命,也是没有法子了。 眼瞧着景正明便要赶来,景盛芜只端坐在了正堂前那把檀香雕丝缠枝儿木椅上,雪月悄然上前将桌儿上的冰露霜换了下去,拿了普通的清茶上来,看到这一幕,景盛芜莞尔一笑。 景盛芜自个儿心里也是有的,只是,她并不准备让景正明看出来。 毕竟,日后还要用到她这位祁安侯父亲,现下,自然是要和父亲大人打好关系的。 “盛芜,听冷羽说你要请我喝茶?”大老远的,就听到了景正明那爽朗的声音,景盛芜微微一笑,淡然的走上前去。她要亲自迎接自个儿的这位父亲大人。 “女儿见过父亲大人。”景盛芜柔柔的对着景正明福了一福,说道。 “快起来吧,盛芜,你现下已经是公主了,我们又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景正明看到景盛芜行礼,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父女两人当下客气着。进了西偏厢的正堂,雪月低着头恭敬的将那茶碗给景正明端了过去,“侯爷请喝茶。” 景正明微笑着将那青瓷双绘细纹茶杯放到了唇边。还未喝一口,便是脸色都变化了,看着景盛芜的眼里满是疑惑,这清茶虽然也能入口。但是普普通通毫无起眼之色,这分明是府中下人才会喝的清茶。 “怎么了。这茶可有什么问题么?”景盛芜倒是看到了景正明那疑惑的脸色,当即柔婉的问道。 “盛芜,这就是你请我喝的茶?这分明是劣质的普通茶水!”景正明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冷声说道。 “哦?怎么会是这样。我明明是拿了上好的茶叶来请父亲大人喝的!”景盛芜很是慌张的样子,将桌儿上的清茶端了起来,在口中细细的呷了一口。慢慢儿的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盛芜。你什么心思为父还是知道的,有事儿直说便是。”看着小丫头雪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景正明摆了摆手,直视着面前的女儿,景盛芜。 “果然还是瞒不过父亲的眼睛。”景盛芜轻声叹了口气,仿佛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父亲大人,女儿这才进宫去不到三个月,回来之后便是物去人非事事休,还望父亲大人给女儿一个明示。” 说着,景盛芜冷然抬起了眸子盯着满前的景正明。只见在她的问话之下,景正明脸上竟然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儿慌乱,看着景正明如此的反应,景盛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王嬷嬷真的遭人毒手了? “父亲,还望父亲能够明白示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女儿回府只见王嬷嬷和风月都被打入了刑牢中去受苦,就连姨娘身边儿的王嬷嬷都被锁在了刑牢最深处,几乎要死,若不是女儿去的快,只怕是这条人命就没有了!” 景盛芜看着景正明摇摆拿不定主意,立刻冷声接着逼问到,景正明看到底也是瞒不住了,只好叹了一声,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景盛芜进宫之后不久,孙氏和陈管事便将王嬷嬷的许多把柄都握在了手里,说是她贪墨府上公库的银两,将这主母的位置又做了回去,不久,孙氏又说王嬷嬷在府中对她行巫毒诅咒之术,将王嬷嬷和风月都抓了起来。 并且对东院进行了大规模的查抄,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收到了府库中去,但是王嬷嬷抓着一件儿衣裳不放手,被陈管事跺了一脚,正正儿跺在了肚子上,当即便痛倒在了地上。 而等到景正明回府知道这事儿之后,已经是来不及了,虽然景正明吩咐了让人给她好好儿养着,但是这病势却一天儿比一天儿强了。 眼看着王嬷嬷就要咽气儿了,孙氏说她若是死在了府上,便是最为晦气的事情,况且她还行过巫毒诅咒之术,对孙氏下手,所以当即便让人将她送到了庄子上去。 “至于如今……王嬷嬷应该是在庄子上养病,不过这确切的情况,为父却是不知道了。”说到这里,景正明看着那坐在高位之上,身形散发的寒气越来越重的景盛芜,不由得愧声说到。 “父亲的意思,便是不知道王嬷嬷现下到底如何了,对么?” “盛芜,你也不要怪为父当时不曾庇佑王嬷嬷,这巫毒诅咒之术是大罪,我朝历代都是严厉禁止的。” 看着景盛芜那越来越冰冷的神色,景正明只得惴惴说道。虽然盛芜血脉上是他的女儿,并且还在私下里叫他父亲,但景正明明白,她如今已经是楚国的大公主了。 名入玉碟,封了金册宝印,便是名副其实的楚国大公主,这位份儿可不是孙氏这二品诰命能够相比的,更何况景盛芜如今还顶了皇命在身,要替皇帝楚恒上暗龙山去祭祀天地鬼神,岂是以前的景盛芜所能够相比的? 所以。若是景盛芜执意要对孙氏下手,他景正明恐怕也只能巴巴地看着罢了。 “呵呵,父亲大人,女儿能够对夫人做什么呢?难道女儿还要去怪罪这当家主母么?”景盛芜看着景正明那慌乱的神色莫名的笑了笑,只将桌儿上的清茶端起来呷了一口,咽了下去,仿若在喝谁的血一般。 “盛芜。孙雅琴虽然做事儿有点偏激。但到底是你的两个妹妹的亲生母亲,在这府中多年了,也未曾犯过什么大错。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还请女儿看在为父这把老面子上,能够放她一马。” 景正明抖了抖袖子,看着景盛芜很是诚恳的说道。 但奈何。他却是已经忘了,当日二月十七。本该风光出嫁的景盛芜却是被逼迫着到御王府门前退婚,后又在路上遭遇截杀,他的生身父亲非但没有一丝难过,却是立刻让她那四妹妹代替她嫁进御王府。 那个时候儿。景正明根本就没有为盛芜多说过一句话,如今景盛芜封了这大公主,身负皇命到了这祁安侯府中。便是要对她好言相待,甚至求情了么?可当日景盛芜落魄身死的时候。除了雪月和王嬷嬷,谁还管过她的死活? 当真儿是讽刺至极! 这样的生死大仇,她景盛芜岂能全然忘怀,对孙氏放下了仇恨?更何况,如今孙氏只怕是将她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父亲说的是,但现下女儿说到底也是那皇室中人,临来时候儿父皇已经告诉女儿了,若是在这府中有人欺负了女儿,断不能轻易放过,毕竟女儿代表的是皇家颜面。”看着景正明一脸乞求的看着自己,景盛芜喝了一口茶水,眸色不明的说道。 “而且,风月毕竟是女儿身边儿的下人,王嬷嬷等人,也是女儿将卖身契赎了出来,现下在女儿这里放着,如今夫人却是对她们打杀在身,这不是打女儿的脸么?” 景盛芜说完,看着景正明没有言语,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这个大仇她是一定要报复的,不管是谁来说情阻拦,都不行! “盛芜,你这是要用皇家帽子来扣压为父吗?难道你忘记了,当日在府上,你还是景家三小姐的时候儿,为父是如何维护你的,雅琴又是如何待你的?”景正明闻言,不由大怒说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顶撞过了,虽然看到景盛芜封了大公主回来,但是他心底里还是将盛芜当做以往的那个听话的女儿。所以,景正明陡然被景盛芜顶撞,当下便生气说道。 “是么?父亲大人莫不是忘记了,当日在这府上,女儿身死在外,亡姐尸骨未寒,庶妹便代替亡姐出嫁,还有那以往的种种,我身边儿只风月王嬷嬷这几个可心之人,若是没有她们,只怕是女儿早已不在这人间了几百回了吧?” 景盛芜倒是也不害怕,只怒目和景正明对视着,“当日女儿未曾进宫前就说过,王嬷嬷待女儿如亲如长,若是母亲在地下有知,看到父亲大人竟然这么偏袒孙氏,恐怕也不会瞑目的!” 听到景盛芜提起了母亲,景正明立刻便仿若那泄了气的皮球儿般瘫倒在了椅子上,景盛芜早已经发现了,只要提起自个儿的母亲,景正明便会面有愧色,对自个儿态度也软和下来。 这些年来,孙氏虽然每每抓了景盛芜的错处去景正明面前告状,但只要景盛芜梨花带雨地提起自个儿的母亲,景正明都会最终扶着胡子和景盛芜服软。 过去未曾细想,但现下看来……“唉……” 长叹一声,景正明看向了那端坐在那里的景盛芜,只见她一身儿正红绣着金线的百蝶穿凤长裙,头上只斜斜的攒了一个海棠并蒂金丝儿簪子,长长的流苏垂在她的眉心,一颗硕大的猫眼石不偏不倚的安在了那发髻中间。 她面容含怒,娇红动人,但是就是这样的面容,让景正明仿若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娇媚美丽的女子,只是,那个女子的面容永远都是温柔谦逊的,而眼前景盛芜的面容,却是嚣张跋扈的。 “盛芜,你这是执意不肯放过雅琴了么?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为父只求你,看在为父已经年老的份上,饶过她一次吧。”景正明带着哀求的神色,看向了景盛芜。 看着自个儿父亲那年老的面容,景盛芜心里也抖了一抖。但是当她想到那庄子上生死不明的王嬷嬷,还有当日那让人寒心的事情,景盛芜不由得又狠下了心肠。 “父亲,女儿说过,女儿并不想和任何人作对。这些年女儿是怎么过来的,父亲大人也是看在了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一样。更何况,父亲大人只怕是比女儿更加明白,就算是女儿不去招惹夫人,她们也会将女儿当做最大的阻碍。” 说到这里,看着景正明那瞬间苍老下去的脸庞,景盛芜将和荷包中的宝印拿在了手里,“若是父亲大人再过阻拦,只怕女儿就要不孝了。为了咱们相府的名声儿,还望父亲大人能够三思。” “这是,金册宝印,如朕亲临?”景正明呆愣的看着景盛芜手里的那方宝印,浑身都在颤抖着,接着,他颓然地起身,对着那宝印深深的拜了下去。 “罢了,盛芜,当初也是为父和夫人对不起你,如今若是你要将这债给讨回来,为父不再说任何阻拦的话语,只是看在往日父女之情上,希望你对雅琴网开一面!” 看着深深弯腰下去的景正明,景盛芜眼里抹上了一抹悲伤的神色。 父亲大人,到如今,您还是顾念着您的那位夫人,顾念着您和她的夫妻之情。那么我呢,我这个您亲出的嫡长女,又该置身于何地? 景盛芜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宝印收了起来,淡然的看着景正明道,“父亲,还请您先起来吧,女儿不会拿这宝印来对付府上任何人,但是若是有人不长眼来招惹女儿,只怕是女儿也不能再过忍让了。” 话已至此,景正明自然看到了景盛芜心中的底线,当即也不好多说,只低叹了一声负手而去。(未完待续。)   ☆、九四章 临终遗言 出了西偏厢的屋门儿,长年立刻上前来搀扶住了景正明,他能够看出侯爷此刻的状况也很不好,长年心下奇怪,怎么侯爷去了一趟这西偏厢,就变作如今的模样了? “长年,当年本相顾念着雅琴的情分,负了初雪,是不是错了。”就在长年搀扶着景正明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儿,景正明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长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那脸庞上出现了些许怔然的神色,就连搀扶着景正明的力度都小了许多,恍然间,已是失神。 “罢了,不过都是冤孽啊,当年是我负了她们母女,如今,是她来讨债了,随她去吧。吩咐下去,日后在这府中,谁都不可对小姐不敬。不然,便直接全家发卖,严重者,乱杖打死!” 景正明吩咐完,抬头看了看府上那朗朗的白日,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眸子上,让他有点儿睁不开眼睛。恍惚间,有那昔年巧笑嫣然的女子身影,悄然掠过景正明的眼前。 “雪儿……” 景正明后来吩咐的事儿,景盛芜并不知道,她现下正忙碌着处理风月还有王嬷嬷,景盛芜****让宴大夫抓了那上好的良药来给二人医治,风月毕竟是年轻,而且受得打并没有王嬷嬷那么严重,所以状况一天比一天好。 但是王嬷嬷就不行了,她年纪也超过了四十,陡然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儿,若不是心里撑了一口气儿,要等着见景盛芜最后一面儿,只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王嬷嬷虽然有宴大夫倾力相救。但她心中已是没有了那求生意识,自然是撑不下去了。 “小姐,你快去看一眼王嬷嬷吧,和她最后说几句话,她也就差不多了。”这日,宴大夫从西偏厢里做了最后的一次治疗,对着刚刚出门回来的景盛芜说道。 闻言。景盛芜心里陡然一痛。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的和宴大夫擦身而过。 从当日在那刑牢深处见了王嬷嬷的时候儿,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那刑牢深处,王嬷嬷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净了,但没有咽气儿,不过是等着见她最后一面而已。 “不管如何。盛芜还要谢过宴大夫。”就要进屋子的时候儿,景盛芜背对着宴大夫说道。 “唉。小姐,珍重吧。”宴大夫闻言,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口气。转身带着医药箱走了。 进了西偏厢,只见王嬷嬷已经在风月的帮助下起身坐着了,半靠着身后的那个金丝儿软垫。围着猩红的猩猩毡,越发衬托的她面容惨白没有一丝儿的血色。 看着景盛芜进屋来。王嬷嬷那缺了一块儿的嘴巴都高兴的裂了开来,“小姐,老身终于是等到见您最后一面儿了。” 说到这里,旁边儿的风月和雪月都再也忍不住,低声呜呜哭了起来,刚刚得到消息,进屋来的冷羽见到此场景,也忍不住悲戚起来,一时间,这屋子弥漫着满满的哀伤。 “嬷嬷,你且喝口茶,不着急说话。”景盛芜忍了满眼的泪花儿,上前将那盏冰露霜递给了王嬷嬷。 这冰露霜是最清心宁神的,在这炎热景日都能将所有的热气赶去,如今王嬷嬷已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若是再不给点子东西让她凝聚精神,只怕是连这最后的话都交代不完。 “看来小姐在那宫中也是大有出息啊。”王嬷嬷喝了一口,精神一振,当下赞不绝口。 “这可是小姐在宫中封了大公主,皇帝陛下亲自赏的冰露霜呢,如今宫里就两斤,都在咱们小姐这里了。”雪月抹着眼泪儿,向着王嬷嬷强颜欢笑到。 “哦?咱们小姐得了陛下的青眼,看来日后也有的好儿了,夫人在地下有知,倒是也可以放心了。”王嬷嬷闻言,笑着说道。 只是,王嬷嬷已经失去了一个眼睛,嘴巴上甚至还有一个大的豁口,这样笑起来,其实很是吓人,但是现下景盛芜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坐在了榻上,抓住了王嬷嬷的手。 “嬷嬷,如今我已经是朝廷的长乐大公主,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还请嬷嬷将当年的事儿都告诉我,还有现下王嬷嬷到底在什么地方?可还安好?若是再不说,只怕嬷嬷您就要去了……” 说到最后,景盛芜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眼里的泪花儿一滴滴落在了王嬷嬷的身上。 “小姐现下是皇室的大公主了啊,我老婆子也算是能够瞑目了。”听闻景盛芜已经当上了那皇室的大公主,王嬷嬷欣慰的说道,仅剩的一个眼睛里面充满了泪花儿。 “嬷嬷,你现下有什么话,快说了便是。”景盛芜知道如今不是哭泣的时候儿,当下擦拭了眼泪,强忍住心头的悲痛,对王嬷嬷说道。 虽然王嬷嬷在宴大夫的手下看着是清醒了一阵子,但若不加紧将情况给景盛芜吩咐,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儿,尤其是王嬷嬷现在生命力并不顽强,眼看着是回光返照,谁知道王嬷嬷能够撑多久? “老身自然是要和小姐说清楚的,不然,老身就算是去了,心里也不踏实。”王嬷嬷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当下笑着对景盛芜说道。 原来,在当年景盛芜还未出生的时候儿,景正明是这楚国祁安侯,自然是有很多好人家的女儿想要做他的妻妾,但是景正明只一心认准了一个不知来路的女子。 而当时的孙氏,孙雅琴,是孙氏一家的嫡次女,凭借着孙氏家里的势力,也想嫁于景正明,后来,萧柔做了那景正明的正妻,孙氏若再嫁过来便只能是妾侍,孙氏的权力不小,自然不满足于妾侍的位置,但奈何景正明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并不乐意迎娶孙氏。 “若是当时夫人的性子能够强势点儿,倒是也没有了这许多事端,只可惜,你母亲天生是一个柔和的性子,就仿若她的名字一样,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详细事端还得问孙氏。” 王嬷嬷咳嗽了一声。便有殷虹的血液从她嘴里冒出来。看到这一幕,王嬷嬷也是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久了,当下便勉强拿了一张手帕擦拭自己的嘴唇。雪白的帕子上立刻有了一大块的血迹。 “嬷嬷啊……”雪月看到此情此景,上前抱住了王嬷嬷的胳膊,放声大哭,但现下并不是难过的时候。雪月知道自己不能耽误王嬷嬷向小姐交代最后的话。 “当时柳姨娘只是坊间的一个舞娘,却因为想要赎身获得自由被老鸨打了一个半死。若不是当时被夫人救下,只怕是这身子都要废了去,自此之后,柳姨娘便称呼夫人为姐姐。跟她在府中过活,日子倒也算是舒心。 “后来,夫人怀上了你。正当这个关口儿,孙氏不知道怎么便勾搭上了侯爷。侯爷只说是一时酒醉。事后糊涂了,但到底是占了人家闺秀的身子,而且,没多久就传出来孙氏也有身子的消息。” “结果,夫人只好委屈地将孙氏接到府里休养,和她一起养胎,这孙氏的名分倒也未定,只说是等生下了孩子再光明正大的接到府中,孙氏入府后处处与夫人为难,直到夫人不知何时患上了心悸之症,不久后就撒手人寰。” 说到这里,王嬷嬷已经是老泪纵横,她脸上有了一种奇异的灰白之色,景盛芜看着她,心下悲痛,她知道王嬷嬷这是到了要走的时候儿了,但这王嬷嬷的话还没说完,景盛芜也不好打断她。 “夫人死了之后,老爷自然是悲痛的,但还好有孙氏的孩子做安慰,老爷便也把你做了嫡长女,将孙氏娶了续弦,做了当家主母。” 王嬷嬷将唇上的血液擦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当年老奴是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儿的,早就看出来孙氏心怀不轨,奈何夫人心肠太过柔软,并不相信,所以对那孙氏也没有多过设防,最后,却是遭了那孙氏的毒手。” “这么说,当初我娘心悸而死,是孙氏动的手脚?”听到这里,景盛芜当下明白了什么,冷声说道。 有风吹起,将王嬷嬷那花白的头发飘扬了起来,窗口的紫铜笔架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若在为这个忠心了一辈子的老仆人送行。 景盛芜微微闭了闭眸子,上前将王嬷嬷的眼睛轻轻抚摸盖上。她死不瞑目,这位忠心的老仆人,一生为了母亲和自个儿献尽了自己的鲜血,如今,死在了自个儿的怀里,倒也不算是枉然了。 但是,孙氏…… 想到王嬷嬷临终前的嘱咐,景盛芜只觉得眼里一片猩红,孙氏这些年来对自己的克扣和折磨都在眼前闪现,若她不是嫡长女,性格隐忍不发,只怕是早就被孙氏毒死了吧? “小姐,现下王嬷嬷已经去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咱们,还是赶快将她安生葬了吧。”这个时候儿,雪月流着眼泪,拉着景盛芜的手说道。 看着雪月那哭的红肿的眼睛,景盛芜只柔柔的上前将她的泪花儿给擦去,“放心,我是知道轻重的,雪月,你和冷羽,风月将王嬷嬷的最后仪容打理好了,我去派人寻觅棺材。” 看着三个女婢哭的肝肠寸断,景盛芜眼里的猩红之色更加的吓人。 “三小姐,难道你不去找柳姨娘吗?”风月闻言,从王嬷嬷的尸身旁爬起来,擦了擦眼里的泪花儿,对景盛芜珍重的说道。 “自然是要找的,不过,不是现在。”景盛芜安静的垂下眸子,冰雪冷芒将她眼中的悲痛尽数抹去,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让人心冷。 “现下,我要去应对我那父亲和皇帝的圣旨,总不能让孙氏将我的把柄抓到手里了啊。”淡然的声音传来,景盛芜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看着那霎时间变得冷淡无比的三小姐,风月和雪莲,雪月三人都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心悸的光芒。 看来,三小姐真的不一样了。 “长年,告诉父亲,我要见他。”景盛芜淡然的走到了书房门口,对那长年吩咐道,虽然景正明来到东院的时候儿,被她的一番说辞给堵住了嘴,但他好歹也是当朝的祁安侯。 如今景盛芜要上那暗龙山去拜山,自然是要让景正明在旁边辅助的,所以很多事情,她也要和景正明商量才能行,想到当年景正明负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才导致后面的惨案,甚至还将这心肠歹毒的孙氏引入到了府中,景盛芜就恨不打一处来。 难道,父亲当年就对孙氏的毒手一点儿也不知情吗? “三小姐稍等一下,在下去通报祁安侯大人。”长年深深的看了景盛芜一眼,恭敬的回答道。 当日景盛芜在东院请了祁安侯大人喝茶,结果祁安侯大人回来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是变化了,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也不大愉快。现下,祁安侯可还会见三小姐? “侯爷,三小姐在外面等候着,说是要见侯爷。”长年走进了书房,看着那颓然坐在紫檀雕制朱漆木椅上,立刻躬身恭敬汇报道。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闻言,景正明脸庞上露出了一种颓然的色彩,挥手说道。 听到侯爷还要见景盛芜,长年眸子里透着惊讶的色彩,想来是不理解为何侯爷竟然还会见景盛芜,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她是楚国大公主,又是奉了皇命在身,自然身份贵重。 所以,侯爷只能见她了。 “也是我当年对不住这孩子啊……”景正明想到这里,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巧笑嫣然的影子,以前景盛芜年龄小,但还不怎么觉得,但如今看来,她竟然是越来越神似那个女人了。 “见过父亲。”再次来到书房中,景盛芜一眼就看到了在那紫檀书桌儿前端坐的景正明,心头虽然鄙夷,但是依然面儿上很是恭敬的行礼说道。 “起来吧,如今你已经是大公主之尊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对为父行礼。”景正明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吩咐道。 “女儿懂得的。”景盛芜闻言,嘴角挑上了一抹冷笑,面儿上却丝毫不显。在外人面前不要对父亲行礼? 看到景盛芜恭敬的答应了,景正明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便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当然,在私下里也不必对为父行礼的。” “父亲赐教了,女儿自然懂得的,今日女儿来,是向父亲讨教下,后日去拜山的事情。”景盛芜只柔柔的坐在景正明的右手侧下位,将桌上的白玉细腻夜明镂刻杯子端了起来,给景正明斟满了茶水。 随后,双手恭敬的奉于了景正明,景盛芜方才给自个儿也倒了一杯,看着那茶杯中如同碧玉叶子一样,但在边缘上还带着淡淡的金光,闻着便是清香扑鼻的清茶,景盛芜眉尖一簇。 这珍贵的“龙玉香茶”,宫中也不过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能够喝上,并且肯定是极为宝贝的,如今在父亲手里,却是随意的放在书桌上泡茶喝,看来,自个儿这父亲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倒是着实不低。 也怪不得,皇上会对自个儿青眼有加,只怕是想要借着嘉奖自个儿的念头也念是报了拉拢景正明的年头吧。 想到这里,景盛芜的眸子微微一眯,并没有点明,却是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儿,若是皇帝老儿真的想要拿自己当做工具,只怕是起错了这个心思。 她景盛芜好不容易复生归来,自然是不会再将自己放置在那等煎熬之地! “盛芜,现下你自个儿对那拜山有何看法?”景正明将茶杯中的清茶呷了一口,轻声问道。 “女儿能够有什么想法,一切不过是遵照父亲的指示罢了。”景盛芜闻言,柔婉的说道,她并不想要在景正明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意。(未完待续。)   ☆、九六章 白玉引枕 虽然借着皇帝拜山的名义,给了自己这天大的权力和好处,但景盛芜心里其实对这拜山还是很不屑的,这让她想起了当日在宫中,巫凉公子告诉她这个方式让她出宫的时候的模样。 “那人当真也是轻狂无比了,利用皇帝这么信任他这个咸巫氏后裔的心思,胡乱诌来倒是毫不费力。”一想到那日巫凉那得意洋洋,腹黑的样子,景盛芜便觉得自个儿的心肝肺都在颤抖。 和这样的男子对上,只怕是相当困难的,但还好,现下巫凉还是帮着自己的。 “盛芜,你在想什么呢,竟然这样出神?”看到景盛芜竟然走神,景正明不由得冷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道。察觉到女儿在自己面前还心不在焉,景正明心里有了一丝的不快。 “父亲大人,我只是在想当日的行程安排罢了,那暗龙山险峻无比,女儿如何上前去呢?”景盛芜只淡淡地说道,面带了一点的愁容,看着端是柔婉无比。 “这暗龙山是这上京中最险峻的一座山脉,更为重要的是,它周围孤零零的没有任何山势可以依托,只有这么一座,若是让你上去,只怕是不到半山腰你就会累的气喘吁吁了。” 闻言,景正明倒也不太诧异,这暗龙山山势太过险峻,别说是景盛芜了,就是成年男子上山只怕是都万万不能一口气上到顶端去的,但是这拜山又是有着最为严格的时间限制,自然是不能耽误的。 若要拜山,要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那山顶之上的时候儿,将香台什么的都摆好。然后由拜山者上前去拜山,但只这暗龙山上山的行程,就让景正明和景盛芜犯了难题。 “不若,女儿到了暗龙山周围,找那当地善于上山采药的采药人,好带着咱们的人马提前一日上山,在那山顶度过一夜?”景盛芜皱眉许久。终于是无奈的说道。 这暗龙山山势如此的险峻。只能在前一日便是到了那山顶上,度过一夜,方才能够不耽误皇家的时辰。否则,耽误了拜山的吉时,只怕是皇帝都会怪罪下来,雷霆一怒。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起的,一个不好。只怕是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搭上去。 景正明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当下也很是赞同景盛芜的观点。 “不过,这暗龙山既然如此的险峻,山势上的风只怕是很大。在这山势上过夜,你能够承受的住么?”突然想到这一点,景正明立刻皱眉说道。 暗龙山山势险峻。在山顶过夜虽然能够免去耽误时辰的风险,但景盛芜到底还是一个女儿身。若是在这暗龙山上度过一夜,只怕是扛不住山势上的强风,想到这里,景正明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这倒不是他多么关心景盛芜,只是在这景府中拜山之后,景盛芜还要回宫去复命,若是在这祁安侯府中生病,皇上看见了难道不会龙颜震怒么?须知现下,景盛芜名分上到底是那大公主。 “父亲不必担心,女儿会命人带着貂裘去那山顶的,身为皇家大公主,有的苦头是一定要受得起的。”闻言,景盛芜淡然说道,将景正明那最后一点的顾虑都打消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了。”景正明叹息一声,说道。 “如今女儿还要照顾我那不成器的奴婢,东院中也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只怕是忙活不开,现下女儿要先行去拜见一下夫人,毕竟女儿也是刚刚回府,这若是不去拜见一下夫人,于理不合。” 景盛芜淡然的和景正明说了一声,便起身向着孙氏的西院儿走去。看着景盛芜那柔婉的身影,景正明想要拦截,但那话语却是在喉头转了一会子,还是咽在了肚子里面。 这个女儿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不能有什么额外的祸事发生。 “长年,你跟在盛芜的身后,若是有什么不好,别让夫人对她不敬。”景正明叹息一声,吩咐道。 闻言,长年立刻恭敬转身,紧紧地跟随在了景盛芜的身后。 “小姐,那长年跟来了呢。”一旁,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冷羽轻声说道。 冷羽被景盛芜吩咐了去找宴大夫过来治疗风月,,自打景盛芜从刑牢里回来之后,便一直跟在了景盛芜的身边儿,不过冷羽生性比较安静,加上她并不知道这府中的许多事情,所以也并不插嘴。 这点倒是让景盛芜很是欣赏。 “跟来便跟来吧,想必也是我父亲的吩咐。”景盛芜淡然道。 三人就这样施施然的走到了西院儿去,眼下孙氏正在那里和章嬷嬷说话儿,连带着训话陈管事,将那府上的细账再次查明一部分。 毕竟如今景盛芜是大公主的身份,孙氏知道,如若是拿着以往的手段来对付她,只怕是不好,而以往她也摆了景盛芜一道,现下自然是要将这些破绽都给消灭殆尽。 本来孙氏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景盛雨却是一再要求她,不要小看了如今的景盛芜,孙氏方才不太情愿的开始忙碌了起来,却没想到,景盛芜回府之后便直接从刑牢里救了风月和王嬷嬷出来,然后便来到了这西院儿。 动作如此之快,让孙氏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许久未见,一向可好啊?”大老远便是听到了孙氏那嚣张的吆喝众人的声音,景盛芜只柔柔的向着她一笑,面儿上很是恭敬,但却丝毫没有见到当家主母要见礼的想法。 “哟,这不是大公主么,怎么如今有空来我这小小的西院儿了?”孙氏听到景盛芜的声音,当即动作一僵,但她到底不是寻常人等,立刻掩饰了过去,笑着和景盛芜招呼道。 “三小姐。虽说您身份尊贵可夫人到底是您的母亲,您这……?”见到景盛芜打了一声招呼,便是在那西院儿正堂上的小叶紫檀雕花缠枝酸梨木椅上坐了下去,并且自在的拿了那桌儿上的青梅酒来喝,章嬷嬷忍耐不住,上前喝道。 闻言,景盛芜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淡淡的说道。“掌嘴。” 一旁的冷羽听了,二话不说,上前便对着那章嬷嬷左右开弓。“啪啪啪”赏了几个耳光,由于冷羽下手极重,章嬷嬷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鲜红的巴掌印儿。 章嬷嬷立刻呆愣在了原地,近来凭着孙氏的信任。她在府中也算是养尊处优,并没有几个人胆敢对她如此不敬。现下冷羽直接赏了她好几个巴掌,倒是让她有点脑子发蒙了。 “哟,盛芜,虽然如今你是公主。但本夫人也是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更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见到自己的心腹章嬷嬷被景盛芜打了。孙氏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当下便尖细着嗓音说道。左右这里是她的西院儿。只有景盛芜和她,其他人都是下人,孙氏根本不害怕有什么消息会泄漏出去,谁还会说她欺负这个非自己亲出的女儿。 “夫人只怕是忙碌的事情太多,让脑油蒙了自己的心智了,冷羽,告诉她,按照本宫的位分和名头,本宫和夫人见面,应当如何。”闻言,景盛芜冷冷的说道。 冷羽轻挪莲步,常年在宫中跟随着高位阶的主子养成的那种严肃的气息陡然散发开来,让章嬷嬷等下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在她们看来,眼前的冷羽仿若瞬间变了一人,不再是刚才那个看着好欺负的宫女了。 “奴婢是冷羽,皇后娘娘亲封的尚宫女官。” 冷羽如今年岁不过大十,长年浸润在宫中,她的面容虽然看着很是和蔼可亲,但终归那种身为高位者的气度却是章嬷嬷等人比不上的,轻灵的嗓音在这整个西院儿中回荡,让孙氏和章嬷嬷等人都慌了手脚。 皇后亲封的尚宫女官? 当今楚国后宫,分设了六部女官,对应着前朝的六部,帮助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宜,并且处理这些皇亲国戚的后院事情,比如孙氏这诰命夫人,也是归属六宫管辖的。 而这尚宫,更是这六宫中位居第二的,专管妇人礼仪的一部,当今天下,礼仪对于女子等人尤为重要,所以这尚宫女管的权力也是极为庞大的,若是她们要处理什么人,只怕是连德妃娘娘都要礼让三分。 毕竟这六部女官,名分上虽然是听从皇后娘娘的,但却直接属于宫中的官部,所以倒是也能够直接面见皇上,不可谓权力不大。 “原来是冷羽姑姑啊,不知道姑姑有什么吩咐?”孙氏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当下便是谄媚的看着冷羽说道,她生性虚伪狡诈,自然是懂得时移世易的道理。 “方才夫人说,大公主见到您并不见礼,甚至还吩咐奴婢打了您的下人,但奴婢要告知夫人的是,这大公主虽然名分上是您的女儿,但是您也别忘了,她是咱们楚国的公主,当今陛下谕旨册封加了黄带子的嫡公主。” 冷羽根本就不在乎孙氏那讨好的目光,接着冷冰冰的说道,“所以,若是真论起来,只怕是要夫人先向大公主行了主仆大礼。” 听到这里,孙氏一僵,看着景盛芜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难道进宫一趟,封了一个大公主,自己就奈何不得她了么? “方才本宫给了夫人面子了,只但愿夫人不要将本宫的情分忘记了才是。”景盛芜这个时候儿才将手中的青梅酒淡然放下,施施然的说道。 孙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知道现下不是和她争辩的时候儿,她眼角余光还瞥到了站在后面垂着手的长年。 由于景盛芜有金册宝印的事儿并没有张扬,所以孙氏等人也不知道,而景盛芜更是在刑牢出来之后,以皇家之事容不得后院非议的理由,将景正明和长年的嘴都堵住了。 所以在孙氏的眼里,她还只是那个任由她折磨的嫡长女,哪怕是封了公主,恐怕孙氏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长年代表的是侯爷的意思,难不成,侯爷要护着这个女儿? 而看到孙氏的目光,景盛芜当然明白她在想着什么,当下也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 “本宫今儿个来,只是为了向夫人追寻我那柄白玉海棠并蒂婴儿枕的下落。”景盛芜将孙氏的气焰给压制了下去之后,淡淡的说道。 “你想将本夫人最喜欢的婴儿枕给拿走?”闻言,孙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白玉海棠并蒂婴儿枕,并不是景盛芜的东西,而是孙氏最喜爱的一个珍贵的白玉枕头,这乃是当年盛产白玉的西方小国进贡给当今皇上楚恒的东西,后来景正明在朝政上立了大功,楚恒便将这枕头赏给了他。 这白玉海棠并蒂婴儿枕,用了一整块细腻的上好白玉雕琢而成,整体是一个婴儿的形状,在两头则是比较细腻的海棠花,最为珍贵的是这枕头还有着淡淡的清香,让人能够安眠。 白玉本就养人,这块白玉更是冬暖景凉,加上它华美名贵又不失大气,更加得人喜欢。 而孙氏一见到就喜欢上了,视为心头珍宝,便求着景正明让他赏给了自己,从此便在这西院儿中做了她专用的枕头。 “怎么是夫人的呢,本宫明明记得,当年本宫十二岁生辰,向父亲求这白玉枕,父亲曾经亲口许诺,说宴席后会将这枕头送到东院儿去,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给我,后来,本宫才知道这枕头原来是在夫人这儿。” 景盛芜看着孙氏那不可置信的眼光,心情甚好,倒也不介意用她来多做些样子,便淡然的应对到。 “你胡说,这明明是侯爷送与我的枕头,你如何能够这样双唇一碰,就变作了你的东西!哪怕大公主现下身份高贵,但是也要明白,本夫人也不是随便一句便能够轻易折辱的!” 孙氏闻言,杏眼圆睁,看着景盛芜冷声说道。她并不记得当年侯爷曾经如此许诺过景盛芜。 “本宫胡诌?”景盛芜陡然冷了杏目,看着长年,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年,你跟随在侯爷身旁多年,夫人不记得,你总归是记得的吧?当年侯爷到底有没有亲口许诺,要将这白玉枕赏给本宫?”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后面的长年闻言,慌忙抬起头来准备回话,却有看到了景盛芜那含冰凝雪的眸子,心中不由得一阵凛然。 景盛芜眼中那仿若实质的杀气,只让他觉得若是他说了不记得,或是没有这回事,他立刻就会变作这西院儿中的花泥,不复存在。 转念又想到临来时候侯爷的吩咐,长年心中暗叹一声,收敛了自己的心神,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当年大公主十二岁生辰,侯爷是亲口许诺了,将这白玉海棠并蒂婴儿枕赏给三盛芜使用。” 一语说出,满堂皆惊。 “胡说,长年,你是不是受了旁人的指使?”孙氏闻言,上前抓着了长年的衣领恨声问道。她怎么都不会相信,一直是跟在那侯爷身边,对自己百般恭敬的长年,如今竟然会这样帮助景盛芜。 “夫人!”长年是有功夫在身的,身体轻松一抖,便将孙氏的手掌抖落,“来这里的时候儿侯爷便吩咐了,若是有什么事儿,要保护大公主,况且,长年现下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闻言,孙氏的身体一阵子颤抖,她自然是听懂了长年话中的意思。看来,这是侯爷的吩咐了!(未完待续。)   ☆、九七章 昔年恩怨 虽然长年将话说的很清楚,但是孙氏并不想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她转过身子厉声对景盛芜说道,“盛芜,你好大的本事,能让侯爷这样维护着你,本夫人这次认栽了!” “哦?本宫曾做过什么陷害你的事儿,让你栽倒了么?污蔑皇族,这可是大罪!”说到这里,景盛芜的眸光一冷,上前吩咐道,“掌嘴!” 冷羽闻言,立刻上前就要去打那孙氏。但是章嬷嬷和陈管事等一众下人怎么能够眼见着她上前动了孙氏呢?当下众人便扑过去拦在了孙氏的面前,不让冷羽靠近。 尤其是章嬷嬷,看着冷羽的目光充满了冰寒,刚才是她打了章嬷嬷的耳光,章嬷嬷不过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震慑住了而已,现下反应过来了,自然是想要将这个面子给找回来的。 看着那一干阻拦自个儿奴婢冷羽的众人,景盛芜倒是丝毫都不慌乱,只看着她们那慌张的样子淡然说道,“你们这是要违背本宫的旨意么?” 闻言,章嬷嬷和陈管事等人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会有那个胆子和景盛芜对抗?虽然身后有着孙氏,但到底景盛芜现下也是封了公主,有着自己的威严,怎么容许她们这些奴婢们僭越? “长年,有人对本宫的旨意反抗,你看着办吧。”景盛芜看着她们虽然害怕,但仍然挡在了那孙氏的面前,淡然地说道。 你们不是要对孙氏忠心么?那么,就跟着她一起下地狱吧,也好向着本宫展示你们的忠心。 长年闻言,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景盛芜。但是瞅着她眸光冰凉,丝毫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到底是明白了景盛芜的心思。看来,这里的奴婢,没有一个能够躲避景盛芜的处罚了。 当日在那相府的刑牢中,景盛芜看着受苦的风月,还有那甚至失去了一个眼睛。最后惨死在了东院的王嬷嬷。并没有发作什么,长年曾经一度认为,她将这口气给压下了。 现下看来。她只是将这口气放到了现下来发而已。 三小姐,您看要怎么处置?在下听候您的吩咐。”长年想到侯爷的吩咐,再想到面前这女子有着那让人害怕的金册宝印,当下轻叹一声。对着景盛芜恭敬的鞠躬说道。 “她们既然对本宫不敬,便按照宫律制裁吧。按照冷羽说的,将她们都打入到了那相府的刑牢中去,若是有反抗太过剧烈的,便就地直接正法了便是。”景盛芜重新走到那紫檀雕花朱漆缠枝木椅前。将上面的梅子清酒潇洒的喝完了。 “是!”长年眼里闪过了然的光芒,一挥手,从身后涌上来大批的侯爷府邸的侍卫。都是景正明的贴身武士,上前便是将这西院儿中的章嬷嬷等一干奴婢都带走了。 “夫人。救我们啊!”章嬷嬷等人自然是明白那刑牢中是什么地方,往日她们总是拿这刑牢对付府中自己的异己,甚至让孙氏都折磨到死,却是没有想到,终归有一日,这刑牢她们自个儿也有了机会进去逛上一逛。 “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孙氏看到自己的亲信都被景盛芜让长年抓了一个不漏,要全部带到那刑牢中去,只怕能活着出来的没有,当下悲愤的站在了长年的面前,怒目而视。 她就不信了,这府中的侍卫能真的听从这一个小丫头的言论,将她这个当家主母都是不放在眼里去! “夫人今日因为怒火攻心,只怕是神智有点儿不清明了,冷羽,你去好好儿的让她清醒一下子,好让她明白,这府中是谁要做主了。” 长年正在为难的时候儿,景盛芜那淡然的语气响了起来,身后冷羽姑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对着孙氏“啪啪啪”就是三个耳光,这三个耳光将孙氏直接打的头发披散开来,嘴角流下了鲜血。 “你敢打我,我要告诉侯爷去!”孙氏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虽然她现在很想上前去将这张娇嫩的脸给撕扯了,但是到底还留有一丝理智在。 毕竟现下景盛芜的身边儿,站着的可不止一个冷羽,还有长年等一干侍卫,孙氏虽然急怒攻心,但也知道若是自个儿就这么上去厮打了,只怕是会更加吃亏。 “这里怎么这么乱,吵吵闹闹的像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儿,一道底气十足的男声传来,正是景正明带着人匆忙来到了这西院儿中。 因着景盛芜要到这西院儿中来,景正明就觉得不好,当即便让长年跟随着,不要让夫人欺负了景盛芜,毕竟现下景盛芜代表的可是皇家的颜面,自然是不能出什么岔子的。 但是在书房中,景正明想了许久,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妥,这孙氏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怎么能够轻易听景盛芜的话语,只怕是两人在这西院儿中还要有一份厮打。 所以,景正明在端坐了一会子之后,实在忍耐不了心中的担忧之意,便匆忙对着这西院儿赶来了,他倒也是看到了一些混乱的场景,本以为是夫人在欺凌景盛芜,谁知道竟然景盛芜在抓这西院儿的人! “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看到是景正明来到了,孙氏立刻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不过景盛芜眼尖的瞅见,虽然是坐在了地上,以袖掩唇在放声啼哭,这孙氏的眼里却是没有任何的泪花儿。 看来,自家这位主母,还是一个极好的戏子呢。 “盛芜,这是怎么回事?”景正明来到这里,却是并没有立刻如孙氏所想那样斥责景盛芜,而是柔声问道,当下,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盛芜今日从那宫中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怎么侯爷会完全站在她的身边儿? “没什么,只是本宫来给夫人请安,看到了夫人榻上那个白玉海棠并蒂颖儿枕,极是好看,本宫便记起来,当年本宫十二岁生辰的时候儿。父亲曾经亲口许诺将枕头送到本宫的东苑去。” “但是现下。这枕头却是在夫人这里。于是本宫好奇多问了一句,夫人便说本宫是在污蔑她,连带着她身边儿的奴婢也对本宫不敬。本宫只好让冷羽教教她们规矩了,毕竟,冷羽可是当今宫中的尚宫女官呢,由不得这些下人们如此的放肆。” 景盛芜闻言。看了一眼景正明,做了那柔婉的样子轻轻儿说道。只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孙氏的不对了,这让身后的一干下人们都大声反抗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圈禁孙氏 “侯爷,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盛芜是要强行抢了这个枕头去的,根本不给夫人任何辩解的机会啊!” “侯爷,盛芜这是对夫人大不敬。是该直接关了禁闭的!” 章嬷嬷和陈管事等人,在长年手下的侍卫手上根本挣脱不出来。只好直了自己的脖子,对着景正明大声叫喊道,他们现下的希望可是都在了景正明身上了,毕竟眼看这孙氏是根本不能压制了景盛芜的。 “哼,竟然敢直接呼喊大公主的名字,依着宫律,都要掌嘴,罚入到那慎刑司去服役了!如今没有直接让长年将这些人处死,已经是很给夫人面子了!” 就在景正明要说什么的时候儿,冷羽直接皱了眉头,毫不客气的说道。 闻言,景正明想要说出来的话语僵在了喉咙里,面上有些尴尬之色。 在临来的时候儿,他已经知道了,这冷羽是皇上亲封的宫中二品女官尚宫,是有权利处置一般侯爷府邸上的奴婢下人的,尤其是这尚宫是专管天下礼仪的,这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自个儿的府邸上人对皇族不敬,岂不是大罪? “这样,长年,你来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虽然看着景盛芜和冷羽的目光不善,但是景正明也不能就这么让人将章嬷嬷等人给抓了去,当下便冷声向着长年问道。 长年立刻上前恭敬的回答,不过在他嘴里说出来的事儿,自然是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这样听起来,倒是盛芜上前去要那枕头,孙氏不让,并且说盛芜是污蔑了她。 接着,便是章嬷嬷等人对盛芜不敬了。这些事实的叙述的倒是和景盛芜刚开始说的,几乎丝毫不差。这让那跌坐在地上,以袖掩唇装作哭丧样子的孙氏,忍不住暗暗咬住了自己的银牙。 长年向来是跟着侯爷身旁的,自己这些年来也曾经给了他不少的好处,但是长年就仿若一个木头桩子一样,在侯爷身边儿,也不知道一点灵光,虽然收了自个儿的好处,但却丝毫不领情。 这若是旁的奴婢也就罢了,孙氏一定找机会将他个除掉了,但是这长年却是景正明最是信赖的一个武士,断然不能轻易下手,加上这些年来,长年向来公正没有偏私,便也由着他去了。 没想到,在今日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候儿,竟然一点子也不帮着自个儿! “哼,你当的好家,竟然做出来这样的事儿!你身边儿的下人也着实该好好儿管教一番了,竟然对盛芜如此的无礼!”还没等孙氏想明白了,景正明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当下对孙氏冷声说道。 “将他们都送到那刑牢中去服役吧!” 景正明这话一出口,章嬷嬷和陈管事都惊讶的看着侯爷,久久不能说话。他们总算是明白了现下这个看似柔然的三小姐,才是这个相府上最能够掌握生杀大权的女人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的晚了。 “夫人且在这西院儿中好生将养着,本宫会给您找来更加聪明伶俐,听话乖巧的奴婢来伺候您的。”就在孙氏呆坐在那地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儿,景盛芜突然捂着自个儿的嘴唇对着孙氏柔柔的笑道。 “冷羽,地上脏,也不赶紧扶着夫人起来。”说着,景盛芜还吩咐身旁的姑姑将孙氏从那地上搀扶起来。 冷羽闻言,她立刻上前将孙氏半拉半扶地从那地上搀了起来。孙氏刚开始还不想起来,只想在那地上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儿让侯爷心生怜悯,但冷羽可不管那么多。 她在宫中时日长久,虽然手上没有任何的功夫,但到底是知道如何对付孙氏这样赖皮的女人的,当下,便手上悄然用劲儿,在那孙氏腰间软肉上狠劲拧了一下子。 这一下子可拧的不轻,孙氏眼里立刻起来两泡泪花儿,她本来想向着那景正明告状的,但是看着景正明的眼睛都不在自个儿的身上,孙氏明白,她今日是翻不了天了。 偏偏刚刚从那地上起来,迎面就听到了景盛芜这柔然的话语,但那话语里血腥的意思,却是让孙氏再次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难道,景盛芜这是要将章嬷嬷等人全都处死么? “夫人如何要这样看着我,要知道,我不过是给您换些更好的奴婢罢了,这也是为了能够将您伺候的更好,不是吗?”看着孙氏那仿佛见鬼的眸子,景盛芜再次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里,竟然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看着冷羽将那孙氏“搀扶”到了西院儿中,“好好儿将养,”景盛芜也收了唇上那冷然的笑。她在景正明的眼光中施施然的走到了西院儿的内殿,将榻上那个白玉海棠并蒂婴儿枕一下子抱到了怀里。 看到她的举动,那刚刚坐下的孙氏,本来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能在冷羽的“搀扶”下,闭上了自个儿的嘴巴。 “真真儿是个好东西呢,看来,夫人这些年靠着这个枕头,将皮肤也是将养的很好吧?现下本宫就谢过夫人的割爱了。”感受到了那孙氏愤恨的目光,景盛芜将这枕头拿到了手里,毫不在意的说道。 接着,她手一松,白玉枕头直接“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儿。 “你!”孙氏惊怒,“你怎么能够轻易毁掉这么名贵的枕头!” “呵呵,名贵?”景盛芜仿若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当下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孙夫人,您是这些年越活越倒退了,我怎么能够将这白玉枕头带到自个儿的房中去呢?” “难道,您已经忘记了,当年在我十二岁生辰的时候儿,本来是要为我大办宴席的,结果就因为我来这西院儿请安,看到这枕头,好奇摸了一下,您就非要说我将这枕头给打碎了一个角落,将我毒打了一顿。” “后来,还是父亲大人匆匆赶到,将我救下了一条命,不然,我恐怕早就死在了您的手里了吧?”这最后一句话,景盛芜是凑在了孙氏面前说的,只是她脸上仍然带着柔婉的笑容。 看着好似母女俩仔商量着什么贴心事儿一样,但只孙氏那越来越扭曲的面容,便是让人明白,她和景盛芜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好事儿,反而是被景盛芜给好好儿威胁了一顿。 “如今,本宫终于是有了机会将这些都一一回报给您了呢,本宫并不想成为谁的挡路石头,也不喜欢寻人不自在,但是夫人,当年有些事儿,本宫却是忘不了的。” 说完,景盛芜再也不看一眼孙氏那愤恨的目光,施施然的起身,带着冷羽走到了西院儿外,再也不回头瞅上一眼。(未完待续。)   ☆、九八章 父女争锋 “盛芜,今日你可满意了?”看到景盛芜走出来,景正明淡然上前问道。只是他那眸子里,到底还是含了一丝儿对景盛芜的不满。 虽然顾忌着皇室的颜面,帮着本宫整治了孙氏,但是景正明心里自然是有怒气的。在他看来,景盛芜再怎么得意也是府中的嫡长女,虽然有了公主名号,但怎么能够这样肆意的去对付孙氏? 若不是顾忌着大公主这个名头,只怕景正明早就教训了景盛芜了! “父亲,您也知道当年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本宫是答应了你,不再去报仇,但是本宫却也没有答应你,若是有人看本宫不自在,不会反击呢,况且,父亲大人,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景盛芜看着因为自个儿的话语瞬间僵硬起来的景正明,仿若没有发现一样,继续淡然的说道,“所以,如若有人想要对付本宫,本宫也只好将她的老虎爪子和牙齿拔掉,让她再也不能像是以前一样,对本宫出手了呢。” “你到底是我侯府的嫡长女,这孙雅琴也是你的母亲,你就没有一点孝心吗?”闻言,景正明怒声叱道。 “哦?我的母亲是孙雅琴?”景盛芜仿若很是惊讶的说道,“我一直记得我的母亲是冷初雪,萧国公云游在外收的义女,怎么会是孙雅琴呢?难道,本宫的身份和名号都被父亲大人给换掉了么?” 听到冷初雪的名字,景正明身体不由得再次僵硬了一下,他立刻回想到了当年的事儿,想到孙氏那些下作的手段,他到底也是咬紧了牙齿,没有再说一句话。 和景盛芜猜想的差不多,当年的事儿,虽然景正明开始的时候儿并不知道,但是后来却是察觉的了,不过。由于孙氏本家倒也是有点儿关系,在这上京中的实力也是盘根错节,对景正明有着不小的助力,所以也就压了下来。 尤其是孙氏的哥哥。对孙氏颇为照顾。 但说到底,他还是负了冷初雪了。 “算了,你若是想要为你那几个奴婢报仇,为父也不拦着你,只但愿你能够看在你那两个妹妹的份上。饶过雅琴这一次吧,她也是一时间糊涂,才会和你对抗的。”景正明叹息一声,转身进了这西院儿中去。 经过了今天这事儿,只怕孙雅琴心里会有些不痛快,现下他倒是要去安慰一下她了,不然,只怕这孙氏日后还要做出蠢事来。 看着景正明转身进了西院儿,景盛芜倒也不多说什么,只带着冷羽向着府中的刑牢走去。 孙氏正呆坐在那紫檀雕花缠枝朱漆木椅上。呆愣的看着那一地的白玉碎片儿,她早已没有了这些日子以来那光彩照人的脸色,灰白的脸庞,仿若遭受了大罪的妇人。 景正明进到西院儿正殿中来,看到孙氏那看着很是颓然的样子,当下叹息了一声,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淡然的走到了孙氏的背后,将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老爷,你为什么方才不护着我?”孙氏一颤。终于是忍不住恨声问道,眼里有着大颗大颗的泪花儿落了下来。 “她毕竟没错,错处在你,如今她是这宫中的大公主。身份比你尊贵,你为何不能容忍低头?”听到孙氏依然在责怪自己,景正明不由得皱眉冷声问道。 “容忍?”孙氏仿若听到了最为嘲讽的话语,当下冷然说道,“她是那个贱人的本宫,我让她活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难道,还想让我对她容忍至极?” “放肆!” 本来还想着孙氏有点可怜,想好好的安慰她一下的景正明,却在听到了贱人这两个字之后,很是愤怒的直接将孙氏的身体甩开,踱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冷初雪是我的正妻,你怎么可以用贱人来称呼她?孙雅琴,难道你以为你当年做的事儿,我一点都不知道吗?不过是人已经死了,我不愿和你为难,你倒好,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悔改的样子!” 听到此处,孙氏本来还想反驳点儿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她只捂着心口儿,倒在了一旁的酸梨木雕花镶红宝的圆桌上,一下下的狠命锤着。 看着孙氏那惨然的样子,景正明到底还是忍住了想要说的话语,只长叹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西院儿。 “小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且得意着,我要你不得好死!” 眼看景正明离开了西院儿,孙氏恨声说道。 而这边儿,景盛芜则是施施然的带着冷羽到了那府中刑牢里去,因着冷羽当年在宫里,什么场面都是见过的,所以景盛芜倒也不用瞒着她什么,尤其是冷羽的性子,一看就是个安分守己的。 在那西院儿中,冷羽也算是一个妙人,能体察主子的心思,景盛芜有心将她培养成为自己的贴身心腹,好好儿的带着她。 景盛芜身边儿的奴婢不少,但真正能够让她用起来合心应手的,也就这冷羽了,此次出宫,她也只带了冷羽出来,至于青鸾和黄雀这两个宫女,景盛芜则是都留在了长乐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个宫女也是很听话的样子,可景盛芜总觉得她们身上有一股子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所以,她也不能完全的信任这两个女婢。 “公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景盛芜只皱着眉头带着自个儿一路到那刑牢最深处去,冷羽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带着你去看看这府中最是悲惨的一面儿,当年,我也差点来这刑牢走一趟,尝尝这里的刑罚呢。”景盛芜闻言,当即笑着解释到。“想来方才抓着的那些奴婢们,应该在这儿了。” “公主去看他们干嘛,别脏了自个儿的眼睛。”闻言,冷羽虽然并没有反对景盛芜的决定,但到底还是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如今公主乃是千尊万贵之身,怎么能够轻易去到这种地方?” “不妨事,我什么样儿的人,我自个儿还是很清楚的,如今我也只是去看看罢了。不然的话,长年只怕是要暗中将他们给救下来了。”景盛芜安抚性的拍了拍冷羽,冷羽也就不再言语了。 景盛芜的担心,她自然是一听就能够明白了的。 方才在那西院儿外。虽然长年帮着她们,将这些奴婢给抓到了刑牢里来,但是谁能保证长年能够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呢? 若是让他将这些人给悄悄儿放了,回到了那孙氏的手中,只怕是景盛芜在西院儿中就白忙活了。 “三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果然不出景盛芜所料,长年根本就没有将章嬷嬷和陈管事等人给直接正法了去,而是绑缚在了刑牢的柱子上,看到景盛芜到来,长年冷淡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慌乱的神色。 三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长年,对于本宫说的话,你倒是敢不听从了,不知道若是这事儿我禀告给了皇上,你说父亲大人是会护着你,还是听从皇上的处置?” 看着长年那慌乱的神色。景盛芜根本没有一点儿要放过他的意思,当下淡然的说道,这刑牢中有牢头儿坐的板凳,不过有点儿肮脏,但是景盛芜倒是也不嫌弃,轻轻拍了拍就要坐上去。 身后的冷羽立刻悄然上前,将自个儿的手绢轻轻铺在了那牢头儿的板凳上,景盛芜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方才柔然的坐下了。 冷羽,果然是一个很合手的奴婢呢。 “三小姐。这些人虽然是听从了您的吩咐抓了起来,但到底也是这府上的人口儿,人数也实在是太多了,在下不敢擅自做主处罚。”瞅着景盛芜竟然有在这里训问的意思。长年只得硬了头皮解释道。 “哦?”景盛芜闻言,仿若很是诧异的挑起来了眉毛,“也就是说,在西院儿外本宫说的那些话,你都是忘记了去?” 长年一愣,身体莫名的抖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虽然年岁不大,今年也不过十四年华,但是她的身上却莫名的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气息,这让长年只觉得危险不已。 “不是的,三小姐,在下只是……” 长年说了一半,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难道是在等待着父亲大人过来,将这些下人给放了?还是等着孙氏亲自过来,将这些下人从刑牢中解救出来? “长年,本宫不想为了这些下人动用了本宫的金册宝印,她们不配。”看着长年那犹豫的样子,景盛芜只淡然的说道,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让长年立刻睁大了眼睛。 “好了,你也不必再为难了,如今便是将这些人给处置了吧,章嬷嬷直接杖杀,陈管事鞭杀,都在咱们府上的正堂前行刑,其余和孙氏亲近的人,全家发卖到那苦寒之地,不用再将他们养在这府中了。” 仿若看不见长年那惊悚的目光,景盛芜只淡然的说道。连着就要打死两个府中位高权重的嬷嬷和管事,并要将这一二十个人都全家发卖出去,景盛芜那淡然的脸色却没任何的变化。 这让那即使是跟在了侯爷身边儿,看惯了黑暗和血腥的长年都忍不住心头一阵子的惊悚,虽然景盛芜这样亲手处置了许多的下人,但是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儿的害怕。 看来,这三小姐果然不是当年的那个三小姐了。 想到这里,长年苦笑了一声,他还是恭敬的躬身道,“是!” 毕竟三小姐是公主,真若是让她禀告到了宫中皇上面前儿,只怕是侯爷也落不了好儿,况且,现下盛芜还没有将那金册宝印给带出来,这若是拿出来,自己也得服从。 “盛芜,这样做,到底太过残忍了点儿……”景正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他从西院儿中出来,便是匆忙赶到了这里,想来是想要救下这些孙氏的下人,然后送回到西院儿中。 “父亲不是说不管么?”景盛芜倒也没有起身,只端坐在着板凳上,看着景正明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本来面容就极为美丽,如今这样坚持起来,倒是有着别样的风情。景正明仿若从她的面容上,看到了当年那巧笑嫣然的身影,当下那堵在自个儿心口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章嬷嬷和陈管事等一干众人,本来想着侯爷到了这里能够救下自个儿的性命,但没想到,还是要奔赴黄泉,他们最后绝望的看了一眼景盛芜,什么都没说。 尤其是陈管事,心下更是后悔不已。当年,他明明是有希望让景盛芜完全信任自个儿,然后在这府中继续做了自己的管事去的…… 相府正堂前,因着处理这两个奴婢,一时间血红之色染了遍地,那血腥的味道,让府上的下人们都捂着鼻子,心惊胆战了好多天,但是那让如此行刑的少女,却是脸色全然不变。 看着她那淡然的脸色,府上一干众人都变了心思,本来看到她回来,还以为是当年那个毫无心机的嚣张跋扈的盛芜,现下终于明白了这人是会变的。盛芜,早已不是当年的盛芜了。 “老太太,这三小姐处理这后院的手段当真是太过血腥了点儿,难道您就不去管管吗?”琥珀将手中的千佛茶给老太太沏上了一壶,原本枯黄的茶叶在遇水之后,立刻变大成了翠绿的样子,有隐隐清香从那壶中飘溢而出。 而若是仔细的看这茶叶,只怕是还能够看到,在那翠绿色茶叶上,竟然隐隐有着佛纹,让人闻看这就感到一股子佛意从里面渗透出来。 “说她?”老太太睁开了她那苍老的眼眸,看着琥珀,眼中有了一丝精光闪过,“这盛芜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比起早年那嚣张跋扈,不知道收敛的样子要好多了。如今咱们府邸上也就她有点儿用了,老婆子怎么能够阻拦得了她?” 琥珀闻言,默然了许久。 眼下莫说是在祁安侯府这尺丈之地,听闻便是在宫里头三小姐也是极得陛下宠爱的,说起来,倒也实在是个难对付的。(未完待续。)   ☆、九九章 御王青睐 这样论起来,府上最为尊贵的,便是这景盛芜了,现下盛芜又做了朝廷亲封的长乐大公主,名入玉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不算是这祁安侯府的人了。 “太夫人,可是三小姐到底是封了公主的人,并不算是咱们相府的人了,难道,咱们还能够对她重用吗?”琥珀突然开口问道。 闻言,太夫人那苍老的手掌轻轻抚摸过手中的翡翠念珠,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盛芜虽然是封了公主,但是到底身上流的也是咱们相府的血,还是能够有情分所在的。” 只不过,她能够走到哪一步,就不是老婆子我能够预料的了,朝廷历年来的公主,得宠者能够好好儿的嫁人,不得宠者,甚至都要被冠上一个和硕公主的名号,送到那边寒苦地去和亲。 边寒苦地都是最为苦寒的地方,女子和亲嫁过去,多半是受不住那里的环境,早早儿的便是夭折了去,所以,楚国的公主,每当到了那适婚的年纪,都是要担心被送到那和亲的地方去的,好在景盛芜如今名义上挂着容王府未来世子妃的名号,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看着太夫人那思索的神色,琥珀只得不再多说。 “六小姐,咱们夫人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呢,难道您不去劝劝?”在那西院儿里,六妹儿景盛雨正端坐在那院子中,轻弹着手中的古琴,她身后的婢女云儿轻声问道。 景盛雨听到这里,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轻轻弹着手中的古琴,那悠然的琴声随着她的手指波动出来,将整个院子都浸满了润润的琴声。 看着自家的六小姐并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云儿不由得叹了口气——夫人已经出事儿了,六小姐难道不知道着急么?这若是夫人有了什么事儿,日后小姐在这府中,不就是无依无靠的。更加难过了么?六小姐本来就是庶女,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六小姐……” “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悠然的琴声在这个时候儿停止了。景盛雨抱着怀中的古琴淡然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落日的余晖在她身后拖了长长的影子,仿若辉煌的衣袍。 景盛芜,我的好姐姐,你且得意着。明日就是你上那暗龙山的日子了,不知道你可有功夫,应对那无限的杀机连环? …… “盛芜,今日午膳过后,为父就带着你动身前往那暗龙山拜山,你可准备好了?” 明日就是拜山的日子了,景正明这日午膳前便是带着长年匆忙的来了这东院,当头便碰到了那正要出门的景盛芜,不由得急忙问道。 “都准备好了,父亲不必忧心。”景盛芜柔柔的向着景正明福了一福。柔声说道。 闻言,景正明向着那院子的左侧看去。只见在那里,早已堆积了两大车的东西。一车是应该用到的拜山所要用到的礼仪东西,一车则是今晚要在那暗龙山扎帐篷用的东西。 景正明向着那拜山的车子看去,只见镶黄旗,香炉样样不少,再向着那拜山住宿要用的车子看去,只见貂裘,锦被,甚至还有那海外进贡的雪蚕金丝被和大红猩猩毡。 这两样都是极为难得的东西。雪蚕金丝被虽然看着很薄,但是御风挡寒是最合适不过了的,大红猩猩毡上面镶嵌着碎宝石,看着珠光宝气。铺在身下,再硬冷的地面都不会让寒气浸染了人的身子去。 这两样儿都是极为难得的御寒东西,怎么如今这盛芜都有,难道是皇上赏赐的么?景正明狐疑的向着景盛芜看去,若是没有什么大功,盛芜怎么会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 “这雪蚕金丝被是当今皇上赏的。当日我进宫晋封大公主。这金丝被就是其中的一样赏赐,至于这大红猩猩毡,则是御王昨日差人来送的。”似是看出来了景正明的疑惑,景盛芜柔声解释到。 “御王?”闻言,景正明疑惑的抚了抚自个儿的胡须。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拜山这么大的一件儿功劳落到了盛芜的头上,御王那一派系可是相当不满的,甚至在朝堂上非议陛下轻信巫凉公子,让一个公主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情。 而御王虽然在下朝后,透露出对景盛芜能够去暗龙山代替皇上拜山的事儿相当羡慕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言论。 如今,送来这大红猩猩毡,是要示好吗? “是了,御王还交代了一件事儿,说是这夜风露重,暗龙山上只怕是山势险峻,危险重重,所以,他会随着我和父亲一起前去,护送咱们父女的周全。” 就在景正明狐疑的看着景盛芜的时候儿,景盛芜倒是先行解释说道。 想到昨日御王亲自过来送上了这海外进贡的猩猩毡,当时那种毫不掩饰自个儿眼中爱慕的意思,景盛芜心中就冷嗤一声。 若她还是当年那个景盛芜,只怕是看到御王这样温柔和爱慕的眼神,还有他那如此体贴的心思,只怕是早就昏了那头去了。 但是如今,她早已不是前世的景盛芜,她自然是不会被御王这点子假情假意给迷惑了去。 “御王会亲自护送跟随?”听到这里,景正明倒是惊讶了一下子,但随即看到景盛芜那淡然的神色,心下倒是明白了不少。 如今,却是那御王追着她的步伐了。 “既然如此,现下也没什么事儿了,带路的采药人为父已经找好,为父和你一起用午膳吧。”景正明淡然吩咐道。 “那是自然的。”闻言,景盛芜也没什么反对的,身边儿的人便是去准备了。 午膳是在这东院中吃的,因着景正明在,所以景盛芜特意吩咐了雪月,这午膳做的不必太过招摇,省的招来景正明的训斥。 父女两人在这东院中用完了午膳,便开始收拾了行程,要动身前往那暗龙山去了。 “禀报侯爷,御王到了咱们府门口儿。现下正在等候着呢。”就在这个时候,长年进来恭敬的说道。 “哦?本相还想着要去那御王府邸请他前来,他竟然先到了,既然如此。盛芜,你跟着我前去府门口见他,长年,你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了,带着人马跟在后面吧。” 闻言。景正明抚了抚胡须,吩咐道。 “是。”长年立刻恭敬退后,将所有东西打包收拾好,带着冷羽,雪月和风月等一干奴婢跟在景正明和景盛芜身后动身了。 刚刚儿走到那正府门口儿,景正明和景盛芜一眼便看到了那骑在白马上,风采神骏,面貌温润如玉的御王。眼下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张薄薄的宣纸,景盛芜眼尖的看到了上面描绘的竟然是暗龙山。 “参见御王。”景正明带着景盛芜上前拱手行礼,御王立刻亲身下马。将景正明搀扶起来,“祁安侯大人不必多礼,只寻常对待本王即可,说起来,本王还要向您行礼呢。” 景正明的四女儿景盛颜嫁给了这御王,虽然只是一个侧妃的位置,但好歹景正明也算是御王的亲岳丈了,况且御王当时娶了那景盛颜,看中的就是这景正明的势力。 所以,在没有登基之前。御王定会对景正明分外客气的。 看着这两人见礼客套完毕,景盛芜也柔柔地提了裙角上前拜见御王,“长乐见过皇兄。” 按照宫中的规制,现下景盛芜是宫中亲封的长乐大公主。这御王,璟王和襄王三位王爷便成了她名份儿上的兄长,但景盛芜名分上是皇后娘娘的义女,,所以,景盛芜是要唤他一声皇兄的。 “皇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御王看着那柔柔福了下去的景盛芜,慌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眸中有着别样的光芒闪过。 今日的景盛芜因着要上那暗龙山去拜山,所以穿着的是一身儿的正装。一条大红绣金线宫缎百凤穿花百褶裙,配了一件儿珍珠镶红宝的半臂,头上是那精致的金凤珠冠,三层金凤相互交织缠绕,相连接金凤的是颗颗硕大圆润的东珠。 脑后还攒了一枝细长玲珑的金造青鸾展翅长簪子,从那鸾鸟嘴中吐出来长长的流苏,刚好垂落在了她的脸颊右侧,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越发衬托的她娇艳不可方物。 腰间是一条暖白玉镂刻打造的软玉腰带,上面并没有太过繁复的装饰,但却是有着精致的雕刻,将景盛芜那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完全衬托了出来,脚上则踩着一双蜀锦织就碎珍珠做线的金分水云麓文头鞋。 这么一身儿正装,华贵而大气,却又将景盛芜的美丽给衬托了出来,丝毫没有让人感到富贵艳俗的感觉,尤其是景盛芜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脂米分遮盖,倒是越发衬托的她明眸皓齿,让人心生摇曳。 “皇兄客气了,还未谢过皇兄今日亲身上那暗龙山相护送的情分。”景盛芜起身之后,一个巧妙的抽身,将自个儿从御王的手里脱离了开来,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景盛芜,自然是不想和这御王有太多的亲近。 当年他看中的,不过是她身后的势力,如今御王已经迎娶了她的二妹妹景盛颜,自然也是和景正明拉上了关系,这样凉薄的男子,自己再去接近他有何用? 倒是会平白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让自个儿劳心费神。 但是这宫中依然是有人对自个儿出手了,若不是那皇后娘娘,便是德妃。否则,她还真的想不到宫中还有谁能够对自个儿这样的公主下手。 “御王自小习武,身子骨儿可是要比咱们好上许多,有御王一路相送,我也放心不少。”景正明立刻抚了抚胡须,一副慈爱的样子瞧着景盛芜道。 如若是这御王真的对盛芜上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虽说与容世子有婚约在先,但要知道未来继承大统的指不定便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御王…… “自小习武么?”景盛芜闻言,细眉挑了一下,看向了眼前的御王,果然,他手掌上有着许多的厚茧,这正是长年习武的人方才有的标志,这样看来,这御王也不只是一个佳公子,竟然也是一个武功高手。 “皇妹不必挂心本的身子,毕竟本好歹也是一个男子,这暗龙山上的气温虽低,但却并不能奈何得了本王,倒是你金尊玉贵,恐怕是在这山上过夜,要吃苦头了。” 御王看着景盛芜温柔一笑,风度翩翩:“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本王若不能亲自相送妹妹上山拜山,心里也总是担忧挂念。” 景正明和御王又亲自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要带上山的东西,方才准备动身起行,景盛芜是坐着那象征着皇室大权的玄紫色十六人抬的轿辇,而景正明则是坐一顶油青色八人抬轿辇随后,御王则亲身骑了白头大马在景盛芜的轿辇旁相护跟随。 这浩浩荡荡的仪仗车队就要动身,只听后面传来了一道女子娇媚但焦灼的声音,“王爷!” 景盛芜听着这声音很是熟悉,转眼向着后面看去,那正坐在四人抬朱红色轿辇上,急匆匆叫喊着追过来的,不是景盛颜又是谁? “你怎么会来这儿?”看到是景盛颜,御王皱了一下眉头,淡然的问道。 “这暗龙山上天黑风重,妾身实在是忧心王爷,不若陪同王爷一起上山可好?”景盛颜匆忙的下了轿辇,走到了御王面前,抬头抓着御王的袖袍,娇滴滴的说道。 不过她眼中那不舍的情分,倒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坐在一旁轿辇上的景盛芜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眯起了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景盛颜。 只见她穿了一身儿的米分红色宫缎锦绣荷花样式裙子,系着白纱镶碎珍珠的半臂,头上挽了一个妇人髻,只斜斜的挑着一颗大胡珠,看着果然是娇媚无比。 “这是要为父皇上山拜山的,你一个不在内规制的妇人,瞎在这里搀和什么!况且在这暗龙山上,本王尚且能够照顾好自个儿,若是你也跟去,岂不是让本王分心?” 御王却是根本没有在意景盛颜眼中的不舍,只皱了眉头呵斥道,日前他说要来这里相护送景盛芜上山拜山,景盛颜就百般阻挠,现下更是直接从府邸里跟到了这景府,岂不是给自个儿添乱?(未完待续。)   ☆、一百章 庶妹毒计 对于拜山一说,御王派系经过了深思熟虑,觉得虽然没有让御王前去,但是若御王能够亲自护送大公主长乐上山拜山,也算的上是功劳一件儿,所以御王派系的人都怂恿了御王去相护送。 再加上,现下景盛芜是一个如此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子,御王在那千秋宴上见了她的风姿之后,心下总是念念不忘,偶尔在宫中相见一次,也是远远的看两眼也就罢了。 只是这远远的看着,更加让御王发现了之前他不曾注意到的美丽,景盛芜虽然容貌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她现下善于打扮,也没了那嚣张跋扈的气质,自然是让人感到温柔可亲。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景盛芜那日活转过来之后,总是对御王若即若离,甚至还有着避开的心思,所以御王正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儿的和景盛芜接近一番。 可如今,这景盛颜是来故意添乱,给自个儿当累赘的么? “妾身不过是忧心夫君在那暗龙山上过夜,夜深露重实在是睡不好,妾身带着这些银丝碳来,也好为夫君夜间驱寒,况夫君这一去就要三日行程,妾身从未和夫君分离超过三日,实在是……” 景盛颜看到了御王眼里的那抹反感,心里一痛,但是面儿上仍然装着很是可怜的样子,期期艾艾的向着御王说道,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让祁安侯府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分离从未超过三日?看来,这御王对这侧妃娘娘,也当真算是宠爱至极了,当下,看着那景盛颜的眼色都有些改变了。 “如今为夫要上那山上去为父皇办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算是什么事儿!”御王不蠢,自然是能够听出来景盛颜话里的意思,当下冷了脸说道。 这样亲密的私房话语,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岂不是会在背后非议他太过宠幸妾侍。而耽误了国家大事么?男子不能长情,对妾侍尤其不能专宠,而景盛颜如今在这许多人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让御王感到很是没有面子。 “……”看到御王毫不领情。景盛颜眼里不由得起了泪花儿。 景正明倒是看到了前面的喧闹,但是他并没有下轿辇来说一句话,这景盛颜虽然是御王侧妃,但也是他的本宫,他若是开口。不管是帮哪一面儿,只怕是都不落好。 看着御王和侧妃两个人僵持不下,景盛芜在那轿辇上只柔柔的开了口,“皇兄,这侧妃看来也是担忧您的身子,不若您就让她跟着去了,也好在晚上有人伺候您。” 闻言,御王有点儿犹豫的看了一眼景盛芜,只见她端坐在那十六人抬的玄紫色轿辇之上,金珠面纱之下。看不见任何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眸光微凉,丰润的唇角有着似喜非喜的笑意。 “可是这侧妃并不在那名单之内,只怕是带上了会有点儿麻烦,况且这多一个人,就要多一分份例,还要回府准备,咱们的行程眼看就要开始了,岂能为她再来麻烦?” 御王这话每说一句,景盛颜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藏在米分红色袖口儿里的手紧紧地握住。长长的指甲甚至掐入到了她的手掌心里面,身后的贴身婢女白鹤不安的看着她那样子,心下越发的慌张。 “景盛芜,你有了公主名号还不够。还要来和我抢夺御王吗?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咱们景府的嫡长女,我虽然也是夫人所出,却只能屈尊在你下面,做了一个庶女!” 景盛颜本来并不是太过仇恨景盛芜的,但是在那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回来之后。御王就对这景盛芜格外上心,尤其是在明月楼,御王宴请贵夫人和盛芜们来坐席,其实就是为了向景盛芜示好,否则何至于自个儿的册封之礼推到现在也没个音讯。 而当时在席上,御王对景盛芜也表现出来了极度的关怀,这样的关怀让景盛颜都是可望而不可及,虽然平时在府邸里,御王对她也很不错,但也从来没有那么的体贴过。 “为什么,都要来抢我的!”景盛颜虽然心里恨透了那坐在轿辇上的景盛芜,但是面儿上却丝毫不显,她只装作可怜哀伤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御王,期盼着能够让御王带着自己前去。 在这三日的行程中,御王和景盛芜那个狐媚子孤男寡女的相处,岂不是要生出来什么事端?所以,不能亲自看着御王和景盛芜,她心里总归还是不放心的! 这倒是景盛颜多想了,其实在景盛芜的心里,早已便是没有了御王的位置,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痴迷御王的女子,所以若是在这暗龙山上,哪怕是有一万个机会让她接近御王,她都会不齿的。 “景侧妃既然这么思念,皇兄不若就带上她吧,至于这份例,想必景侧妃既然坐着轿辇追来了,自然是都准备好了的,况且这么多人跟着,随便匀一点子也就足够她使用了。” 景盛芜淡然的说道,但那话里一点儿也不掩饰鄙夷的意思,倒是让景盛颜更加的恼怒了,这叫什么话,这么多人的份例,随便匀一点子就够她用了,难道,景盛芜当这是在施舍吗? “真是的,果然妾侍还是妾侍,怎么这么不端庄。” “就是,看着还是这景府的四小姐呢,哪里有三小姐气度高华。” 周围的人也都觉得这景盛颜太过矫揉造作,心下也很是不喜欢,自然这议论声都小声儿的传了出来,但碍着景盛颜好歹也是御王侧妃,倒是没有人敢大声的议论。 但,这已足够。 景盛芜看着那因为周围的议论声,而更加脸色苍白的景盛颜,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景盛颜,你如此匆忙的赶来,只怕是想要看住自己的御王,不让我染指吧?虽然姐姐确实没有这个心思,但若是就这么对你服软了,也不是姐姐的性格呢。 御王自然也是听到了那周围的议论声,他脸色一冷,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了身后的侍者扶着景盛颜上了那轿辇在后面跟随,对于景盛颜这样愚蠢的行为,他根本不想多说一个字。 而景盛颜看着御王的脸色,过去了那气愤劲儿之后。她坐在自己的轿辇里,方才明白自个儿做了一件多么大的蠢事,这若是御王日后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景盛颜坐在那轿辇里。虽然是景天了,但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子的惊慌,她就不应该非要跟着来的,在御王第一次暗示自己回去的时候,就应该乖乖回去的! 不过,现下后悔也是无用了,轿辇都上了,若是再不跟着走,岂不是更让别人看笑话? 这盛芜悄无声息的将景盛颜衬托成了那样不知道端庄自持的形象,只怕是御王心里也会有刺了。男人最怕儿女情长,这会让人以为他没有一统天下的气度,让那些御王派系的人对他失望。 而偏偏,景盛颜却是一个蠢女人,只知道跟在御王身后看着他,不让景盛芜有丝毫的机会,可惜这个二姐姐岂会明白,男人根本就是看不住的,你越是这样紧紧跟随,只怕是越让御王反感。反而将御王向着那景盛芜的方向推过去了。 “哦,那丫头真的带了景盛颜跟着去了那暗龙山?”太夫人正坐在案桌前闭目养神,扶着自己的翡翠念珠,听到琥珀的回话。惊讶地睁开了眸子。 “是的,三小姐看着御王侧妃对御王很是思念的模样,便建议御王将侧妃也带上,现下已经启程了。”琥珀恭敬的低头回答道。 “哼,早知道景盛颜是个愚蠢的,如今嫁入了那御王府邸。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果然是一个不中用的丫头!”太夫人闻言,很是恼怒的将手中的佛珠一下子敲到了桌子上。 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整个佛堂里面,琥珀惊讶的瞪大了眸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夫人这么生气的样子呢,难道,四小姐,也就是当今的御王侧妃,真的干了什么蠢事? “太夫人,不要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虽然心下疑惑,但琥珀还是赶紧上前安慰道,毕竟太夫人现下年纪也大了,这若是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 “老婆子我是在生气那景盛颜,竟然一点心眼都不留,这为皇上去拜山可是大事,是不能容下儿女私情的,她越是这样对御王纠缠不放,御王只怕是会越对她感到厌烦,日后岂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太夫人将那紫檀雕制朱漆圆桌上的千佛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冷声说道。有惊人的气势从太夫人身上散发开来,琥珀只得更加恭敬的低下了自己的身子,一言不发。 “你去告诉六小姐,若是想让她的母亲出来,就不要在这三日行程内出什么幺蛾子!这家里的后院,虽然没有了三小姐看管着,但我老婆子到底还是行事的!” 太夫人气喘喘的将这个命令下达,之后更是亲自将整个东院的物事儿都看管好了,不容景盛雨有丝毫下手的机会,在这三天行程里,原本景盛雨还想做点子什么,却都是被太夫人的亲自插手而米分碎。 这让她很是生气,只骂景盛芜是一个狐媚的性子,竟然连太夫人都给收买了去。 其实,这不过是太夫人的一个谋划罢了,如今景盛芜上山去拜山,是为了皇室做事,这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这若是在后院出了什么问题,让景盛芜回来之后大发雷霆,甚至告到皇上那里去,景府岂不是要遭罪? 而这个时候儿,景盛芜却丝毫不知情,只面容淡然的坐在那轿辇上,享受着别人抬着自个儿上山的感觉。 景盛颜还是跟了上来,她的轿辇却是没有办法在前列的,只能远远的在后面吊着,而御王对于她今日的表现也很是不满,所以一路上也不和她说话,甚至都不关心她。 这让景盛颜感到更加的憋屈,看着自家夫君和盛芜偶尔有说有笑的,有时候儿还会亲自为她开道,景盛颜只觉得整颗心里都是要将盛芜给活活掐死的冲动。 “景盛芜,你且得意着,总归会有你后悔的时候儿!” 暗龙山山路难行,景盛颜在这山路上一路都留了心眼儿,若是在下山的时候儿,能够让那十六人的轿夫中一个崴脚,只怕是景盛芜都会有生命危险! 上山的路程总归是很累的,当快要走到一半儿的时候,所有的人几乎都到了极限,景正明,景盛芜等主子坐在那轿辇里还好,但是那些轿夫和车夫却是都顶不住了。 “小姐,快让人停下来吧,这若是再不停下,只怕是要出人命了。”雪月跟在那玄紫色轿辇后面,气喘吁吁的说道。 她这一路可没有人来抬她,只能自个儿跟在景盛芜的轿辇旁跟着走,整张小脸上满是汗渍,那模样儿让人看了着实心疼的紧。 景盛芜抬眼瞅了一下雪月的样子,只得无奈说道:“通知御王,咱们如今也算是爬到山腰了,休息一下,傍晚前一定要爬到那暗龙山的山顶下方,好不耽误拜山。” “是!”闻言,雪月大喜过望,赶紧高声呼喊着让轿夫在山路里面比较平整的一块儿地方落轿了,好让众人好好儿的休息一下子。 “怎么,长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后面御王看着长乐公主的轿辇竟然停了,当即打马上前,很是关心的询问道。 而后面的轿辇看景盛芜的轿辇都是停在了原地,找个了靠里的地方休息,当下也都纷纷落轿,甚至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始补充这消耗太大的体力。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我的人都累的不行了,让他们休息一下子,若是皇兄着急的话,不若先行一步?”景盛芜看着御王柔然的笑道。 “没事就好,只要不误了时辰,为兄就不着急。倒是你,这山路难行,你坐在这轿辇上可舒服?身子骨儿还能抗的住吗?”御王温柔的看着景盛芜问道。 “妹妹还好,多谢御王关心了。”景盛芜看着御王又有着靠近的意思,只得冷然轻声回复道。 听到景盛芜嘴里的那御王的称呼,楚离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黯然的退到了后面休息去了。 他不是蠢人,只要这景盛芜换了这个称呼,就是有意和他疏远了,这个时候儿若是他还不知道疲倦的向上凑去,只怕是会让景盛芜感到厌烦,可是想到这个女子的高贵美丽,又让御王觉得不能放手。 “哼,狐媚子,就会这样的勾搭我们家王爷,等着吧,在这暗龙山上,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看着御王那黯然的眸子,还有景盛芜脸上淡然的笑容,景盛颜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更加的旺盛了。 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景盛芜要将御王给抢走,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哼,景盛芜,你以为我就没有人手来对付你了吗? 歇了片刻,景盛芜又让雪月给大家发了清水,好让大家喝了,早早儿的上路,一行众人自然是听从了景盛芜的吩咐,喝饱了清水,准备一鼓作气爬到了那暗龙山顶去。 毕竟如今是要为皇上拜山,不能耽误了时辰,这若是耽误了时辰,到时候儿皇上怪罪下来,谁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只怕这是要掉头的勾当了。 汴京城内的驿馆中,韩玉颖手中捏着一封书信,一张俏脸儿由青转白,终化为眸底一片狠戾之色。(未完待续。)   ☆、一零一章 一盆补汤 暗龙山山顶。 暗龙山不愧是当今上京中最险峻的一座山势,当景盛芜一行人的轿辇终于抵达了这暗龙山的山顶,想要扎营休息的时候儿,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暗龙山山顶的风势很大,若是要在这里扎营,自然是要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好好儿的生活取暖的。虽然这是在景天,但这暗龙山夜晚,却仿若秋天一样,狂风呼啸,冻人心扉。 “盛芜,你可要好好儿的呆在这帐篷中,不要在夜晚随意出来走动,防止你被冻出什么毛病来。为父会安排侍卫在你的帐篷周遭保护你的安全的。”景正明一脸慈爱的吩咐道。 “本王也会吩咐人在你的帐篷周围安排守护的。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体,等下本王会让人熬了松茸雪耳鸡汤给你。”就在景正明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儿,御王突然走了过来,温和的说道。 “谢过皇兄关照了,我看侧妃身子有点儿不爽,不若皇兄先去看看?我这里自有父亲照料,想来也是无大碍的。”景盛芜柔柔的对着御王福了一福。 旁边儿的景正明乐得其见御王对景盛芜这么上心,自打御王过来说话,他便自顾自的抚着自个儿的胡须躲到了一边儿去了,这倒是让景盛芜看的大为感叹,果然,自己的这父亲才是最奸诈的老狐狸。 “她?”楚离正准备和景盛芜多说两句话,但是在听到了景盛颜这个名头之后,好看的剑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他转头向着景盛颜的方向瞅去,果然,景盛颜正瘫坐在一块背风的山石之上,旁边儿婢女石榴正在给她锤着那酸痛的腰背。 这暗龙山上山路难行,所以哪怕是坐了轿辇上来,景盛颜依然是被这一路崎岖的山路颠簸的腰酸背痛的。现下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安营扎寨,她自然是要让石榴给自个儿好好捶捶的。 但是这样娇弱的举动。落在了现下还在忙碌着的众人眼里,就有点儿太过矫揉造作了,毕竟如今众人都是在忙碌着布置明日晨起要用的祭坛,还有晚上要用的帐篷。做饭的物事儿。 就连景盛芜,下了轿辇之后都没有立刻休息,反而是吩咐了众人之后,帮着身边儿的雪月,风月和冷羽一起布置了起来帐篷。连景盛芜这个嫡长女,皇帝亲封的长乐大公主都不怕劳累,就越发衬托的景盛颜娇气不可言了。 “她也是太过娇气了,只怕是给咱们带来了不少麻烦,盛芜,你莫要放在心上,看在本王的面儿上,担待着点儿。”御王面带歉意,对景盛芜拱手说道。 闻言,景盛芜心中冷嗤一声。怎么。这就来显示你的高华气度了么? “王爷……” 这边儿,看到御王撇了那景盛芜向着自个儿走了过来,景盛颜立刻让石榴停手,上前娇滴滴的行礼问好。 “如何,身子可还疼么?这暗龙山山势崎岖难行,倒是真的难为你了。”御王上前,温柔的将这娇滴滴的侧妃扶了起来,关心的问道。 只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妾身还好,并无大碍。不过是有点子腰酸背痛,让石榴捶了捶也就过去了。王爷您呢,身子骨儿还好?”景盛颜感受到御王的关心,方才那股子看到御王去关心景盛芜的醋意早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哼。就知道御王的心还是在自个儿这里,去关心那个贱人,不过是因着她是如今皇上亲封的大公主,奉命过来拜山,不能有闪失罢了。 想到这里,景盛颜立刻做出来更加娇媚的神色。脸颊上更是闪出来米分红的色彩,让人看着便是想要上前去咬上一口。 “本王的身子骨儿还没这么脆弱,你若是累了,便先行歇息。到了该吃晚膳的时候儿,本王会让人将晚膳送到你的帐篷里去的。”御王淡然的吩咐道,“好了,本王去布置明天的祭坛了。夜晚风大,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是。”景盛颜娇媚应声道,转身便进了自个儿的帐篷,而外面还在忙碌着的一干众人,见到她这样的矫揉造作,当下更是忍不住在心中冷嗤了一声。 “都是一样的走山路,哪里有谁像是她那样的弱不禁风?” 风月正正儿拿了一盆子松茸雪耳鸡汤过来,将方才景盛颜和御王之间那出戏都看在了眼里,转身回到了景盛芜的身边儿,低声说道。 大家一起上这暗龙山来,都是一样儿的劳累,唯独景盛颜在那里叫痛,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了不齿。听到风月这样说,连冷羽眸子里都带了不屑的神色。 “她不过是想得到御王的怜悯罢了,好凸显出来她跟着咱们上山的苦楚。”景盛芜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感想,只淡然应对道。 “哼,跟着咱们上山,当初还不是她非要死乞白赖的跟来,咱们谁稀罕她那一个人呢?”风月闻言,很是不平的说道。 “好了,就你舌头多,也不怕被人听了去笑话。”景盛芜制止了雪月的愤愤不平,看着眼前的鸡汤沉默了一会子,却并没有伸手去舀了喝。 旁边儿的冷羽见了,心下倒是有些明白景盛芜心中所想,当下便将这鸡汤端了过来,“奴婢见着这夜晚风大,只怕是侧妃身体有些适应不了。松茸鸡汤最是能够暖身了,现下便是给她送过去。” 说着,冷羽端着鸡汤便是向着那景盛颜的帐篷走去。 “诶,这是给小姐喝了的,怎么冷羽姑姑端着到那里去了!”风月惊讶拦住。 “好了,这是御王的心意,还是让侧妃娘娘享受吧。”景盛芜淡然一笑,看着冷羽的目光中多了点欣赏。 不愧是当年服侍过先皇太妃的人。 这个时候儿风月才是明白了过来小姐的意思,吐了吐舌头,跟着雪月去搭建帐篷去了。 冷羽一直走到了景盛颜的帐篷外面,轻声叫到,“侧妃娘娘,奴婢奉命给侧妃娘娘送松茸雪耳鸡汤来了。” 听到冷羽的话语,石榴扶着那刚刚歇下没多久的景盛颜走了出来。“奉命,奉谁的命?” “回禀侧妃娘娘,这松茸雪耳鸡汤乃是御王吩咐给我们长乐公主熬制的,但公主挂怀娘娘的身体。这暗龙山上风大,松茸鸡汤最是能够暖身了,所以便吩咐了奴婢端了过来。” 景盛颜听完了冷羽的回禀,只举得自个儿的七窍都要气的生烟。她景盛芜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这是来让这奴婢端着鸡汤给自己显摆吗?要她明白。这御王到底还是心系她,而不是自己的吗? 以往在府里的时候儿,两姊妹就有点儿不对劲,如今景盛颜嫁于了御王当了侧妃,两人的矛盾几乎完全不能调和了。 想到这里,景盛颜一巴掌将那盆子鸡汤给拍落在地! “啪嚓!” 这盛放鸡汤的可是上好的细腻白瓷钧窑碗,如今被景盛颜一巴掌拍落在地,碗碟自然是直接碎了的,清脆的碎裂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甚至还有许多的滚烫鸡汤溅落在了冷羽的裙子上和手上。让她差点失声尖叫。 “侧妃这是何意?”冷羽蹙眉道。 “哼,你们那好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当我看不出来吗?”景盛颜很是不屑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公主,本妃的身体还轮不到她来挂心,自会有御王照顾好本妃的!” 景盛颜趾高气扬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背后一道凉薄的男子声音传来,“哦?那若是本王不能照拂于你呢?” 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缓缓的从那山石背后转来,一身银白色长袍,头顶乌发用一顶上好的暖白玉头冠束起。手中则是一把黑柄白宣纸扇子,风度翩翩。 不是御王又是何人? “妾身见过王爷。”看到竟然是楚离走了过来,景盛颜吓了一跳,赶紧很是恭敬的向着御王福了一福。身后,石榴和冷羽也赶紧的福了下去。 “不必多礼,起来吧。”御王说完,径自穿过了景盛颜,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是来到了冷羽的面前。拿了一方雪白的帕子递给了她。 “回去谢过你家公主。” 闻言,冷羽眼含感激的看了一眼御王,方才恭敬的转身告退,却是并没有走远,而是退到了一边儿的山石背后,好好儿处理身上的狼藉。