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 花繁木暖 作者:寂寞佛跳墙 文案 虎背熊腰霸气女主,玉树临风花样美男,只缘于消火祛痘偷借良宵,收获萌萌哒的两只小包子,大兄弟棕熊,小豹子土蜂野猪一票萌物,再遇又二又蠢可就是萌得不要不要的男主…… 请问花姐,还需要消火祛痘么? 小说类别:古代情缘 ========================== 第一章 白日梦 更新时间2015-6-9 20:03:59 字数:2611  祁王朝,清水县城,一个身高体胖的年轻女子,穿一件嫩绿色的斜襟大褂,配了一条米白百褶的襦裙,背着个硕大的包裹,微弯着背,垂着头,行走在通往县衙后院的大路上。   其实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寒凉了,嫩绿的夏衣,实在不合适。   米白的襦裙,在秋风里瑟瑟飘动,颇有一种“此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思。   日头正高,县衙后院的黑漆木门竟然是四敞大开的,十几辆漂亮装潢的马车,按次序排列在院门外,里面的丝竹之声悠悠扬扬的传出来。   县令夫人在后院待客,客人几乎全部是沾点儿官气的夫人小姐,清水县城内的富商之家也有那么几位前来凑数,连主子带丫鬟仆妇,个个收拾的衣袂飘飘,一时间香腮鬓影,莺莺燕燕散布在花前树下。   女眷多,后院的看门小厮就躲着些,在外面跟几个马车夫聊得热闹,反正些许毛贼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大白天的到县衙找不痛快,安全得很。   却不料毛贼没来,来了个肥白的嫩绿大褂的姑娘,留给看门小厮一个背着长长宽宽大包裹的背影,于是直接判断为干杂活的粗使丫头。   这姑娘是清水城的平民,名叫冯阿花,本来跟县衙是一辈子也扯不上关系的,可是今日她闷着头往县衙后院里闯,脚底下打着抖,全凭着一口气撑着,她即将离开这个喧闹的城镇,也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在此之前,谁也不能阻挡她见上穆柯——县令家二公子一面的愿望。   好歹,自己肚子里揣的球儿跟他有关联……   “我找穆柯公子……我找穆柯公子……”。   阿花没有第二句话可说,只是反复嘟念着穆柯公子的名字,双臂无意识的左右划动,想要拨开在后院里衣袂飘飘的莺莺燕燕们。   带着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气,这姑娘仰起了脸颊。   那是一张布满红色痘痘的大饼脸,遮掩了她大大的圆眼睛和俏鼻梁……   这种情景,很像一只颜色丑陋又疙里疙瘩的癞蛤蟆,在花蝴蝶的群舞中左奔右突,惊起了一阵阵莺莺燕燕的娇呼怒斥。   “县衙后院,竟然放了这种无知村妇进来?还不快快打出去?”   “这乞丐想找谁?哈哈,她还敢肖想穆柯公子?”   ……   听得喧闹,在院外跟马车夫们攀谈的小厮可慌了手脚,掂着家伙什跑进来左右查看之时,一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看起来足够凶狠,夺了小厮手里的木棍,照着阿花的后背就抡了过去。   婆子嘴里还在表功:“小姐,休叫这村妇脏污了您的衣服!”   那个被婆子搭救了的,还真的是今日后院盛宴的正主儿,县令夫妇最可心的一位官家小姐,此时花容失色,翘着兰花指发抖,身子向后倾斜,可不是担心着被迎面闯来的“柴禾妞儿”给玷污了身份吗?   阿花的后背后脑骤然一痛,肥胖的身躯轰然前扑倒地,在九十度自由落体的刹那间,声音骤然拔高,变腔变调儿的来了一声:“穆——柯——我怀了——你的孩子!”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只有这一声绝望的呐喊,伴随着肥大的身躯,同时落地。   “快请郎中来!不是摔死了吧?”   “奴家——奴家可没下狠手,小姐你看,根本没流血。”   “这村姑刚刚说的是啥?她怀了穆公子的孩子?怎么可能?”   “就她这身材这破了相的脸,穆公子能多看她一眼?”   ……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抱着一盆子麻辣小龙虾吃的过瘾的女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满是红色辣油汁的一只手,凝滞在一张疙里疙瘩的大饼脸上。   “嘘——嘘——”,她往外吐着气儿,“忒辣了!出透了汗,才觉得冷吧?”   “医生就会说,别吃刺激性的食物,脸上的痘痘就能褪了,纯属骗人,昨儿个姐就忍着没吃麻辣小龙虾,今儿早上还不是又多爆出两颗?嘿嘿,夏日炎炎,正是小龙虾最鲜香的季节,姐宁可满脸开花,也万万不能放弃品尝美味儿……”。   激灵灵,又是一阵颤栗,三十几个平房的独居室地震了一般,阿花怀里的不锈钢盆“哐啷”砸落地面。   ……   “这丑八怪,还会装昏倒骗人,嘻嘻,是想讨得穆公子怜惜吧?”   “这村妇还是个笨蛋!走路都不牢稳,自己跌了一跤,还想赖上我们不成?”   “嘁,长成这样还敢出来追男人?穆公子的小厮也瞧不上她吧?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干脆让婆子们行行好儿,给她配一个年老的鳏夫……”。   阿花的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嘲讽讥笑,眼前,是十几个假模假样的仙女妆扮的身影,用绣帕掩着口,兰花指一点一点的,正对着自己。   自己肯定是又在做梦,但绝对不是美梦就是了。   即便是在梦里,她的小心脏也着实受不了被一群亮丽光鲜的“仙女”们如此唾弃指点,当你们穿什么衣袂飘飘的绫罗绸缎,梳什么高大上的双螺髻倭堕髻,再插几根返古的钗环首饰,就能对着本姑娘喷粪啦?   嘁,输人不能输精神,咱阿花在现实中就没被阿猫阿狗们给吓到过,即便满脸的痘痘不时的开花结果,又衍生出无数的含苞待放,姐也没低过脑袋服过软!   顾不得体会一下圆滚滚的身子什么地方酸疼难耐,后脑袋又为什么麻麻木木,梦中的阿花一蹦而起,右手食指点动着眼巴前儿一个个衣袂飘香的“假仙儿”,嘴巴里畅快淋漓:“说我丑的人,其实我也挺心疼你的,年纪轻轻的,眼就瞎了!说我笨的人,其实我挺心疼你的,年纪轻轻,就鼠目寸光了。说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的人,其实我也挺心疼你的,年纪轻轻的,就得狗眼病了……”。   “假仙儿”们一个个都被骂愣了,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撸着胸口摇摇欲坠即将昏倒的,一张张表情怎么那么逼真?这梦做的,纯属现实版啊!   骂架嘛,就得这样一鼓作气士气如虎,不给敌人留下插嘴分辨的时机,阿花跳着脚一个一个指过去骂过去,心里稍微疑惑的一点就是,这袖子捋的忒没气势,时不时就得掉下来重新撸上去……   “假仙儿”们是真被吓坏了,往后缩的躲的压成了摞儿,还一个两个的厉声尖叫,跟妖魔鬼怪见到了法力无边的老道士一样,至于嘛!   不过,这还真叫个过瘾,阿花的宽大身板在“假仙儿”的队伍里腾转挪移竟然没遇到一丝丝阻力,难道说现下流行扮柔弱盛开“小白花”?   阿花跳着脚骂得过瘾,突然觉得梦境里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着自己往左侧方位看去。   奶奶的,眼前这货儿,长得真心英俊。   难道现在做梦流行古装片?肯定是最近看古装剧看多了……   即便是做梦,在花样美男面前,也不能失了形象不是?   阿花停了上蹿下跳的举动,抬了脏兮兮的手爪子,试图捋顺一下披散到腮帮子的头发,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无数纷杂的记忆,汹涌而来。   “呵呵——呵呵,好痴傻的女人……”。   阿花神经质一般对自己摇着头,脚底下往后退着,眼睛仍留在花样美男的脸上。   “穆柯公子,如果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可相信?你可愿意——娶我?”   虽然这样顽强的问询着,这女人却没有奢望过会有满意的答案,只是一字一句的说完,便站定,扭身,向院门处大踏步走去。   “一派——胡言!”   果然,身后是气愤填膺的四个字答复。   “公子,可要锁了这疯女人?打她几十板子,自然就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算了——日后——”。   …… 第二章 八竿子打不着 更新时间2015-6-10 20:06:54 字数:2428  县令公子高抬贵手,愿意放了疯婆子一把,自然,看门的小厮便不阻拦,挽着袖子要上前帮忙的粗使婆子,也装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袖着手弯着腰,衣袂飘飘的“假仙女”们,更是一个个手捋胸口做被吓到了吓坏了的柔弱表演……   穿着嫩绿斜襟大褂的背影,脚下越来越沉重,前身冯阿花的经历,一点一点,浮现在此阿花的脑海里。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又胖又破相的裁缝家闺女与玉树临风的县令公子穆柯,是怎么开始的狗血纠葛呢?还玩出个“球儿”来?   那一天,冯家爹娘又带着哥哥去集市上相亲了,阿花的大哥冯大壮,年龄实在不算小,祁王朝的儿郎们通常十五六岁就定亲成亲,他已经耽误到了十九,冯老爹发愁的一脑门子皱纹,李氏娘更是鬓上染霜,其实他们夫妻满打满算也才是三十四五岁的年龄。   阿花坐在亲爹的裁缝铺子里,小心的触碰一下自己的脸蛋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每逢四九集市,集头上的第三根木头柱子下面,就成了冯家三口的固定相亲点儿,大壮对那儿都有心理阴影了,却不得不跟在父母后面,继续傻呵呵的站成第四根柱子。   这年头男女成亲没那么要求盲婚哑嫁了,虽然还不能大喇喇的见个面说几句话,利用集市的热闹,男女双方家人说定个时辰和地点,远远的瞄几眼,还是被允许的。   冯大壮几年来已经无数次站在第三根木柱子下面被人相看了,期间也有彼此能瞧对了眼儿的姑娘,喜欢这种五大三粗型的彪悍汉子,可惜,再往细处一打听,尤其是知道了冯家妹妹阿花的情况,就个个歇了菜。   裁缝爹跟屠户娘就生了冯大壮跟阿花这两个讨债鬼,本来过的是很舒服的日子,一间小门面,卖布,再接点加工成衣的活计,三不五时的屠户娘家再奉送些猪头肉排骨肋条啥的,吃喝真正不愁,还能攒下些散碎银两,以备儿子闺女成亲。   裁缝和屠户的结合,生育的孩子个个不容小觑,人高马大威风凛凛,这要是男孩子还算成功的结晶,要是女孩子呢?   很不幸,阿花是老二,身板个头直逼冯家老大,要不是脑袋上顶着的发髻做区别,走在街上都当这是俩兄弟,分不出男女。   裁缝爹跟屠户娘养孩子养的好啊,阿花不但个头大身板宽,一走路一颤悠的肉膘也很夺人眼球,如果这丫活在盛世大唐,或许还有可能算得上一名“靓女”,但是现在是祁王朝,人类的审美观点正常的不得了……   屠户出身的李氏娘其实很不简单,在娘家时就颇认了几个字,比较高瞻远瞩,对闺女打小教育的严格,阿花只是不能琴棋书画罢了,单论识字算账、杀猪宰羊兼传承了亲爹的裁衣制衣手艺,简直就成了全能。   根据李氏自己的经验,多陪上点儿嫁妆,这个头儿的闺女还是有可能嫁出去的,但是,但是……   但是阿花不单单是人高马大肥胖的问题,从这丫十二岁那年起,白胖胖的脸上,就增添了一些小小的点缀。   这也算不得啥,或者受风或者肚肠里吃坏了,十天半个月的总得褪下去吧?然而凡事儿就赶的这么寸,一晃五六年过去了,那些小小的点缀不但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的在阿花这块沃土上繁衍生息起来,现在,甚至蔓延到了多半个脖子和后背。   没有人还记得阿花白胖的脸蛋干净时是不是能算得上标致,一波又一波的红疙瘩彻底把小姑娘给毁掉了,裁缝爹与屠户娘这些年可没少求医问药啊,但是没有用处,大多数时候还起到了助纣为虐的效果,满脸的血胡林拉,诉说着到底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倒是有一个老成的郎中叹着气摇着头留下一句:“别折腾了,等这孩子成了亲,消了火气,自然就好了。”   李氏娘脸红脖子粗的,怎么都不肯给闺女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消火气法儿,还是阿花抓了二十个大钱儿,塞给了最是喜欢拽着人说话的黄婆子,才得了个比较清晰的解释。   拜不拜堂成不成亲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男女孰伦那道程序,才算消了火气……   可是这明明就是一个死局。   这身板这门脸儿,谁家的儿郎愿意娶?等着演“午夜惊魂”么?   没人娶怎么成亲怎么孰伦消火气?   没消火气谁敢娶进家门?   冯老大拍着胸脯说:“家里的财产都给妹妹做嫁妆好了,我等着妹妹嫁了我再成亲。”   可是旁人家的男孩子个个矫情的不行,不肯提前给阿花一个消火气的机会,搭上冯家所有的财产都不行。   当然,也主要是,做裁缝的,靠着间门脸房收活儿过日子,捣腾不出多少丰厚的家产,更何况疼闺女的冯氏爹娘,最近几年可是正儿八经的给阿花求医问药,花费的银子也够冯大壮娶八回媳妇的了。   很显然,这故事有些悲剧。   局面一直这么僵持着可不行,作为悲剧的苦主儿,人高马大的“痘包儿”阿花,很需要下决心自己行动起来了。   阿花缝上成衣的最后一颗盘扣,吸吸鼻子,错牙咬断了丝线。   