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呢……”景盛颜看到这一幕,心下知道不好,感受到御王身上那越发冰寒的气息,但还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哼!” 景盛颜的话语还没有落地,御王一声冷淡便是传了过来。他转身看着那面色煞白,楚楚可怜的景盛颜说道,“本王若是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景盛颜听了,低下了头,嗫嚅着并没有说话。 “本王并不知道,原来本王的侧妃竟然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主,连着父皇亲封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今日长乐过来关心你,你倒好,将这一盆子心意都给砸了!” 御王越想就越生气。先前娶了景盛颜,她在府中还算是听话;可是时日越是长久,御王就越能看出来她矫揉造作,弄虚作假的脸面。但是碍着她父亲景正明的面子,倒也不好多训斥她什么。 如今,她竟然蹬鼻子上脸,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儿,就将这鸡汤给打翻了,还冷嗤了景盛芜身边儿的姑姑冷羽,这是要满天下的告诉旁人,她是一个骄傲的主,做了御王侧妃便可以不再顾忌旁人的面子嘛? “不,不是王爷想的这个样子的,妾身,妾身只是不小心方才……”景盛颜嗫嚅辩解道。 “什么不是,本王都听到了!今日带你上山,本就是一个累赘,你再做出来这样捏造的样子,便给本王滚回府去!”御王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转身便是离了这里。 景盛颜被御王当众训斥,气的浑身发抖。看到旁边儿的人那好奇的目光,她什么都没说,只扶了身旁的石榴赶紧的进了帐篷。刚进帐篷内,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泪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身边的石榴赶紧的给她拿了白手帕子擦脸,心下暗道,这是自从嫁入了御王府邸之后,御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么不给侧妃脸面。 冷羽回到景盛芜的帐篷之后,将这些事儿都悄然回禀了景盛芜。 景盛芜这个时候儿正在灯下翻看着药方,听闻到景盛颜在帐篷里哭泣之后,景盛芜淡然冷嗤了一声,“哦。” “是呢,奴婢在帐篷外面听了这许久,确认这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哭了。”冷羽笑眯眯的回答道。 “哼,哭死她才好呢,让她当年在府中,那么欺负我们小姐,后来还和那孙氏作祟!” 风月在一旁很是不忿的说道,眼里充满了解恨之色。 在景盛颜和孙氏看来,若是没有了景盛芜,她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并且可以嫁给了御王做那正妃,而不是只得今日这一个侧妃之位,所以景盛颜在府中每每都是想要将这景盛芜给除之而后快。 虽然是慵懒说话,但是景盛芜那眼里却是有着一片儿的冰雪冷芒,让人不敢直视,风月和雪月看到这样的景盛芜,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这样吓人的三小姐,她们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明日也警醒着点儿,万事多加小心,景盛颜既然非要跟上山来,说不得明日就要在那祭祀之时出什么幺蛾子,若是在这事儿上出了什么纰漏,只怕是她能直接借了皇上的手致我于死地!” 景盛芜漫不经心的将烛花剪了剪,对雪月吩咐道,明日这祭祀拜山乃是大事儿,怎么能够出任何岔子?若是出了点子纰漏,来个故意耽误皇家大事的罪责,只怕到时候儿第一个要被皇上责罚的人,就是自己! “奴婢省得,明儿个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小姐放心。”雪月和风月,冷羽对视了一眼,坚定得说道。(未完待续。)   ☆、一零二章 有孕消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起,景盛芜是被雪月和风月接二连三的喷嚏声吵醒,。看着两个婢女一边儿揉着自个儿的鼻子,一边儿在忙碌着晨起应该用到的物事儿,景盛芜不由得莞尔一笑。 昨夜她已经很努力的将自个儿的雪蚕金丝被和大红猩猩毡分给了冷羽,风月和雪月三个奴婢盖了,但是由于这毕竟是两人宽的物事儿,若是分给了四个人盖,则是太过狭窄了点儿。 而且雪月和风月老是嘟囔着自个儿年轻,身上火气大,倒是不用盖得这么厚,将这山风也不当回事儿,所以便是睡在了外面,到了晚上睡着之后,方才知道冷了,却也是晚了。 “让你这丫头跟我犟嘴,说是自个儿年轻,不用这保暖的东西,如何,现下知道后悔了吧?”景盛芜起身整理好自个儿的衣衫,葱葱玉指点在了雪月和风月的脑门上。 “小姐,我们已经是这般的惨样了,您就不要再取笑我们了。”风月嘟哝了一声儿,很是不满的说道。 “也该是给你这个丫头一个教训了,好了,身子不舒服也要坚持熬过了这一天,等着下山回府了,再给你好好儿调养身子。”景盛芜柔婉一笑,“过来给本盛芜梳妆吧。” 因着今日要拜山祭祀,所以景盛芜穿的都是金凤正红颜色的正装,加上这宫装头冠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内务府奉命打造的东西,怎么能不精美华丽? 所以当三个奴婢帮着景盛芜梳妆好了之后,都看着她齐齐呆了下去,这样大气华贵的服侍,将景盛芜的风采都衬托了出来,恍若神仙妃子。 “怎么,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我了么?”看到三个婢女都愣神了下去,景盛芜不由得打趣笑道。 “小姐。你穿这一身儿当真是好看,咱们三小姐本来就应该是九天之上的凤凰!”风月掩饰不住自个儿内心的惊艳之色,当下便是开口说道。 闻言,冷羽赶紧的去捂了她的嘴。“小心点儿,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可千万不能让人落了把柄去。” 雪月和风月赶紧忙不迭的点头。这冷羽毕竟是年长的姑姑,在宫中也是服侍多年的老人了,很多规矩她都知晓。况且这冷羽也是一个安分守己。忠心耿耿的奴婢,所以雪月和风月心下对她都服气。 “好了,咱们赶紧的扶着公主出去吧,等会子就要忙碌起来拜山祭祀了。”冷羽看风月闭上了嘴巴,方才柔声吩咐道。两个婢女也赶紧赞同的点头,搀扶着景盛芜便是向着外面走去。 因着是清晨早起,所以这山顶上雾气还算是比较浓重的。但是当那第一缕阳光破开了浓雾,向着这山顶上投射过来的时候儿,不偏不倚的将那出了帐篷门的景盛芜浑身都照亮了。 映着景盛芜这一身儿的衣服,当真是仿若那九天之下下凡的神仙妃子。让人看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山顶之上,只有这景盛芜最是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哼,风头都被这个贱人给抢去了!”伴随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还有一道格格不入的目光,那是景盛颜很是不屑的眼神,虽然嘴上并不服输,但景盛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当她看到了那目露痴迷之色的人中,也包含了她的夫君御王的时候儿。 昨夜御王恼了她不识大体。在这山顶祭祀之事上胡闹,甚至还看不起长乐大公主的关怀,所以虽然是在这山顶同宿,但御王并没有到她的帐篷里去。只说是明日早起就要祭祀了。今夜不适宜到妾侍那里。 这更让景盛颜感到了屈辱。而造成屈辱的来源,自然是被景盛颜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的景盛芜,看着景盛芜一身儿正装,美丽的恍若九天之上的青鸾神鸟,自个儿虽然打扮的娇媚,但是却只能用米分红颜色。景盛颜就恨恨的咬了咬自己的手绢儿。 “长乐,这祭祀的事儿都整理好了,等下时辰一到,你就要上那祭坛去拜山了。”御王最先从景盛芜那惊艳中回过神来,当下上前拱手温柔的说道。 景盛芜闻言,向着那祭坛的方向看去,只见整猪,整羊,整牛样样儿不少,都是用金漆盘子盛了,放在了那供桌面前。三支粗大的龙涎香已经准备好了,放在了那精致的带着古铜锈绿的古代巨鼎旁边儿。 “多谢皇兄费心了。”景盛芜看到这里,柔柔的对着御王福了一福。自从昨日在府门口见过面之后,御王就固执的不肯唤她公主或者皇妹,只唤她长乐,想来也是为了表示亲近之意。 若是以往的景盛芜,只怕是早已昏了头脑;但是如今景盛芜早已看透了御王的为人,怎么会轻易被他蒙了心智去了? 所以,不管御王如何对她展露出来温柔的神色,哪怕是为了她将那景盛颜给呵斥了一顿,景盛芜都不领情,只固执的唤御王为皇兄,时时刻刻提醒他,自个儿是他的妹妹。 只是景盛芜没有想到,她这样的抗拒,反而是将御王的兴趣给调动了起来。生平第一次被女人这么无视的御王,怎么会甘心? 景盛芜,因着一些事情你我擦肩而过,但终有一日,你还是我的正妃…… “禀告公主,因着这祭祀之事重大,所以烦请公主下旨,让这些无关人等都退去,以免误了大事儿。” 就在御王和景盛芜之间气氛诡异的时候儿,冷羽上前轻声说道。 旁边儿,景正明也立刻抚了抚胡须,轻咳了一声,“冷羽姑姑说的对,这如今眼看就要祭祀了,那些不该出现的人等也都要回避一下子。毕竟这皇室的事儿是大事,不能耽误了。” 闻言,御王楚离的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那刚刚用过了简便的早膳,过来想要参加祭祀的景盛颜身上。 “王爷,妾身也是您的侧妃,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怎么能够没有身份来参与这样的祭祀呢?”看到御王的目光盯住了自个儿,景盛颜顿时慌了手脚。结结巴巴的说道。 她是报了要在祭祀上捣乱的念头,比如“不小心”将景盛芜绊倒,或者在祭祀上搞鬼,好让这祭祀不能顺利进行。但是如今。竟然连着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要让她下山吗? “这祭祀乃是大事儿,你先在山腰处等候便是。”御王冷冷的说道。 “你不过是一个侧妃罢了,并不是正妃,况且论身份。也不是嫡女,怎么能够在这里祭祀?况且,这名单规制上可是没有你的名字的。”御王并没有在意到景盛颜那苍白的脸色,只自顾自的说道。 听着御王这样冰冷的话语,景盛颜的心仿若被揪了起来,但是她面儿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恭谨的神色,当真是痛苦不堪。 须知这身份一事,一直以来都是景盛颜心中的大痛。如今被御王在这些人面前点了出来,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旁边儿的景正明也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当下便轻咳了一声。“好了,这祭祀事关重大,连为父都要稍稍回避一下,只留这御王和盛芜在这里就行了。” 说完,景正明上前去牵了景盛颜行礼,之后便要拉着景盛颜到那山腰处相等候。但是景正明拉了一下子,景盛颜却是纹丝不动,只低着头眼含泪花儿的站在那里。 “盛颜,不要胡闹,这是皇室的大事儿。你我不能参与的!”景正明看到景盛颜这么不识大体,不由得有些着急。虽然景盛颜不过是一个御王侧妃,但好歹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不心疼? “父亲口口声声说着本宫没有参与的资格。可是本宫现下不单单是这景府的四小姐,也是御王的侧妃,好歹也算是皇室中人,怎么就不配参与这祭祀呢?” 景盛颜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儿顶撞御王不好,但是从昨天来到了那祁安侯府门口开始,所有的风头都被景盛芜抢去了。她一路反而要忍气吞声,不能有任何嚣张的表示。 尤其是她的夫君,御王竟然护着景盛芜,而不是护着自个儿,这让景盛颜忍了一肚子的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发。 如今又要赶她下山,不准她参加祭祀,景盛颜觉得这简直就是生平最大的侮辱。这若是她听话的下山去了,岂不是正遂了景盛芜的心意,一辈子落实了这没有身份不配参与的名头? 所以,哪怕是让御王感到不快,她也一定要争一下! “景盛颜!”御王闻言,看着景盛颜胆敢反驳自个儿的话语,当下便是冷了脸色。自古以来夫君说话便是天地,夫为妻纲,这景盛颜竟然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让他心下越发添堵。 “景侧妃,并不是本宫执意要阻拦你参加,只是临来的时候儿皇上吩咐了,这祭祀拜山乃是大事儿,不能耽误,更加不能让皇室血脉不纯的人混杂进来。如今你不过是一个侧妃,若是正妃的话……” 景盛芜柔柔的说道,那温柔的口气让任何人听了都只道这三小姐果然是知书达理的人物,但是唯独景盛颜从她那话语里听出来了嘲讽的意思—— 不管再怎么蹦跶,你也始终是一个侧妃,不过是一个庶女妾侍罢了! “难道连本妃都算是血脉不纯的人吗?”景盛颜冷声说道。 看到景盛颜到底是不愿意跟着自己下山去的,景正明无奈的抚了抚胡子,倒是安静的退到了一边儿去。现下距离祭祀还有一个时辰,他也不忙劝架。景盛颜的性子他知道,若是不让她彻底死心,只怕是不会轻易服软的。 “景盛颜,不要胡闹,皇室大事,岂是你可以在这里胡搅蛮缠的?”御王被景盛颜这样胡搅蛮缠的样子给气到了,当下也不顾景盛颜的哭闹,上前便吩咐了人,将她半推半拉的扯下了山顶。 景正明也立刻跟在了这些人的身后,他还要去安慰自个儿这个受伤的四女儿,毕竟不管如何,她好歹也是这御王的侧王妃。 如今御王是看在这大体上对她有点儿严厉了,不过过后这枕头风一吹,什么事儿了不了的? “长乐,让你看笑话了,都是本王管内不严。”山顶上清净了之后,御王看着景盛芜很是歉意的说道。 他本来也是知道这拜山的重要性的,自然是明白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是皇上先就会怪罪眼前的景盛芜,景盛颜不听他话,抹了他的面子,怎么能够不让御王感到难堪? “皇兄不必多说,妹妹自然懂得,我那景盛颜平日在府中娇纵惯了,给皇兄添麻烦了,估摸着如今这祭祀的时候儿也快要到了,妹妹便先行一步,上那祭坛去了。” 景盛芜柔柔福了一福,对着御王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意,本来她还担心这二妹非要跟上山来,只怕是要给自己添麻烦,正要小心应对。 毕竟景盛芜也是知晓的,这皇室祭祀的事儿,乃是大事儿,若是出了岔子,哪怕是误了时辰,龙颜一怒可能都会将自个儿砍头,正是担心的时候儿,没想到御王竟然如此相护。 再想到昨夜在那上山之路的时候儿,御王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在她的轿辇前跟着那采药人开路,景盛芜心里不屑,楚御这是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可惜…… 她不再是那个被御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了,自然懂得在眼前这个男子的眼里,只怕是看到的是她的背景和势力,并不是她这个人。 换句话说,若她不是那皇上亲封的长乐大公主,不是祁安侯府的嫡长女,景三小姐,楚御会多瞧她一眼? “小姐,时辰到了,咱们去吧。”雪月看到景盛芜起身,连忙上前搀扶了她,向着那祭坛一步步的慢慢儿走了过去。 因着没有了景盛颜的捣乱,所以这整个祭祀的过程很是流畅,并没有出任何问题。结束了祭祀之后,景盛芜便淡然的吩咐了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下山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儿,石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那正要护送景盛芜下山去的御王焦灼的禀报道,“不好了,王爷,侧妃在山下好像是动了胎气了!” 闻言,正要上马的御王不由得愣了一愣:“景盛颜有身子了?为何本王并不知晓?” 而一旁,听到了那石榴回话的景盛芜也是一愣,当下眼里闪出来一丝精光。 看来,果然是不甘寂寞啊,才多大一会儿不见,就给自个儿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方才在这山顶之上,她还当真是小瞧了景盛颜!(未完待续。)   ☆、一零三章 无脑假孕 “小姐,看这样子,景侧妃可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瞅着御王急匆匆下山去的身影,雪月很是不屑的说道。 景盛颜嫁给了御王当了一个侧妃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安生,在这暗龙山上折腾了许多的坏事,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折腾说是有了身子? 虽然这景盛颜嫁给了御王已经四个月了,但怎么别的时候没有身子,偏偏到了这暗龙山上就有了呢? “既然这景盛颜这么想送我一份大礼,我也就接下就是了,毕竟这景盛颜如今可是御王侧妃呢,咱们也得小心应对,让这她给咱们安上了一个罪名可不好。”景盛芜懒懒地应声。 看到景盛芜眸子里透出来的冰雪冷芒,冷羽叹息了一声。 什么叫做蠢?恐怕就是眼前这个景侧妃了,景盛颜若是真的有身子了,便应该好好将养着,将这孩子给生下来,万一是一个公子,说不得御王一高兴封了世子,将景盛颜由此扶为正妃也是有的事,景盛颜也可以靠着这个孩子,在王府中站稳脚跟,毕竟这可是御王的第一个孩子。 但若是拿了这个孩子来对付公主,甚至失去了这个孩子…… 冷羽心下叹息,只怕这景侧妃,日后会后悔今日的举动吧,这人蠢起来,还真是无可救药。 景盛芜带着冷羽,雪月和风月一路匆匆的到了暗龙山山腰,一眼便看见了那坐在山石头上,捂着小腹看似很是痛苦的景盛颜,旁边儿,石榴正急匆匆的给她擦拭着脸颊上那大颗大颗的汗珠。 景正明也焦灼的在山石旁边儿走来走去。想来心里也是在担心,虽然景盛颜现下只是一个御王侧妃,但好歹也是一个王妃的位分,如今她更是有了身子,在这暗龙山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如何是好? “侧妃,您如今感觉怎样了。这暗龙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也没有一个郎中呢!”石榴看着景盛颜那苍白的脸色,不由得着急说道,不过。她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被景盛芜看在了眼里。 “盛颜,你什么时候儿有了身子,为何都不告诉本王?”御王匆忙的到了景盛颜的身旁。很是着急的问道。这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可不是小事儿,如何能够如此的轻率? “妾身自己也不确定呢。只是这个月的月信迟迟不来,感觉身子乏得很,实在是难过,但是妾身还未来得及去找郎中看治。便得到了夫君想要上山的消息,情急之下,也就跟了来了。” 景盛颜苍白着脸儿。楚楚可怜的说道。 阳光洒在她那身米分红色的宫缎锦袍上,配着她身上并不多的装饰。越发的让人觉得她眸子清冷柔美,看着让人心生怜惜之情。 景盛芜在旁边儿暗自观看,哼,果然自个儿这个景盛颜是极为善于演戏的,瞧着这戏份儿演得多好?这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是会将这景盛颜当做那极为想要讨夫君开心,甚至忘怀了自个儿身子安危的妾侍。 但是…… 景盛芜垂下了眸子,这里的事儿,她总觉得要被景盛颜扯到自个儿的身上来,若是景盛颜不开口,她也乐的在这里静观其变。 “你可真是傻,本王不过是来这暗龙山拜山而已,两三日便会回转到府上了,这若是有了身孕,在这暗龙山上出了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御王长叹一声,抚着景盛颜的秀发说道。 “是,妾身知道错了,但是现下怎么办,妾身的小腹,好痛……”景盛颜说着,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做出一副苍白了脸色的模样来,石榴也在旁边儿很是着急的扶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样,暗龙山上并没有郎中可以过来为妹妹看治,好在姐姐身旁的这个冷羽姑姑,在早年跟着皇太妃的时候儿,也曾经学过一手的好医术,能够号脉诊断,不若让她给你看看?” 就在众人慌了手脚的时候儿,景盛芜突然柔柔的开口,对着那景盛颜说道。冷羽早年是跟着皇太妃的,皇太妃喜欢看些医理书籍,让冷羽也跟着习学了很多的医理知识。 在将自个儿宫中的人都打发了之后,这冷羽和自个儿的关系越发的亲厚,便也将这事儿告诉了景盛芜,景盛芜高兴之余,自然是将这个消息给瞒了下来,并没有向外张扬。 毕竟冷羽当年是服侍皇太妃的,这若是什么都不会,岂不是让皇太妃轻易就会遭人暗算?在宫中懂得医理知识,有的时候儿就可以帮皇太妃免去遭人毒手的厄运。 “什么,冷羽懂医术?”御王闻言,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冷羽,冷羽立刻明白了景盛芜的意思,当下便是上前,对着御王轻轻福了一福。 “回禀王爷,奴婢是这宫中的二品尚宫女官儿,早年是跟着服侍先皇太妃的,皇太妃去了之后,奴婢便被指给了皇后娘娘后又派来伺候公主,早年跟着皇太妃的时候儿,太妃喜欢看医书,便让奴婢也跟着学了几手。” 说着,冷羽又对景盛颜福了一福,“奴婢虽然比不得宫中御医,但是在这妇女千金科上,却也算是略懂一二,早年宫里太妃若是有什么病痛,都是让奴婢亲自来瞧的。” 这番话说了下来,御王眼中最后一抹忧虑也打消了去,先皇太妃的名头他也听说过,是一个淡漠虚荣繁华,只一心向佛的太妃,很是清净的性子,就连当今的皇上,也赞她如那佛前绽放的一朵白莲,丝毫不染世间污 而这先皇太妃身旁的人,自然也是差不了的,听这冷羽女官说,她在先皇太妃还在的时候儿,是给这太妃贴身服侍的,甚至太妃有什么病。都让她来亲自瞧,看来冷羽的医术倒也了得。 “既然如此,就为本王的侧妃看一下病情如何,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子,也好让本王安心,回去也好向母后交代。”御王轻轻对冷羽拱了拱手,说道。 “那是自然的。”冷羽有礼的回答道。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旁边儿山石上。听了她的话,脸色陡然苍白了起来的景盛颜。 “侧王妃,这可如何是好?这冷羽女官竟然是懂得医理的人。咱们的计谋怕是要落空了。”石榴瞅着御王和景盛芜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并没有看向她们,悄声对着景盛颜说道。 “慌什么,这冷羽不过是一个跟着太妃学过几手医术的人罢了。这有身子的事儿,她可不敢胡诌。若是她也吃不准,自然不敢笃定本妃没有身子。”景盛颜轻嗤了一声石榴,很是镇定的看着那就要走来的冷羽。 景盛颜并没有任何身子,她不过是想要做出来一副动了胎气的样子。好让御王心生怜悯,然后带着她先行一步,等他们走了之后。这景盛芜在那山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就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想到昨晚。她动用的那个死士给她汇报的消息,景盛颜眼里就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这死士是当初进到御王府邸的时候儿,孙氏悄然给她的一名防身死士。 毕竟这御王府邸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景盛颜和孙氏也害怕有什么意料不到的情况出现,这名死士还是孙氏当年救下的一个弃婴,被孙氏培养成了自己的死士。 昨晚,他在这山路上最险峻的一个转弯处设置了一处空地,挖了一些丝毫不起眼的洞穴,等到景盛芜的十六人抬的轿辇走到此地的时候儿,轿夫失脚滑跌,轿辇上的景盛芜自然是要被掀翻在地。 若是直接掀翻到了那暗龙山下,景盛芜一定会被摔死,若是摔不死她,就让那死士直接趁乱,将景盛芜斩杀便是! 想到这里,景盛颜眼里透出一丝狠辣的光芒,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失手的,而这景盛芜,就让她死在这暗龙山上,也是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了! “侧妃,麻烦将您的手给我。”冷羽打断了景盛颜的臆想,景盛颜立刻收敛了眼神中那狠辣的光芒,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将自个儿的洁白玉手递给了冷羽。 冷羽开始号脉,很是认真的闭着眼睛慢慢摸索,但是却丝毫没有声息。陡然,她睁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眼景盛颜,眼里都是冰雪冷芒,这样的眸光将景盛颜吓了一跳。 可是还不待景盛颜仔细看去,冷羽的眸子竟然又是闭上了,继续仔细的号着脉,根本不顾御王和景正明在身后那焦灼的目光。 “哼,装神弄鬼,等下你就不会这么得意了!”看到冷羽这样子,景盛颜心里平静下来之后,也是悄然骂道。她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 这有身子的样子,也是从宫中弄出来的药物,费了好些心思方才到手,服用了这样药物的妇人,会有刚有身子的人的同样的症状,但是却不会真的有孕。 而且,这药物不过是一种短期的东西,过了这两日也就没有效果了,简单的说来,便是那种能够让人轻易犯恶心的药物,脉象自然也会变化,看着仿若那刚有身子的人。 若不是极为熟悉这样药物的人,是断然诊断不出什么来的。 “王爷,侯爷,公主,有结果了。”冷羽就在这个时候儿悄然松开了景盛颜的手,对着景盛芜微微摇了摇头,看到冷羽这个动作,景盛芜心中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看来,这景盛颜果然是在整幺蛾子出来,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结果如何,侧王妃可是有身子了?”御王第一个焦灼的上前问道,而景正明,则是眯了自己的眼睛,在后面儿看着冷羽,并没有说话。 “回禀王爷,这侧王妃并没有任何身孕,不过是在这山石上吹冷风,导致寒气进了小腹,有点儿膨胀罢了,等下了山,找两剂疏散的药物吃了也就是了。” 冷羽冷冰冰的说道,看着景盛颜的眼色充满了鄙夷。 这种药物不过是一种小药罢了,当年跟着皇太妃的时候儿,宫中女人争斗要比这厉害的多,很多药物都是稀世罕见的珍宝,都被用来让这后宫中的女人互相争斗了。 如今这景盛颜拿了这样的小药,就想靠此来迷惑冷羽的眼睛,怎么可能? “不可能,本妃早就在府中先找了人看过了,明明说本妃是有身子的!”景盛颜听到此话,看到御王那陡然冷了起来的眸子,不由得大声叫嚷反驳道。 “哦?”闻言,一直没有开口的御王说道,“若是你早在府中找人看过了,为何方才,你告诉本王说,你还未来得及找府上府医看治?” “这,妾身是一时糊涂,记错了……”瞅着御王那越发冰冷的脸颊,景盛颜低头说道,她眼里有着惊慌的光芒闪过。 怎么会这样,这冷羽怎么会察觉到自己用了药物的缘故,那人不是说了,这药物是根本无人知晓的么? 看着景盛颜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期期艾艾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了然——只怕是这侧王妃想要靠着有身子得到御王的宠爱,这有身子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哼,到底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说你身子不舒服么?便让石榴提前将你送下山去!”御王冷了眸子,说道。 毕竟这还是他御王的侧妃,哪怕是要处置景盛颜的愚蠢和做作,也要等到回府之后。毕竟御王可不想让人看他御王府邸的笑话,也只能稍微压制了下他心中的怒火。 “王爷,这侧妃娘娘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儿,也不轻易抱病喊痛的,如今她虽说没有身子,但这寒气入体的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若让侧妃依旧和我们同行,冷羽毕竟懂得医术,在这路上也好有的照应。” 就在景盛颜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儿,景盛芜却是突然柔声的开口了,她眸子清冷,但脸颊上笑容却很是柔和,对着御王柔然的说道。 闻言,楚御面上带着不解瞥了眼静立一旁的景盛芜,终是在景盛颜希冀的目光中,点头应承了下来,“也好,就依你所言!”(未完待续。)   ☆、一零四章 栽赃嫁祸 “不,王爷带着众人还要护送姐姐下山,只怕是舟车劳顿,路途上麻烦事儿也不少,如何能够再为了妾身麻烦?”景盛颜这个时候儿却是陡然抬头,眸子中含了泪花儿,看着御王楚楚可怜的说道。 “妾身虽然没有怀上王爷的孩子,但到底妾身的心还是在身上的。现如今妾身是一个麻烦事儿,妾身自个儿也知道。为了不给王爷和三姐姐增添烦扰,妾身就悄悄儿跟在这依仗车队的后面,也就是了。” 闻言,景盛芜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景盛颜向来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如今竟然能够低下头来,跟在仪仗的后面?虽然她刚才的行为怕是让御王感到了反感,但是到底她的位分还是在那里摆着的。 景盛芜可不相信,若是这景盛颜丢了脸面,御王能够忍得下去,毕竟这皇室中人,看重的自然是面子,这若是让景盛颜悄悄儿的跟在了仪仗最末尾,岂不是说她这个侧妃还没有自个儿身边的下人得脸么? “如今侧妃既然身子不适,下山的路途也太过崎岖,怎么好让侧妃病体屈尊在仪仗的最末尾呢?若是侧妃不嫌弃的话,这十六人抬的玄紫色轿辇,就让侧妃坐着下山去便可,也好减少点儿这路途上的颠簸。” 景盛芜刚说完,御王就立刻上前道:“长乐,不可,这轿辇是父皇让你乘坐的,怎么好让给盛颜?” 景正明也在旁边儿抚了抚胡须说道,“盛芜,虽然你有爱护盛颜之心,但这轿辇却实在不能让盛颜坐了去,毕竟如今拜山,封的是你主事,怎么能够让盛颜代替你坐在那上面呢?” 闻言,景盛芜心中冷笑。虽然景正明一脸慈爱,看着很是为自个儿着想,但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别人。这轿辇是自己看在侧妃的面儿上让给她的,而不是看在别的姊妹情分上。 果然,这人心还是长偏的,就算是当年父亲负了自个儿的母亲冷初雪。如今和这孙氏过了不下二十年的春秋,早已将当年冷初雪的情分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吧?连带着将自个儿这个本宫看的也没有景盛颜景盛雨姊妹重要了。 不然,岂会在这个时候儿,百般维护这景盛颜,而不是帮着处处被景盛颜算计的自个儿? “父亲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景侧妃与我到底是亲姐妹,如今她身体不好,我怎么忍心让她坐在那小轿辇里,受那山路颠簸的苦楚?” 景盛芜一番巧妙地话语,将景正明剩下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瞅着景盛芜这么识大体,关心人,御王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许。 他是知道早年景府上的矛盾的,虽然高门大户间的事儿都算是秘密,但是这御王的手眼自然是遍布天下。想要知道这祁安侯府上的事儿,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况且这景盛芜和景盛颜不是一母所生,孙氏对景盛芜也很是不待见,连着这景盛颜也对她嫌恶了起来。昔日她在景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上回不就演了一出栽赃陷害的大戏。 但今日,她却是没有计较景盛颜前日种种作为,反而将自个儿的轿辇让给了染病的景盛颜,这样的情怀让御王不由得眯起了眸子。 只有这样不计前嫌的女子,才是最合适的御王正妃的人选! 看着那身影婀娜,淡然上了景盛颜那顶四人小轿辇。跟在了依仗后面的景盛芜,御王眸子里闪过一丝笃定的神色。 这个女子,他要定了! “侧妃,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您坐在这十六人抬的轿辇上,等下子要是那轿夫失了脚,或者是那死士动手了,可如何是好?”石榴紧紧跟在那轿辇后方,贴在了景盛颜的身旁说道。 景盛颜在轿辇上也是急的额头直冒汗,紧紧地绞着自个儿手里的手绢。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路上可是已经被那死士埋伏好了陷阱,等下最轻的结果也是被这轿夫失了脚,将自个儿摔在了这山石上,有点子摔伤。这若是摔到了山石上,顶多也就是皮肉之苦;若是摔下了山崖,这可如何是好? 只怕是今日,她景盛颜的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景盛颜瞅着暗龙山那段儿最崎岖的山路就在眼前了,当下着急的说道。 这十六人抬的轿辇,是走在仪仗最前方的。所以等下那陷阱,也是她最先亲身体验! “罢了,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瞅着轿夫抬着这轿辇就要踏上那陷阱所在的地方,景盛颜突然捂着肚子大叫了起来,“哎哟,痛死我了!” 一边儿叫着,她顺势倒下,向着轿辇外部滚落而去,这直接将身子硬生生从那十六人抬的轿辇上摔下来,不可谓不痛的,脚脖子上传来的剧痛,让景盛颜脸色一白,当即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感受到脚脖子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还有那娇嫩的胳膊上几块儿明显的擦伤的痛,景盛颜心里只将那景盛芜恨到了极点,但是面儿上却只顾叫喊着,“啊,痛死我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好端端儿的能够从那轿辇上摔下来了?”御王最先听到了景盛颜的呼喊,本来是在仪仗后方,跟着景盛芜轿辇走的他,立刻打马上前,跑到了景盛颜的身旁。 还不待御王下马,将景盛颜从地上搀扶起来,便听见前方“轰隆!”一声巨响,那轿辇竟然整个儿的翻下了山去! “保护,保护侯爷公主!”混乱中,侍卫队匆忙上前,将景盛芜,景正明和御王,包括那躺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景盛颜都护在了圈子中央。 有几个侍卫赶紧匆忙的上前,察看了前方那轿辇出事的地方。只见前方那本来就险峻的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儿竟然出了好多的坑洞,刚才轿夫们就是一脚踩在了这坑洞里,摔倒了方才将轿辇给翻了。 但是由于那轿辇是和轿夫的身体用红绸子相连在一起的,很是结实,所以在那匆忙之中,有三名轿夫没来得及将红绸解开,跟着轿辇摔下了暗龙山。 这暗龙山山势如此之高,摔下去。只怕是人就不活了。 御王和景正明都默然,没想到在这下山路上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还好这景盛颜在关键时刻竟然从这轿辇上翻落了下来,如若不然,她只怕也会跟着那轿辇摔下山崖去了。 唯独只有景盛芜盯住了景盛颜那苍白脸色中的一丝侥幸神色。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并没有说话。 御王匆忙上前将景盛颜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如何,你的身子可还好?” “王爷,妾身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方才从那轿辇上滚落了下来。”景盛颜痛苦的捂着自个儿的小腹,苍白了脸色说道。 “幸好侧妃痛的忍不住了滚落下来,不然,这若是跟着这轿辇一起摔下去了可怎么好?”石榴上前,将景盛颜身上的尘土轻轻儿打落,看到景盛颜身上的擦伤,眸子里甚至有了些许泪花儿。 “也不知道这公主是不是故意的,早就知道了这路上有杀机,便是让侧妃代替您坐了这轿辇,岂不是要蓄意谋害侧妃?” 石榴这话一出口。景盛颜立刻高声呵斥道,“住口!公主岂是你能够暗自揣测的?” 场中众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的看向了后方景盛芜的轿辇。 景盛颜这话说的可是极为巧妙,公主岂是你能够揣测的?很是自然的将众人的心思都给带动了起来。 说来也是,景盛芜和景盛颜向来不和,她能够好心的将这轿辇让给了景盛颜?若不是这路上景盛颜突发腹痛跌落了下来,只怕是早就跟着轿辇摔得米分身碎骨,和那三个轿夫一样的命运了呢。 景盛芜端坐在轿辇中,冷笑一声,看来这四妹果然是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呢。这若是她坐在那轿辇中。只怕是早就遭了景盛颜的毒手吧?心中虽然不屑,但景盛芜还是很快地下了轿辇,苍白了脸色,跑到了仪仗的前方。 “侧妃。你可还好?”景盛芜还未到了那景盛颜的身旁,眼泪就滴滴滚落了下来,当她看到了那景盛颜安然无恙的站立在场中,方才放心了一样的捂住心口长叹了一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吓坏我了!” 瞅着这景盛芜对那景盛颜关怀的神色。众人心中的猜想反而是落了一份,难道这看着悲痛担忧不已的三小姐,长乐大公主,真的会对景盛颜动手? 不说她们本来就是姊妹,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生死之仇,就是这景盛颜已经是御王的侧妃了,景盛芜也封了公主的封号,两人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还会设计谋杀自己的妹妹呢? 想到这里,景正明和御王又看向了那崎岖的山路,听说这暗龙山上每次上山都会出事故,折损一些人命,想来这次也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公主这么匆忙的跑了过来,只怕是看我们侧妃死了没有吧!”石榴冷冷的瞪视着景盛芜,眸子里含了泪花儿,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景正明和御王都冷了面。 就算是景盛芜真的动手了,但现下他们是在这皇室仪仗之中,石榴一个下人,最卑贱的存在,怎么能够质问贵如景盛芜这样的大公主? “石榴!”御王冷声喝到,“你若是再多嘴一句,现在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 闻言,石榴方才住了口,仿若很是委屈的低下了头,擦拭着自个儿的泪花。 “先不提我与侧妃之间的姊妹情分,单单就说我与侧妃,可有什么生死之仇,使得我要不惜一切杀死她么?” 景盛芜眸子中含了泪花儿,挺直了自己的脊梁骨,看着景正明和楚御毫不退缩的说道。她这话一出口,两人都稍微低了低头。 方才他们确实是因为石榴的话,对景盛芜起了怀疑。但是景盛芜这几句质问的话说了出来,却是让御王和景正明都仿若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提这私人的血缘情分,景盛芜便是没有杀了那景盛颜的理由。 “况且,盛芜本来就是一个闺阁中的弱女子,如何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去害死自个儿的亲妹妹?不过是盛芜看着侧妃身体不爽,将自个儿的轿辇让给了她,好让她在这山路上少受点子颠簸,如何能够未卜先知?” “从昨夜上了这暗龙山之后,我一直在自个儿的帐篷中,根本就没有出来过;身旁的三个婢女,雪月,风月和冷羽,也从来没有下山过,长年彻夜在我的帐篷外守候,可看见过我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说到这里,景盛芜的眸子转向了那在景正明身后一言不发的长年,等着他开口。瞅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到了自个儿的身上,长年心中一凛,立刻抱拳说道,“昨晚卑职奉了侯爷的命,守护公主的帐篷,确实没有任何人出入。” “如此,我不能未卜先知,何来故意谋害自个儿的亲妹妹?” “公主也实在是太过好性子了,这若是在宫里,一个侧妃的婢女敢这么无礼,只怕早就送到了那慎刑司服役去了,哪里还能够容得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好好儿的站着?” 就在这个时候儿,冷羽也从景盛芜的身后走了上来,阴冷的眸光盯住了那石榴,冷冷的说道。 景正明和楚御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冷羽可是宫里的教习姑姑,礼仪规制最是全和。 “奴婢一直听闻宫中传言,说这御王爷是最懂得礼仪规制的,但如今一个小小的御王府邸的婢女,还是侧妃娘娘身边儿的婢女,却是如此的不懂得礼数,看来这侧妃娘娘也是疏于管教了。” 冷羽根本不顾忌旁边儿御厨和景正明那讪讪的脸色,接着说道,“想来奴婢在回宫复命的时候儿,要好好儿斟酌一下向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进言了。这公主是好心性,能够容忍这样的刁奴欺凌主子,但娘娘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这话一出,就是楚御心里也打鼓了起来。这些年来他教养在皇后身边儿,深知皇后的性子,看似仁善,实则心机最是深重。 且眼下他是几位王爷中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但最后谁能够一主天下,还是要看龙椅上那位的意思。若是让这冷羽女官觐见之时,进言说他府邸上的人失于人前,引来陛下不满…… 想到那虽然脾气火爆,朝中少有人支持,但身后权力也不小的襄王,御王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他一脚将石榴从景盛颜身后踹了出来:“冷羽姑姑说的是,这婢女还教给姑姑处罚吧。”(未完待续。)   ☆、一零五章 深山遇刺 景盛颜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楚御,这可是她的贴身婢女,怎么说了两句话,御王竟然如此听从那景盛芜,并且偏袒于她?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被御王恨恨地瞪了一眼,景盛颜立刻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不敬之罪,掌嘴二十下。”冷羽闻言,冰冷的看了一眼那场中战战兢兢站立着的石榴,说道,“本来应该是打发的慎刑司去,或者直接当场处死,但念在这是王爷的人,奴婢也只好对她从轻处罚了。” 听到冷羽这话,楚御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是当众掌嘴,在这石榴面儿上可能有点儿过不去,但是总归要比送到那慎刑司去服役,或者直接被处死了好。想来也是看着自个儿将她送了出来的面子,不然,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饶恕了她。 石榴睁大了眸子看着那冷羽,眼神中威胁之意很是浓重。她本来就是景盛颜身旁的贴身婢女,跟着景盛颜到了那御王府邸中去,更是尊贵,毕竟这御王现下可只有景盛颜这一位侧妃。 寻常连弹个指甲壳都没有的事儿,如今竟然要被这老姑姑打自己的脸颊? 还未等石榴张嘴反驳,冷羽淡然一笑,从袖中拿出来一个薄薄的竹片串儿,是用三四个竹片儿串联起来的,看着也并不是很厚实,石榴瞅着那竹片儿薄薄的模样,心下冷嗤一声,这打着又能有多痛? 看来这冷羽也是不敢太过分了去。 冷羽将石榴那不屑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她也不多说什么,只微笑着卯足了力气向着石榴的脸上打去。 只听“啪”的一声儿,石榴的脸颊上立刻泛了红肿,有血丝从她嘴角流下。同时石榴也惨声尖叫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侧目,这石榴也太不经打了吧,这竹片儿不过是薄薄的几层,就算是冷羽下了大力气只怕打着也是没有丝毫感觉的,怎么石榴才一下就成了这幅模样? 同样疑惑的还有景盛颜,瞅着七八下之后,石榴的叫声都破了音。忍不住出声道:“王爷。这……” 御王也是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心下却暗暗吃惊。看着石榴这般模样,不像是矫揉造作能够装出来的,但这竹片儿分明不厚实,怎么石榴竟然如此受不得? 等到二十下掌嘴打完了。石榴的脸几乎肿如猪头,连着脸蛋上还有许多的血丝。看着着实是恐怖无比,而被这样毒打了一顿,石榴也几乎晕迷了过去,没办法。景盛颜只好吩咐了几个人将她抬了起来。 景盛芜和雪月,风月相视一笑,心中了然。这竹片儿的奥秘其实她们早就知晓了,这是当今德妃娘娘发明出来的刑罚。专门儿惩罚这些对上位者不敬的宫女太监。 这竹片儿看着不厚实,其实是经过特殊制作的,打一下相当于五六片竹片打击十下,能够将这被打者的皮肉筋骨都是给打废了去。如今着着实实的挨了这二十下,只怕这石榴的脸也就废了。 以后,也就被再指望石榴能够再跟着景盛颜出来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冷羽,你下手怎么如此的重,这毕竟是皇兄的人,你……”虽然心中爽快,但景盛芜面儿上还是做了犹疑的模样,轻声开口道。 “公主莫要心软,这是宫中刑罚,如今奴婢还是看在御王的面儿上下手轻了点子,若是奴婢真的按着这宫中规制来,只怕是石榴姑娘现下已经不在了。”冷羽冷冷的瞪了一眼景盛芜,冷声说道。 看到这一幕,景正明和御王都愣了一愣,看来这冷羽在这宫中位分不低,莫不是这冷羽,是皇帝专门派在景盛芜身边儿的管事姑姑? 想到这里,景正明和御王的神色都有些凝重。若是当真如此,只怕是他们就要好好儿的检点下自个儿的行为了,千万不要让这冷羽抓了把柄去了。 “好了,咱们赶紧启程吧,眼下这些陷阱也都暴露了,咱们且以后小心着就是了。”御王打了圆场,看着场中众人道。 闻言,景正明和景盛芜都点头赞同,唯独景盛颜眯起了眸子,恶毒的看着景盛芜,悄然对着不远处的山石后面,做了一个手势。 景盛芜正要转身上轿,旁边儿的风月却是突然睁大了眸子,一下子扑到了她的面前,“小姐,小心!” 只听“嗤”的一声儿,一支整只都是黑色的箭射进了风月的左手臂,风月闷哼了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景盛芜这才慌然转身,将风月紧紧抱在怀里。 “风月!” 景盛芜眸色阴沉地将风月揽在怀里,但是风月并没有任何反应,而在那箭头射中的地方,有肉眼可见的黑色,向着风月的胳膊上蔓延了过去,转眼就到了手肘! 场中早已乱了开来,所有的侍卫都高度警戒了起来。 “抓刺客!”的声音不绝于耳,景正明则是躲到了景盛芜的身后,他倒是很清楚,这刺客的第一目标是景盛芜,那么一击不中,只怕还会对景盛芜下手! 想到这里,景正明给了长年一个眼神,长年会意的趁着场中混乱,悄然向着那箭头射出来的方向遁去。 御王则是跑到了景盛芜的身旁,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那风月的伤势,当他看到那黑色的毒素蔓延时候,心里也是一惊,景盛芜仍然没有发觉,只是抱着风月,心如刀绞。 “公主,快让开,这箭头上有毒!”冷羽却是眼尖的看到了那箭头上的毒素蔓延,忙上前将风月的手肘处给死死地包扎了起来,但是那毒素却是依然很快速的向着风月的肩窝处蔓延。 “没用的,这种毒素想必是见血封喉,只包扎是阻止不了它蔓延的,若是这毒素到了那婢女的心口,这婢女就没救了!看这毒素蔓延的这么快。咱们也没有解毒药,只能将她的胳膊给砍下来!” 楚御见到这一幕,冷声说道,但话语里还是带了点儿不忍。 闻言,冷羽和景盛芜眼里闪过一丝冷然,如若是再不下定决心,只怕是这毒素蔓延到心口。风月就没有救了! 可是。若是要生生砍下她一个胳膊…… 景盛芜想想都感到不寒而栗! “噗嗤——” 就在两个人犹豫的时候儿,一道寒光闪过,风月从昏迷中醒来。尖叫一声,随机便是软软的继续昏迷了过去,景盛芜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风月的左胳膊已经被楚御生生砍了下来! “你!”景盛芜猛然抬头,瞪视着楚御。冷羽已经手忙脚乱的和旁边儿已经吓傻了的雪月一起,着急的将风月的伤口给包扎了起来,上了上好的止血药。 这止血药是冷羽在上山前就带着了的,当时冷羽听说这暗龙山山势险峻。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特意带了点儿药物,没想到这止血药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皇兄似乎有些多管闲事了!”虽然明知道楚御砍了她的胳膊,是为了风月好。但景盛芜依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寒声道。 这样的景盛芜看起来,却是有种奇异的美,仿若是一个护着自己犊子的美丽母兽,看到这一幕,御王莫名的怔了一怔,心下有种奇怪的感觉。 若是这样被她护着的,是自己,该多好…… “她的毒素蔓延实在是太快了,咱们这里没有解毒药,若是本王不将她的胳膊给砍下来,再耽误一会儿,只怕是这婢女的命都要没了!”楚御从这种感觉中挣脱出来,看着景盛芜冷然说道。 景盛芜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就这样将风月的胳膊给斩断的事实,当下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帮着雪月和冷羽,处理风月肩窝的伤势。 看着风月昏迷过去那苍白的脸色,景盛芜叹了口气。 当年将风月买下,只不过是看她一个乡下本宫,没有钱葬那死去的爹娘,心生可怜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女孩子,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而代价,是她这辈子失去了一条手臂。 景盛芜的眼里不由得起了泪花儿。 “哼,贱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忠心的奴婢,竟然舍身救了你一条命,罢了,就让你再得意一阵子,看着你痛苦的样子,倒是真真儿让我舒心。”不远处,瞅着景盛芜那苍白的脸色,景盛颜很是舒心的想到。 只要景盛芜痛苦,她便感到愉悦,这么多年来,景盛芜的身份将她压得不能喘气,总是感到痛苦至极。 若这景盛颜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儿也就罢了,偏偏儿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因着自己的母亲是孙氏,又是孙氏的长女,景盛颜总是暗恨这景盛芜抢了自个儿嫡长女的名头。 甚至就算是嫁人,顶替了她的位置,自个儿还是只能做侧妃,她却能够做那名正言顺的正王妃,这让景盛颜心里怎么能够不嫉恨! “罢了,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景盛颜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景盛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蹲在地上忙碌的景盛芜,说道。 “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闻言,景盛芜心中仿佛有怒火中烧。 瞅着眼前的景盛颜,先是在上山的时候儿百般阻挠,下了山之后又是要先走,又是说自己谋杀她,怎么景盛颜就知道那段儿路上会出事,先一步跳了下来? 如今看着风月为了救自己,将手臂都是搭了上去,寻常女子看到这等血腥场面,只怕是早就尖叫出声了,就连她景盛芜,也是慌乱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的。 但瞅着这景盛颜,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大摇大摆的便是走了过来,这若是说她没有嫌疑,景盛芜打死都不会相信! “原来在侧妃眼里,这一个婢女的命,并不算是人命,受教了。”景盛芜直起了身子,看着景盛颜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景盛颜没想到景盛芜竟然在这个时候儿还会有心思和她反驳,当下便皱了眉头冷叱道,“不过是婢女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已,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一百两白银的事儿罢了,你做这悲天悯人的样子给谁看!” 说着,景盛颜冷笑一声,“刚才我的婢女石榴被你的姑姑冷羽那般毒打,你都没有一丝怜悯,如今换了你的奴婢,你就心疼的如此厉害了么?” “你那婢女是咎由自取,以下犯上,冷羽责打她也是在情理之中,我这婢女却是无辜受苦,我怎能不心疼?”景盛芜冷了眼神,毫不退让。 “你这嘴还是这么的利!”被景盛芜抢白,景盛颜冷笑一声,反驳道。 “够了!”刚帮着处理完风月伤势的楚御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两姊妹的对话,当下冷声对着景盛颜叱道,“本王知道你是因为石榴之事对长乐恼恨,但眼下场中还在大乱,刺客还没有抓到,大家都处在危险的境地,你怎么还有心思和长乐争嘴?” “还不赶紧给我回到轿辇里去,还嫌弃你这次来给我添乱的不够吗?”楚御一点儿面子也没给景盛颜留下,他早已在心中对景盛颜此次跟来厌烦不已。这若是没有她,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闻言,景盛颜一张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能暗恨着咬了牙离去。 到底是皇家御林军的人,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侍卫们很快便是将场中的形势给稳定了下来。 “盛芜,你可有受伤?”景正明这个时候儿才从景盛芜身后不远处钻了出来,仿若很是关心的样子,对景盛芜说道。 看到自个儿的父亲大人这个时候出来,景盛芜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点子柔情。 “多谢父亲挂心了,我没事。”景盛芜福了一福,悲声道,“只是风月她为了救我,一条胳膊没有了。” “一条胳膊没有了?”闻言,景正明心里一惊,看了看那后面昏迷的风月,只见她身上还有着大片的凄红血迹,看着很是悲凉。 “罢了,这也是这个孩子的命,等回到府里,给她分一个庄子,以后好好儿的养着她也就是了,毕竟这孩子救了你,也是有功之人。”景正明想了想,吩咐道。 “风月之事我自有处置,不劳父亲挂心。” 闻言,景正明抚着胡须的手一顿,看着那坚持的景盛芜,也只能叹了口气,“罢了,她是你的奴婢,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罢,景正明转身离去,只是眸子中有了一丝的叹息。 初雪,盛芜这样像你,真的好么? “御王这里的人马可有什么伤亡?”景正明走到了御王的身边儿,很是关切的问道。毕竟如今这里身份贵重的除了他自个儿和景盛芜,便是这位御王了。 “本王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伤亡,刚才那刺客也是冲着长乐去的,倒是她那里要小心,只怕行刺未成刺客还会卷土重来。”楚御冷声说道。(未完待续。)   ☆、一零六章 主使之人 既然敢对景盛芜动手,必然是死士,便是那种不完成任务目的不会罢休的人,连生命都可以弃之不顾。但是现下他们并不知道这死士身在何方,再次动手可如何是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景盛芜第一次能够被那风月给救下,第二次,还会这么好运被其他奴婢看到,并且救下么? “御王不用担心,只稍等片刻就是了。”景正明倒是丝毫不着急,只抚了抚胡须得意的说道。而身后,景盛颜和景盛芜带着冷羽也站在了原地,等着景正明和御王的吩咐。 虽然在这次拜山的时候儿,景盛芜才是皇上亲封的主事,长乐大公主。但是身旁有着景正明和御王的跟随,很多事情她都还是要听从御王和景正明的。 “侯爷,小的幸不辱命,将这刺客给抓回来了!”就在这样静默的气氛中,长年手上拎了一个人影,过来恭敬抱拳道。 接着,他将这道人影扔到了地上,溅起了大片的尘土,尘埃落定,大家才看到了那人影的样子。只见那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了黑色衣服里面的死士,只是现下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长年怎么会将他给抓到了!”景盛颜看着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影,心下暗暗惊惧,这若是等下他醒转过来,将自个儿给供出来可如何是好?毕竟景盛颜也是知道,这蓄意谋害皇室公主,必是死罪! 而在一旁,景盛芜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了那脸色陡然苍白起来的景盛颜,眼中充满了狠厉之色。 “这个人被你打死了么?”景正明看着那地上没有任何动静的人影。疑惑的问道。 “禀报侯爷,在下只是将他给打昏了过去,点了他的穴道,等会他就会清醒了。”长年恭敬回答。 果然,过了不久,这死士就悠悠醒转了过来,他清醒之后。看到了那周围围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人影。也知道自个儿被抓住了。 眸子转动,死士的目光锁在了那安然无恙的景盛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方才他那箭头上可是涂了剧毒的。而且他对自个儿的箭法也是极其有信心,怎么这位公主看着一点儿事都没有? “你若是将你幕后的主使告诉本宫,本宫会赏你一个全尸,让你痛快的死去。若是你不说,那么这凌迟大刑。只怕是要让你来尝试一下了!”看到死士将眸光锁在了自个儿的身上,景盛芜冷然走上前来说道。 “况且,你如今被长年点了穴道,只怕是咬舌自尽都不能。与其受尽苦楚千刀万剐的死去,不若求一个痛快,想来让你来刺杀本宫。你的主子也没想过让你活着回,这样不在乎你生命的主子。何必为她保密?” 景盛芜这番话说出来,饶是御王和景正明都定了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婉的背影,她说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字字句句都直刺入人心深处,只怕是这死士要动心了。 对付这样的死士,若是威逼利诱,反而是无用,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所以反而是会破罐子破摔,不给你任何的回复,但若是像景盛芜这样给他一个痛快话,只怕这死士也会动心。 果然,听完了景盛芜的话语,这死士的眸光转动,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而景盛芜倒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站在原地,眸子定死了这躺在地上的死士。 现下,她只需要这死士一个指证,就能请了那金册宝印,将那胆敢谋害自个儿,还害的风月失去了手臂的贱人给关到刑部大牢,接受皇上的惩罚! 而这个人,景盛芜已然是有了自个儿百分之百的判断,那便是——当今的御王侧妃,他们祁安侯府的景侧妃,也是她景盛芜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景盛颜! 死士的眸光转动了一会儿,终于是在景盛芜冰冷的目光下定了下来。因着他现下是被长年点了穴道,不能说话的,所以他只能向着景盛芜示意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了不远处那景盛颜的身影上。 看到这一幕,景盛颜不由得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景盛芜这简单的几句话,竟然真的挑动了这个死士揭发她的心思! “长年,解开他的穴道,他要说出来幕后主使了。”景盛芜转身,对着长年淡淡吩咐道。 然而,还不等长年有所动作,只听“噗嗤”一声,那死士的头颅便是被砍了下来,当场血溅一地! “御王,你这是干什么!”景盛芜怒目而视着眼前的御王。 正手提着长刀,将死士的尸体一脚踢开到了旁边去的,不是那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御王又是谁? “他既然已经被我们捉住了,恐怕是巴不得咱们之间内讧,也好赏他一个痛快的死法,所以不若本王将他给处理了,也省的在这里污了咱们的眼。”御王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看着这死士已经死亡了,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景盛芜终于是无奈的闭了闭眸子。 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被御王给完全毁灭了! 不过,她也懂得,若是这景盛颜真出了什么蓄意谋害皇室公主的事儿,只怕是御王府邸也会觉得面儿上无光,皇上讨厌了这景盛颜的同时,同时也会对御王府邸的好感大大降低。 如今御王楚离正是要想让自个儿潜龙升天的时候儿,怎么会允许出这么大的纰漏? 只是…… 想到这么好的扳倒景盛颜的机会,竟然是被御王给拦截了下来,景盛芜心里怎么能够甘心!看来,她是注定要和景盛颜再纠缠一段儿时日了。 让风月失去了一个手臂,并且屡次三番的过来暗算自个儿,她是不会放过景盛颜的,若是景盛颜觉得她活的时日太过美好,想要被终结一下。景盛芜很是乐意来帮这个忙! “盛芜,如今这死士也被抓到了,想必前面的路途上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了。不若让盛颜上父亲的轿辇,为父骑马跟随也就是了。” 就在场中气氛诡异,众人眸光转动的时候儿,景正明出来抚着胡须打了圆场。看到自个儿的父亲大人都是发话了,景盛芜也只能顺着台阶下去。毕竟。死士的人证已经死了。 景盛芜一抖裙角,便是要离开了去。当走过御王身旁的时候儿,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对不住。” 正是楚御的声音。 景盛芜脚步一顿,眸光微凉的看了一眼他,并没有说任何话,转头便是上了自个儿的轿辇。吩咐众人启程。 眸光追随着景盛芜的身影,直到她完全没入那轿辇之中。御王方才垂下眸子。他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方才回魂的景盛颜,扭头便是上了自个儿的白马,跟着景盛芜的轿辇而行了。 景盛颜瞅着御王竟是有了怪罪自个儿的意思,自然是把这些又算到了景盛芜的头上。且让这个贱人再得意一会子。她早晚会让景盛芜哭着来求自己的!想到这一幕,景盛颜嘴角就抹上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但是,想到御王刚才的举动。分明是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思和计谋,景盛颜心里就感到忐忑—— 御王。会不会因此而厌弃了她呢? 下山的路途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端,一行人等气氛很是诡异的回到了这景府门口儿。雪莲等早已带着人在府门口儿跪迎了,瞅着盛芜平安归来,雪莲等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到了这里,我也就不再劳烦王爷了,现下妹妹身体感到有些疲倦,便是先回府上休息了,明日进宫,妹妹自会向父皇禀明王爷的功劳。”景盛芜瞅着到了这祁安侯府门口儿,当下,便对御王下了逐客令。 虽然是到了侯府,她可没心思让御王进去歇歇脚,再对他上演这些虚伪的戏码。当时御王二话不说,将那死士给斩首了,景盛芜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恨的。 “也好,经过这三日的舟车劳顿,你身子只怕是吃不消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改日,本王会亲自登门拜访的。”御王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只拱手对景盛芜说道。 闻言,景盛芜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便是直接带着冷羽和风月,雪月回了府中。景正明瞅着御王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还是在府门口儿和他客套了一会子。 毕竟御王可是最有希望登基的人,这景盛芜可以借着兄妹的名头,甚至是御王对她的那点子非分之想而不顾忌御王的面儿,但是景正明却还是要顾忌的。 等到御王和景正明客套完毕,带着人回到了自个儿的府中,那脸色方才完全阴沉了下来。 “跪下!”刚刚带着景盛颜回到了她的侧妃房中,御王便是对着景盛颜一声冷叱。 “妾身不知道犯了何错,让王爷这样动怒,是妾身的不是。”景盛颜虽然慌忙跪下了,但是脸上却显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配着她那因着跌落在地,而多少有些的擦伤,看着倒是真真儿的楚楚动人。 “哼,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你当我是瞎子么?”御王听到景盛颜这话,冷笑了一声,“在盛芜面前嚣张跋扈,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这么老实听话?” 听到御王嘴里“盛芜”两个字,那么亲密的称呼,景盛颜手里的指甲几乎要掐入到手心里面,但是她却并没有在面儿上显露出来,只哀婉的在地上跪着。 “你在这暗龙山上,屡次三番对盛芜出手,我并未点明,不过是瞅着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是如今倒好,你竟然请了死士来对付景盛芜,若不是本王将那死士给斩杀了,现下你就跪到了皇上面前去了!” 说到这里,御王更加动气,景盛颜在这暗龙山上的所作所为让他真的很是不齿,但是又没有办法点明,毕竟这景盛颜虽然很蠢,但好歹也是代表着他们御王府邸的脸面。 这若是景盛颜有了什么罪名,而被皇上责罚,岂不是整个御王府邸都要被天下嗤笑?想到这里,御王看着在自个儿面前跪着的景盛颜,刚有的点子恻隐之心立刻便是被打消了。 “多谢王爷相护之情。”景盛颜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况且御王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若是再推辞,反而显得自个儿太过虚伪了,当下便是低声道歉到。 “哼,现下知道错了?”楚御踱步坐到了房中的紫檀雕花朱漆缠枝镶龙宝的桌子旁边儿,拿了桌儿上的清茶来喝,“你且和本王说实话,为什么要对长乐动手?” 且不说景盛芜和她是姊妹,就是从情分上来说,景盛芜是这宫中的长乐公主,景盛颜则是他的侧妃,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怨,为何景盛颜却是要屡屡对景盛芜下手? “王爷,有些事儿,你还是不要知晓的为好。”景盛颜低声说道,她并没有看到在自个儿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御王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我让你说,你说便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借口?到了现在,你难道还想欺瞒于我不成?”楚御一字一句的说道。 瞅着景盛颜有了害怕的神色,御王方才好受了点儿,但是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还是没有让景盛颜站起来,毕竟在这暗龙山上,景盛颜屡次三番的顶撞于他,让他心里不快。 虽然平日里楚御很是宠爱景盛颜,但是他也得让景盛颜明白,这府上做主的还是自个儿,不会有别人! “王爷,且勿生气,妾身不过是因着心里的小性子,所以对姐姐动了手……”瞅着御王倒是真的动怒了,景盛颜还是期期艾艾的说了出来,毕竟她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怕是瞒不过这御王。 别人不知,她却是知晓的,楚御从小儿都被皇后娘娘按照一国储君来培养的,识得大体,对这些妇女间争斗的小把戏,很是看不上眼,但是御王毕竟是皇室中人,在皇宫中长大,虽然看不上眼,却对这些把戏洞若观火。 否则,他也不会根本就不中自己的计策,对那景盛芜百般维护了,因为他很是清楚,在背后动手的就是自个儿! “哦,小性子?小性子就要杀了你的亲姐姐?”楚御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一向温润的脸庞上此刻却都是寒冰,那冰雪冷芒的气息,让景盛颜不由得缩了缩自个儿的脖子。(未完待续。)   ☆、一零七章 回宫受赏 “是的,因着妾身现下不过是一个侧妃之位,看王爷对姐姐有着心思,不想让姐姐当这正妃,方才……”景盛颜一咬牙,还是将这最大的原因说了出来。 “混账东西!”楚御一巴掌将手中的那精致细腻的上好白瓷茶碗直接摔到了地上,茶杯碎片儿飞溅开来,有几块还擦着景盛颜的脸颊而过,将她的脸颊擦出来了细细的口子。 “王爷!”景盛颜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看着那大发雷霆的楚御。 “你进府来已经四个月了,肚子没一点儿动静不说,心思又都在防备自个儿的姐姐身上。本王即便暂时打消了扶正你的打算,来日若要娶什么女子做正妃,是本王的事情,和你姐姐有何干系?” 楚御说到这里,对景盛颜根本是懒得看上一眼。他只负了手走到了那房门口儿,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方才将心中那种烦躁的感觉给压抑了下来。 “罢了,你且自个儿好生为之,都是本王以前太过宠爱于你了,让你生了这样不该有的念头。”说完,楚御便直接离去,再也不看那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景盛颜一眼。 楚御是何等人也,岂能被她一个小小景盛颜给困住,连选王妃的事儿都要她来参合? 看着楚御那风度翩翩,但却让人绝望的背影,景盛颜哀哀的低声哭泣了起来。 房中的其他婢女根本不敢上前去劝解于她,她们可是都吃过景盛颜的苦头儿的。而唯一一个能够在景盛颜面前说上话的石榴,在那暗龙山上却是被冷羽二十下竹片儿打得现在都张不了嘴,更别说上来劝解了。 “景盛芜,都是你害的。让王爷对我生了厌恶之心。如若不是你,我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便是成了王爷的正妃,如若不是你,母亲也不会被父亲关在了西院儿中这么久。” “我们母女能够有今日这窝心的遭遇,都是因为你!”陡然,景盛颜抬起头来。猩红的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全是疯狂的杀意。 她是不会放过景盛芜那个贱人的! 想到那天去暗龙山之前。送给了韩玉颖的纸条儿,景盛颜便暗自松了口气。也好,韩玉颖那边儿怕是已经给安排好了。 这贱人不就是仗着那公主身份。对自己踩上一脚的么,若是没了这公主身份,看这景盛芜还怎么蹦跶,自个儿也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瞅着景盛芜看书打发时间的模样。雪月悄然无声的退下,等会子便又打帘儿进来了。手中还端着两个很是精美的上好仿古红蝶釉盘子,里面儿是洗好的荔枝和山药糕。 “小姐,这是今日外头快马送来的上好荔枝,奴婢给您洗了洗。这是方才奴婢让小厨房做的荷花山药糕,这到了景天,荷花和山药搀和在一起。倒是有着凉爽清香的美味儿呢。” 瞅着那精美盘子里的东西,景盛芜嫣然一笑。随手摘了一个荔枝来吃,那清凉甘甜的汁液在唇齿间飞荡开来,饶是景盛芜都极为开心的眯上了眼儿:“还是你这丫头有心了。” 雪月笑了笑,只是恭敬的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 第二日清晨,景正明便带着景盛芜进宫去了。按照景正明的说法,今日皇上定会亲自询问暗龙山拜山祭祀之事,不能有任何差池。 瞅着景正明那迫不及待的神色,景盛芜不由得冷嗤了一声。当她不知道景正明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么?眼瞅着这暗龙山祭祀没有出任何岔子,算是大功一件,他景正明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哪怕是当日护送自个儿上山的楚御,怕也打得是这个心思。 “小姐,难不成咱们就看着侯爷来抢咱们的功劳?”玄紫色鲛珠纱轿辇旁,雪月很是不甘不愿的看着前方那顶油青色绘金轿辇,低声对景盛芜说道。 另一侧的冷羽瞅了瞅那轿辇,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她那素来冷静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鄙夷的神色。 “不想又如何,若是没有我这父亲,只怕咱们也得不到那天大的好处。”景盛芜懒懒的斜靠在轿辇之上,只用了那大红雪羽纱猩猩毡垫着腿儿,慵懒的回答道。 这进宫可还有好长一段儿路要走,她可熬不住这样无聊的时光。 “小姐的意思是,若是没有侯爷前去,咱们的功劳就没了么?”雪月闻言,不解的问道。 在她看来,这上暗龙山祭祀是大事儿,尤其是后来还出了景盛颜那档子幺蛾子,若是没有一点儿的赏赐,岂不是太过吃亏? “我这父亲向来是一个人精,这若是他不跟着去,只怕是咱们的祭祀功劳就会被皇上轻描淡写的抹了去,毕竟我只是一个外来的大公主,说难听点儿,不过是皇上的一个棋子罢了。” “所以咱们自个儿前去,只怕说不定就会被皇上以为为他效劳是咱们的本分,便遮掩过去了,但是我这父亲大人跟着,自然是另一层效果了。”景盛芜慵懒的说着。 她是皇帝楚恒的大公主,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享受了公主的位分,所以皇帝完全可以说她是自家人,为他做事是本分,这样一来,哪怕是天大的功劳,也会被皇帝看作是理所应当。 但是有景正明跟着就不同了,他是当朝祁安侯,竟然护送自个儿这个大公主上山祭祀,还有那楚御,也是护送自个儿上山的人,皇帝知道了,定会重重嘉赏这两人。 而嘉赏了这两人,自己的赏赐还跑得了么? 雪月到底是一个小丫头,虽然跟着景盛芜这段儿日子历练了不少,但终归是在宫里应付不大过来,倒是一旁的冷羽听了之后,对景盛芜赞许的点了点头。 果然。这宫里伺候过的,就是不一样。 景盛芜瞅着冷羽明白了自个儿的意思,当下也不多说,只笑着躺在了那柔软的雪羽纱猩猩毡上。 距离这进宫可还有段儿时间呢,她先抓紧机会眯一小会子。不然,这昨晚儿那么折腾到了半宿,今儿早上又被景正明早早儿的叫起来。进宫来面见皇上。若不是有冷羽在旁边儿提点着,她早就呼呼大睡了。 一行轿辇便在这无言的环境中,向着那雕梁画栋的宫殿行去。 钟粹宫。 “姐姐。这景盛芜眼看就要进宫了,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看着自个儿那位姐姐竟然一点儿着急的心思都没有,赵夕妍不由得嘟了嘴,很是不快的说道。 她进宫也有两三日了。但是不管怎么劝和,这位姐姐就是不着急。按照德妃娘娘的说法,这景盛芜好歹也是立了大功回来的,这若是轻易下手,只怕是会功过相抵。 但赵夕妍现下只想将景盛芜快点除去。哪里会顾忌上这许多的事? “看你那急吼吼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风度?以往姐姐在府里教你的,只怕是都被你给忘记了吧?”德妃娘娘正穿着一身儿精致的桃红锦缎绣鸾凤宫装。带着一顶硕大的三层累花金冠,脚下踩着一双紫珠绣锦鸳鸯鞋。慵懒的靠在白玉榻上。 “姐姐,不是妹妹着急,实在是这景盛芜今日进宫,是咱们除掉她最好的时机。这若是再耽误,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儿?”赵夕妍上前拉着德妃娘娘的手,娇憨说道。 德妃在进宫前就是赵尚书的二小姐,也是一个庶女的身份。本来要当选妃嫔的是那赵尚书的嫡长女,但德妃竟然代替了她的长姊进宫,而德妃也是有本事的人,进宫之后便承皇帝盛宠多年。 幸亏这德妃是没有子嗣的人,不然的话,只怕是这皇后娘娘的宝座都要不保了。 而这赵夕妍正是德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日未进宫的时候儿,两姊妹的感情就被另外两个姊妹要好,毕竟她们是同父不同母,而对着自个儿这个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德妃自然是相当照顾的。 不然,也不会因为这妹妹一句话,德妃就打上了灭掉景盛芜的算盘了。 “不急,我且问你,你是非那容世子不可了?”德妃轻嗤了一声,长长的涂着丹蔻的手指点了点赵夕妍的额头,宠溺的说道。 “姐姐,你就会取笑我!”赵夕妍被自个儿这亲姐姐问起来这样私密的闺阁中话,当下娇羞的红了脸颊,但到底是明白姐姐的心思,她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前几日,我悄悄地给容世子身边儿的书童递了信,可……后来是御王侧妃找上了我,说是可以助我除去景盛芜,眼下这模样怕是失败了。” 说到这里,赵夕妍却期期艾艾的再也说不出来了。 “你呀,当真儿是让姐姐我忧心!就这么白白的答应当那景盛颜的手段儿被人指使?”德妃听到此处,恨铁不成钢的点指着赵夕妍的额头。 她如何能够不明白景盛颜的心思,在这深宫之中,只怕是后宫女人的争斗要比那景盛颜的手段高明上不少,不然,德妃如何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不落丝毫下风? 这景盛颜虽然说得好听,但若是赵夕妍帮着她除掉了这景盛芜,日后有什么麻烦,不还是要赵夕妍自个儿担着这风险? 就算是没有麻烦事儿,若是这景盛颜日后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根本不帮着赵夕妍了,岂不是妍儿这些功夫都白忙活了?德妃想到这里,对那景盛颜的印象也坏了起来。 看来景府上出来的小姐,果然都好不到哪里去的! “姐姐,虽然这景盛颜有点儿不靠谱,但终归要比景盛芜好的太多了吧!现下容世子也不知道被景盛芜怎么迷了心窍,终日眼里也只有这个狐媚子,从前哪里见他对何人如此上心……” 赵夕妍也不蠢,被德妃稍稍指点,当即便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说到底德妃也是存了小心思的,眼下容王府可谓如日中天,若能攀上这棵大树,日后她也好有个依靠。毕竟德妃进宫多年,但是却没有子嗣,日后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这若是没有自个儿的人,只怕德妃的日子也好不过哪里去。 难道让德妃大好的年华,不能在宫里养老,反而是跟着那老皇帝陪葬么? 眼看皇帝如今已是五十多的人了,距离大行的日子,也不远了。宫里的女人没有子嗣,到底是没有依靠的,德妃怎么能够不着急,倘若不是自己与皇后水火不容,她倒更愿意自个儿的妹妹嫁给楚御。 “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自然是不能委屈的。”德妃想到这里,打定了主意。 “若是这景盛芜在你路上做了那绊脚石,咱们少不得要除掉她了!” 德妃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她的手段,自然是景盛颜所不能比的。瞅着自个儿的姐姐这么上心,赵夕妍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御花园中,荷花池旁,有两位白衣锦衫的男子,安静的立在那里。 偶尔有过往的宫人看到了,都会静悄悄儿的退下到了一旁,生怕惊扰了这两个人。他们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让人瞅着几乎都要以为是下凡的神仙。那温润的面容,星辰般璀璨的深邃黑眸,甚至让来往的小宫女都看呆了。 “她今日就要进宫了,你难道不去见见么?”突兀的,其中一个白衫的男子开口说道。 乌黑的长发被他直接披到了脑后,只用一顶紫水晶头冠束起,看着虽然散乱不羁,但是却带了点子风流潇洒的味道。 他的面容清秀,双眼炯炯有神。但是那嘴角一抹上挑的笑容,却是将他的风流气质带上了点儿痞子的味道。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够看到他眼里的那抹不屑之意。 仿若这天地,都入不得他的眼! 但是这不屑的神色,却在面对他对面的那个男子之时,瞬间都化作了恭敬和惺惺相惜之感。站在他对面儿的男子,同样的一身白袍,乌黑长发用了那精致的白玉雕刻的头冠盘旋束起,整齐的披在了身后。 手里是一把白玉柄的纸扇,轻轻晃动间,将这景日炎热的空气都驱逐了开来。若是有眼尖的人,还能够看到那白玉扇上仿若有着淡淡的寒气浸出来。 男子的眸光清凉,古井无波,仿若天际最亮眼的星辰般璀璨。但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是没有任何感情。 这样的男子,真真儿若是天人下凡,仿佛只是安静的站立在那里,便让天地失去了任何色彩。 “巫凉,暗龙山之说,当真么?”男子突然将手中折扇轻轻晃动了几下,淡然的问道。 说话的时候儿,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眼前的男子,只静静瞅着那荷塘里的荷花儿,细瞧去可不正是容楚。 “那是自然有效的,我在皇帝老儿面前夸大其词,不就是为了你的景三小姐争取最大利益么。”巫凉闻言,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全是算计的神色。 “陛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你的话?”容楚闻言,眸子里带了不屑的神色,凉薄的问道。 “呵呵,这皇帝老儿已经是五十多的人了,不定哪日就要驾鹤西去,他最怕的是什么,最想要的又是什么?还不是能够让他长寿的东西?这皇位可是能够让人丧心病狂的东西。” 巫凉笑笑,但是嘴角却有着不屑的神色。楚恒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倒是也在巫凉的情理之中。毕竟楚恒现下最想要的就是长命百岁。 身为一个皇帝,怎么会不贪恋这世间的繁华?(未完待续。)   ☆、一零八章 德妃插手 奉天殿。 景盛芜恭敬的站立在皇帝右下手的位置,景正明则是站在了皇帝左下手的位置,两人刚刚进来向皇帝见礼之后,便是识趣的没有开口,只恭敬的站在那里,垂着手。 因为不管是景正明还是景盛芜都能够看出来,如今皇帝陛下的状态很是不好,有种诡异的灰白之色,将楚恒那本来就稍微显露点儿苍老的神色,衬托的更加疲倦了。 “好了,朕已经没事儿了,让你们挂心了。”过了一会,楚恒的精神显然是恢复了一些,向着景正明和景盛芜柔声说道。 “微臣和公主都无妨,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景正明立刻恭敬的垂首说道,话里满是对皇帝的担忧。 “这次你们前去暗龙山拜山祭祀,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朕要好好儿的嘉赏你们!”楚恒看到旁边柔婉的拱手站立在原地的景盛芜,当下眼里精光一闪,扶着胡须笑着说道。 当下,楚恒身旁的老太监李崖立刻上前来,恭敬的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公主长乐,前往拜山祭祀有功,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另赐公主府一座,居于祁安侯府旁,祁安侯景正明,楚御楚御,护送大公主拜山祭祀有功,赐白银千两,钦此!” 说完,这公公满面笑容的看着景正明和景盛芜,“公主,祁安侯大人,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景盛芜和景正明对视一眼,立刻很是恭敬的上前叩拜,高呼万岁! “你们起来吧,如今你们都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也没有什么好赏赐的,便将这些黄金白银赏给你们,聊表朕的心意,毕竟这次你们立下了大功,朕也不好食言。”楚恒笑眯眯赐了景盛芜和景正明平身。开怀的说道。 “父皇,谢过父皇的恩赏,但是这公主府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儿臣不敢收受。毕竟这次儿臣为了父皇上这暗龙山祭祀,也是儿臣分内的事情,何必如此对儿臣嘉赏。” 景盛芜起身之后,柔柔的看着楚恒说道,她恭敬的福下身去。那一身碧荷色渐染的宫装更加衬托出她身段的窈窕,头上只斜斜插了一只鎏金的银质长簪,并没有别的装饰。 越发显得她安静沉稳仿若那一支轻轻出水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气度高华,若山巅云,配合上现下景盛芜的要求,让皇帝楚恒都不禁颇有兴趣的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景盛芜。 “哦,丫头。这公主府乃是多少公主求之不得的东西,你为何却不想要?” 身为公主,并不能和皇子一样,在成年之后便有自己的亲王府邸可以居住,相反,公主在成年后,都还要跟着她的额娘住在宫里面,比如景盛芜如今是长乐大公主,按照位分,是那皇后娘娘的义女。自然是要跟着皇后娘娘居住在那长乐宫中。 而公主府,则是皇家对有功的公主进行的封赏,可以让公主在成年之后,独自居住在公主府邸中。这样的恩赏,自然是要比那黄金白银实惠上千百倍的。 但是,景盛芜看着楚恒那询问的神色,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回到那祁安侯府上居住一段儿时日。侍奉双亲。” 景盛芜看都不看景正明那警告的神色,向着龙榻上的楚恒便是深深的拜了下去。望着那趴伏在地上,身体单薄但却异样坚持的少女,楚恒的目光逐渐幽深了下去。 皇室中人,最看重的便是皇位权势,最不被看重的反而就是亲情,在这深宫之中,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都早已忘却了感情是为何物了。 而在面对公主府这样的诱惑之下,还能够坚持心中所想,为了那抚养自己长大的区区一个姨娘如此坚持,只怕是这宫中也没有几个人了。 想到此处,楚恒沉默了一会子。看着那趴伏在地上的少女,方才淡然说道,“难为你还有这片儿孝心,如今便赏你在景府暂居,不过半月之后便要回宫来了,毕竟你现下是大公主,也不好一直在景府里留着。” “多谢父皇!”闻言,景盛芜大喜过望,当下便是叩下了头去,清凉的眸子里还有着泪花儿的闪现,看的旁边的景正明和皇上都是怔了一怔。 皇帝又和景盛芜和景正明敷衍了几句,正要打发他们退下,便是听到了李崖那老太监的禀报,“德妃娘娘驾到……” 李崖的话头儿还没落下,便只闻一阵子香风袭来,德妃娘娘那艳丽的紫色裙摆便是出现在了这奉天殿的侧宫中。看到这位打扮的金尊玉贵的德妃娘娘,饶是景盛芜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德妃娘娘头戴着三层累丝金嵌南珠宫冠,上面还斜斜攒着一只鸾凤簪子,乌黑的头发被这头冠和簪子束起,刚好是盘成了芙蓉发髻的样式。在这发髻中,每个凹陷处都是有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南珠,看着端是光彩夺目。 而德妃娘娘身穿一袭浅紫色芍药百蝶分水云麓鲛珠纱裙袍,系着一条凉白玉的碧玉腰带,上面配着玫瑰比目双鱼佩,还坠着碧绿色的宫绦,脚下是一双蜀锦的鞋子,越发衬托的她艳丽不可方物。 德妃上前便是给皇帝请安,“见过陛下。” 施了一礼,便是娇滴滴的走到了楚恒身侧,握着两只米分拳,给他锤起了腰腿。 “爱妃,你怎么来了,怎么,可是看上了朕宫中的什么稀罕珍宝?朕这里的好东西,可是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再没有旁的东西了。”楚恒倒是也极为享受这德妃的服侍,当下也是笑着回答道。 德妃在这宫中,深的皇帝的宠爱,早便是得到了他的准许,有着可以随便出入御书房的权力。哪怕是在皇帝楚恒单独接见一些大臣的时候儿,德妃都可以进入这御书房中。 不过,因着德妃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物,看到皇帝虽然并不阻止她进来,但却并不是很开心德妃的打扰,所以后来德妃便每每都是很乖巧的在殿外等候。这也让皇帝心下更加喜欢这个乖顺的妃嫔。 “陛下,臣妾在您心中就是这么贪心的人吗,臣妾不过是听说了大公主拜山归来,来到这里探视罢了。不然,臣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儿能够见上大公主一面儿呢。” 德妃撒娇的对着楚恒说道,但是那美眸却是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旁边儿地下站着的景盛芜,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给楚恒捶背,看到德妃的目光。景盛芜心中一凛。 看来,这德妃娘娘是冲着自个儿来的了,不然,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虽然想归想,但景盛芜却是依然柔婉的上前对着德妃娘娘拜了一拜,“儿臣长乐,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旁边儿,景正明也是叩拜了下去,然后施施然的告退了。 毕竟现下德妃娘娘是楚恒的妃嫔。景盛芜是楚恒的公主,算是一家人团聚,他一个侯爷在这里凑合什么热闹?楚恒自然也是准允了景正明退下的,毕竟,现下他也没什么要吩咐的了。 景盛芜见到景正明告退了,便也轻声上前叩拜了下去,“回禀父皇,儿臣刚从那暗龙山回来,身体还感到有些疲惫,若是父皇没有什么事儿吩咐的话。儿臣想先回那祁安侯府中休息了。” “且慢着。”还未等楚恒开口,一道娇媚的女声便是打断了景盛芜说的话。她疑惑的抬头看去,正是那侧身坐在龙榻之上的德妃娘娘,满脸笑容的正望着她。 “陛下。臣妾今日来的事儿,和这长乐公主可是有点子牵连的,不若等臣妾和长乐公主说完话,再让她回去,可好?” 闻言,楚恒疲惫的闭上了眸子。“你既然觉得好,就依你所言了。” 德妃立刻笑盈盈的谢过了皇帝,款步下了龙榻,上前将那跪伏在地上的景盛芜给亲手拉了起来,围着她转了几个圈儿。 “啧啧啧,果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胚子,果然让人看了念念不忘呢,也怪不得这长乐公主能够惹来那么多人的惦念了,臣妾看了都是心里痒痒呢,看来,还是咱们皇上的眼光好啊!” 说着,德妃将手上的一个金镶玉的精美凤穿玉镯褪了下来,亲手带到了景盛芜的手腕上,这镯子精致圆润,越发衬托的景盛芜的玉腕柔弱无骨,更加莹润动人。 “初次正式和你见面,仓促间也没什么好赏赐你的,便将这镯子给你,也聊表本宫的一点心意。”德妃将这镯子给景盛芜带上之后,娇俏的笑着说道。 “多谢德妃娘娘的厚爱。”景盛芜说着,向着德妃又盈盈的拜了一拜。瞅着德妃那笑眯眯的神色,她实在是感到有点儿难以相信,这德妃娘娘什么时候儿变得如此彬彬有礼了? 看着德妃那伪善的目光,景盛芜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不等景盛芜再次开口,德妃娘娘便是走到了那楚恒面前,很是恭敬的跪伏了下去:“回禀陛下,现如今臣妾家中的胞弟,便是臣妾父亲的三子,虽德蒙圣恩娶了个端庄的夫人,可这几年肚子始终没个动静儿,陛下也知道,百善孝为先,着实叫臣妾这个做姐姐的跟着头疼。” 说到这里,德妃娘娘看了看那后方的景盛芜,掩唇一笑,轻轻说道,“但是那日在那明月楼中,臣妾的弟弟见了这长乐公主身边儿的小丫头,竟然记挂在心,念念不忘,您说是不是天赐的良缘。” “臣妾瞧着如今长乐公主的丫头也是到了许配人家的时候儿了,不若就让他们成一桩好事儿,陛下看来觉得如何?” 德妃这话一说出来,景盛芜陡然睁大了自己的眸子,她竟然想要了雪月,嫁给那赵家的独子! 这兵部尚书赵尚书,现下有四个儿女。 嫡长女本来要进宫当选嫔妃的,却是在当选那日得了病,不得已之下将二女送到了宫中,代替长姊入选,便是如今的德妃娘娘,而四子便是那日,在众人面前被景盛芜掌擂的赵夕妍。 还有一个三子,便是如今赵尚书的独子,赵柳青,这赵柳青的名字虽然好听,但是人却是一个下流的胚子,在这上京中早就传遍了,赵柳青强抢民女,当街调戏妇女的事儿都屡见不鲜,根本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祸。 如今,德妃娘娘竟然要将雪月塞到那赵柳青的身边儿去? “哦,这般说来也不算辱没了她,只怕是还有些委屈爱妃的胞弟了。” “长乐公主天仙般的人儿,她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定也是个顶个儿的,怎么算是委屈呢。”瞅着德妃这样恭敬柔婉的姿态,皇上楚恒也是有些为难的皱了眉头。想来他也是知道赵柳青在这京中的名声着实不好,景盛芜怕不会轻易松口。 但是这德妃从来没有轻易向皇上开口求过什么,如今她这么放低姿态,来给自己的胞弟求上一门婚事,只怕是连皇上都不好意思拒绝什么,所以,当下这楚恒的眉头便是紧紧皱着,并没有立刻回答。 瞅着皇上那为难的神色,德妃知道自个儿求的事儿多半要成了。心下不由得暗自得意,小蹄子,倘若这个时候你敢拒绝,那便是抗旨不遵了! 德妃自然是最清楚自个儿的那个不成器的胞弟赵柳青,到底是什么样货色,她也并非真心叫那个唤作雪月的丫头入府,今儿个所为不过就是要景盛芜先担个以下犯上的罪名罢了。 “父皇,儿臣有话想说。”就在这个时候儿,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景盛芜柔柔开口道。 她这一开口,便是将楚恒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哦,长乐想要说什么,直说便是。”楚恒淡然一笑,说道。 见到这一幕,德妃只心下觉得不好,若是这楚恒赞同自己的意见,方才便是直接同意了她的提议,哪里能够等到如今,还让景盛芜开口?这若是景盛芜真的开口说话了,只怕自个儿的请求就不能顺风顺水的实现了。(未完待续。)   ☆、一零九章 皇后出面 但是,就当她景盛芜是吃素的么? “陛下,皇后娘娘在宫外等候求见。”正在皇上要说什么的时候儿,李崖再次进来禀报到,听闻皇后也是到了这个地方,皇上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吩咐让皇后进来了。 跪在地上的景盛芜不由得暗自惊诧,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连皇后也来了?如今宫中,两个位分最高,也是实力最强的两个贵人,竟然都是齐齐来到了这皇上的奉天殿,只怕是这奉天殿中有什么变故,都能够让外界抖上一抖。 想到此处,景盛芜只垂了眸子不做声,静观其变。 哼,皇后这个老女人,耳根子倒是灵敏,只怕是听闻了我在这里要求亲的风声,方才来的这么快,看来,本宫身边儿倒是有着皇后的耳报神了,必须要好好儿的处理一下了。 同样是跪在地上的德妃婀娜多姿的站了起来,只立在了原地,垂着手等待着皇后进来。但是她心下却是在暗暗盘算,只是面儿上不露任何痕迹。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端庄的走进来,她虽然已经年过大十,但是还是一个美妇人。若是不仔细看,她比着德妃娘娘,也不过是稍微显得更加成熟端庄了一些,但是,容貌打扮却是比德妃要逊色了。 皇后是一身儿明黄色的百凤穿蝶的宫缎袍子,还带着朝珠,头戴三层金丝累凤金冠,脚着一双同样是金黄色的云锦鞋。这样一身儿打扮,虽然看着庄重,却是没有德妃来的艳丽风姿。 景盛芜心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自古以来,为人正妻,是要做出来一副端庄的样子的,但是妾侍则不同,妾侍可以温柔的和王爷打骂调情,正妻却是不可以。 也难怪皇后每每看着德妃那娇媚的样子。脸上都会露出不快来。 “见过母后。”德妃上前娇滴滴的稍微福了一福,便是起身了,景盛芜可没有她那样的嚣张跋扈,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全礼。皇后眼里也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长乐快起身吧,母后也是为了你的事儿来的,不必这么客气。”皇后慈爱的拉着景盛芜起身,笑容里满是对她的宠溺,看的景盛芜心中不由得一阵子凛然。这皇后做戏份的样子也果真不可小觑。 但是,当日那鹦鹉漏出来的破绽,可不是一个小小宫女能够做出来的…… 想到这里,景盛芜低下了眸子,只做了一片娇羞状,但是那垂着的眸子里却有着一丝冷然的光芒。 “见过陛下。”将景盛芜从地上拉起来之后,皇后这才上前对楚恒行礼,皇上楚恒漫不经心的让她平身,方才看着皇后饶有趣味的问道,“怎么。皇后今日也是为了长乐的事儿来的么?” 闻言,景盛芜立刻睁大了眸子。 