这闺女也早被满脸的红痘痘给逼疯了,别说花季少女无人问津,还连带着耽误了哥哥的姻缘,这痘痘,必须消下去!   不就是满脸红痘痘遭大家伙儿嫌弃吗?寻常只要亲爹有空儿,绝不肯允许阿花到门面上来,丫一脸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来个客人都给吓跑了……   阿花攥拳头,豁出去,听老郎中的,那啥啥孰伦之后就可以把该天杀的痘痘消褪了,目前没人肯那啥啥消火气,咱自己找一个帮忙消消不就得了?   纵是这闺女人傻胆子大,琢磨起这种事情来,也忍不住满脸的娇羞,浑身酸软软的不得劲儿……   就在那个时刻,铺子里面骤然一暗,眼冒星星的阿花,竟然瞧见了一幅心想事成的画面。   一个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从天而降。   这厮简直就是给阿花姑娘量身定做的如意郎君,尽管一张脸背着光瞧不很清晰,那个头儿已经足够完美。   大哥冯大壮就够高大威猛的了,站在自家铺面门前,也仅仅是头皮擦着上门框,眼前这厮却是低了半拉儿脑袋才进的门。   就得要这般高度才相配,阿花很高兴今儿这白日梦做的很满意,尽管冯氏兄妹始终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但这不能阻止小子丫头的日常多做做白日春梦不是?   阿花不止一次纠结于自家未来男人的身高,她自知自家已经属于长得心急如焚的特例了,要是做白日梦都找个比自家矮小的男人,那还真得不要活好了。   阿花咂咂嘴巴,再叹一口气,宁可男人模样丑些,这个头儿也绝不将就,你想啊,一块儿出个门子赶个集儿,姑娘家想装个“小鸟依人”的娇俏劲儿,临了儿却直接上演一出“大鹏展翅”,一搂胳膊,男的在女的胳肢窝下面依着……   丑女的日子,就靠着这样不着三不着四的青天白日梦给撑着了。 第三章 赊条裤子穿 更新时间2015-6-12 19:01:01 字数:1847  阿花眼冒星星,嘴角儿疑似还淌着哈喇子,继续对着梦境中的花样美男发痴。   一声“哐当”,一声“哗啦”,铺子的双扇门板竟然被那道壮丽的“梦影”给关上了,还配合着插上了门栓。   这是——几个意思?   阿花吸了口冷气,乖乖儿,今儿这梦做的挺深入啊,原来可只是有一道影子就能笑醒。   可是上次花了二十个大钱,黄婆子也只是神神秘秘的指点了一下那啥孰伦的初步程序,一男一女在一个比较封闭的屋子里赤裸以对……   难不成今儿这个梦做完,阿花就能自学成才,把整个步骤全融会贯通?   那啥……还没思想准备呢!   阿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栗,嘴里本能的呢喃了一句:“你……想干啥?”   “美男”栓好了门,扭身急急地往阿花的方向走,隔着一块平整的长方形制衣木案,一双手按在裤腰处,眼睛在暗影中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   好吧,这厮的小模样儿,还真能说得过去,挺直的鼻梁下一副薄唇紧抿着,抵到了木案的另一侧,才低声说道:“别出声儿……”。   阿花的腿肚子都转了筋儿,上半拉儿身子努力的往后墙上挤,脸上的无数红痘痘充满了血,有几颗即将成熟的,终于崩开了口子。   幸福来得太快,可是明明黄婆子指点说这是要在夜黑风高或者红烛高燃时做才合适。   然而怎么忍心拒绝花样美男的热情呢?   尤其是——尤其是美男一侧身,双手往木案上的几件成衣处一划拉,刚刚护住的那条肥肥大大的裤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地心引力给勾引下去……   “啊——”!阿花双手捂脸,腿肚子朝前,身子整个儿歪在了墙角儿。   其实人家美男裤子外面还有一袭过膝的白袍子,已经很讲义气的跟着裤子的下落运动,遮挡住了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小腿——   美男也傻了,气急败坏的往地上一蹲,等阿花再看到那张同样羞得通红的俏脸时,中间斜斜的断开的裤子,再次被提溜上来。   白衫美男的声音都打着哆嗦:“不许叫!赶紧——给小爷找条裤子——换上!饶你——不死!”   墙角儿立着的木头尺子,杵的阿花的脊背生疼,她的眼睛开始模糊,泪花花儿汹涌的往外挤,老天爷,这不是做白日梦,这是真的,是现实!   “呜呜呜呜——”,被现实击垮了的傻闺女,身子整个萎顿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就是一通哭。   美男提着裤腰咬着后槽牙跳脚儿,嘴里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大哥别恼,实在是——今儿出了意外,我们比拳脚功夫的,吴凯那厮却抽了鞭子出来,原本就抽破了一点儿,谁知道走着走着,这绸布不结实,越裂口子越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成衣铺子,我寻思,买条裤子换换。”   “哇——”,阿花不听则已,这一解释清楚了,哭的更加惨痛了。   还以为送上门一个优质消火器,结果就是一乌龙大笑话!   听这哭声,不是“大哥”的调调儿啊,那——   “大姐?”   “大娘?”   “哇——人家才十七——”,哭声更响亮了。   “十七?本少爷十八了,那叫你大妹子?别哭了,帮我找条裤子先……”。   这位有心无力,想劝劝这胖大闺女都不能,俩手都占着呢。   阿花四肢疲软,也得强撑着直起腰来,一手继续捂着脸,一手翻拣已经做好的成衣,终于找出一条大致尺寸合适的男士长裤。   “红色的?”   美男一脸的便秘,谁让你长这般高的?别的颜色的裤子,您蹬上只能当短裤……   “是……人家成亲的料子……”,阿花的声音已经极力的柔婉一些,再粗噶的被人叫做“大哥”,就不要活了。   待得美男躲躲闪闪的隐身在货架子罗列的布匹后面换上新裤子,恢复了玉树临风的模样,摸摸身上,才又发现一件囧事。   “那个——大妹子,我今儿个走得匆忙,等下次,一定给你送上两倍的银子上门,你放心!”   这厮脸面红的比赊来的裤子还艳丽,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倒把傻姑娘阿花给逗乐了,“噗——”破涕为笑,两只手都放弃了阵地,把一张血胡林拉的痘包脸暴露出来。   “哦?”   四目交投,电光火石。   阿花的双手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十指岔开,遮上了那张血胡林拉的痘包脸。有生以来,长了痘以来,第一次,憎恨这张破了相的脸的程度,足以前心贴着后背。   比阿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郎,发丝微乱,从额头弯出一绺儿,垂到了耳下,又贴在了汗湿的下颌处,让人恨不能伸手替他捋顺开……   长眉入鬓,黑漆漆的大眼睛如一汪深潭,眼梢儿微微的上挑了一丢丢儿,上眼脸的颜色很厚重,说不清是眼睫毛太长太浓,还是纯粹的光影。   阿花想象中的惊恐厌弃躲之唯恐不及的神色,没有降临。   或者只是因为铺子里光线暗淡?美男反应不算剧烈,还垂了眼皮继续解释:“我叫穆柯,家住清水县衙门,一定不会赖账的。”   “唔——好……”。   犯了花痴的傻姑娘,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记忆美男穆柯接下来告辞的言语,开门离开的动作。   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甚至是感动。   那样优雅完美的少年郎,没有厌弃她的满脸红痘包儿,还跟她作揖施礼告别……   多么善良的男人啊! 第四章 卑微的花儿 更新时间2015-6-13 10:31:53 字数:1607  喜欢一个人到底可以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如果让阿花来回答,这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因为,她喜欢上了县令家的公子,那痴迷的惨烈劲头儿,没办法形容,没尺度没限度……   县令家公子姓穆名柯,从那个送银子上门的小厮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阿花就浑身战栗满面桃红,更甭说自那段狗血的邂逅之后,早就情根深种。   每每吹熄了油灯,躺到松软的被褥里,黑暗里慢慢儿浮现在眼前的,都是高大身影和俊朗的眉眼,阿花咬着嘴唇,因了这无数次的幻象,无数次欢欣鼓舞,又泪流满面。   只是可惜,穆柯公子,只能在梦里陪伴着阿花,穆柯,只是阿花灭了灯才能拥有的梦。   冯大壮的姻缘还在坎坷之中,李氏娘心忧到极致,反而看开了,十九日的集市没有出门,倒是又给阿花抓了几服药回家。   阿花在院子里就听到了母亲进门前跟黄婆子的应答。   “冯家的,阿花还吃着药呢?这几年,得花费了多少银钱啊?”   “怕啥?有病总得治,银钱花没了再挣呗,一家人八只手都是勤快的……”。   院门关上了,阿花迎出屋子,接了母亲手里的药包,眼角儿又是湿的。   大壮去姥家帮手杀猪了,父亲冯老实在铺面里操持,不让闺女抛头露面。   “娘,以后——不抓药了,喝了那么多,都不管用。”   阿花的声音低低的,别人家的娃儿脸上长个包儿,几天半拉月的都能消褪,她断断续续的喝了好几年苦药汤子,只催生了更多的血痘子,脓包儿崩裂了也不得闲,青紫硬胀起来,整张脸都是木木的。   “傻妞儿,不喝药,这火气哪儿能消?你也早到了定亲的年龄,消了痘,咱好说人家。”   李氏娘对闺女总是和风细雨的,半点儿看不出原来在娘家杀猪宰羊时的彪悍来,最近这一年,也拘着闺女,不让她再回姥家帮着挽袖子操刀子了。   恁大个头又破了相,再传出去个彪悍力大的名声儿,不就更难嫁了?   “你也别老是憋在屋里,铺面上的活儿你爹忙得过来,趁着没成亲,多到外面转转开开心,找你的小姐妹玩玩也行啊。”   铺面抽屉里的铜板是随便孩子们取用的,大壮跟阿花都是好娃儿,从来不会大手大脚瞎花费。   喝了药,阿花被母亲推出院门,自从生了满脸包儿,哪里还有临近的小姐妹可以找去耍?要么是怕传染了去,要么就早已嫁人。   阿花的脚,懵懵懂懂的,方向却不含糊,是县衙的所在。   阳光正好,初秋里着夏衫的还不少,颜色嫩嫩的料子薄薄的,走在路上很飘逸。   俏丽的颜色阿花就没敢上过身,轻薄的布料更是不适合她这一身瓷实的肉膘儿,两年前唯一一次李氏娘做主裁的嫩绿的斜襟大褂,配了一条米白百褶的襦裙,本来是不会出错的搭配,穿在阿花身上以后,就连冯大壮都缩着脖子笑了半晌儿。   狗嘴里从来都吐不出象牙,李氏娘抡着笤帚疙瘩追着打,都没堵住冯老大满嘴里跑的比喻句儿。   “阿花这两只胳膊一抬,可不就是菜地里一颗肥——白萝卜?”   得幸亏祁王朝还没进口来胡萝卜那个物种,要不然按阿花当初的审美水平,是深以为搭配条浅水红的裙子才正好。   总之这身板是穿不得红带不得绿了,李氏娘也死了心,任由闺女每天穿的老气横秋的重颜色,看起来最起码没那么彪悍威武的块头儿。   满脸红痘痘儿,一身灰布衣的阿花,后背紧贴着县衙后院的外围墙,一站,就是多半晌儿。   县衙这条街挺热闹的,人来人往聊天打屁的多的是,阿花听不见别的动静,两只耳朵专门关注有关“穆公子”的话题。   “今儿县老爷可不痛快,小公子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同意跟官家的大小姐定亲,真犟!”   “嘿嘿,小的可知道为啥穆公子这般犟,官家小姐再漂亮,能漂亮的过翠红楼的俏牡丹?要不是县老爷夫人看管得严,穆公子早把俏牡丹接到县衙后院了!”   “嘁!那俏牡丹再漂亮,也就是个玩物,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谁给银子都往炕上领,这穆公子怎么就犯了轴,一门心思认准了她呢?”   “嘘——,小声些……”。   两个巡街的衙役,交头接耳的远去了,留下傻姑娘,在风中凌乱。   扪心自问,连官家小姐都瞧不上眼的穆柯公子,更加不可能眼光独到的喜欢上阿花这种特殊类型。   搂头被浇了冷水的傻姑娘,又多了一个关注的地点——翠红楼。   那个俏牡丹,果真长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阿花有幸直面目睹了三两次,好看,真叫好看! 第五章 想做通房丫头 更新时间2015-6-14 8:56:49 字数:1491  新书开篇,求收藏!   什么叫做“浓妆淡抹总相宜”,看看俏牡丹就知道了,无论穿着是浓重还是素淡,那婀娜的身姿都夺人的眼,无论脸蛋儿上没上脂粉,那眼神儿一瞟,就能迷晕一大片……   穆公子好比是螳螂要捕蝉,不知道身后总缀着一个小尾巴,而且这尾巴看他的目光,比黄雀还要热切。   除了热切,还有深入骨髓的——绝望。   越是看到穆柯公子和俏牡丹姑娘,两个天上神仙一样的人物,阿花就越是知道自己的暗恋有多么卑微,卑微的渗入到脚下的泥土,只能在暗夜里开出挫败的花儿。   绝望的傻姑娘,不再痴心妄想的更多。   穿上了自己所拥有过的最鲜艳的衣裳,拼着再次被冯大壮叫做“肥白萝卜”,脸上清洗的几乎脱去一层皮,等洗破了的血包儿结了痂,没那么血胡林拉了,阿花姑娘,以破釜沉舟的勇气,站到了穆柯的面前。   秋日的黄昏,微微的透着寒凉,嫩绿的大褂后背,依然被汗水洇湿了,风吹起来,有凝滞的快感。   阿花的声音辛涩又粗噶:“我想——做你的通房丫头。”   祁王朝女子对于婚姻的向往,制高点无非是做正妻,其次是妾,再其次,就是通房丫头,没名没分的,随时侍候少爷公子行——孰伦之事。   穆柯不可能喜欢她,不可能娶她,做妾也没希望,但最起码,通房丫头能名正言顺的——消火气去痘痘。   这闺女是个傻大胆儿,全身心又都扑在了穆柯公子身上,自然,也舍不得把自己的第一次火气消给别的男人。   做通房丫鬟,已经是阿花这段时间以来结合搜集到的各种信息,做出的最卑微的选择。   可是,卑微到泥土里的花儿,穆柯公子能愿意采摘吗?   事实上,到此时,穆柯公子已经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竟然认识过这样一副尊容的丫头,猛不丁被人堵住,求肯着要做自己的通房,还真是——狗血中的极品狗血。   公子还有满头虱子挠不清呢!   爹娘逼着跟官家小姐定亲,逼着读书做文章,可小爷偏偏不喜欢被强按着吃草,看看大哥穆荣,啥啥都是听从爹娘的安排,又怎么样?   勉强中了个举是不假,排在末位,再向上考的气力是没有了,花费老多银两,也不过求了个边远县城的县令,跟亲爹倒是平级的,但据说那里民风彪悍,人少,却极不易管理,地又贫瘠,吃风喝沙的,新娶的媳妇坚决不肯跟了去,现在还跟她娘家赖着呢!   那媳妇可就是娇娇乖乖的官家小姐,早后悔嫁给穆荣了,人家是只能同富贵,不肯同受苦的。   所以说呢,穆柯公子下决心不奔那条考秀才中举的独木桥上走,他平日里只喜欢舞刀弄棒,跟一群狐朋狗友纵马行猎,好不快活。   至于亲事,早想好了,俏牡丹就是穆柯公子心心念念的唯一,水一样的女子,美丽又多情,说的话哪儿哪儿都让你觉得熨帖。   穆公子认真问询过俏牡丹:“如果我变成一个平民百姓,或者流落到边远苦寒地带,你还跟不跟我?”   牡丹姑娘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答:“当然跟着了!只要你要我……”。   听听,比那位出身官家的大嫂可义气的多了吧?   这才是“真爱”!   穆公子那一日得了准信儿,才正式上交了好一笔银两的“**费”,宽衣解带,与“真爱”郎情妾意,留宿在了翠红楼。   这才缠绵了多少个时日啊?俏牡丹一颗心都扑在自家身上,义薄云天的穆公子怎么可能再有余情多出来给别的女人?   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肥白的破了相、化着脓渗着血的大萝卜?   这肯定是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   穆柯的眼睛从阿花脸上移开,愤愤然扫射向了身前身后近处远处嗅出了狗血味道,摩拳擦掌准备看热闹的人群。   小厮穆安却是识得“肥白萝卜”的,见公子不好意思上前训斥,自己便窜上来,咬牙切齿的低声对阿花道:“像什么样子?大街上拦路要做人家的通房?羞也不羞?”   怎么不羞呢?   阿花的脊背上又冒了一层冷汗,脸上的红痘痘们又有了崩裂的趋势,腿肚子又转了筋儿,可是那又怎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要做你的通房丫头,你厌我的话,做一宿儿也成,我——不要工钱……”。 第六章 奴家等着你呢 更新时间2015-6-15 6:34:32 字数:1050  她的声音,飘忽,却清晰,一字字吐得万分努力。   可是穆柯公子没有被感动,相反的,他很愤怒。   “无……耻!”   留给阿花的就这两个字,捎带着小厮穆安重重的一记推搡,保护着自家公子安全离去。   那一记推搡其实没什么威力,对阿花这副身板来说,但是,“肥白萝卜”依然软软的萎顿下去,头脸埋进双膝,身子瑟瑟发抖。   好在一来一往几句话的时间很短,看热闹的还没凑近剧情就演完了,留下一众八卦爱好者,尽情展开想象的翅膀,为县令公子和平民女子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版本。   只可惜,编的唾沫横飞惬意之极的时候,蹲地上的平民女子“呼”的站了起来,肥宽的身板儿和一张破了相的脸一亮,什么版本都不攻自破了。   “嘁——不可能的事儿嘛!”   编故事的人都觉得续不下去了。   “却原来——是个二傻子!”   人群散去,二傻子肥白萝卜大踏步往另一个方向疾奔。   别怪姐任性,在靠脸吃饭的时代,姐没配备一张好脸,总不能坐以待毙,继续耽误着哥哥的亲事,耗费爹娘挣来的银钱不是?   阿花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并且坚韧不拔超有毅力。   此路不通,那再换个方法。   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夜晚,或许甚至不需要那么些时辰,片刻——就好。   没跟任何人商量,也不知道去考虑之后的退路,略识的几个字的傻闺女昼思夜想绞尽脑汁,琢磨出来了一个完全脑残的周密计划。   穆柯乖乖儿,你这次能躲得过去吗?   事实证明,机会都是要留给有准备的人;幸福都是要扑倒在勇敢者的石榴裙下。   ***   夜黑风高,喧嚣的大堂里男男女女的说笑打闹声渐渐淡去,一个仰着脸透着丝丝不屑的小丫鬟,推开二楼东头的房门,反手再次关紧。   “小姐——”,一个声音低低的怯怯的在暗处响起。   “嘁——”,小丫鬟懒得搭理暗处的声音,径自摸索到桌案前,“咔哒——咔哒”,引火石点燃了两只红烛,她熟练的又打开一只香炉,屋子里瞬时多了一种淡淡的软软的香气。   “藏好了!且候着!”   板着脸的小丫鬟连个眼神都欠奉,丢下这六个字,放下了半幅俏纱罗帐,转身离去。   拔步床角落里,一个硕大的身影缩了缩,又缩了缩……   终于,揪心的等待等来了结果。   花楼的头牌俏牡丹姑娘的声音缠绵的像是五彩的丝线:“公子,你坐,奴家今儿个要玩个新鲜的,先蒙上你的眼睛才行。”   “公子,你来啊——”。   比她的声音更缠绵的香气,一波又一波围裹着面红耳赤的男人和女人,蒙了眼睛的男子,身子摇摇晃晃摸向床榻。   床榻一角抖如筛糠的女子终于在灯火中亮了相,肥白的脸上全是密麻麻红色痘包儿,甚是碍眼。   俏牡丹狠狠拧一把“痘包儿”的胳膊,另一只手扯开“痘包儿”的外袍包裹,往拔步床中间一推,软着声音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公子——奴家等着你呢。” 第七章 不作不死 更新时间2015-6-16 6:30:48 字数:610  玉树临风的穆柯公子,褪去衣物的修饰,比穿着还要动人。   什么叫做“穿衣有型、脱衣有肉”?什么叫做“肌肉饱满、尽显人鱼线”?看这里看这里……   肥白的阿花,十指颤抖抚摸着县令公子的裸背,感动的眼泪稀里哗啦,或者,不仅仅是感动,还有疼痛……或者恐惧?   这一次,不是虚无缥缈的青天白日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抓着最想抓的那个男人消火来了。   傻闺女自个儿积攒起来的全部身家,还包括亲哥哥冯大壮床下面坛子里的所有好货,再加上铺子钱匣子里两块儿整装银子,就换今儿这一晚,不是,就这半拉儿时辰……   身子被撕裂的痛,谁在乎?阿花咬着后槽牙努力咧嘴微笑,这痛的花费忒大,万万不敢忽略过一丝一毫的感受,仿佛越是痛,那银子花费的就越值。   俏牡丹姑娘真仁义啊!   收了二十两银货,还附赠阿花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然后藏到牡丹的卧房待命。   花魁的卧房啊这是,阿花躲在床帏后面半点儿声息不敢出,等到小丫鬟按照主子的吩咐来房中燃香时,她披裹着一件肥大的外袍又是发抖又是冒汗。   好在,还有神智,咬破了嘴唇,才勉强看清楚了被牡丹搀扶进来的醉醺醺穆柯公子。   牡丹姑娘的声音缠绵的像是五彩的丝线:“公子,你坐,奴家今儿个要玩个新鲜的,先蒙上你的眼睛才行。”   比她的声音更缠绵的香气,一波又一波围裹着面红耳赤的男人和女人,蒙了眼睛的穆柯,身子摇摇晃晃摸向床榻,牡丹拧一把抖如筛糠的肥白的大萝卜的胳膊,另一只手扯开萝卜的外袍包裹,软着声音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公子——奴家等着你呢。” 第八章 马车变南瓜 更新时间2015-6-17 19:15:12 字数:1707  感谢寂寞的清泉投的评价票!   ~~~   据说,灰姑娘的马车和裙子和水晶鞋,过了午夜十二点就要被打回原形。   如果,阿花姑娘没那么贪恋县令公子的柔情蜜意,或者叫做狂风暴雨,这个狗血的计划就会非常完美。   按照事先与俏牡丹说定的,“献身消火”至多半个时辰,某公子第一次脱力喷涌之后,阿花就要毫不恋战的撤离战场,换回千娇百媚的牡丹姑娘,为某公子净身……   可是偏偏,关键的时节出了小差错,某猛男蒙着眼睛驰骋沙场,深觉果然滋味儿不同以往,紧致软热的太过了些,于是热情爆棚,再加上小丫鬟燃起的助兴檀香的威力,穆柯公子的第一次兴尽力竭,是留在阿花身上抖索公粮的。   这还不算最糟糕,糟糕的是一次兴尽,第二次的兴头又来了,嘴里还嘟念呢:“牡丹,今日——实在美妙……”。   美中不足就是今日的牡丹忒安静了些,晕乎乎的猛男不由懊悔自己的大力鞭挞太不怜香惜玉了些,于是力求改正,把第二次的动作做得温柔舒缓。   在痛苦和欢乐的极致中挣扎颠簸的阿花姑娘,完全掌握不到节奏,更是把俏牡丹的叮嘱,逮着机会就溜之乎也,忘在了犄角旮旯里。   直到摩挲后背的那双热热湿湿的手掌停滞了,一个迟疑的声音问道:“牡丹,这儿——起的什么?前日里可是没有……”。   就像风花雪月的幻象里骤然炸起一道惊雷,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灰姑娘还是灰姑娘,马车只是一只老南瓜。   “宝贝儿,让我仔细看看……”,停下了攻伐动作的男人半脸的柔情似水,遮挡了另外半张脸的黑色绸布,正被一双手去努力摘除。   挺直着上半身的公子,豆粒儿大小的汗珠儿簌簌的往下落,阿花泪眼朦胧,看着他迟迟松解不开汗湿的系了好几个死结儿的遮眼布带儿,傻呆呆。   “宝贝儿牡丹,你帮我……”,男人撒起娇来女人完全抵挡不了,尤其是玩了命儿的喜欢这个男人的女人。   傻呆呆的阿花,果真伸了手,爱怜的揽了穆柯的后脑勺。   汗湿的发丝一绺绺贴在了男人的两腮与喉结处,与黑色眼罩融汇成一体,肌肤亮白水透,更透出几分魅惑与妖艳。   阿花的一双手实在灵活不了,脑子里也是晕晕乎乎的,但是,不可否认,她去松解眼罩的真诚程度。   如果,傻闺女帮忙解开了眼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可是,没有如果。   只有童话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惊悚又狠利。   穆柯略弯了脊背,微俯着脑袋,闲下来的一双手,又摸向了身下女子的脸庞。   “牡丹,你放心,无论怎样,我只娶你,只与你朝夕相伴……”。   这样深情的道白,才是令晕晕乎乎的女人刹那清醒的一剂良药。   阿花的手指头儿,留在穆柯脑袋后面,做着筛糠的动作。   她的脑袋,却出自本能的左右躲闪着,俏牡丹的软枕内侧,斜放着一只度夏的瓷枕,还没有收起,凉凉的,硬硬的,边缘硌到了她的耳朵……   两个人目前保持的姿势,这张脸,无论如何都躲避不开被触碰的命运。   一声绵长的叹息传出,阿花所有紧张的情绪顷刻松散开来,她的筛糠的手指头,无力的垂落到脑袋左侧,痉挛一般抠住了冰凉凉的瓷枕一角儿。   穆公子的手心和手指,触碰到的,不是预料之中的肤如凝脂的剥皮煮鸡蛋。   而是湿湿的黏黏的,无数不规则的凸起和洼谷……   除了两只眼睛的地界是正常的,无数根眼睫毛在他的手指下颤栗,热热的液体汩汩的流淌,烫到了少年的心里。   穆柯的眼罩没有被解除,满心的惊悸还没问询出口,脑门儿上就是一凉、一痛,身子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室内香气已淡,牡丹姑娘慵慵懒懒蜷在他腋下,还在沉睡之中。   摸摸脑门儿,“嘶——”,有一个鼓包儿,还伴随着轻微的刺痛。   那么,昨夜里纷纷乱乱的记忆,是真的了?   穆柯的大手,探入牡丹的后背,丝缎一般的滑爽。   一张脸,更是精致的没有一点儿瑕疵。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公子别闹,侍候了你一整晚,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提不起来了……”。俏牡丹嘟着嘴抱怨一声,继续闭着眼睛要追随周公。   “可是我昨夜……,牡丹,我脑袋上的包儿是谁打的?”   “哎呦喂我的公子,在清水县这地界,谁敢动您一根手指头?”   俏牡丹懒洋洋微睁了眼,眼角眉梢儿都是掩不住的春意。   “是您昨夜里太忘情,蒙着眼睛勇猛的很呢,结果,不小心,脑袋磕到我的瓷枕角儿上了,奴家给您上药,您又睡香了……”。   牡丹姑娘的解释合情合理,穆柯皱皱眉头,不说话了。   可是手心处那份疙疙瘩瘩的触感明明很清晰。   前几日那个自荐枕席要求做通房丫头的“肥白大萝卜”,在思绪里一闪而过。 第九章 后果 更新时间2015-6-18 19:06:23 字数:1551  已经倾家荡产,松垮垮皱巴巴披挂着嫩绿衣袍的“肥白萝卜”,终于在子夜前摸回了家门。   李氏娘的惊呼就像飘在云里雾里,同样心急如焚游荡在外寻找阿花的冯家爹和大壮,是如何把傻闺女扛起来放到床上的,更是不记得了,阿花全身抖如筛糠,满脑门子都是热汗冷汗交替,紧闭着眼睛,脖颈儿上青红的印迹簇新……   任性,总要付出代价的,即便很可能这代价付出的并不值得。   裁缝铺子的后院,暗淡的灯火整整燃烧了一夜。   第二日、第三日,冯家成衣铺的木门始终紧闭,惯常到姥家帮忙杀猪的冯大壮也没出院子一步,李氏娘流完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冯家爹叹完了这一生所有的闷气,彪悍的大壮,把院子里所有的木头都劈成了烧火用的小木条儿。   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睡醒一大觉儿的阿花闺女,嘴巴闭的跟遇到危险的蚌似的,不吭声不解释,随便你骂任凭你打,反正,家里能拿出去的银子都回不来了,黄花大闺女也明晃晃的湿了身。   