今日这奉天殿的侧宫果然是热闹,先是自个儿和景正明来到这里拜见陛下,不过自个儿可是回复皇命来的,再就是这德妃娘娘来到这里,说是为了自个儿的事;接着连皇后娘娘也来了。 难道,自个儿现下当了大公主,就这么重要么?景盛芜不由得屏气凝神,暗自听皇后娘娘如何回答。 “陛下,方才臣妾来到殿外。听闻李公公提了一句,说是德妃妹妹在这里,要和陛下请旨,想要将长乐的贴身丫头嫁于那赵府的三子。赵柳青。可确有此事么?”皇后不急不躁,端庄笑着问道。 “嗯,确有此事,朕还未答应,皇后的耳根子倒是灵敏,德妃也不过是方才才提到的。”楚恒淡淡的应了一句。 虽然皇后说的是听闻李崖说的话。但是这皇后竟然能够在这德妃来到之后不久就到来,也说明了皇后的耳报神只怕是不少。德妃能够想到这一点儿,皇上贵为天子,自然是最为精明的人物,他怎么能够想不到呢? “陛下,这就是臣妾要来的缘由了。长乐说到底,也终归是臣妾的义女,她的丫头总归也说得上是凤藻宫的人,她要嫁人,臣妾怎么能不过问一声呢?”皇后笑着说道,但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德妃瞬间冷了脸颊。 皇后果然是冲着景盛芜的婚事来的,自个儿刚刚提了这么一句,她就立刻来到这里阻挠,只怕是早就打好了算盘吧! “哦?确实你应该过问一下。” 楚恒抚着自个儿的胡须,淡淡的说道。 “陛下,先不说这长乐乃是宫中的大公主,名入玉碟,这尊贵自然是不必臣妾来说的,就是那赵府的三子赵柳青,也不过是赵尚书的妾侍出的庶子而已,虽然是独子,却也身份不够贵重,哪儿有问长乐宫里要人的道?” 皇后端庄自持的回应道,虽然看似在公正的评论,但话里话外无非是在暗示皇上,景盛芜如今封了大公主,身份今非昔比,可不是谁说来拿捏便能拿捏得住的。 “况且,这赵柳青不过是一个什么官位名分都没有的赵公子罢了,我大楚男儿历来先立业后成家,连陛下几个皇子都不例外,怎的赵三公子便能本末倒置,不思进取了?”皇后娘娘笑着说完,恭敬的垂下手,等着皇上的吩咐,但是她这话,却是让德妃一下子瞪大了自个儿的眼眸。 这一番明刺暗讽,当真儿是让德妃心中仿若吃了一只冷粽子,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真真儿是恶心至极,但是看着皇后那端庄自持的样子,她也不好不反驳什么。 “皇后说的在理,德妃,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了。”楚恒听完了皇后的话,抚着胡须对德妃吩咐道。 德妃正准备开口反驳皇后,却是被皇上拦截了下来,当下只能讪讪笑着答应了。但是她心中,却是对皇后和景盛芜暗恨不已。看来这景盛芜果然是一个厉害的人物,竟然能够让皇后对她百般维护,当真儿是自个儿小看了她了。 其实,德妃还是高看了景盛芜一眼。这皇后来到奉天殿,向皇上进言阻止德妃的念头,不过是为了她自个儿考虑。 虽然楚御楚御被她视若己出,但到底不是自个儿的亲生孩子。现下楚御只能牢牢地靠着她,争夺这帝位,不过这日后,皇后也要为自个儿考虑了。 前几日在去那暗龙山拜山祭祀之前。楚御曾经进宫一趟,说是要亲自护送景盛芜上山,话里话外都在夸赞景盛芜现下是一个端庄有礼,堪当主母风范的女子。 这样的话,岂不是在暗示皇后。楚御有了将景盛芜纳为自个儿正妃的心思? 更何况这景盛芜身后的势力倒也不小,皇后一时间也是动了这个心思。再说景盛芜现下是她的养女,若是楚御真的将景盛芜娶了当做正妃,日后皇后就是那名正言顺的岳母,自然和这几乎是潜在的天子楚御有了更深的关系,至于景盛芜之前与容楚的那桩婚事,虽有些麻烦,却也不是毫无法子! 所以,皇后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德妃将景盛芜受难的。 听闻皇上同意了皇后娘娘的进言,让雪月不必嫁于那赵柳青去。景盛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皇后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皇后也不动声色的笑着回应了一下。 旁边儿,眼瞅着自个儿在这奉天殿中落不了好儿,德妃终于是放弃了请旨的意思,告退了,皇后带着景盛芜和皇上又应付了一会子,说了会子宫中的家常话,方才拉着景盛芜出了这奉天殿。 “方才在父皇面前,谢过母后了。”刚出了这奉天殿,景盛芜便对着皇后娘娘深深的福了下去。 虽然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帮着自个儿。但是毕竟现下皇后也是她名义上的养母,景盛芜并不打算和皇后对上。宫中已经有了一个德妃对自己看着碍眼了,若是再得罪了这皇后娘娘,岂不是自找死路? 再说。若是这皇后娘娘真的在暗中陷害自个儿,景盛芜也能够在日后让她后悔当日所为! “长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现下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维护你也是应当的,只盼望吾儿能够明白,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好好儿的记着该记得恩情,和该记得仇恨,就足够了。” 皇后满面笑容的将景盛芜搀扶了起来,看似宠溺的叮嘱了她几句。却是让景盛芜在心中冷嗤一声,皇家之人,果然是最重利益的人,皇后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让她记着德妃的坏,回报皇后的恩情。 景盛芜陪着皇后走了一段儿,便是恭敬的目送着皇后的金凤轿辇远去了,目光眺望向了那千禧宫和钟粹宫的方向,景盛芜只暗自捏紧了拳头。 现下,她最重要的不是在这宫中周旋,而是回那祁安侯府上去。 那里,有着让她不能忘怀的仇人! 奉天殿侧宫,御书房。 楚恒疲惫地半歪在龙榻上,但是他的眉宇间却有着止不住的思索神情。 皇后怎么会和德妃一起到来,并且,都是为了那大公主景盛芜的婚事? 这两个女人的争斗,显然让楚恒感到头疼不已。她们二人明争暗斗了多年,向来是谁也不服谁的,虽然皇后贵为中宫,但是楚恒心下却是明白,那德妃的手段当真了得。 当年若不是他先行防范,如今,德妃只怕是都能够弹压到皇后头上了吧? 想到这里,楚恒面容不无诡异地笑了笑,这后宫中的女人争斗起来也好,她们各自背后都有着不小的势力,若是让她们一人独大,掌权六宫,皇上想要处理起来也是麻烦。 到不若如今这般,两人争斗不下,想要弹压对方,都只能靠着坐在龙榻上的这位。楚恒端起那八角镶龙宝的檀香桌儿上的香茗,轻品了一口,慢慢思索道。 “陛下,容世子现下正在殿外等候,不若让他进来?”就在这个时候儿,老太监李崖一扫拂尘,上前恭敬的禀报道。 李崖是打小儿跟着皇帝的太监,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儿,李崖就在宫里陪着他一起长大,后来皇帝楚恒一路做了亲王,太子,直到最后登基做了皇帝,李崖也都跟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路走到了现在。 所以,对于皇帝的脾性,李崖是最了解不过了的,而楚恒若说身边儿还有什么能够信得过的人,自然要当属身旁的这个老太监。 他对皇帝的忠心,毋庸置疑。 “他竟然进宫来了么?快请进来。” 随着皇帝的吩咐,一袭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人影逐渐从那被阴影笼罩的大殿中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风采卓越。 人影走近,能够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只见他一身月白色分水云麓上好蜀锦的长袍,黑发用一顶紫水晶头冠束起,柔顺的披在脑后;腰间系着一条镶细碎红宝石的腰带,坠着暖白玉玲珑佩。 他的眼睛极大,黑白分明,但那黑色眸子却是如此的深邃,让人看久了,仿若连魂魄都能够被吸进去。鼻如悬胆挺直一线,面若西岭雪,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只是楚恒看着他这样的容貌,却是被吸引了神智,只愣愣的看着他发呆。 从前竟未发觉,他怎会,和当年的……如此神似? 心底有着异样的感觉,仿若有着剧烈的伤痛从那多年不见天日的心底陈腐伤口炸裂开来,让楚恒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容楚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容楚并没有在意到皇帝的异样眸光,只是轻轻上前一步,叩拜在了地下。 还未等他完全拜下,皇帝已经从那龙榻上急急地下来,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御书房门口,有那刚刚被分拨到这里当值的小太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瞅着那被皇帝如此宠爱的容世子,心下倒是活络开了。李崖注意到他的神色,当下给了他一拂尘。 小太监立刻站直自个儿的身姿,但眸子里却还是有着难以置信的色彩。 “容世子是何许人也,也是咱们能揣度的?”看着小太监那愣神的样子,李崖心下冷嗤一声,心中却是不屑到。 容王府世代忠良,到了容楚的上一代,更是以身报国,那等的惨烈和忠心,不免叫人唏嘘。(未完待续。)   ☆、一一零章 荣耀回府 “陛下,方才容楚在殿外等候,见着了那刚刚离开的皇后娘娘和长乐大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儿么?”容楚并未直接回答皇上的话语,却是自顾自的问道。 而皇上却也好似没有在意容楚的逃避,只笑着抚了抚胡须,“看来容世子是来晚了一步,方才德妃也在朕这里,不过她们今日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朕的长乐公主身边儿一个婢女的婚事。” “哦?区区一个婢女竟能劳动皇后娘娘与德妃娘娘,也是稀奇。”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德妃想要为了她家中的胞弟,赵柳青求娶,皇后娘娘阻拦下了这个念头而已。”楚恒淡然回应道,一挥手,李崖立刻会意的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珍贵香茗。 “这是宫中仅剩的冰露霜,早先儿你求了朕将那宫中所有的冰露霜都是在册封大公主的时候儿,赏给了长乐,但是朕却惦念着,你最是喜欢喝这种茶了,便是为你留下了一点。” “容楚谢过陛下。”闻言,容楚立刻深深的跪伏下去,谢过了皇恩,方才谦恭的接过了李崖手中的茶水。 洁白剔透的冰露霜,在那细腻凉白玉镂刻雕制的杯子中上下漂浮,带着点动人心魄的冰凉,仿若容楚那转换的眸光,让人心头微震。 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恒淡然一笑,轻轻抚摸着桌案上的精致紫铜寿字香炉,亲手往里面添了一勺的龙涎香。 日后,得对这长乐大公主上心了,至少,得让她对皇室产生真正的归属感。 而引起这宫中动乱的长乐大公主,景盛芜,现下却是已经到了景府门口。 “小姐,咱们刚回来,不若先回东院准备一下子,和侯爷也打声招呼。”雪月将轿门帘子打开。小意对景盛芜说道。 因着这一路赶路,她的小脸儿上都是红扑扑的,再趁着她身上那滚边白纱宫装,倒是越发显得雪月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让景盛芜看着不由得失笑了一声。 “你且好生打理着,跟我去看看我那父亲大人,他刚从宫中回来,也知道我要在这府上居住的消息,只怕是早早儿就将那东院给翻修一新了吧?”景盛芜轻笑一声。扶着雪月的手下了轿辇。 自个儿这个侯爷父亲,可是最精明的人物了。在那金銮殿之上,她婉拒了皇上赐予自己的公主府邸,而是要回到这景府居住,只怕是景正明就知道了她的用意。 不过是碍着皇上的面子,当时他并没有办法和自己点明说出口。但现下她回到了这景府,景正明定会迫不及待的来找自个儿。 罢了,让他来找也好,毕竟这是她的生身父亲。若是她想要对付那孙氏,自然是要得到父亲大人同意的。 “三小姐。侯爷吩咐了,若是你到了这府中,还请您到书房一叙。”景盛芜刚扶着雪月的手进了这相府的大门儿,景正明身边的贴身护卫,长年便是来到她的身前,拱手作揖说道。 瞅了瞅长年那淡然但却坚定的神色,景盛芜冷笑了一声,并不去看长年那躲闪的目光,只款步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那书房门前,景盛芜却是停住了自个儿的脚步。抬头淡然望着那古朴雅致的檀香雕刻漆画木门,对长年吩咐道。“你且先进去和父亲通禀一声,只说是盛芜前来拜访了。” 闻言,长年倒也没有推辞。当下便是快步先行,进入了那书房之中。须臾,便见他恭敬推门出来躬身到,“三小姐,侯爷请您进去,说您父女二人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客气?只怕也是生分了吧?景盛芜淡然一笑,带着雪月向着那书房跨步而进,至于冷羽,则是乖巧的留在了书房门口儿。 “等一下,三小姐,虽然这雪月是您的贴身奴婢,但是侯爷吩咐了,今日的事儿比较机密,只怕是让这婢女跟着有些不妥。” 闻言,景盛芜冷然瞅了一眼长年,她眸子中的冰雪冷芒让长年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这雪月是我的亲身奴婢,我有什么事儿,她都是知道的,父亲不必拦着她,想必,也不会怪罪我带一个婢女进去的。” 长年听说,正是为难之际,只听书房里传来了景正明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罢了,长年,让她们进来吧。” 只是那声音里,却是有着几不可闻的一抹子疲惫。 再次看了长年一眼,景盛芜这才带着雪月径自走进了书房中去。她一眼就望到了那坐在紫檀雕花包金镂刻的圆桌儿旁的景正明,正目光濯濯的看着她,眸子里有着不明的色彩涌动。 “见过父亲。”景盛芜走到那圆桌前,对着景正明恭敬谦卑的福了一福。 “盛芜,快起来吧,你我父女之间,何时这么生分了?”景正明看着那柔然福了下去的少女,叹息一声,说道。 景盛芜这才扶着雪月的手站起来,并没有直接坐下,只挺直了自个儿的身姿, “如今我省得世故,自然是要对父亲恭敬礼让,再不敢似以前那样无礼了。” 恭敬低着头,景盛芜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然的光芒。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只怕景正明有什么话都会给他塞回到肚子里去了。 果然,听完了景盛芜这番看似柔和,其实也是暗讽的话语,景正明只觉得心里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一起袭上了心头。叹息一声,将眸子转向了面前的少女。“罢了,盛芜,你先坐下吧,不必在父亲面前太过拘束。” 闻言,景盛芜方才柔柔的在那紫檀包金圆桌前,拣了一个同样是紫檀的小春凳坐下,只双眸暗自低垂,却是在那闭合间,不经意的扫过了景正明的脸色。 “今日是为父和你商量事情的时候儿,你怎么带着雪月进来了?”轻咳了一声,景正明柔声问道。 “回父亲,这雪月跟着我贴心的奴婢,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并不需要对她隐瞒什么。”景盛芜柔然回答道。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让景正明皱起了眉头。 景盛芜有什么事儿,她都知道?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他心里不由得隐隐动了杀机。若是让一个婢女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只怕是这个婢女便是留不得了。 高门大户间。若是有什么肮脏的事儿也是私下里做的,不能让别人察觉。在那表面上,依然要维护该有的和平。再说,如今这高门大户间,有什么事儿是能够让一个下人来猜测的? “父亲。这雪月虽然是我的奴婢,但是却情同姐妹。早在之前王嬷嬷出事儿的时候,我就发过誓言,今生不会再让任何人动我身边儿的,不管是谁,若是动了我身边儿的人,我定会让他付出难以忘怀的代价。” 察觉到景正明眼中的杀机,景盛芜只淡然说道,但是眼里的光芒却是足以毁天灭地,冰雪冷芒毫不掩饰的直视着眼前的景正明。看的这位虽然身居高位,位极人臣的侯爷,都是抖了一抖。 她自从那重生归来,仿若便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一般,让人不能忽视掉她眼中的光彩。 或许在之前,自己和孙氏都看错了她了。那怯懦无能,不过是她对自个儿的伪装而已…… “罢了,为父自然是不会再起这心思,如今你既然是大公主了,为何要拒绝那皇上赐予你的公主府邸。你可知道,那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宠么?”景正明喝了口香茗,掩饰掉了心中的不快。 虽然他确实想杀了雪月灭口,但是景盛芜话里的意思却是让他明白。有些事儿,是不能强求你的,若是他对雪月动手,只怕面临的就是如今已经是大公主的景盛芜的怒火了。 让相府直接和皇室的大公主对上,他景正明还没有胆子来冒这个风险。 “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公主府邸虽然好。却是不能帮助我得到心中所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若在这相府中,也是我打小儿长大的地方,来的更加痛快些。”景盛芜淡然回应道。 “你可是还没有放下对孙雅琴的杀机?”景正明将手中的细腻青瓷莲叶荷花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睨着景盛芜说道。 瞅着景正明仿若动了真火,景盛芜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桌儿上的镂刻雕制香茶壶端了起来,动作优雅的给景正明倒上了一杯香茶。 看来,自个儿这父亲大人,还是不死心,想要来阻拦她对孙氏动手么? “当日在那西院儿外,父亲大人已是答应了盛芜,若是夫人日后不再对我动手,我也抓不到她的错处,自然是不会和夫人有什么纷争。毕竟夫人在这府中,做了当家主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景盛芜看着那满满的一杯香茶,继续说道,“但是,当日我也告诉了父亲,若是夫人有什么错处让我抓到了,我也不会轻放过她。” “如今,父亲可还记得,当年我那母亲冷初雪如何惨死,王嬷嬷到现下依然生死未明,王嬷嬷在那刑牢中失去了性命。甚至连着我身边的丫鬟,风月失去了左手腕。” 说到最末,景盛芜已然冷了自个儿的眸子。 她在宫中并未树敌,却是在进宫之后没多久就屡遭毒手,若不是她机灵点儿,反应也是灵敏,只怕是早就被冠上了毒害皇室我的名头,给送到了大狱中去了! 若是到了那一步,景正明可会管她分毫? 只怕是会迫不及待的和自个儿我撇清关系,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吧? “父亲大人,你口口声声的告诉我,夫人乃是这当家主母,她这些年来,在这府中也算是恭敬谦让,对我也是不错的了。”景盛芜说到这里,眸子冷了下来继续说道,“可是,父亲你可记得,这些年我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若不是我处处小心,只怕父亲您早就看不到我这个我了吧?” “为父从来没有想过,你心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悲苦怨恨。”景正明整理了一下思绪,很是愧疚的说道。 这些年景盛芜在府中过的是什么生活,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想到这里,景正明本来想要景盛芜放过孙氏的话语,在脑海中转了转。却始终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终归是他对不住冷初雪,也对不住景盛芜。若是当年他狠心一点儿,早早就发现了孙氏的诡计。只怕是便没有了今日这许多的祸端了吧? 父女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相对而坐,没了任何声息。 “侯爷,太夫人请您和三小姐过一趟青悠堂。”就在这个时候儿,长年进来恭敬的禀报到。 闻言,景正明和景盛芜相视一眼。很是干脆的直接起身了。太夫人在这府中虽然平日看着悄无声息,但是在有些事儿上,就连景正明都要听她的吩咐。 哪怕是当年的孙氏再盛气凌人,如若遇到了太夫人,她也是要退避三分的。 “侯爷,三小姐,太夫人就在佛堂里面,你们进去吧。”到了青悠堂,琥珀恭敬的上前请安说道。 佛堂是青悠堂专门开辟出来的给太夫人供佛的地方。年老之人不喜喧闹,更喜欢对着这青灯古佛消磨时间。所以景正明就将这青悠堂里专门设置了佛堂。 “见过母亲。” “见过祖母。” 两人进了佛堂之后,恭敬的对太夫人行礼。垂着眸子看着那苍老的身影,景盛芜轻挑了一下眉头。 太夫人穿着一身儿百子千孙撒花裙,松鹤延年褙子,笼着一条墨绿色的披风,端坐在黄花梨木的佛堂供桌前。供桌上的古铜锈绿香炉里,袅袅燃着几支香烟。 景盛芜动了动鼻子,清楚的分辨出来,这不过是些普通的檀香。 “你们两个起来吧。” 看着景盛芜和景正明都分别坐下,太夫人目光方才转向那坐在旁边儿的景盛芜。“听说今日你进宫去。向皇帝请旨日后在咱们府邸上住了?” “回祖母,是的,盛芜毕竟是出自景府,虽然被封了大公主。但是盛芜到底还是懂的感恩的。”景盛芜柔然回道。 “那便好,到底还是盛芜懂事,现下你也大了,看着也比以往要懂事许多,自然是能够让老婆子我放心了。” “谢过祖母夸奖。” 看着景盛芜这柔然的样子,景正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正明。既然盛芜现下要在府邸上居住,你便将那东院好好收拾了去。该添置的添置,该翻新的翻新。毕竟如今盛芜到底是皇室的大公主,这礼节可是不能废弃的。” 和景盛芜说了一会子家常话,太夫人抬眸看向景正明,严肃的吩咐道。 “是,儿子谨记母亲的教诲。”景正明拱手答应道。 “琥珀,去将那碧纱橱里的金锞子给盛芜拿上一盒,再将我放在正堂的那盒珠宝首饰,还有那一匹西域进贡来的轻纺雪月纱给盛芜一并带走。” “祖母,”听到这里,景盛芜当即出声儿,打断了太夫人的话头儿,柔声说道,“盛芜受不得祖母这般厚重的赏赐?” 闻言,太夫人和景正明眼里都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太夫人当下更是双手将景盛芜搀扶了起来,慈祥的看着她说道,“这是老婆子我自个儿想要赏给你的,你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老婆子看着喜欢。” 景盛芜又是柔声拒绝了一会儿,看实在推不掉,也只好作罢,再次柔声的福了一福谢了恩,便是在太夫人的吩咐下,让雪月捧着这些赏赐走了。 看着那景盛芜远去的身影,太夫人方才将眸子转向了旁边儿一直恭敬坐着的景正明。 “我今日为何对盛芜这么好,你可知道?” 景正明立刻拱手说道,“儿子不知,还请母亲赐教。” “这盛芜到底也是咱们景府上的嫡长女,代表的是咱们景府的脸面。如今她已经被皇帝封了长乐大公主,这份荣耀自然不必说,你也是懂得的。” 太夫人将手中的千佛茶轻啜了一口,接着说道,“我虽爱护老二家的两个孩子,可到底咱们景府,不能一个中用的小姐都没有,明白么?来日景府荣耀门楣,你也别忘了你二弟的两个女儿。”(未完待续。)   ☆、一零一章 上门找茬 “盛芜现下是大公主,但却在咱们府中住下,虽然说这孩子抱着给王嬷嬷报仇的心思,但到底对你也没有害处。” 说到这里,太夫人抬眸冷然的看着景正明,眼里那冰雪冷芒让景正明都不由得怔了一怔。 太夫人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插手孙氏和景盛芜之间的争斗? “当年我眼瞅着孙氏对那个女人下手,没有吭声,就是让她们自个儿争斗,反正咱们也不会落得什么坏处。如今,盛芜要和孙氏争斗起来,你自不必管。” “高门大户间的争斗向来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个女人身为当家夫人能够被孙氏拉下来,只能说她手段不够狠,这样的女人做了主母,景府也不会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说完,太夫人凉薄的看了景正明一眼,“如今,盛芜眼看是个更中用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母亲,儿子如何能够眼看着雅琴被盛芜拉下来,当年雅琴害死了冷初雪,只怕盛芜不会放过她!”景正明着急的说道。 “砰!”太夫人将手中的青瓷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怎么,当年你能够舍弃了心头挚爱的冷初雪,如今不过是一个孙氏,你就舍不得了么?” “不是儿子舍不得,到底孙氏给儿子生养了两个女儿,盛颜更是贵为御王侧妃,这若是孙氏陡然一下子没了……” 看着太夫人越发冰寒的脸色,景正明讪讪的住了口。 “你说的,我都想过。盛颜如今嫁给了楚御,当了侧妃,但是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盛雨一个人,能够折腾到哪里去?” “只有盛芜,现下是朝廷亲封的大公主,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日后。她的前程可还远着呢。” 听完了太夫人的话,景正明也沉默了下来。 母亲的话,他是相信的。 西院儿中,景盛雨服侍着孙氏将那碗子燕窝梗米粥喝完了。方才悠然扶着孙氏躺到了床榻上休息。 “母亲,听闻三姐姐的东院被父亲给翻修了一遍,又添置了好多的稀罕东西进去,着实让人看着眼馋。” 景盛雨给孙氏摇着白玉柄的金川扇儿,淡淡地说道。景盛芜进宫的这段时间,她在府里和孙氏不是没有想过要折腾东院的人,尤其是那风月两个丫头,都让景盛雨存了很大的警惕之心。 但是还未动手,便是被太夫人发觉给拦了下来。有太夫人相护,景盛雨和孙氏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对东院的人动手了,毕竟,太夫人年轻时也是在这府中纵横盘踞多的人物年,岂是她们母女能够撼动的? “那个小贱人,如今封了大公主回来。只怕是更加得意了。连老爷都不能动弹她分毫,你我又能如何?” 正躺在榻上,享受着这难得凉意的孙氏睁开眼,恨恨的说道。 “如今,就连太夫人都开始护着她了。” 看着孙氏这段时间,因为在西院儿禁足,而足足消瘦疲惫了一圈的脸色,景盛雨暗自叹了口气。 暗龙山上的事情,她已经听二姐景盛颜说过了。如今这盛芜的棘手程度几乎超过了她的预料。现下再看母亲,也不过是这样罢了。看来。自个儿也该为自个儿打算打算了…… 心思活络了开来,但是景盛雨面儿上丝毫不显,只谦恭的拿了那白玉扇子给孙氏恭敬的扇风。很快,在这习习凉风之下。孙氏便陷入了梦乡。 东院。 “小姐,这院子让侯爷翻修的挺气派的呢。”雪月睁大了眼睛瞅着崭新的东院,好奇的对景盛芜说道。 如今的东院不再是之前那个虽然气派,富贵堂皇中带着点俗气的院子了。在这东院的周围,全部都是莲池,正值六月酷暑。各色莲花在这莲池中竞相绽放,让人只感到心旷神怡。 而在这莲池之上,横架着一座酸梨木雕制缠丝儿木桥,也是这东院如今唯一的进出之路。在如今的东院若是想要偷听墙角,只怕是再也不能了。 缓步走上了这木桥,景盛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设计,是她亲自开口向景正明要求的。如今看来,效果还挺不错。 进入了西偏厢,景盛芜在正对门的美人靠上慵懒的歪坐了下来,让小丫头过来拿着美人拳捶腿。在那青悠堂呆了这许久,景盛芜的腰肢早就酸痛不能忍耐了。 “小姐,这太夫人赏赐的东西倒是真真儿好呢,尤其是这轻纺雪月纱,整个楚国一年也不过十匹,咱们府上也就三匹,一匹在侯爷那里,一匹在夫人那里,一匹现下就在您这了。” 雪月抱着太夫人给的东西再次细细的看了看,那金光灿灿的锞子和珠玉琅瑗晃亮了她的眼睛,旁边儿的丫头清音也好奇的张大了眸子。 “太夫人突然对我这么好,不过是看我对相府有用罢了。”景盛芜根本懒得看一眼这些赏赐,让雪月将这些东西收进了库房。 雪月从旁边儿接过了清音手上的白纱布,给那卧在榻上养伤的风月裹上,方才担心的说道。 次日清晨,一大早儿景盛芜便被雪月叫了起来,赶上赶下的忙碌着打扮。景盛芜睡眼朦胧的看着雪月和清音手里的各种各样的珠宝,华丽衣衫,不由得打了一个呵欠。 “你们这是干嘛?” “小姐,昨儿个深夜里阖府上下传下话儿来,说是御王与景侧妃回府,要好生准备着!”雪月说着,将手中捧着的米分色雪月轻纺鲛珠纱后缀头冠就往景盛芜头上按。 清音将手中捧着的孔雀羽金线轻纱裙袍便是往景盛芜身上套,“就是,今儿个你可不能失了颜色去!” 景盛芜一脸好笑的看着自个儿的两个婢女,将她们手中的衣衫珠宝都是给打落了下去,“闹什么,这是楚御带着他的侧妃回府,我打扮的如此漂亮,给谁看?” 说着,景盛芜便径自去自个儿的衣衫架子上取了一件淡碧荷色的宫缎纱裙,简单的挽了一个秋水发髻。带了一套简单的翡翠头面。脸上也并未扑了太多的脂米分,只淡淡的拿着花米分装饰了一下。 最后,景盛芜在眉间点了一个荷花花钿,淡淡的米分色在她的眉间氤氲开来。让人看着很是耐人寻味。景盛芜又拿了一件珍珠半臂穿上,最后穿上一双淡白色的蜀锦分水云麓鞋。 “如何,这样可好?”打扮完毕后,景盛芜转身看着自个儿的两个婢女。 冷羽抱着衣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景盛芜眼前一亮。“公主今日穿这身儿真是好看,咱们公主的颜色不差呢。” 景盛芜柔柔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自顾自的坐在了那檀香花梨木雕丝儿的春凳上。雪月只得嘟着嘴儿,将衣服都是给收了起来,放到碧莎橱中去。 早膳后,一行人在景正明的带领下,到了府门口儿等候楚御和景盛颜的轿辇。晨起天气还很凉爽,但渐渐地,太阳升起来之后。站在府门口的日子就有点儿难熬了。 眼看都快午膳的时候了,楚御府邸的轿辇还是没有到。景正明的额头上都是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父亲,如今这轿辇还是没有到,天气又是这么的炎热,不若父亲先到书房里休息,我安排人在街口等着,只要轿辇到了,就让父亲出来迎接。”下景盛芜看着景正明不济的样子,只得柔柔的上前建议道。 “罢了,也只能按照你说的办了。盛芜。这里就靠你了。”景正明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扶着长年的胳膊缓慢的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待到景正明走了之后,景盛芜眯起了眸子,看向那空荡荡的街口。眼里有冷芒闪过。 “御王到,侧妃到——” 午膳过后,高亢的叫喊声刺入了人的耳膜,远方那华丽大气的马车在骑着高头大马的楚御身后禹禹行来,让景府门口儿的一干众人都伸直了脖子。 “祁安侯有礼,太夫人有礼。”楚御翻身落马。恭敬地对景正明拱手说道。 景正明立刻满面笑容的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彼此还了礼。 “盛颜见过父亲,愿父亲福寿康健。”清凉的声音响起,仿若焦叶琴声般悠然的滑过众人的耳朵,景盛颜从那缀满了鲛珠纱的马车上缓缓下来,对着景正明插烛似得拜了下去。 “罢了罢了,快起来吧,到了府上就是到了自个儿的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过在意的。”景正明着忙的将景盛颜搀扶起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景盛芜心中冷笑一声,盈盈的上前对楚御拜了下去。“见过皇兄,皇兄近日一向可好?” “为兄还好,劳烦长乐记挂在心了。”楚御慌忙拱手回礼,看着景盛芜的眸子中有着莫名的光芒闪过。 她这一身碧荷色渐染的宫装虽然看着很是清淡,但举手投足间,却是有着浑然天成的魅力,尤其是在这炎炎景日,看着更是比景盛颜身上那娇嫩米分色让人耳目一新。 “三姐姐身体如何?”一旁,看到楚御眸中视线逐渐汇聚,景盛颜微微上前一步,将楚御的视线都是挡了去。 今日的景盛颜一改往日那骄矜的神色,却是只柔然的对景盛芜行礼。这样的她,让景盛芜眯起了自个儿的眸子,却是将她给放到了心上。 “本王本是要在午膳前来的,但是到底记挂着侧妃有了身孕,往来奔波不便,吃食上也不方便,所以不若带了她在家中草草的用过膳食之后,再来府上拜见。” 楚御温润有礼的对景正明解释着,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却是带了点子不好意思的神色,想来他也是知道,这般让景正明等人等待,有失礼数了。 景正明闻言双眸一亮,面带喜色道:“侧妃有身孕了?” 而身后,景盛颜仿若很是羞地点头。 景盛芜闻言轻笑,早先是假孕,这回还弄假成真了?景盛颜倒是命不该绝。 这次楚御和景盛颜回来,景正明安排了府中的凝香楼给他们两个居住。因着景盛颜请求,说是在路上颠簸不方便,加上想要看看景盛雨做的秋祭,所以她想在这里呆到秋祭之后。 而面对着自个儿这般娇滴滴,并有了身子的美妾,楚御当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额外宠爱着。 好不容易将两人在这凝香楼中安置下来,景盛芜带了人回到东院中,和王嬷嬷行过了礼,便柔然的在那金丝楠木八宝硬木春凳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任由清音给她捏着肩膀。 “怎么,今日很累吗?”看着景盛芜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倦意,雪月开口问道。 “景盛颜这怀着身孕回来,只怕是要找咱们的麻烦,如今府中的丫鬟我都已经交代过了,不给她丝毫发作的机会,这若是她有什么麻烦事儿,只怕都要推到咱们的头上了。” 景盛芜睁开眼睛,看着丫鬟疲倦的说道,宴大夫已经把脉确定了,景盛颜确实是有了身孕。 这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只怕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景府的当家三小姐! “三小姐只管在这府中称病不去吧,好歹如今您也有着长乐公主的名头,并不比****去她那里,等着到了秋祭之后,再做打算。” 冷羽端了一盘儿****蜜饯过来,听到景盛芜的话,当下便是出声同意到。谁都能看出来景盛颜这次回来不好对付,碍着楚御,景盛芜有什么手段也不好下手。 捏了颗蜜饯放进嘴里,景盛芜悠然的闭上了眸子。 一连三日,景盛芜只是简单的晨昏定省后,便再也不出去了,哪怕是景盛颜百般遣了石榴来请,她只推说是身子不快,在那东院中,闭门不出。 这让景盛颜和景盛雨姊妹俩都是无可奈何,本来制定的许多计划,都是失去了效用。 这日,楚御和景正明上朝去了,景盛颜并着景盛雨在凝香楼中用膳,探讨着如何应对景盛芜的办法。 “四姐,如今那小贱人根本不让咱们见着面儿,可怎么是好?” 闻言,景盛颜温婉一笑:“她不来,咱们便去。”(未完待续。)   ☆、一零二章 推她入水 饭后,景盛芜和冷羽,雪月等人正在探讨着医理,清音便打了帘子进来说道,“三小姐,侧妃和六小姐带着人来到咱们院儿里了。” “三姐姐,你可在,我来这里给您请安了。” 清音的话还没说完,景盛颜的声音便在东院外的桥上响起。景盛芜眉头一皱,当下便轻柔的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四妹今日竟然亲自到了这里,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儿,也好让姐姐我出门迎接。”景盛芜柔柔的笑着,和景盛颜景盛雨姐妹两人互相见了礼。 “听说姐姐的身子不好,妹妹们特地来这里看一眼。不知道姐姐如今觉得身子如何了?” “多谢四妹关心了,姐姐不过是偶感小疾,将养几日也就好了。”景盛芜说着,侧身让出来了道路,“不若妹妹们到姐姐院儿中小憩片刻?” “也好,多谢姐姐了。妹妹今日实在是……啊!” “姐姐!” “四妹!” 两声惊呼响起,冷羽和雪月都着急的向着景盛颜扑过去。原来在刚才,景盛颜在说话的时候,竟然是崴了脚,身体向着桥下的莲池倒去! 虽然是气温尚可的景末,但是莲池中的水却是冰冷彻骨,加上景盛颜到底是有身孕的人,这若是真的掉下去,只怕是孩子不保! 景盛颜的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她的双手在空中一阵的虚抓,却是没有任何作用,景盛芜眼看她就要倒入那莲池中,咬唇正要转头,不妨却被身后一双手狠狠地推落了下去。 “小姐!” “公主!” 雪月和冷羽还未抓住景盛颜,扭头便是看到一个身影随着景盛颜一起落入到了水中,两个女婢不由得大惊失色,而在她们身后,景盛颜和景盛雨带的人却是仿若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噗通!” 两声沉重的落水声响起。景盛颜和景盛芜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掉入了水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就将她们二人给淹没。 “咳咳,咳咳,救命啊!”掉下莲池。景盛芜呛了好几口水,桥上的人已经开始呼救,不少家丁闻声跑了过来。 当看到水下竟然是景盛芜和景盛颜的时候儿,有那懂水性的家丁当机立断跳下了水去,向着景盛芜和景盛颜两个人游去。 好在这莲池里的水虽然深。约莫有一人半高的程度,但是这莲池中却是有着不少的荷叶荷花,在仓促间,两姐妹都抓住了一些荷叶,倒是也少喝了几口的水。 须臾之间,景盛芜和景盛颜便是被从水中救了上来,景盛芜苍白着脸,咳嗽出来了许多的清水,雪月着忙的取了一件貂裘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暖和骤然冰冷的身子。 “别管我。先去看看侧妃如何了!”景盛芜将雪月递过的外衫取了来,反手就给那刚刚从水中捞上来,浑身发抖的景盛颜披了上去。 谁想,景盛颜苍白着脸,好不容易缓了一会之后,伸手便将袍子给打落了,“谁要你这个时候儿来装好心,我不要你的假心假意!” 景盛芜愣了愣神,眸子里迅速的抹上了一层怒意。若不是想着她是侧妃,还是有着身子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好心”的关照她的! “姐姐,不要这么说,三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一旁,从最初的愣神中回复过来的景盛雨却是轻声的上前说道。并且动作轻柔的将外衫从地上拾取起来,想要给景盛颜披上。 “我才不要她的假心假意呢,这分明就是她陷害我,将我推入到水中去的!”景盛颜恨恨的瞪视着景盛芜,苍白着脸色,石榴已经上前。取了那雪白的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水珠。 景盛芜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却是扫视到了那匆忙赶来的身影,当下便柔了声音,伸手将那外衫再次给景盛颜披上。 “四妹,方才是姐姐的不对,没有照拂好你,但是如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够着了凉?这落水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终归是对身子不好。” “你把你的袍子拿的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你的腌臜东西!”景盛颜反手从石榴手中接过一件衣袍遮盖住了身上湿透的衣服,苍白着脸骂道。 “盛颜,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可以对长乐如此无礼!” 一道男子的呵斥声音传来,景正明和楚御匆忙的赶来了,当看到两姊妹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浑身湿透了之后,方才放下了心。 听到楚御的呵斥,景盛颜一下子红了眼眶。她刚刚落水,正是受了惊吓的时候,竟然还被自己的王爷如此呵斥,红眼间,她将这些都是推到了景盛芜的头上去。 “王爷,你还怪我,方才若不是她推我下水,我怎么会这样!现下妾身只觉得小腹不适,估摸着有点不好,还不赶紧叫大夫来给我瞧瞧。” 对着楚御,景盛颜的语气都是放缓了不少,加上她现下也是刚从水中捞出来没多久,苍白着的脸色配上她那柔柔的语气,当下便是让楚御软了心肠去。 “不是为夫说你,如今你有着身子,怎么能够如此的不当心。再说了,给你披上衣服怕你着凉,长乐也是好意,你怎么如此不通情面?” 上前虚扶着自己的小妻子,楚御好心好意的劝解道,毕竟如今景盛颜也是有着身孕的人,他也不好太过严厉呵斥了,只顾着上下打量着景盛颜的身子有无大不适,将那句话给忽略了过去。 倒是景正明抓到了景盛颜话语里的凌厉之意,当下扶着胡须很是疑惑的看着她,“盛颜,你方才说是盛芜推你入水的?”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楚御还是景盛雨,视线都转移到了景盛芜的身上。只见她正站在桥上,让雪月给她整理着那湿淋淋的衣服,旁边儿,冷羽正给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看到众人的视线都是向着自己这里投射过来,景盛芜心中一寒。沉声道:“我为何凭白推妹妹入水,难不成你在我这东院儿里出了意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楚御并非无脑之人,他皱眉看了看那白着脸的景盛芜,又瞅了瞅气愤难平的景盛颜。并未开口。 “可是,方才姐姐前往东院中,要下桥的时候,可是三姐姐距离姐姐姐最近的呢。” 在这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景盛雨怯怯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听到这后,都盯着景盛雨看,仿若被众人的目光吓了一跳,景盛雨立刻捂住了嘴巴:“是不是妹妹无意间说错了话了,三姐姐可不要怪罪于我。” 听到这里,景盛颜立刻指着景盛芜尖声说道,“王爷,你可看到了,这并不是妾身蓄意污蔑,实在是连六妹都说了。方才只有她景盛芜距离我最近,如若不是她推我入水,好好儿的,我怎么会掉到那莲池里去?” 景正明抚着胡须一语不发,就连楚御看着景盛芜的眸光都是冷了下来。一时间,场中的矛头都是对准了那站在一旁的景盛芜。 “即便要问罪也要先请大夫看看四妹妹的身子吧,莫不是四妹妹并不关心自个儿的孩子,倒是更乐意构陷于我?” 景盛颜闻言俏脸儿一白,悄悄地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楚御,哀声呼了几声痛。这才不情不愿地由了宴大夫来请脉。 “侧妃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着凉了,可能会有点儿伤风,老朽给她开点汤药。再浓浓的熬上一碗姜汤,热热的喝了盖着被子发发汗也就是了。” 安静的把了脉,宴大夫在楚御等人紧张的脸色下,轻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道。 “那她的身孕可有大碍?”楚御立刻问道。 “但请王爷放心,虽然侧妃掉入了水中,可能受到了惊吓。却也未曾伤害到腹中胎儿,不过是这着凉要小心谨慎些,不可再度吹风了,不然,若是伤风加重了,倒是不好。” 听到宴大夫这样说,楚御当下便放心了许多,拱拱手不再言语。 “还请宴大夫为小姐也看一看吧,她方才也是叫道人推搡了一把跌入水中,怕是着凉了的。”雪月适时出声。 “你这奴才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景盛颜闻言却是坐不住了,当即厉声呵斥道。 雪月将头一歪,恶狠狠地白了眼景盛颜,寒声道:“奴婢什么意思侧妃与六小姐最是清楚!” 话音一落,场中之人心里都是忍不住翻起了嘀咕,景正明与楚御相视一眼,均是没有言语。 不管是不是景盛芜推得景盛颜入水,现下都要赶紧给她医治,好歹景盛芜也是大公主,不能被太过逼问,加上景盛颜到底是没有什么大事儿,所以也并未有什么大错。 转头看到景正明点头示意,宴大夫方才上前安静的给景盛芜把脉,但是越是把脉,他的眉头皱的就是越紧。 等着宴大夫终归是睁开了眸子,已经是小半柱香的时候儿了,景盛颜早已是打起了呵欠,想要回到自个儿的凝香楼中去歇息,若不是为了等着问罪于景盛芜,只怕是早就起身走人了。 景盛雨安静的站在角落里,依旧沉默寡言。 “如何,小姐可有大碍?” 看着宴大夫终于是放下了手,雪月立刻紧张的问道。旁边儿坐着的楚御和景正明听到这话,也是盯着宴大夫看。 “唉,三小姐这病情只怕是不好啊。”宴大夫抚了抚胡须,一脸凝重的神色,“早在四五日之前,我就诊断出来三小姐的身体虚弱,过度的劳累心神,伤了元气。” “于是我便吩咐三小姐静养,不要太过劳损,但是后来三小姐的情况却是****重过一日,并且添上了头晕,乏力等症候,本来她身子就不好,这如今掉入水中,受惊着凉,更是雪上加霜。” 说着,宴大夫眉头紧紧皱起,有些疑惑的模样道:“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方才老夫诊脉,竟然发现三小姐添上了血气郁结之兆,莫非是有了什么委屈事儿?”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景盛芜身畔揩泪的冷羽眼珠一转,两步上前福了一福,言道:“这些日子公主身体不好,总是头晕,但是她总是挂念着侧妃回门之事,生怕下人们出什么差错。” “所以,公主****都是熬到了半夜三更,将所有的事宜都是安排的妥妥帖帖,方才能够稍稍放心。结果更加劳累,连走道儿都头晕乏力,怎么会推了侧妃娘娘入水呢。” 雪月这时也开了口,还带着点子哭腔:“小姐在侧妃和六小姐来之前,就已经感到头晕乏力,在床榻上躺着休息。但是听到娘娘驾临,她还是亲身走到了桥上去迎接,奴婢也正想问一句,我家小姐称病好些时日,生怕过了一点病气给侧妃,怎的侧妃就是三番五次地往我们这小小的东院儿里头撞呢?奴婢不知东院儿里头到底有什么宝贝这么吸引侧妃的?” “方才奴婢瞧得真切,侧妃是自个儿崴了脚,向着那桥下倒去。我们小姐看到之后,有心去抓却未曾抓住,且不知因为身子太过虚弱还是有人刻意陷害,竟也跟着倒入那莲池之中。” “这若是我们小姐推的侧妃,怎么会又想着伸手救她,怎么会自个儿也跟着下水呢?侧妃的身子金贵,我们小姐的身子就不金贵了么?” 这番话说下来,在场之人都安静了下来。楚御和景正明看着景盛芜的眼神都有些尴尬,雪月这番暗讽的话语,倒是让他们也记起了面前那女子的身份。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胡说,分明是她推了我入水的,怎么能够说是为了救我而跟着落水的呢!”景盛颜听到这里,看势头不对,当下便是冷了声音呵斥道。 冷羽脸色一冷,还未等景正明和楚御发作,上前对着景盛颜福了一福,“奴婢是这宫中的女官,胡诌这种事情,是不会也不屑于做的,若是侧妃娘娘怀疑奴婢,便是质疑皇后娘娘御下无能了!”(未完待续。)   ☆、一零三章 秋祭使坏 说着,冷羽泠然转身,直面着奴婢石榴,“石榴,方才你跟在侧妃娘娘的身后,你可亲眼看到是长乐公主将娘娘推入水中的么?若是说谎,只怕是宫中的刑罚可是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冰冷的气势从冷羽的身上散发开来,直指着石榴。看着眼前这冰冷的女官,石榴浑身一凛,突然想到了当时在那暗龙山上,她毫不客气的打了自己一顿竹板耳光的事情。 那几下子竹板直接将石榴的唇舌都是给打烂了去,若不是后来景盛颜求了楚御,将宫中的疗伤圣药拿了出来给石榴医治,只怕是石榴的唇舌都已经废了。 想到这里,石榴抖抖索索的回答道,“奴婢,奴婢并未亲眼看到三小姐推侧妃入水,只看到她们二人的距离最近,在侧妃掉入水中的时候,三小姐还伸着胳膊,仿若要抓住什么东西,然后便是跟着侧妃娘娘入水了。” 闻言,旁边儿的景盛颜不可置信的睁大眸子,死死地盯着石榴。她怎么也不相信自个儿身边的奴婢,竟然是会帮着外人去。 感受到景盛颜那杀人的目光,石榴浑身一抖,退了下去。并非她对景盛颜不忠心,实在是想到宫中女官是直接管辖她们的,刑罚从来不管场合,真心是怕了冷羽而已。 接着,冷羽又看向了景盛雨身后的婢女云儿,“你可曾看到是长乐公主亲手推了侧妃入水么?” 云儿瞅着景盛颜身边儿的石榴都推了责任,不敢做这个死证,当下便怯怯的说道,“婢女并未看到。” 听到这里,冷羽的面儿上都带了笑意。“侯爷,王爷,大家也都听到了,几个婢女都并没有看到方才是公主推了侧妃娘娘入水的,并且,连着六小姐在桥上的时候儿,也亲口说了。她不过是看到两人距离最近而已。” 说着。冷羽转了身子,眸光清凉的看着楚御,“我们长乐公主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大公主。为人品性自是不必怀疑的。这若是三小姐是那种心肠歹毒,连自个儿的亲妹都能推入水中的人,陛下怎么会封了公主呢?” “当日在宫中,连着王美人的凉钰公主入水。我们公主都能够不顾一切的跳入荷花塘中救援,更何况如今是她的亲妹妹。身怀有孕的侧妃娘娘?” 这番话说下来,楚御彻底没有了言语。当日景盛芜不顾生死去救了那凉钰公主的事儿,他也听说过,并且还夸赞她的宅心仁厚。如今想来,连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公主都能够去救,她怎么会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是本王和侯爷方才急火攻心。不辨是非了,还请皇妹见谅。”楚御一拱手。轻声说道。 “王爷,方才就是她这个狐媚子推我入水的,您怎么能够相信这个宫人所言,而不信妾身呢?” 听到这里,景盛颜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对楚御质问到。 “闭嘴,你惹的事儿还不够多么!”楚御忍无可忍的回身训斥到,“若不是你要大张旗鼓的回来,长乐怎会劳累到如此程度,连自个儿的身子元气都是伤了去?” 呵斥了景盛颜一顿,楚御便是回到了自个儿的座位上。这段日子景盛颜总是在他面前说景盛芜的不是,听的楚御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再加上今日的事情,楚御心中更加肯定,景盛颜不过是想让自个儿厌倦了景盛芜,好能够在生下孩子之后,得到那正妃的位置,殊不知她越是如此,楚御便越发地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以楚御的骄傲,怎么能够容忍一个这样一个无事生非的女人坐上了自个儿正妃的位置?所以,看着景盛颜总是百般的挑起事端,他心里总是感到厌烦不已的,不过是碍着她的身孕,没有开口罢了。 看到楚御那隐忍的目光,景盛雨眸光凉薄的瞅了瞅,轻轻闭上了眸子。 “咳咳,罢了,今日的事儿,既然不是盛芜做的,想来也是盛颜在受了惊吓之后,错将事情推到了盛芜的头上了,现下还是请宴大夫给盛芜医治吧。” 景正明看到场中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宴大夫闻言,拿了银针上前,在雪月那紧张的目光中,给景盛芜扎了上去。 须臾,景盛芜便“嘤咛”一声清醒了些。 还不待她开口,景正明便赶忙接下话儿来。 “为父知道你是冤枉的,现下你只好好儿的养着就是了,你这孩子,身子既然虚弱,何必还要那么拼命的去救人,自个儿的身子不要紧么?这下可好,跟着入了水,这段日子就好好儿在榻上养着吧。” 景正明上前,嗔怪的看了眼景盛芜,语气中虽然带着责备,但总归还是心疼的说道。 “我不过是想着四妹的安危,还有她腹中的孩儿到底是皇兄的骨血,所以这才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垂下眸子,景盛芜只做安然委屈状,柔柔的说道。 又是安慰了她一阵子,景正明这才带着人离开了。楚御也随后拱手对景盛芜表示了一番感谢,亲眼看着宴大夫给她熬制了汤药喝下,方才带着那恨得白了脸的景盛颜回了凝香楼。 等到西偏厢中的人都是离开了之后,景盛芜这才翻身从榻上起来,眸光投射向凝香楼的方向,轻嗤了一声,眸子中满满都是不屑。 “我这四妹一回府便是想着给我整这些幺蛾子,若是她乖乖的听话,倒是也不会对她下手,如今竟然这么想将我置于死地,甚至不顾腹中孩子的安危,看来我也不必为她担忧这孩子的事儿了。” 轻轻喝了口雪月递上来的姜汤,景盛芜眸子中都是凉薄的冰雪冷芒。这景盛颜竟然敢不顾自个儿的安危跳入那水中,倒是真真儿的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景侧妃再这么不懂事,过几日便是秋祭的时候儿了,若是她再要对小姐下手。肯定会在当日。”雪月轻嗤一声。 “哼,本来想着她若识趣,我便将就着放过了她。现下是她自个儿找死,便怪不得我了。” 景盛芜将手中的汤药倒在了旁边儿的水盒里,眸光中满都是不屑的神色,景盛颜这个傻女人,竟然还想着让腹中孩子出事。好来对付自个儿?当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她将这孩子生下来。只怕是能靠着这个孩子,稳固在楚御府中的地位,甚至她若有手段。便能够靠着这孩子得了皇后娘娘的心,封个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下盛颜为了对付自己,竟然是将这孩子都给抵押了上去,要对自个儿下手。景盛芜根本不知道该嘲笑她的愚蠢,还是该感叹自个儿让景盛颜讨厌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依着奴婢看。这掉入莲池的事儿,倒不是景盛颜亲自谋划出来的,看着她在落水后的惊慌,定不是装出来的。所以,这事儿只怕是还有黑手。”冷羽沉吟了一会,上前说道。 闻言。景盛芜想到了在桥上景盛颜的表现,当时她好像是崴了一下脚。方才身子倾斜,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平衡落水,想到这里,景盛芜便蹊跷的皱起了眉头。 景盛颜因为有了身子,穿的鞋子已经不是她们这种带着花盆底儿的三寸金莲了,而是被楚御换成了底子有点儿厚实的蜀锦云邦厚底鞋。 这种鞋子虽然底子也很厚实,适合她们的脚,但是并不过硬,让踩着的人仿若走在棉花上,极为舒适,加上这鞋子还能够很好的透气,并且将人的身形拔高,所以很受有身子的人喜欢。 她怎么会控制不住的倾斜了身子倒下去? “冷羽,我掉入水中,并不是自个儿想要抓住她被她带下去的,而是被人推了下去,我猜着推我入水的人的本意,是想让我撞上她,好将她撞到水中去。” 说道这,景盛芜冷笑了一声,“然后,景盛颜有什么事儿,自然是算到了我的头上。” “看来,在这事儿上,并不都是景侧妃在作祟了。”冷羽听到这里,也是点头应和道。 “哼,还能有谁,当时桥上就有小姐和景侧妃,再有就是六小姐了,别看这六小姐不声不响的,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可是就那句话,让大家都是怀疑了小姐去呢。” 雪月皱着眉头说道,她对景盛雨并没有任何的好感,方才在那桥上,就是她柔柔的开口,让景正明和楚御都是怀疑了景盛芜去。 “她们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不然一动不动的我倒是感到心慌。如今这样也好,我能够解开她们的阴谋了。”景盛芜冷冷一笑,说道。 不管那黑手是不是景盛雨,总归这事儿是她们两姊妹闹的幺蛾子就是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对这两姊妹客气? 出了这事儿之后,景盛芜便整日在东院中闭门养病。府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王管家打理,倒是也没有出什么大错儿。 而宴大夫也是****的送了药来给景盛芜,不过这些汤药无一例外的都倒入了水盆中去。宴大夫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未用真药熬制,只是用了一些药渣糊弄过去罢了。 不过有些时候儿,景盛芜还是要做出来一副喝药的样子的,譬如现下。 “如何,今日长乐身子可好些了么?”楚御拱手问候,在冷羽的带领下向着西偏厢走去。 还未进门儿,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楚御心中一叹,向着那榻上看去。 只见景盛芜穿着一身儿家常的月白色冰霜轻纺纱裙,带着一个碧玉的簪子,将乌黑秀发都是散落了下来,并未盘成发髻。但是这样越发显得她面容白皙,让人移不开眼眸。 慵懒的靠在榻上,她手中正捧着一碗发黄的汤药,那药味很是浓重,让楚御忍不住都是皱了皱鼻子。看着景盛芜如今的样子,赫然便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多谢皇兄关心,如今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景盛芜看到楚御进来,仿若很是惊讶的样子,对他露齿一笑。 就这一笑间,让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都是变得光彩了起来,仿若这屋子中那么浓重的药味,也不是太过明显了。 看着景盛芜那端然自持的样子,楚御眸中闪过一丝深藏不露的爱慕,因着这抹深邃的神色,他的眸子看起来更加吸人,仿若天上的星辰。 和楚御敷衍了一会子,景盛芜便以身子不好为由,将他打发出去了。 瞅着楚御离去,雪月上前开了窗户,将屋子中浓重的药味散了开去,“这楚御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放着好好儿的侧妃不照顾,倒是****往我们这屋子跑开了。” “还能怎么着,那不是看上咱们三小姐了吗?”清音正端了一盘儿新鲜的荔枝进来,听到雪月的话,当下便是笑眯眯的说道。 “罢了罢了,你这小妮子可别胡诌了。当日三小姐出了那样的事儿,他却是直接娶了景侧妃去了。我看这御王爷,也不是真心的喜欢她。”雪月嘟哝道,上前给景盛芜剥荔枝。 听着两个婢女打趣,景盛芜并未多说,只是看着楚御离去的方向,眸光更加凉薄了起来。 若是她所料不差,景盛颜这么想要她的命,怕也是为了楚御的缘故。可惜,楚御还是当日的楚御,但景盛芜却不再是当日的景盛芜了。 感情?今生回来,孙氏已经被她困在了西院儿,但是景盛颜和景盛雨姊妹俩变着法的给她出幺蛾子,她怎么能不好好地回报这两姊妹呢? 就在景盛芜心头轻嗤的时候,一张面容突兀的跳入了她的脑海。那张面容的主人,一手将她捧到了如今的位置,甚至在宫中,虽然并未亲自护在她的身边,却是逼迫了巫凉对自个儿处处维护。 若不是他步步筹谋,只怕她景盛芜也没有今日吧?只是,他这又是为何…… “容楚,你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景盛芜喃喃了一声,想不明白,当下甩甩脑袋也不再去想。 “小姐,方才王管家来了,说给您送来了秋祭当日的衣服,听说这衣服很是华美,连着侧妃看了都是嫉妒不已呢。” 就在这时,雪月端了一件华服进来说道。(未完待续。)   ☆、一零四章 猛虎袭击 “景盛颜看了都很嫉妒?”闻言,景盛芜挑了挑眉,示意冷羽将这件纱裙展示了开来,当纱裙整个儿展现在景盛芜和雪月等人的面前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件纱裙整个儿都是用冰霜轻纺雪月纱缝制而成,鲛珠纱为外罩,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娴静时如娇花照月的柔美,穿上之后,走动间可让人仿若笼罩在一层轻柔的鲛珠光芒中,吸引视线。 这件衣服是掐腰的宫装样式,下身如同那层层绽放的碧荷,在这秋日间,有着别样得清爽美妙,掐腰之处是一条老坑翡翠的腰带,上面点缀着细碎的珍珠和暖玉。 上身,还搭配了一条百蝶穿花的珍珠半臂,让整件衣服都是显露出了别样的华美大方,看着这款式,还是宫中今年新时兴的夕颜花样式,更加吸引人的视线。 “小姐,这衣服很是华贵呢,只是上面的珍珠,就费了府中绣娘的半个多月的功夫,更不要说这冰霜轻纺雪月纱了,据说是绣娘们赶制了整整三个月,方才得了这一匹呢。” 雪月上前将衣服收拾好了,抚摸着那犹如肌肤触感的衣料,赞不绝口,景盛芜却只是淡然的哼了一声,任由雪月将衣服收了起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小姐,您不喜欢这衣服么?”转头瞅着景盛芜并不是那么高兴,雪月犹疑的问道。 “看这衣服如此的华美,倒是让我觉得在那秋祭上,怕是有人要动心思了。”景盛芜捏了块蜜饯放进嘴里,淡然的说道。 眨眼功夫便到了第五日,阖府上下的女眷都要到京郊暗龙山下去进行拜祭。因着这是女眷的活动。所以只由景府的太夫人带领着景盛芜和景盛雨等人前往。 至于楚御和景正明,倒是都留在了府邸中,只等着明日上午,专程再次上那暗龙山一趟。 看着太夫人等人的轿辇一路离开了景府,景正明方才笑眯眯的拱手邀请楚御回到景府中小憩,等着女眷们回来。 暗龙山。 一道穿着月白色袍子的人正长身玉立的站在那暗龙山顶,俯视着下面那云雾缭绕。丝毫不顾山顶的大风将他的衣袍吹动的猎猎作响。 身后。有一个同样面容俊美无双的人,满脸苦色的走了上来,“你说你这好端端儿的是发什么疯魔。拒绝了那耶律邵清的条件,扔下那位耶律公主,当真是傻了,难道你忘了……。” “巫凉。” 容楚不咸不淡地轻唤了一声。便见巫凉不甘地缩了缩脖子。 想他巫凉也是出名的风流佳公子,走遍天下山河。访遍名川锦绣,方才是他最乐意做的事情,但现下可好,因着眼前人的一个算计。自个儿心甘情愿的跳进去给什么候府千金当了护卫。 可是,想到那位女子的珍奇,巫凉眸色郑重了几分。 果然不愧是眼前这位看上的人。 “你今日这样匆忙的赶回来。就是为了看她的秋祭?这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只怕你未进宫拜见。会让那些老臣和楚御不甘心。” 听到巫凉的话,容楚没有丝毫的反应。 八人抬的玄青色描金轿辇上,如今正端坐着景府的太夫人,因着上暗龙山的路程并不短,所以太夫人便坐着这轿辇,带着景盛芜两姐妹,孙氏尚在禁足中,倒是没有跟来。 景盛颜以探望侯府太夫人为名,也挤进了祁安侯府的车队,并着景盛芜与景盛雨,倒是有几分热闹得模样儿。 “小姐,看看景侧妃那样子,在上轿辇的时候,看着很是不耐烦呢,还说了那么多的风凉话,不知道是给谁听的。” 雪月跟着景盛芜的轿辇走着,瞅着后面那仅有一步之遥的景盛颜的轿辇,很是不屑地说道。 因着景盛芜的衣衫华美大气,是正经嫡女的服饰,加上她大公主的名分,生生是压了景盛颜一头,这让景盛颜在上轿辇的时候儿看到了,眼红不已。 所以在出府的时候,景盛颜阴阳怪气的说了好多的风凉话,但是景盛芜却是一脸淡然模样,并不回答,还让楚御训斥了景盛颜一通。 “你既然知道她心里没什么好心思,何必和她计较那么多,横竖到了这暗龙山,咱们自有办法对付她们的幺蛾子。” 景盛芜慵懒的靠在轿辇内部,没好气的点指着雪月,雪月虽说心思细密,可到底缺乏历练,容易中人的圈套去,若是冷羽看到景盛颜这样的手段,只怕是根本就不会放到心上。 反正景盛颜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便是了,在旁人眼里,她以一个妾侍的身份这样咄咄逼人,只怕是早就让楚御等人厌烦了。 “姐姐,您何必在府门口儿和景盛芜费什么唇舌,左右今日到了那暗龙山,便是她的死期了。” 后面的水红色描金线轿辇上,景盛雨捡了一块红枣泥蜜糖花生递给了景盛颜,让她消消气。 “哼,我就看不惯这个贱人能够过着这么舒服的日子,不过是一个贱种,在我面前撑什么腰子?过了今日,还不知道她要埋身在何处呢!” 景盛颜咬着牙,将嘴中的那蜜糖花生都是给囫囵咽了下去,“这小蹄子想要害我失去腹中孩儿不成,便****装了那可怜的神色,让王爷都是被她迷了心窍去。” 想到楚御近日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就会提起来她这位三姐姐,景盛颜心里就来气,楚御显然是想要将景盛芜纳为正妃的,不过是碍着她的身孕,并没有将话说死罢了。 “姐姐不用着急,到了那暗龙山上,妹妹都布置好了,那华美的衣衫,今日便可要了她的命去!” 景盛雨悠然的将自个儿的白丝手帕拿了出来。给景盛颜谨慎的擦去了嘴上的那些碎末,景盛颜想到在那暗龙山上布置好的一切,当下便得意的眯起了眸子。 景盛芜,看你这次是否还有三头六臂,能够助你逃出生天! 轿辇到了暗龙山,很快便是开始布置了起来,秋祭的东西早就摆好。只等着太夫人焚文祷告天地。并且将贡品给准备好,方才能够大功告成。 景盛芜三姐妹都在太夫人的带领下,虔诚的向着那祭坛跪拜了下去。她们并不担心有人看见,在这暗龙山附近十里地,都是被景府的人给戒严了,哪里能够有闲杂人等进来? 香炉上的清香袅袅。直冲天地,景盛芜看着这一幕暗暗挑眉。果然景府家大业大,这香是极为罕见的金龙香,香气清郁而不俗气,最重要的是仿若一条金龙一样直冲上天。不会在半路飘散。 这种香多是在皇室中和这些世家大族祭祀所用,十金一只,极为珍贵。 “嗷——” 眼看着金龙香点燃完毕。焚文结束,太夫人刚刚在众人的扶持下。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便是听到了一声兽吼。 “这是……小姐,小心!” 雪月听到这声音便是惊慌了起来,这是猛虎的叫声!她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只见在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之后,一个老虎的头颅若隐若现,而看这老虎的目标,赫然便是景盛芜! 随着雪月的尖叫,这头猛兽已然开始慢慢的踱步,向着场中众人缓慢的靠近,面对着这么一头巨大的老虎,任是景府的侍卫队都感到紧张不已。 在猛兽面前,人类的力量永远都是很渺小的! 景盛芜眼看这老虎的目光视线只紧紧地锁定在自个儿的身上,当即眸光一沉,她发现,不管自己如何移动,老虎的双瞳只紧紧地锁着她。 当下,景盛芜便不再任何轻举妄动,只不动声色地挪动了几步。 “侍卫队,快,组织好防护圈,不要让老虎冲进来!”太夫人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到底还是老练,当下便是沉声喝到。 听到太夫人的声音,侍卫们也不再惊慌,训练有素的将手中盾牌举了起来,长矛矛尖向外,冲着那猛虎的方向。 “公主,情况看似不妙,好像咱们人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老虎,按照常理来说,看到如此多的人,老虎是不会轻易现身并且搏杀的。”冷羽靠近景盛芜,低着声音说道。 “嗯。”下巴不着痕迹的点了点,景盛芜目光向着周围扫了扫。 果然,侍卫队将防护圈做好了之后,老虎是有些犹疑的样子,但是当它的鼻子轻嗅了嗅之后,依然将目光锁定了景盛芜,只在防卫圈子外围踱步了起来。 而当她的视线转向了景盛雨和景盛颜姐妹的时候,却是看到两姐妹并没有任何该有的惊慌,场中女眷大多都混乱了,连着婢女都很害怕,但是景盛颜两姊妹的惊慌间,却是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 难道,她们很肯定老虎不会伤害她们么? 想到这一点,景盛芜心中一惊。看这老虎的模样,显然是只冲着自个儿来的,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它的,才让老虎这般不放弃? “哼,这次看你景盛芜能够有什么手段,在老虎爪下逃生。” 景盛颜做出来一副惊慌的神色,心里却是在暗暗爽快,在这暗龙山上虽然有着猛兽的痕迹,但终归是因着人多,而逐渐隐匿了起来,但是当感受到刺激它们的东西时,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攻击的。 景盛雨在府中得到了消息,府中的王管家要为景盛芜的秋祭服装准备上心,用了府中所有的绣娘,她很轻易的就买通了一个,在景盛芜的半臂上做了手脚。 那珍珠半臂上有着很是浓郁的香气,就是为了掩饰那吸引老虎药米分的味道。这珍珠半臂的所有珍珠丝线都是在药水中浸泡过的,自然是很刺激的味道,不用了浓重的香料,怎么能够掩饰掉这股药味? 经过处理之后,人鼻子是嗅不到药味的,但是老虎的鼻子就不同了,而这吸引猛兽的药米分,则是景盛颜嫁过那楚御府邸之后,千方百计才从宫中偶然得到的。 “嗷——” 终于,老虎实在是忍受不住那药米分的刺激,四爪着地发力,向着场中瑟缩在一起的众人扑了过来,而侍卫队也赶紧的将手中长矛举起,对着老虎刺去。 可惜,这猛虎的身影太过矫捷,侍卫们虽然平时上阵杀敌,对人也可以下狠手,面对着这样的猛兽,却是缺乏了经验,很快便被老虎突破了圈子,向着场中的众人扑了过去! “公主!” “太夫人!” “侧妃!” 婢女们四散奔逃,但是雪月,冷羽和石榴,琥珀等人却是执意不肯走,只惊呼着挡在了自家主子前面,想要让她们抓紧时间逃跑。 可让人吃惊的是,老虎仿佛只盯住了那几个女主子,只向着这她们的方向跑过去,侍卫们在最初的慌乱之下,赶紧在后面追赶驱虎。 如若太夫人或者是景盛芜等人在这期间有一点儿损伤,他们侍卫们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该死的,这个贱人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景盛颜有着身孕,并不想大力的逃跑,但是让她惊讶的是,景盛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只认准了她的方向,在她的身后跟着。 并且,让景盛颜慌乱的是,老虎也紧紧的跟着景盛芜,不去理会身后的侍卫们阻拦和场中四下奔逃的婢女,根本不看一眼,只认准了她们! 电光石火间,老虎先是越过了冷羽和雪月等人,腥臭气伴随着老虎的身形在雪月等人面前掠过,让她们都软了四肢,当下便是瘫软在地。 方才那阻拦老虎的勇气,在这顷刻间便是消磨殆尽,看着老虎仿若入了羊群一般大展神威,只看准了景盛芜景盛颜两姊妹的方向跑去,她们几人这时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快,快,组织人手去阻拦猛虎,万万不可让它伤害了三小姐和四小姐!” 这个时候,太夫人已经带着景盛雨,琥珀石榴等人跑到了安全的山石后面,躲藏了起来。老虎并未追赶她们,所以她们现下倒也没有什么损伤。 看到老虎的眸光只锁定了景盛颜和景盛芜,太夫人立刻尖声叫着,同时着急的点着自个儿的凤头拐杖。 这两个孙女可都是景府最重要的筹码,不容有任何闪失! 散乱的侍卫们跟在老虎后面向着两女子跑去,但是人力怎么比得上野兽的速度?眼看老虎很快便是快要追上景盛颜! “啊——” 景盛颜本就身子笨重,根本跑不快。景盛芜更是在逃跑间,只认准了她的方向,所以很快便是将她超越了过去。 现下老虎向着景盛芜追了过去,却是先撞上了那笨拙的景盛颜,四个爪子奔腾间,将景盛颜一下子便是撞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景盛颜只来得及发出那一声尖叫,便立刻昏迷了过去。 “盛颜!” “侧妃!” 太夫人和石榴着急的声音响起,却是并不敢接近她们,只得命令那些在老虎身后跟着的侍卫,分出来两个人将景盛颜抬到了安全的地方。 因着老虎撞上了景盛颜,所以速度减慢了些。但是它在最初的减慢之后,便是立刻发力,径直地朝着景盛芜冲去(未完待续。)   ☆、一零六章 再难有孕 “这该死的老虎,我身上到底是有什么吸引它的!” 感受到身后那越来越浓重的腥臭味,景盛芜只在心中叫苦,但是脚下却是根本没停下,但是她到底是一个身子娇弱的女人,终归是不敌,眼看便是要丧生在那虎口之下! “这是天要绝我!” 景盛雨实在是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看着老虎和她与景盛颜,景盛芜之间只有尚不足一丈的距离,那些侍卫们却是还距离这里足足有十丈,她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今日不该这么莽撞,就这么的要丧生在她自个儿手里了! “嗷!” 想象中的剧痛却是并没有传来,听到了一声老虎的惨叫,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在自己身前站立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老虎并没有扑过来,却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硬在了原地,仿若被什么给固定了一样。 “可伤到了?” 男子淡然的声音传来,仿若焦叶琴弹奏出来的幽凉琴曲,悠然的拂过了人的耳膜,听上去极为的舒服。 景盛雨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定之后,惊魂未定的向着男子的前面看去,只见一把长长的剑从老虎的天灵盖正中央插了进去,在老虎的后脖子处穿透了出来。 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将男子面前的地面都是染成了鲜红,连着他那雪白的衣袖,都是被老虎的血沾染了上去,浓重的腥臭之气和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让景盛雨禁不住干呕了几口。 这样惨烈的画面,她实在是受不得这么巨大的冲击力。 仿若是感受到了身后女子的颤抖和不适,男子快速的将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随意的用上好的锦丝手帕将身上的血迹都是擦拭干净,方才转身看过来。 瞅着景盛雨那剧烈耸动的肩膀,捂住唇干呕的动作。他眉头皱了一皱,复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落在不远处僵直的景盛芜身上。 “我问你,可伤到了?”轻轻的用手掌在景盛芜背后按摩穴位。又上下打量了一圈,男子方才开口问道。 景盛芜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那边的景盛雨捏着帕子娇滴滴地走了过来,她现下已经不干呕了,只是方才那血腥场面让得她有些心有余悸。目光并不敢向着那男子身后的老虎尸体看去,只低头向着男子福了一福。 “小女景盛雨,多谢容世子的救命之恩,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一字一句间,仿若有千斤之重,容楚看着那低头柔婉的少女,因着混乱的逃跑,发髻都是有些散乱,面容上甚至还带了点子灰尘。 见容楚许久未作声。景盛雨忍不住轻声道:“日后若是有能够用到小女的地方,小女绝不迟疑半字。” 眸光直视着容楚的眸,景盛雨郑重的说道,她眸中发自内心的感恩倒不像是作假的。 “景六小姐客气,阿芜是容楚的未婚妻子,名义上你也算得上是我半个妹妹,举手之劳,六小姐不必记挂在心上。” 容楚唇角一掀,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但他薄唇间吐出来的话语,却是让景盛雨呆愣了一下。只一瞬,景盛雨心底复又涌起滔天的妒意。 景盛芜!又是景盛芜!御王心仪她!韩太子对她恋恋不舍!连容世子也钟情于她!凭什么!就因为她是祁安侯府的嫡女么! “小姐,你可还好?” 雪月等人,终于是从老虎被击杀了的事实中镇定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向着景盛芜跑来,侍卫们也开始收队。 方才容楚在电光石火间挡在了景盛芜的面前,并且拔出长剑刺穿了老虎的额头,这都是一瞬息发生的事情,众人这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终于是没事儿了,盛芜。你可吓死祖母了!”太夫人在琥珀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向着景盛芜走来,方才那一瞬间的事情,饶是这位老人也是吓破了胆子。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冷羽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急忙向着景盛芜的方向跑过来,方才她虽然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老虎面前,但反而是被老虎给吓破了胆子,瘫软在地。 雪月冷羽两人也镇定了下来,只想着跑到景盛芜的身边,倒是并没有什么太过冲动的表现,但是从她们眼眸中不能掩饰的惊喜神色,害死能够看出来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雪月,冷羽,我没事儿,让你们担心了,方才若不是容楚,只怕我这会儿已经是虎口亡魂了。” 景盛芜任由王嬷嬷等人抱着自个儿的胳膊一阵子的细细查看,柔柔的笑着解释到。看到盛芜并未有任何闪失,王嬷嬷等人的心这才彻底的定了下来。 “多谢世子救命之恩,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世子随我一同前去景府稍坐片刻,也好叫老身聊表感激之情。”太夫人眸中带上几分算计,面上笑着开口道。 容楚不置可否道:“眼下这摊子还请太夫人代为处理。” 看着太夫人带着琥珀等人转身去收拾场中的狼藉,容楚这才转身,“巫凉,你看戏还未看够么?若是看够了,便出来吧。” “哈哈,我连躲着看戏都是不能,你也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随着这声爽朗的笑声,一道同样是穿着冰霜锦袍子的身影从那山石后面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有着一把白玉扇子,走动间环佩叮当,有着别样的风流潇洒。 却不是那巫凉公子又是何人? “景三小姐,在下有礼了。”巫凉走到景盛芜的面前,看着她震惊的神色,恭敬的拱了拱手,“本来在下算着三小姐这次会有一些无妄之灾,想来不过是些缺胳膊折腿的小事情,也无甚大碍。” “但是没想到世子竟然如此放在心上,只将在下扔了便是前来救援,想来三小姐果然不是寻常人等,竟连我们这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世子都吸引了过来。” 闻言,景盛芜正要福下去的身子便是僵硬在了原地。唇角抽了一抽。这个巫凉公子,果然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牙尖嘴利! 什么缺胳膊折腿的都是小事,连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那么她也就不是人了? “有你忙的时候。眼下就别贫了。” 容楚制止了巫凉那张厉害的嘴巴,只淡然的说道,他的眸子瞥向一侧,闪过几许冷芒。 景盛芜一愣,随即了然。便也向着一边走去。 “太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侧妃的身子只怕是不行了啊!” 石榴正紧紧地抱着那昏迷的景盛颜,哭喊着不停,景盛颜苍白着脸色昏着,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她的双腿微微颤抖着并拢,仿若有些难以忍受的痛苦。 景盛雨在旁边儿很是紧张的看着,但是眸子中并未有太过担忧的神色,只面儿上做了惊慌的样子。一叠声的叫着“姐姐”。 太夫人正在吩咐着侍卫队将这里混乱的东西给收拾一下,好打道回府。虽然听到了石榴的哭喊,但是她并未有太多的理会。现下能够回府上去才是最重要的。盛颜若是有什么不好,也只能在启程回府之后再做理会。 “啊,不好了,太夫人,侧妃她见血了!” 就在景盛芜刚刚走到景盛颜身边儿的时候,琥珀很是惊慌的向着太夫人禀报到。闻言,景盛芜眸子一眯,向着景盛颜的下身看去。 只见在那米分红色纱裙的下面。有着一大片殷虹的血迹,看着竟然是滑胎的迹象!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琥珀,你快速带着人,先用轿辇将盛颜送回到咱们府邸中去。到了府上赶紧通知大夫去看治!” 太夫人闻言,也是一惊,凤头拐杖在地上狠狠的点着,琥珀立刻应着去了。石榴也匆忙的跟在了轿辇旁边儿,一脸紧张的扶着景盛颜的手。 看着那浑身颤抖被抬上了轿辇的景盛颜,景盛芜的眸光微凉。陡然射向了那仿若没事儿人一样站在原地的景盛雨,眸子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冷意。 景盛雨感受到景盛芜的目光,不知怎的却是有些发虚,只低下了自个儿的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盛芜,咱们的东西收拾好了,快快回府去,不知道盛颜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唉,那孽障虽然被世子杀了,但还是抬回去吧。”太夫人这个时候点着凤头拐杖吩咐道。 “是,一切听祖母的吩咐。”景盛芜柔柔应道,低下头的瞬间,对王嬷嬷向着景盛颜轿辇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冷羽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眸子中有着一点子幸灾乐祸的意味,看到这一幕,景盛芜心下倒是也爽快了些。 虽然看到景盛颜的落红,但景盛芜到底是一个姑娘家,不好判断这些事情。而冷羽则与她们大不一样,在后宫中见惯了血腥手段,只一眼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且看眼下,她的摇头便证明了,景盛颜这个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 这个蠢女人,想要用老虎害死自个儿,只怕是并未想到竟然将她的孩子搭了进去。 太夫人并未注意到两人间无声的对话,只带了人将满地的狼藉都是收拾好了,方才着忙的回那景府中去,这年的秋祭,只怕是景府最倒霉的一个秋祭了。 轿辇刚刚儿到了这景府的门口儿,景盛芜等人还未完全下轿,便看到景正明身旁的洗墨急急地向着太夫人等人走来。 恭敬的向着太夫人拱手行礼之后,洗墨方才说道,“侯爷烦请太夫人到凝香楼去一趟,御王爷也在,侧妃的孩子,没有了。” “当真没有了?!” 闻言,太夫人的身子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赶紧的带着琥珀等人向着凝香楼的方向匆忙的走了过去。景盛芜和冷羽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向着凝香楼行去。 身后,容楚和巫凉对视一眼,却仿若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慢悠悠的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凝香楼中,景盛颜依然清醒了过来,只是苍白了脸色躺在榻上,眸中含了两泡眼泪,楚御和她说什么话,她都没有回答。仿若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儿。 看着这一幕,景正明和楚御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用了温存的语调安慰着她,想要让她能够有一丝儿的好转。但是不管两人如何安抚,景盛颜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罢了,烦请宴大夫给小女把把脉,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妥,日后也好调养。”景正明咳嗽了一声。满面愁容的说道。 这次景盛颜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感到意外,本来景正明知道了景盛颜有身子的事儿,还很是欣慰,毕竟有了这个孩子,二我日后在楚御府邸上的日子也有了依靠了。 最为重要的是,万一这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对景家的未来也是大有助益。 可惜,好好儿的计划,都是随着今日孩子消失了…… 这个时候儿。太夫人和景盛芜姊妹,冷羽等人也是到了凝香楼中,和那愁眉苦脸的楚御见了礼之后,便是凝重的盯着正在把脉的宴大夫。 等着宴大夫松了手,便是皱着眉头满面愁容的坐在了那缠枝雕丝儿春凳上,开始“唰唰”的写下了药方。 “如何,小女怎么样了?” 景正明到底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就连楚御也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宴大夫,期望宴大夫能够给个答复。 宴大夫却是并不着急。只将药方写好了之后,方才拿着它走到了景正明和楚御的面前,“侧妃的身子不太好,希望侯爷和王爷能够借一步说话。” 闻言。楚御和景正明的身子都不可察觉的抖了一抖,终归是负着手沉重的点了点头,向着凝香楼外走去。 “侧妃的身子这次被老虎大力冲撞,然后失去了孩子,这都是两位知道的事儿了,但是这老虎冲撞的跌打损伤只怕是日后要好生的调养。更重要的是……” 在凝香楼外站定,宴大夫也不耽误时间,便立刻拱手回禀。然而说到这里,他却是罕有的皱着眉头,犹疑了起来。 “还有什么,宴大夫只管明说便是。”楚御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拱手催促道。 看了看楚御,宴大夫方才叹了口气,“侧妃这是第一次有孕,如今便是遭受重击失了孩子,她的体内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只怕是日后,再无法生养了。” 闻言,景正明仿若遭受了雷击一般,僵硬在了原地。日后有孕困难,一个没有子嗣的女子,在这楚御府邸上如何能够立足?想到这里,他神色郑重的看向了楚御。 “景大人不必担心,盛颜虽然日后有孕困难,但是我楚御也不是无情之辈,本王会让她作侧妃好生将养在府上,不会让她受到妾侍的欺凌。” 楚御也不是愚笨之辈,看到景正明的眸光,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下便是拱手说道。 被楚御点破了心中所想,景正明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轻咳了一声,对着他拱了拱手。 楚御的意思很简单,日后景盛颜可以作为侧妃在楚御府邸上好生将养,但是却不能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尤其是那正王妃之位,和景盛颜便彻底的擦肩而过,再无任何缘分。 凝香楼中,景盛颜仿若一个木头人一样的躺着,太夫人和景盛芜等人虽然好生的安抚了她许久,但是并未受到任何的成效。 无奈之下,太夫人只得吩咐了石榴等奴婢好好儿的照看着她,自个儿带着人回了那青悠堂儿。景盛芜和景盛雨也小意安抚了一下景盛颜,方才带着人走了。 看着凝香楼中瞬间只剩下石榴等自个儿的婢女,景盛颜失神的眸子里这才有了一点儿神色,她看向了景盛芜的背影,只咬牙切齿,眸中满是猩红的神色。 “害的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失去了正王妃的希望,甚至还可能失去了王爷的宠爱,景盛芜,我今生与你不共戴天!” 想到这里,景盛颜双手又放在了小腹之上,哀哀的哭了起来。 看着那悲伤的景盛颜,石榴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日后,侧妃便只能是侧妃,再也没有希望了。 一个不能为王爷生下子嗣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未完待续。)   ☆、一零七章 帮凶绣娘 方才宴大夫开了药之后,楚御便告辞去了那凝香楼中照看景盛颜。毕竟是他的侧室,虽然景盛颜不能生下孩子,但到底也是要照拂的。 景盛芜离开了凝香楼,便亲自带着冷羽雪月到了这正厅中,一眼便看到了那悠闲喝茶的容楚和巫凉两人,她将今日在那暗龙山上发生的事儿,都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景正明,方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容楚眸光凉薄,将杯中的茶水慢慢的呷了一口,方才不经意的说道:“不知道祁安侯对今日这事儿,可感到蹊跷?那猛兽为何只冲着阿芜而去,并未看向场中其他众人?” 容楚这话说出来,整个侯府上的气氛都变了变。本来景正明脸上尚且带着笑容,如今却是立刻凝重了起来。 他和楚御在凝香楼并不是没有怀疑的,但是瞅着景盛颜失去了孩子,日后又可能会不能有孕,便也不再追究了。到底景盛芜也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不是? 不过,瞅着容世子的意思,竟然是要替盛芜出头? “不知容世子对此事有何高见?”景正明抚了抚胡子,一脸凝重的问道。不管如何,他要先捋一捋这尊大神的意见。 皇上对容王府的人宠爱有加,尤其是眼前这位智囊容楚,更是放到了心尖儿上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容楚有皇室血脉,以他之才,承袭大统也并非不可能。 “祁安侯说笑了,容楚不过是看不惯有那小人在背后暗算别人,尚且能够博得众人的同情宠爱。今日容楚既然将阿芜救下,自然是要保的她日后不会再为此事沾染麻烦。” 容楚将手中的描金青瓷双鱼戏莲叶茶杯放下,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虽然这杯子中的茶水是上好的雪顶含翠,但容楚喝惯了那更好的冰露霜,自然是不会将这茶水放在眼中。 一直看似乖巧站在景正明身后的景盛芜,瞅着这一幕却是将双眸细细的眯了起来,看着容楚并未说话。 “既然如此,容世子以为现下该如何是好?” 景正明拱手微笑问道。面儿上更是谦卑了几分,连着身后的景盛芜都是忍不住在心中冷嗤了一声,看来自个儿这位父亲,果然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不将自己陷入那尴尬的境地。 “侯爷也不用再跟我打马虎眼了,既然老虎只冲着阿芜而去,不若看看阿芜身上有什么吸引猛兽的东西便是。我想能够吸引了猛兽,只怕这东西的气味必定浓重。” 容楚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景盛芜。唇角掀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 接受到他的目光,景盛芜立刻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了,父亲,今日我身上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荷包。可是这荷包却是并没有什么香味的。” 说着,景盛芜将自个儿身边的荷包取了下来,柔顺的递给了景正明。景正明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嗅了好一会儿,也是疑惑的皱起来了眉头。 “这荷包上是没有什么异样了,难道,是你的衣服被动了手脚?”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衣服是昨儿个才给我送来的。说是府上绣娘专门为我赶制的秋祭衣服。很是贵重华丽。” 说着,景盛芜柔柔的低下了头,手指看似不经意的捏着自个儿的裙角,“这衣服如此的华贵大方,我都不敢穿出来,只恐辱没了这么好的衣服呢。可是盛颜和六妹都说,这衣服方才能够配上我的身份,所以……” 景正明听到这里不由得明白了几分。想来能够在这衣服上动手脚的,怕是和景盛颜两姊妹脱不了干系了。 “盛芜放心,为父必定让人好好儿查查此事便是。如今你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快回房中歇息去吧,也好将养一下身体。” 闻言,景盛芜心中冷笑。怎么,如今还想护着你的两个我么?若不是她们想要将本盛芜置于死地。本盛芜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侯爷,我看阿芜神智清明,身体上也不过是些小的擦伤而已,不若让她回房将这件儿衣服换下来,让府上宴大夫辨识一下,倒是也能够省去咱们的担心。” 容楚双眸一眯。毫不客气的说道。身旁的巫凉公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儿,倒是摆明了他的态度。 瞅着场中的情形已经不能逆转,景正明只得轻叹一声,吩咐按照容楚的话去照办。景盛芜柔婉的对着下景正明和容楚福了一福,便带着两个女婢回东院去换衣服了。 “小姐,今日这容世子果真是在一直帮着您呢。”东院儿,雪月一边儿帮着她换衣服,一边嘟哝到。 “是了,果然如传闻一般,容世子是将咱们小姐放到了心尖儿上的。”清音在一旁捧着首饰匣子,也附和雪月的话说道。 景盛芜和冷羽无奈的对视一眼,哭笑不得的点指着雪月的脑门儿,“你这小丫头。” 说着,景盛芜吩咐在一旁的冷羽,“去把我收着的冰露霜拿来,给容楚和巫凉一人沏上一杯,等会子我亲自端了出去。” “小姐,这冰露霜皇上统共不过赏赐了您两斤左右,如今被咱们自个儿泡着喝,也剩下不过一斤半了。这茶水本就是对女子有着极好的益处,若说给容世子也便罢了,可那巫凉公子奴婢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没得白白糟蹋了。” 听到景盛芜要将冰露霜给容楚端去,雪月立刻睁大了眸子反驳道。 “你这小妮子,快去吧,我自然知道轻重。” 过了一会子,景盛芜便换好了一身儿藕荷色的家常锦缎掐腰宫装,乌黑的头发也去掉了繁复的装饰,只简单的用一个秋水发髻盘起,单凤斜挑一个大胡珠,显得分外的清亮。 正厅里,容楚正和巫凉公子商讨着等下的对策,眼角余光便看到一道藕荷色的身影,慢慢儿的端着一盏白玉镂刻茶杯,向着他行来。 她的面容清秀美丽,虽然不是最耀眼的绝色。却是在温柔中有一股别样的柔美,让人移不开眼睛;娴静时如娇花照月,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天然妩媚间,自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的温柔。 果然。经历了浴火重生,她果然不一样了。 “容世子喝茶。”景盛芜唇边带笑。 “既然是阿芜亲手所端来的茶,哪怕是世间最毒烈的毒药,容楚也能甘之如饴。” 容楚浅浅一笑,只是笑容中仿若带着无尽的温柔。交织成一个大网,想要将景盛芜牢牢地笼罩在其中不能自拔。 “怎么,三小姐是看着容世子的面容漂亮如女子,感到自相形惭了吗?不过三小姐不必自卑,想来这上京中那么多美女都被他比了下去,也不差三小姐这一个了。” 旁边,看着景盛芜呆呆的发愣,巫凉公子不失时机的嘲笑到。虽然和容楚的关系不错,但到底当日在那桃树林中被他摆了一道,巫凉心里可是耿耿于怀的。 闻言。景盛芜立刻从最初的呆怔中清醒过来,对着巫凉露出一个温婉但却危险的笑容,“公子多虑了,盛芜身为女子,但也知道容世子的美貌之名和他的阴险威名是相并肩的,就如巫凉公子也一样。” 说着,眯起了眸子,盯着巫凉公子那同样帅气的面容看上了许久。在巫凉都被看的发毛,想要张嘴询问点子什么的时候,景盛芜却是柔婉一笑。恭敬的福了一福,在对面儿的雕丝缠枝酸梨木椅上坐了下来。 巫凉吃不准景盛芜的意思,倒也不知道反驳什么为好。等过了一会子,他终于回过味儿来的时候。眸子倏然睁大,手指直直的指着景盛芜,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他是一个靠着面容博取皇上信任的男子! “巫凉,你的功劳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用和小女子费什么唇舌。” 看到巫凉一副要炸毛的模样。容楚立刻放下手中的冰露霜,小意安慰道。但是看他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并不担心巫凉吃瘪。 “巫凉公子好歹也是咸巫氏的传人,度量气质都不是小女子能够相比的,想来巫凉公子也不会做出如同市井妇人般和小女子争辩的事情了。” 景盛芜也柔柔的一笑,恭敬谦卑的回复道。但是那话头里的意思,却是让巫凉无奈的睁着眸子,只感觉心口儿一股老血想要逆流而上。 好,好,好你个景盛芜,果然不愧是容楚能够放上心的人! 无奈自嘲一笑,巫凉放下了心头之火,慢慢的品起了冰露霜。 “老夫来迟了,容世子和公子莫怪。”就在这个当口儿,景正明匆忙的带着宴大夫来到了正厅。方才他亲身去了宴大夫的药房,将正在为景盛颜调配药物的宴大夫给请了出来。 见到宴大夫到来,容楚和巫凉等人也收了脸上那嬉笑的神色,只目光灼灼的盯视着这位在景府把脉看治了二十年的宴大夫。就连景盛芜也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对宴大夫拱了拱手。 “盛芜,将你去秋祭穿的衣服给宴大夫看看。”景正明吩咐道。 早已准备好的景盛芜挥了挥手,身后冷羽立刻恭敬的上前,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宴大夫。衣服经过众人面前,那格外的清香让容楚皱了皱眉。 宴大夫将衣服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慢慢儿的嗅着,越是嗅着他的脸色就越是凝重。最后,他将那件珍珠半臂拿了起来,眸中的神色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如何,可有确切的知道有什么猫儿腻么?”景正明先是问道。 “如若老夫没有猜错,这衣服上面被撒上了万兽香。这香米分是一种很刺鼻的药米分,是经过了大量刺激性的草植提炼而成的。作用便是能够让如老虎般的猛兽变得悍不畏死,将这身带药米分的人,扑杀到身亡为止。” 宴大夫说着,面色更是浓重,“这药米分制作工艺复杂,需要足足两百多种草药,其中不乏天蝎子等珍贵的药材。若是寻常人等,断断是拿不出来如此珍贵的药米分。” 将手中的衣服放下,宴大夫转身恭敬的看向了景正明,“这药米分。如今能够随意的拿出来并且在衣服上大量的浸泡,使得在那么遥远的距离老虎都是要发疯,老身想,只怕唯有那里了。” 说着。宴大夫做了一个拱手的举动。 “你是说,只有宫中能够拿出来这么大量的药米分?”景正明看到这个动作,失声说道。 “是的。”宴大夫点头,神色越发凝重,“这药米分太过珍贵。配置的方子几乎是失传。若非当年我师傅的缘故,机缘巧合下带着老身认识了这药物,只怕老身现下也并不认得。” 旁边儿的景盛芜脸上满是惊怒的神色,根本无法想象,原来费劲心思,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来源,竟然是那宫中之人?但若是皇上,只怕根本费不着这样的心思,那么,会是谁? 想到当日在宫中经历过的几场危机。景盛芜不由得眯起了眼眸。 “宴大夫,敢问着药米分既然如此的刺鼻,怎么这衣服上却是充满了花朵清香?”巫凉长久未出声,突然开口问道。 宴大夫向着巫凉拜了一拜,恭敬的解释到,“这衣服被药米分浸泡之后,香味刺鼻。不过这上面却是被撒上了浓重的麝香。麝香一味香气能够中和这样的药米分气味,然后再经过花朵鲜香浸泡,只会让衣服更加的香气宜人。” 麝香…… 景盛芜的身子一震,连着手中的白玉扇子都是放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那件缝制的极为精美的袍子。 看来这下手的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活路可走! “看来这景府上的人,倒是大胆,能够听从指使对当今的大公主下手,侯爷。您府上看来要好好儿的整理一下眼钉子了。” 容楚闻言,眸色未变,只轻点了下桌沿笑说道。 景正明向着那紫檀木桌定睛看去,只见在容楚手掌之下,都是出现了许些细小的裂痕。 原来容楚这一瞬间,竟然是带上了点子内力。将这木桌给拍碎裂了去。 “容世子勿怪,我立刻便派人严查此事!” 瞅着容楚竟然是动了真怒,对着景正明的神色也有些僵硬,巫凉公子赶紧拱手来打圆场。 “这景三小姐虽然是您府上的姑娘,但好歹也是皇室的大公主,荣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容世子一时间着急担忧,也是有的。” “罢了,烦劳容世子和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立刻将府上经手过这件衣服的闲杂人等都是给控制起来,好好儿的审问!” 景正明转身便是要去吩咐此事,景盛芜却是柔柔的开口了。 “父亲,不必如此的劳师动众,我想既然是能够在这衣服上大费手脚,必定不是一人一日的功夫。想来在这衣服的布料丝线开始缝制的时候,她们已经得手了。” 闻言,景正明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将府中纺织这衣服布料丝线的人,都给本相带到这正堂上来!” 旁边儿的侍卫们立刻便是拱手领命而去,长年押队。片刻之间,便是将府中的绣娘给带到了这正堂上来,跪在众人的面前。 景正明负手坐在椅子上,点头示意景盛芜对这些绣娘行使权力。毕竟如今府上都是景盛芜当家做主。况且,这些绣娘都是女子,景正明询问起来也并不方便。 景盛芜对景正明和容楚等人福了一福,便在这些绣娘们面前行走开来,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却是并未直接开口。直到捕捉到一些她满意的答案之后,方才冷然一笑。 “今儿个我去秋祭,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这若是没有容世子出手相助,只怕现下我依然是那虎口亡魂了。我倒是纳了闷了,到底是谁,对我有着这么大的生死之仇?” 景盛芜背着双手,在这些吓得瑟瑟发抖的绣娘面前缓缓踱步,“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人拿了银子去卖命,或者是为了自家老小的性命。我只告诉你们,我是这朝廷名正言顺的大公主,皇上所封。若是被查出来你们谋害我的性命,那么,你们要掉的可不只是你们自己的脑袋了!” 说着,景盛芜低下了头,双眸直视着那领头的绣娘,“到时候死的,怕就是诛灭九族,你说是吧,花娘?” 花娘浑身颤抖,并不敢直视景盛芜的双眸。“奴婢……奴婢并不知道,三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呵,你不知道?那好,我且问你。这件衣服的质地衣料很是复杂,只怕是在做手脚的时候,你这领头监工就已经发现了。如今我若是直接拿了你,只怕是你脸上也不好看。” 说着,景盛芜俯下身去,靠在了花娘的耳朵上轻声说道,“若是你能够将背后主使给我说出来,我兴许会饶你一命,让你好好儿的活下去。但是,若你不识相的话……” “我只好送你去侧妃娘娘身边儿伺候了,也不知刚失了孩子的四妹妹,会如何地犒赏你这个有功之人。” 景盛芜冰冷的话,仿若是一把刀子一样直刺入了花娘的心脏,她满头都是冷汗,跪在地上抱住了景盛芜的双腿,“三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您给婢子一个机会吧!婢子什么都说!” 景盛芜并未答话,只冷然的盯着花娘的双眸。花娘神情不由得一阵子的恍惚,错愕间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景盛芜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情。有的,不过是一片冰雪冷芒,让她感到诧异的同时,深深战栗。 那是看着死人方才有的眼神! 看到花娘被自个儿吓得不轻,景盛芜满意的笑了笑。现下她再问什么,只怕这花娘都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未完待续。)   ☆、一零八章 留她一命 巫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眸子中带了点儿趣味。景三小姐,你这冰冷狠辣的手段,倒是当真儿合我的胃口。 “说吧,花娘,我从来不听第二遍话的。”景盛芜轻松的掰开了花娘那抱住自个儿双腿的手掌,悠然的坐到了景正明的身侧。 不经意转头间,她看到了容楚那仿若隐含着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不由得愣了一愣,当下快速的转过头去。 “三小姐,这事儿是咱们府上的六小姐指使奴婢做的。那药米分,也是她给奴婢的。” 花娘抽泣着,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将这府上的众人都是惊得将手中的杯子放了下去,死死地盯着花娘。 “你说,一五一十的给本侯说!若是有一点儿隐瞒的,本侯就当场要了你的狗命!” 景正明气的将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儿摔到了地上,用手点指着花娘,胡须不停的抖动着,显示着他现下那惊怒的心情。 怎么可能,竟然是景盛雨下的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下那容楚容世子和巫凉公子都是在旁边儿听着,即便是想要为她瞒下去,都不行! 茶杯摔在地上,细碎的瓷片渣子划过了花娘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画出来了一些细微的血痕。花娘却顾不得自个儿的脸,只颤抖着将实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府邸上的绣娘开始忙碌着缝制秋祭衣服的时候,景盛雨找到了这位绣娘的领头。告诉她,将这些药米分浸泡在衣服上,便可赏她五百两白银。 对于府上的绣娘来说,哪怕是花娘这样的领头者,一个月所得也不过区区五两银子。五百两,足够花娘带着这些银子回到庄子上,过上舒服的好日子,再不用为奴为婢。 况且,景盛雨也并未告诉花娘。这些药米分的确切作用。所以花娘便是乖乖儿的照做了。 哪里知道照做的后果,竟然是要搭上自个儿,甚至是全家的性命!若是花娘早知道,只怕景盛雨给她一千两。她也不会去接! “呵,竟然是我的六妹,我的亲妹妹啊……”景盛芜听完了实情,闭上了眸子冷笑开来。果然拿了这药米分千方百计的要将她置于死地的人,是她。 景盛雨。原本她不会动她。 可惜,她到底也是做了蠢事么…… “长年,去将六小姐带到这里来,就说本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洗墨,将花娘等人带下去吧,好好儿看着。” 景正明疲惫的说道,脸上满是苍老之色。从花娘嘴里说出来实情之后,他就知道自个儿瞒不住了。坐下这么大的事儿,旁边还有容楚等人看着,景正明有心也无力回天。 “雨儿。你怎么这么傻呢!”想到自个儿那乖巧可爱的小女儿,景正明就感到心头一阵悲凉。 往日孙氏对景盛芜下手,他可以闭目不见,毕竟孙氏和前任那个女人有着仇恨,对她的子嗣下手,也不足为奇。但是如今,这景盛雨可是和景盛芜流着同样的血啊…… 想到景盛雨可能会在院儿中不出来,景正明想了想,还是亲身向着西院儿走去。 景盛芜眸光冰冷的坐在座椅之上,看着仿若这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已化作了一个冰雕。冰冷凌厉的气息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散发开来,连着冷羽都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一向毒舌的巫凉在这个时候儿也选择了沉默。毕竟这庶妹要害死嫡长女的事儿,虽然罕见,但若是发生了。到底也是很寒人心的。 就在她要被心中的黑暗所笼罩吞噬的时候儿,一道穿着月白色冰霜锦缎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泛着冷香的手掌轻轻抚上了她的双眼。恍然间,竟然带着点儿让人感到温暖的气息。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男子淡然但却温暖的话语,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散发开来,让景盛芜心中一阵子的平静。 轻轻的将他的双手拉了开来。景盛芜起身对着容楚沉默的福了下去,“多谢。” 沉默的少女,柔婉的福了下去,身姿看着更是荏弱可怜。但是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只怕是在她的眸中,带着隐忍而冰冷的光芒吧? 仿若是,当年的他…… 西院儿,景盛雨一脸淡漠的坐在院落的正中央,一下一下的轻弹着手中的焦叶琴。幽凉的琴声在院中氤氲开来,带着点儿凄凉的味道。 “小姐,你怎么还不想想办法,眼看侯爷就要来了。”云儿焦灼的看着景盛雨,催促道。 花娘都被人抓了,只怕她们的事情很快就要暴露了。 “有什么好着急的,我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罢了。我也好,姐姐也好,我们都是她的棋子。如今事情败露了,我也要面对景盛芜的怒火了。” 景盛雨悠然的说道,冰冷的面容上并未有任何的波动,“云儿,若是我今日葬身在这侯府,你便带着我给你的东西走吧。” “不,小姐,我不走,我就要跟着你!”云儿哭着扑在了景盛雨的脚下。 看着她悲伤的婢女,景盛雨淡然的抬头。西院儿的门口儿,景正明带了长年等人站着,眸光悲凉。 “盛雨,如今,你可愿意将背后主使都告诉我了么?” 正堂,看着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景盛雨,景盛芜只冰冷的问道。她的眸子中,不含任何的感情。就连景正明几次想要开口,瞅着那凉薄的样子,也都是闭上了嘴巴。 想要景盛雨没事儿,如今只有得到景盛芜的原谅。不然,哪怕是告到了御前,只怕都少不了景盛雨的谋害皇室罪名! “三姐姐,我没有任何想要说的话。我们姊妹不过是那人的棋子罢了,若是说出来,只怕我们姊妹不仅活不了,也要连累着景府上下!” 景盛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并没有任何的反抗。但是她话里的意思,却是让景盛芜等人都愣了愣。 “看来。你是决心不会告诉三姐姐,你背后的人都是谁了。”叹息了一声,景盛芜直直的盯着景盛雨。 景盛雨并不愚蠢,能够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这些话。想必她也知道这事儿的后果。 看着那沉默的景盛雨,景盛芜决然站起身来,对着景正明和容楚等人福了一福。“父亲,容世子,巫凉公子。盛芜想和六妹单独谈谈。” 闻言,景正明等人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带着婢女下人起身离开了正堂。容楚出门前,欲言又止,仿若很是担心的样子。不过,他到底还是带着巫凉出了这正堂的门。 转眼之间,这偌大的正堂中,只剩下了景盛雨和景盛芜两个人。 “六妹,现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我保证。若是你全都说了出来,我不说原谅你,但至少不会追究于你。你的事儿,自然有人替你顶下来。” 景盛雨听到这话,眼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她不过是一个妙龄少女,虽然心思狠辣深沉,但到底还是欠了火候。能够不死,这是谁都期盼的事情。 “三姐姐,这话可当真?” 看着景盛雨眼里那惊喜的光芒,景盛芜泠然一笑。“绝不作假。” 说着,她俯身下去,眸子中有着猩红色的光芒闪动,吓了景盛雨一大跳。 “六妹。你若是能够实话实说,我便可以饶过你。日后,你还是我面儿上最好的妹妹。” “但若是你什么都不说,那么,我想我们的姊妹情分,今日便可了结了。日后姐姐必定看在你是继室所出的份上。给你风光大葬!” 冰冷的话语,直刺景盛雨的心脏。 “三姐姐,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景盛雨犹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那好,我且问你,这药米分是谁给你的?”景盛芜返身坐在了椅子上,冰冷的问道。 “是姐姐。”景盛雨犹豫了一下,看着景盛芜那陡然冷然下来的眸子,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就在上次我去她府邸拜访的时候,私下里拿了这药米分回来。” “哦?”景盛芜挑眉,看来,景盛颜的背后,也还有他人吧?“你可知道,景盛颜这药米分哪里来的?别拿假话骗我,我已经让宴大夫看了。这万兽米分如此的珍贵,除了宫里,没有旁的地方能够拿出来。” 景盛雨听到这话,陡然抬起了头。坐在上方的景盛芜,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那冷然的气场却是将她笼罩,让景盛雨几乎看不清她的眸光。只觉得在这冷然中,带着凉薄的气息。 可是,想到宫中那位的强大,景盛雨不由得又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三姐姐,你不要问了。哪怕知道了那人是谁,你也毫无办法。” 瞅着景盛雨那颓然的模样,景盛芜只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旁的事情你不用想,只需告诉我那人是谁。” “三姐姐,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当初这药米分是姐姐拿了给我的,说是要给我们母亲报仇,只有听那人的话,对付你……” 听到景盛雨这话,景盛芜挑眉。看来,景盛颜在当了楚御侧妃后,知道了不少的事儿吧?至少以前的她,是断然没有这样的本事来和自己对上的。 那么,指使景盛颜和自个儿作对,想要害死她的,到底是宫中的哪一位?想到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娘娘,景盛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三姐姐,我这些日子在姐姐身旁听口风,好像是和当年你母亲的死有联系。甚至,还牵扯到了之前的容王府。但是具体的,妹妹就不知道了。” 景盛雨瞅着景盛芜脸上有松动之色,当下着急的说道。不死的诱惑就在眼前,让她怎么能够不激动?在西院儿里,她甚至都绝望的打理好身后事儿了! “六妹妹,你这次做的事,很愚蠢。为了保下你这条命,府中和你有牵连的所有下人,包括花娘,只怕是都要身首异处了。” 长叹了口气,景盛芜伸手将景盛雨搀了起来。景盛雨不过是那人手中的棋子罢了,甚至就连那景盛颜也是。为人棋子。事情一旦失败,生死都是被主子给抛弃了去,她还有什么好利用的? ,景盛芜对她。虽没有怜悯之心,但到底留下景盛雨一条命,日后还有大用场。 至于景盛颜…… 景盛芜眯起了眸子,看来,她这个四妹。不弄死自个儿,根本就不会罢休。也罢了,想来景盛颜是直接听从宫里那位的吩咐。如若能够将她扳倒,只怕能够问道更多的事情。 到底是哪位,这么急切的想要除掉自己的命?甚至,她的命还连上了当年母亲的死,包括当年的容王府? 越想越是头大,景盛芜便不再想下去了。这些事儿,只怕是要到她亲身进宫之后,方才能够得到明确的解释。 瞅着两姊妹很是亲热的互相搀扶着出来。景正明等人都是一愣。容楚更是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盛芜,你们这是……”景正明着急的迎了上来,问道。 “没事,不过是我和六妹之前有些误会,那万兽米分也是六妹无意中得到,并不清楚威力,以为是什么稀罕的药米分,能够招引蝴蝶的,方才和我开了这个玩笑。” 景盛芜柔柔得笑道。亲热的拉着景盛雨的手掌。景盛雨也羞惭的低下了头,一副知道错了的小我娇态。 “唉,我就说么,我的我怎么会做出来如此冷血薄情的事情。罢了。雨儿,以后千万不要随便拿着不知道的东西玩了。不然,这若是万一让你三姐姐有什么折损,可如何是好?” “是,我知道了,让父亲担忧了。” 又是殷勤的叮嘱了一会子。景正明方才停住了话语。容楚和巫凉看这事现下也告一段落,在这里多留无益,便拱手要离开。 “父亲,我去送送容世子,到底也是亲身救了我性命的恩人。至于六妹,想来也是受惊不小,先去姐姐的院儿落里好好的休息,等会子姐姐回去了,让冷羽给你拿点子白玉糕回去。” 景盛芜看着容楚和巫凉就要离开,柔婉的福了一福,对景正明说道。闻言,景正明倒是丝毫不阻止,当下转身便去凝香楼看望楚御和景盛颜了。景盛雨沉默的瞅了瞅,也福了一福走了。 看到景盛雨离开,景盛雨立刻点头示意了一下,冷羽和清音当下会意,转身跟着景盛雨向着东院的方向行去。 “府上的事情可都理会清楚了么?”看着众人散去,容楚拱了拱手,很是关心的问道。 “自然是都理会清楚了的,烦劳容世子上心了。”景盛芜柔婉一笑,恭敬的福了一福。 不管容楚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照拂她的,但,只要有恩的人,她都会铭刻在心。而那些迫切想要害死她的人,她也要会上一会! 转眸看向上京皇宫的方向,景盛芜的心中仿若有熊熊烈焰在燃烧。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宫中的人,只怕都不好应对。”容楚轻声说道。 万兽米分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想要知道真相,景盛芜只能身材其中,方才能够找到最终的答案。 “想要我命的,我自然不会让她们好过了。不然,岂不是太过诋毁了我这京城第一跋扈女子的名头?” 听到景盛芜竟然拿着这名头来打趣自个儿,容楚忍不住轻笑出声。有清风在这个时候儿拂过了他的面颊,那一瞬间的缱绻温柔,让景盛芜都忍不住低下了眸子。 “宫中之事,纷扰万千。你且自个儿好生注意,万一有大事让你为难,一个传讯,我定赶来助你。” 男子轻柔的话语,在景盛芜的耳边氤氲开来。她淡然的笑了笑,对容楚深深的福了下去。 “救命之恩和相助之情,盛芜当永铭刻在心。”(未完待续。)   ☆、一零九章 螳螂捕蝉 送走了容楚之后,景盛芜转身带着雪月回了自个儿的东院。那里,还有一个景盛雨在等着她呢。 “三姐姐。”看到景盛芜带着人打帘儿进来,原本正坐在雕丝三彩绘文鱼春椅上的景盛雨立刻站起身来,深深的福了下去。 景盛芜并未回答,只带着雪月慢慢儿坐下去之后,方才抬眸看向景盛雨,“盛雨,可有什么要说的,都告诉你三姐姐我吧。” 闻言,景盛雨自嘲的苦笑一声,径直站直了身子,但是并未坐下去。她眸子在房中扫视一圈,发现只剩下了雪月,冷羽和清音三人,便知道了景盛芜的用意。 只有这三个她的心腹奴婢,有什么话都可放心的说。并且,想来这三人也是能够摒除景盛芜的担忧。 “其实,这件事情,并非是我姐姐姐一手策划的。根据我在她身边儿的观察,她也是听别人吩咐做事。” 景盛雨第一句话,便让景盛芜冷然皱起了眉头。听别人吩咐,难道是宫里的那位么? 不过,想到景盛颜往日的心计表现,景盛芜便又恍然。也是,这位景盛颜突然有了这么好的脑子,她也到底是不信的。想来,是宫中那位帮她谋划好了的吧? “姐姐做了御王侧妃之后,便是和宫中的人有了来往。而且,她们的来往颇为频繁。只是妹妹并不能进宫,所以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宫人。” 景盛雨说到这里,犹豫的看了一眼景盛芜。只见她面色淡然的坐在座位之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哪怕是听到宫中之人要害她性命,也仿佛那些不过是过耳烟云罢了。 她的一头乌黑秀发被一支金丝碧玉琥珀簪子给轻松地挽了起来,身上是一身儿家常的银鼠罩石青刻丝纱裙。藕荷色的三寸蜀锦金莲。就这么淡然的坐着,便有种上位者的气息。 景盛雨轻叹一声,到底,是自个儿的姐姐所比不上的雍容大气。 “继续,按照六妹的才智,只怕是在盛颜那里,探听了不少的消息才是。”听完这些。景盛芜只悠然的启唇说道。她的眸子中。却早已是一片的冰雪冷芒。 “虽然妹妹并不知道是哪位宫人和姐姐来往频繁,但是看着姐姐的样子,倒似不是千禧宫的那位。这么嚣张做事。不思考后果的风格,和钟粹宫的那位,倒是有着相仿之处……” 景盛雨咬了咬牙,终归是将心中全部的底子都交了出来。 “罢了。也是难为你了。冷羽,拿上点儿白玉糕。送六小姐回去。”看着景盛雨头上那津津冷汗,景盛芜开口柔声吩咐道。 冷羽福了一福,转身便从碧纱橱中拿了白玉糕出来,给景盛雨包好。白玉糕幽幽的香气传了出来。景盛雨的眼睛立刻亮了不少。 这白玉糕是宫中的秘方,寻常人等是断然不能得到的。糕点虽然名为白玉,但主料却是各色名贵的鲜花。配上养颜的白玉米分,加之上好的蜂蜜方才能够做成。 向来都是宫中各位娘娘小主的养颜上好糕点。 “谢过三姐姐的赏赐。六妹妹必定日后对三姐姐再无二心!”景盛雨虽然眸子带着几分不甘,但是还是很忍耐的压抑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景盛芜眉头挑了挑。 虽然同是孙氏所出,但是孙氏前些时候却是将希望放在了景盛颜的身上。 直到后来,眼瞅着景盛颜实在是扶不上墙,方才将重心转移到了景盛雨。所以,对于后来孙氏想要帮着景盛雨得到容楚另眼相待。 相比于景盛颜,景盛雨却更加不懂得时移世易,在下位的时候,该如何去讨上位者的欢心。 “罢了,你且回去吧。日后和你的姐姐好好儿相处,我相信定会收获不少。现下我也乏了,你且好生回去将养两日。” 景盛芜揉了揉眉头,一脸疲惫的说道。景盛雨倒是并未纠缠,立刻便是端着白玉糕走了。 等到景盛雨的身影完全从东院中消失的那一刻,景盛芜已然睁开了眸子,眼神中满是冰冷。她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全然消失殆尽。 钟粹宫的那位,原来是德妃娘娘么?看来,她现下要去那凝香楼走上一走了。 有些事情,也只有亲口从景盛颜嘴里问出来,方才能够确认。 凝香楼中,景盛颜正孤单的在榻上躺着。楚御虽然在她身侧,但是并未和她交谈,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自个儿手中的兵书。 身为皇上最是看好的一个皇子,楚御从未在府邸中养优处尊。相反,他是一个很看重自身修养的男人。在他的府中,光是那厉害的府兵便是上千,府中门客异人更是不在少数。 而楚御虽然府中的进益很大,但大多数还是用来养兵上面。所以,他的府邸中的吃穿用度,倒是并不奢靡。故此,景盛颜在府中出来之后,瞅着景盛芜那金贵的首饰什么的,依然会眼红。 “咳咳咳……” 凝香楼的窗户是打开的,景盛颜一时间被冷风吹到,当下便是忍耐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楚御立刻放下手中书籍,吩咐小丫头将窗户给关上了。 正在这忙碌之余,楚御的眼角余光很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道婉约的身影,他眸中立刻深邃了下去。 景盛芜换了一身儿浅白色的冰爽纱裙,头上也不过是一支金丝琥珀碧玉簪子,简单的一套翡翠头面,看着格外的清爽动人。 “嫡长女,还是皇室的大公主。遇到慌乱的时候处事不惊,大度华贵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本王正妃,不正是眼前的女子方才能够配得上么?” 嘴中呢喃着说出来这些话,楚御丝毫没有想到身后榻上,还躺着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景盛颜。 然而,景盛颜虽然是在咳嗽。但却耳力好的很。她已然将楚御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当下,脸上抹上了一层惨然的笑。 罢了,男儿待人多凉薄,她在嫁入了楚御府邸之后,方才知道了自个儿身边的王爷到底是怎样的性子。对他来说,她已然没用了。 “见过皇兄。盛颜现下如何了?”景盛芜并不知道自个儿简单的几步行走。便是让楚御动了那不好的念头。当下柔然的福了一福,眸光看向了凝香楼中的榻上。 榻上被一层米分红轻纱笼罩,一时间倒是看不清楚景盛颜的面容。不过瞅着她并未有什么大的动静。看来并无大碍。 想到这里,景盛芜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的杀气。 “她倒是并未有什么大事,难为你还记得她。”楚御拱了拱手,亲身上前想要搀扶景盛芜。景盛芜却是眼明手快的在雪月的搀扶下先行起身。 手上动作落空,楚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讪讪的神色。但是瞅着景盛芜那一脸无辜的样子。仿若方才并未看到他伸手搀扶一般,只能作罢。 “既然如此,现下我有些体己话想要和盛颜说说,皇兄可否愿意给我些时间?”景盛芜柔然一笑。说道。 粲然阳光下,有身姿柔婉的少女盈盈的站立在面前,笑语嫣然间。带着点儿别样的妩媚动人。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仿若最是明亮的一朵小雏菊。正在迎风摇摆。 楚御的心,不争气的猛跳了几下,看着这淡然恬静的脸庞,他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嘶吼。 怎么以前,从未注意到过,这景府的三小姐是如此美貌动人? “不知道皇兄可否让长乐进去,和盛颜独自说些体己话?”瞅着楚御发呆,景盛芜眉心微动,当下再次沉声说道。 “哦,自然是可以的,你且自进去便是。”楚御被景盛芜从那出神中唤醒,当下带了点子尴尬的神色,转身便是让出了道路。 瞅着景盛芜身姿窈窕的进了那凝香楼,他眸中的深邃越发的明显了起来。景盛芜身后的雪月经过他旁边儿的时候,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凝香楼中,现下只剩下了三四个小丫头,连着景盛颜身边儿的贴身婢女石榴,也不过五人之数。 而之前从楚御府邸上带来的人,眼下看着倒似是都回府了一般。看来,这景盛颜在楚御心中的地位,倒是并不太过重呢。 心中心念电转,景盛芜只拣了一个酸枝花梨木朱漆椅子坐下,正正儿的对着景盛颜的脸容。 “怎么,三姐姐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榻上的人影动了动,将脸前的那纱罩挑开,有气无力的瞅着景盛芜。因着刚刚小产,她的脸色依然很苍白。而她的眸中,却是带了点儿恨的意味。 瞅着眼前这端然窈窕的身影,景盛颜锦被下的手指都狠狠的掐入了手心里。她的指甲很长,这般大力的掐了进去,手心都有着湿润感。想来,是将手心掐破了的缘故。 “景盛芜,现下你应该很得意的吧?看到我这个样子,也算是遂了你的心了。”景盛颜咳嗽了两声,说道。 方才在凝香楼中,楚御的自语她可是都听到了耳里。她也知道自身的情况,不能生育,只怕便是绝了那正妃之路了。 而楚御,自然是要另觅一个新欢的。眼前这哪里都是合适的景盛芜,便是楚御正妃最好的人选。 没想到筹谋了这许久,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我一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想当了这侧妃之后,做事儿还是这么毛躁。” 瞅着景盛颜说话里的那股子尖酸意思,景盛芜也不客气。 “唉,当真是可怜啊。夫人辛苦为侯府操劳一生,到最后她最看重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景盛芜长叹一声,佯装善心。偷眼向着景盛颜看去,果然,她那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下却是添了一抹红润。不过,这抹子红润,却是被自个儿给气出来的。 “咳咳,咳咳,景盛芜,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景盛颜气的咳嗽了几声,当下忍了心中之痛,沉声说道。 “景盛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万兽米分可不是盛雨能够拿出来的,你也莫要指望着我是一个傻子,看不出来谁是幕后的指使。” 瞅着景盛颜终于是聪明了点儿,景盛芜柔然的开口,只是眸中那冰雪冷芒,却是足够将景盛颜给淹没在这寒意之中! “四妹妹,你说,你宫中的那位贵人,会来救济你现下这落魄的困境么?”景盛芜看着景盛颜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倒是并不在意,只悠然的说道。手中的白玉扇子轻轻扇动了两下,她可实在是受不得这楼中的血腥之气。 到底是小产,血腥味儿很是浓重的。 “景盛芜,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景盛颜恨恨的掐住了自己的锦被,眸子只狠辣的盯住了景盛芜,那模样,仿若一头就要跳起来咬人的猛狼一样,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能知道什么?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说,这楚御府的侧妃,因着心中往日的怨恨对景府嫡长女动手毒杀,却是害的自个儿小产。这么有趣的话头儿,会让京中贵夫人小姐们,在坊间谈论多久?” 景盛芜并不理会她那疯狂的模样,只端了一盏清茶来喝。将口中的清茶咽下,她笑着看了一眼景盛颜。 “到时候你这千尊万贵的楚御侧妃,只怕是便沦为了那阶下之囚。你宫中的那位贵人娘娘,可会来救你分毫?” 景盛芜的话,字字诛心,仿若最冰冷的长剑,直直的刺入了景盛颜的心脏。她倏然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瞅着景盛芜。 难道,那万兽米分的事情,景盛雨都是告诉了她去么?若是如此,只怕是这宫中,再无她景盛颜的立足之地! “姐姐向来都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呢,现下,你可知道该如何做了么?”景盛芜泠然一笑。 “三姐姐,妹妹知道错了。” 心中的念头转过了千千万,景盛颜终归是忍耐的低下了头,对景盛芜很是柔顺的说道。 不管景盛芜现下如何刺激她,她却是不能当那阶下之囚的!若是这事儿真被景盛芜告到了皇上面前去,谁会救她? 她景盛颜已经不能生育了,是一个废人,按着楚御和景正明那凉薄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亲手宰了她以示忠心,都不是什么难事! “四妹妹果然是聪明人,父亲素来就对你疼爱有加。现下看来,四妹妹这种惹人疼的性子,倒是不差。” 景盛芜瞅着景盛颜终归是低了头,方才满意的笑道。掌握了景盛颜害自己的证据,她就算是想翻身又能够如何?还不是被自个儿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说吧,那宫中给你了万兽米分之人,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一一零章 假意安慰 听到这话,景盛颜手中的指甲掐的更深了。她张唇想要隐瞒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在景盛芜凉薄的目光下开了口。 “是钟粹宫的德妃娘娘。那万兽米分,也是她给我的。听德妃娘娘说,宫中这些年来的万兽米分统共也就那么多,现下都在那件衣服上了。” 闻言,景盛芜眉心微动,心中算计了开来。这万兽米分的力道,她是亲身见过的,当真是让那老虎不死不休。若是能够从衣服上,将这万兽米分给提炼出来,只怕日后也是一大助力。 打定了主意要将衣服送给宴大夫,好让他提炼万兽米分,景盛芜眸子转向了景盛颜,“既然是德妃娘娘想要我这小命,应该也是有一个理由的吧?” 说着,景盛芜轻嗤了一声,“你也不必和我说什么,德妃娘娘看我不顺眼的话。虽然我是皇后娘娘名分上的义女,但你却是那实实在在的皇后儿媳呢。” 听到这话,景盛颜想要说什么的嘴巴顿时便是闭上了。注意到这一幕,景盛芜心头不齿,看来,她果真是打算要用这个念头来搪塞自己。 瞅着景盛芜那凉薄的模样,景盛颜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当真是要将那真实原因告诉她么? 想到说出来的后果,景盛颜心头不由得颤动了一下。若是让景盛芜知道了,只怕不说这景府,就是后宫都要掀起来一个大的动荡换血! “德妃娘娘的亲妹,便是那尚书府的赵四姑娘。”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景盛颜到底还是不能说出口,当下,便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德妃对景盛芜动手。赵四姑娘不过是一个催化剂而已,让她有了动手的理由。而那真实的原因,现下景盛颜并不敢说。 若是说了,她这条命也就完了! “哦?竟然是赵四姑娘么,以前倒是并未在意呢。”景盛芜眉头一挑,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身后雪月立刻上前一步,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奴婢听闻赵四小姐对容世子有意。” 听到这话。景盛芜立刻便是在心中好笑了起来,摇头叹息,这容楚果然是个祸水。能够将那赵四小姐给迷到如此神魂颠倒的地步。 只怕是为了他,在这京中贵夫人和小姐之间,自个儿的名声也是毁的差不多了吧? “继续,我不相信只是这一个理由。便让德妃通过你对我动手。”景盛芜冷声说道。 为了自己的亲妹出气?大可不必这么费心,以德妃的权势。如日中天,将自个儿弄进宫中,接着皇上的手,岂不是更为简单? 景盛颜的头上都是出了冷汗。不敢再说分毫。她没想到如今景盛芜竟然是这么的难以对付,当下便是为难了起来。这若是将实情说出,她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真的是如此。当时德妃娘娘告诉我,若是能够将此事做成。便保我做了楚御正妃之位。” 景盛颜小声说到,眸中都带了恳求的神色,“三姐姐,现下盛颜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过盛颜这一次吧!” “哦?盛颜,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好奇呢。你一个楚御的侧妃,按道理应该是和皇后娘娘走的近才是。而这德妃娘娘,据说和皇后娘娘是势如水火吧?” 说着,景盛芜的眸子盯住了景盛颜,仿若毒蛇般,让景盛颜后背直冒冷汗,“这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人,德妃怎么能够轻易信任,并且给你万兽米分?” “盛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听到这话,景盛颜当下便是连泪花儿都下来了,她紧紧地抱住了景盛芜放在榻上的胳膊,柔声恳求。“三姐姐,盛颜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并未有一点儿谎言。这万兽米分,也的确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给我的。” 德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给的? 听到这话,景盛芜立刻犯起了嘀咕。这万兽米分按照宴大夫所说,在宫中都是极为稀罕的物件儿。怎么会让一个宫人递给了景盛颜,然后来对付自个儿? 有人想要栽赃陷害,目的并不是害死自己! 这个念头仿若一道惊雷般,打破了景盛芜心中的黑暗。想来也是,按照德妃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如何会这么隐秘的对自己下手?而若是真的想要利用景盛颜来除掉自个儿,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不会让一个宫人来传递消息! 看来,这幕后的主使,倒是另有其人。若是猜的不错的话,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 若是自己死了,那么景盛颜谋害自个儿的事,只怕是会被这人给抖落出来,到时候为了保住楚御府邸和景府的名声,这人肯定能够将两府给握在手里,至少是有了一个把柄。 而若是自己没死,那么,自个儿这个大公主在调查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便是会和德妃娘娘直接对上。这个人,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论是哪种结果,对她来说都是很有利的。而最希望将这些掌控在手里,怕是只有千禧宫的那位了。皇后娘娘,当真是好计谋呢。”景盛芜眸中,充满了猩红之色。 “罢了。” 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景盛芜冷然瞪视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若是皇后娘娘指示的,身为皇后娘娘的儿媳妇,她景盛颜不可能不知道实情。至少这栽赃给德妃的事情,便是皇后娘娘的亲身指示吧? 或者,看这计谋的粗糙,恐不是皇后娘娘的手笔。也可能,是她身边儿的人,看着自个儿不顺眼,想要除掉吧? “三姐姐,妹妹真的没有对你下手的心思,也没有撒谎,还望三姐姐看在如今妹妹失了孩子,已经受到了教训。只怕日后也是不能生育了。就饶过妹妹吧。” 景盛颜凄婉的说道,很是痛苦的滴下了眼泪。她本就生的极为娇美,加上刚刚失去了孩子,苍白着脸儿的样子,当真是让人看着可怜不已。 不过,这可怜她的人,绝对不包括景盛芜。 “罢了。四妹你且好生养着。姐姐我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了。”看着景盛颜嘴里到底是掏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了,景盛芜起身便走。身后。雪月紧紧地跟了上去。 反正,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她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凝香楼中。看着景盛芜那远去的背影,景盛颜阴冷的咬住了自个儿的嘴唇。在抬眸间。竟然有着隐隐的杀意隐含在其中。连着上来给她盖被子的石榴,都被她眸中的红光给吓了一跳。 “如何?盛颜可愿与你多说些话?这两****心情不好,总是沉默寡言,本王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到景盛芜出来。那长身玉立在外的楚御,当下便是转头拱手说道。他一身洁白的蜀锦分水云麓宫缎袍子,顾盼飞扬间。让人忍不住红了脸颊。 纵然是现下的景盛芜,也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了一声。美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视线的。所以,她也静静地凝望了一小会子楚御。但是,她的眸中,却是没有任何爱慕的神色。 楚御走近,仔细的看了看景盛芜的眼眸。当他在那清凉如水的眸中,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神色只后,方才有些颓然的低下了眸子。 “盛颜现下心情不是甚好,也不愿与我这做姐姐的多说上几句话。方才我也已经劝过她了,皇兄不必太过担忧。” 看着楚御走近,景盛芜柔柔的对他福了一福,淡然矜持的说道。 劝解她?只怕是经过了自个儿这番劝解,她会更加愁闷痛苦才对。 “罢了,也是长乐有心了。等会子本王就叫人给她炖上药膳,好好儿将养一下身体。如今她的身子不宜搬动,只怕是这段儿日子要让你费心了。” 在权衡利弊之后,景正明便是将府邸上的所有当家之权,都是交给了景盛芜行使。如今楚御要带着景盛颜在这里小住,不是劳烦景盛芜又是什么? “皇兄客气了,照顾盛颜,也是长乐的本分。现下我也有些乏了,不能奉陪。万望皇兄能够多宽解宽解盛颜,也算是能够让她好的快点儿。” 景盛芜说完,转身带着雪月便是离了这凝香楼。身后,楚御看着她的柔然模样,眸中的深邃之色更加的明显。 这样的女子,方才能够做的他楚御正妃!打定了主意过段日子,等着景盛颜身子好了,即便有那个难缠的容楚,他也要试上一试,楚御嘴角带上了一抹淡然的笑。 “小姐,奴婢看着方才两次和楚御说话,他的眸子神色很是不自然呢。看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仿佛,要将您占为己有一样。” 等着主仆两人走出了凝香楼的范围,进了东院的地界,雪月这才轻声的开口。如今她也学的乖巧了,知道什么时候儿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 “罢了,先不要说这些,等着回到东院中,看看冷羽那里如何再说。”景盛芜吩咐道,加快了自个儿的步伐。 皇宫,千禧宫。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不敢抬头看上方的皇后娘娘一眼。别看皇后娘娘平日里温柔淡然的性子,这若是发火起来,也足够让她们喝一壶了。 况且,今日这事儿,只怕是不能淡然了之的了…… 冷香也慌乱的跪了下去,但是她眸中并未有其他宫女那般害怕的神色,却只是拿着自己的眸子盯住了皇后娘娘。这般胆敢和皇后娘娘对视的,整个千禧宫中,只怕也唯有她一人了。 “你们都下去,只留下冷香伺候便是!”皇后娘娘收敛了一下自个儿的怒气,当下冷声吩咐道。 瞅着皇后开恩发话,所有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你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和我知会一声呢!”等着宫里的人都走掉了,只剩下皇后和冷香的时候,她方才怒声说道。 冷香恭敬的跪在地上,抬眸看向了上方凤座上暴怒的皇后。她从小伺候皇后,如今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气的样子。 “娘娘,冷香也是为了你好啊。”冷香委屈的说道,“这长乐公主恐怕是和容楚容世子有了不清不白的联系,如何能够放任她在那景府中为所欲为?这若是控制了景府,只怕日后咱们想要动她,都不能够了。” 说着,冷香抬眼看了下皇后,“如今她在那景府中对付景盛颜,正好儿能够让她们姊妹互相残杀,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呢。” 听了冷香的话,皇后倒是并未有什么太过高兴的神色,她的怒火依然平息了下来,看着冷香很是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怪不得,果然是下人的心思。 “你啊,以后不用再做这些无用功了。至于那景府,你是不必担心的。只要祁安侯景正明活着一天,这景府就不会到了景盛芜的手里,她又能够如何?” 凤座之上,皇后的眸子不经意的眯了起来,她看了看下方那挺直着脊梁骨跪着的冷香,长叹了一声。 “冷香,你跟在我身边儿多年了,也算是明白本宫的心意。这景盛芜你且不必忧心,就让她随便处之。” “不管如何,她总归是要进到这皇宫里来的。景正明不会听她的话的,你可懂得?” 说完,皇后的眸子冷然的盯住了冷香,那眸中的冰雪冷芒,让本打算站起来的冷香立刻便是又跪了下去。跟在皇后身边儿多年,她自然是最明白皇后那凉薄的性子。 若不是经过了这些年,皇后身边儿的陪嫁丫头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只怕皇后也不会对她如此的容忍。 “是,奴婢知道了。” “罢了,本宫现下也乏了,你且服侍我本宫歇息吧。记住了,这景盛芜就让她自个儿折腾去吧,总归是要有许多看她不顺眼的人的。”瞅着冷香懂事,皇后倒也放心。 冷香柔柔的搀着皇后向着千禧宫后宫走去。等着走到了那榻前,正要小睡一会子的时候儿,皇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赵四姑娘不是在宫中么?现下她在何处?” “在德妃娘娘宫里呢,住在钟粹宫的偏殿。但是这位赵四姑娘看着很是温柔的性子,也总是离不开这德妃娘娘。奴婢瞅着她没事就在这御花园中逛游,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呢。” 听到赵夕妍这个名字,冷香很是不屑的轻嗤了一声。虽然赵夕妍很善于伪装,看着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闺中四小姐。 但是,在冷香这种经历了多少宫中事端,看惯了表演的人面前,赵夕妍那点子小心思,也是藏不住的。(未完待续。)   ☆、一一一章 暴打襄王 御花园中,皇子公主最是喜欢的地方。虽然如今三位王爷都在宫外居住,但到底还是会经常进宫给皇上请安的。所以在请安之后,天气尚早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在这御花园中逛游。 若是这赵夕妍的心再大点儿,只怕是遇到皇上都有可能呢! “哼,一个小小庶女,也敢攀龙附凤,当真是让人看不起她。”冷香说道。 “罢了,不要理会她了,既然她打的是我皇儿的主意,就让她打着也就是了。终归等着长乐到了宫中,没有人来分她的心,只怕是不好。” 皇后抬手阻止了冷香继续说下去,很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现下宫中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德妃在旁边虎视眈眈,皇后着实是没那么多的心思。 秋祭之后,便正式的进入了秋天。万物到了收获的季节,也是农家最是忙碌的时候。景府庄子上的农户,都开始将自家庄子上的收成报到景府,算是这一年租用庄子的银两。 往年这事儿都是让孙氏做的,今年,景盛芜只好硬着头皮自个儿上了。好在如今府中还有王管家帮忙,倒是也并不太过的劳累。 但是时间倒总归是很忙碌的,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这让景盛芜甚至都没有了功夫去理会那凝香楼中的楚御和景盛颜。转眼间,他们便在这府上住了约莫十日有余。 景盛颜的身子看着也着实是大好了,不再是当日小产之后那苍白的神色。至于楚御,知道景盛颜的身子好了,但亲热却不胜往日了。 “小姐,不要再看那账簿了,奴婢给你做了红枣泥山药糕,还有一碟子蜜糖翡翠花生,你且吃点儿,垫补垫补肚子,也好歇歇眼睛。” 快要晚膳的时候儿。瞅着天色渐晚,雪月便亲身去了东院的小厨房给景盛芜做了两样小食端了过来。看着景盛芜那忙碌的样子,雪月都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一个姑娘家家就这么忙碌,日后这若是做了当家主母。可如何是好? “罢了,雪月,这账簿我还没看完呢,明日就是庄子大汇总的日子了,要交总账出来的。我且先看着。雪月你去看看那鸡汤好了没有。” 景盛芜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睛只紧紧地盯着那账簿,手下朱笔不断挥洒,认真的核实着。不过这山药糕是景盛芜最爱吃的甜食,当下她便捏了一块放进嘴中。 “唉,小姐,真是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这若是日后嫁到了他人府中,累坏了可如何是好?”雪月看实在是劝不过,当下轻叹了一声说道。 “怎么连你也来打趣我了呢,现下我是不嫁人的。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啦。”景盛芜听到雪月又要开始老生常谈,当下便是放下手中的账簿,撒娇的对着雪月说道。 重生归来,若是不将这些仇人都给一一算计了,压到脚下去,她如何能够善罢甘休?尤其是那想要害了她的人,景盛芜可并没有忘记! 虽然这些日子忙碌,但那想要害她的人,她可都一一记在心里。等着将景盛颜送回到了那楚御府邸,她也将这景府上的事情都忙碌完了。景盛芜便要进宫去。 想要得到那个人的真实消息,对付那个人,只怕唯有她亲身在投身进宫中,方才能够得到成功! “小姐如今都年方十四了。别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龄哪里有不着急的?你看景侧妃,估摸着比你还要小,不也是早早儿的嫁给了御王爷吗?” 雪月嗔怪的看着景盛芜,“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再说出口了。总归您名义上还是容世子的未婚妻子。” 听到雪月这话,景盛芜顿时很是惆怅的扶额,不敢再说一句话。今日的她,哪里还有着这样的心思,去嫁给别人呢?当年那生死之劫,早让她看淡了这人间的****。 男儿多凉薄,今生归来,若是不能遇到一个足够让她放心的人,她是断然不会交出自个儿的! “雪月,你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一声中正十足的男声传来,景盛芜和雪月立刻紧张的转头看去。只见在那东院门口儿,正缓慢踱步而来的,不是景正明又是何人? “你们怎么当差的,父亲大人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景盛芜和雪月赶紧对着景正明福了一福,起身之后,景盛芜便冷然呵斥下人道。 “罢了,盛芜,是为父不让她们通报的,想看看你和她们在说什么体己话。”景正明闻言,立刻挥手阻止道。 不痛不痒的交代了几句话,景正明并未多做停留。 闻言,景盛芜和雪月在景正明的示意下直起了身子,却直直的看着他。今日景正明突然前来,并且说了方才那样的话,怕是有着他自个儿的念头在其中。 第二日,早早儿的将所有的细账总账都与雪月交代分割明白,景盛芜便带着冷羽自个儿进宫去了。 景正明想要请旨,也是要等到楚御进宫的。他一个外臣,如何能够自由的出入皇家大内?虽然位及祁安侯,但也是非诏不得进宫。而楚御现下正在凝香楼中照顾盛颜,怎么会有空去向楚御请旨。 玄紫色六人鲛珠纱轿辇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缓然行着,景盛芜闭紧了自个儿的眸子。 “公主,快到了。”冷羽跟在她的轿辇旁边,担忧的说道。 景盛芜并未答言,只慵懒的靠在那大红羽纱靠垫上。瞅着景盛芜并未有说话的意思,冷羽也只能叹息一声。 奉天殿侧室,御书房中。龙涎香静静的在那紫砂万寿龙头香炉中燃着,将这里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轻烟。皇帝楚恒正坐在榻上看着折子,眉头紧皱。 刚刚在朝堂上,容楚容世子又和襄王为了兵部粮饷吵嚷了起来。在诸位王爷中,最看不惯容楚的便是襄王楚襄了。想到襄王那火爆性子,楚恒都心下无奈。 现下这天下还要靠着容楚来维护,如何能够将他给惹怒了? “陛下,长乐大公主在殿外求见。”就在这时,老公公李崖甩了拂尘,进来恭敬的禀报道。 瞅着楚恒点了点头。他方才出外将景盛芜带了进来。 楚恒只自顾自的批着折子,看着各位大臣的上书。这些奏折中,不过是些毫无养分的话语。倒是容楚给的那边疆之事,耶律雄奴和耶律公主两人。引起了楚御的注意。 景盛芜行了礼之后,看着楚恒正在那里入神批着折子,当下也不多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垂着手。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的等着楚御开口。 “长乐。你什么时候来的,父皇可是让你久等了。”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楚恒方才将手上的折子看完。抬眼便是看到了那恭敬站着的景盛芜,略有歉意的说道。 “父皇为了国家大事劳心劳力,鞠躬尽瘁,长乐稍稍等这一会子并不值得什么的。还望父皇能够照拂好自个儿的身体,便是天下万民之幸事了。” 景盛芜这番话说出口,就连李崖公公都是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说吧,今日进宫可有何事?”被景盛芜这一番小意的奉承舒缓了心胸,楚恒呷了一口清茶。淡然的问道。 闻言,景盛芜正要开口说话,便看到外宫的一个小太监匆忙到了殿里,附在李崖公公耳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会子话。李崖公公的脸色也随着小太监的耳语,变得越发不好看。 当下,景盛芜便知道有事儿要发生,便闭了自个儿的嘴巴。连楚恒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等着李崖回话。 “陛下,是这样的,方才小太监来报。说是在散朝回去的路上,容世子和襄王言语上有所冲撞,二人一时间激怒不忿,便在路上动了手……” 等着听完了小太监回话。李崖当下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禀报。 “哦?容世子可有什么损伤?”听到两人动手,楚恒剑眉一挑,当下便是迫切的问道。 旁边的景盛芜心中微动,看来坊间传闻,襄王并不得楚恒过多的喜爱。容楚是他的心头重臣,只怕襄王这次并不能在容楚手上讨到好处。 “容楚容世子倒是并未有什么损伤,不过襄王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如今朝中的襄王一派闹将起来,说是容世子这样,便是不把皇家颜面放在心中,对皇室不敬。” 听到李崖回话,楚恒却是并未有任何动怒的迹象。这让景盛芜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过这朝中大臣们说的倒也不差,如今对容楚是如何处置,只在楚恒一念之间。 “陛下,如今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知道陛下劳累,方才老奴已经让人将那些上奏的人给挡下了。您看这……” 李崖说完,恭敬的跪在原地等着楚御的旨意。楚恒则是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见着这状况,景盛芜倒是并未开口。 “朝中大臣们的意下如何?”片刻后,楚恒开口问道。 闻言,李崖恭敬回答,“如今他们都在闹将着,说是要让皇上严惩容楚容世子,也好维护皇家颜面。不过也有拥护容世子的大臣,说这不过是二人之间的矛盾,并未牵扯到皇家颜面上来,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过去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景盛芜不由得轻笑一声,这若是旁的王爷也就罢了,偏偏是这脾气最为火爆的襄王楚襄,只看他不顾忌颜面和容楚吵架便可见分晓。 旁的王爷,诸如楚御和璟王,哪个不是对容楚有着面儿上的恭敬?不说对他低声下气,但在诸事上最起码能够和颜悦色的听取他的意见,从未有过任何过激的争端。 就在楚恒思索间,小太监又是匆忙跑了过来,躬身对李崖回禀到。听完了小太监的回话,李崖很是无奈的抬头。 “陛下,襄王现下包扎好了伤口,用着担架来到了奉天殿外,嚷着要见。另外听闻小太监回报,说是容世子也过了侧宫门,往这方向来了。” 听到这话,楚恒脸上立刻现了疲惫的神色。他不由得扶额叹息,这两个惹事精! “去,带人在殿外等候,容世子来了之后,将两人一并带进来。”说着,楚恒的视线转向了景盛芜,“长乐,只怕是朕现下顾不上你了。不若你先回避,去殿外等候?” 闻言,景盛芜这才柔婉的福了一福,恭敬的回答道,“父皇不必忧心长乐,现下襄王皇兄和容楚的事情最为重要。长乐虽身为公主,但终归是后宫之人。” “虽说后宫之人不得干政,但这襄王是长乐的皇兄,容楚又与我有婚约在身,也算是家事了。若父皇不嫌儿臣添乱,长乐很愿意在殿外劝解下襄王,让此事得到圆满的解决。” 惊诧的看着那福在地上的柔婉少女,楚恒的眸间带了点子喜意。这事儿若是闹到了他的跟前,只怕便是责罚的问题了。但若能够让景盛芜去劝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既然如此,朕便许你前去。” 奉天殿外,襄王正被几个下人用担架抬着,不住的“哎哟哎哟”的叫嚷。周遭的太监们瞅着他那不济的模样,当下便有点儿想要发笑。 这襄王在朝中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看谁都不顺眼。但是因着他是楚御不多的皇子之一,倒也是身份贵重。更兼在早年不过九岁的时候,跟着楚御御驾亲征过一次。 所以,虽然并不看好他接手这天下大权,但到底也是有着自个儿的权力的。自然不乏在他身后,靠着他这颗大树方才能够托身的大臣。 “长乐见过襄王皇兄。”到了殿外,景盛芜柔柔的行礼说道。 襄王打远瞅着奉天殿中一位娇容美貌的女子前来,还以为是后宫哪位嫔妃,当下挣扎着要从担架上起身。但是当听到景盛芜自报门户之后,不由得愣了一愣。 长乐公主?莫非,是那景府的嫡长女景盛芜?想到景盛芜在京中那嚣张跋扈的名头,襄王忍不住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他着实不能相信,那样一个女子,竟能够变作今日这般模样。 “长乐来这里有何事?本王现下有要事求见父皇,怕是不能够陪着妹妹在这里闲话了。”(未完待续。)   ☆、一一二章 世子难题 听着襄王这毫不客气的话,景盛芜并不放在心上。早知道襄王是个直性子的她,自然是不会在这言语上和襄王计较。 “长乐方才便在殿中,正陪伴父皇闲聊。陡然听到这消息,对皇兄担心不已,这才请旨出来,想要看望下皇兄,同时,长乐心中也为皇兄忧心。” 闻言,襄王很是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为本王忧心?” “正是呢,皇兄与容世子冲突,只怕正是在火头上的时候。但是皇兄可曾想过,为何父皇知道了这消息,并未第一时间责罚下去?” 景盛芜这话一出口,襄王便沉静了下来。诚然,方才他在火头上并未细想,但既然做了亲王的位置,哪个会是蠢货? 景盛芜到底是一个女子,她这般柔声的劝解,襄王也不好和她发火。所以在她面前,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儿的想想。这般冷静下来,想到容楚手握重兵,皇帝对他的宠爱,襄王的心就冷了半截。 “想来襄王也明白了,今日的事不过是你们二人的口角,为何非要闹到父皇面前呢?这样一来,未免让父皇觉得您肚量狭小,不能容人。” 看到襄王那思索的神色,景盛芜便知道他听进去了自个儿的话,当下便接着说道,“其实王爷您和容世子争吵,显然已是落了下风,容楚素来性子温和,我虽不知因何与皇兄大打出手,想来皇兄多半也是不占理的,你先下在父皇门前闹将起来不过也是想占了个先机,免得叫容楚得了便宜。” “我一个闺中女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父皇睿智。如何会想不出?” 说完,景盛芜便住了口,让襄王自个儿好好想想。。 想来,自个儿这一番话,能说到他心里去吧。 “长乐一番好意,本王心领了。今日若不是妹妹将本王劝诫下来,只怕是本王要犯下大错。如今本王且回府邸上去养伤了。父皇面前。还望妹妹能够美言两句。” 果然,片刻之后,襄王思索了一阵子。当下便是拱手说道。瞅着他已然是认识到了这之中的利弊,景盛芜柔婉一笑。 “皇兄言重了,长乐不过是一个女子之身,怎么懂得这之中的许多的道理。不过是一些兄妹间的小事罢了。长乐如何能不为哥哥效劳。” 又是劝诫了一会子,襄王彻底放下了要去争辩的心思。当下便是劳烦李崖公公通禀了一声,吩咐人将他抬离了这奉天殿外。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多次叮嘱了景盛芜,定要在皇上面前替他遮掩一下。 “啪。啪,啪。” 目送着襄王离开,景盛芜刚刚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便听到了一阵鼓掌的声音传来。她向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在那雕红朱漆画栋之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转了出来。 “阿芜好伶俐的口舌。” 容楚这话一出口,景盛芜便知道了方才他在偷听。看来,这家伙是早就到了,但见着自个儿在劝解襄王,方才躲到了那画栋之后吧? “容世子说笑了,不过是长乐不忍看到皇兄和容世子争难,最后拼着舍弃了自个儿的皮肉之伤,都是不能给容世子造成分毫影响。想来,也是让我感到可惜。” 景盛芜柔然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容楚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分明是刻意疏远自个儿。 “脾气还不小。” 听到这话,景盛芜瞅了瞅他身上那一尘不染的月色袍子,不由得哑然。这人分明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自己清楚,方才在皇帝面前揽下这差事十之七八也是存了私心的,她不希望容楚惹上麻烦。 眼下倒好,她一张利嘴劝退了襄王,倒让这个家伙占了便宜还卖乖。 倒是反观襄王,肋骨都折了两根去,只怕是没有个几十天,这伤是不能养好了。可是哪怕襄王放弃了争辩,这朝中众臣可会同意放这容楚过去? “如今朝中只怕是对我的微词不少,你看,该如何解决才是?”就在景盛芜思索间,容楚开口说道。 闻言,景盛芜诧异的看了眼容楚。他方才还是一番看好戏的样子,怎么如今竟然恭敬的向自个儿讨教来了。他这翻脸的速度,连着景盛芜都是恭敬佩服万分。 “容世子言重了,盛芜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并不知道什么朝中大事。方才劝解了襄王也不过是兄妹间的一些私情罢了。容世子最是聪明过人,见识自然是比盛芜要长远的。” 听到景盛芜这话,容楚越发感到兴趣盎然。很少有女子能够如同她这般,果断的拒绝了自个儿的恭敬之语。 在这上京中,具有佳公子之名的自然是楚御楚御,他的身形容貌无不都是上佳之人,不然也不会惹得京中众闺阁少女春心大动了。就连前世的景盛芜,都是曾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同样的,容楚在京中闺阁女子间也是颇为出名的。他手握重权,加上他的容貌更是极美,有着自己的长处。 若他是一个皇子,只怕是连楚御都要被他压在名下了。 所以,在容楚身边,自然也是不缺乏那些围绕的闺阁盛芜。但是他往日对人向来都是冷面冷心,让人不能靠近。如今见到景盛芜对自己竟不若其他盛芜般上赶,他却是更加感到有趣。 “方才景三小姐不是劝解过了襄王么?想来姑娘也不忍心让自己劝解的一番好意付诸东水吧?如今我可正在气头之上,这若是一个不好冲进去找了皇上,只怕……” 说到这里,容楚便停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景盛芜。眼瞅着他一副赖上自己的模样,景盛芜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她方才自告奋勇,要来劝解襄王和容楚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借着她的公主身份,用这兄妹间的劝解,化解了皇上的一个难题。 若是真如容楚所说,直接进去找皇上理论,只怕方才她费了那颇大的功夫,都是要付诸东水了。想到景正明那张脸,景盛芜只得变换了口气。 “想来容世子也是一个大肚之人。之前是盛芜莽撞了。容世子若有什么难题,直说便是。若是盛芜能够给容世子帮上忙,自然是不会吝啬伸出援手的。” 瞅着景盛芜那一副小狐狸算计的模样。容楚不由轻笑。“还是我方才的问题,景三小姐可有什么好的计谋?” 闻言,景盛芜皱眉站在原地思索。如今襄王那里是被她劝解过去了,但是这容楚也是一个难题。朝中众臣们那么闹将。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若是让容楚给他们一个说法,不就可化解眼下的难题了? 想到这里。景盛芜柔然的开口,“众臣们不过是气愤容世子打了人,动手之后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想来襄王到底也是皇家之人,容世子如此做。未免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说着,景盛芜对容楚福了一福,“如今这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全在容世子一念之间。不过。就要看容世子如何选择了。” “哦?怎么个难法,怎么个容易法?”容楚一双邪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景盛芜。 被他焦灼的目光直视着,景盛芜略微感到有些不自在。容楚的双眸是他面容上最明亮的地方,仿若全身精华都在他的双眸之间。 盯着他的眸子看久了,甚至让人能够生出来一种错觉,连着整个人的灵魂都是要吸进他的眸子里去。 “群臣想要一个说法,那就给他们一个说法便是了。襄王总归是被你打伤的,这事情的错处还是在你身上。所以如今想来,只怕是要让你来终结这件事情的。” 景盛芜想了一会,接着说道,“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争吵罢了,如今你自去那府邸上,给他道个歉,私下了了也就是了。” 听到这话,容楚不由得笑了起来,仿若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景盛芜诧异的看着他越笑越是深邃。 “容世子,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容楚方才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景三小姐可曾听闻容楚何时向别人道歉过?” “你!” 闻言,景盛芜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的看着容楚。这人分明就是在逗弄她。方才还说什么要解决的方法,如今她说了私下解决的方法,他却全然未放到心上。 “不过,考虑到景三小姐你劳心劳力,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容楚也看出来景盛芜生气了,当下便是好言劝解道,“这样,你也能够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情了。” “什么机会?”景盛芜淡然问道,她的怒火依然被她全部压在了心底。毕竟,面前的是上京中有名的冷面容楚容世子,他的威名在上京中可丝毫不逊于她。 若不是牵挂着想要将这事儿给彻底解决,她才不会如此的低声下气。 瞅着景盛芜竟然恢复到了那种淡然的样子,容楚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抹不快。他不喜欢看到自己在她的眼中,和别人没有丝毫的不同。 “既然我是不会道歉的,这事儿又要劳累你来解决,那就拜托景三小姐到那襄王府邸去走一趟,也好代替我和他道歉。” 容楚笑眯眯的说着,摇动着手中的白玉寒冰扇,“就当景三小姐是我派去的使者,也好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情。” 闻言,景盛芜气恼的看了看他。原来容楚打得是这个主意,难道他吃定了,自己就非要解决这个事情不可么? “盛芜何德何能,怎么能够代替容世子前去登门致歉,做了容世子的使者。想来容世子如此贵重的身份,道歉应该自己亲身前去,方才显得有诚意。”景盛芜淡然瞅了他一眼,说道。 “看来景三小姐是不想给我帮忙了?”听到景盛芜的拒绝,容楚当下脸上笑意更浓。 “容世子这话从何说起,道歉须得本人或者亲近之人登门致歉,方才能够有着最好的效果。如今盛芜何德何能。能够帮容世子去做这件事呢?” “我说你能,你就是能。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为我做事的。想来,长乐公主千金贵体,岂是小小容楚能够劳动的?” 容楚不再嬉笑,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长乐公主的名号。不还是他一手将自己拖上去的么?景盛芜竟心里泛起了不适。 再想到不久之前。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景盛芜不由得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过是去那襄王府邸一趟,她又有何好推辞的? “罢了。我去就是。”景盛芜对容楚福了一福。 少女今日穿着一身的碧荷色秋装,腰间一条白玉腰带越发衬托的她柳腰盈盈不足一握。她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妆容,只简单的装饰以梨花花钿。这般清美的她,让容楚都是微微凝住了眼眸。 “既然如此。我便将此事都交到长乐公主手上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还望公主能够多施加援手。” 瞅着景盛芜那清美柔顺的样子。容楚当下微眯了眼眸说道。 容楚面容从容,叫人看不出喜怒,并未再说什么。两人再次交谈一番之后,他便径自离开了这奉天殿。 景盛芜心下郁闷的揉了揉左手。她也不知道为何。见着容楚就有种火气上来的感觉,这让她很是纳闷。想来,方才她若是好好儿的说话。也不至于和他落到这般田地吧? 千禧宫中,紫燃金凤檀香在空中袅袅的散发着香气。将整个千禧宫笼罩上了一层宁静的感觉。景盛芜带着冷羽来到正宫,却是被冷香告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正在休息。 但景盛芜进宫是不能不拜见皇后的,当下便随着冷羽的安排,先到了千禧宫的偏殿等候。小宫女们则是着忙给她上了上好的清茶,没有丝毫的懈怠。 足足候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皇后娘娘方才缠着头箍,于那太阳穴之上贴了两块西洋药膏,出来见了景盛芜。瞅着皇后娘娘身体实在不适,景盛芜也并未过多的纠缠。 将从景府带来的一盒子西洋锦纱琥珀缠头送给了皇后娘娘,又听了她一番关于宫中的礼仪教导,景盛芜方才柔婉的福了一福告退,回到了自个儿的长乐宫去。 “娘娘,您方才怎么让长乐公主等了这么久的时辰,这事儿怕是让皇上了知道了,会怪罪您的。” 瞅着景盛芜远去的背影,冷香不解地问道。虽然冷香用了计谋让景盛颜和她对上,但景盛芜并不知道,怎么会被皇后娘娘给疏远了呢? “这丫头虽然看似一个柔婉的性子,但是京中传言不可不放在心上。坊间说她嚣张跋扈,不懂礼数,我也并不太过了解。瞅着她在我面前是一个柔婉的样子,但是背后谁知道如何?” 皇后娘娘困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眼下她并不知道是我下的手,这若是知道了……”说到这里,皇后顿了一顿,冷冷睥睨着冷香,“还不是你给我招惹的麻烦!” 冷香一愣,当下讪讪笑着,服侍皇后娘娘到了那凤榻之上休息。等到她独自从那千禧宫寝殿出来,冷香看着那花园里的牡丹花,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还不是为了这个贱人,害的她被皇后娘娘斥责!若是她将那贱人给彻底除去了,皇后娘娘想来也会赞赏于她吧。 长乐殿中,景盛芜多日未回宫,当下便是忙碌着让冷羽和黄雀去知会各宫。同时,还让青鸾将她从景府上带的礼物都分散到各宫去。 景盛芜很是明白,在这宫中,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景府嫡长女,凭什么和皇上的嫔妃们硬碰硬?不说旁人,便是那德妃娘娘姊妹两个便不是好应对的。眼瞅着自个儿终于进宫,赵夕妍会没有动静? “冷羽,你拿了我的腰牌,去景府上将雪月和清音接来。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我信得过的人,可万万不行。”等着冷羽回来,景盛芜便吩咐她道。 冷羽到底是宫中的老人,自然懂得景盛芜的意思。当下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毫不张扬的出宫去了。 待到晚膳时分,冷羽便带着雪月和清音两个丫头进宫了。雪月以前来过一趟宫中,并未有多少新鲜的感觉。但清音就不同了,看着哪里都是好奇的。 吩咐冷羽将这宫中规矩给清音全部讲了一遍之后,景盛芜方才稍许有点放心。宫中万事都不能不小心,清音也是一个聪慧的姑娘,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未完待续。)   ☆、一一三章 漠北公主 一宿无话,第二日,景盛芜照例去千禧宫中拜见了皇后娘娘。宫中每日晨昏定省,既然要在这宫中居住,她自然是要守规矩的。不过这日,她习惯了在府中的时辰,第一次便起的稍稍迟了点子。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带着冷羽,景盛芜柔柔的福了下去。这千禧宫中已经坐满了嫔妃和公主,不过还好,她来的并不算是太迟。 皇后并未在意景盛芜这稍微迟了点子的时辰,只微笑着要给她赐座。可还未开口,左上首的德妃便是抢先一步问话了。 “长乐公主好大的架子,在这宫中的人可都到齐了,眼下似乎就差你一个了。看来日后我们这些嫔妃们,都要等着长乐公主方才能够成事了,当真是好啊。” 景盛芜福在地上,并未起身,听到这话她直接转了半个身子,向着德妃娘娘的方向福了下去。“德妃娘娘抬爱了,盛芜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罢了。” “今日晨起是盛芜身子稍微有些不适,本想告了病情不来的,但终归想着是头一日在这宫中住下,到底是不能推辞的。若是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德妃娘娘能够见谅。” 说着,景盛芜抬眼看向了德妃。只见她一身紫色百蝶穿凤挂珠鲛珠纱裙,配上一顶三层累凤金丝头冠,远山眉,樱桃口,看着果然是艳丽不可方物。 配上她现下那不可一世的娇容,倒是更加将她的气质给衬托了出来。不愧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让人看着便能够感受到她的华丽,仿若那紫色的芍药花般美丽。 但是如今这位妃子,正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她。若是景盛芜有一个不好,只怕德妃并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景盛芜正心下想着,便听德妃轻笑了一声,“皇后娘娘,看来这长乐公主果然是一张伶俐的嘴呢。这若是宫中人人都可用睡过头了,身子不适等为由。搪塞过去皇后娘娘的请安之礼,只怕这后宫就毫无礼法遵纪了吧?” 说着,德妃端起了旁边儿紫檀双凤雕花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仿佛很是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这午上金线不过是中等偏上的茶叶,喝来也不是什么好茶,臣妾那里有上好的雪顶金山,不如给皇后娘娘送来尝尝鲜?” 闻言,皇后紧紧皱了皱眉头。不过面儿上倒是并未发作,只笑着看向了德妃,“罢了,我不过是觉得这茶还能入口,喜它一股子清香自在其中,不似那些造作的茶叶让人觉得庸俗不堪。” 说着,皇后的视线转移向了景盛芜,“长乐今日确实是身子不适,倒也不能对她太过严厉的要求了。我素来以慈爱晓谕六宫,怎能因着这点子小事儿就惩罚于她?” 皇后这话说出来。合宫嫔妃都向着皇后娘娘下拜,高呼皇后娘娘仁心慈爱。德妃眼瞅着自己下的这盘棋,到最后竟然是给皇后做了一个好局,心下自然是有些不顺道的。 再瞅了瞅景盛芜虽然是柔婉的福在原地,并未站起,可她那面儿上看着柔婉,话头里却是句句对自己的顶撞。这让德妃更加感到不顺心,只想将这景盛芜给处置了去。 “看着是一个柔婉的,哼,果然是和皇后一路的货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在这宫中,她以为有了皇后撑腰,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眼里闪过一丝很色,德妃视线转向了上方的皇后娘娘。“照娘娘这么说,那日后臣妾等人只要是身子不适,便可在这晨昏定省上姗姗来迟了。若是向皇后娘娘请礼都是小事,那什么方才是大事?” 闻言,皇后有些不快的看了眼德妃,“妹妹。长乐是昨儿方才进宫的,舟车劳顿,身子不适是可以理解的。若是妹妹非要抓住这事儿不放,那么便让妹妹说一个处决的方法吧。” 说完,皇后看向了景盛芜,“不要再福着了,时间这么久了,只怕是连腿都酸了吧。” 景盛芜这才起身,柔柔的对皇后又是福了一福,在原地站好。德妃妩媚大眼里闪过一丝狰狞,正要开口,便听宫外小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随之,皇上穿着金黄龙袍,带着李崖走进了这内宫中。皇后立刻带着众位嫔妃公主向着皇上行礼,皇上一挥手,直接走到了上方的龙座上坐下。皇后则是屈居坐于皇上的左下手,冷香给她放了一个金丝螺钿雕花凳子。 众位嫔妃都回到了自个儿的座位,独独景盛芜方才并没有被皇后赐座,只得站在场中。 “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在这里争吵什么。长乐,旁人都坐了,你为何不坐?”皇上坐定之后,皱眉问道。 听到这话,皇后立刻微笑着开口,“方才长乐因为身子不适,已经向臣妾告罪了,但还是撑着病体前来给臣妾请安,不过是稍微来了一点点晚,大体上也是不要紧的。” “但是德妃妹妹偏不体恤长乐身体不适,非要说长乐这样有违宫规,要臣妾对长乐下以处罚。臣妾正在为难之际,还请皇上明白示下。” 闻言,坐在下首的德妃眼里闪过一丝狰狞,这皇后果然不安好心,这般说来,便将她说成了那种不知道体恤公主的妃嫔了。甚至会让皇上以为,自己是在故意刁难长乐公主。 哼,看来这长乐果真是和皇后一支所连的,不然,皇后怎么会为了一个景府的嫡长女封的公主这般和自个儿对上? “长乐昨日方才进宫,就帮着朕处理了襄王和容世子的纠纷,再加上舟车劳顿,她不过是一个娇弱女子,身子哪里能够吃得消?你们整日价在这后宫,就知道给朕聒噪不停!” 皇上皱着眉头,面容严肃的说道。他这一变脸,皇后娘娘和德妃等人都是齐齐变了脸色,皇后立刻带头向着皇上拜了下去,口称有罪。 “好了,你们也别在那里给朕找麻烦了,长乐。你先坐着。身子不适还过来请安,朕日后许你若是有难处,便自可不来这中宫请礼。” 皇上这话一出口,德妃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虽然皇上并未因为这事训斥于她。但到底是下了她的面子。德妃看着景盛芜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嫉妒,这道旨意一下,日后她便可不来这中宫请礼。 合宫嫔妃向皇后请礼是宫中规矩,老祖宗几百年沿袭下来的,岂可有任何的改变?在这后宫之中。长乐不得不说是第一个得到这样特殊礼遇的人。 皇后听到这话也是心里一惊,有些诧异皇上对她竟然这样宠爱。但是想到那容楚的名字,她长长的金凤镶宝石护甲便是直接掐入了手中。 想来,皇上还是因为容楚的缘故吧? “多谢父皇垂爱,但儿臣心中自然是有着对母后的敬畏之心,虽然父皇准允儿臣不来这中宫请礼,但儿臣岂能够恃宠而骄,失了分寸?” 说着,景盛芜对皇上和皇后柔柔的福了下去,“儿臣日后必定会来这后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定不会再有任何的差池和延误。” 听闻这话,皇上和皇后面容上都现出高兴的神色。皇上抚掌赞景盛芜有孝心,皇后也是在一旁微笑附和,心中暗诽自己这个养女果然是没有收错。 能够得到皇上的赞许和宠爱,哪怕不是自个儿的亲生公主,又有何要紧之处?想到这里,皇后便又想到了自己那没有生出来的幼子,当下便是面容上黯然了下去。 若是那胎能够顺利生出,她也就有了依靠了。而想来若是那个孩子能够活到今日这年龄,和眼前的景盛芜倒是差不多。这样一来。皇后看着景盛芜的面色便更加柔和了。 身后,冷香看着景盛芜安然的坐在了右下手的椅子上,那副乖巧柔婉的模样,狠了狠颜色。 德妃看到这一幕。狭长凤眸都是眯了起来,倒是并未发作什么。 “敢问皇上,今日来这后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吗?”等着景盛芜坐定,皇后娘娘这才柔声开口。 闻言,皇上的眼里闪过一丝疲累的光芒。“今日早朝,有探子前来汇报,说是漠北的耶律雄奴有意向本朝联姻,将公主嫁于本朝。” 听到这话,皇后的面容一紧,却并未敢开口相接。 漠北是在中原大地的北部,资源并不丰厚,那里的气候也很是炎热。到处都是沙漠,并不适宜种粮食。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苦寒之地,这些生在马背上的民族才更加的彪悍,作战起来悍不畏死。真的打仗起来,一个漠北铁骑兵怕是足足能够斩杀三个楚国的士兵。 但是好在漠北的物产较差,所以那里土地能够养活的人口也较少,并且打铁技术远远不能和楚国相比。因此,每次作战,楚国都靠着精良的装备和人数的优势,往往都能取得胜利。 并且,听闻漠北内部也有动乱,漠北的王族耶律雄奴所坐位置并不牢固,有他的叔伯子侄和他相争。因此这些年,他也并未选择和楚国开战,但不容忽视的是,这漠北到底是一个劲敌。 脑中闪过这些资料信息,景盛芜心中暗暗思索。前世她便不喜看些闺阁中的书籍,喜欢在瞅些兵法历史。今生归来,她方才痛定思痛,习学了些医理知识。 如今看来,这漠北要和楚国联姻,想来也是要求和,并且将那公主送入到咱们楚国的土地,得到楚国的庇护吧? 不过这若是联姻,只怕是要将公主嫁于这朝中的王爷了。 “这次漠北公主前来联姻,不知道皇上想要哪位皇子接下这位公主呢?”皇后看似面上有了些愁容,但到底还是开口说道。 这漠北公主虽然听着是很尊贵的,但是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人质。将这位公主娶来,对皇子并不能有丝毫的帮助。 如今皇后和楚御是同命相连的,怎么能够看着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扔到了自家楚御的手中?况且,谁知道这漠北公主是不是心存歹意,这若是嫁了过来有什么奸细之事…… “看来皇上,到底还是要从御王或者璟王中选一个人吧,两个王爷如今都没有正妃之位,年龄也是最合意的。不过,皇后娘娘大约不会让楚御娶了这漠北公主吧?” 皇后娘娘所想到的,景盛芜自然也是想到了。当下。她捧着手中的茶水,不经意的扫了眼皇后,又看了看德妃。 果然,听闻漠北公主要来联姻。德妃面上有着幸灾乐祸的神色。若是让楚御娶了这位公主,只怕皇后打着用楚御正妃的位子,拉拢过来一个大族帮助的希望便是要落空了。 “朕也正在为难,如今朕膝下皇子并不多,唯独襄王璟王和御王三人。襄王早已有了襄王妃,断然不能将这公主送到襄王府上去做了妾侍。不然,只怕是漠北要动乱的。” 皇上闻言,皱眉说道。虽然耶律雄奴的话语中充满了客气,但是却在一直强调“公主”二字。送上来的折子,还提到了有意将公主嫁于皇子,这样他们也算是楚恒的下部亲戚了。 耶律雄奴将自家身份降低了,但楚恒却不能不想到这之中去。 “皇上,现下这耶律公主是不能做偏房妾侍的,但是那璟王和御王不是还都没有正妃人选吗?虽说也曾议过御王侧妃扶正之事。可臣妾近来也听闻景侧妃才失了孩子,往后早不能生养,这便大不妥了,臣妾瞅着御王是真真不错,性格温润良善不说,又是京中的佳公子,自然是会让耶律雄奴感到满意的。” 就在皇上皱眉的时候,德妃在下方柔柔的开口。她打扮的艳丽华贵,当看到皇上因为听到了她的声音将视线转过来,向皇上禀报间便有些搔首弄姿。看的皇后一阵子的不悦。 “德妃所言有理,但是御儿自身怕是会不情愿,先前进宫给臣妾请安的时候,便向臣妾稍微提及过。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不若皇上将御儿和璟儿都是唤到宫中来,听听他们本人的意思。” 皇上还未回答德妃,皇后娘娘便是柔然的开口了。她到底是皇后,在这六宫中皇上也要顾及她的颜面。听到这话,皇上便点了点头。 “如此,就按皇后所说。你们都散了吧。朕回奉天殿,等着将御儿和璟儿叫到宫中一问。到底也是要嫁娶的大事,不能不过问下他们个人的意见。” 听到皇上如此说,皇后方才放心。景盛芜坐在旁边冷眼瞅着皇后和德妃的各种争斗,心下不由得为璟王叹息了一声。 皇后是决然不会同意让楚御娶了那耶律公主做正妃的,所以这个担子,只怕是要落到了璟王身上了。想到璟王那闲云野鹤的性子,景盛芜便为这位璟王感到并不值得。 到底是要难为他,娶了一个不爱的人了。 皇后带了众位嫔妃公主,送了皇上的御驾归去,这才冷冷的盯视着德妃,“妹妹,这公主嫁娶之事,还望妹妹能够少些舌头。到底是咱们国家的大事,哪个王爷接手这公主,哪里能够轮得到妹妹说话呢?” 听到皇后这话,景盛芜暗自叫不好,看来皇后是要和德妃直接正面冲突了。 果然,德妃娇媚的站直了身体,看着皇后挑衅的说道,“哦?看姐姐这意思,是觉得妹妹开口不对了么?可是姐姐倒是并没有注意,皇上听闻妹妹的建议并没有生气呢。” 说着,德妃抚了抚她那美丽的面容,挑衅的对皇后说道,“不说妹妹自身便是那楚御的姨母,只怕我们赵家在这朝中也是有着一席之地的。这家国大事,妹妹开口又有何不可?” 皇后闻言,冷然的瞪视着德妃,但是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这一幕,景盛芜心中一叹,还是上前一步,对着皇后和德妃福了一福。 在这宫中,她无依无靠,自然是要牢牢地抓着皇后这颗大树。不管当日对她出手的,到底是不是皇后的指使,至少在面儿上,是不能和皇后分心离德的。 “德妃娘娘提个建议并未有什么不可,想来这王爷并不是由娘娘所出,德妃娘娘稍微提一下建议也就是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要让父皇和母后做主呢。” 说着,景盛芜看向了皇后娘娘,“母后并不用着急,想来这事父皇也要过问了璟王皇兄和御王皇兄本人的意见,方才能够做出来最终的决定呢。” 景盛芜这番话说出来,直接将德妃给噎了回去。她的话在情在理,德妃也不能反驳于她。当下只得恨恨的瞪视了她一眼,扫兴离去。 “长乐,果然还是你和我一心。”看着德妃的背影,皇后感叹道(未完待续。)   ☆、一一四章 北漠联姻 听到这话,景盛芜柔柔的对皇后娘娘行了礼,“盛芜是母后的女儿,自然是要和母后同心同德。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若是盛芜不能靠着皇后娘娘,又能够靠着谁呢。” 听到景盛芜这话,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景盛芜说了些体己话,这才放了她回到那长乐宫去。 瞅着景盛芜离去的背影,皇后点指着冷香的额头,“你啊,看到没有,这景盛芜虽然是景府的女儿,并不同御儿那样从小跟着我长大,但是心思乖巧。日后除非我的命令,你对她不利的心思可要收上一收了。” 听到皇后这话,冷香只得巧然服从。但是她那水灵灵的大眼中,对景盛芜的杀意却是并未有过多的减少。 皇后将这一幕收到眼中,却是并未再多说什么,任由冷香搀扶着自己回到了寝殿中去。 “公主,这皇后娘娘看来对公主并未有什么良善心思,公主为何还要帮着她?”等着到了长乐宫中,将青鸾和黄雀都是打发了出去,冷羽方才开口问道。 之前在这宫中封赏长乐大公主的时候,景盛芜可是经历了很多的不善冷眼和歧视。尤其是这长乐宫中的事情,就在千禧宫宫侧,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不晓得? 尤其是在秋祭拜山的时候,只怕那万兽米分,也是皇后宫中出来的东西! “现下看她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咱们也不好和她撕破脸皮。因着赵夕妍的缘故,德妃娘娘必定对咱们没有一个好印象。所以在这宫中,咱们只能牢牢地靠着皇后这颗大树。” 疲累的坐下喝了口清茶,景盛芜柔然的捧着清茶杯子冷声说道。虽然她知道皇后可能对自己并未安什么好心,但若是就这样和宫中两个最大权势的女人对上,只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下皇后即使想要除掉她,也会顾忌一下她的公主身份。并且,自己若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和皇后同心同德。她恐怕也会用自个儿来对付德妃,而不再那么急着除掉自己了吧? 毕竟想来想去,景盛芜可想不到皇后娘娘为什么非要除掉自己不可的理由。若说是为了容楚,倒是更不可能了。 “小心点。那个女人不好对付。” 想到当日在千秋宴上,两人在御花园中所说的话,景盛芜就更加疲倦的揉了揉眉头。容世子的帮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眼瞅着她就要为了他去那襄王府邸上跑一趟了。 “雪月,你跟着我同去那襄王府邸一趟。我还要替容世子去登门致歉。带上咱们宫中最好的百年人参和和田玉镯子,听闻襄王正妃最是喜欢和田玉了。” 用过了午膳,景盛芜便让青鸾和黄雀去收拾了碟子,接着吩咐道,“冷羽,你带着清音在咱们宫中熟悉熟悉,嘴把的严实点儿,青鸾和黄雀,我可还没有那么放心。” 听到景盛芜的吩咐,冷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清音虽然并未来过宫中,但是到底在府中也历练了些日子,不是雪月那般傻乎乎的丫头了,当下也懂了景盛芜话中之意。 在这宫中,见人只说三分话,逢人且留八分心。虽然青鸾和黄雀当日选择了跟在自己身边,并未离开这长乐宫去,让景盛芜感到很是感动。 但是……也不排除两人是为了给别的主人传递消息的可能! 经历了鹦鹉一事,景盛芜凡事都不敢太过小心了。 钟粹宫中,德妃娘娘气急败坏的在宫中走来走去。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的火爆怒意。这让她身旁服侍的宫女都不敢上前,也不敢和她说一句话。 虽然德妃在皇上面前很是柔婉乖巧,但是她在皇后和自个儿的宫里,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加上德妃对下人更是奉行严打铁血手段。在她生气的时候,更是让宫人们寒蝉若噤。 “姐姐,今儿是什么事情,怎么去了一趟千禧宫,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就在宫女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地下,生怕自个儿一个多余的动作。被正在起头上的德妃做了那出气筒,便听到了一声娇媚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宫女们都松了口气。这是德妃娘娘的亲妹妹,赵府上的四盛芜,赵夕妍。有了她在这里,想来德妃的火气应该能够消除了不少才是。 “哼,你是没看到今日晨起,景盛芜那个穷酸破落户我的得意脸色。不过是一个景府的三小姐,封了公主,就敢和我较量了!也不想想她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矫情什么!” 看到自个儿的胞妹进来,德妃虽然很是恼怒,但还是回答说道。她最近感到凡事都很不顺心,自从景盛芜进宫之后,连着一直在她这里宿的皇上都是去了那千禧宫去! 看来,定是景盛芜在皇上面前撺掇什么,让皇上去了皇后那个老女人那里。想到皇后现下不仅有了楚御在手,更是在宫中也有了一个帮手,德妃便感到心酸。 这若是当年她能够有孕生子,只怕这宫中的皇后之位都是她的了,何如今日这般被皇后那个老女人和景盛芜这个贱人欺凌! “姐姐,这景盛芜如今封了公主,正是得意的时候。妹妹听闻她又帮着皇上解决了容楚容世子和襄王的吵扰,皇上自然是会心疼她些日子的,且让她得意着就是了。” 赵夕妍温柔的说道,给德妃倒了一杯雪顶金山,慢慢的递到了德妃的面前。“再说了,皇后娘娘身边,不是有人看她很不顺眼吗?咱们等着她们窝里闹就是了,何必着急。” 听到这话,德妃笑了笑,想到冷香那耐人寻味的目光,也同意了赵夕妍的意见,将她手中清茶喝了下去,方才觉得心中燥火下降了不少。 “对了,那个棋子最近在她那里,还很安生吧?”突然想到了好久不用的那个宫女,德妃问道。 “姐姐放心,妹妹亲自带的人。如何会不安生呢?她现下在那长乐宫中,已然算是能够得到景盛芜信任的人了。”听到德妃问话,赵夕妍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柔然的回答。 景盛芜。你且在这宫中得意一会子,上次鹦鹉失手了,让你多活了这几日,你且好生珍惜吧。 奉天殿偏殿,皇帝楚恒正坐在龙榻之上。看着手中的折子,微微皱了眉头。算着也有段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李崖转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崖这才匆忙的进了奉天殿,向楚恒禀报,“皇上,楚御和璟王已经到了玄紫门外了,约莫着再过一会子便到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听到皇上那稍微带着点怒意的问话,李崖当即头上便是出了冷汗,“奴才到了那楚御府邸传旨。楚御却是带着侧妃到了景府做客,奴才便跑到了景府,耽误了会子时间。” 楚恒听到这话,方才没有多说什么,鼻子里冷哼一声,继续看自己的折子了。瞅着皇上并未有怪罪的意思,李崖这才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不久,便看到小太监来禀报,说是楚御和璟王到了。楚恒这才抬头,吩咐李崖将两人带了进来。 璟王最是闲云野鹤的性子。所以平日在穿着上倒也并未太过奢华。他秉承了敬妃那种淡漠疏远的脾气,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尤其是在皇位争夺上,他似乎并不看重这些。 但是璟王自有自己的一手好书法,骑射什么的虽然比不过楚御和襄王。却也并不是太过差劲。所以在文臣之间,倒是有很重的话语权力。 至于楚御,则是一个最识得大体的人,脾气温润不张扬,文能定笔做文章,武能上马平天下。是朝中众臣最看好的一个潜龙之人。 两人都是身形修长,温润如同美玉般的男子,这么并肩站在皇上面前,饶是楚恒都在心下赞叹了一声。 “今日唤你们前来,是朕有件为难的事儿要和你们商议一下。”楚恒挥手吩咐李崖给两人搬来了椅子,让他们坐在自己的下手位置。 “父皇但说无妨,儿子们定当为父皇效力。”听到这话,楚御和璟王一同拱手对楚恒说道。 “呵呵,倒是并未有什么太过为难的,不过是朕在你们二人中挑选一个罢了。漠北的耶律雄奴提出来要和咱们的楚国联姻,将耶律公主送来和亲。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是他要求必须是咱们皇室直系亲属迎娶公主。” 说到这里,楚恒便顿住不再说,将桌儿上的清茶端起来呷了一口,静静地看着两个王爷的脸色。璟王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仿若根本未曾想到这里的含义;倒是楚御,当下便是皱了眉头,有着为难之色。 难道真如皇后所说,御儿的心中有了中意的人选? “不知父皇意下如何?”沉默了一会子,到底还是楚御拱手开口问道。 “呵呵,如今襄儿是已经娶了正妃的,朕的皇子中,也就你们两个未曾迎娶正妃。这耶律公主生的十分美貌,想来既然是漠北公主,这性子也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楚恒喝了口茶,不急不躁的说道,“至于你们两人,年岁符合,性子也是让朕最为放心,如今这公主谁去迎娶,你们二人自作主张便是。” 听到这话,璟王脸上这才是稍许有了些动容。原来楚恒竟然是想要将这耶律公主塞到他们二人手中,好做这和亲的牺牲品。 虽然楚恒话里说的好听,但这耶律公主远在漠北,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况且她到底是漠北人,民风素来彪悍,这公主怎么可能会柔婉了去? 看到两个王爷都是沉默着不说话,楚恒的脸色便有些变了,“你们都是朕的皇子,不过是迎娶一个女子罢了。若是对这女子不满意,日后好生养着,让她空有了正妃名位也就是了。” 说着,楚恒将茶杯重重放到了桌儿上,因为用力过大,连着茶盖都是在桌儿上滚落了下来,摔碎在地,“不过是一个女子,若是这事儿都解决不了,何来给朕解决其他难题?要你们这些皇子,又有何用!” 看到楚恒动怒,楚御和璟王立刻单膝下跪,对着他低下了头。璟王咬了咬唇,眸光闪烁,想要说什么,但是到底未说。 “回禀父皇,不是儿臣不想为父皇分忧,实在是儿臣心中已经有了正妃的人选。这若是让那耶律公主做了正妃,只怕那人就要与儿臣擦肩而过了,所以儿臣实在是不想开口。” 就在楚恒准备动怒斥责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楚御先行一步开了口。听到这话,楚恒微愣了一下,开口询问,“你已经有属意人选了?” 楚御点头,楚恒抚了抚胡须,思索了片刻便是接着说道,“那也无妨,若是你娶了这耶律公主,为咱们楚国做了贡献,朕只下一道旨意,让你同娶了这女子,也是正妃之位,让你能够有两个正妃,如何?” 说着,楚恒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楚御,“这两个正妃之位,可是难得的事情,你还不感到知足?” 听到这话,楚御跪在地上苦笑了一下,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可是父皇,只怕那个女子,是不会容忍和别的女子同做了正妃去的。她心中的傲气,只怕连父皇都是未曾知晓。” “哦?这女子是谁,连皇命也不会遵从么?” “父皇,这女子的婚姻大事,怕是不会听从父皇所张主的,父皇曾亲口许诺她,她的婚姻之事不会受到任何人威逼。如此,她所嫁于的人,必是她所中意的人。所以,恕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娶了那耶律公主去了!” 楚御跪在地上,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将这些话一口气说了出来。他知道,若是今日再不说,只怕是会让皇上逼迫了他去娶了那耶律公主。 