阿花这几年活的卑微,性子却愈发的执拗,母亲的泪眼没办法开启闺女的唇舌,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宁可不吃不喝也不往外吐。   能吐什么呢?也不是没努力过,穆柯根本就对她半点兴趣也无,自荐枕席要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他都不屑。   “死丫头啊,你以后可怎么再嫁人?”   阿花垂着头不搭腔儿,自从满脸的痘痘儿开花儿结果儿,姑娘家家的那颗盼嫁的心就越发的淡了,到如今,也没觉出局势比湿身之前更差。   冯大壮手头儿已经找不到可以公然毁坏掉的东西了,于是改成跺脚,跺一下脚咬一下牙,最后狠狠的蹲下身子,双手扯着脑后的头发道:“别逼妹妹了!以后没法儿嫁人,我养着她!”   “傻儿子!”李氏娘再次眼泪汪汪的:“娘不是想逼你妹子,娘是思量着有没有可能找到那人,把你妹妹嫁了,既是死活不说,娘也懂了,这必是嫁不了的人家,那就权当是被狗咬了,娘再不问了”。   其实,李氏娘心底里更多的猜想是,自家傻闺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是被谁家的儿郎占了便宜去……   阿花木呆呆的眼珠子瞬间亮了一下。   “可是——”,李氏娘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头点上了阿花的脑门儿,一字一顿,嘶哑却清晰。   “阿花你听好了,以后,你在家当个老闺女也好,又或许能再碰上个正经人家出嫁也好,做填房也没有关系,只一样,娘不许你往那下坡路上再走,不好好思谋着勤快些过日子,琢磨给富户公子哥儿做妾做通房丫头,或者自甘下贱没名没分就……绝对不行!你要是敢有那下作的想法儿,娘直接打死你!”   老实又木讷的冯家爹,几天内白了半个脑袋的头发,听媳妇落下重锤把处理意见亮出来了,自己搓搓脸,背着手转到铺面去卸门板。   冯大壮还担心吓到了妹妹,拽了母亲的袖子低声道:“娘说的啥话?咱家的日子不是过不下去,阿花怎么会喜欢去给人做妾让人家糟践?娘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一准儿有妹妹一口汤。”   自从醒来就没再掉过眼泪疙瘩的阿花,在这一刻终于崩溃,抱住母亲的胳膊“哇哇”大哭起来。   她这几天也实在难过,作下这么大的祸事,身上和心里都受煎熬,还得强忍着承受。   不作,不死。   作了,便受着吧。   卧房内剩下母女两个,当娘的心再软也还有话要交待。   “阿花,出了这种事,主要怪娘,平日里没跟你讲过这其中的利害,反而——还催你多到外面散散心……,算了,不说那些,还有一样,娘不能当着你哥的面说。”   阿花低声啜泣着,抬起了头。   李氏娘伸手拢拢傻闺女的一脑袋乱头发,眼睛却看向了下面。   “万一,你肚子里……有了啥动静,你既然嫁不了人,便不能留。”   阿花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似的,身子也是一抖。   “你只注意着葵水,是不是按原先的日子来,若是来了,便最好。”   李氏娘的背影沉重,几天的时间,娘儿两个都得掉上几斤肉。   这件事,好像已经翻篇儿了,冯家的日子照旧忙碌着,阿花不再往外跑,安心跟着亲娘憋后院里做针线,兼拾掇一家人的餐饭。   原本,阿花的任性胡作,是为了脸上的痘包儿消火的,可是作完了,却完全忘记了每日去关注去抚触那张沟壑与山峦密布的脸。 第十章 破釜沉舟 更新时间2015-6-19 6:30:24 字数:1437  可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任性妄为的后果,就是李氏娘最担心的一部分,阿花的葵水,果真,没有如约而至。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   心急如焚的傻闺女,这一次是真害怕了。   虽然装的很是那么一回事儿,对于母亲的问询总是答一句:“还早着呢,不是刚过去吗?”   可是再拖,也拖不过去一个整月吧?   阿花最近总是坐在院子里做针线,间或,眯着眼睛,远远的眺望西南方向。   如果天气晴好,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座山峰,像一个指示标,隐隐的,召唤着阿花。   清河县的百姓,称那道山峦为“南山”,那座最高的山峰,叫“南顶山”。   看起来挺近,其实走起来很远,而且据说南顶山中最是野兽凶猛,寻常百姓是轻易不去攀爬的。   即便是仗恃着年轻活力旺盛,呼朋唤友的一道儿游猎的公子哥儿们,也只是在外围的几个小山头肆虐一番就作罢。   清水县就偶有听说,穆柯公子纵马搭弓,从南山带回几只野兔子野山鸡的辉煌壮举。   阿花再没有机会去咨询一下黄婆子,到底自家这葵水延期,是不是一定怀上了身孕,李氏娘看护的紧,大门总是在里面上着锁的,家里的另外两个亲人,更是无从开口。   然而,随着日子艰难的挺进,傻闺女的主意拿的铁铁的,就像当初义无反顾的去找俏牡丹谈买卖一样,阿花确认自己,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疯狂又痛苦的夜晚,就是阿花迄今为止最美好的回忆了。   什么磨难,都不能阻止她紧紧抱住这份美好回忆的决心。   李氏娘的反复叨念,她不是不明白,如果家里出现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冯家的脸面无存不说,大壮的婚事更是无从谈起,街面上指指点点的议论就能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   甚至,要是遇到个较真儿的邻居或者亲戚,把这事儿往大了闹,弄一个全家被驱逐,或者一尸两命浸猪笼都不稀罕。   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肥白的大萝卜奇迹般的瘦了一圈儿,虽然,猛一看起来,还是人高马大得划分到丰满那一类型里去。   那些碍眼的血胡林拉的红痘痘儿,没那么嚣张了,半遮半掩的结了痂,脱落了一部分,留下虚虚的印痕。   阿花这才明白,曾经以为满脸的痘就是天大的事儿,是多么的幼稚。   与全家被驱逐、一尸两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可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吃的。   阿花也没打算在后悔的漩涡里沉沦下去,南山,就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条苟延残喘,揣着肚子里的球儿生活下去的道路。   她不能再带走家里的一文钱,上次的荒唐事,无论是不是后悔的前心贴了后背,二十两的银货也注定讨不回来了,她已经耽误了大壮太多的青春岁月,可不能再任性自私下去了。   在奔赴南山之前,阿花还想,再见上穆柯一面。   “大壮陪娘去李家庄,你大舅娘的侄儿成亲……”。   李氏娘终究要出门的,即便不肯吃人家的喜宴,庆礼还是得送过去,何况还想着多带大壮露露脸儿,争取早日被人相看上。   院门从外面被锁上,裁缝爹照旧守着前面的门脸儿,阿花悄无声息的在后院里来回的奔走,手里时不时掂了自认为有用处的东西,收拾到一起。   葵水延期过了十二日,肚子里必定是有了货的,母亲那里绝对不可能继续遮掩住。   她的心里是慌张的,即便除了衣物、针线包儿和食物、盐巴包儿,还从灶房里裹了把儿斧头壮胆儿。   两颗打火石揣在嫩绿衣裳的袖笼里,就是傻姑娘最后能想到的必需品了。   其实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寒凉了,嫩绿的夏衣,实在不合适。   米白的襦裙,在秋风里瑟瑟飘动,颇有一种“此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思。   听得院外面寂静无声,阿花先把缠的紧紧的包裹送上墙头,自己撩裙子跨了上去。   青天白日,秋高气爽,阿花回头看一眼自家的小院儿,和住过的小屋,闭闭眼,翻出墙外。   给家人留的信上,只有两个炭灰字:“勿念!”   和阿花木呆呆随手勾画的一个山峰的形状。 第十一章 好在姐来了 更新时间2015-6-20 8:34:26 字数:1232  感谢偶滴号怎么没捏的评价票!   昨天刚刚寄了合约,朋友们且等等,改签之后随手打赏个平安符就行了,评价票贵了一倍,还不给作者分成,别投了,嘿嘿……   ~~   依然后背上捆着行装的“肥白萝卜”,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动着,之所以这般踌躇,是两个阿花的记忆在犯抽。   “你可真行!就为了别人说一句‘消火’才能灭痘儿,你就敢拿银子去——‘嫖’!”   “不过,你还别说,‘嫖’过以后,你这张脸,摸起来是比姐的平滑了些,难不成果真有用?可就算是你误打误着占了便宜去,肚子里那球儿又算怎么一出?妹妹你脑袋被门挤过吧?连点儿保护措施都不知道提前准备?”   “罢了罢了,反正姐在原来的地方也没啥亲人挂念,既然老天爷安排我替你重活一回,这肚子里的球儿……,就继续替你揣着,不揣也没办法,谁知道你们穷兮兮的地儿,堕胎得多危险?”   阿花在清水城门口站定,看看字迹斑驳的牌匾,再望望远处朦朦胧胧的南山,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姐可真心不是个肯按照别人的安排去生活的主儿,就这一次,你想去南山偷摸的生孩子,不连累家人,姐依着你,等孩子生下来,姐可还得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打天下了,当然,你的父母兄长,姐也替你照顾着……”。   这番话嘟念出来,阿花身上骤然一轻,刚才始终缠绕不去的寒凉之感也无影无踪,秋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单薄的嫩绿夏衣很适宜。   包裹里装的有食物,是隔了夜的菜饼子,没有馊味儿,菜叶子暗绿暗绿的,杂面的味道还不赖。   阿花啃了半拉儿饼子,又珍惜的揣回包裹,找到条小河沟掬一捧水喝。   后脑勺上的包儿似乎又大了些,前额也摔出了血迹,糊在一片青肿上。   阿花却对着河水抿嘴乐,丫的,这次赚到了!   此阿花虽然满脸包儿身子肥跟自己很相像,但是,这身子的皮肤可白,在疙里疙瘩的空隙里,分明可以寻到吹弹可破的玉样肤色的痕迹。   再捋起袖子验看一番,肥白的大萝卜忍不住放声狂笑:“果然——哈哈!”   莫名其妙被甩到乱七八糟的地方,还正被一群同龄女士嘲讽讥笑,阿花起初还有些郁闷来着,此刻,郁闷全消。   就是……   “早知道姐得穿过来替人遭罪,那怎么不再早些下派遣令?嗯嗯,最起码,在俏牡丹的待客室,多少真正体验一把‘消火’的过程也好啊……”。   可是这世上哪儿有嫩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儿?   阿花无限惋惜的跪在河沿儿,把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清洗干净,发髻松散开,重新归拢了一下,麻烦来了。   拆开挺简单,再盘成起初的样子就麻烦了,前身阿花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截儿,敢情儿痴傻的姑娘满脑袋里只有穆柯公子和父母兄长的章节片段,没地儿盛放怎么梳头……   无奈何把过了腰的长发拧成一根绳子,绕回后脑勺,避过疼痛的大包儿,用一把乌黑的木梳固定住,就算完活儿。   再瞅一瞅河沿儿上被自己随手丢下的两条粉色稠结儿,阿花眨巴眨巴眼睛,真心不想再挂回脑袋上。   穆柯公子相不中咱,也是很有道理的,脑门上飘着粉红带子,身上着嫩绿袍子,下面一截混浆浆的米白裙幅,跟一脸的红痘痘儿交相辉映,得是多脑残的形象展示?   好在姐来了。   阿花握拳:“且等几个月,姐卸下肚子里的球儿,杀回清水城,非得给你们瞧瞧什么叫做‘美丽的胖子’不可!” 第十二章 父母心 更新时间2015-6-21 8:17:52 字数:1318  明日周一,寂寞求长评支持啊!   “美丽的胖子”,这诨名在网上可是很受欢迎的,最经典的是一家服装店的招牌对联,“一点点赘肉别紧张,杨贵妃照样迷倒唐明皇”,就写出了阿花的心声。   虽然,前世的胖阿花,依然没有等到那个肯欣赏她的肥胖她的痘包儿,能发现她的聪慧善良乐观等等所有的优点的那个“唐明皇”,但是,谁也否认不了,阿花姑娘一如既往的聪慧善良乐观的生活着。   被抛到了祁王朝,莫非姐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嘁!   阿花仰天做个鬼脸儿,重新背负上沉重的行囊,撩丫子继续向南山的方向走去。   她这里倒是走的格外洒脱,全不知清水县城内冯家已经再次兵荒马乱,忙碌了一上午的冯家爹抽空关了门面,回后院吃午饭,结果发现灶台冰冷,食物没准备,闺女也不见了。   院门还在外面锁的结结实实的,慌了手脚的冯家爹忘记了自己可以从铺面里出去,着急麻慌的也跨上墙头,循着闺女的老路,跑去老婆跟儿子奔赴的喜宴上……   就算自家的闺女丑,无故消失也能吓坏大人不是?   这还不能明着吵吵,冯家爹黑着脸拽了老婆跟儿子往家走,眼珠子都是红的。   当闺女的可真心体会不到父母到底会有多么着急,原先的阿花还以为自己留下“勿念”两个字,就能真的让家人勿念了。   李氏娘又是好一顿掉泪,抓着“勿念”捶胸顿足,在外面寻找了一圈儿的冯家父子到天黑才回返,阿花无影无踪。   