他日后是要争夺潜龙之位的人,如何能够容忍那正妃是一个母族毫无任何援助,甚至日后在与漠北对战之时,是敌国细作的女子? 听到楚御这么说,楚恒的面上有了思索之色,“你说的,可是朕的大公主,长乐?” 深吸了口气,楚御点了点头,“正是长乐!” 眼见着楚御如此肯定,皇上面儿上显露出来了为难的神色。这若是旁人倒还好说,但是景盛芜是他亲口下的谕旨,赐婚与容王府世子容楚,这容世子岂是那般好想与的?(未完待续。)   ☆、一一五章 游说王妃 暗自思索了一下,楚恒的眸光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楚御,“这么说来,御儿是当真不能帮朕解决这个烦忧了?” 听到皇上楚恒再次开口询问,楚御心中一凛。他抬眸看向了那坐在上首的皇帝,只见他眸光深邃,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虽然现下皇上看似并未动怒,很是和蔼的模样在询问他,但是楚御心下却是比谁都清楚。皇上性子凉薄,从小待他们这些皇子便是疏远冷漠。所以皇子王爷们,也并未在皇上那里体会到太多的父子之情。 这若是再次开口回绝了皇上,只怕会在他心中留下自己不好的印象吧?咬了咬唇,楚御正要说什么,却见旁边的璟王开了口。 “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解忧,去迎娶这位漠北的耶律公主。毕竟皇兄已是有了心上人,儿臣倒是并未有呢。” 说着,璟王自嘲的笑了笑,“听闻这位漠北公主容貌颇美,想来也不会辱没了儿臣的正妃之位。而儿臣向来又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在国家大事上不能为父皇分忧。所以,儿臣也只好在这些小事上为父皇效劳了。” 璟王这番话说了出来,很是巧妙的将楚御的困境解除了,并且也为皇上解决了一个难题。这璟王性子最是闲散,于家国大事上根本不问一点。 所以,如今让他娶了这耶律公主,若是日后有这公主有什么问题,只怕也是能够稍微搪塞过去的。再怎么说,这公主嫁于了璟王,便算是楚国的人了。她王爷璟王便没有多大的权力,她又能够翻天到哪里去? “嗯,难得你倒是有一片的热心肠,你这迎娶正妃之事,就让父皇为你全部操办,必不会丢了你的脸面而去。”听到璟王如此识得大体,皇上轻笑道。 又是和璟王说了一会子的闲话。楚恒方才打发了他退下,然后,他的眸光看向了那正要同璟王告退的楚御,“御儿。你且留下,朕还有事要与你说。” 听到这话,楚御那即将踏出奉天殿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心中忐忑不安的复又在楚恒面前跪下,并未多说什么。 楚恒倒也并不着急的样子。只端了那桌儿上的清茶来喝。紫燃檀金香的烟雾笼罩,将他的面容仿若披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楚。 奉天殿内一片安静,连着老太监李崖都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只为楚御捏了一把汗。毕竟方才楚御可是三番四次的推阻,也算是拂了皇帝的面子。 这若是龙颜因此震怒,可如何是好? “御儿,你且对父皇说实话,你方才那番阻拦退避,是真的对景盛芜上了心。还是要让璟儿听到这话,自己求旨娶了这耶律公主?” 等着宫内的精雕西洋琉璃滴水壶响了三声,约莫着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楚恒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光微凉的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楚御。 听到这话,楚御的心中一惊,皇上果然看透了他所想的事情。方才他那番话,虽然有着对景盛芜上心的成分,但并未有他向皇上说的那般情深。 对景盛芜,他当真是情深一片么?想来。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势力和地位吧。 “御儿,你什么心思性子,父皇看着你打小儿长大,岂会不明白?如今父皇的三个皇子中。襄儿的脾气火爆,不宜为大局之人。” “至于璟儿,则是最为闲云野鹤的一个人了。剩下的唯有你一个,若是你连这点都看不透,如何能够堪当大任?方才你那样在璟儿面前下绊子,璟儿不是看不出来。” 呷了一口清茶。楚恒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父皇并没有揭穿你,反而是陪你演了这场戏,就是因为父皇知道,这三个皇子中,只有你日后能够为父皇解忧。” 说着,楚恒面露疲惫之色的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且先下去吧。记住朕说的话,那景盛芜确然是一个不错的正妃人选。若是你能够从容楚手里将她娶到手,日后朕也就能够放心的将那件事交予你去办了。” 楚御虽然并未听懂皇上最后的意思,但是朦胧中也明白了点什么,他恭恭敬敬的退下身去,离开了这奉天殿。 看着楚御远去的背影,楚恒眸光微凉,方才那面容上的疲累之色,现下却是全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仔细看去,哪里是之前那个说两句话就会气喘,看着很累的帝王呢? 李崖端了一碗新上的鹅梨桂花糖和一盏子御膳房做的时兴的珍珠豌豆黄,轻手轻脚的正要退下去,却是被楚恒定在了原地。 “李崖,你也跟我一辈子了,这御儿,果真是能够堪当大用,完成那件事儿的人么?” 听到楚恒这样说,李崖顿在了原地,眸子中透露除了似喜非喜的神色,却是并未说话。 出了这奉天殿,楚御方才长呼了口气。方才在那殿中,他的一番小心思,却是并未逃过皇上的眼睛。想到这点,楚御心下就有些后怕。 不过还好,那璟王到底是跳进了他的圈套中去了。日后那耶律公主前来和亲,便不是他所要担心的事情了。只须到时候在璟王大婚之日,将贺礼送的隆重了去,面儿上好看也就罢了。 至于那景盛芜…… 楚御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连着父皇都说了那个女子是最好的正妃之选,他自然是不会不放在心里去的。况且,方才楚恒可是说了,若是他能够娶到这女子,楚恒也就能够放心将这事儿交给他了。 那事,到底是何事? 甩了甩脑袋,楚御离开了这奉天殿。如今景盛芜据说是出宫去了那襄王府,为容楚登门致歉去了。这件事儿在文臣之中,闹得倒是沸沸扬扬的。毕竟一个公主之尊,为容世子去求情道歉,还是本朝第一件稀罕事儿呢。 襄王府邸,景盛芜正带着雪月,和襄王正妃说着话,话语之间,倒是有着各种的欢声笑语,看着也是一片和睦的景色。不过。只有在景盛芜偶然低下头去的时候,眸中方才有着无奈的神色闪现。 今日若是再不来,只怕容楚那黑心的家伙,还不知道怎么算计自个儿呢。他也并未在言语间多说什么。但却是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软穴。救命之恩和帮助自己登上了大公主之位的功劳,让她不能忽视掉他。 可是,这样让自己来替他登门致歉,只怕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无奈的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景盛芜想到了方才她来到了襄王府邸时候。襄王和王妃的惊讶表情。 “大公主送的这对和田玉手镯真真儿是好看呢,我还未见过能够有玉色比得过大公主所送的呢。果然不愧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公主,这出手就是不一样。” 襄王正妃手上所拿的正是景盛芜送来的玉镯子,晶莹圆润的镯子在她的手上晃动,看着很是美丽。在襄王王妃的眼中,有着真实散发出来的光芒,对镯子爱不释手。 “果然,襄王王妃最喜欢和田玉石,冷羽说的倒是实话。”看着襄王王妃眼里那莫名的光彩,景盛芜先前的担心一扫而光。 在来襄王王府道歉的时候。冷羽曾经告诉她,襄王府邸上当家做主的不是脾气火爆的襄王,反而是这看似没有什么威胁力的襄王正王妃,将襄王给吃的死死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襄王也并不能过了襄王王妃这一关。 “美玉配美人,这镯子如此好看,在我这里也实在是埋没可惜了。不若有这镯子来配上襄王妃,反而是能够让它焕发出本应该有的光彩。”景盛芜喝了口桌儿上的清茶,柔婉的说道。 “哎呀,长乐公主的嘴真甜。怪不得皇上和皇后都是喜欢长乐公主呢。不过妾身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有什么事情,还请大公主明说。” 听到这话,襄王妃顿时笑了起来。景盛芜也柔婉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青瓷双鱼绘莲叶茶碗。看来,这王妃的性子和冷羽所说,并没有什么出入。只有利索的人,怕是才能够入了这王妃的眼。 “王妃既然是爽利人,那么我也就有话直说了便是。这和田玉镯子和人参,都是容世子让我带过来的。至于这之中的意思。想来襄王妃嫂嫂也是很清楚的。” 景盛芜柔婉一笑,话语中故意将那“嫂嫂”二字咬得极重。这一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二是告诉她,这和田玉镯子的含义是什么。 听到容世子的名头,饶是襄王妃的脸色也忍不住变了变。她也听王爷说过这人,自然是知道这之中的轻重。想到当日在下朝路上,容楚和襄王挥拳相向,毫不留情面,襄王妃的心中也有很多的厌恶之感。 但是,眼前来替他说情道歉的,却是长乐大公主,景盛芜。 别看现下景盛芜一副柔婉无害的模样,但是襄王妃也听说过景盛芜的坊间传闻,她在并未入宫之前,是景府的嫡长女,嚣张跋扈自然是不用说的。在这坊间,便是有着她是这上京中第一嚣张跋扈女子的名头。 “本来咱们公主和王妃嫂嫂都是一家人,何必为这些事情感到生分呢?襄王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这事情并不一定都怪容世子。况且容王府的世子手握重兵,连皇上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去。” 看到襄王妃面色不定,景盛芜便继续柔声劝解到,“将士儿郎们在边疆苦寒之地杀敌卫国,用鲜血性命换来了咱们的家国平安,皇兄却是要在这时克扣了他们的粮饷,只怕是会寒了他们的心,容世子对襄王出手,却也正堵上了某些怀有心思的人之嘴,容世子既已出手,旁的人便要收起心思来,毕竟咱们大楚,容世子手上的事还是没人敢横插一截的。” 说到此处,景盛芜便不再多言。襄王妃想来能够当了这襄王王府的正妃,并且让脾气火爆的襄王时时事事都能够听从她的主意,怕也不是什么不省事的悍妇。 如今这些话都给她点明了,到底要如何选择,便是看她自己的主意了。 “大公主说得对,若是让将士儿郎们寒了心,只怕我们王爷在朝中的名声也会降低了不少。看来,是妾身要找时候劝劝王爷了。” 听到襄王妃这话,景盛芜笑了起来,看来此行的目的不虚,完满完成了。有了襄王王妃这些话,怕是襄王就算心里不情愿,也会和容楚亲近几分。 两人在朝中素来不睦已久,景盛芜也并没有想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够让襄王和容楚和好。但是想来只要维持了这面儿上的平静,便也足够了。 带着雪月从襄王府邸出来之后,景盛芜转头看了眼那高大的朱漆画栋,雕梁之门,轻笑一声,坐着那宝马香车离去。 后日上朝,襄王虽然肋骨的伤疤还未好全,但是终归是派了亲信,在朝堂上对皇上表示自责,悔恨自个儿的莽撞,并且那位亲信当面和容楚容世子言和。一场王爷和容世子的争吵,便是这样落下了帷幕。 这事儿过后,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景盛芜御前行走的全力。这御前行走的权力,看着是小,但是能够第一时间接近皇上,到底还是让宫中诸多嫔妃感到羡慕至极的。 “什么?皇上竟然赏赐了她御前行走的权力?你确定今日上朝的时候,是皇上亲口这么说的?” 钟粹宫,听到了张德顺公公回报的消息,德妃一气之下将手中的细腻白玉如意都是摔在了地上,变得米分碎。可惜的看了眼那白玉如意,跪在地下的赵夕妍却是并未出声。 现下德妃正是在气头上的时候,她怎么会傻不拉几的撞到德妃的火头上去? “娘娘,您且息怒啊,这是皇上身边儿的人给的消息。说是皇上高兴景盛芜将襄王和容楚的矛盾给调和了,所以一时开心之下,赏了她这个权力。” 张德顺苦着脸战战兢兢的吩咐道,不敢抬眸看德妃一眼。德妃握紧了手中的纱裙,将自个儿那上好的百蝶穿凤连珠绣花群捏的不成样子。 景盛芜是皇后娘娘的人,这若是一个不好,让她羽翼逐渐丰满,只怕是日后就不好收拾了。更何况,这楚御的正妃之位,想来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怕是就要落入到了她的手中。 就算是德妃心下不想承认,但这楚御却是最有希望获得潜龙之位的人,日后若是真的登基了,老皇帝殡天,自己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一一六章 莫名毒发 德妃并不是眼光短浅之人,能够靠着庶女的身份,做到了如今的德妃之位,并且和皇后分庭抗礼,哪个又是傻子?眼瞅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得到楚御的疼爱,反而是被景盛芜吸引了去,她就感到万分着急。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夕妍说。”挥手示意张德顺退了下去,德妃疲累的说道。她年轻的面容上,有了疲倦的色彩。 “长姊,可是在为景盛芜那事儿着急?”赵夕妍给德妃递上了一杯雪顶含翠,很是乖巧的在身后为她捶打起了肩膀。 德妃本来就正在疲乏之际,赵夕妍手上的力度又是正好,这样下来,让她顿时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紧紧皱着眉头享受了一会儿,德妃方才睁开了瞎唱的凤眸。 “哼,皇后是一个老妖精,这培养出来的养女果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先我看着这景盛芜也不过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用,但如今怎么竟然这般厉害?” 德妃恼怒的想到,长长的鎏金镶红宝石护甲紧紧地掐入了自己的手掌里面。皇后那个老女人,不过是好命有了一个楚御,能够对她视若自己的亲生母亲般。并且,又有了景盛芜这个小狐媚子在后面护着! 看眼下的意思,皇上竟是有意撮合楚御和景盛芜,他竟连容世子的颜面也不看顾了! 若是日后景盛芜做了楚御的正妃,楚御再登基,只怕,自己的日子就真真的完了。想到那一步,德妃就黯然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当年她那个孩子如生下来的话,只怕现下也不用这么担忧了! “长姊,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楚御也不一定能够娶了景盛芜当正妃的。您难道忘记了她的四妹,现下正在楚御府邸生死不知的景盛颜么?”赵夕妍给她捶着腿,柔柔的说道。 “景盛颜?那个没用的女人。说她又是作甚。我想来也给了她不少的好处了,竟然还是在景府没有将景盛芜给收拾了去。如今再来求我,我也不会帮助她的!” 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德妃顿时很是不屑的说道。景盛颜已然是一个没有用的弃子了。不能生出来孩子,在这楚御府邸上又有什么风浪可做? 没有孩子的女人,终归是没有任何依靠的。 “那长姊,咱们要不要看着机会,动用那个棋子呢?”赵夕妍咬了咬唇。眼睛转了转说道。 出动那个棋子,只怕便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想来若是不能这次的计划失败,德妃这么多年的布局,也就全然输了去了。 “动了吧,也是到了要用她的时候了。这若是再不用,只怕我都是要被景盛芜给牢牢地吃到手心里面去!皇后本就有了很大的势力了,不能让她再多出来一个景盛芜。” 德妃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说到。虽然这颗棋子动用的风险很大,但是德妃等不了那么久了! 眼看着这皇上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老去,德妃风华正茂。难道要等皇上死了,去做了那皇上的陪葬品么?皇后有了楚御和景盛芜,自然是不会用她的,那么,就只有自己了。 想到那生不如死的守陵后果,德妃的眸子里就闪过一丝猩红的色彩。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 千禧宫中,皇后揉着自己的额头,坐在那凤凰宝座之上,许久都没有说话。宫中的宫女都被她打发到宫外伺候去了。只留下了冷香一个人。 “如何,若是当日我让你除掉了她,只怕现下德妃就会更加嚣张了吧?”就在冷香以为皇后睡着了,想要轻手轻脚的给她拿来一张毯子盖上的时候。皇后突然睁眼说到。 冷香闻言,“噗通”一声在皇后的面前跪下,咬住了唇不说一句话。 看到冷香那倔强的神色,皇后轻叹一声。景盛芜如今竟然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那么想来,这公主是动不得的了。 若是她不听话。那么日后,便用景正明来对付她!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皇后在冷香的服侍下回到寝殿了。 景盛芜并不知道自己简单的得到了御前行走的权力,引来众人多少探究的目光,她只知道,眼下一只脸色发黑的生物拦住了她的去路。 “容世子?不知道您到这里有何事?”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容楚,景盛芜眼瞅着自己的去路被堵,只好带着清音上前去福了一福,皇宫大内人多眼杂,她眼下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少不得要循规蹈矩,即便她名义上是容楚的未婚妻子,此刻也不得不拿足了礼仪。 这日天气晴朗,她本来是来到御花园里采摘秋菊做晚妆的,没有想到迎面便是碰到了多日不见的容楚。自从她将襄王府邸的事儿调和清楚之后,容楚便再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今日,怎么会有闲心在这里呢? “怎么,长乐公主多少也和我是熟识了,连到这里看看您都不行么?”容楚眼瞅着她走近,却是并未如同往日那般温和,直接冰冷的说道。 闻言,景盛芜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这容世子。莫非,是他还在为当日自个儿没有痛快答应去致歉而感到生气?想到这件事,景盛芜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的烦闷。 当日去到襄王府上代替眼前人表达歉意,连着那和田玉镯子和百年人参都是景盛芜自个儿的库藏。那和田玉镯子还是皇上赏赐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可以说,为了容楚的这烂摊子,景盛芜是费尽了心机。 “容世子说笑了,长乐能够有今日,还是全靠着容世子方才得到的。长乐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自不会对容世子如此的冰冷。”景盛芜黛眉一蹙,但还是柔然的福了一福,心底却泛起了嘀咕,容楚今儿个抽的什么疯。 少女今日一身水碧色的宽腰长裙,裙子上衬着各种各样的百蝶穿凤绣金线莲丝花朵,让人在行走间,更是有着如烟如雾的感觉。仿若那迷雾重重间的仙子般动人。 她的乌黑长发柔顺的披散在了身后,仅仅只用一顶水晶头冠束起,上面装饰以翡翠沉静碧玉荷花簪子。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间,自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 “公主千金之躯。大可不必理会我。” 闻言,景盛芜径自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她咬着嘴唇看着容楚,什么都没说。两人眸光冰冷的对视了一会子,容楚心头的那种烦闷更加重了,他转身足尖轻点。便是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一身雪白的衣服,仿佛那天空中有着最是美丽的羽翼大鸟般展翅飞去,景盛芜眯起了的眸子间,有着一片的冰雪冷芒。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头烦闷的离开了这御花园,景盛芜也没有了那摘采秋菊作晚妆的心思了。她只转身带着清音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长乐宫去。 “景三小姐,请留步,本公子还有事情要找景三小姐。”就在景盛芜莲步轻移间,有着一道男子微凉的声音响起。 巫凉这个时候方才从另外一颗一人抱那么粗的松树后走了出来。“景三小姐,本公子有话要说。” 闻言,景盛芜正是心头火气大的时候,当下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问道,“如何,你家世子又想做什么?” 那容楚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话便是走了,搞得她心头如今也是烦闷起来。虽然容楚对她有恩,但是她也不是能够让容楚随意搓圆揉扁的! “罢了。看来景三小姐的脾气并不曾减弱丝毫,那么本公子也就不讨姑娘烦厌了。只是提醒下景三小姐,不日姑娘会有场血光之灾,还望姑娘能够躲了过去。” 说着。巫凉公子看着景盛芜露齿一笑,笑容间却满是讽刺,“不然,若是姑娘就此香消玉殒,怕也是这上京中一件憾事呢。” 说完,巫凉便摇着扇子离开了景盛芜的身侧。追着容楚的方向而去。眼见着他也走远了,景盛芜更加疑惑的眯起了眸子。 想不通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景盛芜只郁闷的带着清音回到了长乐宫中。青鸾和黄雀正在那里洒扫院子,收拾宫殿中的那些秋菊。 “公主,这些是方才皇上派人赏赐下来的绿玉菊花,听说是花房里的匠人们,费尽了心思方才培育出来的。整个后宫中,也就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还有咱们这长乐宫中有了,当真是喜庆呢。” 看到景盛芜回来,青鸾和黄雀上前一步说道。两人的脸上满满都是讨好的神色,看的那端着小食出来的雪月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小姐,这是方才冷羽和奴婢去小厨房新做的时兴绿玉豌豆黄和红枣泥山药糕。想着您去了襄王府邸回来这一趟,怕是也会饿了,离着晚膳的时辰还早着,给您垫补垫补肚子。” 听到这话,景盛芜也不过是敷衍的点了点头。现下她满心郁闷,哪里有心思去理会自个儿宫中这些宫女下人的心思?当下她便吩咐清音端了盘子跟着自己进了内殿,托腮思索起来。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青鸾和黄雀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容王府邸正堂,容楚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兵书,虽然得知了前方大胜,漠北耶律雄奴即将带着公主前来和亲,但是他眉头间却是并没有任何的舒缓之意。 “今日你也未免太过毛躁了些,怎么就那样沉不住气的去找了她。找了她不算,惹了一肚子气还对着我发。” 重重树影间,一道穿着暗紫色流云锦绣偏衫宫缎袍子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面容上总是挂着放荡不羁的微笑,配上他那俊秀的面容,让人看了不由得心慌意乱。尤其是对闺阁少女,怕是有着更大的杀伤力。 晃动的白玉扇子,有着微冷的寒气逐渐氤氲开来。仔细看去,在那扇子上还有着容楚的名字符号刻着。不是容楚的寒冰白玉扇又是何物?而能够在容王府邸出入自由,并且能够拿着容楚的东西随意使用的,也只有巫凉一个人了。 “你知道为何。”容楚随手折了一片叶子下来含入口中,温声道。 叶子苦涩的感觉在他的嘴里炸开来,他却仿若并未察觉一般。看着容楚这模样,巫凉皱了皱眉,却并未多说。 在他和景盛芜的面相上,巫凉看到了点东西。但是现下,他并不能泄漏天机。有些事情,说多了便是错。 两人的烦闷,随着一道慌张的府兵身影前来禀报全部都是消失无踪。“容世子,皇上宣召您立刻带兵前往宫中护驾!” 听到这府兵慌张的话语,容楚皱了皱眉头,俊秀脸上却是并未有任何的慌乱,“怎么,可是宫中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闻言,府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断断续续告诉他,说是皇帝晚膳的时候,去是了长乐公主的宫殿中。但是晚膳还未吃完,长乐公主便是毒发在地,如今生死未卜。 而皇帝受到了大惊下,现下合宫上下一片慌乱。王爷们带兵前往宫殿中去,并且派人来通知了容楚。生怕是别国的细作或者是有异心的人,他们对付不了。 “长乐公主毒发在地,生死未卜?”听到府兵的回报,容楚只注意到了这一件事。 “是,现下宫中已然是乱了,容世子您快去宫中吧!” 容楚一把扔了那府兵,竟然是带了点内力。府兵倒霉的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滚,方才是狼狈的停了下来。然后立刻便是慌张的爬了起来,跟着容楚向着府邸外的方向走去。 “罢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熟悉一些咸巫氏的族中秘方,说不得能够帮上你的忙。”看到容楚如此失了分寸,巫凉叹息一声,当下便跟上了他。 长乐宫中,菜肴全部打翻在地,冷羽和雪月清音等人哭着跪在景盛芜的榻边,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摇动着。太医们在旁边商讨着解毒,但更多的却是束手无策。 楚恒现下已然是稳定了许多,他被一群群的御林军们包围着,仿佛这样才能够感到一丝心安。听到皇帝遇毒的消息,合宫都是慌乱无比。如今王爷们已经在向这里赶来,各自带着不弱的府兵。 最先得到消息赶到的,却是皇后和德妃等嫔妃。她们匆忙赶到之后,先一眼看到了皇帝无事,当下心中都是松了口气。方才出事之时,太监们慌乱说不清楚,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是皇帝遇毒。 “皇上,着实是吓死臣妾了!”德妃扑到楚恒怀中,跪下哭道。(未完待续。)   ☆、一一七章 世子心血 虽然是慌乱中赶来,但是德妃到底是最注重容貌的人。她今晚穿了一件金线锦绣分云碧水纹路的宫缎袍子,上身是一件珍珠半臂,烛光照射下,更是珠光宝气,奢靡美丽。 配合上她脸上精致的芍药花钿妆容,黛眉用螺子黛勾勒直到眉梢,一动一笑间,带着点天然妩媚的风情。平生一段风骚,全在眉梢;一生尽惹凡思,希在眼角。 这般扑到皇上怀中哭泣,仿若娇花照月,自有她的一股子精美意味。虽然是在这一片慌乱间,但到底是有着她自己的风情在其中。 “罢了,朕这不是无事么,你先起来吧,这样哭哭啼啼的,失了嫔妃的气度。如今你都是德妃了,怎么还如同小女孩子这般让人放心不下?” 楚恒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德妃本就是做样子的跪下,当即便也娇滴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娇嗔的看着皇上,仿若那被看透了心思的女子。 看着那还在这里便是想要和皇帝打情骂俏的德妃,皇后不由的冷了眸子。她上前一步,对皇帝恭敬的福了下去。 “臣妾听闻这里出事,一时间慌乱无比,如今见着皇上并没有大碍,臣妾等人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长乐如今如何了?” 楚恒听到这话,不由得叹息一声。眸光转向那躺在榻上,紧闭着眸子脸色苍白的少女,更是摇了摇头。 见到皇帝这幅表情,皇后心中一惊。方才楚恒看着她的眼光,像是看着死人的模样。难道,长乐已经是不中用了么? 关老太医等人正在商量着治疗景盛芜的剧毒。便是看到了两道慌张的身影冲了进来。一个是带兵刚刚赶来的御王楚御,而另一个,则是容世子,容楚。 看到容楚出现,皇后便仿若见了鬼魅一般,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不过现下正是混乱的时候,她倒是很快的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退到了一边的阴影中去。 这一幕。正是慌乱间并未有太多的人注意。不过,站在那角落里的长乐宫中首领太监小卓子,却是尽收眼底。 “皇上。可有大碍?”容楚和楚御正要上前拜礼,便是被楚恒一挥手免去了礼节。如今非常时刻,他也顾不得太过在意这些繁琐规矩。 现下情势已经是定了下来,楚恒也有了心思说话。他挥手示意李崖将方才的场景仔细的述说了一遍。让众位在场中的众人晓得。 原来,晚膳十分。皇帝一时间想到了景盛芜在这宫中,他并未多来看过她,当下便是吩咐了摆驾到长乐宫中,想要同景盛芜一同用餐。御驾到了长乐宫中的时候。景盛芜正在吃晚膳。 听到御驾到了,她慌忙站起了身来跪拜迎接。但是还未开口向皇帝请安,便是嘴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皇帝迎面看到这样的变故,心下也是一惊。 还未有所反应。那本来站在景盛芜身后的青鸾和黄雀却是此时快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便是向着那软倒在地的景盛芜刺去。 慌乱中,冷羽和雪月按下了青鸾,皇帝带着李崖上前去救助景盛芜,却是被狗急跳墙的黄雀拿着匕首向着两人冲来。若不是李崖身后的御林军帮着皇帝挡下了这匕首,怕是皇帝今日就有不测之事发生了! 等着御林军将青鸾和黄雀都扣押了下来,皇帝惊魂未定间,便让李崖宣召了所有的王爷进宫来护驾,防止有更多的刺客事情发生。 而等到众人赶来,这个时候皇帝方才顾上了那毒发在地,又是被青鸾的匕首划过了胳膊的景盛芜。 “现下朕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但是长乐她的情形很不好,怕是要出岔子了。”李崖说完,楚恒拍了下自己身边的椅子,很是不悦的冷叱道。 在这宫中,堂堂天子面前,竟然连着大公主都是能够被毒发在地,甚至还有那宫人作乱,要将她刺杀了去。最让皇帝心下害怕的是,那宫女最后的目标竟然是他! “你们都给朕好好儿的审问这两个宫女,若是知道了那幕后主使,朕必定将他们剥皮抽筋,凌迟处死!”说到最后,楚恒的眸子中都是一片仿若实质性的杀气。 感受到皇帝的怒意,在场众人心下都是明白。这若是景盛芜自个儿中了毒发在地,甚至是遇刺皇帝都不会如此动怒。但是黄雀最后的目标却是皇帝,这性质就根本不同了! 看着皇帝这愤怒的目光,站在他对面地下的德妃当下摇了摇头,一个小宫女便是迅速的悄悄离开了这慌乱的长乐宫,倒是并未有人在意。 “陛下,敢问如今长乐如何了?”在皇帝的气头上,所有的人都不敢冲头争锋。敢开口询问的,也只有容楚一人了。 “你自己去看吧。”看到容楚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神色,皇帝疲累的挥了挥手。容楚立刻大踏步的向着景盛芜的榻边走去。而身后,楚御犹豫了一下,也是走了上前。 楚恒的眸子眯了起来,盯视着楚御和容楚两人,并未说话。 景盛芜面容惨白的躺在榻上,紧紧闭着双眸。她的胳膊上还缠着纱布,一片的殷红血迹从里面弥漫出来。双唇发青而并没有任何的血色,看着着实让人感到害怕不已。 容楚仔细的看了她许久,面儿上仿佛并没有什么,但是心中却仿若那汹涌的大海奔腾,丝毫不能平息。 眸光思索间,容楚突然一把抓住了旁边雪月的胳膊,吓得双眸通红的雪狐一跳。不过随后容楚低低的话语,便让雪月定下了心来。 “当日我曾给她送去过冷香丸,如今在哪里?” 听到这话,雪月通红的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盛芜自己收着的,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放着。” 闻言,容楚的心顿时凉了起来。 看着那榻上苍白着脸色的景盛芜,容楚手脚都不由得麻木了起来。而身后,楚御看着那躺在榻上的佳人,眸中第一次闪过了心疼的神色。 “关老太医。你在这宫中诊治多年。怕是有着自己的手段为长乐解毒吧?”就在众人无奈间,楚御突然来到了关老太医的面前,迫切问道。众人的眸光。一时间都是转向了这位老太医。 看到众人的眸光都是看向了自个儿,关老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当下,在楚御和容楚失望的眸光中。摇了摇头。 “长乐公主所中的毒,确切说也算不得是毒药。微臣方才查探了这种药物的毒性。作用是让人沉睡,身体机能全部丧失。同时,只要有伤口,便会血流不止。” 说到这里。关老太医不由得再次摇了摇头,“这毒性倒是并不可怕,若是给老臣几日时间。定是能够救得长乐公主醒转过来。可是眼下,她胳膊上的伤口却是颇深。” 听到这话。容楚等人不由得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咬了咬牙,关老太医终归是将话语全部说完,“按照这个血流速度,怕是长乐公主活不过一日!而让微臣来解毒,怕是最起码需要两日的功夫。” 说完,关老太医带着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们对着皇上跪拜了下去,“皇上,微臣等人实在是尽力了,但都不能阻止长乐公主胳膊上的伤口愈合。微臣等人自知有罪,还请皇上降罪处罚。” 看着那在地上跪伏着的一干太医们,容楚的眸中闪过一抹自嘲,而后终归是悄然闭上。 难道当真是天命不可违么? 听到太医们救治不了景盛芜的消息,楚御也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他根本不能相信,那前几日还在襄王府邸有说有笑的她,如今便是成了这幅模样。 楚御眼前,闪过了一幕幕那些往日的画面。 千秋宴上,她身着素装一曲潇湘水云之舞,让他都是花了眼眸,惊为天人。日后,更是在这坊间写下了一段属于她的传奇。 “景盛芜,你在那暗龙山上指点山河,仿若天仙下凡,所有的人间事对你来说不过云烟;你在那猛兽爪下,不见丝毫慌乱,最终逃得一线生命;你在那凝香楼前,碧荷吐香白衣佳人。” 楚御提脚上前便欲去拉景盛芜的手臂。 “御王失态了。”容楚眸色晦暗,冷声言道。 心底一阵挣扎了,楚御终归是退到了一旁,安静的站立着。看到这一幕,楚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身为皇室之人,儿女情长是着实要不得的。若是楚御不能收好自己的情绪,怕是他就要重新思考下这潜龙之位了。 “容世子宽心,长乐是朕的女儿,朕一定会差人尽全力医治。”看到楚御站定,楚恒方才轻咳一声,说道。 恰在此时,一道好听的男声传了进来,“听闻长乐公主有事,我也来凑个热闹。” 说着,一道穿着冰霜锦暗绣麒麟袍子的身影走了进来,放荡不羁的面容上带着点不屑,走进了这长乐宫中。这道姗姗来迟的身影,不是那巫凉又是何人? “陛下,请容我去看治下长乐公主。这样的奇异毒药,说不得我族里有所记载和救治的方法。” 闻言,楚恒立刻挥手示意他上前去看治长乐。巫凉微微一笑,倒是也不推辞,当下便是走到了她的榻前。 毫不客气的将容楚挤到了一边,巫凉直接将自己修白的手掌放到了景盛芜的手腕之上。容楚眸色一沉,终究是未再开口。 整个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皇后和德妃等有位分的嫔妃,早已在楚恒的眸光示意下坐了下来。而关老太医等人,楚恒倒是并未发罪给他们,而是让他们在旁边候着。 所有人的眸光,都停在了巫凉的身上。容楚更是焦灼的站在旁边,丝毫不敢影响巫凉把脉救治。 “唉——” 许久之后,巫凉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看到这一幕,容楚更是心焦如焚。难到就连咸巫氏少主的巫凉公子,都是对她所中的毒药毫无办法么? “若是无法,我便带她到宫外去寻能人异士救助于她!” 闻言,巫凉瞪视了一眼容楚,“谁说不能救得,只不过为了救治她,我要浪费我的千年冰雪灵芝火须膏了,说,你拿什么赔付我?你赔付的起么?” “只要阿芜平安无事,这天下你说得出,我便给得起。” 寂静的大殿内响起容楚不容置疑的声音,此时无一人怀疑容楚的话,容世子,向来说得出,便做得到。 楚恒闻言眸色微闪,瞧着容楚温润如玉的眸子,终是一语不发。 巫凉不以为意地送了耸肩,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青瓷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拔掉了上面的白玉塞子。塞子刚刚拔掉,便是有着清香在这宫中蔓延开来。让众人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我需要一把尖刀,还有一个白玉小碗。”将塞子放到了一边儿的桌子上,巫凉转脸郑重的向着皇帝说道。 闻言,楚恒立刻便是吩咐宫人去准备。冷羽听闻巫凉公子能够救治景盛芜,当下便着忙的将他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将那把尖刀放到了手上掂量了两下,巫凉对着容楚露齿一笑,“容世子待景三小姐之心可昭日月,既如此,我便取你一半心头血,你可愿?” 巫凉这话一出口,殿中众人都是被巫凉惊到了,连着楚恒都震惊的睁大了眸子。 “你要容容世子的心头血来救治长乐?”楚恒不可置信的看着巫凉,“这是什么解药,竟然要用人血来做药引相配合?若是容世子有一个不好,你可担当得起?”说到最后,楚恒的话里都带了点火气。 并非楚恒大惊小怪,心头血,顾名思义是人的心头精血,一旦有丝毫亏损怕都会危及性命,更遑论取之一半,眼下各国纷争不断,这个时候容楚若出了事,对楚国无疑是个重击,他岂能坐视不理。(未完待续。)   ☆、一一八章 追查凶手 看到楚恒发怒,巫凉倒是不急不躁,“陛下,这长乐公主所中的毒,乃是一种奇毒,女子中了之后本身不能抵抗这种毒药的冰冷之意,所以便会昏睡过去,并且不能化解药力。” 说到这里,巫凉眸子带了点冰寒的看向了在场的后宫嫔妃,“这种毒药本是我们咸巫氏的秘药,后来流传到后宫中,自有它的妙用。关键时刻,更是能够救治人的性命。” 被巫凉冰冷的眸子盯着,皇后娘娘和德妃等人都是一惊,浑身弥漫过冷意。看巫凉的意思,难道这毒药是出自后宫嫔妃之手?想来这样重要的药物,怕是非位高权重的后宫嫔妃不能得的。 “那这为什么要容世子的血来配合解毒?”楚恒抚了抚手中的碧玉扳指,不解的问道,“这若是要寻常男子的血液,朕或者是御儿等人都可以的。” “陛下,不可啊,您乃是万金之体,怎么能够为了长乐公主而割脉献血呢?”听到楚恒这话,当下殿中众人都是开口阻止道。 巫凉唇间噙着一抹冷笑,看向了场中的众人,“这鲜血必须要至阳至热的男子之血,并且能够蕴含龙气最好。微臣本想用陛下之血的,但微臣料到这样会遭到各位的反对,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寻容世子的血了。” 这话出口,皇后的面色顿时煞白了下来,身体都是摇晃了两下,借着身旁冷香的手方才是站稳了自己的身体。如此之大的动静,连着德妃和皇上都是看在了眸子中。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在御前失仪?”德妃看似关心的上前虚扶了一把皇后,轻声问到。楚恒也冰冷的看着皇后,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皇后勉强笑了笑,只是那苍白的脸色看着却是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无妨,不过是臣妾听到了要用活人的鲜血,一时间感到了有些惊吓而已。臣妾失仪了。还望皇上赎罪。” 楚恒挥手示意皇后坐下,并未在意,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巫凉和容楚。容楚的袖子已经被他自己给挽起来了,伸到了巫凉的面前。 巫凉露齿一笑。眸光诡异的盯了一眼皇后和德妃,不再言语。手起刀落间,便在容楚的腕上划出来了一道伤口,鲜血立刻流淌下来。巫凉拿了那玉碗便是伸到了手腕下方,接着那喷涌的鲜血。 长乐殿中。一股子血腥之气散发开来,让后宫一干嫔妃们忍不住都是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不久之后,玉碗中的血液收集完毕,巫凉当下便在容楚的腕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血液便逐渐停止愈合。这般手段,看的连关老太医都是啧啧称奇。 将青瓷瓶子中的东西倒入了玉碗中,很快,两者结合便是凝固了起来。而那血腥气和香气也是都消失了去。在悠然的烛火下,这凝固的液体看着仿若红玉般诱人。 将这药膏在景盛芜的伤口上抹了上去,那一直在渗透的鲜血。却是在这时止住了流淌的速度,最终在容楚欣慰的目光中,逐渐停止,愈合了起来。 “如何,可救治好了么?怎么她还是不醒转过来?”看到巫凉宝贝的将青瓷瓶子重新塞上了玉塞收到怀里,容楚先是开口问道。 “这药物的效力太大,怕是需要两天,她方能够醒转而来。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留在这里看顾她的。不过,现下你需要在意的是那两个动手的宫女。”巫凉错步上前。在容楚身旁悄然耳语。 两人动作隐秘,远远看去仿若还是在救治景盛芜一般,所以殿中众人并未在意。 听到巫凉的话,容楚那仿若火烧般的心情方才平复了许多。他眸光微凉的看向了巫凉。“我会留下活口的,这次多谢你。不过,你要想办法让我也留在这长乐宫中。” 说完,巫凉大踏步的来到了殿中,抱拳道,“皇上。巫凉幸不辱命。” 这话说出来,殿中众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冷羽雪月等人是欣慰之色,而德妃和皇后娘娘的面容,则是有点儿诡异了,仿若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无量工资有能耐啊!等着长乐醒来,朕定然让她亲身前去拜望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现下,朕先让人送你回府去好生歇着。”楚恒亲身上前扶起了巫凉,夸赞到。 “陛下,怕是容世子并不能离开长乐宫中。”这时,那刚刚收拾好了东西的巫凉上前阻止道,“长乐公主中毒颇深,微臣方才不过是将她的情形稳定了下来。” 说着,巫凉看似有些焦灼的皱了眉头,“若是想要保证长乐公主无事,只怕是需要三日时辰。这之中微臣也会留在这宫中,照顾公主。我们咸巫氏的秘药威力,岂是寻常毒药可比?” 听到这话,楚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将巫凉留在宫中尚且好说,但是将容楚留下,却是他并不情愿的。若不是今日的情形紧急,让楚恒一时间慌了手脚,只怕他也不会让李崖下令让所有王爷都来宫中护驾了。 “罢了,朕不过是听到长乐未能醒转过来一时间忧虑罢了。若如此,朕便将长乐的性命,都是托付给你了。” 看到事情终归是告一段落,楚恒的面上也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正要移驾出长乐宫,容楚却是又出声阻拦了下来。 “皇上,这次行刺的两个宫女,容楚自请将她们都交给我审问处置,定能够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容楚说完,目光灼灼的在场中扫视了一圈。被他这样焦灼的目光给盯视着,连着皇后都是暂时的退避开去,不想与容楚的眸光对视。自从来到了长乐宫中之后,一直都很是镇定的德妃脸上,也出现了稍许的慌乱。 将合宫嫔妃的面容都是收在了眼底,容楚冷然一笑,随即再次对楚恒拱手叩拜。眼见着容楚竟然做出来这样谦卑的举动,楚恒一愣,当下便允了他的要求。 “陛下,如今您也在这里忙碌了半宿了,想必也很是劳累了。臣妾来时让人炖了雪糁红枣鸡汤。最是补气养身的,不若陛下移步,到臣妾宫里去歇息,也好不耽误了明日早朝。” 看到楚恒要走。德妃立刻上前福了一福,柔婉的说道。闻言,皇后心中一凛,正要开口劝诫皇上就近到千禧宫中去休息,便被楚恒的点头噎了回去。 眼见着德妃千娇百媚的扶着皇帝的手离开了这里。皇后只能暗自咬了咬银牙,暗骂了一声“狐媚子”。方才转头看向了留在长乐宫中的众人。 “御儿,璟儿,如今这天色也晚了,你且去以往你在宫中的住处留上一宿,明日再回去。合宫嫔妃也都回到自个儿宫中去吧,现下没什么事情了。想来这里有巫凉公子和容楚容世子,并无大碍的。” 打发了众人,皇后这才转向了那一直站在地下等候着吩咐的冷羽等人,“你们谁是这宫中的掌事宫女?” 冷羽立刻上前屈膝福了一福。皇后这才满意的点头,“既然巫凉公子和容世子都是要留在这宫中,你们便将那东偏殿洒扫出来,供两人住下,再派小太监侍候着也就是了。” 闻言,冷羽雪月等人立刻柔婉的福了一福,恭敬应是。又和巫凉闲话了一会子皇后这才离开,回那千禧宫去。楚御和楚璟二人,也是随之离去。 等到长乐宫中只剩下了容楚和巫凉,冷羽等人。容楚方才仿佛松了口气。留下了冷羽和雪月照顾景盛芜,他和巫凉在小卓子和清音的服侍下,来到了东偏殿。 因着景盛芜不在的时候,曾经吩咐了青鸾和黄雀。小卓子等人,要好好儿的打扫这宫中,不得有丝毫的怠慢,所以如今这东偏殿虽然未有人居住,但一应物品都是干干净净,不染丝毫尘埃的。 东偏殿中。因着是临时的留宿,所以小卓子等人不过是加了张软榻,中间用屏风隔开来也就是了。 “如何,将我的血放给了你,你可满意了?”等着将小卓子打发走了,容楚这才盯住了那正要躺下的巫凉,冷声问道。 闻言,巫凉不由得露齿一笑,不过那笑容里怎么看到都是有着一股子的得意,“这还不是为了救治你的阿芜,你且放点子血,并不曾有什么大碍。况且,你想证实的答案,不是已然让你得到了么?” 想到皇后那惨白的脸色,巫凉和容楚都想到了一处去。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找到了互相想要的答案。 “此间事了,我定要将那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沉吟了一会子,容楚方才冷声说道。 “罢了,如今你被这景盛芜迷得神魂颠倒,可还有心思来顾及那件事情。常说温柔乡,英雄墓,我看你离着那大限之日也并不算远了。” 丝毫没有被巫凉的毒舌气到,容楚只淡然如同老僧入定般在榻上闭目休息。明日他还要去亲身审问那两个宫人,哪里能够有丝毫的怠慢? 方才得到了皇帝的谕旨,他已然吩咐了心腹将两个宫女看守在了长乐宫的冷屋里面。除非他的心腹死去,否则,两个宫女不会出任何岔子。 “对了,这两日在这长乐宫中,你救治她的时候,可还要用我的鲜血?”就在巫凉快要睡着的时候,间壁的容楚突然问道。 听到这话,巫凉不满的嘟哝了两声,“自然是要用的,你以为让本公子出手一次,是那么容易的吗?况且这面儿上的戏份,自然是要做足了才好。不****放你的血,你怎么能够安然留在这宫中?” 隔着屏风看着那翻身又要睡去的巫凉,容楚只恨得牙痒痒,想要一拳打过去——这个畜生,果然还是打着给自个儿放血的主意! 第二日晨起,两人醒转过来之后,巫凉再次给景盛芜上了药,方才跟着容楚来到了两个宫女关押的地方。 因着在这宫中被关押,又是因为行刺的缘故,青鸾和黄雀所得到的待遇几乎可用得上凄惨二字来形容。本来两人都在身上藏的有毒药,只等第一时间将这毒药找机会吞吃了去。 但是,两人在被御林军捉住之后,便是被严加看管了起来。后来更是被容楚的心腹转移到了这里。容楚身边儿的人,各个都有武艺,自然是不能让两个弱女子在他们面前咬牙死了去了。 现下,青鸾和黄雀两人的头发散乱,身上也有很多的脚印鞭痕,甚至连青鸾那娇嫩的脸庞上都是有了一些红血丝。尽管如此,两人一夜都未吐露出丝毫的秘辛。 “怎么,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要替你们的主子保密么?哪怕,代价是你们的性命?”审问无果,巫凉不由得咬牙切齿道。在这审问过程中,巫凉甚至用上了自己族中的秘术,都是不能让她们二人开口。 再次询问无果,巫凉直接拔剑杀了黄雀。温热的血液喷溅到了青鸾的脸上,将这宫女都是吓得呆愣了起来。 “若是不说,你下场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凄惨。因为,我会用我的剑,让你一剑剑凌迟死去,感受下这死亡的乐趣。” 提着滴血的长剑,巫凉看起来仿若那人间修罗。他美貌的面容更加重了这股子煞气,将宫女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沉默了一会,青鸾咬了咬牙,直接用头颅向着那旁边的柱子上撞去。幸好巫凉眼疾手快,方才阻止了这个宫女的自尽念头。 连点了青鸾全身大穴,巫凉抬眸郑重的看向了容楚。能够让得这宫女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下,都是毫不犹豫的去求死,这般死士的培养,怕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巫凉也无奈的瞅了瞅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宫女,沉吟片刻,在她身上搜寻了一阵子,将毒药给搜了出来。 看到他手中的药包,容楚二人都沉默了下去。看来,这宫女在开始行刺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求死的念头。只是,这般派出死士也要对景盛芜下手的,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一一九章 悠悠醒来 景盛芜这一昏迷,便足足过去了三日时辰。在这三日中,巫凉和容楚****来给她医治,并且亲身为她敷上药物。 更让冷羽和雪月等人感动的是,景盛芜昏迷之后,最为困难的便是给她灌注流食。太过冷了,会淤塞在她的腹中,让她日后感到不适甚至生病;但太过热了,又会烧灼她的唇齿。 因此****,容楚都会按着固定的时辰过来,用手背感受下这汤食的温度。若是将凉的差不多的汤食浇到他的手上,并不感到滚烫,便可给景盛芜灌下去。 但是这样也有弊端,便是在开始的时候,冷羽等人并不能掌握好这热度。于是在容楚的手背上,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燎泡,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巫凉,你是不是一个庸医。如今都过去三日了,怎么她还不醒转过来?这毒药你救治的好么?”这日,完成了救治之后,容楚站在长乐殿外,沉声道。 这三日来,他已经被巫凉又放了两次的血。那手腕上狰狞的疤痕,看的连来探视的楚恒都是直咂嘴。皇后等人更不用说,对巫凉下手的狠毒程度又认识上了几分。 更不要提那满手的燎泡,就连冷羽和雪月等人都是心疼。但看着容楚那毫不在意的神色,她们也只得****给他涂抹了上好的膏药去。 “都说了这是我们族中的秘药,并不是什么毒药。若是毒药,你的那枚丹药岂会没有任何效果?”慵懒的看了眼那暴怒的容楚,巫凉只若无其事的说道。 “况且,你在这宫中居住,得到了多少好处秘辛,你自己不知道么?” 巫凉此话一出,那正要继续争吵的容楚,却是奇异的闭上了嘴巴。 长乐殿内,软榻之上。 眼上浓密的睫羽稍微动了两下。仿若需要极大的力气方才能够睁眼。不过在光和热的呼唤下,那道沉睡在榻上的身影,到底是醒转了过来。 景盛芜看着那头顶藕荷色的帐子,一时间头脑还很是昏沉。对她来说。仿佛是睡了整整一年一般,浑身都是酸软无力。轻轻的动了动胳膊,景盛芜只感到一阵烧灼的疼痛。 她转眼向着自己的胳膊看去,只见在上面缠绕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在纱布之内,还有着些许殷红的血迹和药膏的痕迹。 难道。自己伤的很重? 再次闭上了眸子,景盛芜认真的回想起来。过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那逝去的记忆方才如潮水般向着她涌来。 “冷羽,雪月,清音!” 恢复了记忆,景盛芜立刻嘶哑着嗓子叫到。她记忆的最后一刻,便是那挥舞着向自己袭来的冰冷匕首,还有那奋不顾身扑了上去的三个奴婢。 嗓子好痛!叫了这三声名字,景盛芜便忍不住嗓子里那火辣的疼痛,咳嗽了起来。好在。她这番动静闹了下去,还是惊动了殿外的人。 冷羽雪月等人边惊喜的叫着“公主醒转了”,边向着殿内跑去。当看到那已然是坐起了身子的景盛芜,当下众人惊喜的扑了过去。 “醒了?”容楚和巫凉两人愣了愣,转瞬间眸子里也涌上了喜色。巫凉大踏步的向着殿内走去,容楚走了两步,却是在原地犹豫了起来。 “还傻愣着干什么,进来啊!”转头看到那犹豫的容楚,巫凉没好气的冷叱道,当下强硬的拉着容楚到了长乐宫中。 “小姐。你可算是醒转来了,你都昏迷了整整三日时辰了!”雪月流着眼泪,扑到了景盛芜的榻边。冷羽和清音虽然能够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到底还是通红了眼眶。就连小卓子都是悄然的用袖子抹了抹眼。 看着那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景盛芜素来冰冷的心,也感到了一阵的热流涌过。叹息一声,她努力的扬起了一个笑脸。“莫哭了,我现下不是好好儿的么。” 闻言,冷羽等人正要笑着说些什么,便听到背后一声好听的男声传来。“既然长乐公主好转了,本公子也能够向陛下复命了。” 景盛芜诧异的向着众人身后看去,只见两道同样修长挺拔的身影,十金一尺的流云锦宫缎袍子,越发让两人看着仿若那遗世独立的佳公子。手上白玉扇子轻轻扇动,行走只见环佩叮当。 不是那巫凉公子和容楚又是何人? “容世子和公子怎么会在我这里,莫非……”景盛芜困惑的说道。 瞅着景盛芜的茫然,容楚脸上闪过一丝压抑的神色。当下他抬脚就想要到殿外去,却是被巫凉在暗中死死地踩住了袍子。 “咳,公主,若不是这二位,只怕您这次就去了。”感受到两人尴尬的气氛,冷羽轻咳一声,将这些日子来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给景盛芜讲了一遍。 当听到容楚竟然为了自己割腕放血,甚至将那手上都是烫起了燎泡的时候,景盛芜眸中不由得抹上了一层诧异但感动的神色。 他,在她两次有生命危机的时候,都是他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对她施加援手,并且帮助她度过难关。若说是在那秋祭之上,他杀了猛虎只是路过顺手罢了。 那么这次的遇毒救助之情,便不是轻易可以敷衍过去了的!景盛芜眸子视线转向了他的手上,果然,在那冰霜白袍之下,修白的手掌上,有着一块块涂抹着药膏的痕迹。 “谢谢。” 字字句句间,仿若有千钧重。容楚直直的盯视着她的眸子,那深邃的黑瞳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少女温润但肃然的面容,还有那许下的诺言,在许久之后,都风干成了最难忘的记忆,铭刻在两人的心间。 “对了,如今你既然也已经醒转,想来经过太医的调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至于那行刺的两人,青鸾和黄雀,如今只剩下一个黄雀了。” 闻言。景盛芜柔柔的对着殿中众人温婉一笑,但笑容间却有着掩不住的凉薄冷意,“如此,便让我在黄泉路上送她们一程吧。” 钟粹宫。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赵夕妍无奈的看向那变成碎末的上好钧窑白玉孩童戏莲碗,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俯下身去,她将碎片拾了起来,交给了宫女。 德妃正气急败坏的坐在主座之上,胸口起伏不定。她那艳丽娇媚的脸上。如今却是一片慌乱不定的神情。发鬓散乱,眸色惊慌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半分后宫位高权重的德妃的风采? “长姊,不必如此担心,想来她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不若,妹妹去替长姊打探下风声?”赵夕妍倒了一杯清茶给德妃,说道。 德妃接过清茶,狠狠的喝了一口。随即将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旁边儿的雕三彩绘金线的紫檀炕桌儿上,惊慌的神色方才好了许多。只不过她那往日红润的脸上,还带着惨白的痕迹。 “景盛芜怎么可能还活着。巫凉公子怎么会出手如此不留余地的救她!那秘药可是我好不容易在这后宫中得到的,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德妃恨得咬牙切齿,怒声说道。 “哪怕是咸巫氏的少主,想来也不会对这样女人的秘药了解的这么清楚。如今竟然用容楚的血将她给救治回来,想来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赵夕妍叹息一声,她也并不了解这件事为何会如此峰回路转。这宫中秘药虽然本就是咸巫氏的秘传,但也是咸巫氏的天女留下来的东西,咸巫氏的少主怎么会了如指掌? 况且,就算是很了解,怎么这巫凉偏偏就出手救了景盛芜?虽然并不了解巫凉的为人。但是赵夕妍在京中也是听说过他的名头的。此人毒舌狡猾,看似终日带着和善的笑容,但性子却是最为凉薄的。 “罢了,长姊。现下不是在这里焦躁的时候,咱们只能去探听下长乐宫中的消息,并且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她既然已经醒转过来,想来身子也会很虚弱才是。” 赵夕妍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盘子的秋日时兴鲜莲藕玉米松子糕,放在了德妃的面前,“如今。咱们且好生准备着。想来青鸾和黄雀都是孤儿,并没有什么把柄。再说了,她们可都是身上藏了毒药的。” 听到赵夕妍的话,再想到那两个宫女的死士心智,德妃方才好受了许多。她轻轻捏了一块这金黄色香气氤氲的糕点,慢慢的放进嘴里。“也是,就让她看着两个宫女什么都不说,就是着急也能够把她急死了去。” 看着德妃那冷然的面容,狭长的凤眸闭合间有着仿若能够毁天灭地的冰雪冷芒,赵夕妍唇角挑起一抹冷笑。 当日在坊间诸多贵女面前,直接一巴掌将她的尊严都是扫落在地。如今,她既然靠上了自个儿姐姐这棵大树,怎么也不能让景盛芜好过了去。 若是那青鸾和黄雀供出来长姊,她景盛芜又能够如何?毕竟什么证据都没有,只靠着一个宫女,她们可还能够反咬一口景盛芜诬赖呢。 不过…… 赵夕妍看了看德妃,心下还是有着一抹子担心。只怕德妃一时间慌乱了手脚,让那容楚抓住了把柄,倒是不妙了。 长乐宫中,景盛芜的身体逐渐好转了起来,但是气血还是虚弱的很。按照巫凉公子的话说,这族中秘药是很伤人身体的,如今景盛芜中了这秘药,想来也是需要足足十日功夫方才能够行动正常。 但若是想要将这损害给补回去了,怕是还要二十日时辰。 “小姐,这是咱们小厨房里做的红枣泥山药糕和那松茸黄芪嫩鸡汤,奴婢估摸着现下冷的也是差不多了,您将就着喝点儿,吃点儿,垫补垫补身子。” 珠帘一声脆响,雪月端着食盒走了进来。景盛芜闻到那香味就感到腹中发胀,当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雪月,我是真的喝不下了,今儿个这是你给我端来的第四次小食了!” 自从巫凉公子说了她的身子虚弱,容楚和冷羽雪月等人,就吩咐了小厨房****做了这补身子的小食给她送进来。并且,在吃膳食的时候,也是各种补品一起上来。 吃完了东西,还要被雪月按在床上休息气血。这才两日时辰,就将景盛芜给进补的感到腹中发胀,整个人的脸颊都是想要胖起来。 “小姐,就连巫凉公子都说了你的气血虚弱,这不好好儿的进补,怎么能行?况且现下你中了那秘药之毒,这若是不好好儿的调养可不行。” 雪月丝毫不理会景盛芜眼中的哀求神色,将食盒毫无商量的放到了景盛芜的面前。景盛芜眸光恳求的看向了周围的冷羽,但两人却直接装作看不到她的眸光。 毫无办法,景盛芜只得哀叹了一声自己的不得人心,认命的将这食盒里的进补汤食给吃了下去。 “景三小姐,今日可感到好些了?” 就在景盛芜无奈的时候,一道凉薄仿若九幽焦叶琴的声音,清然拂过了殿中众女子的耳朵。两道穿着同样质料的冰霜锦流纹分水云麓袍子的修长身影,跨进了这殿中。 景盛芜着忙放下手中的脸帕,向着两人看去,“你们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看看呢?” 从她醒转过来开始,他们两人就在这长乐宫中消失了身影。有的时候景盛芜甚至怀疑他们二人是不是偷摸出宫回到了那容王府邸上去。 但是,每到下午时分,他们总会准时出现在这长乐宫中,给她治疗这族中秘药造成的伤势。不过这两日来,景盛芜并未再见到巫凉给容楚放血了。 不然,让她****敷上那如此血腥的膏药,怕是连着她都受不了。 “我来这里,是想要知会你一声,今日给你治疗完毕,我们就要回到容王府邸去了。毕竟一直在这宫中,到底是有着诸多的不方便。” 容楚坐到了她旁边的雕花春凳上,眯眼一笑,仿若漫天云卷云舒都落在了他的眉梢眼角之间,“另外,我也想到了让那青鸾开口的方法,这不就立刻来告诉你了么?” 闻言,景盛芜惊喜的眯起了水媚大眼。青鸾在这长乐宫中看守了足足五日了,并没有办法撬开她的嘴巴。哪怕是严刑拷打,都对那存了死心的青鸾没有丝毫作用。 “今日,我就替你撬开她那禁闭的嘴,得到消息!”(未完待续。)   ☆、一二零章 德妃作梗 长乐宫冷房,青鸾正披头散发的被容楚的心腹给拷打着。虽然她是一个女子,但容楚的手下下手丝毫不手软。 这才不过五日的时辰,青鸾的身上就添上了许多的伤口。连着她的右脸颊上都是添上了一道恐怖的疤痕。这样恐怖的疤痕,让这宫女本来清秀的面容都是打了折扣。 “啧啧啧,真是可怜呢。”容楚和巫凉,景盛芜等人进了这冷房,看了看青鸾脸上的伤口。巫凉出言叹息,但眸中却是没有任何可怜的神色。 身为咸巫氏的少主,早已看惯了人世间的生死伤痛。若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怕就是死在他的面前,巫凉也不会有任何变脸之意。 至于容楚,更是看惯了生死,战场上血腥之事比这青鸾受到的伤害,怎么会少?这也是容楚冷面冷心,待人凉薄的最主要原因。 “罢了,不要戏弄于她了,巫凉公子,你若是有能够让她张嘴的手段,自使出来便是了。”景盛芜叹息一声,说道。 倒不是她对这青鸾感到可怜,只是看着青鸾如今凄惨的模样,身后的雪月已然是开始瑟瑟发抖。尤其是清音,脚跟发软更是站立不稳。想来,她是想到了在景府刑牢中受到的折磨罢了。 闻言,巫凉也不再戏弄这青鸾了。从腰旁的墨绿色弹墨水纹荷包中掏出来一块半截的玉佩,在青鸾的面前晃了晃,“青鸾,你可认得这东西么?” 青鸾本来紧闭着眸子,在地上一声不出,听到巫凉的话。她争眸看了眼那玉佩。然后,青鸾整个人的神色迅速的冷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欺身上前,想要从巫凉手中夺过玉佩,但却并未成功。 “看来,你也认识了这东西了吧。本公子只告诉你,这玉佩的主人托我来告诉你一声。容世子对他有救命之恩。这半截玉佩便是他给你的物证。若是你能够将幕后主使说出来,本公子便能够上报皇帝说你畏罪自杀,然后送你到宫外和他团聚。” 巫凉的话一出口。青鸾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她愣神的看了看巫凉,又看了眼巫凉身侧的容楚。终于,青鸾怯怯的开口了。“若是婢女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真的能够让婢女见哥哥一面?” 巫凉邪魅的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本公子可以以容楚容世子的名声对你发誓。若是你将这主使经过说出来,本公子便送你到你哥哥身边团聚。” 闻言,青鸾眼睛中闪过思索的神色,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那好,我只告诉你,容世子和她。其他人。都出去吧。” 听到这话,容楚对他的心腹点了点头。雪月也拉着清音的手,离开了这冷房。 冷房的门,在几个婢女侍卫的眼中慢慢关上,他们虽然担忧,但也并未有太多的担心。 青鸾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告诉了景盛芜等人。当听到那幕后主使竟然是德妃娘娘的时候,景盛芜倒是并未有太多的惊诧。 德妃娘娘想要将她置于死地,是意料中的事情。如今皇后已然是有了一个视若己出的楚御,若再加上自个儿,怕是德妃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活路。 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自己嫁给容楚。而让德妃最放心的办法,自然是斩草除根。 “容世子,公主,如今婢女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告诉你们,你们便送我去和哥哥相见吧。”青鸾说完,恳求的看着他们三人,“奴婢和哥哥自小分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话倒是实话,她自小十岁便是和家人分散,后来更被人当做了孤儿,送到了宫中。但是她对自个儿的家人还有印象,尤其是这半截玉佩,那是她和哥哥每人半块儿的物品。 “你确定要去和你的哥哥相见么?”巫凉听到这话,神色怪异的看了眼青鸾。 玉手轻轻抚摸上了自己带在脖子上的玉佩,青鸾点了点头,她的大眼睛中闪过了希冀的神色。能够出宫并且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事情。 巫凉皱了皱眉,拉着景盛芜转过了身去。景盛芜正是疑惑间,听到了身后一声利物刺入肉体的声音。伴随着那声“噗嗤”的闷响,一个重物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她讶然的转头,只见容楚正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剑拔了出来。那上面,还滴滴洒落着那青鸾的鲜血。青鸾的双眼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景盛芜当下冷声问道,眸子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虽然景盛芜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对敌人有任何的慈悲。但是,这青鸾好歹也是服侍过她一场,并且他们也答应了放她一条生路。他,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容楚并未回答,只冷然的瞅了瞅景盛芜,从身上掏出来一块锦绣白霜帕子,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大踏步的离开了冷房。 看着景盛芜那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神色,巫凉轻叹一声,上前说道,“青鸾的家人,早就被德妃娘娘灭口了。她的哥哥是容楚的一个府兵,被伏击之后受了重伤逃回了容王府,告诉了我们这些事情。” 然后,他静静地看了看景盛芜那清秀的面容,“并且,他不会容许任何能够伤害到你的人存在,定然是要消灭掉的。” 说完,巫凉大踏步的离开了冷房,追上了容楚。他对冷羽交代了一声,便是和容楚一起向着长乐宫门走去。 看着他们两人那并排修长的背影,阳光直射下,仿若有着冰冷的白色光华在两人身上散发开来。景盛芜紧紧地闭了闭眸子,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转身出了冷房。 确实,不管最后如何,这青鸾是绝对不能活下来的。哪怕是她的哥哥还活着。只怕自个儿放了她,也是给日后造成隐患。 但是…… 景盛芜最后留恋的看了眼那即将消失在长乐宫中的身影,叹息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有些事儿,还是不要说为好。不然,若是说多了,都是错。 “怎么。还在为她的态度感到难过么?”两人回到了容王府邸。看着容楚那紧紧皱着的眉头,巫凉出声问道。 闻言,容楚放下了手中紧紧捏着的长剑剑柄。摇了摇头,只淡然的看向了那天上的白云流光,“有些不能超生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便好。她的手上。能够少沾染些,便少沾染一些罢了。” 听到容楚如此说。巫凉沉默了片刻。“只是如今,她已然是进入到了这趟浑水中,只怕是你想让她脱离,也脱离不开了。” 景盛芜若是直接离开了这宫中。倒是什么事情或许都没有了的。但是她并不是那种愚昧无知的女子,靠近了权力中心,自然是要付出点什么。 “罢了。我只尽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护着她。若是她真的非要搀和到这谜团中心,我也无可奈何。” 闻言。巫凉沉默了许久。景盛芜那个女人,只怕不是愿意在别人庇护下的女子。看她如今的样子,已然是慢慢介入到了这谜团的中央。漩涡一旦开启,哪怕是沾着一个裙角,都能够将人绞入进去。 当年的谜团,如今既然已经被容楚启动,怎么会轻易关闭?若是景盛芜知道退避,不汲取权力也就罢了。但,她已然被这漩涡绞上了。 或许,从当年他们相遇开始,便注定了是这个结局。 容楚和巫凉两人出宫了之后,景盛芜先是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去见了见楚恒。楚恒看到她那虚弱的样子,当下便是赏赐了流水样的补品送到了长乐宫中,并且准许她好生养着。 “多谢父皇恩典,如今儿臣的身子终归是好了许多的,现下行动间只是有点身软。”景盛芜柔柔的说道,向着楚恒跪拜了下去。 “罢了,快起身吧。你如今都成了这样子了,还在意这些礼节干什么?”楚恒慈爱的说道,让李崖将景盛芜扶了起来。 又是和楚恒说了会子,景盛芜方才想要告退回宫。楚恒问她这幕后主食可有下落,景盛芜只黯然了眸子,说是两个宫女都吃了毒药,自杀身亡。 听到景盛芜如此说,楚恒也叹了口气,将此事按下不提。又是赏了她些金玉珠宝给她压惊,方才让李崖送了她出去。 “皇上,奴才已经将长乐公主送到了那奉天殿门,想来现下她也已经回到宫中去了。这件事儿,咱们真的不要帮着公主彻查清楚么?”李崖转回来之后,恭敬的对楚恒说道。 “彻查,怎么彻查?两个宫女都是服毒自杀,哪里能够再有任何的线索。况且,要是旁人下手也就罢了,但若是她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你让朕如何动弹?” 楚恒冰冷的眸子看了看李崖,说道。瞅着皇帝面容上一片冷然,李崖沉默了下去。 确实,若是她们两人中任何一个人动的手,只怕是都会在这后宫中引起大的动乱。毒杀公主,御前行刺,这已经足够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给揪下水去了。 后宫中的事儿,虽然看着明朗,但是其实一团污秽。女人间的争斗,有的时候皇上并不能插手。若是插手了,日后便不能用借口搪塞过去了。 景盛芜回到长乐宫中之后,雪月方才愤愤不平的嘟囔道,“小姐,方才怎么不将这事儿实情告诉了皇上去。德妃娘娘如此对您下手,您也能够容忍了下来么?” 景盛芜刚刚在那大红猩猩毡上坐了下来,还未喝一口清茶润润嗓子,听到这话,顿时拿手点指着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进宫这么久了,还是如此的毛躁不懂事呢?” 冷羽抱了一盏翡翠古莲灯进来,看着景盛芜笑道,“雪月姑娘这也是着急,但是这事儿是急不得的。德妃娘娘在这后宫中和皇后娘娘斗了这么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扳倒下来的?” “况且,这件事儿的两个活口青鸾和黄雀都是死了。就算是活着,咱们贸然前去给皇上告状,只怕是会被德妃娘娘反咬一口,说是咱们诬陷她。” 闻言,雪月这才不甘心的去给景盛芜捶腿,“难道看着德妃如此猖狂,咱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么?” 景盛芜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嫣然一笑,“怎么可能,咬了我一口,我岂能放过她?” 看着景盛芜那面儿上冰冷的神色,雪月安静了下来。或许,盛芜现下已然有了自己的方法和主意了。 景盛芜养好了身体之后,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现下她很明白,若是想要彻底的将德妃给扳倒,只能靠着皇后这棵大树。 哪怕皇后当时在宫中,确实是让鹦鹉对自己下手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两个人中,只有扳倒了一个,才能够全心的去对付另外一个。 “冷羽,最近你多多关注下这钟粹宫的事儿。想来这德妃嚣张跋扈,她的宫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想要将德妃的底子给吐露干净了,咱们得从她的身边人下手。” 这日晚上,景盛芜轻声对冷羽吩咐道。冷羽是这宫中的老人了,对有些权利交错,甚至比自个儿都要清楚许多。所以,她也是最能够知会自己意思的一个宫女。 这若是让雪月和清音去,只怕两人都会丈二摸不着头脑,甚至将事情给搞砸了,泄露了风声去。 “公主是想要,对德妃娘娘的宫人下手?”冷羽闻言,思索了一阵,“若是想要动手的话,最好是去抓她身边的太监,张德顺。此人最是胆小,靠着德妃作威作福,倒也是有些马脚的。” 张德顺?景盛芜皱了皱眉,思索起来。对这个太监,她也有点子印象。当日刚刚来到这千禧宫中给皇后请礼,德妃身后的宫人便是张德顺了。但是,既然此人有破绽,为何皇后不对他动手? “此人在宫中素来小心,并且靠着德妃,倒也是没有什么破绽可抓的。并且皇后若是要动人,只能够经过慎刑司审问,德妃往往都能够阻拦下来。但是,公主你可不同了。” 似是看到了景盛芜心中所想,冷羽轻笑一声,“公主如今有了御前行走的权力,这带人进大牢,是直接经过皇上的意思,并不用经过后宫。哪怕给德妃十个胆子,到时候她也不能阻拦。” “况且,公主手上,不还是有着那金册宝印么?现下若是用来办正事,倒是再好不过了的。” 听到冷羽这话,景盛芜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想要将德妃扳倒,看来就要对那张德顺动手了。(未完待续。)   ☆、一二一章 着手收网 既然对这张德顺上心了,景盛芜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如今她有了这自由出宫的权力,自然是要好好使用的。 趁着她现下身子不好,还要在这宫中疗养,景盛芜便在这里调查了开来。有些事情,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张德顺在宫中靠着德妃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哪里知道收敛? 平日里看宫人都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这宫人们自然是有很多看不惯他的人。如今雪月是景盛芜身边儿的大宫女,说话和气见人三分笑,得到了许多人的好感。 靠着她这圆润的笑脸,自然是为景盛芜拉了许多的人脉,将这些人脉都给拉拢了来,景盛芜便开始慢慢的找寻这之中的蛛丝马迹。 这样留心了下来,当真让她看到了些猫儿腻。 “公主,这张德顺竟然在这宫外养的有妻室,并且还抱养了孩子,这倒是当真小看了他呢。”这日,雪月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景盛芜,圆润的脸上都是不屑的神色。 太监是不能娶妻生子的,身为不健全的男人,他们自然是有着更加阴暗的心理。而将女儿嫁给宫里得势的太监,也是那些百姓们迫不得已的事情。或许是家里太过困难,或许是想要巴结这太监。 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但是如今景盛芜只想要抓住张德顺的把柄,这点子大事出来,怎么能够饶过他? “怎么,这张德顺竟然有妻室?不过,若是人家情愿嫁给他的话,咱们也不好搀和什么的。” 听到景盛芜的话,雪月当下撇了撇嘴巴,“心甘情愿奴婢怎么会来对大小姐说,这张德顺看上了人家姑娘,硬是靠着德妃的名头将姑娘抢了过来。这姑娘不过是上京中的一个普通人家,怎么能够抵挡?” 哟。欺压民女,一个太监抢来做了自己的妻室,这样的丑闻,怕是足够将这张德顺给下了大牢了。可是。现下怎么才能够审问他,不让德妃阻拦? 想到这里,景盛芜立刻站起身来,吩咐道,“清音。你悄悄儿去宫外将这事儿给查明白了,冷羽,你跟着我去趟钟粹宫。雪月,你便留在这长乐宫中,关注着事情的变化。” 随即,景盛芜冷笑一声,“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位德妃娘娘。” 钟粹宫中,德妃和赵夕妍倒是着实担忧了一阵子,害怕景盛芜找了机会向皇上告状。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渐渐地过去了约莫十日,两人都没见景盛芜发难,便也放心了许多。 将这事儿放下之后,赵夕妍便****去了那御花园中。容楚但凡进宫,都喜欢在御花园中散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赵夕妍的心思,倒也是路人皆知。 “娘娘,长乐公主带着宫女在殿外等候,说是想要来求见娘娘一面儿。”就在德妃和赵夕妍姊妹两人梳妆之时,张德顺恭敬的进来禀报到。 “景盛芜来见本宫干嘛。难道,还想要和本宫当面挑衅么?”德妃闻言,焦躁的将手中的白玉缠丝琥珀发簪放下,挥手吩咐道。“让她进来。” 到底景盛芜如今是长公主之尊,她也不能让景盛芜在殿外等太久。 “长乐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进到殿中,景盛芜先是给那端坐在主座上的德妃福了一福,方才起身。冰冷的眸光扫过德妃身旁的赵夕妍,赵夕妍见状。立刻对她福了下去。 若是德妃倒是能够让景盛芜行礼的,但是赵夕妍不过区区一个赵尚书的四小姐,还是庶女的身份。见到景盛芜这长公主,怎么能够不行礼? 瞅着赵夕妍行礼的时候倒也算是情真意切,景盛芜这才松开了眉头。 “长乐公主今儿这是什么风,竟然把你吹到我这宫里来了。”见着这一幕,德妃心下也有些不爽,当下便是开口说道。话里那直冲冲的口气,让冷雨都皱了眉头。 “闲来无事,想来德妃娘娘宫里走走。怎么,德妃娘娘并不愿意么?”景盛芜在那右下手的雕花三彩小叶紫檀包金椅子上坐下,方才柔柔的开口说道,“我害怕德妃娘娘不喜见到我呢。” 看着景盛芜如今这样柔顺的样子,德妃和赵夕妍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景盛芜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她们是最清楚不过了,怎么如今竟如此客气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德妃和赵夕妍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如今这并不能让她们小看的少女。 “算了,本宫向来都是爽利人,公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德妃喝了口清茶,方才慵懒的说道。 “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娘娘不好的消息,这若是传出去了,怕是对娘娘的清誉不好呢。”景盛芜露齿一笑,说道。 “对本宫不好的事儿?说,什么消息。” “娘娘身边的宫人,怕是要好好儿管教一下子了。竟然做出那样龌龊的事儿来,我只怕是传到皇上耳中,都污了父皇的耳朵。” 景盛芜这话一出口,德妃身后的张德顺便变了脸色。但是在景盛芜那尖锐的目光扫视下,他当下低了头,收敛了自己的心神。 “哼,本宫的宫人,绝对不会干出来什么龌龊事儿,或者是伤天害理的事来。你且放心,本宫没有那么糊涂不堪的。”听闻景盛芜这么说,德妃当下冷嗤一声。 “那若是当真有了这样的宫人,娘娘会如何做?” “若是真有这样的宫人,到时候皇上若要带人,本宫不会有半句阻拦。但若是没有或者诬赖了本宫的宫人,不管是谁,本宫都要在皇上面前为本宫找几分公道!” 听到德妃将这话说出口,景盛芜当下起身,对德妃柔然一笑,“如此,娘娘且好生在这宫中养着便是,我先行告辞了。” 说完,景盛芜直接转身就走,气的德妃在后面只想要跳脚咒骂。这样当面挑衅她的人。不得不说在这宫中,景盛芜还是第一个。 等到出了钟粹宫,景盛芜抬头看向了那碧瓦琉璃,唇角抹上了一抹冷笑。 “公主。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来么?”看着景盛芜站住了脚步,冷羽悄声问道。 景盛芜转头,唇角一抹诡异的笑容逐渐浮现,“德妃娘娘虽然在这宫中叱咤风云,但到底是一个不懂任何教养的庶女出身。若是她能够习学点儿医理知识。怕就不会这么嚣张跋扈了。” 方才她在德妃宫里的时候,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香气。问了宫人,说是皇上赏赐给她的龙涎香,整个后宫独独皇上和德妃这里才有。 但,景盛芜却是从那龙涎香中闻到了点子不对劲的东西。 “这龙涎香中,是不是掺杂的有白麝髓?”景盛芜转头问冷羽道。冷羽到底也是跟着皇太妃习学了些医理知识的,所以她对于寻常的毒药都是有所认识。 不过那日的咸巫氏秘药,却并不属于医理知识,而是咸巫族的秘辛,所以冷羽和景盛芜倒是也没有分辨出来。中了招数。现下想来,若不是巫凉看在晋楚的面子上医治她,怕是景盛芜真真儿就栽了去。 “嗯,这白麝髓是一种冷香提神的东西,寻常人若是嗅了,对身子也有好处。但是若这白麝髓碰上了紫檀木香,就会导致女子不孕。看来,这是有人存心了。” 冷羽叹息一声,说道。方才在那钟粹宫中,到处都是紫檀包金木雕的桌椅器具。虽然看着奢靡华贵,但是却正好和那白麝髓相辅相成,只怕这整个钟粹宫中的女子,都是废了身子了。 “我记得。德妃进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位分的美人。后来封了德妃,从那千禧宫中搬出来,住了这钟粹宫。但是当时,这钟粹宫的布置摆设,都是皇后娘娘亲手安排的工匠……” 冷羽说到此处。声音逐渐的低了下去。这事情现下已经很明了了。皇上赏赐给德妃龙涎香,怕是好意,但是当不得皇后在这中间掺了手脚。 怪不得当年除了在封妃的时候,德妃怀了一次孕,后来不慎小产,便是再未有过生育了。想来皇后虽然和德妃分庭抗礼,但是这私下里得手段,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容楚果然没有骗我,皇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到此处,景盛芜长长的吐了口气。 “公主,如今看德妃的情势,好像并不知道张德顺在外面做下的事儿,咱们要不要动手?” 闻言,景盛芜冷笑一声,“自然是要的,我好不容易将那话从她嘴里撬了出来,如何能够轻易的放过咱们的德妃娘娘?” 现下,只等清音回来确认了这件事儿,便可动手了。想到此处,景盛芜的水媚大眼眯了起来,里面满满都是冰冷的雪芒。 第二日一日无事,第三日晨起,等着皇上下朝了,景盛芜便立刻带着冷羽到了那奉天殿中。 和皇帝楚恒说了会子话,被问及到此的缘由,景盛芜犹疑了一会子,到底还是对皇上一五一十的说了。当听到是德妃宫里的太监做了欺压百姓的事儿,连着宫里的名声都是受了损,楚恒勃然大怒。 正要下旨的时候,景盛芜跪在地上,柔然的开了口,“父皇,如今这事儿不过是儿臣出宫的时候听说的,现下想来德妃娘娘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到底也是她宫中的人,不是她做的事儿,父皇不要将此事怪罪到德妃娘娘的头上了。” 闻言,楚恒赞许的看了眼景盛芜,吩咐李崖就按照景盛芜的话去做了。看着李崖带人前往钟粹宫抓张德顺,景盛芜的低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势在必的眸色。 只要将这张德顺拉下了水,不怕他不吐出来点子真的东西! “你们干什么,这是本宫的人,你们也能够直接带走吗?”当御林军要去带了那张德顺的时候,德妃花容失色,但还是挡在了他的面前,质问他们。 李崖不紧不慢的从后面转了出来,对德妃拱了拱手,“德妃娘娘,这是咱们皇上的意思,还请德妃娘娘不要为了一个奴才,抗旨不尊啊。” 李崖这话出口,饶是德妃都变了脸色,只能悻悻然的让开了。虽然李崖说的客气,但是这抗旨不尊可是大罪,足够杀头的了。德妃有几个胆子,敢如此和皇上作对? 看着张德顺被带走,德妃愣神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等到李崖等人走远了,赵夕妍方才提醒了她,让她去那大牢中打关系。 “竟然把张德顺给拉下来了?呵,这长乐公主,本宫倒是当真小看她了。”千禧宫中,听到冷香回报的消息,皇后惊喜的说道。 “快,冷香,去将咱们的暗网给发下去,让大牢中的人务必让那张德顺给本宫吐出东西来!如今借着长乐的手,没人能够说是本宫对付她,诬陷她的。” 看着冷香领命而去,皇后总算是放心坐在了凤榻上。想到景盛芜竟然能够将这张德顺给拉下水去,皇后就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多年,她和德妃明争暗斗,都没有将对方给拉下去。 虽说只是拉了一个张德顺,但这也是皇后办不到的事情。 “难道,这景盛芜的能耐就这么大么?”喃喃自语中,皇后失神看着千禧宫外的天空。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和景盛芜对上了。这个少女能够给她绝大的助力,但也可能是日后给将她拖下绝望深渊的人。 张德顺被审问的时候,德妃在宫里惴惴不安,等着消息。他是德妃的贴身太监,知道的秘辛自然不是旁人可比。若是他随便吐出来点东西,恐怕都足够德妃失宠了。 甚至,若是皇上一怒之间,将她打发到那冷宫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长姊,如今咱们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若在宫里等候,但是不能坐以待毙。”赵夕妍从桌儿上端了一盘的绿玉翡翠糕到了德妃的面前,“这饭还是要吃的,不能为了这事儿毁了自己的身子。” 德妃焦躁的将这糕点给推到了一边,急躁的说道,“本宫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如今这张德顺被拉到了大牢里面,审问的人又都是皇上的人,本宫根本就救不了他!” 说着,德妃的话里带了点哭腔,“这大牢里的刑罚,本宫不是没有听说过,进到那里的人,不吐出来点真东西怕是不行的。若是这张德顺真的将本宫推出去了,本宫不怪他。” “长姊,你说什么呢。这张德顺是自己犯事儿给抓进去的,哪里敢将您给推出去顶罪呢?”看着德妃那失神落魄的样子,赵夕妍柔声劝解到。 但是话虽如此,赵夕妍自个儿心里也是没底的。皇后岂能够错过如此好的机会,放过德妃?(未完待续。)   ☆、一二二章 扳倒德妃 张德顺的审判,足足过了三日。这三日来,德妃总是心惊胆战,生怕他将自己的事儿都给抖落出去。并且皇上这三日也没有到她的宫中去,让德妃更加的焦躁。 德妃焦躁不安,这钟粹宫中的宫人可就受了苦。德妃时不时的拿他们撒火,就连着赵夕妍都被德妃怒骂了几顿。这几日钟粹宫的宫人们,****在私下里叫苦。 “如何,这张德顺可会吐出来点东西,让咱们的德妃娘娘下水?”这日,长乐宫中,景盛芜悠然的坐在那轻纺雪月纱的软榻上,慵懒的修着自己的指甲。 水葱似得指甲刚刚养成,看着着实是好看。景盛芜又摘了秋日的菊花做妆,染在了指甲上,看着着实是典雅美丽。 “这大牢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张德顺识相,自然是会吐出东西来的。大牢中的刑罚手,各个都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从他们手上过的人,哪个能够血性方刚的抗住?” 听到景盛芜的话,冷羽很是不屑的说道,“哪怕是三尺男儿,见到了大牢中的人还要愁苦三份,更不要说这张德顺一个没根的太监,怎么能够扛得住这刑罚?” 闻言,景盛芜冷笑一声,继续修起了自己的指甲。如今,这网已经收好,只等着将那德妃请到翁中了。 果然,不出景盛芜所料,这张德顺根本抗不住大牢里的刑罚,很快为了保命,便是将德妃做的事儿都吐露了出来。不过他到底还有着三分的忠心,只拣了不足以让德妃被杀头的事儿说了两三件。 这其中就包括了德妃促使自己的死士青鸾和黄雀对景盛芜下药,想要药死她。但是那慌乱中的黄雀为何会向着皇上刺杀过去,连着张德顺都是不清楚的。 还有旁的一些罪过,比如德妃曾设计对皇后进行陷害,或者对皇后不敬,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倒是并未有什么大罪了。 “哼。他倒是也乖巧,将这事儿说出来,到底长乐被巫凉公子救治了过来,没有什么大的损害。抓住这事情问罪。只怕按着皇上宠溺她的样子,到底还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千禧宫中,听到了冷香的回答,皇后很是不满的说道。想到德妃那狡诈的性子,怎么能够轻易让她给拉下来?不过。唯一满意的,便是到底让德妃害了景盛芜的事儿给承认了。 那么,景盛芜便会以为事事都是德妃动的手,自然会和德妃对上。就算德妃能够这次平安无恙,但到底也在景盛芜的心中埋下了一个刺。这杀身之仇,景盛芜岂会放过她? 想到那年岁不过十四的少女,皇后后悔的扶额叹息了一声,“这景盛芜今日竟然这么有手段,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在我面前发下重誓。说今生都不会踏入楚御府邸半步。” 不然,按照这个女子的心机和谋略,还有她背后的势力,若斯让御儿娶了这么一个正妃,皇后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景盛芜已然发了重誓。 并且,听说皇上还下旨许诺了,不会在婚姻事情上让任何人逼迫了她,只能过问她的意见。这就断绝了皇后想要为楚御请旨的念头。 听到皇后这么说,冷香一顿,眼里闪过怔然的眸光。 “呯!” 奉天殿中,景盛芜拢手入袖。恭敬的站在地下,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任何动静,只任凭皇上在那里发火。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这样对朕的公主下手,眼里还有没有朕了!”楚恒听着李崖的回报。大怒说道。李崖立刻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等着皇上的发落。 “罢了,将德妃禁足在这钟粹宫中,若是没有朕的吩咐,不许她出来!”揉了揉额头,楚恒当下吩咐道,李崖立刻恭恭敬敬的领命去了。 听到楚恒吩咐的景盛芜怔然了一下,随即心中思索起来。看来,这皇上是不想将德妃给处置了去。不过也是,想来德妃如此盛宠,皇上肯为了自己这个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公主下了她的面子,想来也是足够了的。 不过,若是让德妃如此轻松的就逃过了责罚,岂不是让这宫中人人以为,都可以在她景盛芜的脸上踩上一脚? 想到此处,景盛芜“噗通”一声跪在了皇上楚恒的面前,“父皇,儿臣恳求父皇能够责罚德妃娘娘。不然,若是轻易的就放过了她,岂不是让宫中人人以为,刺杀皇族是小罪,可以轻易处之?” 说着,景盛芜的水媚大眼直直的看着皇上,“若是如此,只怕后宫中人人都能够随意的对皇族下手。盛芜自身的安危不要紧,但咱们皇族的颜面,到底不能不顾忌的。” 听到这话,楚恒一愣,看着那跪在地上的景盛芜不由得思索了起来。也是,若是轻易的放过了德妃,岂不是会被旁人说他偏心妾侍,太过宠爱妃子? 毒杀皇室公主可不是小事,若真的饶过了德妃,只怕景盛芜心中也会有怨恨。想到景盛芜的作用,楚恒再次米勒眯眼眸。 “李崖,再去传朕的旨意,将德妃褫夺封号,降为嫔,为赵嫔,并且在钟粹宫中面壁思过十五日,禁足于其中,非诏不得外出。” 思索片刻,楚恒抚了抚桌儿上的黄金镇龙头,下了旨意。跪在地上的景盛芜听到了这些消息,当下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放松。 “父皇,儿臣想着赵嫔娘娘到底是一个心性好的人,不过是被她那些恶劣的宫人给挑唆坏了。想来也是那些宫人的缘故,让赵嫔娘娘对儿臣有了杀心,不若将这些宫人下了大牢,严加审问,并且给赵嫔娘娘换上新的宫人。” 景盛芜这话一出口,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赵嫔着想,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让皇上换掉了所有的钟粹宫宫人。这大换血之后,怕是赵嫔的心腹都是要全部消亡了去! “也罢,就按照你的旨意,李崖。按着公主方才说的话去办吧。不然,怕是让人人都以为我们皇室的性命不金贵,能够随意毒杀了。”挥了挥手,楚恒的脸上现出了疲惫的神色。 看到楚恒的脸色疲累。景盛芜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乖巧的福了一福,告退回到了长乐宫中。冷羽也一直柔顺的跟在她的身后,给她披上了一件珍珠半臂。 “日后,咱们的德妃娘娘。就成了赵嫔了。想来这消息,能够在宫中立威了吧。”看着那外面碧蓝的天空,景盛芜柔声说道。 “那是自然的,知道了公主的厉害,谁还敢来阻挡公主的锋芒?”冷羽听到,也是柔声笑了笑说道。 德妃被降为赵嫔,禁足在宫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合宫哗然,都不敢相信。要知道在这宫中,德妃娘娘是最得宠的女人。竟然都能够被景盛芜拉下水来。 想到这里,这些宫人们看着景盛芜的眼色就变了不少。她既然能够将德妃给拉下水来,想来对付其他得宠不若德妃的人,更加的轻松了。 经历了此事,宫中景盛芜的名头,第一次响亮了起来。皇上能够为了景盛芜处置了德妃,想来也是极为将景盛芜给放在心上的。 这几日长乐宫中,****都有各宫的妃嫔前来叙旧。景盛芜倒是来者不拒,面容和善,并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气势。反正这些妃嫔前来。都带着很好的礼物,她何乐而不为? 如此,景盛芜便成了皇后之下,德妃之后。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很多宫人都想削尖了脑袋挤到这长乐宫中,给景盛芜做事。但是景盛芜却是丝毫不收任何人,只用自己宫里原本就有的宫人。 “小姐,如今咱们这长乐宫中可实在是热闹呢。”打发走了淑妃宫里的人,雪月看着手中的那通体碧绿,仿若一汪春水的翡翠镯子说道。这些嫔妃们有心想要拉拢景盛芜。自然是不会拿了那坏东西来冲次品的。 “如今咱们公主可是在这后宫里,最在风头上的人了。虽然是借着皇上的手处置的德妃,但是宫中谁人不知,这是咱们公主的主意手段?”冷羽正在给景盛芜捶腿,听到这话,当下笑着抬头说道。 “罢了,在这风头浪尖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你们都小心收敛着点儿,不要让人抓了咱们的把柄去。在这宫中若是低调点儿,并没有什么坏处的。” 看着几个奴婢那兴奋的神色,景盛芜柔声笑了笑,提醒说道。自从进宫之后,她们就一直被各宫人都不放在眼里,以为这公主可以随意欺凌。到底景盛芜并不是皇后所出,不过一个祁安侯府的嫡长女罢了。 但是,若是这样就以为皇上真的向着她们,可以在这宫中真的嚣张起来,怕是就错了。 楚恒不过是因为当时德妃的人竟然想要行刺他,并且毒杀了景盛芜。这刺杀皇室,尤其是皇上可是大罪。虽然当时的黄雀和青鸾已经死了,但作为主使的德妃怎么不能教训一下? “公主,在这宫中低调点儿,是不会让人来对付你。但是若太过低调,只会让人以为公主您是好欺负的,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有的时候,适当的展露下锋芒,并不是太过坏的事情。” 闻言,景盛芜看向了冷羽,轻挑红唇一笑。冷雨的意思,她也明白,自然是懂得该如何做的。 和长乐宫中的气氛截然相反,钟粹宫中,到处都是一片的惨淡形色。德妃被降为了赵嫔,在这钟粹宫中禁足十五日。连着钟粹宫的宫人都是被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全部换为了新人。 如今在这钟粹宫中,赵嫔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心腹,除了能够和自己的胞妹赵夕妍说两句话,便再没有旁人了。 “长姊,这事儿会不会连累到咱们赵府,连累到父亲?” 晚上,看着那些御林军终于是将所有的宫人都带走了,钟粹宫中安静了下来,赵夕妍方才柔声问道。 如今德妃是彻底的被景盛芜给揪下水来,就怕景盛芜会抓着这事儿不放,对她们的父亲出手。若是这样,只怕整个赵府都是会有灭顶之灾! “不忙,如今我不过是失宠了,若是能够再度得到皇上的宠爱,这些事儿都不算什么!不过我很是不明白,当日那黄雀为什么要刺向皇上?我的旨意,可是让她去刺杀景盛芜的啊。” 德妃,不,如今的赵嫔正坐在那冷清的寝殿中,和赵夕妍说着悄悄话。宫人们都被换成了新的,她可不信这些宫人里没有皇后的耳朵。 往日里赵嫔有皇上的宠爱,可以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但是如今却被景盛芜给揪下水来,这后宫中对她暗恨的嫔妃可不在少数。这痛打落水狗的事儿,她们岂会不做? “妹妹也是觉得很蹊跷,这黄雀是姐姐的死士,自然不会违背姐姐的意思。难道,这里面还有旁人的手脚?”赵夕妍轻声问道,面容上也满是疑惑。 如今赵嫔被皇帝处罚,虽然她并没有被连带着禁足,但是到底还是被连累了些许。现下她若是去那御花园中散步,连着看守御花园的宫人对她都不是往日那么恭敬了。 拜高踩低的事儿,在这宫中素来常见,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所以赵夕妍倒也并未有太多的惊讶。从当日她来到这宫中开始,便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怕是皇后在这之中动的手脚,毕竟这景盛芜名义上可是她的义女。但是这景盛芜不是被容世子捧上来的,皇后素来和容楚不合,怎么会和景盛芜合谋呢?” 听到赵嫔这话,赵夕妍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长姊,怕是咱们姊妹都被景盛芜和皇后给瞒了过去。这若是皇后真的和容世子不合,只怕会一直对景盛芜动手。” “但是她们二人竟然如此合谋,只怕连着容世子和皇后的关系也没有面儿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赵夕妍恨恨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只怕这景盛芜,便是联系容世子和皇后,楚御的棋子。若是这样的话,日后御王登基,容楚便是开国大将。咱们姊妹,只怕是要埋没到那黄土中去了!” 闻言,赵嫔瞪大了眼睛,满头都是冷汗。赵夕妍说的话,句句都是刺中了她的心窝。若是真的这样,只怕日后到了楚恒殡天,她们姊妹连一个落脚地方都是没有了去。 “夕妍,长姊的希望,就都在你身上了。咱们如今最重要的,是得到皇上的宠爱。姐姐需要一个人帮,可是姐姐身边,只有你了。” 赵嫔这话说出口,赵夕妍都是一惊。她隐约中明白了赵嫔的意思,是让她去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么?想到要如此做,赵夕妍心中就隐隐的抗拒。 若是让她去和楚御一起,她倒是没有什么抗拒的,可是,若是让她去陪一个糟老头子度过自己的年华…… “夕妍,姐姐身边儿只有你了,若是你也不帮着姐姐,怎么能够去扳倒景盛芜?咱们姊妹要姊妹同心,方才能够其利断金啊!”看到赵夕妍犹豫,赵嫔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说道。 瞅着赵嫔那焦急的神色,再想想容楚素日里对景盛芜的维护赵夕妍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未完待续。)   ☆、一二三章 偶遇得宠 容王府邸,容楚捏着手中那枯黄的树叶,逐渐的出了神。 “咳咳咳,容大世子,你怎么在这里愣神。”身后一阵咳嗽声传来,容楚急忙转头,正是老容王咳嗽着来到了他的身边。 “老太公,您怎么出来了,您这身子一直不好,若是再着凉了可如何是好。”看到老容王只穿着单薄的暗云色松鹤延年褙子出来,容楚立刻焦灼的说道,拿了一件大氅给他披上。 已经入了秋天了,一天天的冷了下来,这老容王的身子也一天天的垮了下来。虽然巫凉从未明说,但是容楚却是明白。哪怕是靠着巫凉那咸巫氏的秘药,也只能维持老人的生命。 但是,巫凉也说过,如今老容王油尽灯枯,怕是熬不了那么久的时辰了。 “无妨,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有数。如今你也眼看就要十八了,可有中意的姑娘?我这身子骨怕是熬不了多久了,能在死前看一眼我的孙媳妇,倒也满意了。” 老容王咳嗽着说道,用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的戳着地。咳嗽的力度是如此之大,怕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一样。看着他那抖动的身子,容楚不由得红了眼眶。 “罢了,老太公,不要说如此丧气的话了,我让巫凉来给您医治一下。您能够长命百岁的,怎么能够如此丧气?”容楚揉了揉眼睛,故作轻松的说道。 闻言,老容王咳嗽着,倒是也并未再说什么丧气的话,任由容楚拉着他到了内堂中,让巫凉公子前来给他医治。 巫凉给他医治之后。服侍着老容王吃了药躺下,方才拉着容楚到了容王府邸的后花园中。看着后花园中的一片枯黄破败景象,巫凉欲言又止。 “巫凉,我素来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有什么不好的话,齐说了便是。”容楚冷冷的说到,将手中刚刚拽下的一个枯黄叶子揉了米分碎。 “老太公的日子不多了。就算我能够****给他续命。怕也是熬不过五十日了。”巫凉听说,犹疑了一下,还是转头说到。“若是再有什么大的变故刺激老人心脉。怕是就……” 巫凉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容楚也明白了这之中的意思。老容王身子不好,早年间征战沙场,身上落下了很多的伤疤。 到了中年的时候。又惨失爱子和儿媳,只留下了他一个孙子容楚。若不是指望着容楚。只怕是老人早已死心而去了。 如今眼看着容楚长大成人,也算是能够在这皇朝中有一片立足之地,老容王唯一放心不下的,怕就是那孙媳妇了。 “老太公竟然还不过五十日。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容楚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巫凉看着他那萧索的背影。一时间倒是愣了神。在那清冷月光照耀下,容楚的背影格外的凄凉孤独。 长乐宫中。景盛芜自从扳倒了德妃,让她变作了赵嫔之后,倒是并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了。****在这宫中看看医理之书,和雪月清音两个丫头打闹嬉戏,这日子倒是也很清闲自在。 但是,这清闲的日子却并不是总会一直维持下去的。 不说那楚御每过几日进宫,必会来这长乐宫中造访,让景盛芜感到烦心不已,便是如今这后宫中,也是有着让景盛芜烦心的人存在。 “公主,可曾听说了皇上新封的那个柔贵人?”这日午膳,冷羽端了一盘儿芙蓉桂花松鱼进来说道。 “可是那赵尚书家的四小姐,赵夕妍?”听到冷羽这话,景盛芜只淡然的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到嘴里,感受着鱼肉的滑嫩甜美,方才说道。 “公主已然知道了?”冷羽惊奇,这消息还是方才下的圣旨,公主的耳报神难道已经如此灵通? “并不是知道了,而是猜到了。当日赵嫔被皇上禁足在了宫中,这位赵四小姐可没有被禁足。看着她丝毫都不慌乱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有办法了。” 懒懒的说了一句,景盛芜只继续吃自己的饭食。赵嫔毕竟在这宫中嚣张跋扈了多年,哪怕是这次的重创,她自然是能够翻腾过身来。只要不是直接处死,想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当日赵嫔的心腹都是被她求着皇上给打发了出去,如今这钟粹宫中,只怕唯有赵夕妍能够让赵嫔放心了。只是不知道这姊妹两人共同侍候一个皇上,感觉倒是如何? 难道她们姊妹真的能够如同飞燕合德一样,对皇上恭敬柔顺有加? 想到这里,景盛芜冷嗤一声,只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现下这赵夕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柔贵人而已,哪里能够被她放在眼里。只要老老实实地不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便不用担心。 “妹妹,看来这皇上还是真的很疼爱你呢,直接封了贵人不说,还给了封号柔。看来,姐姐找你帮忙,并没错呢。” 钟粹宫中,看着那一样样儿金闪闪的赏赐,饶是当年见过大世面的赵嫔都是红了眼睛说道。要知道当日皇上虽然宠幸于她,什么好东西都是赏赐的,但是现下境况却是不同的。 当日那红极一时,是皇上心尖上的红人德妃,哪里能够将这些东西放进眼里? “如妹妹已经是柔贵人了,该如何帮助姐姐得到盛宠?只要姐姐能够再次得宠,恢复到了那德妃的名头,咱们也就不用害怕了。” 虽然成了柔贵人,但是赵夕妍却并未像是赵嫔那样的得意忘形。她设计在御花园中和皇上偶遇,然后故意勾引了皇上方才能够得到如今的位分。皇上喜欢她温柔和顺,又是赵嫔的妹妹,就直接封了贵人。 连着这几日,皇上都是留在了她的钟粹宫偏殿。但是对于那正宫的赵嫔,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这让赵夕妍欢喜的同时。还隐约有些担心。 “不着急,如今妹妹你只要牢牢地控制了皇上的心就是了。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合宫团聚,到时候妹妹帮助姐姐一臂之力,让姐姐能够见到皇上也就是了。” 赵嫔说着,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只要能够让她见到皇上,必然让皇上想到往日的情分。然后。便可再度得到皇上的宠爱。 若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并且恢复到了那德妃的位分,她依旧万千宠爱在一身。还哪里会怕皇后和景盛芜这个贱人? 中秋佳宴就要到了,合宫上下都是在忙碌着。虽然皇上楚恒下令说是要从简,但是皇后却并不能太过俭省了。不然,到时候怕是合宫都会有埋怨之声。 合宫嫔妃都是如此忙碌。连着景盛芜也并不轻松。一日在皇上面前,偶然提及了往日在景府的时候算账管理的事情。让皇上上了心,立刻便是拿了账本让她对账。 结果,景盛芜算账精细准确,并且连着给皇上去掉了两项多余累赘的花销。让宫中省了一大笔的银两,皇帝高兴之下,将本来是往日德妃的协理六宫之权。交给了景盛芜。 “你这精打细算的本事,就连往日的德妃都是比不上的。皇后虽然知道俭省。但是时时事事都耳根子软,到底也没省下多少银子。德妃就更不用说了,只知铺张浪费。” “如今你既然给朕掌握了这协理六宫的权力,自然是要为朕着想的。这后宫中的事儿,该花销的花销,不该花销的不要花销。朕的面上好看,银子也俭省了,自然忘不了你的功劳。” 想到当日在奉天殿中皇帝的话,景盛芜就苦笑一声。这偌大的皇宫,花销算账岂是她一个小小公主能够全然照管的。 不过还好,皇后娘娘能够帮忙看着,连着淑妃和敬妃娘娘也能够搀和上一点儿,这才让景盛芜感到省心省力了不少。不过为了揽下功劳,她也并未太过偷懒。 将宫中的进项都是给算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便是将那些不该花的银两省去了。但是在该花钱的地方,景盛芜一点也不克扣。连着皇后看到了这比往年气派的布置,却比往年更俭省的银两,都是连声称赞不绝。 因此到了这合宫团聚,要办中秋佳宴的时候,连着皇帝都是吩咐这事儿让景盛芜全权办理,让皇后好好儿歇息将养一下身体。 故此,景盛芜****忙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小姐,这是咱们小厨房里新做的桂花冰糖莲子粥,清心明目是最好的了。这盘是如今宫里新制的冰糖芝麻的月饼,御膳房送来给您尝尝鲜。” 正在景盛芜忙碌的时候,雪月端着这些吃食进来,恭敬的说道。如今景盛芜****忙碌看账目,对细账,甚至熬红了眼睛,连着冷羽等三个奴婢都是看着心疼不已。 在这宫中,景盛芜接了这掌管六宫银子花销的权力,连着内务府都不敢对她太过放肆,总是好声细语的说话。毕竟协理六宫之权,可是后宫中最大的职权了。 更别提,皇上还让景盛芜掌握了宫中的银两花销,几乎便是这后宫当家做主的人了。 “罢了,如今我没胃口,这细账要好儿的对过去,不能有任何的浪费和胡乱花销。既要办的排场,又要将这些银子省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景盛芜随口推辞,继续看起了账目。 看到景盛芜如此的劳心劳力,雪月只得端着东西下去了。冷羽和清音看到这原封不动被端出来的吃食,也是叹了口气。 中秋合宫佳宴很快就到了,所有的宫宴规划被景盛芜重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方才满意点头。楚恒看到那更加繁华,但却花销减少,当下对景盛芜赞不绝口。 “以往宫中是全让赵嫔看管的,账目乱成了什么样子,如今你竟为朕省下了如此多的银两,朕实在是没有看错人啊!” 景盛芜悠然福了一福,只嘴上说这都是皇后娘娘和淑妃敬妃的功劳。看到景盛芜如此谦逊懂事,皇上满意的抚了抚桌儿上的那黄金镇龙头。 又是和楚恒闲话了会子,景盛芜这才出了奉天殿。想着方才楚恒的话语,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正要抬脚走去,却是看到了那柔贵人正带着身边的小宫女来到了这奉天殿外。景盛芜顿时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看着她。 “柔儿见过长乐大公主,大公主万福。”赵夕妍倒也并未有什么大的架子,只温柔上前对景盛芜行礼说道。 “罢了,柔贵人如今已是贵人之尊,我是当不得贵人礼节的。”景盛芜柔婉一笑,对着赵夕妍福了一福。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舍得用自己的青春年华,去陪楚恒这个看着就要殡天的老皇帝,想来,怕是有着她不能告人的目的。若景盛芜所料不差,只怕这赵夕妍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夕妍虽然心中对景盛芜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终归面儿上还是温柔和顺。景盛芜也懒得和她这小小贵人多说什么,只闲话了会子就带着雪月离去。 看着景盛芜那行走之间,身上十金一尺的冰霜锦散着柔和白光,让她看起来高贵无比,赵夕妍就嫉恨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长长的护甲直接掐入到了她的手掌心,有滴滴鲜血落下。 “景盛芜,你且自好生得意着,等到过了这中秋佳宴,给姐姐恢复了宠爱,便是让你身败名裂,死亡之时!”赵夕妍冰冷的说道,眸子里都是一片猩红之色。 若是大公主出了那样的事情,败坏了风俗,只怕皇上会恨得直接将她打入到了冷宫中去,甚至直接杀人灭口都是可能。对外只说是得了重病而死,又有谁会违逆皇上的意思? “若不是你,我只怕早早儿就嫁于了容世子,哪里还会做了如今这老头子的贵人!”想到如今的境遇,赵夕妍就对景盛芜恨透了心! 中秋佳宴很快便是到来,所有的布置都是让景盛芜亲自巡视了一遍。当看到了宫宴角落里的合欢之时,景盛芜皱了皱眉。 “这宫宴之上,就算是摆设也要放些秋菊,怎么放了这些东西?”看着那争相开放的合欢花,景盛芜冷然皱眉。 宫宴之上,装饰摆设的花朵,也定然是秋菊或者是君子兰这些高洁的植物花卉,以衬托皇室的大气华贵,并且不失气度高雅。但是如今竟然放了合欢,这便让景盛芜有些不悦了。 合欢花,虽然是美丽的花朵,代表了岁岁合欢的意思。但是,在这宫宴之上出现如此之花,未免落下了儿女情长的刻意,会被楚恒所斥责的。(未完待续。)   ☆、一二四章 阖宫宴饮 “回禀公主,这是今日容世子看到了宫宴布置,说是要将秋菊换做合欢的,奴才们也只能照办。”身后,掌事太监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 虽然景盛芜是最近这段时间方才代理了这六宫之权,掌控了六宫的花销账目。但是这位内务府的掌事公公可很清楚,面前这位柔弱的少女,并没有面儿上那么好对付。 景盛芜在掌握了财政之后,首先便是对后宫的人进行了一次大的清理,尤其是对那些在内务府胆敢贪墨银子的人。这样一来,少了暗中的克扣,银子自然是省了许多。 并且,这位少女行事狠辣,丝毫不像是皇后娘娘或者往日的德妃那般顾忌,只用了金册宝印,对这些人进行了严刑审问和拷打。这样一来,并没有人敢触动她的锋芒。 想到那些被景盛芜抓住了把柄处置的人,那般凄惨的下场,饶是这位经历了许多大场面的内务府公公都是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落到了那般的境地,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哦?竟然是容楚的吩咐么……”听到容楚的名头,景盛芜轻应了一声,倒是并未再有任何发难的迹象。看到这一幕,公公那提着的心,到底是落了下来。 中秋之日,合宫享乐。今日到场的,全部都是皇亲国戚,六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但是,还有两个人没有家宴的血缘,但是却坐在了此地。 正是巫凉公子和容楚容世子。 中秋宫宴之上,皇帝楚恒还在奉天殿批折子未到,皇后则是要在殿外等候,同皇帝一起到来的。所以现下在这秋水阁中。只有诸位皇子王爷,公主和敬妃,淑妃,赵嫔等后宫嫔妃。 虽然很多嫔妃都知道,景盛芜最近风头正盛,想要和她套近乎。但是景盛芜却丝毫没有嚣张的样子,只淡然的坐在了那宫宴之上。等着帝后的到来。 “小姐。你看王美人,文贵人和方答应,都来向您行礼了。连着凉钰公主那样幼小的公主都知道应有的礼节。但是咱们的柔贵人赵夕妍。却是丝毫不知道呢。” 在景盛芜身后站着的,是雪月和冷羽两人。冷羽倒还好,多年在宫中掌事,自然是知道轻重缓急。淡然处之的。但是雪月的火候就差了些,到底是个小丫头。 虽然跟着景盛芜在府中和宫中历练了这许多。知道了收敛。不过那以往浮躁的性子,倒是并未有太多的改善。但是,景盛芜看中雪月和清音的,倒是她们的一片真心。 “少说话。多看人看事。陪着冷羽一起呆着,该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自会叫你们的。”景盛芜低声说道。 听到景盛芜这话。雪月当下无奈的嘟了嘟嘴巴,老老实实地站立在了景盛芜身后。感受到自个儿小丫头的不安分。景盛芜无奈叹了口气。 也罢了,雪月和清音本都是正值青春年华,不应该陪着她在这深宫之中消磨了心性,变得整日死气沉沉。 端起面前桌儿上的清菊花绿玉酒液,稍微抿了一口,景盛芜骤然感受到两道不同寻常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扫来扫去。 放下酒杯,她不动声色的向着那目光来源看去。只见正在和巫凉亲密交谈,但眸中却仿若只有她一人的人,不是容楚又是何人? 今日他一袭月色分水云麓修身宫缎长袍,乌黑长发只用了一根雪白凉玉簪子和一顶通体透明的紫水晶头冠束起,端是衬托的他面容雪白仿若那西山之上的白雪。 果真,让人移不开眼睛呢…… 景盛芜不动声色间,已然是将容楚身旁诸人的形容神色都是打量了去。后宫嫔妃宫女们往日只能见到皇上和那些没根的太监,如今陡然见着了如此面容的王爷,自然是打动春心。 况且,除了容楚容世子,在座的还有巫凉公子和楚御楚御。不提这三位没有娶亲,哪怕是连着那璟王和襄王,还有侧妃之位让宫女们妄想。 “公主,奴婢看着容世子的模样,怕是有话想要对公主说。不妨等着宫宴进行的时候,奴婢去为公主打点一二?” 冷羽也注意到了容楚那仿若含着万千话语的眸子,当下低头似是在为景盛芜打量和布置着桌儿上的饭菜,但却是低声的回禀道。 “不妨事,他若是有话,自是会对咱们说的。”景盛芜却只捡了一块绿玉豌豆黄放到了嘴里,感受着那豌豆黄的清嫩香甜,眯起了水媚大眼。 容楚这个人,脾性无常仿若那天上的白云。最是温柔缱绻间,却是能够让你瞬间跌入到了那十八层冰窖中瑟瑟发抖。对于这样的男人,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她定然不会招惹他去。 “看她的样子,倒似是对你并不感兴趣。容世子,只怕是对于这位姑娘,您还要上心些才是。” 对面儿的席上,一直老神在在的巫凉公子倒也是注意到了景盛芜那淡然的面色,当下拱手对容楚笑着小声说到。容楚眸光一冷并未答话,只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品一口。 旁边席上,楚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竟似是对容楚有一种嫉恨之感。 在这偌大的楚国,谁人不知道这巫凉公子乃是咸巫氏的少主,精通奇门八卦,天理推算之事。历代的咸巫氏的少主,都是被当朝皇帝视若神明传人般的存在,奉为座上之宾。 毫不客气的说一句,若是楚恒想要立下太子,哪怕是心意已定,但若是这巫凉公子出言反对,只怕楚恒也会掂量上几分,甚至打消了这念头去。 当年先皇后所怀的孩子,还在腹中便被皇帝指名若是为男子,便是太子。但是后来先皇后生产之日,宫中起了大火,结果连着先皇后都是烧死在了那熊熊大火之间。 之后。皇帝楚恒知道了这消息,痛哭三日,将先皇后等在宫中葬身的人都是风光厚葬,至于那先皇后腹中的太子,只怕也是刚出生便是淹没在了这熊熊大火间。 从此之后,楚恒便再无提起太子之位的事情。虽然楚御在朝中的呼声最高,但楚恒虽然和他亲近。但并未有任何立他为太子的念头。 这让楚御如何能不着急?所以私下里。他也想和巫凉公子打好关系,好让巫凉在楚恒面前美言几句。但是巫凉公子除了对容楚的脸色好点儿,对着旁人却是一副冷面。 看到楚御那嫉恨的神色。襄王倒是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他和容楚向来不对头,如今看到楚御和他对上,倒是乐见其成。旁边的璟王倒是一点都不嫉恨,只是担忧的叹了口气。 “长姊。你看景盛芜这一副装作清高的样子,真真儿是让人看了感到厌恶。”这边。已然是柔贵人的赵夕妍,对赵嫔轻声说道。长长的护甲都是掐入了手心中,看着着实狰狞。 赵嫔本来是禁足在钟粹宫中的,但是如今赵夕妍得到了皇上的宠幸。更是用温柔恭顺夺得了皇帝的喜爱。所以在昨日晚上被临幸的时候,她顺着皇帝的意思,求了他将赵嫔放出来。 赵嫔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喝下了面前的酒液。等着景盛芜的视线转过去之后。方才轻声对赵夕妍吩咐。 “今儿咱们的目的是皇上,先别管她那个狐媚子。等着我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自然是能够将她重新踩在脚下的!” 闻言,赵夕妍这才点了点头。 “公主,看来这柔贵人和赵嫔都是不安分了呢,不若咱们去给她们一个教训?”冷羽冷睨着那交谈的姊妹俩,当下冷声说道。 闻言,景盛芜轻笑一声,起身向着右上手第二位置的淑妃走了过去,看着淑妃那一身珠光宝气,她柔然的福了一福。“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淑妃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绣百鸟朝凤的宫缎朝服,项上带了颗颗硕大的东珠所制的朝珠,虽然年近中旬,但看着到底是端庄的一位美妇人。她同样膝下无有所出,只能牢牢地靠着皇后这颗大树。 “哟,公主客气了,快快到我身旁坐下说说话。”淑妃满面笑容,亲手上前搀扶起了景盛芜,拉着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景盛芜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又掌握了这六宫的财政花销,所有要花银子的地方,都是要过了她的手。况且景盛芜可是皇后的养女,淑妃自然不会怠慢。 “娘娘客气了,今个儿长乐对这宫宴的安排,娘娘看可还有不足之处,等下子父皇和母后便要到来了,盛芜也好早早儿的安排。”景盛芜柔声说道,同时从那桌儿上端了一杯龙玉绿丝菊的清酒,奉给了淑妃。 今儿这宫宴上的酒液,都是景盛芜吩咐内务府拿出来的新酿制的菊花酒。虽往日的宫宴上都是拿出来了陈酒,贵重的同时,却是有些太过奢靡了。而这菊花酒,即是清雅别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小家子气。 最重要的是,同时省下了一大笔的银子。让楚恒知道了之后,更加的高兴。 “长姊,我看这景盛芜就是故意的。她若是定座到了这里,咱们岂不是要往后退避三舍了?这皇上怎么还能够看到咱们姊妹俩?” 因着景盛芜改换了座位,坐到了淑妃的下手,按着规矩倒是并未有什么不可的。但是这样一来,淑妃下手的赵嫔和柔贵人,就要将座位再次后移了。 方才景盛芜是跟着王美人和凉钰公主坐的,在那宴席的末端。王美人位分低微,哪怕是有凉钰公主也不过如此。但景盛芜身份就不同了,自然是可以坐到更好的位子上来的。 “两位娘娘小主,且不要小声嘀咕了,如今咱家要给长乐大公主腾位置,还请两位将这席位稍微后移一点儿。” 就在赵嫔想要说话的时候,内务府的掌事公公笑眯眯的到了她们的面前。虽然公公话语中的语气颇为客气,但是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让赵嫔和柔贵人都是瞬间瞪大了眸子。 竟然,要让她们的席位后移么? 柔贵人敏锐的向着身后的席位扫去,果然,不只是她们姊妹俩的席位后移了,连着方贵人,文答应等人的席位都是稍微向后靠了靠。但是让她们气愤的是,并未有太过明显的变化。 但至于她们姊妹两人的席位…… 看着内务府公公吩咐着手下的太监,将两人的位置放到了文答应的身侧,居于后宫嫔妃的最末端,赵嫔就忍不住心中的气愤。 “你好不识抬举,不说本宫如今是嫔位,就是按照柔贵人的位分宠爱,怎么能够和这不得宠的文答应在一起坐着?还不给本宫向前再挪上一点子!” 闻言,那正在指挥的公公脸上一股子不悦的神情便露出来了。他如今是靠着景盛芜的,在这六宫中连着皇后娘娘都给他三分薄面。至于这赵嫔,虽然往日风光是那德妃,但私下里也得罪了不少内务府的人。 如今见着景盛芜将她从云端贬落到了这低低位分的赵嫔,这公公岂有不报复的道理?当下,他一扫手中的拂尘,皮笑肉不笑的对赵嫔两姊妹说道,“哟,我当是谁敢如此的喧哗吵闹,原来是咱们的德妃娘娘啊。” 说着,他仿若想起什么一般,拍了怕自己的脑袋,“看奴才这记性,您如今可是赵嫔娘娘,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了。怎么娘娘不是在那钟粹宫中禁足么,可是来这里做什么?” “哦,奴才忘性大,又忘了您已经出来了。” 说着,内务府的掌事公公脸上现出了一副讥讽的样子,“说来咱们的赵嫔娘娘出事了,往日的那些宫人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倒是赵嫔娘娘的亲妹妹柔贵人,对您多加扶持呢。” 公公看了看那面儿上早已是一阵青红交替的赵嫔,冷笑一声,“说起来,当真是姊妹同心,这其利断金呢。娘娘有福气啊!” 这番话说下来,饶是面儿上素来温柔和顺的柔贵人赵夕妍都是忍不住的咬了咬牙。德妃被景盛芜使了绊子,拉下了水,直接被皇帝贬为了如今的赵嫔,连着还被禁足了整整十五日。(未完待续。)   ☆、一二五章 危机前夕 在这十五日中,皇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德妃在这宫中纵横叱咤了多年,哪里想过有今日这般零落成泥的时刻? 往日里她靠着盛宠,嚣张跋扈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连着那些来靠着她的宫人们,也是趋之若鹜,这钟粹宫终日都是极为热闹的存在。 但如今这般,只剩下了一个赵夕妍在她的身旁,心腹全部都被打死或者是打发了出去,下了大牢。若不是将自个儿的亲妹奉送给了楚恒,哪里还有她赵嫔出头的日子? 这番话,可谓是如同冷刺,直接刺入到了赵嫔和柔贵人心中最尴尬也是最柔软的地方,很是难堪。赵嫔一咬牙就要上前对骂,却是被赵夕妍拉了下来。 “长姊,万不可和这公公吵起来。如今咱们姊妹的力量太过弱小,若是再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反而是嚣张落了他人的把柄,只怕便是要在这宫中消逝了去了。” 低低的耳语声,让赵嫔忍下了心头的怒火,她这若无其事的看了眼那奸笑的公公,忍气吞声的在末尾的席位上坐了下来,看着仿若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瞅着赵嫔和柔贵人两姊妹懂事,这公公冷笑一声,当下便是离开了去布置别的地方了。赵夕妍担心的瞅了瞅赵嫔,只见在那金黄色的桌布帷幕之下,她的护甲都是狠狠的插入了手心之中。 在那地面之上,都有着滴滴的鲜血滴落而下。 “不将这景盛芜弄死,我誓不为人!”赵嫔的眸光中都是狠色,看着仿若吞噬人心的恶魔,让赵夕妍都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看这赵嫔,如今也是知道退让的人了。哼,当年她那么嚣张跋扈,如今也有今天,当真是让人看了心里舒爽惬意至极。” 这赵嫔可是往日的德妃娘娘,自然是极为惹人注视的。瞅着她竟然是在景盛芜手下的公公那里吃了暗亏。淑妃心头暗爽。往日里虽然同为妃位,但是德妃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在她盛宠之时,连着皇后娘娘都不曾被她放在眼中,哪里能够看上一个小小的淑妃? “太过嚣张跋扈。不知道收敛的人,都是如今这个下场。长乐也怕极了,害怕被人暗算了去,所以如今便是来求得娘娘的庇佑了。还望娘娘能够看在小辈不懂事的份上,若是长乐有了错处。立刻指出,盛芜自会对娘娘感恩戴德。” 听到淑妃这话,景盛芜只柔声一笑,对淑妃说道。 闻言,淑妃愣了一愣,看着那抿唇而笑的温柔少女,倒是对她的玲珑心思多了一份赞赏之意。“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义女,这份心思,当真是难得。” 说着,淑妃将自己的身子悄然向着景盛芜挪了一下。从宫宴上夹了一筷子的冰霜玫瑰芝麻的月饼,放到了景盛芜的面前。看似亲密的模样,却趁机对景盛芜悄然耳语。 “若是皇上问起这合欢花的摆设布置,可千万莫要说是你的主意,以免招惹了杀身之祸,记得,不知者不罪。” 景盛芜正笑眯眯的接着了这月饼,听到淑妃这话,心中惊诧,但是面儿上并不显露任何的神色。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和淑妃又毫不在意的亲密交谈了起来,仿若方才那句话并未存在。只是景盛芜看着那宫宴角落里争相开放的合欢花,稍微眯了眯自己的水媚大眼。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合欢花,是容楚让宫人们摆在这里的吧? 但是按照淑妃的性子,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来方才的话语。如今她也算是皇后那边儿的人,自然是不会来害了自己的。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那仿若无事般,在位子上和巫凉交谈品酒的容楚。景盛芜淡然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眸。 “皇上皇后驾到——” 就在这宫宴之上,一片的暗流涌动间,便听到了皇上身边的老太监李崖扯着嗓子高叫,座位上的妃嫔公主王爷们,立刻便是起身向着缓缓进来的皇上皇后两人跪拜了下去。 “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卿平身。” “谢皇上。” 待得皇上和皇后等人坐下之后,众位妃嫔王爷们方才依次落座。妃嫔们是在皇上的右下手位置,王爷正妃等则是在皇上的左下手位置。 皇后则是坐在了皇上的右身侧,至于皇帝的左身侧,却是空有席位,并无任何一人。往年里,那是德妃的位置。 从皇后的位置数下去,依次是敬妃,淑妃,景盛芜。后面一排,则是坐着王美人和凉钰公主以及文贵人。最末的一排,便是坐着方答应和柔贵人,赵嫔。 而王爷那边,则先是巫凉公子,然后便是容楚容世子,接着便是楚御楚御。因着这是宫宴,只有正妃方可参加,所以楚御并未带景盛颜出席。 之后一排,便是襄王楚襄带着他的正妃,璟王楚璟了。再之后,便是那些毫不见经传的一些王爷贝勒。 景盛芜扫视过了这些之后,心下暗道,看来,在这皇帝的心中,怕是巫凉和容楚的重要性,都是超过了诸位的王爷。想来也是,这如今天下的动荡平安都掌握在容楚手中,如何能够不对他宠爱有加? 至于巫凉,想来靠着咸巫氏一族少主的名头,能够被皇帝如此放在心上也是必然的事情了。 “今日是合宫家宴,诸位不要太过生分了才是,好好儿的乐上一乐,朕也能够安享天人之乐了。” 楚恒貌似不经意的将场中扫视一圈,随即笑着说道。他看到了那最末尾的柔贵人和赵嫔,但是并未有她们两人想象的那般,对景盛芜出声责问。 察觉到这一幕,那赵嫔心中便是先冷了半截。赵夕妍也喝了一杯清酒,看似毫不在意的样子。 很快,这宫宴便是在皇帝的吩咐下开展了起来。各位王爷们和正妃,妃嫔们终日拘束,难得今日这般畅快,当下便是欢声笑语。场中歌舞升平,一片极乐太平的景象。 景盛芜只淡然如水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偶尔和淑妃交谈两句,状若聚精会神的在欣赏着宫中的舞蹈。虽然这些舞女的容貌姿色不是上等。但歌舞升平间,自有她们的一份曼妙之姿。 看着场中众人,倒是都一片的欣然景象。但是景盛芜那喝着酒液的手一顿,注意到了璟王那黯然的眸子。 她已然听说了,璟王要迎娶了那耶律公主作为正妃的事情。想来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只怕是这中秋佳宴过去之后没多久,便是能够看到他的大婚了。 “小姐,听说当日皇上询问璟王和楚御的意见,让他们两人推出来一个去迎娶了那位公主,楚御便是直接拒绝了皇上,说是心有所属,而那人,便是您。” 看到景盛芜的目光顿在了璟王的身上,雪月俯下身去低声说道。如今在这宫中呆的久了,雪月自然懂得了耳听八方的道理。当日奉天殿中。虽然并未有些许的消息传出,但到底是让有心人留意了。 “他所在意的,无非是我的势力罢了。若是我没有了今日这万丈宠爱在身,他可会看我一眼?”听到雪月说的话,景盛芜冷然一笑,将杯子中的清酒喝尽。 景盛芜轻笑一声,再也不去看那楚御一眼。想来这样凉薄的男子,她不必为了他放太多的心思在上面。只是那璟王,竟然要迎娶了耶律公主,倒是可惜了。 想来。也是楚御当日在皇帝面前下套子,故意这么说,好拿自己当挡箭牌的吧?毕竟谁也不想看到,一个王爷娶了一个日后可能是敌方的细作做了正妃。 宫宴永远都是极为无趣的。景盛芜也曾关注过皇上。看他是否对那角落里的合欢花上心。但是让她失望的是,皇帝并未有任何异动。 在这宫宴之上,虽然看似欢乐和平,但是景盛芜却是最为清楚,在这里呆着,只怕是整个人都要闷坏了去。宫宴之上的规矩自然繁琐无比。尤其是皇上楚恒在上方坐着,谁敢当真随意? 当然,除了那在左下手第二位置的容楚。 从这个角度看去,哪怕是巫凉公子,都稍稍注意了点皇上的面子,身子不说端坐两节,但到底是看着挺直的,连着衣衫也是规规矩矩。 但是他旁边的容楚,则是随行自如。 “塘边等我。”正在景盛芜端详他的时候,容楚仿佛察觉到了景盛芜的眸光,端起了桌儿上的清酒,对着她悄然露齿一笑,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将这话语传递到了景盛芜的耳中。 这样大胆的话语传到景盛芜的耳中,让她不由得稍微红了红脸颊。但是随即,这抹子嫣红便是被她迅速的隐了下去。沉吟了片刻,景盛芜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既然他有事相求,自己便去看看便是了。如今对于容楚,她的心中更是有了那不能确定的感情,极为复杂。 想将他抓入到了自己的手中,但又不能放心。他仿若天上的白云,让景盛芜时时刻刻都感受到被吸引的迷乱,却是又感受不到任何安定。 “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想要到殿外去走走,片刻便回。”须臾之后,趁着众人都是在看歌舞之时,景盛芜柔然起身,对楚恒恭敬道。 “既然身体不适,便赶紧去歇息片刻吧。若是实在不行,可自回到长乐宫中休息,不必再来这里煎熬。这几****为了这中秋佳宴一直在劳累,着实是清瘦了不少。” 看着景盛芜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累,楚恒当下便是关切的说道。景盛芜柔柔的谢了恩,楚恒吩咐了李崖好生的将她送出了这宫宴。 带着雪月和冷羽,只做了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离开了这宫殿,转离了所有人的视线,景盛芜方才向着那秋水塘边行去。 秋水塘,是这宫中的一处著名之地。这塘水在往日季节里平淡无奇,但是到了秋天,却是能够现出通体的透绿,远远望去仿若一块巨大的绿玉,平整的镶嵌到了宫中。 如今正是秋季,正是月上中天,清冷森白的月光照射到这秋水塘上,看着那塘水更加的碧绿通透,让人看久了连着魂魄都是想要被湖水吸进去。清风徐徐,在这塘边漫步,自有一番的风味。 但是,景盛芜要等的人,并未到来。如今这秋水塘边,除了她们三人,便是再无一人。 “公主,这容世子不会是将此事忘记了吧?”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连着最有耐心的冷羽都是迟疑的开了口。若是容楚容世子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岂会如此久了之后,都是未曾见到一点动静? “无妨,,他定会赶来。” 闻言,冷羽和雪月也只好轻点了点头,耐心的在这秋水塘边等候起了容楚。 “你倒是相信我。”就在雪月等的都是起了困意,在那塘边的青色大石头上想要眯眼睡过去的时候,身后响起温润的声音。 容楚悄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这般踏着月光清然而来的男子,仿若是天上月光所化的仙人。 “小心。” 只此一句,容楚便不再多言,深深地望了眼景盛芜转身离去。 “小姐,咱们就直接这样匆忙的走了么?”冷羽和雪月跟随着景盛芜的步伐,但雪月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去。在那月光之下,但见容楚独身而立,看着有着一种异样的孤单。 景盛芜点头,心中却是凛然起来,能叫容楚单独叫她出来嘱咐这二字的事情绝不会简单,容楚一定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方才说不胜酒力,现下可如何了?身子可还不适么?”淑妃告诉她时辰之后,柔声询问道。 “并未有什么大事儿了,方才回宫去喝了杯玫瑰清露醒了醒酒,又喝了点子清茶,耽误了时辰。如今,已然是大好了。”景盛芜柔婉谦卑的回答道。 “那就好,这身子骨可是不能马虎的,你自个儿能够处理好便是了。”淑妃倒也并未在这件事儿上过多纠缠,便继续看场中的舞蹈了。(未完待续。)   ☆、一二六章 彻底垮台 过了片刻,便该柔贵人上场。赵夕妍穿着一身儿的月白色宫缎长裙,上着雨过天晴色的撒花褙子,斜斜的挽着堕马髻,头上是一套简单的翡翠头面。 这般的装饰,看去果然是有着一股别样的轻柔华美,让人移不开眼睛。赵夕妍在场中坐下之后,便开始弹奏她拿手的古筝。景盛芜含笑轻品了一口句话清酒,只淡然看她的表演。 “君情如磐石,妾意如丝柔。磐石有转移,丝柔无断绝。”随着古筝悠然之声响起,赵夕妍也轻启红唇,慢慢的唱到。 听到这几句诗词,皇后首先便是变了脸色。她对往日那得宠的德妃忌惮万分,自然是知道若是赵嫔不死,只怕日后还有复位当回德妃的可能。 当日这赵夕妍突然得宠,被皇上封了一个柔贵人,便是让皇后感到不妙。但是后来,皇上虽然去那钟粹宫的偏殿宠幸她,但却并未看一眼赵嫔。 连着这段时间,柔贵人赵夕妍都对皇后恭敬有加,循规蹈矩,在这中宫中很是明白事理,也从未找事。皇后渐渐地就没有将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不再对赵夕妍防备有加了。 如今,竟然突然在这宫宴上来了这么一出! 楚恒微眯着眼眸看着那赵夕妍弹奏古筝,他倒是看透了赵夕妍和赵嫔姊妹两个人的小伎俩。这些后宫的争斗,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当日在那御花园中,赵夕妍和他相遇,便装作不知道他是皇上,对他一见钟情托付终身。楚恒并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装聋作哑。任由这赵夕妍演戏下去。 他只是太过无聊了,想要看看这赵夕妍能够整出来什么幺蛾子罢了。如今看来,果然是为了帮助那被降位了的赵嫔! 楚恒微眯着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哼,这小蹄子果然是打着给赵嫔复位的主意,想让赵嫔再次得到皇上的盛宠。长乐,你就不着急么?” 淑妃看着那场中的赵夕妍很是不屑的说道。转头看向了那淡然坐着的景盛芜。当初这德妃可是她一手拉下来了的。如果今日赵嫔真的复位成功,或者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她可如何是好? 恐怕在得到皇上的宠爱之后。她会第一个拿景盛芜立威的。 “不妨事,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人自取灭亡罢了,我何必在意。”听到淑妃那状若担心的话语,景盛芜只淡然喝了口清酒。拿了块儿桌儿上的枣泥山药糕来吃。 御膳房的手艺,虽然精致巧妙。是府中小厨房和雪月都是比不上的。但是这山药糕中,总归是少了点子的人气儿。所以吃起来,倒是并未有雪月的手艺好了。 只是不知道,雪月如今在府邸上过的如何? 想到这里。景盛芜黯然了眼眸。这段日子在这宫中勾心斗角,撒网谋划,她已经很久没有雪月的消息了。但想来在景府之中。并未有什么人能够陷害了她去,景盛芜倒也放心了。 “皇上。自从姐姐被皇上降罪之后,****在钟粹宫中对皇上思念不已,以泪洗面,连着人都是清瘦了整整一圈。如今中秋合宫夜宴,皇上可否见姐姐一面?” 等着一曲终了,赵夕妍柔柔的起身,对着皇上福了一福,说道。她的话让景盛芜都是闭上了眼眸,暗叹一声。 这柔贵人,只怕是自取灭亡了。 “哦?既如此,便让她来这场中让朕看上一眼吧。”楚恒淡然一笑,吩咐道。 那远在席位末尾的赵嫔听到这话,当下便是惊喜万分的从宴席上站起身来,轻移莲步到了场种,插烛也似的对着皇帝叩拜了下去。她的脸上,还带着点子委屈的表情。 如今的赵嫔,再没有了往日那样的嚣张跋扈和浓妆艳抹的美丽。她素白的脸上,并未擦拭多少的脂米分,连着那乌黑的头发上都只攒了一个素银簪子。身上,也不过是一身儿普通的宫缎袍子。 这般跪在场中,着实是让人感到她的楚楚可怜,让人根本不信这是往日那嚣张的德妃娘娘。连着皇帝下手的巫凉公子都是有些不能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至于容楚,他并未回到宫宴上,不知道分别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臣妾见过皇上。” “哦,听说赵嫔你很想念朕?”楚恒并未因着赵嫔的柔弱可怜而改变丝毫的神色。 “是的,自从臣妾禁足之后,****都在思念着皇上。皇上,您可曾真的生臣妾的气了么?”赵嫔伤心说着,仿若那被伤了心的小女人。 “你既然犯下大错,朕罚你在那钟粹宫中禁足已是最大的恩典。若不是昨儿看在柔贵人的面子上,朕也不会许你来参加合宫夜宴。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招摇过市?” 楚恒并未有丝毫的可怜,只冷声对赵嫔训斥到。若是赵嫔在这宫宴上能够老老实实地倒也罢了,但她偏要自己跑出来,向皇上请旨。 楚恒身为皇帝,岂会不多疑?联想到这几日来,柔贵人****在他旁边哭诉,他就感到厌烦了许多。 身为一个皇帝,楚恒最讨厌的便是这些人对他有所企图。本来以为和赵夕妍不过是在那御花园中偶遇,自然带了点的情分。但是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刻意的接近自己罢了! 想到此处,楚恒看着赵嫔的眸色又冷了几分。 “皇上,臣妾着实是思念皇上,所以实在忍耐不住,想着求了妹妹,能够远远儿的在这宫宴上看皇上一眼也就是了。但是一时间忍不住对皇上的思念,便过来了。” 赵嫔听到楚恒的怒吼,当下只觉得事情不妙。但是她还是柔婉的叩拜下去,可怜的说道。如今定不能让楚恒对她再有任何的不满之情,不然。怕是连着赵府和柔贵人都要被她连累了。 “哼,你以为朕是瞎了么?方才柔贵人那一首诗词,还有那请旨,岂不是都为你准备的?” 楚恒一怒,连着所有的人都是跪拜了下去,惴惴不安。 “皇上,这赵嫔对您实在是太思念了。所以连着自己的妹妹都是能够牺牲了去。彼年在坊间并未进宫的时候。听闻这赵嫔的妹妹乃是赵府的四小姐,对容世子与御王爷均是是心系许久呢。” 就在这殿中一片寂静间,倒是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开口。巫凉并未对皇帝下拜。只拿着自己的白玉寒冰扇,仿若看着什么好戏一般摇动着看着场中。 “哦?柔贵人在未成为贵人之前,心气儿倒是不低啊。”楚恒闻言,拿着眸子睥睨了巫凉说道。 听到这话。连着赵嫔都是心下只道不好,她当即便要开口。却是被巫凉再次打断了去。 楚恒听后,眸子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随之,这神色变得越来越暴戾。 若是如说来。当日自己在那御花园中同赵夕妍偶遇,她便对自己青眼有加,然后便是一见钟情。当时想来。着实是风情无比,但是如今想来。却是让楚恒更加暴怒。 赵夕妍一个年方十八的贵女,既然早已心系容楚,怎么又会对自己柔情缱绻?看来当日,赵夕妍所说的话也是犯了欺君之罪! “柔贵人,在这宫宴上为罪臣求情,褫夺封号,贬为赵答应,禁足钟粹宫中;赵嫔,身为罪臣不知收敛,在宫宴上不重身份,降为贵人,同禁足在钟粹宫中。非诏,不得外出。” 楚恒想到此处,越发暴怒,直接吩咐道。听到楚恒对自己二人的处置,赵贵人和赵答应两姊妹,一下子都瘫软在了地上。 李崖公公一甩拂尘,上前就要将两姊妹给带走。就在这时候,景盛芜柔柔的开口阻拦。 “父皇,赵贵人和赵答应也是太过思念父皇,所以才出此下策。既然她们已经知道错了,不若父皇就饶恕过她们吧,想来她们都是赵尚书的我,自然是知道该如何谨守本分的。” 这番话说出来,楚恒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一分。他想到了这两姊妹不过都是庶女的身份,所以不知道谨守本分。连着赵夕妍在未进宫的时候,便是大胆的对男子暗送秋波,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哼,她们有什么好的,李崖,带走!”愈发的暴怒,楚恒直接一甩袖子,转过头去,不再看两姊妹一眼。 眼瞅着皇帝本来对自己是有一丝怜悯的,不知道如何又是将这丝怜悯给收了去,只冷淡的对待自己,如今更是将自个儿姊妹都是降罪罚了去,赵贵人和赵夕妍牙齿都是咬得紧紧的。 这若不是巫凉和景盛芜在中间插话,皇帝岂会如此的暴怒反常?在李崖将她们带出了这钟粹宫的时候,赵夕妍回头看了眼景盛芜,眸子中全是血红之色。 今生今日,她只要还活着一天,绝对不会让景盛芜好过! 将两姊妹带了下去之后,楚恒的余怒未消,面容上一片冰冷。因着皇上的兴致不高,所以这宫宴也并未开多久,很快便是草草结束了。因着是十五的大日子,皇帝到底还是去了皇后的千禧宫中留宿了。 宫宴结束之后,景盛芜回到了长乐宫中,轻轻捏了下自己的玉足,只感到一阵酸疼。在这宫宴上倒还好熬,但是那赤脚在草地上旋转舞蹈,却是在足底印出来了一些细小的血痕。 方才在宫宴上倒是并不觉得,如今躺到榻上,只觉得哪里都是疼的! “小姐,你且先别动,奴婢给您涂抹点儿冰山清音膏,去腐生肌柔嫩肌肤是最好不过的了。您这脚如此的娇小白嫩,若是留下这道道伤疤,倒是可惜了。” 瞅着景盛芜脚底那一道道的血痕,雪月也是心疼的说道,当下便是拿了那药膏来给景盛芜涂抹上。药膏带着点凉意润泽开来,景盛芜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对了,今儿晚上的事,哪怕是清音,你们两个也不要对她提起。只说是我因为不胜酒力,所以在宫宴上稍稍离开了些许时辰,回到了长乐宫中休息。” 在涂抹药膏的时候,景盛芜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便是郑重的叮嘱道。闻言,两个奴婢都是点了点头。 和容世子私会,若是说的好听点儿,是有旧去拜访郊游,若是说的不好听,便是男女不知礼节,不避名声的夜下幽会,败坏了皇家的名声。 钟粹宫中,李崖带着太监们将赵夕妍两姊妹狠狠的推了进去,并未有丝毫的怜悯。往日德妃得宠的时候,没少给他们脸子。如今既然沦落到了赵贵人,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在这后宫之中,除非爬到嫔位,说话做事儿方才能够有了力度。这贵人和答应,是宫中最卑贱的小主。除非皇上盛宠,或者如同王美人那样有着自己的子嗣,方才能够得以逃脱这样的厄运。 “啊——!” 因着太监下手颇狠,所以在这夜色之中,赵贵人一个不妨便是踉跄在地,痛呼一声。她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抬起手来,只见那手上都是擦伤了一大片,看着着实是触目惊心。 “你们这是干什么,就算咱们姊妹被贬落位分,到底也是贵人和答应,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的过分!” 赵夕妍看到这一幕,当下便是冲到了李崖的面前,怒声叱道。她在外人面儿前素来是温柔恭谨的赵盛芜,但是在私下里,却是最看不得自己被欺负的。 在赵府上,她靠着德妃的名头,连着嫡长女都是被她打压的名不见经传。进宫之后,更是一路顺风,甚至还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得到了一个柔贵人的封号,哪里这样零落过? “哟,还当自己是一个千尊万贵的柔贵人呢?赵夕妍啊,如今你已经不是什么贵人了,你是赵答应,连着那封号都是被皇上褫夺了去,你还有什么好在本公公面前大呼小叫的?” 听到赵夕妍这么说,李崖当下冷哼一声,甩了甩拂尘。他一直是跟在楚恒身边儿的贴身太监,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如今若是说最相信谁,自然便是身边儿的李崖了。 有时候李崖办事的意思,许就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连着皇后娘娘都对他客气三分,哪里会如同赵夕妍般不知礼节? 闻言,赵夕妍一愣神,咬着唇许久都不说话。她来这宫中时日虽然较景盛芜长久,但向来是跟着德妃嚣张跋扈惯了的,哪里知道这之中的关窍?(未完待续。)   ☆、一二七章 火烧寝殿 眼看着李崖对这两姊妹并不客气,身边儿的太监们自然也不会客气什么。他们粗鲁的将这钟粹宫中的一些值钱装饰摆设都是收入到了袖中,这才跟着李崖扬长而去。 “妹妹,不要和他们讲理,他们是阉人,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的。咱们姊妹如今,可真的是一点儿的活路都没有了,姐姐还连累了你,真真是苦了你了。” 瞅着太监们走远,赵贵人方才哭着说道。自进宫起,没多久就被皇帝宠幸,一路封妃,她从来都没有尝过挫败的滋味。如今这般毫不客气的被景盛芜给打落了下来,心里岂能够不难受? “姐姐,妹妹并不怪你,咱们姊妹能够有今天,都是因着那个贱人!她阻挡了我嫁给楚御当正妃的路,还当众对我掌擂。如今妹妹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宠爱,对姐姐施加援手,她竟然串通了巫凉对咱们下手!” 赵夕妍并未有丝毫的害怕,只咬着自己的贝齿狠狠的说道。在那宫宴之上,巫凉竟然会出口对她们落井下石,这是赵夕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巫凉为人素来狡猾,什么事都不能将他拉进水中。如今这般,怕不就是因为景盛芜那个贱人,方才对她们姊妹下手。想到不久前巫凉更是花了大心思救治景盛芜,赵夕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从那个时候他们便是有了勾搭! “哼,想来也是。这巫凉可是素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不知道景盛芜能够给他什么好处,竟然这样的护着她。” 说到此处,赵贵人的眼中不由得落了泪下来,“如今咱们姊妹,怕是真的没有一点儿的回旋余地了。在这宫中美人横出,哪里会缺少新的女人在皇帝身边儿?” “再加上皇后那个老女人的阻挠,只怕日后咱们姊妹想要见皇上一眼都是不行!日后在这宫中,只怕便是咱们的冷宫了。” 听到赵贵人这么说。赵夕妍也感到很是痛苦。她自然是明白在这后宫中,没有宠爱的女人,能够落得一个什么下场。想到那样的结局,便不若将她给凌迟了去! 难道。就让景盛芜那个贱人在宫中如此逍遥的活下去么? 想到此处,赵夕妍那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姐姐,咱们姊妹如今能够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景盛芜那个贱人。如今既然咱们没有了得宠的希望,倒是不若拼着这一身性命,将她给弄死了去!” 闻言,赵贵人也止住了眼泪。她素来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向来对别人都是铁血手段。如今不过是因着没有防备,被景盛芜拉下了太监张德顺,方才将她给弄下了浑水。 能够当上皇帝的宠妃这么多年,她岂能没有一点儿的真本事?所以听到赵夕妍这么说,她也很快便同意了。 “妹妹,你说。咱们该如何做才好?” “姐姐,张德顺的徒弟,不是被打发到了景盛芜的宫里做事么,咱们就放火将她烧死在宫中,也不枉她轰轰烈烈了一场!” 闻言,赵贵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但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便点了点头,“放心,就依你所言!” “竟然是要放火烧死那个丫头么?哼。看来你们当真是胆大的很。既然如此,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悠然的在心中呢喃一声,一道鬼魅的黑影从钟粹宫上方消失了去,他的速度很快。连着宫里的更夫都是缩了缩脖子,抬眸却是并未看到任何东西。当下吓得加快速度,连步伐都是紊乱了去。 长乐宫中,景盛芜倒是浑然不知这两姊妹都是定下了毒计。她敷上了药膏之后,觉得脚下都是好了许多。当下,便舒服的躺在了榻上。一觉好梦到了天亮。 之后的几天,巫凉倒是闲来无事就到景盛芜的宫中拜访。但每次来,他也并未多说什么,不过是看看景盛芜安然无恙,便是又离去了。 这让景盛芜感到很是诧异,但是并未多想。巫凉公子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有怪癖,连着皇上都对他无可奈何,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去了。所以这经常来看望自己,想来也是他这几日兴趣盎然的一个癖好罢了。 至于赵家两姊妹,景盛芜开始是放在心上的。她悄然吩咐冷羽和雪月去观察了一阵子,甚至还派了人看着她们。但是两姊妹规规矩矩的,连着十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她也便放下了心去。 这日,负责给两人送饭的小宫女,照常的来到了这钟粹宫中。当她看到赵夕妍手上的那块碧绿玉石的时候,眼睛亮了亮,然后不着痕迹的接过了赵夕妍手中的那个小纸条。 鬼鬼祟祟的来到了长乐宫中,将纸条递给了那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太监,小宫女当下便是又跑回了钟粹宫,拿着那块玉石就跑。 看着小宫女那奔跑的身影,赵夕妍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景盛芜,你且得意着去,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这日的天气异常闷热,景盛芜自打中午时分开始,就感到浑身不舒服。但是她根本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得在长乐宫中看着雪月清音等丫头忙碌,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小姐,听说那耶律公主不久便是要到了咱们这里了,连着漠北的耶律雄奴也是要来的。到时候只怕皇上又是要大宴天下,咱们公主就有的忙了。” 雪月端了一盘儿的新鲜秋菱放到了景盛芜的面前,说道,“听说那耶律公主生的十分美貌,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真假,你我自不必担忧,便有那璟王自去迎娶了这个公主,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闻言,雪月轻笑一声,倒也并未多说。只因听说这公主和容楚容世子总有几分情分的,看盛芜倒是并不着急呢。 是夜,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轻轻伏在了长乐宫的宫殿琉璃碧瓦之上,安静的看着下方。他的角度极为隐秘,连着巡视的宫人都是看不到他。 他已经在这里连着守了足足四五个时辰了。 等不到自己想等的人。鬼魅般的影子便想要离去了。就在他正准备施展轻功离去的时候,乌黑深邃的瞳孔却是骤然一缩,稍后定下了身子去。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长乐宫中,四下里小心地察看了一下。如今正是夜半三更。除了那些守夜的巡视的御林军,这长乐宫中的人都陷入了沉睡。 长乐宫正殿,今儿正是小卓子当差,他正靠在那正宫门口打着瞌睡,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黑影轻嗤一声。鬼鬼祟祟的溜到了长乐宫东偏殿。他借着那皎洁的月光,掏出了身上的火油和火石,将偏殿衔接正殿部分的檀木都是浇上了火油。悄无声息间,便将这些木头都是给淋湿了。 “竟然是在东偏殿动手么?这太监果然是个蠢货,自找死路的家伙。既然他这么想送自家的主子上西天,那么我不帮他这个忙,倒也是对不起他那一片忠心了。” 琉璃瓦上的黑影嗤了一声,将怀中早已预备好的的火油掏了出来,然后轻轻的倾斜到在了身下的大梁上。 长乐宫东偏殿和千禧宫后寝宫是相连的。若是这里起火,只怕是很快就能够烧到千禧宫去了。但是黑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千禧宫的后寝宫上也是浇了火油。 接着,他看到廊下的黑影动手,便也轻轻点着了手中的火折子,随后翻身而下,轻功施展开来,很快就消失在了琉璃瓦上。 放火的太监看着火势烧起来了,当下便是转头就跑。还未等他跑出这长乐宫,一道劲风从后面打着了他后脑勺上的大穴。太监眼一黑,便是昏在了地上。 黑影将他扛起来,扔到了那火势比较旺的一方。接着一个石头打到了正殿小卓子的脸上。便消失在了原地。 “长乐宫着火啦——长乐宫着火啦——” 小卓子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便是嗅到了一阵子的木头燃烧的焦气。他转眸便是看到了那熊熊燃烧着的偏殿大火,当下尖着嗓子叫了起来。然后冲到了正殿中,也顾不得什么避讳了。上前将景盛芜一阵猛摇。 “小卓子,这是怎么了?” 夜半三更,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景盛芜疲倦的睁开眼,疑惑的看着那满脸惊慌的小卓子。 “公主,快起来逃命。着火了,着火了!” 说着话,小卓子还急忙将地下睡着的雪月和清音,冷羽都是叫醒。听到着火了三个字,景盛芜和雪月等尖叫着起身,扯了些锦被裹在身上,便是冲到了外面去。 这个时候偏殿的火势已经逐渐大了起来,浓烟滚滚,连着这长乐宫的正宫里面都是有了呛鼻的浓烟。景盛芜等人的脸上,也是被熏染上了许多的烟灰。主仆几人没命的向着宫外的空地上跑去。 “千禧宫着火了——千禧宫着火了——” 就在主仆几人刚刚窜到外面去之后,便听到了千禧宫方向的救火声音。惊魂初定的景盛芜听到后转眸看去,突然眼眸一眯,发现了那偏殿前地上的一个太监身影。 “小卓子,去将这个人给我抓过来,能在这时候昏迷在了地上,想来也是和放火脱不了干系的!” 闻言,那最初慌乱的小卓子如今看着火势并没有烧到正宫,当下也逐渐镇定了下来。他挥手带了几个同样慌张起身的太监,将那道人影给拖拽到了景盛芜的面前。 等着将这人影拖拽到了眼前,景盛芜定眸看去,正是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在搬动他身体的时候,小卓子还从他的身上搜出来了火油筒子和火石。 “公主,看来这放火的人就是他了。但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是昏迷在了这偏殿外的空地上。奴才看了看他的鼻子,并未有呛晕的痕迹。”小卓子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回报道。 “竟然不是呛晕的?”闻言,景盛芜一惊,仿若想到了什么,“小卓子,这火势烧起来是极为快速的,你是怎么清醒的?” “奴才也不知道,只是正睡着的时候,感受到什么东西打到了奴才的脸上,奴才睁眼便看到了那烧起来的火势了。”小卓子闻言,憨厚的挠了挠头。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么?听到小卓子这么说,景盛芜当下也是眯起了眸子。 如今这火势将整个宫里都是给惊醒了过来,御林军们也匆忙的赶来救火,千禧宫外更是一片的哗然。毕竟着火的地方中,可是还有着皇后的寝宫! 不过还好,这火势发现的早,当时小卓子那尖声的叫唤,也是将千禧宫外的守夜宫人惊醒,不然,只怕这皇后寝宫完全烧起来,不久就要举行国丧了。 很快,火势就在御林军的控制下稳定了下来,并且逐渐熄灭了。皇上醒来之后,也匆忙的赶到了千禧宫外。因着寝殿和长乐宫的东偏殿被烧,所以两宫倒是相通了。 “皇后情形可还好?长乐有没有大碍?”看着那两个正在被太医看治的身影,楚恒当下迫切问道。 闻言,那正在给皇后娘娘包扎的关老太医立刻过来,对着楚恒跪拜下去,“回禀皇上,如今长乐公主因着是烧的偏殿,所以并未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稍许的惊吓。” 说着,关老太医犹疑了一下子,继续说道,“至于皇后娘娘,在惊慌中摔伤了膝盖,还被火焰烧到了右胳膊等地方,只怕是需要好好儿的疗养几日的。” 听到这话,再看了看那伤口恐怖的皇后,如今一片精神恍惚的样子,楚恒当下便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守夜的宫人们都是死了吗?” 就在楚恒暴怒的时候,景盛芜挣扎起身,对着楚恒跪拜了下去哭诉道,“父皇,这次事故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是有人故意放火,想要烧死儿臣和母后的!” “什么,有人故意?” “是的,父皇,儿臣宫中的太监抓到了一个人,从他的身上搜出来了火石和火油。”说着,景盛芜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卓子立刻带人将那刚刚被打醒了的太监拉了过来。(未完待续。)   ☆、一二八章 打入冷宫 “皇上,起火之后,这个人在殿外鬼鬼祟祟的,想要逃出长乐宫。当时奴才赶着救火,看到他的行踪不对,将他扣押了下来,果然从他的身上,搜出了这些东西。” 小卓子说着,将手中的火油筒子和火石给楚恒等人看。确认了是这个太监放火无疑之后,楚恒的眸光立刻冷了下来。 千禧宫外的空地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出声,只拿着自己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人影。 景盛芜带着雪月冷羽等奴婢,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扰楚恒什么。毕竟她也知道,现下场景已经肯定,就等着楚恒的吩咐了。皇后的伤势有些严重,精神有些混乱,所以到现在并未治疗好。连着关老太医看着她的状况,都感到头痛。 不过现下,皇后的精神也已然好多了。刚刚在那火海之中,她是彻底的被惊了去。 “好,很好,竟然这样在宫中放火,并且目的还是皇后和大公主,哼!”许久之后,暴怒的楚恒方才在牙缝中挤出来这两句话,面色很是阴沉。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皇帝一怒,尸横遍地,血流满城,并不是戏言! “皇上,若不是今日那太监警示的早,只怕臣妾现下已然是葬身在火海之中了。这夜深人静的,臣妾只怕烧死在宫中,都不曾有人知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就在楚恒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皇后扑到了他的脚下,哭泣着说道。千禧宫中起火的地方,可是皇后的寝殿。想来若不是皇后跑得快,只怕现下就要举行国丧了。 但是虽然从那火海中逃得了生路,皇后也被那熊熊大火给烧到了头发,甚至还将右肩膀上都是烧灼了一大块。在她逃出千禧宫的时候,还被那烧焦掉落下来的木头砸中了身体。 真可谓是狼狈至极。 “起来吧,朕必定不会饶过这纵火之人!今儿的事。他哪怕是掉一万个脑袋,都是不足的!” 楚恒面色冰冷的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语,将那哭泣着的皇后搀扶了起来。皇后面上满是泪痕,紧紧地靠在了楚恒的身边。这般柔弱姿态的皇后。楚恒还是第一次看到。 看来,这生死攸关,果然是将她吓得不轻。 “父皇,这小小的一个太监,怎么会有胆子在这宫中纵火。只怕是背后有人主使的!并且,这纵火之人的目标还是儿臣,着火的也是儿臣的偏殿。就是苦了皇后奶娘,寝殿和儿臣的长乐宫相连。”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景盛芜却是突然开口了。她今日也是差点葬身火海,所以她的话,对于楚恒来说还是有点儿作用的。身为苦主,楚恒自然是要好好儿抚慰下她。 “哦?竟然是从你的长乐宫先烧起来的么?”闻言,楚恒抚摸了下胡子,面容不定的问道。 “父皇。这人想必是看中了我这里的檀木容易燃烧起来,天干气躁,便能够烧起来我的正殿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连累了皇后娘娘,真是儿臣的不是!” 景盛芜以额触底,向着楚恒深深跪拜下去,看着她那孱弱的样子,楚恒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叹息一声,上前亲自将她给搀扶起来。 站定之后。景盛芜眸光悠然的看着那太监,并未多言。方才她这一番话,想必楚恒定要当场给她和皇后一个交代的。 “皇上,老奴好像见过这个太监。看这太监的面容。不是当年跟在张德顺身边的小徒弟么?张德顺死后,他就一直跟在赵贵人的身边,后来打发到了这长乐宫。”就在这时,李崖犹疑的甩了甩拂尘,很是不确定的说道。 听到这话,那一直跪在地上不说话的太监。当下身体一抖,惊惧的看着李崖。没想到他的眼光这么毒辣,现下自个儿的脸上可是有着不少的浓烟灰尘,这都能够被李崖给认出来! “哼,这个刁奴,岂不是想要给他的主子报仇?想来这刁奴也肯定是受了他主子的指使,不然,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么有胆量来火烧长乐宫和千禧宫!” 听到这话,冷羽顿时凌厉的说道。冷羽这话说出来,众人虽然都未说话,但是眸子中的肯定神色却是不言而喻。 若说是这太监自个儿的主意,大家是怎么都不信的。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么敢在宫中犯下这诛灭九族的大罪?不说皇后娘娘,只是这景盛芜若是有事,便足够将他凌迟处死了。 更何况,他还将千禧宫也是给烧了进去,这若是闹将起来,怕是诛灭九族都不足以抵消他所犯下的大罪! 况且,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看着那太监的眸色却是深邃了起来。这赵贵人之前可是宫中声名赫赫的德妃,在这后宫中盘踞多年,和皇后分庭抗礼都是丝毫不落下风。 若不是德妃身下并无有所出,否则,按着她那得宠的势头,怕是连皇后都有可能给废掉的。如今,这么显赫的德妃,却是被景盛芜和皇后娘娘给拉扯了下来。 按着德妃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她岂能够放过景盛芜?想来这钟粹宫中的心腹都是被景盛芜给抓了大牢里面,死的死走的走,她并无人手可用,只得用了这小太监。 “德妃,朕还想着将你降位,好好儿的在这宫中养着,日后也好再给你恢复位分。如今你竟然如此狠毒,看来朕也是留不得你了。” 楚恒思索片刻,长叹一声说道。听到这话,景盛芜和皇后的眼眸都是不由得一眯,在心中暗叫侥幸。 看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对德妃还心有所念。所以,哪怕是她之前毒杀景盛芜,皇上都能够替她遮掩下来,不过是降位和褫夺封号的缘故罢了。 若是德妃能够安分守己,在这宫中好好儿的闭门思过,只怕等她禁足完毕,皇上还会顾念旧情,再次宠幸于她。到时候,只怕自己和皇后都是要被德妃给针对了去。 不过。这就叫所谓的自寻死路吧?景盛芜唇角掀起一抹冷笑,不管如何,今儿个这德妃是落不了好下场了。 “她如今已然是赵贵人了,这如何处置。皇后看着办吧。现下已然过了八月十五,那漠北的耶律雄奴和耶律公主也快要到了,不要耽误了此事才好。” 楚恒再次轻叹一声,吩咐道,“罢了。朕也乏了,你们没事儿就好。现下已然快天亮了,朕先回到奉天殿去了。长乐,你母后身子有伤痛,这事儿的详细还是让你代办吧。” 再次吩咐一声,楚恒甩了袖子,在众人那“恭送皇上”的呼喝声中,离开了千禧宫。 景盛芜心中轻笑,果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楚恒走后。景盛芜起身开始做了这扫尾的工作。如今皇后娘娘身上有伤,自是不能在这场中呆的太久。她的寝殿已经被烧毁了,只能屈居到了千禧宫的偏殿。 更让景盛芜咬牙的是,长乐宫的东偏殿和皇后娘娘的千禧宫寝殿都是被烧塌了去,两宫之间在这里竟然相连了起来。想来日后有什么事儿,怕是都不方便了。 “长乐,母后先回偏殿中去歇息了,这里的事儿,你看着处理就是了。不过赵贵人和赵答应那两姊妹,还是不要拖得太久了。若是拖得太久。只怕容易生出来变故。到时候咱们的面子上,看着也过不去。” 皇后柔声叮嘱景盛芜了几句,便是离开了。如今她身上受到的皮肉伤和精神的创伤都是不少,并没有精神在这里支撑下去。所以这扫尾的事儿。自然是交给了景盛芜。 “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辜负母后所期望的。如今天也快亮了,母后先去休息吧,这里有儿臣,想来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景盛芜柔然的福了一福,轻声劝解。 看到景盛芜如此识得大体。皇后倒也是放心,当下便自回到了偏殿中,由冷香服侍着躺了下去。 肩膀上的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着,但是皇后的眼眸里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哼,真是天助本宫,德妃这个傻子,当真是自寻死路!” 虽然楚恒将德妃给降为了赵嫔,后来又降为了赵贵人,但是她始终没有死,并没有什么大罪名,终归是一个祸患。皇后早就想着在这宫中斩草除根,却苦于并未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她竟然派了人来烧长乐宫,还将自己也是受到了连累。这个女人真是傻的可以,这宫中岂是她能够胡闹的地方? “娘娘,如今这赵贵人和赵答应都是要落在景盛芜的手上处置了,公主年龄尚小,会不会做出来一些可怜的事情?” 冷香并未有皇后那般开心,服侍着皇后,给她涂抹上好的冰山清音膏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尽管景盛芜的心机看着颇为深沉,但是到底不过十四年华的一个闺阁少女。她如今被皇上吩咐全权处理这件事儿,若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怕会斩草不除根。 而德妃那个女人,假以时日,她从这被降位的打击中冷静过来,怕是便能够再次成为一大祸患。毕竟当年能够和皇后分庭抗礼如此多年的女人,岂是没有一点儿本事的? “她是不会复位的,毕竟她错就错在小看了景盛芜这个孩子。虽然是景府的嫡长女,在这后宫中没有一点的根基。但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被皇上封为了真正的大公主,岂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那个少女,行事狠辣,做事手段多段,心机深沉,但是又不失一颗纯真的少女之心。在很多事情上,她还保留着对人的感恩之情。 这样的女子,太过聪敏机警但是又懂得不张扬。在她得到皇帝青眼的日子里,却是更加的低调和沉着,便让皇后知道这个少女,不能只以表面上的十四岁来看待。 “若是当初她与御儿没有阴差阳错地除了那样一桩事情,怕是如今就能够成为御儿的正妃最好人选。还有谁能够比得上她的心机,更能辅佐御儿呢?” 皇后娘娘想到当时在那千秋宴的事情,不由得扶额叹息道。 不然,按着景盛芜今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有她手握的权力,甚至包括了她背后的景府,只怕将她娶了做正妃,御儿被定为太子的事儿,便是顺水推舟,板上钉钉了! 冷宫,这里是所有宫人都谈之色变的地方。在这里的人,谁都不能得到好下场。往往,这里会有许多受不了折磨而自裁的妃嫔宫人,甚至在夜晚时分,还能够听到凄惨的哭号。 所以这冷宫,如今也是整个宫中被宫人们视若禁地之地,寻常哪怕是来送饭食也是匆忙的搁下就跑,哪里还敢在这里停留太久? 但是近日,景盛芜却是要来到这里走上一趟的。为了防止雪月和清音两个小丫头受不了这冷宫中场景,所以她今儿来这里,只带着冷羽自己一个人。 当然,为了防止这冷宫中有那些精神错乱的宫人,在慌张之下对景盛芜下手,所以景盛芜的身后,也是带着一队的御林军,小卓子等几个手上有些功夫的太监,更是对景盛芜贴身跟随,不敢有一点马虎。 随着他们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景盛芜终于是来到了这传说中的冷宫,将那扇关闭着昔日的德妃,如今的赵贵人和赵答应的木门,给轻轻推开。 阳光灼灼的撒入到了房间中,刺得那房间中的两人,都是在惊慌下躲避。 冷宫中的屋子向来都是昏暗无比的,所以随着阳光的射入,饶是景盛芜也是要将眼睛过了这许久,方才能够稍微适应上半分。当她看清了宫中的样子之时,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对于赵贵人两姊妹,她的印象素来都是停留在嚣张跋扈,形容艳丽的印象上。但是不知道为何,当她看到如今的两人之时,心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场景。若是没有人告诉她,她只怕都当面认不得两人了!(未完待续。)   ☆、一二九章 处死德妃 对于赵贵人两姊妹,她的印象素来都是停留在嚣张跋扈,形容艳丽的印象上。但是不知道为何,当她看到如今的两人之时,心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场景。若是没有人告诉她,她只怕都当面认不得两人了! 赵贵人两姊妹正蜷缩在墙壁的角落,身上是被撕扯的零落破碎的粗布宫装,头上的发髻也早已散落开来,遮住了她们面容的大半。 但是若仔细看去,还能够看到她们那面容上的惊慌表情。在那破布一样的宫装下面,是无数道看着可怖的伤痕。虽然经历过大风浪,饶是景盛芜都看着不忍心。 这冷宫中的人,下手起来还是真的丝毫不带手软。虽然想到了这两姊妹到了冷宫中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景盛芜也想不到,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辰,两人就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德妃娘娘,赵四小姐,这冷宫中的日子,怕是对两人来说不好熬过去吧。不对,我怎么忘记了,如今你们可不是什么德妃娘娘,赵家盛芜了。你们可是皇上的后宫呢,叫做赵贵人,赵答应。” 虽然两人的形容看着十分的凄惨,但是景盛芜并未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当压抑下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她便带着讽刺般的走到了两姊妹的身边。看着她们那躲闪的目光,悠然笑道。 恨人有笑人无。若是这两姊妹当时不对她屡下杀手,她也不会将两人从当日那嚣张的境地,扯落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光景。想来,这也是她们二人咎由自取的缘故。 怪不得旁人的。 “景盛芜,你不要太过得意了。今日这事儿是我们姊妹两个棋亏一招,方才被你给拉下水来。但是我们姊妹也不是完全落魄,皇上不会忘记我们的!” 昔日的德妃,如今的赵贵人,虽然看着落魄惊慌,但是她骨子里的那种傲气倒是丝毫未减。听到景盛芜那样的讽刺话语。当下便是扯着脖子对她怒吼道。 这倒是让景盛芜稍微拧了拧眉头,看着她的眸子里多了点的讽刺之意。“你还还想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不说如今你犯下大罪,皇上直接赐你自裁,就是你妹妹赵夕妍。跟着你也落不了好。” 听到景盛芜这话,赵贵人惊慌的瞪大了眸子,“这不可能,皇上怎么会忘记了我呢?他最喜欢的女人,明明就是我!” 看着那状若疯狂的赵贵人。景盛芜叹息一声。身在后宫,竟然看不清最无情的人便是皇上,也实在是让她枉为了这么多年的宠妃了。 男儿多凉薄,尤其是皇上,名震四方杀伐天下,他岂会容许自己真的儿女情长。在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对于皇上来说可有可无。对于皇上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后宫的女人了。 只要他想要,哪个女人不是趋之若鹜?虽然当今的皇帝已经年迈,但只要他还在那龙椅上一天。就是所有女人都想得到他宠幸的千尊万贵的真命天子! “你眼里那会对你念念不忘的皇帝,已然是下令让我和皇后娘娘全权处理你这件事儿。并且,不用将结果回报给他了,想来,他也是不愿意再听到任何你的消息。” 景盛芜冷然一笑,轻启红唇。但是那嘴中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赵贵人倏然睁大了眸子,愣在了原地。 “皇上想来也是震惊和伤痛,自己宠幸了多年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心如蛇蝎。当时在长乐宫和千禧宫的大火被扑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想要看你一眼了。” 将赵贵人最后的一丝希望给破灭掉,景盛芜一挥手,身后,几个太监当下便是捧着东西来到了她的身前。那里。是一个精致的青瓷酒瓶,一条厚重的白绫,还有一把锋利的看着就让人失色的匕首。 “皇上说了,你跟着他服侍他了多年,不能不顾念旧情。所以,尽管你如今犯下了大罪。但是他还是愿意给你留一个全尸的。这之中的东西,你自己看着挑选一样便是了。德妃娘娘,不要再妄想着会有人来救下你了。” 景盛芜挥手示意太监将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说道,“今儿个,就是你的死期之日。德妃娘娘,上路吧,不要再拖延了。” 眼眸疯狂的看着那盘子中的各种东西,赵贵人哈哈大笑但是眼角却是有着泪水流出来。这般又哭又笑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心中一惊。 冷羽有些谨慎的上前两步,刚好是稍微挡在了景盛芜的身前,防止这赵贵人若是有什么疯狂的举动。若是一个不测,让她对景盛芜下了手,岂不是在暗沟里翻了船? 看着冷羽谨慎的样子,景盛芜唇角一掀,倒是并未多说什么。她的眸光,只冷冷的盯视着眼前这疯狂的女人。 刚来到冷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虽然赵贵人被她从德妃的位分上拉了下来,但是她并不是那种三言两语便会乖乖上路的女人。不将她最后的那点子妄想给打去了,她是不会就死的。 所以,景盛芜在来到这里之后,便总是用言语刺激着她,更是不停的唤着她德妃娘娘。这昔日她最看重的称呼,如今便是那最刺激她的东西。 “景盛芜,我真是小看了你。我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落在下风,甚至连皇后都是打压的不敢在我面前嚣张。本想着弄死你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被你给拉了下来!” 看着那状若疯狂的女人,景盛芜只轻启红唇,“是么?你当真以为你真的没有被皇后给算计过么?你当年无故小产,便是皇后的手段。任凭你再怎么在她面前蹦跶,你始终没有自己的子嗣。” 说到这里,景盛芜很是鄙夷的看了眼赵贵人,“你承受皇上雨露恩惠这么多年,怎么始终都不能有孕,难道你自己都没有一点的察觉么?” 听到景盛芜这么说,赵贵人一愣,眸子中带了点诡异的神色,“难道,是皇后对我下的手?” “哼。你的宫中,只怕是长年燃着皇上给你的龙涎香吧?这香料是好的,对你也有益处,但是你的宫里。却是处处都用紫檀打造。你知不知道那龙涎香里面有着一味白麝髓!”景盛芜对赵贵人当头冷喝道。 白麝髓,白麝髓…… 听到景盛芜这话,赵贵人眸中露出来一抹思索的神色。自从进宫之后,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得的人,自然也是跟着那些太医习学了一些医理知识。已好用来自己防身的。 但是这白麝髓和紫檀相遇,会发生什么变故医理,向来都是这宫中连太医都不知道的古方。就凭赵贵人这脑子,怎么会知道这当中的事情? “哼,你知不知道这白麝髓虽然对人体有益处,但是若遇到了紫檀,就会产生香味,这香味的作用堪比麝香!” 看到赵贵人眸中那迷茫的神色,景盛芜当下冷嗤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宫中的布置摆设都是皇后着人放的,所有的摆设之物都是紫檀包金。这两样东西遇到一起这么多年,你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你和皇后斗了这么久,但是始终不能彻底的压过她。就连你当年那次小产,都是皇后下的手。可怜你自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在这宫中嚣张跋扈,却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的没用女人!” 这些话语仿若那最锋利的匕首,一下下的刺入了赵贵人的心脏。她只觉得自个儿浑身冰冷,有那当头的热日让她睁不开眼。她的脑海中,只有那“没用的女人”这几个字在晃荡。 想到自个儿在府上和自己的长姊斗。然后代替长姊进宫当选,成了皇上最爱的妃子,直到后来和皇后分庭抗礼,再到今日的这样天地。赵贵人只呵呵冷笑了一声。 罢了,她果然是一个没用的女子,哪怕是将那么多人都扳倒,最终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连着那当年的孩子都是被皇后害死,自个儿却是并未察觉。 “景盛芜,你真的很好。很好,我果然是小看了你!”最后凄惨的叫了一声,赵贵人向着景盛芜扑了过来。 冷羽立刻大惊,难道这女人还想要在最后对景盛芜下手不成?她果断的想要将赵贵人给拉回去,却是被景盛芜捏住了手掌,摇了摇头。 赵贵人就这般直直的向着景盛芜的方向扑来,然后,一把夺下了那太监拖着的盘子上的匕首。在所有人的惊惧目光中,用尽了全身力气向着自己的心窝刺去。 “噗嗤!” 沉闷的利物刺入肉体的声音响起,景盛芜渐渐闭上了眼眸。只见那柄匕首整个的都没入了赵贵人的心窝,鲜艳但是凄凉的红,将她的身体都是逐渐的覆盖了起来。 红,如此的鲜艳浓烈,赵贵人在地上垂死挣扎了几下,喉咙里传出来了“嗬嗬”的怪声,最终,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那鲜艳的红色,将她的粗布宫装都是给湿透了去。鲜艳惨烈的红色在那灰色上面,是如此的显眼美丽,在场的人都是将这一幕给死死的铭刻在了心间。 景盛芜悄然上前,将她那依然睁得大大的眼眸给轻轻抚上。其实,成王败寇,她也不过是在这皇权后宫争斗中的一个牺牲品罢了。不管如何,这在宫中红极一时的德妃娘娘,从此便只是一抹香魂赴了黄泉。 有“嘤嘤”的哭泣声轻轻传来,景盛芜起身向着赵夕妍看去。她正竭力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眶中满是泪水。 女子极为压抑的哭声,让景盛芜只感到心头一阵的烦躁。但是她并未多说什么,只转身向着冷宫外面走去。 “大公主,这赵答应可怎么办,皇上虽然说了让这赵贵人随您处置,甚至处死,但是她……” 身后,有太监轻声询问道,将冷宫的门给关上了。 “罢了,容我先平静一会子的心情。这姊妹两个,自然是要一起处置了去的。”景盛芜摆了摆手,只淡然吩咐道,在这冷宫外面负手而立,不想多说什么。 听到这话,那太监一愣,随即便带着御林军很是恭敬谦卑的等候在了原地。小卓子看着景盛芜的面色不对,当下带着他们走远了些,在四周警戒起来。想来这里有冷羽和景盛芜两个人在,这赵夕妍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 景盛芜抬眸看向了那天边的夕阳,鲜红如血,像极了德妃身上那最后的红色。虽然德妃被皇上贬为了赵贵人,但是在景盛芜的心中,还是习惯的称呼她一声德妃娘娘。 就当是,对这女人的最后一点子敬意吧。毕竟不管如何,她已经奔赴了黄泉。人死如灯灭,再怎么说,那些仇恨都是过往的事情了。 “公主,可是在为那德妃娘娘的死而揪心?”身后,冷羽轻声说道,看着景盛芜的神色带着一些心疼。 虽然景盛芜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出来一副心机深沉,从不心软的样子,但是冷羽却是清楚,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罢了。 皇家之人,从来都是过早的成熟和冷血。景盛芜从小在景府中长大,没有了亲生母亲的照拂,只得忍受那孙氏母女的压迫,不得不忍气吞声,甚至连自个儿当初的意中人都是要拱手相让,最后仍旧落得个冤死的下场。 跟在景盛芜身边也有段日子了,她的过往经历,冷羽自然是听着雪月等人说了许多,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我亲自害死的人,不在少数了,但是如今看着这往日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竟然是被我给拉下了水,终归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尤其是,她最后那惨烈的死亡,让我感到了一些心悸。” 听到冷羽的话,景盛芜终于是从那茫然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说道。转头看着冷羽的眸子,景盛芜苦笑了一声。 “从我第一日到了这宫中开始,我就知道我要面临的是什么了。在这皇家之中,虽然权力地位看似容易得到,但是这看似容易的背后,又有着多少的鲜血和白骨。”(未完待续。)   ☆、一三零章 皇后计谋 从进宫开始,便面临着许多的苦难。德妃的人自然是担心她太过强大了,让皇后的力量更加稳定,不能和皇后抗衡。 而皇后,虽然看似对她柔和,但是却也对她有很多防备。毕竟当初,景盛芜可是一手被容楚抬上公主地位的人。若是容楚对她有所求,景盛芜岂会置之不理? 而容楚,和皇后的关系相当微妙。到现在景盛芜更加确定,当日对她下手的人,便有皇后的影子。 “冷羽,你可曾害怕,今儿我能弄死了德妃,或许日后,我便能够弄死其他更多的人,也可能,会被他人砍下了首级。” 景盛芜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冷羽说道。冷羽不会不明白,做了她的心腹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她成功,一路披荆斩棘到了那权力高峰,倒是还好说,自然是荣华富贵;但是若她失败,只怕身为心腹的冷羽,也少不了一根白绫。 看着景盛芜那目光灼灼的样子,冷羽轻笑了一声,对着景盛芜福了一福,柔然的握住了她的玉手。 “公主,冷羽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了。只从十岁便被父母卖到了宫中,开始做了小丫头。不过幸好,奴婢被先皇太妃看中,被先皇太妃一手拉扯着做到了姑姑的位置。” 说着,冷羽的眸色中仿佛有着许多看不见的东西流逝而过,“在这宫中,尤其是先皇太妃身边,勾心斗角自然是不必多说的。先皇太妃当时就告诉奴婢,在这宫中奴才要做的,首要的就是选好主子,对主子忠心。”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景盛芜,“当时,奴婢不过十五岁,看着先皇太妃很是疑惑的问道,到底什么样的主子。值得奴婢去忠心,甚至献上自己的生命。先皇太妃只告诉了奴婢一句话。” “能够将你当做人看的主子,便是能够让你忠心的主子!” 听到冷羽这么说,景盛芜愣了一愣。当下心中也有些明白了。奴才们进宫,自然是要被主子们使唤,孤身劳作到死的人。在这之中,有多少苦楚责罚,恐怕不是身为上位的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在这宫中。高高在上如同皇上皇后,德妃娘娘那样的人,哪个又真的能够将奴才放到眼中?对他们来说,只怕随意的打打杀杀几个奴婢都是寻常,彷如一件物件。碎了,再买来便是。 冷羽送开了景盛芜的手,对着景盛芜跪拜了下去,“自打先皇太妃死后,奴婢便被送到了皇后娘娘身边跟着做事。但是皇后娘娘的心太毒辣,根本不把奴婢这些人放在眼中。所以不到半个月。便是被送到了公主这里。” “公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私下里对我们这些奴婢却是最好的。连着风月那样卑贱的人,不过跟了公主几日。当被刑牢里的刑罚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时候,公主都为她落了泪。” 冷羽抬眸,看向景盛芜,“这样能够为了奴才落泪的人,这普天下又有几个?奴婢感到很幸运,当年先皇太妃是这样的性子,如今您也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奴婢愿意以死追随您!” “若是您在这路上披荆斩棘。挥刀斩杀,奴婢就为您执掌刀鞘,擦去鲜血。但是若有一天,您失败了……”冷羽看着景盛芜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愿意,以身殉主。” “冷羽……” 景盛芜愣了一愣,眼眶中都是微微的有些发热。她上前一步将冷羽搀扶了起来,喉咙滚动一下,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身为她身边的人。尤其是最能够得力可靠的人,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冷羽虽然来路清白,但是到底跟着皇后了半个月。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怀疑过冷羽是被皇后派来的棋子,时时事事都对她有着一份的防备之心。但是后来,在整日的相处之中,她对冷羽的防备之色倒是逐渐的少了许多。 如今,看着冷羽那泛红的眼眸,景盛芜倏然明白,冷羽是真的拿了真心对待自己。心头感动之间,景盛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过以寻常心待人,却是收到了冷羽的一颗真心。 想来,也是因为冷羽看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吧。在这宫中,拜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事情并不少。所以在这宫中,一颗真心却是最为难得的。 “罢了,都怪奴婢了,和公主说这些干嘛,徒惹得咱们都是伤心,是奴婢的不对了。”冷羽轻轻打了打自己膝上的灰尘,勉强笑着对景盛芜说道。“公主,如今那屋子里,只剩下一个赵答应了。咱们该如何处置她?” 赵夕妍? 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景盛芜沉默了下来。这个女人虽然并未和她有什么生死大仇,但是想来在德妃对付自己的事情上,少不了她的影子。 不然,就算是德妃在宫里觉得她有威胁,但也不至于直接对她下杀手。所以这赵夕妍,怕是在让德妃起杀心的路上,有不小的作用。 “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想要了你命的人,你说该怎么办?”景盛芜冷冷睥睨了一眼那关闭着的屋门,神色中不带任何的怜悯。 闻言,冷羽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知道赵四小姐和景盛芜到底有什么大仇,但是她在这宫中混迹多年,自然最是懂得那斩草除根的真谛。不然,若是日后这赵夕妍东山再起,岂不是给景盛芜留下一个隐患? 不过,景盛芜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她是真的不想再亲眼看到人死亡的场景了。德妃自裁的样子,到现在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中,不能抹去。 当日容楚当着她的面杀了青鸾,也有那巫凉公子拉着她,将她转过身去。所以景盛芜倒是幸运的并未看到那死亡的场景。但是今儿个,这德妃可是实实在在的死在了她的面前。 “若是公主觉得下不了手,就让小卓子等人去办吧。他们带着的御林军哪个不是手上见血的人,想来是不会手软的。”看到景盛芜那样子,冷羽轻声说道。 “罢了,我想要在这宫中走的长远,一点子血腥受不得的话,也未免太过脆弱了些。你去叫了小卓子过来。咱们去送赵夕妍上路。”就在冷羽想要去传话得时候,景盛芜拉住了她。 闻言,冷羽点了点头,立刻便去了。景盛芜独自站在冷宫门外。看着那残阳如血,强自压抑下了心中的那抹不适之感。日后,她是定要在这宫中站立的长远。 想来到时候,她的手上也会有更多的鲜血。如今这般,就当是对自己心性的磨练吧。 当冷宫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赵夕妍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她现下还未从长姊死亡的冲击中醒过神来,整个人都沉浸在那恐惧和悲伤之中。 赵夕妍在府邸上向来都是靠着德妃作威作福,如今德妃死了,也代表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依靠了。虽然赵府的力量不弱,但是赵尚书岂会为了两个庶出的我得罪公主等人? “赵夕妍,你是个聪明人,也明白这些成王败寇的道理。别的话我也不与你多说,你自上路就是了。”景盛芜挥手示意,太监们将那些东西都送到了赵夕妍的面前。 看着盘子里的毒酒,白绫和匕首。都散发着仿若能够吞噬人心的力量,赵夕妍不由得浑身发抖了起来。死?她还有着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能够舍得就如此的死去? “大公主,您饶了我一条命,我以后必定将公主视若我的主人,对您的命令都完全服从,求您饶了我吧!” 赵夕妍扑到景盛芜的脚下,抓着她的裙摆哭着哀求道。这并不是她愿意的,但是如今为了活命,自然是只能求着她了。 跪倒在她的脚下。赵夕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如今自个儿的长姊德妃也是被她害死了,若是这景盛芜将她收到了手下,她自然是要找机会为自己的长姊报仇! 当然,还有她在这里受到的委屈和苦楚。甚至还有景盛芜害的她不得不嫁给那糟老头子楚恒,她都深深的埋在了心底。这些仇恨就仿若那将要爆发的火山,在赵夕妍心中喷薄不安。 “赵小姐,你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呢?若不是你撺掇你的长姊德妃对我动手,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恐怕我也不会想要将你们姊妹赶尽杀绝。你们自做你们的宫妃大梦。我自做我逍遥自在的大公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景盛芜看着那伏在地上哭泣的赵夕妍,并未有丝毫的怜悯,只将自己的裙角从她的手中狠狠的撕扯过来,轻笑着说道。 闻言,赵夕妍那低着的面容上,怨毒的神色更浓了。但是她并未表现出来,只依旧伏了脑袋暗暗的哭泣,那副可怜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感到心疼。 “大公主,其实不是夕妍想要对你出手的。只是姐姐说了,若是不将你给除去,只怕你就是祸害。” 听到这话,景盛芜的眉头骤然挑了一挑。 “赵夕妍,其实你和你的长姊都是想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你们动手。” 景盛芜说着,低头嘲讽的看着赵夕妍,“并且,我根本不敢养一条美人蛇在自己的身边这若是一个不妨,只怕便是会被她咬上一口。所以,赵小姐,您还是跟着您的长姊一同上路吧,也好在这黄泉路上有一个照应。” 看着景盛芜那嘲讽的光芒,赵夕妍终归是绝望了。她本来以为靠着自己的柔弱乞求,能够让她饶过自个儿的性命。但是看到景盛芜那冰冷的神色,赵夕妍终归是死了这条心。 苦笑一声,她将那盘子中的毒酒悄然的端了过来。白绫和匕首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这毒酒,只一仰脖子喝下去便是了。哪里还用得着顾忌这么多? 看着赵夕妍乖乖的将毒酒喝了下去,景盛芜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神色,转身带着冷羽离开了冷宫。现下,她该去奉天殿给皇上复命了。 虽然皇上当时说了,这样的结果不必来告知他。但是人到底是死了,赵贵人和赵答应位分虽然不高,不过这赵贵人之前到底是德妃。所以景盛芜还是要去向楚恒知会一声的。 身后,那扇冷宫的门悄然关上,赵夕妍眸子睁的大大的,身子瘫软在了地上。腹中的毒酒灼烧了上来,让她感到痛苦无比。浓烈的死亡阴影照射在她的头上。 感受着喉咙中的堵塞和腥咸之味,赵夕妍苦笑一声,手脚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忍耐着腹中的剧痛,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千禧宫中,冷香规规矩矩的站在皇后的面前。 “回禀皇后,赵贵人和赵答应两人都已死透了。奴婢派人去看的时候,两人的尸身都被太监们拉走处理了。听着那些太监的描述,德妃是拿了匕首自裁身亡。至于那个赵夕妍赵答应……” 冷香犹疑了一会子,方才继续说道,“听说景盛芜在冷宫外站立了许久,赵答应都没死。后来她去了冷宫中,和赵答应说了几句话,之后出来,赵答应便死了。” “哦?难道是她逼死了赵答应么?那赵答应在没有做答应之前,我还见过她。身为赵府的一个庶出的四我,能够走到今日这步,倒也不是什么庸人。