三口人都肚子瘪瘪的,点了油灯一人捧一碗疙瘩汤补补力气。   冯大壮粗中有细,耷拉着眉眼猜测道:“爹,娘,我思谋着,妹妹不会自己想不开做傻事儿,家里的菜饼子少说也有十来个,她都带走了……”。   这还真的挺让人安慰的,大凡人要寻死觅活的话,不可能还准备什么干粮。   李氏娘的眼泪又泛上来,放了碗,抹一把脸,也跟着分析:“灶房里的盐巴调料也都少了大半儿,阿花还拿走了个油罐子跟她自个儿的碗筷,房里的衣裳被子也都不在了,还有砍柴的斧头也……”。   “我——在屋常用的剪刀,跟针线盒也都找不到了。”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带了这么齐全的东西,寻死的可能性是没有了,闺女再傻,也不至于琢磨到阴曹地府裁衣做饭过日子去。   这是明晃晃的离家出走对不对?   “可是为啥啊?咱这些日子只拘着她不让出门,也没怎么打骂……,难不成,阿花记恨我这个当娘的,上次问她总不说话,狠狠的拧了几把儿?”   李氏娘剩下半碗疙瘩汤,说什么都咽不下去了:“她一个姑娘家,能走到哪里去?外面黑灯瞎火的,她能住哪儿?要是遇到歹人,可怎么办?”   这也确实是个大问题,冯家爹放下碗就准备继续出去寻找闺女,冯大壮却福至心灵,几句话说得明白透彻。   “爹,依我看,妹妹肯定是出城了,她带着斧头,就是预防着碰到歹人或者野物,带着被子,肯定是计划要在外面露宿,你们放心吧,她不傻,能照顾好自己。”   “还会碰到野物?万一阿花睡着了,有什么豺狼虎豹……”。   李氏娘一颗心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了,不过,她提到了豺狼虎豹,倒是给两个男人提供了新的线索。   “娘,我知道了!妹妹肯定是想去南山,山里面才有豺狼虎豹。”   冯大壮脸上还透出几分欢喜,冯家爹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花虽说力气大,只凭一把斧头,怎么斗得过山里的野物?”   “是——南山,阿花真的是想去南山……”,李氏娘双眼无神口中嘟念着,身子往丈夫肩膀处一歪:“阿花留的字,还画了个山的模样……”。    第十三章 循踪 更新时间2015-6-22 9:38:55 字数:1318  感谢爱瑷一生的长评,感谢偶滴号怎么没捏的声援支持!   “爹,娘,你们今夜里且安心,凭妹妹那把子力气,一时半会儿的吃不了亏。明儿一早,我出城去追她,妹妹没带钱,靠两只脚走路,得走上两三天的功夫才能到南山,我能追的上。”   冯大壮理清了思路,搀扶了父母坐回凳子上。   “明儿个,咱爷儿俩一块儿去!”冯家爹一颗心如同被油煎熬,在这个家里,他的个头儿偏瘦小,性子也最温吞。   “还是我去,找到阿花,我拽她回来。”屠户出身的李氏娘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男人和孩子基本上都听惯了有她做安排。   可是儿子不同意,大壮估摸着妹妹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离家,母亲原来的那一套教育手段应该不适宜继续使用。   “就这么说定了!家里不能离开人,爹娘跟人就说我们兄妹两个去走亲戚了。我去追阿花,劝她回家,如果追的方向不对找不到人,我五六天以内就能赶回来,如果追到了妹妹,她不肯回家,那我就跟着她护着她,等她想通了,再一块儿回来。”   儿子大了,说的话又有道理,冯家爹扯着老婆去灶房烙干饼:“多烙些,这东西禁放,晚会儿再给孩子准备个衣裳被褥……”。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夫妻二人忙完了灶上又拾掇行李,家里能拿出来的散碎银钱也都捧了出来,李氏娘揉着通红的眼睛喟叹:“当家的,早知道阿花有这么一出儿,我就不关她关那么紧了,即便是肚子——又出了妖蛾子,在家能想的法子也多些。”   无意中说完这句话,李氏自己被吓到了。   阿花的葵水确实没有来,莫非……?   李氏捂着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多说话,唯恐就这么一语成真。   到底,当冯大壮出远门似的背上了所有的行囊,当娘的又追出几十步远,牙齿打着战儿,多嘱咐了一句:“见到阿花,跟她说,甭管——是不是多个人,娘都叫她回家。”   多个人?冯大壮听不明白,但是母亲趁着天色还不算大亮急忙忙又奔回了家里,连个问询和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难不成妹妹不单单是离家出走,还玩起了跟男人私奔的游戏?   不至于啊,就阿花目前的状态,只要有差不多条件的男孩子相中她,冯家爹跟李氏娘不得烧着高香把闺女嫁过去?还用得着私奔?   女人的心思永远没办法猜,冯大壮挠挠脑袋,大踏步的往城门赶路。   当哥哥的心急如焚,一路望南山走,半点儿不敢歇息,就连饿了渴了,也只是抓着水囊跟烙饼边吃边迈腿。   兄妹两个还有灵犀,都注意到了路旁的小河沟儿,大壮琢磨着给水囊里再添些储备,也是蹲到了已经被踩踏的平整的一处河沿儿。   一根粉色绸带,孤零零的落在旁边的草梗里,很熟悉。   冯大壮木呆呆捡起绸带,是父亲亲手给阿花缝制的没错,大户人家做衣服的下脚料儿,父亲当时还感叹:“若是能剩的块儿再大些,就可以给闺女做一朵绢花戴了。”   这证明昨夜里三口人的推测没有错,妹妹确实是奔着这个方向出了城,目的地就是南山。   大壮灌满了水,怀里揣着那根绸带,几乎一路小跑着往前走。   城外的行人向来不多,偶尔遇到三三两两村子里赶往清水县城的百姓,穿戴的都很普通,能见到两辆载满了妇人的牛车都不容易。   然而也有例外,从大壮身侧一路疾行,马蹄踏起飞扬的尘土的四位衣袂飘飘的公子哥,就如鹤入鸡群般醒目。   “穆兄,你娘要是知道了你为了躲避那位陈小姐,大清早就跑去南山打猎,非抡着扫帚疙瘩抽你不可!”   “是啊是啊,穆兄弟,昨儿个听说那位陈小姐留住在了县衙内院,我还当你今儿个是绝对跑不出来了呢。”    第十四章 绣花鞋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5-6-23 8:05:43 字数:1244  “难不成穆兄真的想娶牡丹姑娘进门?烟花女子,当不得真,穆兄若真喜欢惦念,等娶了陈氏小姐,再纳了牡丹,娇妻美妾占齐全了,不是更好?”   另外三个人说得热闹,打头儿的那位公子反倒没有出声,就这么“踏踏踏”纵马离去……   大家公子的烦恼,屁民们自然不懂,冯大壮艳羡了一瞬四匹宝马良驹的背影,自己继续靠两条腿赶路。   其实阿花的脚程并不慢,有了目的地,直着走就是了,路过的行人她也不理会,一直到天黑下来,荒郊野外之处,找棵大树爬上去。   爬树大概是前阿花的看家本事,要不然从来没享受过这种野趣的彼阿花,不可能见了大树就心生喜悦,摩拳擦掌轻松松就占据了一个三叉树枝。   傻姑娘很谨慎,上半拉儿身子安置在最宽绰的三叉处,还拿绳子把自己捆了两遭儿,包裹里的被子一搭一掖,就权当是席梦思了。   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本来应该好好捋顺捋顺,可是一路步行的劳累是最好的催眠剂,一件旧大褂往脸上一蒙,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至于有没有歹人一路上注意到她这个单身女子,是不是有可能正潜伏在暗处伺机偷袭,这种毁智商的问题,都交给貌美如花的妹纸们去辗转反侧好了,丑女从来没有那种顾虑。   据说,长的肥胖的人士,除了基本上具备能吃那一条外,还必须得能睡。   逃难的姑娘家,这一睡,竟然就延长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还没有醒来。   这棵老树其实距离大道不算太远,只不过行人匆匆,很少有专门拐过来踅摸一番树上盘踞着啥子物种的闲汉,所以,阿花这一番长觉儿,过渡到了午时。   孕妇么,可以理解。   要不是肚子里叽里咕噜唱起了空城计,要不是树底下还一阵一阵飘上来食物的香甜气息,阿花姑娘真心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清醒。   那味道熟悉,轻易就分辨得出野兔子肉在火苗的舔诋下渗着油,透着香,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啧啧,肯定缺少一份孜然调味儿……   仰着脸的阿花再吸吸鼻子,孜然没准备也就罢了,连盐巴都节省下来,树下的大哥大兄弟们这是要暴殄天物啊!   作为一名资深的吃货,大家都同意阿花同学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吧?   恨不能即刻暴跳下树狠狠的指责一番浪费食物的狗才们,阿花姑娘双腿一蜷一蹬,坏了!   被褥被身子压着,倒是掉不下去,但……昨日里历尽了千辛万苦,与坑洼不平的大地反复接吻的那双物件儿,真心坚守不了阵地了。   这不能埋怨那双物件不是?祁王朝的贵妇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脚底下一双薄薄的绣花鞋子就足以堪大任;即便是普通人家里的大闺女小媳妇,只要揭得开锅,不加绣花的布鞋总是能穿上的。   裁缝爹跟屠户娘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但揭开了锅,鞋子上也绣了花,鞋底子——更是薄的正规。   于是,此刻粗心的姑娘才发现,脚底板早就透心凉,鞋面上污迹尘土铺满了不说,刚才那一蹬,右脚上那只悲催残破的鞋子,飘飘摇摇飞了出去……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吧?   浸透了辛勤的汗水,又一天一夜加半晌儿没清洗过的破了底子的鞋子啊,求你睁睁眼拐拐弯儿,往无人注意的角落去安歇片刻,给姐留张脸……    第十五章 自说自话 更新时间2015-6-24 19:51:35 字数:1440  感谢朋友们的长评,感谢朋友们的收藏!~~~   要不就有人说,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失去鞋子的主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扑救,无奈何,上半身还绑着根安全绳,系的死结儿,不但鞋子没抢救回来,自己也悬挂了起来,手足不由自主的乱舞起来。   “救——救命!”   伴随着惊叫,早先身上盖着的被子,脑袋下面枕着的包裹,全部呼啦啦从天而降……   树下面,四位少年早警惕的跳离了危险区,个个仰着脸摆着个防备的姿势看向树上。   其中一位的脸色真叫愤怒,两只眼睛里面能喷出火苗去,恨不能即刻把罪魁祸首给烧成灰。   原因无它,刚刚的那只急先锋绣花鞋,就正正好扣在了这位的脑袋上,还当是树叶呢,摸下来扫一眼,鼻孔里面只觉“奇香无比”。   所以,肥胖的丑姑娘乍着手脚求救,四位观者真心不想上前救援,更何况陆续砸下来的还有几样不明物体……   阿花扑腾几下,发现绳子很结实,最主要是明白下面的男人们根本就不算男人,形势严峻,只能自救。   胖姑娘再不迟疑,嘴里也改了台词:“不靠天不靠地,本姑娘自己来创造奇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我弱了,所有困难就强了。我强了,所有阻碍就弱了!……”。   嘟念着励志的台词,阿花右臂反搭一根树杈,然后小心翼翼的扭转身体,终于双手双脚环抱住树干,慢慢儿扭回原处。   再喘一口气儿,十根手指头,与一口尖利的牙齿互相配合,解开了绳子的死结儿。   下面四位少年已经完全看傻了,逢年过节家里请的杂耍班子,欢脱程度也不过如此。   可是这还不算结束,阿花恢复自由,立刻利利索索从树上滑落,拍拍手跺跺脚,扭回身来面向四位看客。   “那啥——帅哥儿,麻烦您,把鞋子还给我呗!”   一头乱发鸡窝似的女人,嫩绿的衣袍早就浑浆浆跟抹布似的,灰白色的裙幅下露出一只赤足的脚趾头部分,却丝毫不以为耻,笑吟吟的伸出一只手,给玉树临风般的花样美男。   其实阿花姑娘的笑容背后也有无线尴尬,天降孽缘啊,都跑出清水城如此远了,躺树上睡一觉儿,都能跟梦中情人再度相见,且必须亲切会晤,还得做深入交流。   不交流不行啊,咱的一只鞋在人手里呢。   小哥你要是真心嫌弃姐的鞋子,随手丢到姐脚下不就得了?干嘛牙齿咬的“咯咯”响,拇指跟食指捻着绣花鞋的后跟处,距离自己的身子老远,另一只手还捂着鼻子?   天可怜儿见的,前阿花收拾了一个大包裹,吃的用的够齐全了不假,四季的衣裳也都备着,却单单忘记了多准备几双鞋子。   所以说呢,即便姐的绣花鞋污脏残破,那也得额外珍惜着,好歹三个门面,不光着脚赶路要强不是?   那三个少年全拿眼睛看看阿花,再看看穆柯,不知道该说啥好。   穆柯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面前的胖闺女满脸包儿明显很熟悉,昨日里刚刚打过照面,胡言乱语说怀了自己的孩子。   少年郎的处世经验太少,尤其是从未遇到过阿花这样的特例,白白的生气,没办法表达。   阿花皱起了眉头,前伸的一只手也尴尬的收回,再次提了建议:“好吧,确实——鞋子砸到了你,我需要说声对不起,不过这鞋子必须得还给我,我这日子过得艰难,统共就这一双鞋,您要是想讨要个纪念品的话……”。   胖姑娘的一双眼睛叽里咕噜转悠起来,看看四位衣袂飘飘的少年郎,再瞧瞧地上架起的显然并不专业的烧烤架子,尤其关注了一下架子上香气扑鼻的野兔坯子。   穆柯公子此刻有了点儿反应:“谁——想讨要你的纪念品了?”   “好吧!”阿花的眼睛发光,根本不理会这个几乎要暴走的少年郎的情绪问题,自己大大方方的抓了掉到地上的包裹,抓出几样物事。   “不如让我帮几位料理一下兔肉,我保证烤的比你们之前的要好吃,得,就算我给帅哥儿赔礼了,吃完了兔肉,记得还给我鞋子啊,不谢……”。    第十六章 醉的像条狗 更新时间2015-6-25 21:32:39 字数:1360  签约啦朋友们!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求长评……   阿花乐呵呵的说着话,脚底下跑的勤快,用少爷们的水囊洗了手,兴致勃勃的盘腿一座,抽了烧烤架子,给半成品做起细加工来。   “啧啧,你们四位可算是有福气了,能遇到本小姐亲自动手做烧烤,管保等一会儿吃到嘴里,恨不能哭爹叫娘的求着我……”。   四个被洗脑了的傻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前凑一凑,又往后躲一躲。   穆柯手里的那只破了洞的绣花鞋,终于被狠狠的甩到了大树后面,公子哥儿在三个同伴挤鼻子弄眼睛的逗趣下,花费了一个水囊的库存,才算洗干净了手。   而烧烤的香味儿,再次侵袭向每个人的味觉嗅觉,这一次,明显不同,绝对更美……。   “穆兄,不如——品尝品尝这村姑的手艺?”   一位吸溜着鼻子垂涎三尺的公子哥儿率先提议,脸上的神色也友好多了,扯着穆柯的一只袖子往前凑。   “什么村姑啊?姐跟你一样,来自清水县城好不好?”阿花翻了个白眼珠子,两只手却没闲着,“咔嚓”,掰下一条野兔腿,在两个公子哥儿眼前转一圈儿,拐回到自己嘴巴里。   “我先尝尝熟没熟哦……”。   一股浓郁的肉香以倍加肆虐的形式弥漫开来,还没等阿花啃完整只热腾腾香酥酥的野兔腿,再给出熟不熟的结论,四位公子哥儿就按捺不住了。   也是啊,明明是他们自己驱马射箭在田间抓获的野兔,刚刚也烤了个半熟,凭什么还等胖村姑发话才能吃?   赤着一只脚的傻闺女,乐呵呵的跟四位少年围坐在篝火旁,只是位置距离他们稍远些。   随手又摸出一张菜饼子,用树枝穿透了,架在火上烘烤。   杂面的味道本来不咋地,但烤的外焦里嫩之后,那香味儿也堪称绝品。   她吃的倒是全乎又香甜,一口兔子腿,一口菜饼子,眯着眼睛一脸的满足。   分食完少了一条大腿的野兔肉的四位少爷,还没吃饱呢!   “果然——比我们烤的要好吃些,来的时候,单单忘记了带齐佐料了。”   “不如——我们让村姑再帮忙烤一只兔子?不行,最起码得再烤两三只才够,刚刚那味道好吃的,我都恨不能把骨头都嚼碎了。”   “还有——这村姑手里的食物,模样虽不济,香味儿却钻鼻子……”。   可怜四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打小没捞到过品尝一下百姓家的杂面菜饼子,才会在此刻馋的百爪挠心。   自然,窃窃私语之后,被推举出来跟村姑交涉的任务要交给穆柯公子,两人之间可是有过一只绣花鞋的沟通机会。   穆少爷一张脸有些微红,他只是被宠坏了的孩子,本性还不坏,这个年龄该有的羞涩也还未泯灭。   “咳——咳咳,”某人清清嗓子,身子稍微向前弯了弯,就算是有礼了。   阿花的眼睛果然望过来。   “咳——姑娘——,能否……再为我等烧烤几只野物?前面鞋子的事儿,一笔勾销。”   “说的啥话啊这是?”阿花的白眼珠子训练有素,飘过去又收回来:“大哥,刚才我们可是都说好了,我帮你们烤一只兔子,就算赔礼了,我已经吃饱了。”   你是吃饱了,那四位少爷的馋虫才刚钻出来呢!   穆柯一张脸更加涨红,跟喝了烈酒似的,嘴唇半张,一侧的面颊上还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眼睫毛浓黑似墨染,氤氲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阿花,眼神里盛满了求肯。   哎!美色误人啊!   阿花越发理解为什么前身宁愿倾家荡产还没名没分,只求与眼前的少年郎共同“消火”了。   被这么一双眼睛望着,谁的心肝肺不会一颤一颤的微痛?谁好意思吐出拒绝的话语?   反正,前阿花和此阿花,真心不能。   姐你答应为人民服务也就算了,干嘛梦游似的还伸出一只油乎乎的手爪子?还倍儿浪漫的出口成章:“你的酒窝里没有酒,我却醉的像条狗……”。    第十七章 小牛皮 更新时间2015-6-26 21:09:51 字数:1317  感谢百厉千魂的打赏!   注意形象啊姐!   这句非常具备调戏味道的话出了口,别说四位少年郎全听呆傻了,始作俑者阿花姑娘,也被自己吓到,急急的捂住了嘴巴,防止继续满嘴里跑火车犯花痴。   这肯定是前身的思想在作怪!阿花决心忽略刚刚的失态,油乎乎的爪子把脸又一抹,眼珠子也转悠到了其他地方,不敢再与花样美男对视。   “那个啥——本姑娘的鞋子磨破了,不如勉为其难,送我一副马鞍子,我看着两侧口袋应该是真皮的材质,我就将就将就凑合一副鞋底子。”   这姑娘真心不拿自己当外人,穆柯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还曾被这臭女人调戏过。   “你可知这副马鞍的来历?此乃我爹奖赏给我骑射功夫优秀的,用了一整张的小牛皮。”   阿花笑起来,脸上的痘包儿跟会跳舞似的乱颤:“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样吧,看这块皮子还真不小,我做鞋底子连半边儿也用不了,干脆,也免费帮你裁一双,我保证,这种皮底子抗雨又耐寒耐穿,踩在冰面上都不带打滑儿的,就你脚底下的笨靴子,跟皮底子比,简直弱爆了!”   “不行,我不需要皮鞋底——”。穆公子还在斩钉截铁,另外三个少爷明显意动了。   作为曾经的百货超市资深销售员,阿花每个月的业绩都是杠杠的,还会在拒绝面前退缩么?   “穆公子你想想,本姑娘可以继续帮你们做烧烤,还想送给你们两张菜饼子尝尝鲜,你只需要付出一块儿,不!是半块儿,陈旧的,磨秃了边的,马鞍子而已。半块儿马鞍子能顶什么用?半块儿牛皮换来一顿美食,半块儿牛皮换不来吃亏,半块儿牛皮换不来上当……”。   穆柯觉得,耳朵边有一千只鸭子在聒噪,他已经预感到,陪伴了自己好几年的真皮马鞍,即将离他而去。   “你还犹豫什么?作为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年郎,不应该对这个世界所有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吗?你从来没穿过牛皮底子的鞋子,为什么不敢去尝试?你害怕什么?……”。   “给你——都给你——”。   穆柯完败。   于是,又两只悲催的野兔,在一个丑女人的手中翻飞蹂躏,里里外外涂了一层盐巴佐料,与两只菜饼子一起上架烘烤。   阿花改装了一下烧烤架,长长的树枝很轻松的摇动旋转,这样烤制出来的食物受热更均匀。   牺牲了半张小牛皮马鞍的穆柯公子,此刻注意力全被食物吸引了,四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都逃不过美食的诱惑。   功成身就的阿花姑娘,此刻取了包裹里的大剪刀和针线包儿,毫不留情的对穆公子的马鞍下手了。   伸出满是尘土的脚丫子,大喇喇踩在小牛皮上留个新鲜的脚印儿,然后“咯吱吱咯吱吱”的剪出了形状,挑薄软的地儿,还能裁成月牙状把脚趾头包上。   阿花做起手工来是最专注的,微垂着头,粗豪的十根手指头出奇的灵巧,力气又大,要知道,给干硬的牛皮穿针引线可不容易。   那边四位少爷把食物分享完,还很是有点意犹未尽。   这边已经加工完一双翻新的绣花鞋,破了洞的底子附在小牛皮上,结实又别致。   穿在脚上,跳几下,呵呵,很舒服呢!   一抬头,四位少年齐刷刷站在一起,虽然其他三人赶不上穆柯的风采逼人,也个个堪称得上玉树临风,养眼的很。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有几分道理。   穆柯开口:“姑娘,这副马鞍就送你了,多谢你盛情款待。”   另一位个头较矮的少爷也抱拳道别:“希望以后还能再遇见姑娘,姑娘调味儿的手艺实在是好。”   阿花目送四匹宝马良驹扬尘远去,落在后面的骑士明显还不习惯没马鞍的跨骑姿势……    第十八章 一边走一边卖 更新时间2015-6-27 22:30:07 字数:1357  感谢格非小妖和爱人给你想要的的平安符,感谢云枫树的桃花扇,爱你们!   “可是明明说好了要给你也做一双小牛皮的鞋底子的……”。   阿花嘴巴里轻声嘟念一句,颇有些遗憾。   哎,甭管是前阿花还是此阿花,稳拿稳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沉醉于穆柯公子的高分数颜值。   不过,此阿花的理智尚在,可不会效仿前身飞蛾扑火,胖姑娘嘟念完就算放下了,收拾了包裹去寻找河沟小溪,咱的颜值分数再低,也得洗个手脸不是?   劳累了一天,脸上的痘包儿蔫的更狠,不但没有新生力量,老旧的那一蓬一簇一洼,也在分阶段结痂脱落。   继续用木梳挽了头发,挑了件紫褐色的单对襟衣,搭配了肥大的不要命的褐色裤子,好在,衣服外形肖似宋朝,却改良了开裆裤,该缝住的地方都严严实实的。   明儿起来,可以再给自己加工一条小牛皮腰带,就不用担心这缗了几圈的布条子裤腰带疏忽职守了。   把裤腿脚绑缚了两遭儿,走起路来就利索多了。   阿花重新启程,日头很好,南山越发的在视野里高大巍峨起来。   似乎,那四位公子哥儿纵马奔赴的方向跟自己相同呢!   前边,是一个小小的村镇,主街上人来人往的挺热闹,小商贩们大声吆喝着,吃的用的玩的还挺不少。   应该是正逢集市吧?   阿花眼睛里面满是光彩,能见识一下古代的集市也好啊,如果进了深山,热闹可就瞧不上了。   还有啊,就背上这一个包裹,怎么可能在深山里支撑到瓜熟蒂落的时节?前阿花的思想实在太简单了!   可是浑身上下摸不出一个铜板,想采购点啥都是妄想。   那就就地取材好了!   阿花主意拿定,笑嘻嘻走近一个售卖针头线脑的摊点儿,瞧了半晌儿,就这个老太太的摊位因为在一个拐角儿,还能勉强挤下一个人的地方。   “大娘,买卖可好啊?瞧您这摊儿上的针线样子可真齐全……”。   凭空搭讪的功夫是阿花最擅长的,一脸的笑容璀璨,即便长相没办法恭维,这笑容也让人心里舒服。   “嗯——还好——嗝——”。   老太太没说几个字就捂了嘴,一个嗝接一个嗝的打了起来,自己尴尬的不行。   “嗝——今儿是南山村大集,嗝——吃饭急了些——嗝——”。   阿花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趁着老太太低头捂嘴,绕到身后,伸出肥巴掌照着后背“啪”一声轻拍,另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向前猛扑的老太太。   她知道前身的力气出奇的大,可不敢大意。   “你——想做什么?”   老太太满脸胀红,气的站起身子,扭脸对阿花呵斥。   胖姑娘那一拍,纵使还悠着劲儿,老人家也受不了啊!   阿花瞪着大眼睛不搭话,手指头却一根一根的弯下来,数着数儿似的。   “大娘你别生气了,刚才平均五六秒种您就打一个嗝儿,这会儿可有足足三十秒,您的打嗝被我一拍一吓,已经好了呢!”   “你——”,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是,再没有打嗝的感觉了。   “这闺女,心好啊!”   接下来再求着蹲在老太太摊点儿边,就顺理成章了。   阿花没什么货物可以售卖,那就再把穆柯留下的马鞍子截一块儿出来,捡一块硬实的土坷垃抓到手里,就可以吆喝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熟好的正宗小牛皮,穿在脚下又舒服又结实,管保您再也不怕下雨下雪鞋子湿……”。   可惜,对于四下里踅摸的村民来说,阿花的吆喝只不过是小股的细流汇入江海,根本没啥影响。   那就再接再厉。   借助拐角处的一块儿石头,阿花站的高高的,双手提溜着裤腿儿,伸出一只绣花鞋向路人展示。   “瞧一瞧看一看啦!小牛皮做鞋底,再也不怕雨!穿上小牛皮,高端又大气!能碰到真正的小牛皮可不容易,限量出售三双,当场描样儿裁剪,保证大小肥瘦合您心意!”    第十九章 天上星星 更新时间2015-6-28 17:58:53 字数:1414  明日周一,求朋友们赐几个长评好么?500字,别忘了点击出长评二字来哦,拜托啦!   祁王朝的女人们,可是真心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绣花鞋的,更甭提还要搭配出半张脚面。   阿花这么一折腾,果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了不少人。   牛皮稀有,因为耕牛珍贵,普通百姓一辈子可能都吃不到一回牛肉,更甭说幻想穿上牛皮底子的鞋子了。   肯问价格的,自然是穿戴的富豪些的顾客。   人越多阿花越精神,提溜着裤腿双脚蹦跶的欢实:“请的技术最高超的师傅熟好的皮子,不但结实还有弹性,蹦得再高都不硌脚,一双鞋底子只要您八十八文钱,八十八啊八十八,你也发啊我也发,八十八买不到吃亏,八十八买不到上当,现场给您裁鞋样儿……”。   这一番卖力的表演带吆喝,果然就有看中了丑姑娘脚下的鞋底子的,人群中冒出一个细嫩的声音:“我要是穿这样的鞋底子,也能跳的这般高吗?“   阿花立定身形,瞪大眼睛,人堆里现出一个四五岁的男娃子,衣服的料子明显比普通百姓的要讲究,单对襟的短褂子上面绣着讲究的平素纹,银项圈下坠着长命锁,脑袋上左右各团了一个疙瘩揪儿,耳朵下面还散落不少的胎发下来,乍一看,跟电影里面闹海的小哪吒非常相像。   这娃儿养尊处优的,大概饮食上就挑拣了些,身上没有几两肉,更凸显的脑袋硕大,眼睛更圆。   阿花笑得真心实意的,要不是瞧着这娃儿身后还站着四位壮汉家丁,一只手就控制不住去捏捏人家脸蛋了。   “小公子,一看您这模样,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就知道命格富贵,乃少年英才。