看来,我对景盛芜的评论,还是低了些。” 听到冷香这话,皇后倒是惊讶了许多。不过随即,她也就感到适从了。“至于景正明那里,到底怎么说?” “回禀娘娘,景正明大人回复了奴婢,说是明天下午就会进宫,接受娘娘的召见。” 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皇后脸上闪过得意的神色。现下景盛芜在这宫中风头正盛,六宫大权几乎都是握到了她的手中。若是景盛芜不听话,只怕又是一个德妃。 虽然景盛芜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但是这大权旁落,却是皇后最不喜看到的事情。所以不若早早儿的让景盛芜嫁人,这后宫也就自然完全落到了她皇后的手中了。(未完待续。)   ☆、一三一章 王爷病重 “既如此,咱们就等着那位景大人到了咱们府上吧。”皇后轻笑一声,笑容中满是得意的神色。想来按着景正明的性子,是不会对此事有任何反对的。 奉天殿中,景盛芜正柔婉的跪在地上,并未和皇帝说一句话。方才她将赵贵人死时候的情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恒,没有任何隐瞒。想来按照楚恒的心思,只要想知道,必定会有人告诉他。 “罢了,到底是服侍了朕多年的德妃,虽然生前是一个贵人的位分,但是还是按照德妃的礼仪下葬吧。景盛芜,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如今你掌握着后宫的钱粮,可不能将这事儿办理的草率。” 闻言,景盛芜立刻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将此事给办好。只是时间有些仓促,要赶在耶律雄奴到来之前将德妃娘娘下葬,那么赵答应那里……” “德妃那里只要你能够办理的好,便是可以了。至于那赵夕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按照宫中正常的规制下葬即可。” 楚恒摸着桌儿上的黄金镇龙头,淡然的说道。如今他的心中只对那德妃还有一些旧情,对于那赵夕妍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 不过是一个对他有所企图的女人罢了,他何曾真正的放在心上?当皇帝知道赵夕妍的内心真正所爱慕的是楚御,并不是他的时候,就注定了赵夕妍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看到楚恒那冷淡的神色,景盛芜心中轻嗤了一声。果然,不愧是皇室中人,这凉薄之情倒是最为一脉相承的。想来那位楚御,也是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凉薄之情的真谛所传吧? 再次向着楚恒磕了几个头,景盛芜便离开了这奉天殿。如今她还要全权负责德妃的下葬事情,还又赵答应赵夕妍的身后事,自然是十分忙碌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的是,忙碌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外臣是不可随意进宫觐见女眷的。甚至哪怕是皇后也不行。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冷香直接吩咐了一乘轿子,轿帘厚重将里面的人都是给遮了去,哪里能够看到丝毫。 “微臣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景正明到了这千禧宫中,目不斜视,直接对着皇后娘娘行了叩拜大礼。 “罢了,景大人不必多礼,先坐下吧。冷香。看茶。”皇后娘娘笑容可掬,当下吩咐道。 陪着皇后娘娘闲话了一会子,景正明的眸中不由得有了一些疑惑的色彩。皇后这般大费周章的将他弄到了宫中,自然不是为了和他闲话这么简单。想到近日来听到的有关景盛芜的传闻,景正明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正在用着他都想不到的方式,在这后宫中崛起。虽然不是靠着妃嫔的能力起来的,但是如今在这后宫中,谁还敢对景盛芜直接对上? 就连德妃娘娘那样的盛宠都是被景盛芜害死,在这朝中当然是震动了一番的。虽然对外说是德妃和赵夕妍染了急症。吃药不效而亡。但是这样糊弄人的借口,不过是皇室的遮掩幌子罢了。 赵尚书听闻我惨死的消息,也曾经到了奉天殿来问过陛下。但是陛下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赵尚书出来之后,面色苍白,步伐不稳。之后,再也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德妃和赵夕妍的事情。 莫非,传闻中景盛芜将德妃姊妹两人害死的事情是真的?想到这里,景正明更加惴惴不安,坐立间如坐针毡。 “景大人。我也不和你闲聊了。如今我看着长乐公主很是有眼缘,我那不成器的御儿也是对长乐公主情有独钟。在我这里磨了多日,想要将长乐公主迎娶了做那正妃。” 看到景正明那不安的神色,皇后就知道他可能想歪了去。当下只得轻咳一声。止住了景正明的胡思乱想,随即笑着对他说道。 闻言,景正明的眼中抹上了喜意。皇后娘娘所谓的不成器的王爷,不就是那楚御么!能够将景盛芜嫁给了楚御,想来以后这日子也是好过了许多的。 况且,楚御府邸和他们景府联姻。这朝中谁还敢对他们威逼下脸子?只怕就连皇上都是要稍微掂量一下这其中的分量了! “若是景大人同意将长乐嫁给御儿,还望景大人能够去长乐面前劝说几句。不然的话,只怕此事还是难办的。”看到景正明那动摇的神色,皇后娘娘当即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略作沉吟,景正明只得无奈的对皇后拱了拱手,“娘娘,这件事儿只怕是微臣无能为力。虽然微臣心下也是很想将盛芜嫁给御王爷,但是眼下小女已是有婚约在身,容世子那里可不是好想与的。” 说到这里,景正明无奈的自嘲一笑。 景正明看着皇后,不再出声。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明显,这件事儿,他帮不上忙。 哼,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现下对自己这件事儿如此的推诿,不过是看着景盛芜在宫中的势头很足。若是逼着她嫁给了楚御,只怕是心中会有怨气。 但是景盛芜的傲气皇后也是知道的,经过试探,她并不愿出嫁。若是不将这个姑娘打发了,只怕自个儿的皇后宝座又要受到威胁了! 虽然是借着景盛芜的手将德妃弄死,但是总归是死了。皇后再也不想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人能够靠着皇帝和她分庭抗礼。这偌大的后宫只能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她皇后1 “景大人不必多言,想来长乐是您的亲生女儿,若是能够景大人前去相劝,她自然是会听上几分的。至于容世子那边,只消长乐前去退婚,他容楚还能强娶不成?” 说着,皇后一挥手,冷香将一张地图拿了上来,上面所描绘的,正是上京的周遭地图。冷香恭敬的将这地图捧着,送到了景正明的眼前。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景正明看着眼前的地图。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是上京的土地,我答应你,若是你能够顺利的让那景盛芜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御儿,那么这上京周遭的土地随你挑选。做了你的封地,世代传袭可好?” 听到这话,景正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娘娘。这世代的封地,只有王爷或者是异姓王能够得到。就算是权势滔天如同他景正明。也不过是有着自己的祁安侯府和几个庄子罢了。 至于那世代的封地,却是连想都不能想的。若是他是一个武臣倒也罢了,能够靠着军功得到土地。如今他不过是一个文臣,哪里能够得到这些? 想到这里,景正明的眼神不由得炽热起来。 从千禧宫中出来之后,景正明依旧是一顶轿子被送到了景府,并没有任何人看到。当他回到府中之后,捏着袖子中的那张地图,依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容王府邸,巫凉正一脸凝重的将手搭在了容老王爷的脉搏上。闭目沉思感应着,并未说话。 许久,他方才松了脉搏,拉着旁边的面无表情的容楚到了院子里,方才直接对他说道,“容老王爷只怕是不行了。” 这话出口,容楚素来那冷淡的面容上都是有了几分的抽搐。他并未答话,只是将拳头紧紧地握住,嘴唇抿了起来。 “怎么,难道按照你的本事。都是无法将他救活么?” 听到容楚的话,巫凉苦笑一声,“这只怕是你太过高看我了。这容老王爷的脉象,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是生机断绝了。如今这般苟活了一年。也是我一直给他续命所至。” 说着,巫凉眸子深邃的看了眼容楚,再无往日半点嬉皮笑脸的毒舌,“这一年来为了活着,容老王爷受到了多少的折磨,你也是看在了眼里的。若是再这般拖下去。只怕容老王爷身子会全部腐烂崩溃,生不如死。”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阻止此事了么?”容楚死死地抓住了巫凉的衣领,怒声吼道,“你不是号称只要人有一口气,就能够救活的么?” “你冷静点!这救活人命,也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巫凉一下子挣脱了容楚的手掌,手指着容老王爷的房间,“他的寿元早便是没了,靠着逆天续命之术活到了现在。” “若是再给他强行续命,那便是彻底的逆天而行。我们咸巫氏族是不会做那等事情,惹下天谴的!” 看着巫凉那般严肃的面容,容楚也知道了此事不可能了。当下身体不由得有些瘫软,摇摇欲坠,站不住脚。 “容世子,你进来,本王有最后的心愿,想要告诉你。”就在两人沉默着应对的时候,容老王爷那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怔了一下,向着房间走去。 房间中,容老王爷正躺在那白纱软卧榻上,盖着一袭厚厚的锦被。虽然是深秋尚未入冬,但是容老王爷却是抵挡不住那寒冷的气息。 看着他在榻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容楚叹息一声,上前就将地龙和火盆要给他点着。却被容老王爷出声阻止了。 “容楚,你过来,不要费心去弄那些东西了。我老头子的身体自己知道,怕是不行了。”说着,容老王爷还咳嗽了几声,那咳出来的唾液中,还带了点点的猩红之色。 看到地上的猩红之色,容楚眼神一凝。那是容老王爷咳嗽出来的血液和一些细小的肉块。想来他的身体内部,那些血肉几乎都是开始腐烂了吧。 在一年之前,给容老王爷把了脉象之后,巫凉便是斩钉截铁的告诉容楚,容老王爷的身子不行了。若是让他续命,可多活一年时辰。但是过了这一年之后,只怕是容老王爷的身体便是整个儿的腐烂了去,痛苦的死了。 当时容楚毫无选择,直接选了后者。岁月如梭,如今容老王爷这最后的时辰便是到了。而巫凉已经不能再给他续命,只能给他服用一些药物,让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 不然,若是不麻痹了神经,只怕容老王爷单单是身体中的腐烂苦楚都是受不住,哪里还能够如今这般轻松的躺在榻上,和容楚说话? “爷爷,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对我说就是了。您的时辰也不多了,想要办什么,我是定要为您办到的。” 容楚在容老王爷的榻前坐下,看着他那苍老的眸子和面容,轻声说道。容老王爷一生也是为国杀敌,在沙场上征战多年,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铁血和果断。 所以如今,知道了他身子不行了,容楚并未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告诉了他便是。想来按照容老王爷这些年来的性子,怕是瞒着他,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哈哈,这把老骨头上天早就是该收了,能够活到这一年之后,也是一件欣慰的事情了。”果然,正如容楚所想,当听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之后,容老王爷反而是爽朗大笑。 看着那一副解脱样子的容老王爷,容楚的眸子中,第一次带上了一点的猩红湿润之色。他自幼失去了双亲,容老王爷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如今,这唯一的亲人,也是要被上天剥夺了性命而去。以后这世上,只怕只有容楚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了。这般凄凉结局,他如何能够不伤心? 越是生性淡薄冷酷之人,越是对那放在心上的人,看的重要的多,甚至要超过了自己的性命去。 “容楚,不要为爷爷伤心,本王这般寿命,也不算是短寿了。只如今本王在去世之前,还有最后一个心愿,那便是想要看看你中意的姑娘一眼。” 正自心酸的容楚听到这话,倏然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容老王爷。见状,容老王爷微微一笑,说道,“你虽然性子凉薄,但对于那放在心上之人,可会有任何冷酷?” 闻言,连着身后的巫凉都是沉默了下去。不愧是将容楚抚养了几十年的容老王爷。虽然容楚在小时候跟着皇后住了几年,但是还是容老王爷最了解他的性子。(未完待续。)   ☆、一三二章 见容王爷 “爷爷,将她带来让您看,也不是不可。只是明日等着宫门开了,进宫再带人,需要一定的时辰,您能够撑到那个时候么?” “哈哈,若是能够看到你这心上人,老夫就是再多熬几个时辰又如何?”容老王爷豪气干云的一笑,让容楚放心。 话虽如此,但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容老王爷便是昏迷了过去。他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喉咙里发出来了一些“嗬嗬”的怪声,让人不寒而栗。 容楚一夜都守在他的床边,并未歇息片刻。生怕容老王爷有任何不适,便在这夜中走了。这般苦熬了一夜,饶是容楚的功力底子,都是让眸中出现了些许的红丝,看着着实恐怖骇人。 当天边的第一缕晨光洒在容王府邸的时候,容楚倏然起身,将那早已在身旁昏睡过去的巫凉叫醒,让他看着容老王爷,便大踏步的向着府邸外走去。 “你真的要去将她带来么?”巫凉在身后大叫,“记住了,我最多能够将容老王爷的性命延长三个时辰!” 容楚并未答话,仿若对巫凉的话充耳未闻,只骑上了自己那匹浑身雪白的汗血宝马,打马向着宫中飞奔而去。 一路飞奔,扬起了无数的灰尘米分末。宫门刚刚打开,那守宫门的太监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是见到了一道雪白的骏马向着他们冲撞过来。 太监们纷纷躲避,当骏马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方才看清了马上的是容楚容世子,当下松了口气,纷纷嘟囔着这容世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容楚这一路疾行,引得宫人们纷纷侧目。但是他并不管那些宫人的阻拦和惊讶,只冲着长乐宫而去! 长乐宫中,景盛芜还未起身,便听到了殿门外一阵的嘈杂之声。 “公主还未起身,容世子不可在这个时候进去啊!” “容世子。不能叫醒啊,公主这几天都没睡好了,您这个时候过去,怕不是要将公主吵醒么?” 听到这纷乱的吵嚷声。景盛芜揉了揉双眼,困倦的支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她昨夜一晚上都在榻上翻来覆去,并未有丝毫的合眼。直到了二更时分方才觉得有了困意,稍微眯了一会子的觉。 “景盛芜,我有急事相求。还望能够速速出来相见!”容楚在殿外被冷羽雪月等几个婢女拦住,当下也是感到了不耐烦。但是他还是站定了身子,高声对殿内嚷道。 容楚? 听到这个声音,景盛芜那困倦的大脑完全清醒了过来。能够让他这个时辰来且不顾威仪地高声叫喊,定是有着最重要的事情。当下她也不多言,只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套上了衣衫。 还未收拾好发髻,便是听到了殿门“咣当”一声打开,容楚足尖轻点,直接飞了进来。 内功运转,他飞身而过。仿若风般直接将榻上的锦被吸了过来,将景盛芜整个人都是卷了起来,连着头上也被厚重的锦被给蒙住,整个身子丝毫不露。 这般看去,仿若一个锦被卷起来的物件。容楚这才满意,抱着被锦被裹住的景盛芜飞身而起,直接上了殿门外的那匹骏马,打马扬长而去。 “公主!”身后几个奴婢这才反应过来,却只能尖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景盛芜被容楚仿若物件般带走。 汗血骏马一路飞奔。只留下一地的灰尘飞扬。宫人们惊异不定的看着那马上的容楚容世子,身前还抱着一个巨大的锦被物件。但是由于速度太快,所以宫人们并未看清到底是什么。 正是宫人们晨起时分,各宫主子还未起身。官道上的宫人们虽然对容楚这般嚣张无礼之举很是诧异。但终归没有胆量将他给拦下。毕竟这里的宫人们都知道,容楚容世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景盛芜被容楚这般打横抱在马上,只尽力将自己的身子往锦被中缩去。既然她不能反抗容楚这般的无礼,又何必再露出来什么破绽招惹非议? 想来以容楚的冷静执着,怕也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这般强势的将自己带走。若是她现下捣乱。不说容楚会不会气急败坏,这般被他抱着也会被宫人参奏自己一个伤风败俗。 长乐宫中,冷羽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宫门之处。因着容楚的来去速度太快,所以长乐宫中也没有多少人注意这一幕。看到那被子里是景盛芜的,也不过是小卓子,冷羽,雪月和清音等奴婢。 “冷羽姑姑,这可如何是好。等下子就是公主去给皇后娘娘晨昏定省的时辰了,咱们可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啊?”雪月着急的跺脚说道,眼眸里都起了泪花。 小卓子和清音虽然并未答话,但是看着冷羽的眸光也很是着急。景盛芜这般被容楚带走,他们又不能阻拦丝毫。想来若是日后公主有了什么差池,不用皇上惩处,他们自己就先自杀谢罪了。 “罢了,怎们着急也没有办法。想来按着公主和容世子的交情,定是宫外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横竖如今公主也不用****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等会子我自去向皇后娘娘回禀了公主现下身子不适也就是了。” 冷羽沉吟片刻,说道。到底是宫中的老姑姑了,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虽然感到惊诧但是并未慌乱过神。不然,按着雪月等人的着急脾气,只怕现下已然是闹的合宫不安了。 容楚打马一路到了容王府邸,并未将景盛芜放下。眼看台阶就在眼前,他吆喝一声,早有门童快速的将府门打开。容楚狠狠抽打了一下马臀,单手抱紧了景盛芜这个“物件”。 宝马吃痛,向着那府邸内便是飞奔而去。这般疾驰若不是容楚的御马术聊得,只怕早是将府中众人给踩踏了不少去。等到了容老王爷所在的房间门口,容楚方才下马,将景盛芜身上的锦被给抖落了去。 景盛芜这一路虽然被锦被裹着,又是被容楚牢牢地抱住。但是这一路的飞奔,还是将她颠簸的七荤八素。这般刚从被子里呼吸到新鲜空气,还未冷静下来,便被容楚一手扯着到了房间中。 “容楚。你发疯还没发够么?你到底要干嘛?”一路被容楚拖拽到了房间内,景盛芜挣扎不得。容楚的手上力度很大,仿若一双铁钳子一般。景盛芜吃痛,当下娇怒叱道。 “终于是赶回来了。不然,只怕是赶不上容老王爷的时辰了。我方才给他用了最后的秘药,足够支撑他活一个时辰。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巫凉看到容楚和景盛芜两人,松了口气。上前轻声说道。 他轻拍了拍容楚的肩头,话里的安慰之意很浓重。景盛芜一愣神,向着床上那道苍老的身影看去。只见虽然皮肤松弛,头发花白,但是他的面色却有着奇异的红润。 不是那垂死的容老王爷又是谁? 不过,景盛芜这段时间一直在习学医术,也算是精通医理。当她听到巫凉话里的意思之后,立刻上前为容老王爷把脉。白皙手指轻轻按在容老王爷的手腕脉门之处,她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容老王爷倒是也并未反对她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只笑眯眯的看着她。眸中好奇打量的神色。不言而喻。这般精神充沛的老人,哪里还有之前深夜间那半分弥留的样子? 但就是这个样子,让容楚和巫凉等人都是红了眼眶。按照这个样子来看,容老王爷只怕是活不过一个时辰了。这,便是通常人们嘴中所说的回光返照。 “容楚,按照容老王爷身体的状况,怕是在一年前就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儿。虽然不知道他如何活到了现下,但是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住了。” 把玩了脉搏,景盛芜也不顾自己披头散发,只清然盯住了容楚的眸子。她方才看到容老王爷的一瞬间。并听到了巫凉的话,就知道这事儿不好。这般把脉之下,果然让她查探到了点子东西。 “并不是让你来为爷爷把脉续命的,你以为。你的医术能够超过他么?”容楚面无表情,并不去看景盛芜一眼,只冷冷的指了指巫凉公子。 景盛芜语塞,确实,论医术她并不是巫凉公子这咸巫氏少主的对手。但如今既然不是救人,又何必将她叫到这里来?瞅着容老王爷那越发红润的。像是要滴血的脸庞,景盛芜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丫头,还未知道你的来历呢。”床榻上的容老王爷这个时候开腔了,笑眯眯的问道。 老人发话,景盛芜也不好不知道礼节,当下着忙的将那乌黑秀发稍微挽了起来,方才上前对容老王爷福了一福,“小女是景府的嫡长女景盛芜,如今被封了长乐大公主。” “哦?竟然是你呢,怪不得这小子根本就不担心这些事儿,原来是早就有了安排。不错,看你这样子,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嚣张跋扈,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了。” 容老王爷听后,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双眸都开心的眯成了一条缝隙。不过在他的动作间,却是有着一丝诡异的虚弱和无力之感。 注意到这一幕的容楚,虽然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在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难道容老王爷之前见过自己?”景盛芜听到容老王爷如此说,当下在脑海里急速的搜索了一下过去的记忆,但是并未有任何的结果。她看着容老王爷的眸子,稍稍带上了一抹的犹疑。 “罢了,老夫也是挺不住多久的时辰了,丫头你过来,这东西给你。”容老王爷也不多说什么,端详了景盛芜一阵子之后,招手示意她上前。 同时,容老王爷那干枯苍老的手,还在自己的雕花海棠绣春玉枕下一阵吃力的摩挲,终归是摸出来一个约莫两寸多长的玉质小盒子。盒子通体透绿,是上好的老坑绿玉。 容老王爷吃力的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白玉簪子。白玉簪子上并未有任何宝石或者金子等贵重的装饰,就这么一根平淡无奇的簪子。但是那白玉却通体透彻,仿若一汪白水凝固到了盒子中。 簪子雕刻手法质朴细腻,怕不是当朝之物。景盛芜这段时间在宫中眼力也算是锻炼了些许,一眼就看出这是古物。 只这一根簪子,怕就是那万金之数。看容老王爷的意思,竟然是要将这簪子给自己。可自己何德何能,第一次见面就能够收受容老王爷如此贵重的东西? 景盛芜犹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容老王爷却已经抬眸灼灼的看向了她。看到这一幕,身后不知道巫凉还是容楚,小力推了她一把。 “这才是好丫头。这簪子是我们容王府邸代代相传的宝物,当年跟随开国皇帝立下功劳的时候赏赐的。既然是老夫出手,怎么着也不能给你差了的物件去。以后在这世上,容世子怕是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容老王爷将簪子吃力的簪在了景盛芜的乌黑发髻上,看着那乌黑和白玉相得益彰,越发衬托的白玉簪子通体莹润,仿若换发出了盈盈的白光。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有着一抹的笑意。 从此这个世间,容楚便只得自己一个人了,这是何意?隐隐中,景盛芜像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并未开口反驳什么。如今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看这情形,容老王爷怕是不久就要辞世了。 在他辞世之前,想来是想看看自己的孙媳妇吧?想通这一关节,景盛芜的脸色越发的红润起来,看着着实让人觉得娇艳不可方物。 轻笑一声,容老王爷招了招手,示意容楚上前。巫凉明白这是容老王爷有遗言要对容楚独自说了,当下拖着那还有些茫然的景盛芜走出了这个房间。 出得房间之后,景盛芜方才觉得自己那混乱的大脑有些清醒。看着那容王府邸中的郁郁葱葱的名贵秋菊,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唇齿间仿佛也带上了秋菊的香气。(未完待续。) PS:  昨天网站的作者后台崩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刚刚才发现居然发了两次,实在抱歉,明天会免费发布一章补偿~   ☆、一三三章 世子身世 听闻容楚最喜欢菊花之香气,看来果真是如此了。 “你也不要怪罪他,他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是事情太过紧急,他也不会在仓促之下将你带到这里来了。”巫凉凉薄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景盛芜转眸看去。 他正长身玉立在一朵绿玉龙丝菊花之前,眸光清涟濯濯仿若青石上泉。他的手中指间,是一朵刚刚摘下的白嫩菊花。 这般安静站立的巫凉,少了往日的那一份毒舌,却多了一份的凝重和透彻。他的眸子中风云翻转,仿若这天地之光芒都是在他的眸中黯然失色。 景盛芜倒是并未在意,轻启红唇微微一笑,仿若遗世独立的仙子,对这世间之事不过寥寥,“既然能够满足了这弥留之际的老人最后一个心愿,盛芜便是来这一趟又能够如何?” 说着,她轻叹一声,转眸看向了那屋中一躺一坐的身影,“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当时求了那一个诺言交换,怕就是为了防备今日这一幕。” 景盛芜不是傻子,容楚看着她的眸中总是有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深意。尤其是两人对视的时候,那股子深邃的眸光甚至能够将她吸入到了那眸子中去。 不是不懂得的,她能够看得出来容楚的心意。只是,他太过强大有力,对人又是太过的凉薄无情。这般的容楚,让她抓不住,得不到,仿若天上那清扬飞舞的白云。 瞅着景盛芜那逃避的眼神,巫凉倒也并未多言。只将手中的菊花花瓣,轻轻地撕下来放在嘴中品味。菊花的清凉汁液在唇齿间炸开来的时候,除了那清凉芬芳,还有种不同寻常的苦涩。 房中,容老王爷只凝眸看着容楚的面容,仿若要将他的样子全部镂刻在脑海之中。即使到了那黄泉路上,也不会因着路途遥远而忘记了容楚的模样。 “容楚想来你在我们容家,也生长了十八年了。如今你既已长大成人,并且不日就能够继承我们容王的亲王之位。想来本王也不算是违背了当年的诺言了。” 就在容楚眸光微凉,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容老王爷却是咳嗽着开腔了。他的话语并未让容楚感到太过的惊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容老王爷倒是苦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有所察觉,掌握了这方面的秘辛?” 闻言,容楚犹疑了一下,方才轻轻点头。“我在掌兵之后,在这军队中和当年父王部下一起生死杀敌。但是他们曾无意中说漏过嘴。并未看到过母妃身怀有孕。” 说着,容楚自嘲的笑了笑,“随着我的长大,尤其是在进宫之后,皇后娘娘每次看着我的眸光都仿若见鬼了一样。这不是另有隐情,又是什么?” 容楚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自从他长大之后,这张脸就美丽的过分。皇上看着倒还好,但只那皇后娘娘,每次的眸光都是诡异万分。尤其是在乍然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皇后竟然失手将自己的一个描金瓷杯打烂在地。 容楚心下怀疑,便在这宫中找寻关于这张脸的秘辛。而他在宫中出入多年,终归是得到了一点子的线索。曾有老宫女指着他的脸说,这张脸和当年的先皇后一模一样。 不过不久之后,容楚再去找那老宫女的时候,却是发现她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冷宫之内。胸口上是一条血线,看来是一击毙命。之后,他再想知道什么,便是毫无线索。 “你果然不是常人,这般聪敏机智。其实我早就想过你会知道实情的。但是并未想到你会知道的这样快。”听完容楚所说,容老王爷轻笑一声,笑容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苦意。 “你本名为楚容,是当年宫中最受宠爱的先皇后也便是本王的小女儿所出。你尚还在先皇后腹中的时候。便是被皇上指着封为了太子。这宫中总是有着关于先皇后的传闻,尤其是那随着她夭折的太子。你知道了,倒也是不足为奇。” 容老王爷咳嗽一声,说道。 既然容楚已经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容老王爷当下也不再隐瞒,只徐徐的将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了容楚。 原来。当年的先皇后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林家的嫡长女林韵莲。林家家大业大,在这朝中的地位已然是超越了大部分的世家。哪怕是当时的萧国公和容老王爷都是不能与之相比。 先皇后进宫便是专房之宠,后来更是有了身孕。皇帝当日很是高兴,指着先皇后腹中的孩子说,若是男子,则为太子,并赐名楚锦;若是女子,便封为大公主,赐名楚玉。 随着先皇后的身孕,林家的家业也是越发的凡达昌盛。但是好景不长,林家百年昌盛,却在十八年前容楚出生前连糟横祸。 林家主年迈病逝,先皇后的大哥林于飞和两个儿子阵亡沙场,林太夫人和夫人忧伤过度相继离世,不久后林府走水,一场来路不明的大火将林府百年基业烧了个干干净净。 先皇后得知消息难产,宫内当夜起火,婢子嬷嬷一个都没逃出来,尸体都没留下一具,幸亏容老王爷机缘巧合救了容楚一命,树倒猢孙散,再没了林府。 说到往事,容老王爷也是长叹一声,感慨万千。“当年本王正恰巧进宫对皇上回禀军事要务,因着天色渐晚便是留在了宫中。当晚本王的住处所在,恰巧是在先皇后寝殿的后方。” “先皇后寝殿和本王所住的宫殿偏殿相连,又都是檀木所建造,自然是极为容易着火的。大火烧毁了那檀木宫墙的阻隔,本王又是身怀武力,当下便是第一个冲到了那火海中。” “当时火势紧急,再不走便是连本王也会葬身火海。但先皇后生产已然是到了那最后的关头,根本不能有丝毫的移动。先皇后身边最忠心的嬷嬷也是着急万分,但不愿抛弃先皇后独去。” 想到这一幕,容老王爷的眼眸中也是涌上了的敬佩神色,带着一抹子的猩红,“在那最后时刻,是先皇后下了死命。让嬷嬷用了长剑将她的肚子整个剖开,将你捧出让本王带走。最后关头,先皇后求本王一定要照顾好你。” 后面的事情,容楚不用听也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那场宫中大火。烧毁了很多的地方。而先皇后的宫中,不管是嬷嬷还是婢子一个都没有逃出来,都葬身在了火海。 而先皇后和孩子,也是葬身在了火海之中。若不是因缘巧合,谁知道这孩子竟会是被容老王爷救走?想到那宫中大火。容楚不由得心存疑惑。这些年他也曾经探听过当年先皇后所住的宫殿,但是宫人们都是讳莫如深。 “这先皇后所住的宫殿,被一场大火给烧的损毁了不少。后来皇后娘娘将这里扩建改造的更加奢靡大气,便是如今的千禧宫。而当年本王所住的地方,便是如今的长乐宫了。” 听到这里,容楚心神大震。当日在那宫中,他曾暗中保护景盛芜,将那赵夕妍和德妃娘娘派出去烧毁长乐宫的太监给抓了。但是他并未阻止大火,更是在那千禧宫的檀木宫梁上放了火。 当日他不过是想将这皇后娘娘也扯入到了这局中,好让她能够帮助景盛芜一臂之力。将这德妃娘娘置于死地。但是今日看来,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机缘巧合。 若不是当日小卓子叫的快,恐怕皇后娘娘也是烧死到了这宫中去。这一切和当年容老王爷救助先皇后的情形是何等的相似? 说到这里,容老王爷的声音都是带了疲惫,看着体力已然是不支了。他面庞上的红润也是飞速的下降,很快就变为了一片的苍白。声音也是越发的苍老,仿佛说了这句,便不再有力气说下句了。 容楚唇子紧紧地抿着,并未说话,只恭敬的对着容老王爷低下了头。不管如何。容老王爷于他都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容楚,本王知道你的性子。如今你既然已经自己查询了这事儿,只怕是你已然起了彻查当年事儿的念头了。但是本王只告诉你,当年的事情牵扯太过的庞大。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能动手。” 说着,容老王爷咳嗽了一声,咳出来的痰水里竟然都是完全的暗红之色,和着里面的暗红肉块,看着着实让人心痛的同时感到了惊惧。 “当年本王将你救了出来。但是也并未敢将你的身份告白天下,只说这是本王孙子。但是怕是有人察觉到了此事,当年齐儿带着三千兵甲和匈奴作战,援兵却是迟迟不来。只等齐儿和那些匈奴一起同归于尽,他们方才现身。” 说到爱子的惨死,容老王爷那本已失神的眸子中也是一片的猩红。他吃力的抬手将自己的佩剑摘了下来,递给了容楚,“这件事儿,只怕不是后宫中最高的那位,也是和她脱不了干系。但是你也不要去查了,这事情太过庞大,牵扯的怕是整个的皇室。” “今后容王府邸,便是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只守好了容王府邸,便可得到一片天下。皇帝生性最是凉薄,你可要万自小心。” 将佩剑塞到了容楚的手中,说完了这最后的叮嘱,容老王爷长叹一声,仿若放下了那重重的担子的老马一般。多年来不堪重负,独自将容楚抚养长大,这其中的辛酸岂是旁人能够知晓的? 看着那不再动弹的容老王爷,容楚这才微微闭了闭眸子。他白皙但有力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上了容老王爷的双眸,将他的双眸微微闭合了去。 随着容楚的动作,容老王爷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便是快速的腐烂了开来,看着仿若是那早已死亡的老人。一股子的腥臭气也随着容老王爷尸身的腐烂,在这房间中弥漫开来。 “这是……”屋外,巫凉嗅到了这股臭气,当下脸色一变。景盛芜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正想要去屋中看看,却是被巫凉死死地拉住了袖子。 “罢了,别去了,怕是你去了会有些不便的。这气味,想来是容老王爷已经殡天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吧,他会出来的。” 听到巫凉如此说,景盛芜也只好收敛了自己要进去看看的心思。她皱着眉头看着那禁闭的屋门,只等着容楚出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对容楚也是带上了一丝关心。 整个容王府邸一片的静谧,来来往往的下人都是容楚在沙场上经历了生死攸关的死士,自然是极为忠心的。 所以,哪怕是看着景盛芜这般松挽着长发,站在容老王爷屋门口的样子,这些死士们也没有丝毫的惊讶,只仿若那些上了发条一样的木偶,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巫凉和景盛芜足足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那房门方才打开。房间内的恶臭早已在那窗格中散的差不多干干净净了,所以当容楚打开房门的时候,并未有太过不适的感觉。 容楚站在房门口,半晌一句话也不说,只拿着眸子看着那天上的白云。他的面容整洁毫无任何表情,深邃的眸子里甚至没有一丝的猩红之色。 容老王爷的话,无疑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但是容楚这些年来在宫中早已有所察觉,所以倒也并不是太过的惊诧。只是毕竟以往在宫中是很隐秘的知道这些事情,也并未了解其中的细节。 如今陡然被容老王爷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容楚在感叹之余,却是有着更多的无奈和心酸。他的生身雪月先皇后,在那大火之中拿着刀剑剖腹生子的举动,也算是雪月在绝地为自己儿子的疯狂举动。 “容楚,你没事吧?” 看着容楚并未有任何的动作,景盛芜和巫凉对视一眼,还是上前轻声问道。总归是容老王爷殡天了,他就算再冷血无情只怕也是会感到心痛。如今这般安静的站在那里,仿若没事人一样。 若不是还嗅着那房间中的淡淡臭气,知道容老王爷已然是死了,景盛芜还会以为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未完待续。)   ☆、一三四章 起兵造反 听到景盛芜的声音,容楚整个人突然颤抖了一下。他的眸光从天上转移到了那站在他身旁的景盛芜,愣了两秒之后,突然狠狠的将少女揽在怀中。 被容楚突然抱住,景盛芜挣扎了片刻,却是并未有任何的松动。男子的臂膀十分有力,岂是景盛芜一个小小女子能够挣扎的开?更别提容楚在激动之下,甚至手上还带了一分的内力。 巫凉看到这一幕,轻咳一声,随即脚步稍微后退离开。并且在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还不忘挥手将周遭的死士全部带走。 虽然他们忠心,但是现下的情况,怕还是让容楚和景盛芜独自呆着或许会好些。 过了许久,直到景盛芜都是感到了自己柔嫩的身子被容楚挟制的有些痛楚了,方才抬起眸子,轻启红唇。“你这是看本姑娘屡次接受你的援助,所以便可以轻薄本姑娘么?” 虽然现下容老王爷刚刚殡天,他心中怕是有些的悲痛。但是景盛芜也不是那种用来让男子发泄心中感情的女子。若是他当真以为凭借着往日恩情便是可以让她屈身承欢,那么,她也不介意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惨痛代价! 听到景盛芜如此说,容楚这才稍稍松了些许他的胳膊,但是并未将景盛芜放开。他的下巴也搁在了景盛芜的肩头,闷然出声。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靠着那些恩情让你对我存了情分,或者用这些来还我的恩情。” 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热气喷薄到了景盛芜的娇嫩耳垂上,她不由自主的身子稍微有些战栗。毕竟她这十几年来,从未和人有过这般的亲近。 正当她想挣扎的时候。她却是听到了容楚这番话,当下心中有些许的怔然。对容楚这般的苦楚,她也是涌上了一抹奇异的同情和怜悯。恍惚间,她只觉得容楚和她一样孤苦无依。 “阿芜,对你而言,我或许只是弱水三千中的一瓢。只因瓢在你手,所以你可以随意的倾倒了这瓢中的水来再取另外一瓢。但是对我而言。自此以后。你却是这荒原万丈中,那唯一的一抹鲜红。” 肩头有着些许湿润的感觉,容楚竟是抱着景盛芜落泪了。他的泪水打湿了景盛芜身上那件藕荷色蜀锦宫缎纱袍。将那里浸润成了深青之色。 景盛芜抬起的素手复又落下,轻声叹了口气。罢了,总归这里是在容楚的府邸,并无任何人看见。就算是这样对风化不合。也就不合了罢。 深秋枯黄的树叶随着清风慢慢的落下,在空中打旋转动。终归是随着那微风消失在景盛芜的双眸之间。 容王府正堂,景盛芜和巫凉,容楚正相对而坐。 方才将容楚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之后,景盛芜才有了机会整理自己的形容。现下她已然是梳了一个堕马髻。那支莹润的白玉簪子正斜插在她乌黑的秀发之上。 “既然这么说,那你才是这楚国名正言顺的太子了么?”景盛芜玉手捧着手中的精致白玉镂刻杯子,却是遮不住她脸上震惊的表情。 容楚的情绪镇定下来之后。便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在这之中,并未有丝毫的隐瞒。而看巫凉那般冷静的样子。景盛芜心中已是明白,只怕巫凉早已知晓此事。 向来咸巫氏的少主都精通奇门八卦演绎,他们素来只陪在帝王身边。而这巫凉却是并不进皇宫陪伴圣驾,只****跟随了这容楚。在这坊间,也有不少轻微的言论。 当然这样的言论,并不能够在明面上拿出来说。毕竟随意议论这天下之主的动荡,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 “正是,现下我可是对你没有丝毫隐瞒了。”容楚长叹一声,说道。 “你既然这般对我和盘托出,就不怕我去了那皇上面前,将这些事全部偶都说出来么?”景盛芜的眸光悄然闪烁,只看着容楚的面容,“或者,我将这事儿的风声放出去,想来那位也不会对你留情吧?” 既然他信任她,景盛芜也不在他的面前矫情。这般直来直去的称呼,却是让两人间的生疏之感悄然拉近了些许。 闻言,容楚这整日都是绷着的面容,却在这一刻露出了笑颜。“我容楚这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怕过任何人,但我这命也不会让任何人拿去。” 说着,他深邃的眸子盯住了景盛芜,“但若是你要,何必这么麻烦,只需说一声,我定给你。” 皇宫官道之上,正独行着一辆轻便的黄花梨木厚布马车。在外面看来,这马车虽然看去也算是名贵,但并不算是什么奢靡之物。 马车内部,却是铺设着上好的大红猩猩毡和那轻纺雪月纱制成的软垫。景盛芜正闭目坐在那软垫之上,并未看向马车外部一眼。 偶然有那宫人不知道情势,上前拦截马车,便有那容王府邸的侍卫上前出示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将景盛芜送到了那长乐宫的内殿门前。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们都担心死了!”见着马车停留在殿门前,景盛芜掀了布帘轻身下来,冷羽等人着忙的迎了上来,眸子里竟然已是含了些许的泪花。 虽然知道本家公主和容世子的交情不浅,但是这般被容楚仿若劫掠将她带走,着实是让冷羽和雪月等人焦急不已。不够她们并不能像是景盛芜般自由出宫,不然几人只怕早便是追到了那宫外去了。 “忙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雪月清音,你们快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没有,上来点子甜食,先让我垫补垫补肚子。”景盛芜面容冰冷,径自进了殿中。“冷羽,你跟我来,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长乐宫中一切都没有变化,依然是晨起她离开时候的样子。这个时候儿也快要用午膳了。不过离着晨起过了一个上午而已。 看着那殿外窗格上透进来的阳光,景盛芜都有些茫然。这半天的功夫,她却只觉得是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主,可是那容楚容世子对您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瞅着景盛芜这般独自坐在殿中,眸中神色不明思索的样子,冷羽轻声问道。 她不像雪月和清音那般没心没肺,又是这宫中的老姑姑。自然是最懂得体察主子的心事。自从知道了景盛芜的公主之位是容楚一手捧上去的。冷羽便料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便将当年先皇后的事情,还有容家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我。”景盛芜被冷羽的话惊醒,抬眸看了看她。 雪月这时已经端着一盘的红枣泥山药糕和一碟子糖拌松仁玉米进来了。景盛芜吩咐了一声,两人将殿门关上,让清音在门口守候。不让任何人打扰。 信手捏起一块山药糕放进嘴中,景盛芜的眸子里这才恢复了些许的人气。在容王府邸上的时候。因着消息太过震惊,她已然是忘记了自己并未用任何的膳食。 回到了长乐宫中,这般放松下来之后,自然是感到了饥饿。但是景盛芜并未有太大的胃口。只想着垫补垫补也就是了。 容楚所说的事情,太过的震撼,但是也让景盛芜确定了自己在宫中的方向。之前容楚对她有救命之恩。又在这宫中屡屡相护。当日长乐宫中起火,连着皇后都是被烧成了那样子。 但是自己。却是偏偏最先惊醒,并未有任何的损伤。连着那纵火之人都是被打晕在了侧殿的地面上。景盛芜虽然并未嘴上明说,但是心中却清朗如水,这是容楚在暗中对她保护。 所以,今日知道了这事儿,哪怕是要和全天下的人为敌,她也要帮助容楚复仇! 往时今日容家家大业大,能够害了容家和最为受宠的先皇后之人,只怕是能翻手就要了景盛芜的小命。如今她既然要帮着调查,自然是要知道对方的底细,越多越好。 而在宫中时日长久,又在皇后娘娘宫中呆了半个月的冷羽,便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当日公主还是景府的三小姐,却是靠着一曲舞蹈被容世子推上了这长乐公主的位置,奴婢便料着有这一天了。当年的事情,虽然那人做的极为隐秘,但是却依然有着不少的马脚。” 冷羽并未有太多的惊诧之意,只对着景盛芜沉默的福了一福,接着说道,“当年先皇太妃还未去世,奴婢跟在先皇太妃的身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那先皇后和先皇太妃倒是也有几分的情分,但是……” 但是那下手的人,却是当时母仪天下,整个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而先皇太妃虽有见过先皇后几面,并且对她好感颇重。但谁会为了一个毫无任何利益关系的皇帝宠妃,而将自己陷身在这泥沼之中? 随着回忆,冷羽开始了淡然的讲述。她所说的事实和容楚讲的并无几分出入,让景盛芜暗自点了点头。旋即她的眸中涌上了一层的失望之感,暗自叹息了一声。 她让冷羽再说一遍,并不是为了确定容楚是否拿了谎言来欺骗于她。而是要从冷羽的嘴里得到更多当年的事,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容楚并不是什么庸人,早已确定了那皇后有鬼。 毕竟每每看到这成年容楚的容貌,都是忍不住露出惊慌之感,这岂是一个皇后正常的样子?想到千秋宴上,皇后娘娘看到容楚的一瞬间,那长长的指甲都是深深地掐入到了自己的手腕中,便可看到皇后娘娘心中的震惊。 “当日先皇后是这宫中的宠妃,连着皇后也是不能比的。但是为了照顾先皇后的龙胎,皇上下令让皇后迁居到了当日先皇后宫寝殿的后方的万寿宫。则万寿宫的偏殿和先皇后的寝殿相连,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但是当日那场宫中的大火,先皇后宫中的奴婢连着先皇后自己都是没有逃出来。而和先皇后宫殿相连的万寿宫,除了偏殿烧起来之外,并未有任何的损失。连着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受了些许的惊吓而已。” 景盛芜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容楚已然告诉她了,这千禧宫便是当日先皇后所住的宫殿。而自己的长乐宫,便是皇后娘娘当时照顾先皇后所住的地方。 “要知道这万寿宫的规格可是和当日的先皇后宫是一样的,都是用檀木为主料。那天干物燥的,岂有不一起烧毁的道理?但是为何却是只有先皇后宫中无一人生还,而这皇后娘娘却是没有任何的事情。” 冷羽说着,叹息一声,“当日先皇太妃便是明了,这下手的人,只怕便是皇后娘娘无疑了。她多日查探,更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那当日,先皇太妃为何没有对皇后下手?这般在宫中纵火,杀人灭口,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听到这里,景盛芜犹疑不定的问道。这先皇太妃按理说是并不会惧怕皇后的,怎么会这般做? “若是先皇太妃将皇后给扯了下去,皇帝将如何自处?”冷羽微微一笑,并未多说。 闻言,景盛芜也是心中明了。先皇早已殡天,先皇太妃并不是先皇太后,自然是要靠着当今皇上的照拂,才能够在这宫中颐养天年。若是擅自将自己陷身在这泥沼之中,只怕也不得所好。 况且,那先皇后和先皇太妃没有任何交情,这般冷漠不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冷羽的眸子转向了景盛芜,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公主要对这皇后娘娘动手,那么咱们只有掌握皇后娘娘的罪证,然后拿到了皇上的面前,靠着容世子的威望,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听到冷羽这隐晦的话,景盛芜更加明白。这是让她掌握了皇后足够的罪证之后,用容楚手中的兵权来威胁皇帝。若是皇帝想要保下皇后,只怕这皇位都是不稳。 在皇位和皇后之间,想来皇上并不会老糊涂到不知道该选择谁。 “不过,公主只怕是要费脑筋了。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绝大部分都是被皇后灭了口。而奴婢和先皇太妃也是装作不知道,明哲保身方才留了下来。”冷羽皱眉,很是犯愁。 这若是没有了人证,想要将皇后从那神位上拉下来,只怕是难于登天!(未完待续。)   ☆、一三五章 设计皇帝 “这有何难,我记得那冷香,是自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吧”景盛芜吃完了手中的山药糕,端起桌儿上的冰露霜喝了一口,轻声笑道。道,“盛芜在宫中,只怕也是开始动手了。我不能让她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必须为她铺好道路。” “景盛芜你还真的指望她靠着一个大公主的位分,就能够将皇后娘娘给拉下来么莫要忘记了她虽然有代理六宫之权,但是到底不过是一个公主。” 听到这话。巫凉公子皱了皱眉头,“若是景盛芜要参奏皇后,只怕先就是犯了一个大不孝的罪名” 容楚闻言。脸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他只拿了那黄金小盒子在手中暗暗转动,仿若观赏着上面的光彩夺目,“我相信她的,所以。我要做好准备。若是有人要杀她。那么” 他的眸子带了点猩红的色彩,“若是不能将想要杀了她的人杀光,甚至反而连累的她有任何的损伤,那么,我便会让这整个天下都是来给她陪葬” 看着容楚那疯狂的神色,巫凉叹息一声,倒是并未多说。既然如此,那么他便陪着这两个人。一同疯了去吧。 虽然在这段时间中,景盛芜找了各种机会打压千禧宫。暗中克扣份例,但是明面上丝毫不显。而千禧宫中的人对这并未有任何的反应,更是让景盛芜感到无从下手。 没有办法,她只得吩咐冷羽将这打压给稍微放松了去,只加大了对千禧宫的监视,好能够得到更确切的秘辛。 “娘娘,这景盛芜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 这日下午,冷香捧了一碟子的石榴到了皇后身旁,将石榴放下,愤愤不平的说道。“方才奴婢吩咐人去端盘子石榴,去了的奴婢却是空手而归。说是长乐宫今日要宴请贵客,这石榴都紧着长乐宫去。” “奴婢自己去了那内务府,才得到了这么一盘子的小石榴。看那内务府的女官冷羽,还一脸不情愿的嘟哝着,说是什么她们长乐宫要宴请贵客,这石榴都不能给人分的。” 看着冷香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皇后只漫不经心的拿了那冰冷的药膏,慢慢涂抹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那日这长乐宫起火,她也是连带着被烧伤了。虽然是在深秋,并不像是在景季那般不好治疗,但皇后这肩膀上的伤口,却是到了现在都还未好利索。 “你自着急什么,这是景盛芜对我不满,在拿着小性子报复呢。你没看这几都不到咱们千禧宫来,想来是为了雪月的事儿对我心有怨言吧。”皇后毫不在意,淡然吩咐道,“随着她去,过几日便也好了。” “娘娘可是后宫之主,怎么能够让这小小的公主压到头上来呢况且这公主还不是皇帝所出,不过是一个景府的小我罢了,且自轻狂了去。” 冷香却是愤愤不平,只咬了牙跺脚说道。这几日来她可没少受那冷羽的气,还不断被冷羽有意无意的甩脸子看。要知道冷香可是这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谁敢对她这般 就是多年前给她脸子看的先皇后和德妃,哪个不是最后都没有一个好的下场想到冷羽,冷香的脸便是黑了下去。 看到皇后娘娘动了大气,冷香这才停止了嘟哝,上前乖巧的服侍着皇后娘娘歇息去了。最近这烧伤让皇后娘娘总是感到格外的疲累,总是早早的就歇下了。 “皇上,这是我们咸巫氏族的秘药,能够延长人的寿命,让人恢复些许年轻时候得样貌。微臣经历了九九八十一日,用了七七四十九种名贵的药材,方才炼制出来。” 奉天殿中,巫凉公子正手捧着一个玉石盒子,上面还镶嵌着黄金和红宝,看着名贵不已。盒子中,正静静地躺着两枚一模一样的红色丹丸。在那盒子转动中,散发着怡人的清香。 楚恒正疲累的坐在那金丝锦绣龙榻之上,闭目让侍女给自己拿着玉质小锤子捶着腿。听到这话,当下惊喜的睁开了眸子。 “爱卿不愧是这咸巫氏的少主,竟然连着这种丹药都能够炼制出来。只是不知道这丹丸的效果。果真如同爱卿说的那般好么” 巫凉笑了笑,笑容间满是邪魅的诱惑,“自然是很好地。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随意找一个人来试试这丹丸的效果,便可知道微臣是否有所夸大。” 闻言,楚恒不置可否,他立刻点头让李崖上前。虽然是巫凉拿出来的东西,并未有什么看似不对的地方。但是身为皇帝,他还是保持了自己该有的警惕。 巫凉跪在地上。看着那李崖随意从盒子中捏了一个丹丸放进嘴里,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丹丸入嘴,李崖自己倒是并未觉得有什么变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仿若有着热流。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但是那靠在龙榻之上的楚恒见着他的样子,却是惊讶的睁大了眸子。 李崖打小也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如今也有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他的头发更是花白了些许,脸上也是有了皱纹。但是吃了这丹丸之后不久。他的头发花白之色便是逐渐加深。向着黑色转变。 并且,李崖的脸上皱纹也是逐渐的舒展开来。这般容貌变化之下,连着皇帝楚恒都有些认不出自己身边儿这跟了几十年的老太监了。 “你可有什么不适之感”虽然这丹丸的效果如此显著,让楚恒动心,但是他还是谨慎的问道,防止这里面有什么对人体不好的毒药。 “老奴并未有任何的不适,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并且有用不完的力气。”李崖惊喜的说道。看向了巫凉的眸色中也带了敬意,“不愧是咸巫氏的少主。竟然能炼制出如此神效的丹药。” 听到李崖这么说,楚恒再无任何疑虑。这李崖虽然是一个太监,但是他自小也是跟着御医们习学医术的,所以他的医理知识也很充足。若是他都如此说来,那么这丹丸中便是真的没有任何伤害人体的东西了。 看着楚恒将剩下的丹丸吃下,巫凉嘴角的那抹笑意更加重了。 “爱卿,这丹丸可还有么,可还能否炼制”楚恒服用了那丹丸之后,感受着那舒服的感觉,甚至连着方才批折子的疲累都是少了许多,大喜之下问道。 “陛下,这不是微臣不为您炼制,只是这炼制需要四十九种珍贵的药材,微臣虽然有些家底,但是炼制两枚也是让微臣倾尽了家里药材的库藏。”巫凉闻言,复又跪下,对着楚恒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不用担心,但你需要,这宫中的药材尽让你来取。”楚恒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只要能够让他延长几年寿命,在这皇位上多坐几年,就是用光了这宫中的药材存储又算什么 闻言,巫凉大喜过望,对楚恒叩拜了下去,口称万岁。楚恒又赏了他好些汉白玉的盒子和精致的琉璃古尊,方才让巫凉出宫了。 等着走到了奉天殿外,看着那奉天殿上的琉璃飞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彩炫目的样子,巫凉唇角再次添上一抹诡异的笑容。 长乐宫中。 “公主,可曾听说了巫凉公子的事情”冷羽拿了一本子的账簿过来,轻声对景盛芜说道。 “何事”景盛芜正忙着在那里算数,核对六宫中的各种细账,并未抬头。想来这巫凉本事多端,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才是。 “这巫凉公子给皇上进了一枚丹药,说是他们咸巫氏的秘药。皇上吃了之后,连着容貌都是年轻了些许。说是常吃此药,能够延长皇帝的寿命,保住皇帝万寿无疆。” 听到这话,景盛芜的嘴角抹上一抹冷笑。她从来都不信真的有什么人能够做到万寿无疆,更别提是皇帝那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连着容老王爷那般被巫凉续命,都不过多活了一年的光景。 而且一年之后,容老王爷更是以那般痛苦的结局死去,可谓是颇为的凄凉。如今这巫凉不过是靠着一个丹丸,就能够帮助皇帝保住他的万寿无疆当真是痴人说梦 “你将这事告诉我,想来不会是让我听笑话用的吧。”景盛芜放下手中的账目,对冷羽笑道。 “公主聪敏。为了炼制这枚丹丸,皇上已经吩咐了御药房,但只要宫中所有的药材,巫凉公子需要,便全部尽着巫凉公子用。并且,巫凉公子需要用什么药,并没有告知御药房。” 听到冷羽这话,景盛芜唇角轻挑,露出一个微笑,但笑容间却满是凉薄,“这巫凉公子果然是最知道我的难处了。如今我正发愁如何对千禧宫动手,他便是送了一个最好的尖刀过来。” 说着,景盛芜转眸看向了冷羽,“咱们的皇后娘娘,肩上的烧伤不是还没治好吗” 听到景盛芜这话,冷羽会意一笑,“是的,奴婢已然是关照了关老太医,不要对皇后尽心治疗。如今在关老太医的照拂下,皇后娘娘的肩伤到现下并未好转超过四分呢。” 闻言,景盛芜抿了嘴唇,暗笑一声,“如此,便吩咐下去,这御药要紧供着巫凉公子炼丹所用,六宫中任何人要用药,都要亲自请示了我才是。” 冷羽闻言,当下抿唇一笑,看着景盛芜的眼里也多了些赞赏。现下她们正是要找千禧宫麻烦的时候儿,有了巫凉这助力,什么都好办了。 景盛芜如今掌控了六宫大权,说话就和皇上的圣旨差不多。况且是为了皇帝的丹药,谁敢怠慢当下御药房便将所有的药都给控制了起来,丝毫不外传。但凡有用药的地方,都要拿了景盛芜的手令方才可以拿到。 “冷香,我用的红玉凉香膏没有了,你去御药房拿上点子。”这天,皇后娘娘看着那金质镶玉的八角盒子里的膏药见底了,便吩咐冷香去拿点过来。 自从千禧宫被烧毁,皇后娘娘这肩伤也是始终好不利索。病势反反复复的,让皇后没少为了这伤口折腾。关老太医看了之后,也只说是烧伤不好治愈,让娘娘耐心等待。 这关老太医可是入宫足足有二十年的老太医了,连着他都这么说,整个太医院也都点头应是。皇后娘娘没有办法,只好按着关老太医的药方继续耐心的治疗。 这红玉凉香膏,就是关老太医所开的主药,是断然不能没有的。如今皇上身边的美人很少,正是那些狐媚子钻空子的时候。连着王美人和文贵人都是求了太医院的美容方子。 皇后看着这些,怎么能不着急她身上的伤口不要说承受皇上雨露恩惠了,只怕碰触一下就觉得疼痛。这让皇后如何能够感到不心急未完待续。   ☆、一三六章 皇后中计 冷香奉命到了那御药房,御药房的李公公见着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当下毕恭毕敬的上了好茶,让她坐在御药房的弹墨绣银线椅子上等候。李公公却是一转头,进了御药房的内房。 “姑姑,皇后娘娘身边的冷香姑姑来拿药了,指名了要那红玉凉香膏。你看,是不是让咱家给她拿上点子?” 冷羽正坐在御药房的内房里,看着御药房的账目。她如今整日里就在这御药房里监督,生怕有些药物被其他宫人拿走。而李公公这御药房的主管,都只能对冷羽百般恭维。 谁不知道冷羽乃是景盛芜身边最得力的大姑姑,景盛芜凡事都让冷羽来办。如今景盛芜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势头堪比当年的德妃娘娘了。 “哦?她可带了我们公主的手令了么?”冷羽皱眉,并未抬头,只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账目。 “这……冷香姑姑只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并未带什么手令。”李公公犹疑得说道。 听到这话,冷羽抬眸冷冷的看了眼李公公,“我们长乐公主可是发了谕旨的,只要是用药的地方,都要亲自到我们公主那里拿了手令。没有手令,我们公主一概不给。” 说着,冷羽的眸色更加冰冷,“李公公,你可是这御药房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子命令都做不好么?这丹药炼制可是皇上的旨意,怎么能够怠慢了去?若是这红玉凉香膏正是公主手上药方里的东西,你可能够承担?” 巫凉要炼制的丹丸,说是咸巫氏的秘药。这药方更是金贵的东西,不能轻易外传。所以巫凉便将这秘药的药方拜托给了景盛芜,只让她自己一个人保管,连着皇上都是不能看到一个字。 如今这合宫中的药物,都是被冷羽监视着,除非亲自到了景盛芜那里确认了药方中并未有此药,不然是不会拿到手令的。而没有手令。自然也不能拿到药物。 见着冷羽发火,李公公头上都是冒了冷汗出来。他立刻恭敬的点了点头,对着冷羽拱拱手,便是离开了这御药房的内房。 看着李公公掀了帘子出去了。冷羽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色。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只等着那冷香自投罗网了。若是冷香开口,那么皇后娘娘的狐狸尾巴,也藏不了多久了。 “什么。这冷羽竟然连一点子红玉凉香膏都不给么?这药膏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物,巫凉公子即使要炼制丹丸,也不一定用得上啊!”冷香坐在外房,听到李公公的回话,当下怒斥道。 李公公只哈腰站着,不敢插嘴半句。如今这两个姑姑都是宫里得势的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哼,让那冷羽出来,本姑姑就不信了,连着一个膏药都宝贝起来了。当真是小家子气的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冷香怒声呵斥道,掐着腰站在御药房的外房。 “哟,这是谁将咱们的冷香姑姑发了这么大的火儿?李公公,这冷香姑姑可是皇后身边的人,你怎么能够怠慢她呢?还不赶紧着,去把那药膏给冷香姑姑拿来?” 就在李公公点头哈腰的时候,冷羽掀了帘子从内房出来。但是她嘴里说的话,却是让李公公瞬间额头上冒出来了冷汗。 这方才可是她不让给的,怎么倒是怪罪到自己头上来了?但是李公公不敢多言。只恭敬的拿了那药膏,递到了冷香的面前。 “且慢着,拿到我这儿来看看,给皇后娘娘的东西。可不敢有丝毫的差池了。”眼看那药膏就要送到冷香手上,冷羽上前一步,大喇喇的将那药膏拿了过来。 冷香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这般敢在她面前抢东西的人,冷羽可还是第一个。 “嗯,果然是红玉凉香膏。看来这李公公没有敢敷衍咱们皇后娘娘呢。”冷羽径自打开了药膏盒子,挑了点子嗅了嗅,当下轻笑说道,“冷香姑姑,这药是没错了,烦请姑姑将手令拿来吧。” “手令,什么手令?”冷香一头雾水,“本姑姑奉了皇后娘娘的谕旨,要取了这药膏给皇后娘娘治病所用。哪里有什么手令,你快快将这药膏给我了便是。” “那么说来,就是没有手令了?”冷羽的脸色当下冷了下来,“对不住了,冷羽姑姑。如今咱们皇上炼制丹丸,已经下了圣旨这御药房所有的御药都要供着巫凉公子用。若是没有长乐公主的手令,咱们是不敢将这药给了姑姑的。” 听到这话,冷香终于是明白了冷羽的意思。她面容冰寒的看了看冷羽手中的药膏,声音仿若九幽地狱里面的冷风般那么冷冽,“这么说,你是不想给我这个药膏了?” 看着冷香那冰寒的面容,还有冷羽貌似恭敬的样子,李公公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两步。看这冷香的样子,是怒火压抑到了极点。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长乐公主的姑姑,这两个人他谁都惹不起。 “冷香姑姑可以去了咱们长乐宫中,求了公主的手令,本姑姑必定将这药膏双手奉上。”冷羽并未生气,只笑眯眯的说道,“但是若冷香姑姑没有手令,那么对不住了,这药膏是不能给姑姑的。” “冷羽,你好大的胆子!这药膏可是皇后娘娘疗伤用的,连着你们公主都要对皇后娘娘恭敬,你竟然敢这么来阻拦本姑姑拿药?”冷香再也忍耐不住,当下冷声呵斥。 “哼,就算是皇后娘娘又如何,这药物是皇上炼制丹丸用的,六宫中不管是谁,都要拿了手令才能来拿药。本姑姑什么都不认,就只认公主的手令!”冷羽也皱了眉头,怒目而视。 “啪!” 冷香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扬起手掌就给了冷羽一个耳光。自从她成了这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谁还敢这么对她说话?合宫中众人看到她莫不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 “这药膏是皇后娘娘要用的,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来千禧宫找本姑姑。哼,野鸡当了凤凰,还在之类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不看看自家的公主是什么玩意。就在这里拿着本姑姑耍威风。” 冷香高傲的睨了一眼那愣在原地的冷羽,当下捧着药膏扬长而去。冷羽捂着自己的脸颊,仿若不可置信的样子。直等到冷香走了之后,她方才慢慢的拿了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唇角挑上了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 角落里,看着冷香那样子的李公公,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奉天殿中,楚恒正静静地听着下方冷羽的哭诉,旁边景盛芜还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随着冷羽的讲述。他脸上暴怒的神色也是愈来愈重。 “去,给朕将这胆敢奉旨不尊,辱没公主的人,抓到慎刑司去服役!”听完了冷羽的哭诉,楚恒再也忍耐不住,当下跳着脚尖声说道。 看着皇帝如此暴怒,李崖当下浑身一抖,立刻恭敬的奉旨去千禧宫带人了。 最近皇帝楚恒的面容在丹丸的作用下,变得越发的年轻俊朗,连着头发也是都变得乌黑了去。 但是楚恒的脾性。却是变得稍许有些急躁。在旁的事情上便好说,但只要沾染了这丹丸,便会六亲不认,暴躁不安。如今这丹丸几乎都是要成了楚恒的命根子,一日不吃,便觉得生机都似是要跟着这丹丸断绝了去。 “父皇,且不要因为此事怪罪了皇后娘娘。这事儿本来也是怪儿臣,想着巫凉公子要炼制丹丸,不定要用到什么药材,所以让冷羽在那御药房中监督着。”看到楚恒如此暴躁。景盛芜立刻福了一福,恭敬的劝解道。 “若早知道是皇后娘娘要治伤所用的,儿臣必定亲自让冷羽奉上,不让冷羽多嘴阻拦。” “治伤治伤。她这伤痛都治了整整十几日了,都不见好转。一个小小烧伤,竟然搞得如此金贵,她以为她是什么?” 听到这话,楚恒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将手中的黄金镇龙头都是狠狠的捏了起来。暴躁的气息。在楚恒的周身围绕。“况且,这冷香不过是一个宫女,都敢这么辱骂朕的公主,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如今父皇已经将冷香送到了那慎刑司去了,儿臣怕皇后娘娘顾念私情,这打了皇室脸面的事情,固然是不能轻饶的。不若,让这冷香的审讯处罚让儿臣来主管吧?” 瞅着楚恒气息不定,景盛芜的心中却是没有任何的害怕,她柔然的福了一福。清冷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楚恒闻言,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景盛芜便带着冷羽直接告退去了那慎刑司。瞅着慎刑司那黑色的朱漆大门,仿若一个张口想要吞噬人命的野兽,景盛芜唇角挑上了一抹冷笑。 “这是怎么回事,冷香怎么会被皇上下旨处罚到了那慎刑司里面呢?”千禧宫,皇后气急败坏的在内殿走来走去。她那平日美艳端庄的面容上,如今满是焦急之色。 冷香可是她最得力的心腹,这些年来对她忠心耿耿。她让冷香去拿药转回来没多久,李崖便是带人将冷香带走了。言语之间,还对皇后很不客气。 皇后虽然有心阻拦,但到底李崖是奉了圣旨来的,皇后并不能有丝毫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冷香被他们带走。如今一点消息也传不回来,让皇后心底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娘娘,有消息了,咱们御前的人说是冷香姑姑拿药惹了的事端。如今这宫中御药都被长乐公主监管,给皇帝陛下炼制丹丸所用。任何人要拿药,都要有公主的手令。” 就在皇后焦躁之间,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宫女匆忙的跑了回来,福在地下恭敬的说道。当听到冷香竟然出言侮辱了长乐公主,并且还打了冷羽的时候,皇后恨恨的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金凤软榻之上。 “蠢啊,蠢啊,这冷香怎么如此的不懂事呢!”皇后懊恼的抚着自己的额头,心下却是盘算了开来。如今冷香落到了景盛芜的手中,只怕不脱层皮是不会好过的了。 眼瞅着景盛芜将德妃从神位上拉下来的皇后,自然知道这看似柔婉的少女的面容下,是一颗多么狠辣的心。能够将德妃和赵夕妍一起逼死,这手段皇后自问都是做不到的。 如若现下她只是挟怨报复,自个儿倒是不用担心了。可想到了景盛芜和容楚的关系,皇后心中又是冷了半截。往日里容楚虽然想要对皇后身边的人下手,但并未有机会。并且,他身在前朝,是不能插手后宫的事情。 但景盛芜可是不同了,她是这六宫大公主,大权都在她手中。若冷香扛不住审讯,招出来一些别的东西的话…… 皇后那端庄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那件事,是绝对不许让冷香吐口出来的。到时候景盛芜真的调查,说不得只能舍弃了冷香。不然,她这皇后之位只怕便是保不住了! “冷穗,你去告诉慎刑司里咱们的人,时刻关注着冷香的动静。若是到时候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便直接在慎刑司里下手!” 打定了主意,皇后对着那名跪伏在地上的宫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冷声说道。冷穗看到皇后这般表情,心中一颤,当下恭敬告退。 慎刑司,这是除了冷宫之外,合宫宫人最害怕的地方了。这里掌刑的人都是那战场上死人堆里留下来的老人,下手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宫人们来到这里,几乎就没有能够活着出去的。 长年累月死亡气息在这里凝固下来,连着慎刑司上方的天空都是让人感到了一丝的不安。来往宫人们看到这里,都会低着头远远地躲开,不愿将脚步踏入这慎刑司分毫。 而这个时候,景盛芜正静静地负着手站在那慎刑司的大门之外。(未完待续。)   ☆、一三七章 惊天真相 “公主,这里的煞气太重,公主这千金贵体,当真是不能来到这里受到冲撞。不若奴婢自个儿进去,和那慎刑司的老姑姑交代一声也就是了。” 身后,冷羽恭敬的站着,言语间满是对景盛芜的担忧之意。这慎刑司刑罚人的手段可是极为的血腥,旁人看了眼都是要吓破胆去。当年她曾跟着先皇太妃进到过这里,足足是养了十日方才将心神给安定下来。 “若是连着这点子血腥都受不得,日后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下,血流成河怕只都是小事,如何能够堪当大任?”听得冷羽这般说,景盛芜并未回头,只淡然的回了一句。 然后,她挥了挥手,一步跨进了这慎刑司的大门中。 慎刑司里的空气都是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味,和着那两旁充耳不绝的惨叫声,将这里的气氛都是提升到了极点。景盛芜只负着双手淡然的走着,面容上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看到这一幕,连着那在前方引路的刑牢老姑姑都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寻常宫人来到这里怕都是吓破了胆子,而这年方十四的公主,看着倒是没有任何害怕之意。 “吱呀——” 沉重的牢门在景盛芜的面前打开,刑牢老姑姑立刻上前在里面点了一支蜡烛。就着那昏黄的烛光,饶是景盛芜的定力看着现下的冷香,都是差点忍不住转头逃跑。 被钉在墙上的冷香,浑身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身上唯一一件粗布牢衣都是破破烂烂的,没有一块好布。那牢衣本该是灰白之色,如今在冷香身上挂着。却是完全的鲜红。 那是被冷香鲜血浸润的颜色。 冷羽示意了一下,老姑姑直接上前一瓢冷水便是浇到了冷香的脸上。她茫然的抬起眸子,看到了那在她面前站着的景盛芜和冷羽。当下,那空洞的大眼睛里,抹上了一丝希望。 “大公主,奴婢知错了,求大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想在这慎刑司里呆了!” 因着冷香的嘴巴都是被打肿了。鲜血直流,所以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有着滴滴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到了地上。这般可怜的情景。哪里还有半分当日冷香的风采? “冷香姑姑,没想到你这出名的硬骨头,也是会有开口向我求饶的这一天,当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景盛芜并未有丝毫的怜悯。只负了手站定,淡然的说道。听到这话。冷香无言可对,只大力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可怜的看着她。 “如今让你出了这慎刑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得拿出来让我满意的东西。”说着,景盛芜转头示意了一下。身后那老姑姑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只留了冷羽在牢门处守着。以防隔墙有耳。 “公主想要什么,直接说便是了。只要能让奴婢离开了这里。让奴婢效忠公主也可以!” 听到可以让自己离开了这慎刑司,冷香当下直接点头恳求道。来这里不过半日的时辰,她便已经体验过了那各种各样残酷的刑罚。在这慎刑司里面,想要死都是幸福的事情。 这里的刑罚姑姑,不让你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极尽痛苦,是不会让你舒服的死去的。况且,这冷香可是景盛芜和李崖都亲自吩咐了要好好儿“照拂”的人!所以哪怕是冷香这般忠心的人,都是忍受不了这慎刑司的刑罚了。 “我想知道,当年先皇后死亡,到底是不是皇后下的手,背后可还有其他的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否则的话……”景盛芜冷然盯住了冷香陡然睁大的眸子,“我便让你再尝试一遍这慎刑司里的所有刑罚。” “当然,我不会让你在刑罚中死去的。不然,这等明儿个这慎刑司新制的刑罚研究出来,没有了亲身试验的人,岂不是感到可惜?” 听着面前这柔婉面容的少女,却是如此淡然的吐出来这样血腥的句子,冷香只感到心中仿佛有冰冷的刀子划过。她绝望的看了眼景盛芜那柔婉的面容,低低哭泣了起来。 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皇后娘娘便都错了。这少女虽然并不是皇上所出,但那狠辣的手段却和皇上一脉相承。听着少女言语中那比死还绝望的下场,冷香甚至不敢在心中抱指望了。 这般被她折磨,哪怕是皇后娘娘能够来救自己,也要看她有没有命活过这一轮轮的刑罚! “如何,可想好了是否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景盛芜十指交叉,在冷香面前坐下。“我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过了这一盏茶,你每拖延半柱香的时辰,我便让你过一项刑罚。” “不知道冷香姑姑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还能够熬过几道这慎刑司的刑罚?姑姑也不用妄想着皇后娘娘能够来救你了,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 听到景盛芜这话,冷香摇摆不定的心,终归是定了下来。她抬起自己血红的眸子,盯住了景盛芜的面容。“好,奴婢说,只求公主能够让奴婢出了这慎刑司!” 看到景盛芜点头之后,冷香方才咬了咬牙,说道。“当年先皇后的事儿,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手。但是皇后娘娘,也是奉了那个人的旨意!” 听到冷香这话,景盛芜陡然睁大了眸子,长长的护甲都是掐到了手心中。 景盛芜知道,冷香话中的意思,是皇后也听了那个人的旨意。普天之下,能够命令皇后的能有几人? 唯独那龙榻上那一人而已! 冷香咬了咬牙,继续说了起来。当年容家家大业大,连着整个几个大族合起来都是不能敌得过容家在朝中的势力。最重要的是,容家的家主手握重兵,连着当年的容老王爷都算是他的下属。 在前朝,容家家主的实力毋庸置疑,一枝独秀。而在后朝。先皇后入宫之后便是专房之宠,六宫众位嫔妃根本不能掠夺其风头。哪怕是后来的德妃娘娘,也抵不过当日的先皇后所受宠程度。 听到这里,景盛芜默然了许久。或许,先皇后能够受到皇帝如此宠爱,想来也是有着容家的影子在其中吧?若是没有容家作为最强大的后盾,皇帝怎么会如此宠幸这个妃子? “当时皇帝在后宫宠爱先皇后的程度。已经到了让人不可置信的地步。况且先皇后还有了身孕。皇帝陛下高兴之下,便指着这个孩子说若为男子,便必为当朝的太子。” 冷香苦笑一声。接着说了起来。后来的事情,景盛芜已然是猜到了许多。这先皇后是专房之宠,加上腹中有了孩子,身份极为贵重。 所以。皇后娘娘便动了手,将先皇后给除掉。当日动手的可不止皇后娘娘一个人。这满朝中很多人都有份参与。哪怕是在这后宫之中,对先皇后下手的人也不少。 看来,这是皇后娘娘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将先皇后甚至整个容家都是打入到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么?景盛芜挑眉。这之中的事儿,只怕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若皇后娘娘动作这么大。那皇帝楚恒岂会一点都察觉不到?看来这对容家动手的事情,是楚恒所默许的了。但是如今一点证据都没有。如何能够证实此事? 想到要将皇后娘娘从那神位上拉下来的难度,景盛芜有些疲累的抚了抚光洁的额头。这件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还是在那奉天殿的楚恒身上,且看他到时候如何抉择了。 “其实这事情奴婢知道的并不多,毕竟奴婢不过是这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一个小宫女罢了。若是大公主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不妨……”说到这里,冷香有些犹豫。 随着她话语的停顿,景盛芜的眸光陡然冷了起来。她伸手将那挂在牢门口儿的长鞭子拿了过来,在手中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 这长鞭子可是慎刑司刑牢中的人专门儿用来惩处嘴硬的宫人所用的。鞭子的质地是软铁,总的来说并不十分坚硬。但是那软铁之上,却是有着一根根的铁质倒刺。 这般抽打在人的身上,只会让人感到如同被极为锋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将身上的血肉割尽了去。但是,由于铁质鞭子的柔软度不够,所以抽打起来也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儿。 在冷香刚刚进来这刑牢的时候,可是没少吃这鞭子的苦头。 “大公主,不要用这鞭子了,求求您,我什么都说!”看到景盛芜对这鞭子极为感兴趣,大有在自己身上试试的意思,冷香当下尖声叫道。随着她的叫嚷,她面容上的伤口也是再度崩裂开来。有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了地上,看着极为可怜。 “冷香姑姑,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下次你再这般什么都不说,这鞭子可就要在你身上拉出来一些血痕了。”景盛芜似笑非笑的将这鞭子收了起来,看着冷香。她那冰冷的眸光,将冷香吓得连连点头。 “说吧,方才你说若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该去问谁?”景盛芜复又在那凳子上坐下,皱了皱眉头。这刑牢里的硬木板凳,可着实没有那宫中的弹墨绣春软椅好坐。 “若是公主真的想要去了解当年的事情,还请公主去问当朝的祁安侯大人,他是皇后娘娘的直系官员,想来对当年的事情知悉很多。并且,奴婢在皇后娘娘那里曾经接了一个谕旨。” 说到这里,冷香看了看景盛芜,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奉命去将一瓶子药物送给了祁安侯大人。这药物是干嘛用的,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没过几天,先皇后就……。” 一直以来,景正明在她面前虽然冷漠,但是并未觉得是太过冷漠卑鄙。并且,景正明是表现的过于势利了点儿,但是还在景盛芜的接受范围内。 如今,容楚的母后,竟然是间接死在了景正明的手中?这个消息让景盛芜的头脑着实混乱了许久。她垂下眸子,心慌意乱的摸上了自己头上的那支白玉簪子。 景盛芜并不是完全冷血,这景正明好歹也是她的亲生父亲。虽然他对自个儿未必全然放在心上,甚至想用她来换取更多的利益。但是景盛芜还是做不到,将景正明踩在自己的脚下。 若是容楚知道了,他们本来是仇敌的后代,可会如何选择?手上的白玉簪子,淡淡的发着白色的润光。看着那润光,景盛芜仿若看到了当日容楚那冷淡若天上白云的面容。 回想到他那日在自己肩头,落泪低声呢喃的举动,景盛芜的眸色便是有了一些的痴迷。许久,她方才长叹一声,将簪子重新簪在了自己的发髻之上。 “公主,如今奴婢知道的都说了,还望公主能够救了奴婢出这慎刑司!”冷香看着景盛芜回过神来,当下低低的哀求道。 景盛芜安抚性的睨了她一眼,“你且放心,我不是那食言的人。如今你既然已经效力于我,那便先在这慎刑司里好好儿养着便是了。” 听到景盛芜还让自己在这慎刑司里停留,冷香当下眸子带了着急的神色。她的身子都是在那墙壁之上轻微的晃动,控制不住的发抖让那铁链子都是发出了“叮当”脆响的声音。 “公主,奴婢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求求公主开恩,让奴婢能够去到外面。这慎刑司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奴婢求求公主了……” 说着,冷香竟然已是低低的哭了起来。那大颗的眼泪和着鲜血滴落在地上,连着她的粗布牢衣都是浸湿了许多。景盛芜摇了摇头,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忍。 罢了,既然她已经对自己投诚,就让她有一个好结果吧。 “我并不是将你独自丢在这慎刑司里服役,而是让你在这里先好生养伤。刑牢老姑姑们会将你的伤口处理好的,并且不会再动你。如今我还要去求了皇上的圣旨,你且耐心等着便是。”(未完待续。)   ☆、一三八章 杀母之仇 听到这话,冷香这才是放下心来,当下对着景盛芜便是又一阵子的道谢之声。景盛芜不置可否,挥手示意那老姑姑来给冷香松了墙壁上的铁钉。 铁钉约莫两寸来长,穿过了冷香的肢体将她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上。老姑姑拿了那专用的木质楔子,将铁钉从那墙壁之上给楔了出来。尽管老姑姑的手法已经是极为快速了,但是冷香还是少不了受到一番苦楚。 每个钉子拔出她的身体一次,她便是要闷声一哼。看到这一幕,景盛芜着忙的让冷羽去给她服用了点子上好的续命丸。不然,这人还未放下来,只怕是早已便成了一具尸体。 安顿好冷香之后,景盛芜方才是出了这慎刑司,向着奉天殿的方向走去。看着景盛芜那匆忙离开的身影,老姑姑的眸里闪过了一丝诡异嗜血的光芒。 慎刑司中,冷香正哆哆嗦嗦的脱下那粗布牢衣。她旁边是一身崭新的衣服,还有着药物和白布。这是老姑姑按着景盛芜的吩咐,给她送来的东西,让她先自个儿裹伤。 “如何,姑娘身上这伤痛可还好么?不若让老身来给姑娘裹伤可好?” 就在冷香哆嗦着,几次想将自个儿那恐怖的血洞裹起来,却是失败的时候儿,老姑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闻言,冷香看向了老姑姑的神色里带了点子畏惧,“多谢姑姑了,奴婢自个儿动手便好,不劳烦姑姑的大驾。” 在这慎刑司里,当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这老姑姑下手又是极为重的,冷香可是实打实的吃了她不少的苦头儿。如今虽说出去有望,但看着这老姑姑,她还是十分后怕的。 “咳,老身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姑娘吧。”说着,老姑姑便是放下了手中的刑牢刑具。将那白布都是拿了过来。她手脚麻利的将白布缠绕上了冷香脖子上的一处伤口。 “姑娘,且忍着点儿,这脖子上的伤可是身上最重要的地方。这脖子若是折了,这人也就没了。” 冷香听到这最后一句。已经是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她正要说些什么,却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老姑姑手上的白布,正死死地缠绕在了她的脖子上,越来越紧。 冷香本就是在刑牢中受尽了折磨,身上的鲜血流尽。哪里还有一丝力气?这般被大力的绞着,她根本就反抗不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她那布满了鲜血的双手,在空中无力的抓着。 随着“咔擦”一声清脆的脆响,冷香挣扎了两下,便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身后,那老姑姑直到感觉到她的身子没有了任何的硬度,只软软的往地上滑,方才松了手。 随着她松手,冷香脖子上的白布也是应声落地。她的尸体在地上重重的倒下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娘娘,那冷香已经干净的处理了,说是在刑牢中没有抗住刑罚。陛下听到之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娘娘可以安心了。” 千禧宫中,冷穗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皇后娘娘说道。她那往日圆润可亲的脸上,如今已然是布满了惊慌之色。看着皇后娘娘的眸色,也是愈发的小心。 这冷香可是跟随了皇后娘娘多年的陪嫁宫女,如今竟然说下手就下手。当年跟着皇后娘娘的陪嫁宫女足足有八个。随着冷香的死亡,便是一个都没有了。她去慎刑司看过冷香的尸身,身上就没有一块的好地儿。而且,那脖子更是整个儿都断了去。 想到这里。冷穗心中都是后怕不已。谁知道哪日里她做的事儿不对了,皇后娘娘便是起了杀心?看着那慵懒靠在凤榻上的皇后娘娘,身上的百蝶穿凤大红绉纱宫缎袍子,冷穗恍惚间只觉得那大红是用了鲜血染就的。 “既然死了,我也就放心了。这景盛芜和容楚再怎么想查,也查不到当年的事情了。如今冷香死无对证。我还怕什么?这事儿你做的好,下去到冷银那里领银子去吧。” 皇后娘娘满意的应了一声,抚摸着手里的一柄上好的白玉如意。这如意是她多年的爱物,当年跟着她陪嫁到王府的东西。 “冷香啊,不是我非要狠心对你下手,实在是不将你除掉,我可不能安心。你且好生的去吧,我给你下旨厚葬也就是了。哦,还有你的家中老小,我会额外赏赐他们银两的。” 说到这里,皇后诡异一笑,“想来有了你这笔丰厚的银子,他们的日子也能够好过了不是?” 夕阳西下,那血红的光芒透过千禧宫的紫檀木雕窗洞,洒落在了皇后的笑容上。恍惚间,只让人觉得那笑容仿若是在鲜血中浸泡出来的一般,让人看着心中凛然生寒。 “哦?竟然是真的死了,看来我猜的果然不错呢。”长乐宫中,景盛芜正端坐在自个儿的雕花酸梨木梳妆镜前,拿了那茉莉花儿的花瓣做晚妆。听到冷羽的禀告,当下冷了眸子说道。 这冷香是绝对不会活下来的。就算是自己饶她一条命,皇后岂会容许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落到了她的手中?当她进入到慎刑司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决定了冷香的命运了。 “是了,听说这老姑姑下手极重,冷香当场就死了。”冷羽恭敬道。 “哼,她不死又能够怎么办,难道皇后还会养着她不成?也罢了,这冷香吐出来的东西不少,如今死了也就死了吧。”景盛芜并未对冷香的死亡抱了太多的愧疚,毕竟这在她看来,冷香这是咎由自取。 当年对容家下手的人,皇后娘娘可是大头儿。想来这冷香跟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多少人的性命是直接跟着她的手断送了去的?且不说容家,哪怕是在这后宫中,冷香送的人命,只怕也不会少于一手之数。 想到这里,景盛芜抬眸看向了外面那夕阳西下,心头只觉得一阵子的烦闷。若是按照冷香所说,那么景正明也是搀和到了这事儿中来了。 冷香所说的那药物,到底是什么?是那瓶药物。将容家家主置于死地的么?若她和容楚是仇敌的后代,又该如何相处?到时候,她还有脸面站在容楚面前么? 虽然心里并不想承认,但景盛芜也只能叹息。若说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容楚没在她心里留下一点子的印象,是不可能的。 在她落魄之际,是他将她送到了那尊贵的大公主位份上;在她危难之际,是他如同天降神人一般相护平安;在她惘然之时,是他给她在黑暗中指明了道路。 看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算计着自个儿了吧? 唇角抹上了一抹轻笑,景盛芜收拾好了妆容。在冷羽的服侍之下,她径自去了那千禧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看着皇后娘娘和自己相处之间,仿若无数人一般,景盛芜心中也是冷嗤了一声。后宫中的女人,这演戏的功底,倒是一个强过一个了。 也罢,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是着实不能动皇后娘娘的。 “父皇。这宫中的御药少了些许,儿臣想要亲自带人去容王府邸,找寻巫凉公子询问,也好及时的补充咱们的御药房药物。不然,若是父皇的丹丸炼制,耽误了可如何是好?” 第二日晨起,等着皇帝下朝之后,景盛芜便带着冷香在那奉天殿外等候。听说是御药和炼制丹丸的事情,皇上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是召见了她。 刚刚吃下一颗丹丸,楚恒只觉得自个儿的身体都是充满了火热之感。他看着黄金镇龙头之下。玉质盒子中不多的丹丸,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这丹丸的效果颇为显著,自个儿现下哪里还能够离得开这样的东西? “既然如此,你便带了人出宫去吧。记得御林军要多带。防止朕的丹丸和那药材出事。办成了之后,朕对你自然会嘉赏。但若是你办砸了的话,朕可不会饶过你!” 听闻楚恒同意,景盛芜当下恭敬的跪下,对楚恒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她方才带着冷羽径自出了这奉天殿。向着宫外走去。身后,李崖早已安排好了一队的御林军。 等着到了那宫外,看着奉天殿上那华丽的装饰和飞檐画廊,景盛芜的唇角抹上了一缕诡异的微笑。 方才在那殿中,皇帝楚恒虽然看似精神上十足,头发乌黑,连着面容上的皱纹都是全然消失了去。但是他的眼睛无神,瞳孔放大,舌苔发白而厚实。 看这情形,巫凉公子的丹丸哪里是让皇帝重新焕发了年轻的光彩。而是通过了压榨皇帝的寿命,得到如今的效果。虽然看似年轻健壮,其实如同那烈火烹油之危险。 若景盛芜没有想错的话,如今皇帝内外底子应该是一起掏空了才是。恐怕没了这丹丸续命,他早已便是跟着这年轻的容貌一命呜呼了才是。 看来,自己要早早儿的做了打算,留下一些后手。不然,若是皇帝真的一命归西,她岂不是要成为这皇后等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去那容王府邸内会会巫凉公子。”眼瞅着到了容王府邸的大门,景盛芜对那些御林军吩咐道。当下,她便是带着冷羽径自向着容王府邸内走去。 自从容老王爷的事儿之后,容楚便在这府邸中下令,但凡是景盛芜到来,一律不加阻拦。所以,主仆两人畅通无阻的到了容楚的房间门口儿。 看着那挂在窗梁上的纸花儿,景盛芜叹了口气。当日容老王爷殡天之后,容楚上报了皇帝,只说是若是大行操办丧事,恐会太过奢侈,不符合容老王爷的遗言。 加上那巫凉就在旁边儿捧着丹丸,皇帝楚恒当下便是轻易的挥手同意了容楚简单操办的请求。 房间之中,丹炉正在那里袅袅的冒着青烟,闻上去有着一股子的异样清香。巫凉正盘膝端坐在那丹炉之前,紧紧盯着里面熬煮的药材汁液。偶尔的,伴随着那汁液“咕嘟”冒泡声音,他还会往里面加些药米分。 旁边儿,容楚同样盘膝坐在那里。不过他并不是看着丹炉,而是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兵符。那是纯阳卧金虎符,掌握着天下的兵马调动之权。拥有了此虎符,便等于拥有了这天下的兵马。 “容楚,我得到了点消息,你不若听听?”看着两人的模样,景盛芜犹疑了一下,当下还是轻声说道。 容楚抬眸,并未答言,只是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看到这一幕,景盛芜知道他愿意了,当下便是轻声的说了起来。 当说到关于景正明那一点的时候,她并未有太多的犹疑。只是在那言谈之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了点子的担心。 “这么说来,当年先皇后之死,还是和祁安侯大人有关了?”听完了景盛芜的消息,容楚抬眸说道,他看着景盛芜的眸子中,也第一次带上了些许莫名的味道。 “是的,只不知道你该如何抉择?”景盛芜只觉得心头一紧,仿若有什么东西悄然掠过了她的心弦一般,只得哑了嗓子问道,“若真是我爹爹做的,你可会对我爹爹下手?” 景正明纵使有千万般错处,可他终究是景盛芜额生身父亲,是把她带到这个世上的男人。 这话刚出口,景盛芜便是后悔了去,容楚向来是凉薄的性子,他怎么会放过如何好的机会,怕定不会放过! “怎么,你舍不得你那个凉薄父亲么?”看到景盛芜犹豫,容楚淡然说道。“你这父亲待你如何,想来你也是最清楚的了。该如何抉择的是你,而非是我。” 听到这话,景盛芜冷然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她知道容楚是什么意思,当下也不再多说。既然将消息送到了,她也便可以离开这里了。皇帝那里,还需要她去应对一下。 “怎么,只是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便是当真了?”看到景盛芜说走就走,容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之色,当下冷然说道。只是虽然戏谑,但还是让景盛芜冷了眸子。 “我怎么做,是我的意思。不劳容世子操心,我自会将这事儿妥善处理好。” 说着,景盛芜对容楚福了一福,面色寒冷,“若是这事儿当真是我的父亲做下来的,父债子偿,景盛芜自然是要对父亲当年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若说容世子非要他的命,只怕景盛芜也只能用自己的命来抵消了。”(未完待续。)   ☆、一三九章 先皇后之死 在来的路上,景盛芜已然是想好了。若是容楚执意不肯放过,那也只能如此了。 “你这是在用自己的命,逼迫我同意你的要求,留下那景正明的一条命么?”不知道何时,容楚已站在了景盛芜的前方,冷冷的看着他。 他身上的有着淡然的寒气凛然而生,让景盛芜皱了眉头。虽然她已经宴大夫习学了医理知识,将自个儿的身体亏欠补起来。但是景盛芜终归是一个闺阁少女,并未有任何的内力。 如今容楚全力催动自己的内力,释放出来的气场岂是景盛芜可以抵挡的。在这之下,她觉得自个儿的呼吸都是有了些许的困难。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和容楚对视着。 “罢了,你且好自回宫去吧。”和景盛芜对视了一会,容楚突然疲累的挥了挥手,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景盛芜,说道。 听到这话,景盛芜陡然松了口气,看来这是容楚同意了她的意思,到时候能够留下景正明一条命。当然,也只是一条命而已。 不动声色的打开了盒子看了眼,里面正是那些丹丸。景盛芜不动声色的将这盒子盖好,放到了随身带着的那个绣金线弹墨鸳鸯锦荷包中去。 等着景盛芜离开,巫凉公子方才是看了看那消失的柔然声音,又看了看那站在原地怅然的容楚叹息一声,继续炼制自己的丹丸。 将丹丸完好的交给了那在奉天殿中望眼欲穿的楚恒,景盛芜方才松口气。大喜过望的楚恒想要赏赐她点什么,却是被景盛芜全部婉拒了去。 “父皇,儿臣并不想要什么赏赐。如今这宫中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儿臣想要回到祁安侯府上看一眼。当日雪月逝去之后。儿臣尚未到她灵前祭拜一二。” 楚恒正看着手中的丹丸,开心的笑着。当听到了景盛芜这话之后,当下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景盛芜的请求。 “如此,朕便准允你回到那祁安侯府上小住两日。但是你且看好了时辰,不要太过耽误了。朕的这丹丸,还需要你来监督。” 听闻皇帝如此说。景盛芜当下跪伏了下去。再次对着楚恒拜了一拜。她那俯下去的面容上,有着一抹凉薄的笑容。 景正明,当日你逼死了雪月。今儿个,且来尝尝我逼你的滋味儿如何? 景盛芜是一个利索的人,得了皇上的圣旨之后,她不到一个时辰便是收拾好了行装。带着冷羽和雪月回到了景府上去。看着景府那朱漆大门,两尊石雕狮子还是往日的模样。倒是丝毫未变。 “不知道公主驾临,未曾远迎,还望公主赎罪。”景正明带着景盛雨和府中的一些小妾跪伏在府邸门口儿,恭敬的说道。 景盛芜倒也懒得和他纠缠过多。只淡然的吩咐了他们起身,方才在冷羽的搀扶下向着东院走去。景盛雨瞅着她那高贵的鲛珠纱轻纺雪月纱裙在地上迤逦的拖出一道痕迹,当下小碎步的跟了上去。 看到景盛芜并不在意自己所在。景盛雨当下叹息一声,恭敬的准备退去了。如今这三姐姐的身份贵重不同往日。她也是想来巴结一二分。这府中正经的女主子一个都是没了,她不过是孙氏所出的一个庶女。 若是没有人来帮她的话,只怕景盛雨日后也只是随意的被景正明指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官员嫁过去罢了,连着能不能成为正妻都是难事儿。不见那景盛颜,虽说当时嫁给了楚御,但也不是落了一个侧妃的名位么? “妹妹,在这府中并未有什么人来当家,姐姐看你心下倒是聪明机灵,不若就让你来当这景府的掌家人可好?” 就在景盛雨想要退去的时候,景盛芜那凉凉的声音在正堂中响起,仿若上好的焦叶琴所弹奏出来的琴曲让人心静。闻言,景盛雨大喜过望,当下对景盛芜恭敬的福了一福,方才退了下去。 如今,景盛芜随意的一个命令,自己不就成了这景府阖府上下,除了景正明和太夫人之外,最是高贵的女主子了么?想着这些,景盛雨便压抑不住自个儿心中的兴奋。 “盛芜,你当真是不同了。” 景正明的书房中,景盛芜和景正明两人正相对而坐。景盛芜使长年通报了一声之后,便是带着冷羽径自到了这景正明的书房中。并且,她也并未再向之前回到景府中的样子,对景正明下私礼。 看着景盛芜径自在自个儿最是喜欢的紫檀雕花朱漆春凳上坐下,端了那桌儿上的清茶自顾自的倒了喝,景正明当下抚了抚胡须说道。 景盛芜闻言,唇角上挑,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如今她在这宫中混迹许久,又做了位同副后般掌握六宫大权的公主,哪里还是当日那景府上的一个小小丫头? 当下,景盛芜将手中的细腻青瓷双鱼戏莲叶的茶杯放下,对着景正明似笑非笑的说道,“父亲大人不要再卖关子了,盛芜听不懂呢。往日里,父亲大人也不似是今儿个这般胆小,对盛芜拐弯抹角呢。” “你!”听到景盛芜这般嘲讽自己,景正明哪里还能够忍受得住,当下拍了桌子冷叱道。景盛芜却是丝毫不惧,只抬了脸看着景正明,似是等着他发火一般。 景正明扬起了的手掌,在半空中却是无论如何都是落不下去。他看着景盛芜那娇嫩的脸庞呆滞了许久,方才叹息一声,放了下来。 这个我,如今已然是不受他的掌控了。 “罢了,盛芜,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景正明仿佛一下子老了两岁,只端起了那白玉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感受着清茶在嘴中翻滚的苦意,景正明嘴角轻微咧动了一下。 “父亲大人也不必惊慌,我今儿来府上只是想知道一个消息。当年冷香曾经奉了皇后的旨意,给父亲送来了一瓶子的药物。” 景盛芜这话刚说出口。景正明的浑身肌肉便是轻微的紧绷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景盛芜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眸子里的那丝慌张。当下她也不再迟疑,只继续说了下去。 “这药物到了父亲手上之后没多久,紧接着便出了后宫走水,先皇后与前太子双双身亡的消息。如今想来,先皇后是容王府的嫡女,拳脚功夫是会些的。身子骨倒也不是柔弱不堪。怎么会如此容易地连寝殿都未曾逃出?” 说着,景盛芜将手指轻轻放到了乌黑的秀发上,那支白玉簪子在她的手指下被轻轻拨弄着。 说到最后。景盛芜的眸中已然是一片的凉薄。“当年发生的事情,还望父亲大人能够详细的告知一二。不然的话……”她并未多说,只是那手指却是离开了白玉簪子。 看着她头上的簪子,景正明的心中震了一震。他是知道这簪子的来历的。堂堂容王府邸的压底之宝,素来是只赏赐给容王府的容王正王妃的。如今。竟然是带在了景盛芜的头上。 难道,这容王容世子容楚,早便是对景盛芜上了心么?想到当日耳闻在那千秋宴上,容楚一手将景盛芜捧到了公主的传闻。景正明心下愈发慌乱。 容王府历来手握重兵,如今楚国皇帝楚恒年迈。到了那皇位交替的时候,天下定然是不稳。这时候容楚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决定天下帝位的归属。 只如今这景盛芜在宫中,就连皇后娘娘都是不敢掠夺其锋芒。更何况加上一个容楚?只怕前朝后宫,都是他们的天下了! 但当时的事情,牵扯实在是太多。景正明不敢轻易开口,以防止自个儿引火烧身。 “父亲不必过多考虑什么,景盛芜只向父亲保证,若是父亲和盘托出,日后父亲看中的那块地皮,当会是咱们景府的世代相袭传。”看到景正明的脸色依旧如此琢磨不定,景盛芜给他下了最后一剂的定心丸。 “怎么,你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么?”听到景盛芜如此说,景正明的眼里都是带了点子惊喜的神色。 “且放心,我到底是姓景的。况且,这一块封地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看到景正明动心,景盛芜只柔柔笑了笑说道。 闻言,景正明心下惊喜,暗自抚了抚胡须。是了,他倒是忘记了。盛芜如今在皇上面前都是那么得宠,连着后宫都是给了她管辖。想来若是要这么一块子封地,也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事情。 “罢了,既然你执意要问,为父告诉你便是。只是这事情牵扯的人太多,为父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芥子般大小的一点儿。”抚了抚胡须,景正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说了陈年往事又能够如何,难道景盛芜还能够替了那容家报仇不成?况且,有上面那位在,他景正明根本就无需对此事担心。哪怕是景盛芜告诉了容楚,容楚动手,也是和他景正明毫无瓜葛。 随着景正明的讲述,景盛芜这才慢慢儿弄了个明白。当年景正明还只是一个小官,是这朝中的三品户部行走。尽管官位小,但是景正明可以自由的在宫中进出,倒是比如今这祁安侯的官位都要方便。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皇后身边儿的冷香。过了一段儿时间,景正明便是与皇后搭上线,且皇后有言在先,若来日离王称帝,祁安侯府功不可没。 “那天,冷香带了一瓶子药物来找为父,说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说到往事,景正明的眸中带上了一抹奇异的神色。 听到这里,景盛芜悄无声息的拿了杯子喝起了清茶,但心里却是不动声色。她知道,既然说到了这里,便是正事儿要来了。 果然,景正明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也变了变。想要张嘴说什么,但终归是没有说出口。最后,他看着景盛芜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景正明站到了自己那副长空苍鹰图的面前。这幅图纸景盛芜早是还在府中的时候,便摸索了个遍。但是,不管她如何参看,都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景正明将那幅图纸轻卷起来,露出后面的空空墙壁。接着,他从自个儿的那条紫龙玉质腰带上摸了一把,抽出来一根两寸许长的银针。在景盛芜那惊讶的眸色中,将这针慢慢儿的插入到了那墙壁里面去。 看到这一幕,景盛芜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看的出来,这是景正明的一个机关。 看来,这钥匙是在景正明的身上,方才能够得到墙壁后面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这般随身携带了。 若是没有景正明的允许,想到得到这秘密物件儿,怕是只能将这墙壁砸开。但是不说砸开书房动静太大,这书房里景正明不在的时候,洗墨长年等人是整天守在这里的。 “盛芜,这就是为父藏了大约快十八年的东西,当日皇后娘娘让冷香给为父拿来的,就是这个。” 墙壁被那银针插入,发出“咔咔”的声音,很快,便是打开了来。景正明伸手将里面的那个小玉瓶拿了出来,放在了手中。 景盛芜立刻站起身来,也不顾景正明的脸色,直接将那瓶子拿到了手中细细揣摩。这是上好的天山寒玉心所制成的玉瓶,能够保的里面的东西万年不腐。景盛芜拿了这瓶子轻晃了晃,拔开了瓶盖。 随着瓶盖的拔开,里面的液体也是展露到了景盛芜的面前。看着仿若是一汪清水,并未有任何的异样。景盛芜很是疑惑,拔了头上的一根银簪子,就是要往那液体中伸去。 “你干嘛,不要命了么?这东西岂是你能够碰触的,还不快收好!”看到景盛芜的动作,景正明吓了一跳。他赶紧伸手制止了景盛芜,将那瓶子复又塞好,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什么,竟然让你这般害怕,莫非是什么烈性的毒药不成?”看到景正明的举动,景盛芜也知道自己的莽撞,当下便是柔声问道,不敢再碰触那玉瓶。 景正明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玉瓶紧紧地握住,眸子中有更多的回忆在翻滚,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未完待续。)   ☆、一四零章 复仇之路 “这是一种毒药,或者说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毒药。当日在府中,你跟随着宴大夫看了那么多的药方和毒药配置,可曾看过一种名为冷箭的毒药?” 听到冷箭两个字,景盛芜的眸子倏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景正明。这玉瓶中放置的便是那毒药么?怪不得,若是方才景正明没有拦着她,让她近距离的接触了这毒药,怕是已经死于非命了。 自从知道了景盛芜于容楚的不同之处,景正明已然是决定给自己找后路了。眼看这皇帝楚恒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但是这太子的位置却还是没有定下来。 别看楚御楚御现下是风光,但是到了那新帝登基,天下不稳的时候,没有太子之位,这些王爷们都可能。说不得到时候,容楚真的拥兵造反,得了这天下,都是可以的。 毕竟乱世之中,谁的力量大,谁便是那真正的帝王! 所以,这景盛芜便是景正明一道关键的棋子。若是到时候容楚坐了这天下,景盛芜无疑比将稳坐后位! 这般重要的棋子,他景正明怎么可能看着景盛芜在自己的面前莽撞死去? “这冷箭,哪怕是皇宫中都找不出来了。无色无味,看着和一汪清水没什么区别。但是若喝上一口或者嗅上一嗅,只怕是神仙都救不得了了。” 景正明叹息一声,看着景盛芜接着说道,“当年先皇后,便是喝下了这东西。不过他喝的是为父经过稀释的冷箭之毒,服用过后心肺衰竭,不治而亡。” “这么说,先皇后确实是死在你手了么?”听到这里,景盛芜皱了皱眉头,问道。 “当年对容王府动手的,可不只是为父一个人。为父不过是替皇后娘娘做了那最关键的一步,将容王府主置于死地而已。然后。容王府独子,容楚的亲生父亲便是被军中的人陷害,中了埋伏死在沙场上。” “这点是为父最懂得的。当年的容王府世子爷战功实在太过显赫,若是让他死在了楚国。只怕是军心便会大乱。但是若他在杀敌的时候死在了敌人的手里,反而会让军心稳定。” 说到这里,景正明的眸色都是整个深邃了去,叹息了一声。 看来,当年对容王府下手的大网。怕后面真的不是皇后娘娘了。景盛芜低下了眸子,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若说皇后有能力,因着先皇后的威胁而联络了朝中官员。那么,这皇后能否说服军中之人,对容王府如此齐心的动手?只怕按着正常的情势,容王府的威望如日中天,谁会愿意触这等眉头。 先皇后生下嫡子,毋庸置疑会是大楚未来的帝王,且先皇后母家满门荣耀,如何能不叫某些人胆寒。 听到这。景盛芜已然是全部明白了。好一个仁慈大方的皇后,好一个情深不悔的楚帝,杀妻灭子,这般动手的狠辣程度,连着景盛芜都是有些自叹不如。容老王爷这些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涉朝政多年,想来也是早早地便猜到当年的真相了,可怜容王府满门忠烈,最后竟落得个这般下场。 得到了她想要的秘辛,景盛芜不再耽误。她决定将这些事都告诉给容楚。让他早作决断。当日从那容老王爷屋子里出来,容楚便是决定了要将这事儿给查到底。 景府门口儿,景盛芜正对着那送她到了府邸大门的景正明福了一福,“父亲大人且回府去吧。我会将这些事儿全部烂在肚子里去的。父亲不必忧心,我不过是听了父亲讲了一个故事而已。” 听到景盛芜这话,景正明这才有些放心的回到了府中去。显然,他是在担心这些事被景盛芜告给了皇帝,或者一些不该知道的人去。 “哼,故事。果真是一个血腥到让人不能忘怀的故事呢。”看着景正明消失在了府邸大门内,景盛芜垂下眸子,淡然冷哼了一声。当年容王府的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噩梦。 如此庞大的一个家世,竟然在三日之内,说败亡就败亡了去。果然是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终,倾塌覆亡间,仿若是南柯一梦。 容王府邸,容楚正站在往日容老王爷的房间门前,仰头看着那天上的云卷云舒。 这般安静的站着,他身上那月白色的冰霜锦宫缎修身长袍,随着那清风的吹拂轻轻摆动,衣袂飘摇间,仿若那天上下凡的神祗。他的乌黑长发只用了一顶紫水晶头冠束起,却是在背后随着风的吹动而飘散开来。这般望去,却是更加的清冷俊秀。 只是…… 那刚刚下了轿辇,看到这一幕的景盛芜却是在心中陡然生出来了不安。他这般站着,只让人觉得他仿若就要化身为那清风白云,消散在了这人间。 “你来了。”听到动静,看到景盛芜到来,容楚当下低头垂眸,对她微微一笑。 有莫名的风吹拂过他的面容,只闻环佩叮当作响的声音。景行暗叹一声,上前去拉住了他那白皙但却有些冰冷的手指。 被景盛芜这般轻轻拉住,容楚陡然僵硬了一下。他愣在原地,看着那紧紧抓着手指不松手的少女,眸子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是并未多说。 “接下里的事,可能让你有些不能接受。但是无论如何,你若是想要报仇,就要坚持。” 就在两人间的温度有些升高之时,景盛芜突然轻声说道。这般拉着一个男子的手,让她感到了奇异的温柔。白嫩的耳垂虽然已经变得火红,但景盛芜却奇异的没有松手。 若对象是他,或许并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去。 “既如此,你只说便是了。这些过往之事并不能对我本心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至于那些过往的仇恨,又有何好不敢面对的,大不了便是不共戴天而已。”听懂景盛芜的意思,容楚的声音冰寒。 看到容楚如此的豁达看开,景盛芜一愣,但是稍后也感到了释然。他从小便是和自个儿的经历不同,看惯了那沙场上的生死搏杀。血肉交融间,有种奇异的豁达贯通。 景盛芜将从景正明那里问到的秘辛,全部都是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容楚,当然。也包括景正明索要的那封地条件。如今景正明是往年历史的见证者,若是能将他到这边,自然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况且,景正明不过是一个狡诈贪利的人,但他也是有头脑的。他的野心和贪婪。往往和他的计谋相对应。这样的人,或许能够对容楚有大用。 不过,景盛芜也不敢保证容楚不会对景正明有杀心,毕竟,那毒药是经过了他的手的。当然容楚也明白,皇后不过是找了一个棋子罢了。若是景正明不去,或许便有其他的人去。 当年容王府之变,是皇后一手发动的一个大网。这网一旦开始收缩,是不能回手的。 “如今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了,那皇后是当年容王府败亡最不能饶恕的一个人。不说容王府。便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那场宫中的大火,怕也就是皇后搞的鬼了。” 说完了所有的事情,景盛芜叹息一声。 倏然间,景盛芜感受到了一种悲凉的气氛。他嘴上说的不在意,但内心还是在意无比。如今虽然调查出来了是皇后动的手,但是容楚的母亲和舅舅都是被以这种方式害死,他怎么能不心神激荡? “阿芜,谢谢。”叹息一声,容楚终于是松开了景盛芜的手。 轻轻揉了揉指尖的红润。景盛芜却是并没有心思去想当年的事情。而原因,便是他那一声“阿芜。” 敏锐的捕捉到了景盛芜那眸中的闪避之意,容楚有些黯然的垂下了眸子。但随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再次挂上了那诡异凉薄的笑容。 “如今你想怎么办,皇后娘娘可是那后宫之主。如今我不过是掌控了六宫中之权的一个小公主罢了,没有充足的证据,怕我也是不能将皇后给拉下来的。”说到这里,景盛芜轻叹一声,“可惜。冷香死了。” 若是冷香还活着,只怕便是能够靠着她的口供,将皇后从那神位上拉下来。只要皇后能够入牢,不说到底是不是刑讯逼供,只是景盛芜的手段都能够让她吐出东西来。 “皇后娘娘岂是那么容易给拉下神位的,咱们且好生等着就是了。后日我便要进宫去册封容王。等着我有了那容王的王位,到底是做事说话间的分量能够再重一点儿。” 容王王位是世袭的,容老王爷死了,这亲王王位自然是要传给了容楚。听到容楚竟然说那分量能够再重点儿,景盛芜当下捂唇一笑,“往日里没这容王的名头儿,你可曾收敛半分?” 看着景盛芜那唇边挑起悠然的笑意,眸光点点若星光璀璨,唇角丰润仿若多汁的梅子,容楚一时心动,轻吻了一下。 风儿吹拂间,两人一时间都是怔然失神了去。 容世子封容亲王之位,可是这宫中许久没见的大喜事儿了。往日里,先是景盛芜弄死了张德顺,又是将德妃和赵夕妍姊妹也顺手收拾了去,更是在前几日,连着将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冷香也是被打死在了慎刑司里。 这一连串的铁血手腕,让宫人们只道是这大公主做事儿果然是雷厉风行,和旁的主子是不能比的。更何况她的风格手段看去往日的德妃还要狠辣,不像是那十四岁的温润少女。 所以,宫人们在战战兢兢间,都收敛好了自己的小脾气,不敢让景盛芜盯上他们。这般恐怖的气氛之下,整个宫里都极为沉闷。 还好,如今容楚加封,他们也是能够趁着这段时间来好好儿的放松下自个儿了。 “虽说在容老王爷下葬后十日就举办这容封礼仪,是有点儿与规制不合,但是容老王爷地下有知,想来也会同意让你早日做了这容王去。” 奉天殿,楚恒正笑眯眯的看着那一身朝红八龙团绣金线祥云正服的容楚,似乎很是满意。 “多谢皇上厚爱,容楚感激不尽。”面对着皇帝的赞美,容楚却是丝毫都没有波动,一如往日那般平静。 见惯了容楚那淡然的深色,楚恒倒是并不以为意。又和他说了会子的闲话,楚恒便挥手示意容楚下去了。如今他已经靠着丹丸将自己的体力和容貌都是恢复到了那四十壮年的时候,总是喜欢和后宫年轻的贵人们呆在一起。 出了这奉天殿,容楚看了看那雕梁画栋,眉间却是有着一抹奇异的冷笑。 “如何,看着皇帝陛下的神色越发的好了,他看来很是享受我的丹丸呢。若是楚恒知道,这丹丸是在压榨他的生命力激发年轻的,可会继续服用?” 看到容楚出来,巫凉笑眯眯的迎接了上来。他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到宫里给皇帝楚恒送上新炼制的丹丸,好不耽误皇帝服药的时辰。 这丹丸虽然让楚恒看起来又恢复到了那往日生龙活虎的地步,但是巫凉和容楚心下都是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压榨透支罢了。如今楚恒又靠着这丹丸,喜欢胡闹纵欲,只怕内外里子都是一起掏空了去才对。 “既然他这般喜欢丹丸,巫凉你就多炼制些给他就是了。总归咱们又不缺药材,也无所谓了。总归让他和那些后宫嫔妃们闹着,好让咱们的皇后娘娘受到更多的冷待才是。” 看着巫凉那得意的神色,容楚只微微笑了笑。他的眸光转向了那千禧宫的方向,神色冷然。 近日这段时间,景盛芜和容楚倒是没有了任何动静。巫凉依旧****给皇帝楚恒送上了丹药,并且丹药的分量和药效都是往日的两倍。这让楚恒的面容看起来,足足比过去年轻了更多。 同时,也让楚恒看着更加的生龙活虎,连着后宫嫔妃们都说,皇帝龙马精神,更胜从前。这让楚恒更加信奉巫凉的丹药同时,将巫凉视为上仙,好保住自己的万年不衰,春秋鼎盛。   ☆、一四一章 开始收网 但是,只有李崖知道,楚恒的性子到底有什么变化了。随着丹药的服用,他的样子虽然更加年轻,不过他的脾气却是更加暴躁不安。一些小事,都是会让得楚恒发怒动手,甚至亲自教训那些犯了错的宫人。 宫里面主子训诫下人,很少亲自动手的。由此可见,楚恒的暴躁到了何等的程度。李崖只觉得,现下他跟在楚恒身边一个月,比往日一年受得气还多。 那往日里冷静果断,杀伐有度的帝王,仿若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啪!” 奉天殿里,所有的宫人太监们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着头都不敢抬。那一盏精致细腻的白玉描金双彩绘龙鱼杯已然被楚恒摔在地上,摔了一个稀碎。他们都跪伏在地上,等着楚恒的发落。 李崖悄无声息的进来,看了看那坐在龙榻之上,手握黄金镇龙头的楚恒,心下已然是叹息一声。方才不过是太监小李子一个不小心,将楚恒喝的茶水温度放凉了点子。 往日里这样的小错,是不会让楚恒如此动怒的,不过现下楚恒这般暴躁,估摸着小太监是讨不了好的。 “你这奴才是怎么当的,朕喝的茶向来都是六分烫,这都凉成八分了,茶香都淡了。你跟着你们师傅太监头子这么多年,连个茶都泡不好么?” 果然,就在李崖心下想着这些的时候,楚恒已然是发怒了。他将手重重的打在了黄金镇龙头上,对着下方的小太监怒目而视。小李子早已是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陛下,这茶水是奴婢方才泡好的,陛下可以试试温度,不凉不热的,连着茶香也刚刚氤氲开来。” 就在小李子跪着等候发落的时候,一个柔婉的女声传了过来,一个穿着打扮得体大方的奴婢走了进来。插烛也似的对着楚恒弯下腰去,将手中那朱漆托盘中的茶水递给了楚恒。 楚恒正要发怒,看着那奴婢身姿窈窕,肌肤雪白。虽然不是上等的绝色,但是她的容貌也算是秀白可爱。尤其是那双手,更是芊芊素手,让楚恒看着心动不已。 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楚恒只觉得自己的下身有股子的热流涌动。当下他也懒得和那些宫人们多说什么。只挥手示意让他们都退下,只留了这宫女伺候。 看着楚恒的注意力都在这宫女身上了,李崖方才松了口气,将那倒霉的小李子扶了起来,让他跟着自己去疗伤去了。方才楚恒发怒的时候,那一盏热茶可是直接摔到了他头上去的。 “公公如何了,这冷穗可被皇上留下了么?”奉天殿外,看着李崖带着小李子出来,皇后娘娘着急的上前问道。 “哟,娘娘放心。这冷穗姑娘生的如此美丽,又是那么的温柔可人,方才皇帝已经亲自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儿了。还是皇后娘娘会调教人,将这冷穗姑娘养的和水葱似得诱人啊。” 看到是皇后娘娘,李崖眼眸一眯,笑着上前拱手说道。听闻冷穗到底是留在了皇帝的身边,皇后深吸了口气,终归是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安。但是在知道了冷穗侍奉了皇上之后,她又感到了一种奇异的难过。 这一冷一热两下交集,让皇后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掉进了冰火两重天。她毫无办法。只得慢慢的扶了身边儿大宫女的手,向着千禧宫的方向走去。 如今楚恒的脾性如此暴躁难安,他又变得更加龙马精神。往日里还会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两个日子去看看皇后,如今终日在后宫里同文贵人和方答应胡闹。 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个个儿都是狐媚性子。皇后被楚恒冷落这许久,早已失去了人心所向。毕竟皇后连着自己身边儿的冷香这心腹都护不住,任由景盛芜处置,这岂会不寒了众人的心? “娘娘,咱们的冷穗姑姑能够让皇帝重新回到娘娘身边么?”身边儿的大宫女,被皇后在沉思间。用那华丽的指甲护甲给掐入到了手掌里,只觉得生疼但又不好叫嚷。当下,她只得用了这话语吸引皇后娘娘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大宫女这样问,皇后的心神都是从这些争斗的事情上转移了回来。她稍微松了松宫女的手,在她放松之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仿若疲惫不堪。 “哪里有那么容易,只盼望她能够得了皇上的欢心也就是了。皇上身边儿竟是那别人的狐媚子哪里能行,如今只能让皇上身边人是咱们的人了。” 冷穗是皇后故意放到皇帝身边儿却的。如今这后宫之中,景盛芜专掌大权,六宫独大,连着自个儿都是被她收拾的去了一个心腹。虽然不过是一个大公主之尊,但是景盛芜却是硬生生的走到了比往日里德妃还要高的地位。 往日里德妃虽然受到皇帝的宠幸,也是在这后宫中掌握了大权。但是德妃好歹也是一个嫔妃,再怎么还是需要皇帝的宠爱来做支撑。但是景盛芜便是全然不同了,她的身后现下已然是公认的站着巫凉公子和容亲王。 容亲王便是往日的容楚容世子,容老王爷死后,他便承袭了王位,不仅如此,楚帝甚至嘉恩擢升为亲王,也是大楚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异性亲王,最年轻的王爷。 这般的强势势力,哪里还有人能够看轻了这景盛芜? “罢了,这些事儿以后再想,如今只要能够让冷穗得了皇帝的宠爱,稍稍遮挡了那两个贱人的风头也就是了。不然,咱们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过了。”皇后娘娘叹息一声,满眼都是疲惫的神色。 看着那宫殿上方,夕阳西下间有着一种模糊的美丽,让皇后不由得眯了眯自己的眸子。 这般美丽但是却凄凉的景象,让皇后有种诡异的凄凉颓丧之感,仿若自己不久就要在这人世间消散了一样,根本不能长存。这么多年的宫殿争斗,如今她竟然感到了一种凄凉的悲伤。 或许,是自己斗老了也不一定。 “如今皇后娘娘可是真正的舍得,那冷穗可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能够信得过的女婢了,竟然能够送去了楚恒那里。想来在在咱们的指示下。文贵人和方答应让皇后娘娘的日子很不好过。” 长乐宫中,景盛芜伸手捏了一个石榴籽放到了嘴里,感受着那石榴籽在嘴里慢慢炸开来的酸甜之味,她眯了眯自己的眼眸。旁边冷羽听到她如此说。当下不屑的撇了撇嘴。 “皇后娘娘如今估摸着也是毫无办法,黔驴技穷。毕竟咱们公主身后的支持可不比她少到哪里去,连着皇后的母族都是不能给公主任何压力,她还有什么办法?” 听到冷羽这般说,景盛芜眸光闪烁的笑了笑。不再多言。后宫中的女人想要站稳自己的脚跟,首先就是要有皇帝的宠爱。只要有了皇帝的宠爱,她们做什么事情都有着底气。 其次,便是要有着强大的母族帮助。这样哪怕是一时间宠爱不如旁人,但是有着那坚强的后盾,旁的宫人也不敢对她们多不客气。 但是如今,文贵人和方答应都投靠了景盛芜,在她的庇护下对皇后一派系发起了挑衅。毕竟景盛芜在这后宫中,已经是曜日中天,连着皇后都不能弹压其分毫。 而至于皇后那个母族…… 景盛芜眯起来的眸子间。有着冷然之意。容楚在知道了所有的手段都是皇后使出来的之后,发动了雷霆之击。皇后的母族额敏氏在朝中向来作威作福,早就有很多官员看不惯他们了。 如今容楚直接站起来振臂高呼,当下朝中便是有着不少的人支持。而在皇帝身边,又有那****奉献给皇帝丹丸的巫凉在进言。如今皇帝听信巫凉的话比听任何人的都管用。 这般情况下,巫凉只按着容楚的意思,对皇帝上言说这额敏氏一族冲撞了皇帝,星象不吉利,当下便是将额敏氏一族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加上容楚的横冲直撞,很快朝中便没有了额敏氏的痕迹。 “听说当日为了给自己的母族求情,皇后娘娘长跪在那奉天殿外足足一日时辰,都没有见着皇帝陛下一面儿。更讽刺的是。当日文贵人还去了那奉天殿,却是立刻被皇帝请了进去。” 雪月笑嘻嘻的上前,将手中的一碟子红枣泥山药糕放在了那金质的龙玉桌子上,眸中的嬉笑讽刺之意丝毫不带掩饰。当日她们进宫之后,在她们受到冷落的时候,那一墙之隔的皇后娘娘却是仿若不知道一般充耳不闻。 如今见着皇后遭难。她倒是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奴婢估摸着这皇后娘娘,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开窍了。如今她年老色衰,色衰而爱弛,皇帝哪里还愿意听她说些什么。所以皇后娘娘一时间毫无办法,只得将这贴身的宫女都是送了上去。” 景盛芜并未在意雪月到底说了什么,她只伸出自己的纤细手指,从那金丝翡翠碟子里拿了一块山药糕,放在眼前凝视。山药糕散发着甜美的香味,但是景盛芜却丝毫没有要下嘴的表示。 她还未进宫的时候,是最喜欢这山药糕的了。那山药糕甜而不腻,在唇齿间散发着属于它的甜美,还能够果腹美容,着实是让景盛芜痴迷了好久。 而在景府上的时候儿,她最喜欢的山药糕,还是雪月的手艺。雪月一生无子,将她看做了自己的亲我一手拉扯她长大。若不是雪月那般维护,只怕这世间早已没有了自个儿这个景盛芜。 “哎呀,看雪月不懂事的,怎么这冷的山药糕也能够给公主端上来,公主不要吃了,奴婢给公主换一碟子新的甜食上来。听说小厨房里研制出了一种蜜糖花生,吃着倒是真真儿的甜香而不腻歪呢。” 看到景盛芜的动作凝固住,冷羽当下瞪了一眼雪月,着忙的上前对景盛芜说道。她柔柔的将那碟子山药糕拿了起来,就要撤下去,却是被景盛芜拦住了。 “罢了,不必换了,这山药糕我也许久没吃了,想来也是想念的紧。” 看着景盛芜面容凉薄的说了这句话,只闭了眸子将那山药糕放在嘴中,细细品味。在她那紧闭着的眼角间,还能够敏锐的发现有许多的泪花儿晶莹闪动。 公主,这是思念王嬷嬷了,王嬷嬷往日里总是给小姐做些个小食吃…… 雪月知道自己犯了错,当下也不吭声,只低着头站在原地。她今儿不过是看着那山药糕做的极好,一时间便是给景盛芜拿了过来。等着看到了景盛芜的样子,方才想到自己做错了事儿。 “清音,你等会子留守在这长乐宫中,看着御药房别让出了什么岔子。冷羽去看着那千禧宫,不要让咱们那受到冷落的皇后娘娘再闹什么幺蛾子出来。至于雪月……” 景盛芜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你跟着我到那容王府邸去,我要见见巫凉和容楚。至于车马行程,你看着现下去安排便是了。顺便告诉皇上,说我今晚留宿在景府,不回宫了。” 闻言,冷羽等人都明了的点了点头。如今景盛芜和容楚巫凉等人走的愈来愈近了,连着朝中都有人说她们是一党的人。但是冷羽等人却是瞅着景盛芜并未有这样的心思,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 瞅着容楚倒是对景盛芜有着别样的心思,可景盛芜却是对他并未有任何异样的动静。虽然****和他商议对策,甚至连着关系也是亲近了不少。但是景盛芜在和容楚的亲近之间,却又有一些莫名的疏远之意。 “小姐,咱们去景府干嘛啊,如今那里已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雪月并未有冷羽那样多细腻的心思,当下大大咧咧的问道,一边儿在收拾着景盛芜要用的东西和轿辇。 听到雪月的问话,景盛芜只笑了笑,不再出声。她看着那千禧宫的方向,眸光凉薄而冷漠。如若连着景正明也站到了自己这边儿,皇后又该如何?(未完待续。)   ☆、一四二章 掀开旧事 如今景盛芜再出宫去,根本无一人胆敢阻拦。连着皇上知道了,也只以为是景盛芜给他拿那新制的丹丸去了,所以高兴之下还有着催促之意。这般之下,景盛芜出宫更是方便。 看着那玄紫色的十六人抬鲛珠纱轿辇在这宫道上缓缓行去,那宫道上洒扫的奴婢中,有人都是颓丧的低下了头。这些宫人中间,便是有着往日里长乐宫中的侍女奴婢。 当日在那长乐宫中,景盛芜刚刚得封了那长乐大公主,后来便是悄无声息,养精蓄锐。在这冷落之间,这些宫人们也是纷纷耐不住寂寞,享不住长远,都离开了这长乐宫去找了新的差事去了。 那日她们离开之时,景盛芜甚至并未有丝毫的阻拦,只让她们一人领了些白银便走了。唯独冷羽等人,宣誓在这长乐宫中对景盛芜效忠。那些宫人们,当日还曾经笑话过她们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 但是如今,景盛芜已然是这宫中的六宫独大之人,连着皇后都是不能弹压她去了。而往日里宣誓效忠景盛芜的奴婢,除了死去的青鸾和黄雀,这冷羽和雪月清音,哪个不是如今宫中最德高望重的姑姑? 连着那往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卓子,都是随着景盛芜的独大,而让众人都是不得不见着他就恭敬的叫一声公公。如今这些宫人们后悔当日的举动,还想要回到那长乐宫去,奈何长乐宫却是再也不收任何宫人了。 “雪月,等着到了容王府邸,你可千万莫要多说。”眼瞅着快要到了容王府,景盛芜当下叮嘱雪月说道。 雪月的性子太过耿直,若是不提前交代了她,只怕是她会闹出来什么乱子。如今景盛芜和容楚的关系微妙,她也不想看到自己身边儿人和容楚的冲突矛盾。 等着到了容王府邸,景盛芜带着雪月一路便是到了巫凉炼丹的地方。嗅着这里的丹丸药味,景盛芜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是拉着雪月快步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小心翼翼的从随身荷包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在雪月惊讶的目光中,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便是灌着她也喝了一口。雪月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恭敬的听从了景盛芜的指示。 “大公主,果然好妙的心思。”将景盛芜所做的事情,都是尽数收了眼底,巫凉突然从炼丹炉前的那个蒲团上起身,对着她拱了拱手。 景盛芜也并未多说。只是稍微福了一福做了回礼。这炼丹炉中的药性实在是太过强大,若是不做防备,只怕连着她都是会感到身子有损。这样的丹丸给皇帝吃了那么多,只怕楚恒早已内外一起掏空了去。 这丹丸中的硫磺和水银都是放了十足十的量,如今看着皇帝楚恒面儿上精神,但是那内里子却是越来越虚空。若是遇到了巫凉的特殊药剂催化,只怕是不能活过三日。 而这特殊的药剂,景盛芜却是知道的,那里的主要成分,便是朱砂。 “三小姐。今儿来到府上,是所为何事?”还未等巫凉再说什么,炼丹炉后的一个身影便是飘然到了他的身前。看到本来在打坐调戏的容楚竟然如此的敏锐,当下巫凉也只能嘟哝着继续去炼制丹丸了。 “我想将我那父亲,彻底拉拢到咱们这里来。虽然不能保证他百分之百的忠心,但是最起码能够保证他对咱们上心。咱们也不需要用他来做什么,只让他在那对皇后娘娘下手的时候,能够作证就是了。” 看到身前的男人,莹白如玉的面容上眸子深邃邪魅,黑瞳间仿若有着点点璀璨的星光。能够让人连着魂魄都吸入到他的眼中去。景盛芜顿了顿,当下将自己的目的都是说了出来。 这男人的一身精华都在他的招子上,看不得的。若是看久了,只怕自己也就陷入到了他的深邃邪魅黑瞳之间。 感受到了景盛芜那不动声色的疏远之意。容楚当下眸光顿了顿,倒是也并未多说什么。景盛芜只淡然的站在原地,等着容楚开口。 看着景盛芜那期望的神色,容楚当下只是轻点了点头。别看现在楚恒对他们极为信任和宠溺,那也是因着丹药的缘故。若是无任何证据便是对皇后动手,只怕满朝官员都是不能容忍了去。 景府。景正明正在那里焦躁的看着地图,不住的走来走去。 容楚当日答应了他给他一块封地,后来在容楚封了容王的时候,是将那封地开口向皇上要了过来,但是却并未答应给景正明。这般一块大肥肉在景正明的眸前吊着,让他如何能不焦躁? 如今这朝中的形势是越来越不好了。景正明不过是一个当朝的祁安侯,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后路打算?等着新帝登基,只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祁安侯也是根本做不下去了。 “老爷,大公主回来了,说是今晚要在咱们府里居住。”就在景正明焦躁间,长年突然进入到这书房中,对着景正明恭敬的拱手说道。 闻言,景正明顿时大喜,这景盛芜可是和容楚一气相连的,若是她来到了这里,岂不是证明容楚要来兑现诺言了? 若是能够得到那块封地,他便不用再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忧心。这封地可是世代相承袭的,日后哪怕是新帝登基,也不会将这封地给回收了去。 “盛芜见过父亲,父亲近日来一向可好?”看到景正明,景盛芜倒是也并未做作,当下便是柔柔的福了下去,这倒是让景正明极为满意。 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眸子中的那点神色,景盛芜唇角上挑,并未多说。 “盛芜,你今日回府,可是有事?”景正明虽然满意,但是面儿上却并未流露,只冰冷了自己的面容说道。 看着景正明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法,景盛芜只忍住了自己的笑意,“父亲,盛芜今日回来自然是有大事,不然。盛芜如何敢来见父亲?” 说着,她从地上柔然的起身,看着景正明一字一顿的说道,“容亲王愿意履行自己的诺言。让父亲能够得到那块封地。但是,这还需要父亲能够表明自己的态度。” “若父亲能够彻底归心,封地自会奉上!” 闻言,景正明看了看景盛芜那冷然的神色,当下皱了皱眉头。他慢慢的在房中踱步起来。冷着脸色并未多说一句话。 “父亲,如今这朝中的形势你也知道,若是我们想要动手,只怕是必须得到父亲的帮助。皇后娘娘为人在宫中多年,如今我不过能够堪堪压住她一头而已。” 看到景正明这般犹豫的神色,景盛芜当下冷声奉劝他说道。如今这景正明可是他们对付皇后的一个重要人证,如何能够让景正明摇摆不定?况且这若是让景正明到时候临阵逃脱,只怕连着容楚都是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若是为父能够帮忙,你们当真会将这封地保证给为父奉上?”景正明踱步在这书房中一会子,当下吐气吞声。牢牢地盯住了景盛芜的眼睛。 看到景正明如此神色,景盛芜倒是也并未多言,只对着他福了一福,“若是事成之后,不能将封地奉上,女儿愿以死告慰祖宗之灵!” 听到景盛芜发了毒誓,景正明当下便对着景盛芜拱了拱手。其实对这合作之事,景正明心里早已是有了定数。这景盛芜和容楚如今是朝中最大的两股力量,一个前朝一个后宫,牢牢地占据了所有的皇权。 虽然景盛芜嘴上谦逊。其实在这后宫之中,早已将皇后给紧紧地压制到了她之下。这般的能力,岂是一个“堪堪压制一头”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当日景盛芜进宫,景正明只以为她会死到后宫之中。 如今。景盛芜这般在后宫如日中天,倒是他并未想到的事情。虽然对容楚有些不放心,但景盛芜到底是他们景府的我,如今又发了毒誓,想来并未有任何问题。 悠然的烛火在昏暗的侯府中跳动,仿若谁心中不甘心的叹息。 今日。楚恒在这奉天殿中已经足足呆了三个时辰,都未见景盛芜归来奉上丹丸。这丹丸如今是楚恒的命根子,轻易不能放下。如若是一日没了这丹丸支撑,老皇帝楚恒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虚空消散了去。 “陛下,这是臣妾今日在那菊花上收到的露水,用来泡茶喝,最是清心降火了。如今这长乐公主还未回转归来,陛下若是等急了,不妨先喝点子茶水。” 就在楚恒焦躁间,一双纤纤素手柔柔的端了一盏清茶过来,对楚恒说道。这素手的主人,看着便是一副美丽的样子,让人心生摇曳不能自持。 往日若是这冷穗冷答应如此的温柔说话,只怕楚恒早已忍不住将这美人吃了去了。但是今日,他只将冷穗递上来的茶水推到了一边去,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奉天殿外的方向。 雕梁画栋间,他所等待的人,却是依然并未到来。 看到楚恒脸上的不耐烦,冷穗当下恭敬的退下,在一旁拱手而立。她本就是宫女出身,最是懂得察言观色,对主子的心思把握也是极为的巧妙。不然,皇后娘娘怎么能够将这般重大的任务放在她的身上? “陛下,陛下,容亲王和巫凉公子,长乐公主以及景大人一起到了这奉天殿外,等候着陛下的召见。”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只见李崖突然来到了殿内,对楚恒恭敬的说道。听到李崖的话,楚恒愣了一愣,看着李崖的目光突然深邃了几分。 竟然是一起到来?隐约间,楚恒只觉得这天下似乎是要变了。 “你们今日一起到来,到底所为何事?”等着众人到了殿里参拜完了,楚恒这才冷声开口询问道。他那冰冷的眸子中,那许久未见的睿智之色倒是更加的多了。 “回禀陛下,今日微臣等前来,其实不过是想向陛下讨个公道。事关当年容王府之事,微臣等人不敢妄言。” 听到楚恒询问,景正明立刻恭敬的拱手回答道。当“容王府之事”四个字入耳,楚恒的眉毛突然不经意的动了两下。 “哦?所为何事,你说来便是。”楚恒看着并未着急,只冷冷的睥睨着面前的众人。他并未因为今日没有吃丹丸,而再向面前的众人发火。看到这一幕,下方跪着的巫凉手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 景盛芜也观察到了楚恒的不对劲之处,只觉得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按理说他们等到了今日这个时辰方才到来,楚恒不说会焦躁至极,但是稍许的焦躁不安还是会有的。 毕竟对那丹丸上瘾,若是一日中断,只怕是早已痛苦的满地打滚了。现下楚恒虽然并未吃丹丸,但那药瘾却是似乎没有任何犯病的倾向。 众人疑惑间,唯独景正明并没有感受到那诡异的气氛。看到楚恒能够冷静的听他说话,景正明心里当下大喜。近日来上朝,他都能够感受到楚恒那种喜怒不定的神色。 如今能够冷静下来,自然是好事一件。至少,景正明不用担心在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惹怒了楚恒,被他拉出去斩首。 当下,景正明便是将往日里那皇后逼迫他对容王府下手的事情都是说了一遍,直到最末尾他要来这里揭发皇后的缘由。不过,景正明很是聪明的并未将封地之事说出,只说是自己良心不安,实在是不能忍受这种伪装的痛苦了。 “哼,良心不安,若是真的良心不安,你岂会等到今日方才来对朕说这些话?”听到了景正明最末尾说的话,楚恒当下冷笑一声,手掌缓缓地抚摸上了自己面前的黄金镇龙头。 “陛下,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罪景大人,他毕竟面对的是当朝的皇后娘娘。若是一个不好,只怕是会被陛下直接冠上了一个名头杀了便是。如今他既然将这事儿都是给说了出来,如何能够再怪罪他?” 就在景正明冷汗直流之间,容楚当下挺身直接说到。听到容楚的话,皇帝倏然冷了自己的眸子。 他看了看跪在下方地下的巫凉,景盛芜和容楚等人,只觉得头顶上仿若有着烟火喷发出来。这几人这般聚合在一起,岂不是要逼迫自己严查当年容王府的事情? 若是只有皇后一人动手,楚恒说不得便是会让这皇后投入到那大牢之中。但是如今,若是真的要这般做的话,…… 想到这里,楚恒闭了闭眸子。(未完待续。)   ☆、一四三章 皇后之死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米分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瞅着皇帝在上方坐着并未说话,连着景正明都是忍不住抹了一把自己的冷汗。他怎么忘记了,如今皇帝是最忌讳逼宫之事的发生了,毕竟皇帝如今可是到了那把的年纪。 如今这般阵容,难道是他们要逼迫楚恒退位?想到这里,景正明的后背之上更是冷汗齐下,不敢再说一句话。 “祁安侯,你身为一个臣子,竟然这般参奏朕的皇后,你可知罪?” 终于,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恒突然开了口,他的话语刚刚落地,便是让得景正明直接冷汗直流。看楚恒这意思,分明是要对他问罪了。 “身为臣子,你难道不知道,前朝官员不能插手后宫的事情么?若是你当真这般认真,朕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楚恒喝了一口茶水,直接说道。 “李崖,去,吩咐下去,将景正明祁安侯之位革职,让他领上一千两白银,回家养老去吧!” 皇帝的圣旨一出口,便再也不能更改了。眼看着这一代祁安侯便是被楚恒直接革除掉了官职,连着旁边儿的冷穗都是抹了一把冷汗。 还好,方才皇帝动怒的时候,她并未莽撞的闯过去,让皇帝生气。不然,只怕这怒火便是要发泄到她的身上了。 听到皇帝这话,景正明当下茫然的坐在了地上。不过还好,这件事儿并未让他感到太大的打击。不说其他,只单单这皇后受到参奏,只怕日后后宫动荡不会太小。 历朝官员都知道,若是后宫有了大的动荡,只怕是前朝也不能幸免在其中。每代的官员都是会被清洗掉一大部分,用血腥铺就这后宫之乱。如今,他能够全身而退。也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并且,还有容楚给他的封地,这日后养老倒是不成问题。 景正明想到此处,复又打起精神。对着楚恒深深地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方才眷恋的看了眼那金光闪烁的奉天殿,在李崖的带领下走出了这他侍奉了一辈子的地方。 眼看着景正明被革除掉了官职,景盛芜倒是并未出声。她只抿着唇跪在原地。等着皇帝楚恒的发落。 其实,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一个是让皇上知道他们的动机,达到敲山震虎;一个,便是将这景正明给剔除掉朝外。 景正明毕竟为人祁安侯多年,身后的势力官员盘根错节。若是不能将在这朝中抹杀了去,只怕这朝中的变数不会小。 况且,当年容王府的事,虽然景正明不知道幕后的主使可能是皇帝,但是景盛芜却是几乎有了九分的把握。当年容王府的事情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身为一个皇帝,楚恒怎么可能不知道? 况且,说不得便是楚恒暗中授意。毕竟当年容王府的势力实在是太大,又手握重兵。若是等到容楚出生,容王府举旗反了楚恒,扶持先皇后的儿子上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无可能! 功高震主,这是所有的皇帝都最忌讳的事情。 “你们几个,虽然并不是主谋,但是跟在景正明的身边儿只怕也是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当年容王府之事。牵扯实在太大,朕一时间也不好下手。你们先回去,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看着下方跪着的几个人,楚恒当下揉了揉眉头。很是疲累的说道。见着这一幕,景盛芜眼明手快的起身,将一直窝在荷包中的丹丸给楚恒恭恭敬敬的奉送了上去。 看到丹丸盒子,楚恒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将这盒子中的丹丸取了出来一颗,直接放到了嘴中慢慢吞咽下去。随着丹丸入口,他的神色仿若好上了许多。 然后。楚恒趴到了自己的香炉上,仿若神色疲惫需要深吸几口这香烟振奋精神。连着吸几大口气,他面儿上的那种红润之色却是稍微退了些许。 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幕,景盛芜皱起了眉头,并未多说。等着众人从这奉天殿中退了出来,她方才紧紧地绞着了手中的锦丝手帕。 “方才若是自己没有嗅错味道的话,那紫燃金龙涎香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直到走到了奉天殿门,景盛芜依然在想着这件事情。 往日里楚恒所用的紫燃金龙涎香,是这宫中独有的手艺。寻常的龙涎香已然是极为贵重,寸香寸金,但楚恒这紫燃金龙涎香,只怕已经是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 这龙涎香对人的身体有好处,更何况是这紫燃金龙涎香?平日里景盛芜来到这奉天殿中,倒是也注意过这香味。但是并未有一日,这香味像是今日这般怪异,说不来的感觉。 “怎么,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么?”看到身旁景盛芜一直在皱着眉头,容楚低声问道。从在殿中的时候儿,他就发现景盛芜好像是在走神。如今这般看去,她果然是没将心思集中。 “方才在那殿中的时候,我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但是我并未能够确定我所嗅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所以只能等到日后研究清楚了再说。” 景盛芜皱了眉头回答道,当下却是将眸子转向了那一直在后方一言不发的巫凉,“公子,你可也发现了皇帝的不对劲之处么?” 巫凉点了点头,虽然并未多说,但是看他那清冷的面容上一副凝重的表情,便是知道了他内心所想。 奉天殿中,楚恒正一脸凝重的看着抚摸着手中的黄金镇龙头。如今这奉天殿内殿之中,只有他和李崖。连着那冷穗都是被楚恒打发到了外面去等候,不召见不得进内。 “李崖,你看那孩子,是不是要开始对当年的事情动手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恒这才长叹一声,轻声说道。往日里他那焦躁不安的样子,似乎早已是消耗殆尽,那眸子中的睿智之色,也是在此时显露了出来。 听到楚恒这话。李崖并未多言。他垂下的眸子中,却是有着一丝诡异的凄凉。 “若是他真的要动手彻查当年的事,只怕连着朕都是不能阻拦。如今容王手中的重兵,不是御儿等人能够阻挡的。不过。若是当年的唯一见证也是死去,他们还怎么彻查这事儿?” 见得李崖不说话,楚恒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的血腥。 千禧宫中,皇后娘娘正一脸郁闷的坐在那凤榻之上。紧紧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这般看去,她形容枯槁,面黄而眼瞳散开,焕然是一个苍老的妇人。 早年那端庄美丽的皇后,现下却是随着景盛芜的对峙而悄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去就是一个苍老的妇人。若不是她头上的凤冠珠袍,谁能想到那苍老的妇人就是皇后娘娘? 身边的大宫女给她恭恭敬敬的上了盏茶水,但是皇后娘娘却是连着喝一口的心思都没有。如今冷穗虽然得到了皇帝楚恒的宠爱,却也不过是封了一个冷贵人罢了。 在这后宫之中,哪个女子又能够花红百日了?眼看着冷贵人现下是得宠。可是后宫的文贵人和方答应也不是吃素的,眼瞧着就要把皇帝楚恒给拉到她们那里去了。 “娘娘,不用太过担心,咱们皇上不会忘记娘娘的。不过是这段日子皇上忙,没有顾忌上娘娘罢了。”看着皇后上愁,身边儿的大宫女当下柔声的劝和她说道。 这些宫女可不是好意,不过是为着自己打算罢了。如今皇后的实力是一天不如一天,连着那额敏族出事,皇后都不能帮着自己的母族分毫。若不是皇上还顾忌着她的中宫之位,只怕早已把这千禧宫当做冷宫处置了。 不过在皇后身边儿也是有好处的。看那当日的冷穗。不过是长得稍微规整了点儿,就被皇后献给了皇帝陛下。如今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冷贵人了不是?虽然位分并不高,可到底要比这些做下人奴才的要好上很多。 就在宫人们互相想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皇后并未注意到,这宫中竟然逐渐没有了声息。她大惊之下看向了四周,却是发现宫人们早已退下去了,而在凤榻之下,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咳咳咳,数日不见。皇后的身子看着可是清减了不少。”就在皇后目光惊悚之间,那道身影却是抬起了头。黑中带着灰色的头发,虽然看着苍老,但是他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的皱纹。 连着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公公,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将拂尘一甩,给皇后拱了拱手。看到李崖,皇后的瞳孔再次收缩几分。 “陛下,什么时候到了的,怎么也不通知臣妾一声。”皇后立刻起身,对着拿到身影柔然的跪了下去。这道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的天子,老皇帝楚恒,身后的公公是他的老公公,李崖。 “朕来了有段时候儿了,瞅着你在深思,倒是也未打扰你。只是不知道皇后现下是在想着什么,竟然连着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果真是老了,看着你这样的面容,就让朕想起了自己的年纪。” 楚恒淡然的起身,手掌抚摸上了皇后的面颊。虽然说这动作看似温柔缱绻,但是他那冰冷的话语却是让得皇后骤然收缩了自己的眸子。在他那冰冷的面容上,皇后感受到了一种心悸的气息。 这般气息,只有在楚恒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方才会彻底的体现出来。以往皇后不是没有见过他的杀气可怖,但是那终究不是对着皇后发的。如今,这样可怖的气息,让皇后都是难以遏制的颤抖起来。 楚恒瞅着皇后那颤抖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这样的皇后哪里还有当年半分的美丽,看着不过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在她的脖子处,还有着一些细微的皱纹。 虽然往日这皱纹在皇后的掩饰下,看着并无大碍。但是如今这般近距离看去,却是让楚恒难以遏制的想到自己的年纪。皇后都已这般苍老,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也不复当年的那般英俊年轻了。 “陛下,臣妾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让陛下动怒了,是臣妾的不是。还请陛下看在臣妾服侍了您几十年的份上,饶过臣妾这条命吧。” 虽然并不知道皇上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但是皇后现下也并未有机会去想。她只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开口求饶,只怕是连着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李崖正安静的站在殿门口,阻止任何宫人进入。 如今这殿里,也只剩下了皇后娘娘和皇帝楚恒两人而已。 “嘘——安静点儿,不要打扰了朕的兴致。”伸出一根手指,楚恒堵住了皇后的嘴巴。他的冰冷神色,让皇后再度闭上了自己的眼眸。这般近距离的看着楚恒往日里庄重的眼眸,如今竟然是显现出来这般冰冷邪魅的神色,让她都难以自持的发抖。 “嗯,这样才乖,是朕的好皇后。如今,朕也是需要你做那最后一件事,好让朕彻底的放心才是。”满意的摸了摸皇后的头发,楚恒邪恶的一笑。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了自己的腰带。 “陛下,是什么事?若是臣妾能够做到,必定为陛下去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皇后睁大了眸子,看着楚恒很是专注的说道。一字一句间,仿若有千斤之重。 她并不知道楚恒为何会变得如今这般,看着让人生出害怕之意。但是她只知道,若是再不能讨好了楚恒,只怕她就会变作了这后宫中第一个废后了。甚至一个不好,连着自己的小命都是会消散掉去。 看着皇后那发抖的神色,楚恒满意的点了点下巴,“皇后一定会为朕做到的,因为朕让你做的,不过是去死而已。” 听到楚恒最后一句话,皇后倏然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楚恒。她的神色中,竟然不复往日的那冷静端庄之色,只全然都是惊恐。这般模样的皇后,看着更加让人感到她的苍老之意。 “当年容王府之事,还有先皇后,虽然朕的皇后出了很大的力气,可如今容亲王旧事重提,要求朕彻查,朕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楚恒的手从腰带上松开,手掌里已然是多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药丸。药丸看着很不起眼,在楚恒的手中静静的躺着,仿若并未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就是这么一枚小小的药丸,让皇后那惊恐的神色彻底呆滞,看着楚恒再也不能说任何的话。 “容楚,他可不会看着朕放过你。”   ☆、一四四章 骨肉相见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米分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楚恒的话语轻柔而又婉转,听着让人感到十分的轻柔。但是就是这般的话语,让皇后哀求的摇了摇头,不敢看楚恒一眼。 当年容王府的事情,是她一手谋划的没有错。虽然先皇后是实实在在的死在了她的手上,但是这一切明明是他授意的。若不是楚恒同意,皇后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当年那如日中天的先皇后下手? “当年的时候,先皇后是那等明媚温柔的一个人,但是却在母后和你的逼迫下,让朕不得不同意了你们主意。是,她的孩子可能会让容王府造反,让容王府拥护那个孩子当天子。” 说到往日的事情,楚恒的眸子逐渐冰冷了起来,他看着皇后的面容,显示出了很大的反感。“但是那个孩子,也是朕的孩子,身上流着的,也是朕的血脉!” “若是那个孩子做了皇帝,皇室的血脉并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你不过是靠着母后是你的姑母,看不得先皇后压在你的头上罢了!” 听着楚恒那声声严厉的质问,皇后颓然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是的,当年的先皇后之盛宠,连着她这皇后都是不得不暂时退避她的锋芒。先皇后进宫就是专房之宠,哪里是往日那德妃可比的? 皇帝的母后是皇后的姑母,两人看不惯皇帝如此宠爱先皇后,所以便是让先皇后死在了皇后的手中。这件事,皇帝是知道的。但是虽然对先皇后再疼爱,他也不能违拗自己母后的意思,更不得不为自己的江山打算。 “容王府的事情,是皇上您亲自授意的啊。当年姑母虽然有着心思,但是臣妾也未敢对皇帝的心头所好动手。若不是姑母说的,您对这先皇后有所不满。只怕是臣妾根本不敢碰触先皇后啊!” 听着楚恒将所有的事情都是推到了自己和那过世的姑母头上,皇后当下喃喃的说道,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恒。眼见着皇后竟然还敢反抗,楚恒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快的神色。 “呵呵。这般说来,还是朕的错了?”当年容王府的事,根本就是一个大的阴谋和谋杀。这后宫中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参与在了这其中。连着皇帝,其实也是这事情的幕后主使。 楚恒本以为当年精彩艳艳的容王世子战死边疆。容老王爷年已迟暮,没了先皇后和皇长子,容王府必会走向颓败,未料短短几年光景,当年容王世子的遗子竟是成长成了近乎妖孽之才,莫不是容王府当真气数未尽。 如今朝中容楚一人独大,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是他却一直在明里暗里暗示皇帝,他要彻查当年的容王府之事。甚至,还让景正明来到了奉天殿直接参奏皇后娘娘。想来在容楚的心中。这些事情都是皇后谋划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江山稳固,楚恒需要一个替死鬼,一个能够让容楚消除掉怒火的替死鬼。 而这个人,非皇后莫属! “陛下,当真是无可挽回了么?”皇后并未再次看向皇帝,只是低声喃喃的问道。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既然皇帝已然是问了出来,怕是在心中。早已想好了让她去死的事情了吧? “没有选择,除非你死。”楚恒将手中的药丸静静的递给了皇后,“这是当年你让先皇后吃下的毒药,今日便死在了这个毒药上面吧。想来先皇后地下有知。也会保佑朕不会受到容世子的伤害了。” 看着皇帝楚恒那冰冷的神色,皇后凄然惨笑了一声。她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为了楚恒的江山社稷,他连自己的母后都可以逼死,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都说男儿多薄情,其实眼前的楚恒怕才是最薄情的一个。他为了皇位。早已是变得六亲不认,让皇后都感到了陌生不已。这样的皇帝,竟然能够这般看着自己去死。 想来当日,还不如让先皇后活着,制衡楚恒呢吧?想到这里,皇后有些后悔了,但是却并未多说什么。她眸光涣散的将这药丸接了过来,一口吞入到了嘴中。 闭上了眸子,感受着药丸在自己的嘴里划开之后的苦意,甚至还带着点儿矛盾的甘甜,让皇后凄然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后宫中的晚霞鲜红如血,让若谁不甘心的叹息和那悲伤凄凉的怨恨。带着点儿让人不甘心的叹息,这般静悄悄的消失在了这千禧宫中。 看着皇后终于是闭上了眸子,身子开始无意识的抽搐,楚恒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冰冷的笑了一声,直接离开了这千禧宫去。殿门口,李崖看着他那嗜血的目光,并未敢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千禧宫内,逐渐传来痛苦的呼叫之声。 皇后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方才被发现的。她双眸瞪大,看着极为不甘心,七窍流血,极为的恐怖。在她的尸身上,还有着一些细碎的抓痕和血迹。可以看出来,这位皇后在死前受到了多么大的痛苦。 “竟然真的死了?看来咱们的楚恒老皇帝果然是心狠手辣呢。”长乐宫中,景盛芜正静静的坐在那道白玉制成的软榻上,慵懒的靠着美人靠。如今天气越发的寒冷,她更加的不喜出门。 如今这般****的躲在这后宫中,用着那暖和的炉子来烤手暖身,倒是比着容楚和巫凉两人的劳碌命好上了许多。两人如今****穿梭在那宫中,自然是忙碌的不可开交。 “是了,听说皇后娘娘死的时候,形容极为的吓人。咱们安排在那千禧宫中的小宫女,看到皇后的尸身都是吓得不能说话了呢。”冷羽乖巧的将一壶暖茶倒入了景盛芜的杯子,柔声的说道。 “哦?竟然是将小宫女都是吓得不能说话了么,形容如何的恐怖?”景盛芜听到这消息,倒是当下惊喜的挑了挑眉头,一脸期盼的看着冷羽。 见到自家的公主,竟然是丝毫没有被这事情给吓到,还是想要听着仔细。冷羽不由感到了一阵的无奈。她只能扶额叹息一声,将皇后死后的惨状都是告诉了景盛芜。 当听到皇后竟然是七窍流血,这般恐怖的死去的时候,饶是景盛芜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到了楚恒会心狠手辣。但是并未想到他做事竟然如此的决绝。 那样的死法,想来便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毒药吧?听着小宫女说,皇帝进去不过是几个时辰,皇后便再无了动静。想来在那个时候,皇后便已然是死透了。并未像是别人说的,等到了第二日才发觉而已。 “公主,如今皇后已然是死了,皇帝对外只说是她当年谋划了将那先皇后害死,畏罪自尽。” 现下她身边的力量,只怕是早已不输于后宫的任何人了。哪怕是皇后不死,她也丝毫不能弹压如今的景盛芜。连着皇后的母族额敏族都是被景盛芜给收拾了去,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 “竟然她已经是死了,咱们再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之计,只能尽快的让巫凉用丹丸控制了楚恒。好得到咱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景盛芜垂下眸子,喝着手中那温热的茶水,淡然的说道。 不过,她显然并未将所有的希望都是放在了巫凉的身上。在当日景正明参奏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帝是曾经暴怒的。但是在他暴怒之后,那丹丸的效果却是迅速的被那紫燃金龙涎香给消减了去。 若是景盛芜所料不差的话,那紫燃金龙涎香是能够克制这丹丸成分的吧?她后来仔细的问过了巫凉,方才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窍。那紫燃金龙涎香里面的主要成分,就是红花。 而红花,能够克制那硫磺和水银的毒素挥发。并且能够让人的身体看去更加的健康。但是,若那红花被克制了呢? 只怕楚恒身体中的毒素,会发挥的更加快了吧。 景盛芜垂下了眸子,冰冷的眸间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容王府邸中。巫凉正负手站在容楚的身后,一脸凝重的和容楚谋划着这件事情。他们早便是在楚御大婚的时候,将所有的计划都展开了。但是当日容楚并未知道确切的消息,所以进展一直都很慢。 自从容楚有了景盛芜的帮助,所有的进展都极为的喜人。皇帝虽然年老,但毕竟是那皇位之上的人。他岂会对容楚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看,他不过是想让我知道,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该再翻查出来而已。不过,那个用我容家满门忠魂还来的位置,他怕是不能再安心地坐下去了。” 容楚并未在意巫凉的神色,只是仰头看着那天上的皎洁月亮。冰冷的月华照射在他的面容上,让容楚的神色看起来更加的邪魅。他黑色的瞳孔中,有的都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多劝你什么了。听闻楚御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他对这皇位也是很有想法的。若是你想动手,只怕是要好好儿的思量一下了。” 巫凉听说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早在看到容楚面相的时候,他便是知道了他会是这天下之主。不过当日的巫凉并不知道容楚的身份,反而是被容楚给小戏弄了一把。 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容楚戏耍,在宫中做了景盛芜多日的护身符,巫凉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也罢,这件事我们筹谋了许久,怎么能够让那小小的楚御阻止了我们的计划?既然他想要在这里称帝,就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听到楚御的名头,容楚当下冷了眸子说道。“明日,本王就会进宫找老皇帝。” “你要去找楚恒?”听到容楚直接要去和皇帝对上,巫凉当下蹙眉。 “我自然是知道我该如何做的,你不必忧心。” 看到巫凉那惊慌的神色,当下容楚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旁人能被巫凉骗了,他可不会。虽然察觉到了楚恒的紫燃金龙涎香有能够克制丹丸毒素的红花,但是巫凉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他们咸巫氏的秘药,可是那简单的龙涎香能够媲美的?若是加了点红花的药,都是能够将这毒素给完全的克制下去,只怕这咸巫氏的人也不用再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了。 并且,虽然说是毒素,其实这丹丸根本就无毒。哪怕是大量的服用,不经过巫凉的手段特殊的催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伤害。不过是长年的服用,会让人感受到依赖性罢了。 “哼,那个老皇帝根本就是一个傻子,以为凭借着关老太医,在那龙涎香中加上一点子的红花什么的,就能够免除掉我这丹丸的效果么?等着明日进宫,他若是用这个来做手段,我便让他尝尝咸巫氏的厉害。” 听到容楚这话,巫凉当下冷声说道。咸巫氏的族人,向来都是顺着天意而行。在巫凉看来,这天意便是要让容楚当了这天下之主,既然如此,他就要奉承天意。 如今老皇帝竟然处处阻拦,明明没有了皇帝运势,还要占着皇位不走,不是逆反天意又是什么? 第二日,容楚和巫凉便是直接进宫了。因着皇后殡天,举国上下都是带了白花,举国大丧。这皇宫也是哪里都布置上了白色的帷幔和窗花,看着一片的凄凉景色。 但是,如若能够细心的看去,只见这来往的宫人们,哪个脸上有着一点点的悲痛之色?在他们的脸上,甚至还有着一丝的解脱之感。如今皇后死了,这后宫中的主子,可就实打实的只有景盛芜一个了。 宫人们再不必花心思在皇后和景盛芜两个人之间选择,甚至是摇摆不定举棋不安。他们也不用再在两人的夹缝之间,小心翼翼的谋求一个生路。如今,只要一心的侍奉好景盛芜这大公主,便可能够飞黄腾达。 “看来,这宫中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势利啊。”看到这一幕,巫凉和容楚同时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如今他们的目的可是那奉天殿,如何能够在这里停留自己的脚步? 奉天殿外,李崖正无可奈何的站在殿门口把守着。见到容楚和巫凉到来,他立刻恭敬的上前请安。 “我们要见皇上,劳烦公公进去通传一下。”看到李崖,巫凉直接说道。容楚负手在后面站着,并未有任何的表示。 “劳烦两位在这里等等,皇上现下约莫是没有功夫见你们的。里头,正有着两位的答应小主在伺候着陛下。”李崖面有难色,当下很是无奈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里面也是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正是娇媚的女子之声。注意到这些,容楚和巫凉的眉头都是皱了皱,面上有着不屑的痕迹。   ☆、一四五章 世子?太子? 这老皇帝本来就是内外里子一起掏空,如今更是这般不知道检点的和两位答应小主纠缠在一起,只怕那身子更是直接荒废了去。更兼如今正是皇后的大丧,楚恒却是依然在这个时候享乐。 男儿多凉薄。这句景盛芜往日里一直说的话,如今却是在容楚和巫凉两人的耳中缓缓浮现。想来,这句话也是对楚恒的真实写照吧? “既然陛下如今忙着,那么就请公公进去通传一下,就说本王和公子明日再来这里看陛下,有关于江山社稷的大事向皇帝禀报。” 不知道这老皇帝到底要享乐到什么时候,容楚和巫凉也没那个耐心再等下去了。当下,两人对着李崖拱了拱手,直接说道。看到两人就要离去,李崖慌忙对他们二人行礼。 “李崖,让他们进来吧。” 就在巫凉和容楚转身离开之时,殿内却是传来了一道稍显疲累的声音。李崖立刻慌乱的拦住了两个人的脚步,将他们恭敬的请到了这奉天殿中。 殿中,两位答应已经恭敬的退下去了,只有楚恒一个人正坐在那龙榻之上,紧紧地揉着自己的眉头。方才他们二人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但是,楚恒哪里想到自己该如何做? “陛下,巫凉有着关于陛下江山的话语奉上,不知道陛下可有兴趣一听。”向着楚恒施了一礼,巫凉并未等楚恒发话,便是直接大喇喇的起身。他这样子,看的楚恒眉头一皱,却并未多言。 见着楚恒面色冰冷的点了点头,巫凉一笑,也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当下也不拖沓。 “陛下,近来星象大变,霸星已然归位,寓意真龙临世。四海归心,陛下年已迟暮,不若将这江山社稷托付给真正的天子。” “放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便是天子,难不成你们要造反!”听到说让自己让位,楚恒顿时大怒,直接将自己的黄金镇龙头砸了下去。 那黄金镇龙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眼看着就要砸到了巫凉的头上。这龙头乃是用黄金十足打造。若是真的砸中了,想必这巫凉也是命不久矣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个白皙的手掌却是直接将这龙头给接住。一道冰寒的声音,也是在此刻悄然的响起。 “陛下,何必为了这一句实话,便是要对巫凉公子下了杀手?巫凉公子可是咸巫氏的少主,推演之数在这宫中无人能及。难道,陛下是连着他也不相信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楚恒那暴怒的神色顿时收敛了许多。他看了看巫凉,又转眸看向了那负手而立的容楚。 两道充满了火花的视线。在容楚的面上转来转去。容楚却是并未有任何的害怕之意,只冷了眸子看着老皇帝,神色间没有丝毫的收敛。 许久,楚恒方才收回了自己的眸光,神色间的那种冲动之怒也是被他压抑下了许多。他知道,如今这容楚手中的力量,已经足以撼动整个天下,若是他真的造反的话,只怕他吃不了好处。 “既然容世子护着这巫凉公子,那么就让他将话说完吧。不过朕可事先说好了。若是巫凉公子只是一时间的口误,只怕是朕要唯独你是问。” 想到这里,楚恒的说话口气也是软了下去。如今他可不敢让容楚生气,导致这天下大乱。他手中能够利用来挟制容楚的筹码。怕是连着一个都没有了。 现下,楚恒只能够祈祷这容楚能够保住他这老皇帝最后的尊严,让他在这皇位上多坐几天,直到他死。 往日里,楚恒不是没想过用景盛芜来牵制住容楚的。他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容楚眼中对景盛芜的那种眷恋。但是他并不能否认的是。哪怕是景盛芜,楚恒也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在这宫中,能够利用的心腹实在是太少了,而景盛芜做事又极为的小心和谨慎。不管是什么吃喝的,她都极为小心,甚至连着对楚恒也是防备重重,最终是断了他想要利用景盛芜的心思。 “皇上,如今这天下已然是现出了新的气象,您这龙气马上就要断绝,星象变化。而这新的龙气,便是出现在了咱们的容王府邸上空。微臣直言,只怕这容王便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巫凉见到楚恒的怒气被容楚给压制了下去,当下也不谦虚,只甩了甩袖子,对楚恒直言说道。听着这话,连着旁边儿的李崖公公都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但是,不说巫凉旁边儿跪着的容楚,只是巫凉自己都是早早得到了皇帝的恩典。身为咸巫氏的少主,他能够说任何话而不被楚恒怪罪。这是当年巫凉第一次到皇宫中的时候,楚恒就赋予他的圣旨。 “既然爱卿觉得容王才是这最好的龙脉接手人选,那么朕也觉得甚为妥当。但是这容王到底是容老王爷的血脉,并不是朕皇室中的血脉,如何能够服众?想来朕的三位皇子,只怕也是不同意的吧。” 左思右想,楚恒将这件事推给了容楚和巫凉。左右容楚想要接手这皇位,也是要斗得过那三位皇子王爷的。若是真的能够让他们互相残杀,那么皇帝便是可以再次稳坐钓鱼台。 只要王爷们和容楚争斗,不管是哪方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都要经过皇帝楚恒的同意。所以他看似危机的困境,便可是在这时候迎刃而解。若果如此,只怕便是能够彻底的化解了皇帝的危机去了。 这个时候,皇帝心中所想的只不过是他自己的皇位,哪里能够想到,王爷们是他的儿子,在这争斗中受到损伤甚至是丢失了性命的事情?在皇帝的心中,所有的亲人血脉都比不过他的皇位重要! 听到楚恒这话,连着李崖都是震惊的抬起了眸子,灼灼的盯视着皇帝片刻,方才小心的将自己的神色给收敛好。巫凉注意到这一幕,当下冷然眯起了眸子。 “陛下可记得当年的先皇后与皇长子?陛下又是否知道当年爷爷将我从火海中救下,取名容楚,实则便是暗指是非颠倒,我本该是楚容。却因所谓皇权成了牺牲品。” 听到楚恒拿着这血脉的事情来为难自己,容楚并未有任何的慌乱,他只冷了眸子,跪在地上但是却身躯挺直的对皇帝说道。 奉天殿中。因着这句话,而让气氛彻底的凝固了下来。 楚御府邸,楚御楚御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那紫檀木桌儿上的军事布防图。如今他的府兵人手也不少,足足有五千之数。但是对比着那边疆的重兵。只怕是寥寥无几。 但是,若是容楚将这重兵给调回来了,那么他肯定要落上一个逼宫退位的罪名。这样的罪名在手,便是楚御也能够将他直接给斩杀于众人眼前! 在这皇室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名声两字! “王爷,不好了,宫内的李公公有消息传来了。”就在楚御研究着那边疆布防,算计着容楚在上京中能够用到的军士到底有多少的时候,一个慌张的身影打断了他的遐想。 他恼怒的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贴身书童。但是往日里。总是遵循着楚御的教导,一副冷淡模样的书童,今日却是慌张的无以复加。在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封密信。 看到密信上的贴花信笺,楚御的眸色瞬间变化。这贴花信笺正是宫中那位李崖公公的亲笔消息,才能用上的等级。想到方才书童所报告的事情,他当下稳住了心神,将那信笺接了过来。 三下两下的将这信笺上的内容都是看完了,楚御的眼中有着更大的怒色。这宫中信笺上传回来的只有一个消息,那便是皇帝楚恒似乎有意将那皇位传给容楚。 “容楚不过是一个王爷。他哪里能够得到这皇位?况且,就算是他是当年那个夭折的太子,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父皇哪里能够服众?哪怕是容楚手握重兵。但也不必怕他!” 楚御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在书房中焦躁的走来走去。这段时间,宫中连着德妃和皇后都是接连陨落,他便知道这事情要不好。所以当下,便是将自己能够聚集得到的府兵都是聚集了起来。 虽然极力想要说服璟王和襄王与自己联手,但是襄王并未同意。只说这事儿他自有主张。其实襄王不过是听了福容的话,害怕自己对他暗中下手罢了。毕竟同为皇室王爷,他们两人间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而在璟王,则是一个最没用的人,哪里能够堪当大任? 如今自己手上的府兵只有五千,虽然对上容楚能够有胜算,但是那也是在皇帝楚恒想要支持他的情况下。若是楚恒都是转了心思,想要支持容楚,楚御又哪里来的本事去违抗圣旨? 焦躁的在府中转悠了足足三个时辰,楚御都没有想到一个能够解决这个事情的办法。若是他想的不错的话,这件事情里,最起码得有景盛芜的影子。不然,这皇帝怎么会这么快便是同意了让容楚搀和到皇位争夺中来? 虽然当年先皇后身怀有孕的时候,皇上是亲口许诺过。但是帝王的话,岂能当做儿戏?那般随意的指着腹中的孩子,指名做了太子。那么,今后的这天下,便是太子的了。 “宫里的那个人,怎么说,你知道么?”猩红着眸子想了半天,楚御终于是想到了身旁一直站着的那个男人。那其实是为李公公和他传信的密使,只是一直伪装成了书童跟着自己,是绝对能够信任的。 李公公有什么话,想来也是交代给他才是。 听到楚御问话,这个人犹豫了一下。最终想到李崖公公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起来。“公公召唤我前去的时候,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便是匆忙的让我出来了。” “哦,什么话?” “当机立断。” 听到这四个字,楚御的整个人都是身体紧绷了起来。李崖公公什么意思,他是绝对能够明白的。其实,就是让他能够下定了那最后的决心。 当日李崖和楚御开始谋划皇位的时候,两人便开始了这个计划。这个计划是李崖和楚御,经过了多年的锤炼方才能够成功的。可以说,这里凝聚了楚御整整一半以上的力量。 在皇帝楚恒身边的奉天殿内,其实并不都是忠心于皇帝的人。至少在楚御这么多年的谋划中。这里的侍卫宫人足足有六成是他的人手。而其余的,不是楚御不想收服,只是都不是他的人了。 毕竟后宫的各宫主子,还有其他的王爷虽然没有楚御这般的谋划深远。但是也知道现下能够有人手在帝王身边,总归是好的。尤其是后宫的各宫小主,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当年更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皇帝身边插人。 而襄王虽然看似最火爆脾气的一个,但是也不好惹。至少在这宫中。他的力量是仅次于楚御的。并且,襄王还有着自己的军士,他作战是一个好手。 所以,襄王也是一大助力,若是能够让襄王和自己合谋的话,恐怕这皇位稳妥的便是他得了。但是让楚御皱紧了眉头的是,襄王不管如何劝说,都不听他的话。 其实,襄王那是在担心日后没了容楚,便是会将两个人的关系给彻底明朗化了吧?失去了容楚的制衡。谁会是楚御的对手?所以襄王很是聪明的选择了谁也不帮,在中立的态度。 至少保持中立的态度,楚御和容楚都不会对他下手。 而璟王,最是闲云野鹤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在意这个朝代的皇帝更替呢?左右不管是谁当了皇上,都能够给他一个亲王的位置坐。在璟王那心里,早已没有了能够称雄天下的心思。 “看来,过两日得去会会襄王了。若是他不听话的话,只能送他去陪陪自己的父皇了。还有,父皇若是老糊涂了。就让我送他一路吧。”眸子中闪过冰冷的神色,楚御动了真正的杀机。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御能够想到的。难道容王容楚和景盛芜就想不到么?两人如今正站在那皇宫中,等候着楚御的举动。他们在楚御的府邸上,早就安排好了一些自己的探子。 当然,安排探子的主要是容楚,往日里,景盛芜虽然是想过给楚御府邸安插一些人手。但是到底力量不足,所以终归是没有能够得偿所愿。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升迁的很快,但是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她能够成功的原因。她能够得到皇帝的重视,走到今日这六宫独大的大公主的位置,可不只是靠着容楚的名声和力量。 “如今咱们朝中,襄王是一个绝对大的助力。若是襄王能够帮助我们,便能够让咱们的势力彻底的掌控整个楚国。要知道楚御虽然有着几分的本事,但是绝对不能和咱们抗衡。” 这日容王府邸,景盛芜正负着双手和容楚说话。她这般负着双手说话的样子,看上去极为的冷静的睿智。哪怕是容楚,在专注着听她说话的时候,已然是失了神色。 “你想什么呢,现下最重要的是将襄王的力量给控制到手中,然后才是对付楚御和他的人。”看到容楚失神,景盛芜没好气的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当下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个男人太过邪魅,似乎根本注意不到这个时候的危机程度。若是他什么都不管,让那襄王带着府兵投靠到了楚御楚御的方向去,岂不是一个大大的失策地方? 要知道,整合了两个王爷的力量,虽然不说能够正面抵抗容楚,但是也足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毕竟容楚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到底还是不能用太多的兵士调入到了这帝都中来。 不然,上京中的百姓,只怕就要先怀疑容楚是不是真的图谋不轨了! “这事儿不是本王所能够料想的,而是你的事情,阿芜。本王现下的心思,都在如何控制那老皇帝楚恒的身上。至于如何去做说服襄王的事情,本王想你应该有更多的经验吧?” 看着容楚那般邪魅的眸子,却是说出来这样让人不能拒绝的话,景盛芜只觉得心里都是冷了半截去。这个可恶的容楚,果然是打着让她去说服襄王的主意。 不然,按照容楚这上心的程度,岂会放任这襄王到了楚御的身边去?这般大好的力量不用,怕容楚便是直接烧坏了脑子去了! “罢了罢了,我就为你跑上一趟。也不知道当年是不是欠了你的,总归是觉得这感觉有些奇异。”景盛芜嘟囔一声,在容楚好笑的眸光中转过了身去。 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姿,一身藕荷色的轻纺雪月纱在月光下照射出更加美丽的色彩,容楚的眸中似乎有着异样的光芒闪过。 第两百五十三章说服襄王(未完待续。)   ☆、大结局 一世长安 楚御府邸,楚御楚御正一脸阴寒的看着手中的情报。这是刚刚那个书童拼了命,从宫中得到的最新秘辛。 那张被卷做了一个小筒子的羊皮上,甚至有着一些斑斑点点的血迹。仔细看去,更是将这羊皮上的凄凉气氛给衬托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这皇位明明就是我的,父皇怎么会有意将这皇位给了容楚?他何德何能,能够继承这天下?连着巫凉公子那个贱人,都说他身怀龙气,是这皇位的最好人选。” 双手紧紧的握着,楚御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的阴冷。往日里那温润的楚御,在知道了他与皇位失之交臂的瞬间,也是变得气息不稳了起来。他的牙关紧咬,有种想要将眼前人给撕碎的冲动。 这秘辛是李崖公公拼了命给他传出来了的,让楚御早做决断。 然而,让楚御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楚恒竟然做了那般惊人的决定。他听巫凉公子的进言,决定将皇位传给容楚,并且下了圣旨,吩咐他改成了以往的名字,楚容。 皇帝楚恒公然宣布,容楚不是容王的长孙,而是当年本应跟随着先皇后在宫中大火之下丧生的那传闻中夭折的太子。皇帝这话,当朝便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连着宫人们都很不可思议。 楚御在奉天殿上极力反驳,连着整个楚御的一派系都极力找理由反对。当年先皇后宫中的那场大火,一个嬷嬷婢女都是没有逃生出来。如今陡然宣布,容楚竟是那先皇后腹中的孩子,如何服众? “好,很好,你们不愧是朕的好臣子,竟然连朕的旨意都是敢来反抗的么?”大殿之上,楚恒看着那在下方群臣激昂,当下焦躁的说道。他根本不听众人的解释,直接挥手吩咐砍掉了两个反抗的最是激烈的大臣。 这下。朝堂之上的臣子们立刻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出声,害怕下一个要被拉出去斩首的人竟是自己。眼见着没人敢再言语,楚恒的眸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父皇。这件事儿毕竟不是小可。现下当年的人都是已经死尽了,连着唯一一个能够见证的容老王爷都是早已驾鹤西去。若是父皇执意要说这容王便是当年的楚锦,那么儿臣也无话可说。” 就在这个时候,能够不顾生死,在朝堂上出言进谏的。不是楚御又是谁?眼见着那些大臣都是被楚恒的威严给吓着了,个个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楚御又怎么能够保持沉默? 在这朝堂之上,只有楚御楚御,襄王楚襄和璟王楚璟三个皇子,能够在这个时候出言反驳皇帝了。璟王自是不必上心的,他那闲云野鹤的性子,注定了他不会为任何人说话。 而襄王楚襄,方才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在楚御进言之后。也立刻上前一步,对着楚恒跪拜了下去,“父皇,御王所言不错,如今这朝堂上众人心中只怕也是对这件事心有疑虑,不若将这血脉检验一下,也好让咱们心服口服。” 听着襄王这话,楚恒的脸色方才好点儿。他看向了那朝中的众人,虽然他们并未说话,但是显然也是和楚襄一个想法。 虽然在这朝堂上的漩涡中心是容楚。但是他并未言语,只是抱着双臂,眸光冰冷的看着楚御等人。接受到他的眸光,连着楚御一派系的那些大臣都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在心中嘀咕了起来。 要知道,如今他们虽然是在楚御身后,得到楚御庇佑的。但是眼看着这皇帝楚恒竟然是想要将皇位传给容楚,更为重要的是,容楚还手握着重兵。若是他一个不顺,只怕这雄狮百万便会直接挥兵进攻上京了! 看着下方众臣那变换不定的脸。上方的楚恒也是心有余悸。其实,这皇位他私心是想要传给楚御的。但是,奈何这容楚却是提前发动了所有的计划。 在景盛芜去那襄王府邸上做说客的时候,容楚和巫凉公子也在宫中展开了他们的手段。皇帝楚恒整日服食容楚和巫凉公子所上贡的丹丸,身体早已是被容楚和巫凉公子两人控制了。 如今,若是楚恒不肯为容楚正名,只消不再给他丹丸,便可让楚恒三日便不治而亡。以往楚恒一直都以为,那紫燃金龙涎香能够压抑这丹丸中潜藏的坏处,奈何却是被景盛芜给发现了。 知道了楚恒躲避丹丸中的祸害之法之后,景盛芜也并未采取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在皇后娘娘“自戕”死后,将那紫燃金龙涎香中,加了一味能够克制龙涎香的香料。 没有了皇后的规制,皇帝楚恒哪里能够发现自己的龙涎香已然是有了变故。毫无办法的他,在皇位性命和太子人选中,很明显的偏向了前者。总归只要巫凉公子保证他不死,这太子让谁做,不都是一样的事情? 很快,在璟王的主持下,一碗清水被端了上来。楚恒率先将自己的鲜血滴入了两三滴,接下来便是容楚了。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那白玉般的指尖轻轻的动了两下,便是将一大滴鲜红的血液滴入了那玉碗中。 在众人紧张的眸光下,那一滴血液竟然很快便是和楚恒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汇聚成了一个红色的血团。在那玉碗碗底,直接凝结在了一起。 “竟然真的是陛下的血脉,难怪呢!” “看来,这位果然是当年那先皇后腹中的太子。当年他能活命,怕就是容老王爷的手笔吧。” 随着这鲜血的变化,众臣在朝堂上纷纷议论起来。如今容楚的身份已然明了,就是这太子,自然是让他们没有了任何能够反驳的余地。 楚御面色不定的看着这鲜血,他已然是失去了所有的计谋。从出生开始,便是被认为这当今楚国最是完美的接班人,当作太子来培养的,眼看着这皇位就要落到了容楚的手里,他如何能够甘心? 长啸一声,楚御的气息整个的爆发了出来,他拔剑向着上方的楚恒奔去。只要能够擒下了楚恒,让他再发一条圣旨将容楚给斩首。自个儿便还是那铁定的太子! “不好,快保护陛下!”楚御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突然,让整个朝堂上的众人都是愣了一愣。楚恒更是被楚御眸中的杀气给震慑住了,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日对他拔剑相向的,是他那往日最温文尔雅的皇子! “当啷。” 就在楚御的剑尖就要指上了楚恒的脖子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楚御虽然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连着脸庞都是涨红了起来,但是他的剑尖却是不能再进步丝毫。 “既然想谋杀陛下。那你也就留下吧。” 看着手中的剑尖竟然是被一层白色的雾气阻碍,根本不能动弹丝毫,楚御的眸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他好歹也是习武了十几年,手上的功夫不说能够盖世,但总归也是一流高手了。 然而如今,他在容楚的面前,竟然是连用剑尖刺向陛下这么一个简单得事情,都做不到么? 容楚的声音响起,凉薄如同九幽蕉叶琴般抚摸过在朝堂上众人的脖子,然后陡然收紧。楚御派系的人看到势头不好。立刻拔出自己的武器,纷纷向着楚御的方向奔去。 外面,各种甲胄声响起,竟然是楚御的三千府兵。眼看着那经历了生死搏杀的府兵们,将这整个奉天殿都是给包围了起来,楚御这才心里安心了些许。 “容楚,虽然你恢复了这太子的身份,但是你不过一个人,本王且看你如何能够奈何得本王的三千府兵!” 看到自己的援军到了,楚御当下仰天大笑。站在他那一派系大臣的中间,手中剑尖指着容楚,得意的说道。 容楚并未有任何的害怕之意,只用自己的功力护住了身后的皇帝楚恒。冰冷的眸光看着那状若疯狂的楚御,眸光中竟然带着一丝的戏谑之意。 “我竟然不知道,御王竟然有着如此大的胸怀,想要将这天下都是纳入到了皇兄的手中么?” 三千甲胄如同洪流般涌入了这奉天殿中,领头的那个兵士将头上的头盔摘去,水媚大眼仿若能够说话般。看着楚恒。 她的容貌本不是最美的绝色,但是也肌肤胜雪,吹弹可破。这身甲胄穿在她的身上,越发衬托的她身形纤细,英姿飒爽间带着一些奇异的魅惑。 她的身边,襄王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心腹莫言一身甲胄,上面还有着斑驳的血迹,看去让人心生恐惧。 楚御见到这个人,便知道自己失败了。她出现在这甲胄的前方,便说明这三千府兵现下已然是被襄王府邸的人给收服了。 “为什么,你若是带着襄王府邸的力量投靠本王,本王日后定然许你一个皇后,母仪天下。难道,你心中对本王不是有情的么?” 楚御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种得不到的占有欲在他的心中撕裂开来,仿若冰火两重天,让他紧紧地咬着牙关。 景盛芜并未答言,只将眸子转向了那上方抱着自己双臂的容楚。他双眸如墨,璀璨光华间,已然是让人能够失去心智。 御林军和这股三千甲胄汇合,很快便是将这朝中局面稳定了下来,连着楚御一起捉拿下了死牢。竟然谋反皇帝御前行刺,这些罪名足够让他们斩首示众了。 三十日后,老皇帝楚恒宣布退位,已改名为楚容的太子容楚登基,定年号景容,朝中无人反驳。而听闻是容楚继位,漠北的耶律雄奴和倭寇都是连着给上京送上了言和书。 有容楚在,他们如何能够侵入这楚国土地分毫? 景容三年,皇帝以整幅皇后仪仗,迎娶了前朝的长乐大公主为皇后,册为景后。举国同庆,千里红妆,皇帝的宠爱让众人都是咂舌,但并未反驳。 “自今日起,朕,许你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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