没说的,姐姐现在就给你裁一副鞋样儿,还免费帮您缝上,您哪,当场就可以试试这鞋底子有何妙处,您想蹦高想跳远,一概没问题……”。   这就算是做成第一笔买卖了?好像人家还没说要买吧?   小娃子身后的家丁伸了手似乎想拦着,阿花笑得没心没肺的,把小牛皮望小娃子脚底下垫,嘴里淡定的解释道:“各位请放心,如果鞋底子缝上以后,小公子不喜欢,本人一文钱都不会要,权当喜欢小公子,送给小公子当礼物了。”   姐你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这样一说,谁还好意思阻拦?   小娃子被夸赞的胸脯挺的老高,很牛气的挥挥小手:“大娘放心,不差你的钱!”   不差钱自然令姐心中欢喜,可是——你能确认“大娘”这个称呼适合咱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   阿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内牛满面。   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了:“小公子,抬抬左脚先……”。   人群中发出的笑声低低闷闷的,可见此处的风气还算宽容,阿花蔫巴了那么一瞬,就自我开解完毕,重新满血复活。   “小公子啊,你别看姐姐长得老相,其实内秀的很,老天爷发现姐姐又聪明又能干,就琢磨啊,不能把所有的优点都给这姑娘一个啊,别的姑娘可怎么活?干脆,模样上亏欠点儿吧!于是,就长成这样了……”。   人群中的笑声大了些,但是,能分辨出都是善意的。   这姑娘确实能掰的很,小娃子懵懵懂懂的打量着阿花,又同情又崇敬的问道:“那——大姐姐,你脸上长得这都是啥?这也是老天爷给的?”   我滴个乖乖,能不能嘴下留情,别句句都往姐心尖上捅啊!   阿花已经用土坷垃勾画出鞋样儿,掂着剪刀开始工作,口里也有些愤愤不平:“可不是老天爷的厚赏怎的?姐姐越是聪明,这痘痘就越是纠缠,脸盘子越是丑陋,就证明姐姐越是优秀!小公子,姐这张脸上长的不是丑痘痘儿,是天上的星星,每一颗,是一个故事。”   人群后面,似乎有一声喷笑,听起来很熟悉。   小娃子虽然年幼,依然被阿花的说辞打动了,他踢腾着双腿,执意不让家丁抱着,学着阿花盘腿席地而坐,脚上留着一双丝绸缝就的布袜套。   “姐姐,你脸上有这么多星星,那给阿生讲一个故事吧!”    第二十章 友好 更新时间2015-6-29 7:15:26 字数:1250  求长评啊亲……   一颗痘痘是一颗星星,一颗星星有一个故事……   在孩童崇拜的目光注视下,阿花登时觉得,这一脸痘包儿也瞬间高大上起来。   “你叫阿生?看到你啊,姐姐就想起一个叫哪吒的小男孩,从前,有一位大将军叫李靖,皇帝派他镇守东海边的陈塘关。   李靖有个儿子就叫哪吒。哪吒生下来之前,在他母亲的肚子里整整呆了三年。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包在一个肉球里头,圆溜溜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李靖说:‘这一定是个妖怪。’他拔出宝剑,向肉球劈去。肉球裂开了,从里面蹦出一个小男孩儿,白白胖胖的,见了李靖就叫‘爹’,见了李夫人就叫‘娘’,还真惹人喜欢。这时,天上下来一位神仙,对李靖说:‘恭喜你添了一个男娃娃。这个娃娃很了不起,让我收他当徒弟吧。’神仙边说边拿出一个镯子,一块手帕,交给李靖,说:‘这是我给徒弟的礼物,这镯子叫乾坤圈,这手帕叫混天绫。’……”   阿花讲到这里,一只鞋子已经缝好,同样精细的包了前头儿,给阿生小少爷套到脚上。   这才发现,刚刚围观的观众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了。   “姐姐接着讲,哪吒真的跟我很像吗?他后来会使混天绫和乾坤圈了吗?”   “是啊姑娘接着讲吧,大家都喜欢听呢!”观众里捧场的还挺多。   “我也来一双鞋底子,姑娘是不是也送一个星星的故事听啊?”   “就是就是,不差钱儿的员外郎,也买姑娘一双鞋底才好……”。   阿花仰脸看向人群,笑容更见灿烂:“好嘞,保证大家听得喜欢!”   这个故事本来就备受人们喜爱。妖龙作祟,残害百姓,小哪吒不愿牵连父母与陈塘关的百姓,于是自己剖腹、剜肠、剔骨,还筋肉于双亲,后借着荷叶莲花之气脱胎换骨,变作莲花化身的哪吒,再次大闹东海,砸了龙宫,捉了龙王。   小阿生的泪花花已经几次掉了出来,这是个善良的孩子,感动于哪吒的天真烂漫与英勇无畏,更因为哪吒是与他一般大小的同龄人,而越发的唏嘘不止。   其实根本不需要再多讲几个故事,阿花的手指翻飞,丝毫不耽误做活儿,一个哪吒的故事,就完成了三双鞋底子的加工。   可是人群不愿意就此散去,阿花干脆收了包裹,一拍手再次赠送一出《宝莲灯》,当讲到少年沉香抡起斧头,劈山救母,小阿生紧紧攥住了阿花的衣袖,听众们悲喜交加,甚至有激动的捶胸顿足之辈……   “各位父老乡亲,阿花还要在集市上采购些东西,今儿的故事,就讲到这儿吧。”   跟个卖杂耍的艺人似的,阿花抱拳施礼,又终于实现了愿望,捏了捏小阿生白嫩嫩的脸蛋,给众人留下一个华丽丽的背影。   此处民风淳朴,刚刚的三双小牛皮鞋底,收获了三百个铜钱,都说是添加的手工费。   阿花计划采购些禁放的米面盐巴和布料棉絮,深山里面的寒冬肯定不好熬,多多筹备一些总是好的。   多花费了唇舌,却收获了友好。每一个小摊点上都是真心的笑容:“姑娘还要些什么?保证价低货足。”   还有问询的:“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什么时候再来?咱们南山村逢五就是大集,姑娘可要再来讲故事啊!”   “好!再过十天,我还来!”   阿花心里暖洋洋的,也许,趁着肚子还不显,她可以多在这个村子里逗留些时日。   先进山看看,凭一把子力气,如果能在山里存活下来,隔段时间就到南山村来补充一下日用品的储备,倒也方便。    第二十一章 米粥引发的血案 更新时间2015-6-29 21:34:38 字数:1426  明日的章节,今天提前挂上,寂寞的身体还在恢复期,以不断更也不疲累为原则,朋友们海涵。临走出村口的时候,阿花又感动了一把,那个距离小阿生最近的家丁追上来,手里提溜着一个绸布的包裹。   “这是我家少爷送给姑娘的,让您路上吃。”   包裹里,是几样糕点,花瓣儿形状的,露着糖芯儿,圆球儿的,被挤压的微张着嘴。   所谓“礼轻情意重”,就是这般了。   阿花没有拒绝,小心的单手接过包裹,启齿一笑:“替我谢谢你家少爷,等我下次赶集来,也给他捎礼物。”   “少爷说,最喜欢听你讲故事。”   “行啊,跟阿生说,姐姐在肚子里多思谋些好听的故事,都讲给他。”   家丁也笑了,随即又微皱了眉头,迟疑的问:“姑娘,你这是想进山吗?”   再往前走,就没有村庄了,大片大片的荒林土丘过去,就到了南山脚下。   阿花望望巍峨的南山山峰,很洒脱的承认了:“是啊!”   “可……”。家丁很善良,一只手已经做了个阻拦的姿势。   “没关系的,我——是个猎户出身,家里——净玩刀子的,嘿嘿,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职业。”   一边自我吹嘘,一边还找理由给自己:“那啥——杀猪的屠户,跟猎户也得算同宗吧?”   “放心啦,姑娘我力大无穷,而且我还有同伴儿,好几个哥哥在前面山脚下等着我呢!”   善良的家丁终于迟疑着离开了,阿花塞了一块儿点心进嘴里,有点甜。   三百文钱尽数换了日用品,后背的包裹硕大的遮住了胖姑娘的上半身,一床原装的棉被,又多了一副铺盖的棉絮与手织布。   左前胸挂了个面布袋,一只手托着布袋底儿;右前胸叽哩咣当挺着几个佐料瓷罐,其中两大罐是盐巴。   肚子上扣着一个双耳铁锅,随着阿花的脚步左右磋磨,这场景其实挺狼狈的,但是,本姑娘喜欢,这是正经过日子的节奏呢!   就是缺个盛水的家什,落脚点得选择靠近河沟的地方。   这也好找,顺着前人踩出的道路拐弯抹角,打猎的,寻山货的,目的地基本相同。   天色,渐渐地暗了,秋日的黄昏很澄静,夕阳坠落后的云彩仍透着一股白。   阿花在一处河沟的宽敞处卸下包裹,先收集了些树枝灌木,又掂起铁锅在河沟里清洗了一番,端了半锅水上来。   点起火,心里就踏实多了,把早先从家里装来的米下锅,慢慢儿的、从容的熬煮,晚餐不必太讲究,喝粥,吃一个菜饼子,当减肥了。   到底嘴里寡淡,胖姑娘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好性子,身边的灰灰菜多半个人高,采一把尖上的嫩叶清洗,撒一捏儿盐巴揉揉,正好下饭。   这地儿距离深山还算有些距离,估摸着大型野兽也不稀罕出入,阿花觉得,白天吊在树杈上的阴影还没驱散,要不——今晚就在地面上凑合凑合?   然而会不会有蛇爬到身上来?胖姑娘悚然一惊,算了,宁愿在树上吊个半残,也不要选择在地面上被吓死。   找到一棵舒适的老树倒不算艰难,艰难的是把所有的包裹也都固定在树杈上,何况大铁锅里面还剩的有几口米粥,计划着明儿一早懒省事对付对付肠胃的。   无奈何舍弃了最珍贵的财物,阿花只背着被褥衣服上了树,闭眼前多次扫描一番远处的佐料罐与大铁锅,睡梦里都看见它们在眼前乱转。   还有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呼唤:“姑娘——你在哪儿?没出什么意外吧?”   “呸呸呸——”,阿花不由得恼怒起来,哪儿来的乌鸦嘴?你才出意外呢?你全家都意外……   “穆兄,肯定是出事了,你看,铁锅歪了,下面还砸了一块大石头,肯定不是女子能做到的,石头上还有血迹……,这些罐子的包裹,我记得就是那位姑娘背负的。”    第二十二章 乱成一锅粥 更新时间2015-7-1 21:55:16 字数:1522  连发三回都挂不上第22章,猜测出现了禁词,加了星星再试试。感谢haotiandadi的打赏,感谢云枫树的桃花扇,寂寞会再努力,才对得起朋友们的不离不弃,爱你们。~~~   “还有,这铁锅边缘,粘着——兽类的一撮毛……”。   “哎呀,真的!胖姑娘是不是被野兽给叼走了?还是就地啃……”。   阿花浑身散发着寒气,老天爷,这不是做梦,四个想象丰富的少年郎就围着昨夜的就餐地点分析解剖一桩凶*杀*案呢!   每天都是被他们阴魂不散的搅了好觉儿,阿花气忿忿又闭上眼睛,别搭理这群二货了,姐现在是孕妇,需要好好的休息。   二货们却不依不饶,继续跟猎狗似的四下里巡视起来,并且边巡视边补充凶*杀*案的细节。   到后来,实在睡不了回笼觉儿的阿花,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喘着气面见世人了,甚至,她也开始顺着二货的思路怀疑起来:“莫非——昨夜里自己真的已经魂飞天外?给野兽们开了开*荤?”   但这还算不得热闹,更精彩的剧情在后面。   大步流星背着包裹一路追寻妹妹脚步的冯大壮,也赶到了。   身高马大的汉子,这一路上是逢人就打听啊,“借光——请问您遇见过一位体高胖脸上满是红痘包儿的姑娘吗?”   在南山镇得到了确实的消息,大壮同学心急如焚,今天,肯定能追上妹妹。   见到人影,照样是那一句背的溜光烂熟的问语:“借光——请问您遇见过一位体高胖脸上满是红痘包儿的姑娘吗?”   他也没太当回事儿,嘴里打听着,脚底下也没停息,要不是意外的发现一个路人手里托着的小瓷罐非常面熟,也就错过去了。   “这是——谁的?”   屠户家的遗传基因很强大,冯大壮粗着嗓子一声吼,差点儿没把那个正在端详瓷罐的公子哥儿给吓尿了。   可是这没办法回答啊,冯家兄妹俩的身坯儿相似度很高,只要脑子没残,大都能根据目前情况推测出这二人的关系。   难道要赤裸裸的把自己四人刚刚推断出的凶*杀*案和盘道出?   这汉子得多难过啊!   “不——不是我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只解释了这么一句,脖领子就被揪了起来,身子腾空,四肢乱舞。   冯大壮的智商也不低,根据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和包裹皮,再结合眼前这厮的慌张猥*琐状,一幅幅“弱质女子”被纨绔子弟欺凌侮辱的画面自动组合完毕……   何况还有三个同谋犯跳过来解释:“这位兄台别误会……”。   “我们确实见到了那位长痘儿的胖姑娘,不对不对,是昨日见到的,在南山村,胖姑娘讲故事,我们躲在人堆后面听来着……”。   “然后你们就见色*起意?跟在我妹妹身后……害了她?”   冯大壮自己找到了一个答案,“噗”一伸左手,第二位少年公子升到了半空。   “不——不是这样的!”除了穆柯公子还有些战斗力,剩下的另一位直接退远了,指着歪斜在地上的铁锅尖叫:“你妹妹是被野兽吃了!”   晴天霹雳……   穆柯公子万不得已正在弯弓搭箭,箭头指向暴怒的冯大壮,嗓音嘶哑:“我们和你妹妹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性命?快放开我的兄弟!”   退远了的那位公子哥儿大概脑子被玩残了,身子往穆柯的后方躲闪,补上一句:“就那姑娘的尊容,眼瘸了才会见色*起意吧?”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对吗?   原本已经按捺不住想下树劝架,解开了腰上的绳索的阿花,立刻停下了动作。   本来就不愿意见到冯家人,怕被看穿了芯子,现在,随便那个便宜哥哥怎么收拾他们吧,谁让他们不肯“见色*起意”来着?   正主儿被激怒了,正主儿的亲哥哥还能忍住驴脾气?   “哇呀呀——”一连串暴喝,冯大壮根本不搭理穆柯手里的弓箭,左右手一齐用力,两记“炮弹”砸向穆柯身后。   不是炮弹,是肉*弹……   三个皮白肉嫩的公子哥儿叠在一起,揉脑袋的捧臭脚的哭爹叫娘。   冤枉唉,比窦娥还冤唉!   形势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被忽视被藐视了的穆柯公子,也怒了。   他是个有理智的人,知道这点事儿还不足以去射伤一个人的生命,只好“杀鸡骇猴”“敲山震虎”,“嗖——”一枚利箭,擦着冯大壮的耳朵边儿,飞向了一棵枝叶婆娑的大树……    第二十三章 美女救英雄(1) 更新时间2015-7-2 20:47:28 字数:1568  感谢百厉千魂的长评,感谢云枫树惦记着寂寞的长评,爱你们!   “兀那汉子,不可咄咄逼人!”   穆柯公子还挺文言的,在一个纯粹的莽夫面前,他觉得肚子里还是颇有些墨水的,他的计划便是,先用利箭震慑一下冯大壮,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然而,还没等他显摆一下肚子里到底都有啥货,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旁侧的大树上传出,一个大红印花的棉布团,“咕咚”落到地面。   就像昨日里刚刚听到的故事中讲到的一样,“肉球”落地,一个哪吒三太子蹦出来,只不过,棉布团里面手忙脚乱挣扎的,是阿花而已。   即便是刚刚挣扎出一个脑袋,善良的姑娘依然对着前身的哥哥大叫:“快跑!有土蜂——”!   穆柯就是阿花命里的灾星,每一次遇见了能得着好儿的,你想弯弓搭箭敲山震虎也看准方向啊,那枚利箭恰恰好钉在一个硕大的蜂窝上面算怎么个意思?   这可是正宗的土蜂,就临近着阿花昨夜里栖息的这棵大树,秋日里的土蜂正猖獗着呢,咬死个把人可不带半点含糊的!   那四个公子哥儿也就算了,前身的亲兄长可不能不管。   阿花的尖叫没完,一团“沙尘暴”般的旋风席卷而来,伴随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的“嗡嗡”声响。   土蜂群被激怒了,辛苦修建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被毁坏了,谁家的主人和子孙奴仆不生气?   更何况与“宫殿”一齐阵亡的,还有至高无上的土蜂皇后,她老人家的金銮殿正正好被利箭穿过,一代至尊,就此薨了……   群龙无首的土蜂们,不在这个时刻谋划篡位,却齐刷刷先选择了报仇雪恨,倾巢而出。   “哇呀呀——”,惨叫声迭起,三个原先被冯大壮砸到在地的少爷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的全部抱头鼠窜。   阿花的提前预警,本意是催促冯大壮安全离去,然而,当哥哥的,谁好意思留下妹妹在危险中?   大壮又惊又喜的冲了上来,边帮着阿花扒拉棉布团,边殷殷垂询:“阿花摔到了没有?你怎么在树上……”。   这个时候的第一要务不该是撒腿逃命吗?这位哥哥真是粗线条。   阿花的胳膊腿得以自由之后,立刻双臂掂起棉被的两个角儿,望自家哥哥脑袋上蒙,口里指挥着:“蹲下!摁住边缘,别留空儿!”   聪明的脑袋瓜儿,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被棉被捂一会儿没多大危险,等避过这群疯狂的土蜂战士,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冯大壮很听话,兄妹二人各自拽着被子的边缘,侧耳聆听蜂群发起总攻的声音。   “嗡嗡嗡——呼呼呼——”,莫名其妙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个急促的指挥:“你们快跑,跑远些,我掩护——”。   有英雄出现?   阿花心里猫抓似的痒痒,她干脆双膝跪地,上半身前倾,下巴颏儿搁到地面上,双手撩起一道小小的缝隙往外查看。   土蜂战士已经成精了,它们肯定认出了杀害蜂皇毁坏宫殿的罪魁祸首,全部冲着玉树临风的穆柯公子扑了过去……   此时的穆公子可不轻松,手里的箭排不上用场,铁弓却还趁手,在身前身后挥舞的密不透风,无数土蜂战士抛头颅撒热血,被铁弓扫落尘埃。   然而这绝非长久之计,土蜂是极其执拗坚韧的一个群种,死掉一批,又扑上来一批,只要逮着空隙,就是挺枪绝命一刺,用宝贵的生命换来敌人的一个包儿,一记痛……   而且,战士们很快发现了敌人的弱点,一把铁弓挥舞的再是密不透风,也毕竟太短,罩住了脑袋就罩不住腿脚,只要还剩一口气儿,就死命的对着空隙冲刺。   三个瘸腿战友早跑远了,土蜂战士还是前仆后继,腿上脑袋上身上都遭了明枪暗箭的穆柯公子,只觉得脑袋发晕,四肢沉重,铁弓的挥舞,越来越慢……   天可怜见的,莫非自衬英明神武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就要命丧一群丑陋渺小的土蜂之手?这要是流传出去,穆公子只能死不瞑目啊!   一团俗艳无比的大红花棉被,跟长了脚似的小心又急促的向着穆柯移动,一道粗噶的声音从棉被缝隙里传出:“穆柯,往河边退——”!   脑残啊,穆公子差点儿没自己咽口唾沫儿呛死,费这么大劲儿挥舞铁弓,怎么就没想到临近就有小河沟呢?   聆听到福音的穆公子,再次汇聚起全身的力气,一边挥舞铁弓,一边按照福音的指点往河沟退。   大红棉被团尾随在后,福音继续指挥:“到了!往后——躺倒——”!    第二十四章 美女救英雄(2) 更新时间2015-7-3 20:41:18 字数:1293  抱抱一路陪伴寂寞的朋友们,有你们在,真好!福音的指挥果然非常正确,穆柯懵懵懂懂后脑朝前仰天而倒,“咕咚——哗啦——”,溅起一片浅浅的水花。   可惜这不是奥运会跳水比赛,溅起的水花再小也不能加分。   穆柯没感受到想象中的身子在水中下沉或者漂浮,恰恰相反,后脑勺儿直接挨到了实处,屁股后背还没湿透,就被小石头子儿给硌到了。   这处河沟够宽,穆公子头脚都能包容下不错,但是,偏偏某个悲催的少年郎选中的地段,浅的只足以没过半拉儿身子。   土蜂群很短暂的被水花儿冲击了一瞬,然后,以更加势不可挡的威力,再次汇聚成一团黄云,“嗡嗡嗡”奏响着凯歌俯冲下来……   仰面躺倒的少年郎,可再也威风不起来了,铁弓从浅水中探出半个弓弦,象征性的挡在胸前。   花棉布被团儿悚然站立了一角,一张满是痘包儿儿的脸蛋从棉团儿里展露出来,其余部位还在密密的包裹中,尤其瘆人的是,这“痘包儿”的身子跟野兽似的,后面还拖着半拉儿矮了一大截的身子,猛看起来,简直就是驰名世界的古印度“狮身人面像”。   “狮身人面”还在扯着嗓子指挥救援:“趴下——快趴下!”   姐你能确认出的是好主意?   穆柯公子的鼻子尖儿、薄嘴唇、胸口与前脚掌露在外面,有被土蜂蛰刺的危险,那翻过身子就能幸免了?   最可乐的是水里的那厮还真听话,铁弓乱舞着,身子真的打了个滚儿,换成了趴伏的姿势。   恭喜你啊小公子,当走到阎王爷面前时,你有幸保住了一张迷倒众生的俊脸,当然,前脚掌也将完好无恙。   土蜂战士们再次调整攻击路线,后脑勺头发茂密了些,勉强落几只骚扰一下,主力部队强攻重点部位!   这部位真心值得攻伐,隔着薄薄的绸布衣,透出饱满又结实的轮廓,且面积可观,足以容纳几百名土蜂战士共同盘踞……   “哎哟——”,一声惨叫,伴随着穆公子的直接暴起,两只胳膊全往屁股后面遮挡,连救命的铁弓,都丢掉了。   被土蜂朋友们集体爆*菊,这乐子闹得实在太大,穆公子心中一片死灰,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俏牡丹的眉眼骤然在脑海里闪烁了一下,离开清水县城前,还应诺了她很快回去,送她飞禽走兽,陪她买首饰裁衣裳……   土蜂战士们没办法继续爆*菊,于是转向更大攻击范围,现在这小子从水里站起来了,“嗡嗡嗡——全身上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可以下嘴啦——”。   嗯?什么新式武器在攻击我们神圣的土蜂种族?   呸呸,一点儿花香都没有,还裹带着臭烘烘黏糊糊的东西……   土蜂群被打懵了,不少战士的翅膀上沾染上绿呼呼的河底塘泥,立刻使不上力气,跟折了翼的飞机似的,只好飘飘摇摇的坠落。   这也太可恨了!土蜂战士们愤怒了,不知道这场战役是由谁亲自指挥的,反正,长的一模一样的土蜂们,忽然之间集体转换了方向,奔着河沟边袭来。   裹着大红花棉布被子,却腾出一只手蹲河边儿挖烂泥的丑女,就是它们最大的敌人!   捂着屁股绝望的乱舞着的穆柯公子,忽然压力减轻,“嗡嗡”声奔去哪儿了?   “啊——姑娘——”,穆柯不由自主发出惊呼。   从古至今流传甚广的经典故事,也不过夹杂些“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而今日,是在上演“美女救英雄”么?   模样再惊悚的女人,充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后,也能被忽略惊悚的长相吧?   义薄云天的穆公子,如何能够眼睁睁目睹着“美女”那张千疮百孔的脸蛋再次饱受蹂躏残害?   “姑娘——让我来!”    第二十五章 美女救英雄(3) 更新时间2015-7-4 20:39:36 字数:1582  “姑娘——让我来!”   少年郎举步奔向河岸,这一刻,穆柯公子只觉得所有的绝望情绪全部消散,甭管今日被土蜂们给蛰成什么祖宗模样,还能不能留一口气儿在,都绝对不可以眼睁睁目睹一个女人舍身搭救自己……   土蜂云团已经盘旋在大红棉被上空,正在寻找最适宜的下口位置,“嗡嗡嗡”的声音如同死神的狞笑,大红花棉被下面,又突兀的冒出了另一颗人头。   “哥,抓紧了,跳!”   义薄云天的穆柯公子,只觉得眼前的黄云变成了白云搂头罩下,两记剧烈的撞击分别位于身体两侧,一只胳膊没打招呼就揽过了他的脖颈儿,后脑勺与屁股再次亲吻了满是小石子儿的沟底……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偏偏压在身上的两具身子还唯恐遮盖的不严实,那只揽着穆柯脖颈的手臂又按住了他头顶上的一处缝隙。   “嗡嗡”声仿佛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刚刚被蛰刺的火烧火燎的屁股也被河水浸泡的舒服多了,穆柯知道自己还是被那对兄妹救下了,很想说一声“谢谢”。   可是身子甫一动,一个粗豪的声音就吱哇嚷起来,在被河水浸透了的棉被下面更显得怪异。   “阿花你摔着没有?跟哥吱一声——”。   “吱——”,果然,揽着自己脖子的那具身子发声了。   确认了自己妹子还安稳的活着,且有兴趣逗个趣儿,冯大壮一边紧紧按住自己这边的被子,一边行使当哥哥的权力。   “喂——小子,你别跟我妹子贴的太近,虽说为的救人,也不能把我妹子的清誉给赔上。”   阿花动了动手臂,光线就射进了棉被,“嗡嗡”声便骤然巨大了起来。   关键时候,顾不得计较这些,阿花即刻再次按紧被角儿,不出声了。   心里还在自嘲:“还有啥清誉啊?肚子里都揣了球儿,球儿娘压压球儿爹,天经地义的事儿嘛——”。   穆柯公子这会儿也不自然,半拉儿身子被暖烘烘的压着,脖颈被揽着,“吱——”的那声就响在耳朵边,连呼吸声都是清晰的,肩膀头酥酥麻麻,身下又是冰凉的河水和细密的石头子儿……   看不到丑女那张脸,穆公子竟然没觉得自己被冒犯,甚至,右胸脯那地儿,被一份非同寻常的绵软挺翘积压着,硬是还起了感觉,仿佛是身体某处遇见了久未谋面的好朋友……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啊,穆柯公子咬着牙也不发一声,此刻,无声胜有声,形势所迫,没办法解释。   这煎熬一直延续到棉被被人扯起,“大被同眠”的三个人,两个眉眼昏花面红耳赤,一个却舒舒服服的把下巴颏儿安放在穆公子的胳膊跟棉被之间,发出均匀的鼾声。   大壮同学太累了,好几日脚步不停的奔波,心里又牵挂着妹妹的安全,现在终于找到人了,睡着了也算不上一颗太大的电灯泡儿。   “哇呀呀穆兄——这是怎么个意思?”   土蜂进攻时被掩护撤退的三个少爷找回来了,此时危机解除,土蜂不知去向,就河沟里一床大红花棉被可疑的凸起。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阿花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松开揽着男士脖颈的那只胳膊,又酸又麻的,你当美男在怀就全是舒服吗?   她的半拉身子是湿透的,却还没完全麻痹,慢腾腾爬起来,再去拽冯大壮。   只可怜被砸在最下面的穆公子,身上的热肉团儿离开了,就只剩下冰冷,手脚全找不到感觉,一时半会儿的,根本自己站不起来。   大家各自救援,连同卖了大力气的花棉被也被拖上了岸,跟两个男士一起躺河岸边接受阳光的暴晒。   冯大壮是根本没睡醒,穆柯公子则属于饱受摧残蹂躏的小可怜儿,三个少爷蹲地上不时嘘寒问暖,还隔三岔五的往一旁给棉被拧水的阿花处偷瞧。   披头散发身上半干的女人举止很自然,被他们偷瞧烦了,还一脸鄙视的给了几句:“穆少爷三被土蜂蛰坏了,嘘寒问暖不管用,得把蜂刺给挑出来才能好,不然,有的罪受!”   三个临阵脱逃的少年郎很羞愧,于是按照指点去对付穆公子脸上身上的大红包儿,阳光下细细的黑刺倒也能找出来,可问题是怎么往外挑?   用手挤?指甲掐?穆公子叫的跟即将过年的肥猪似的。   阿花折腾完被子,又过来给冯大壮翻个身继续晾晒。   实在听不下去被三个少年集体下手挤掐的哀嚎,阿花从包裹里翻找出几根缝衣针:“小心些使,用坏了可得赔给我!”   于是,哀嚎声换成了沉闷的“嘶——嘶——哦——”,比刚才销魂多了。    第二十六章 交谈 更新时间2015-7-5 11:00:02 字数:1430  明日周一,再求长评啊朋友们!新书最后一周长评有意义的时期。~~   浸了河水的棉被,一时半会儿的可晾晒不干燥,即便干燥了,保暖程度也会大打折扣。   被搬运到大树后面,躲躲藏藏终于挑完了敏感部位的土蜂刺的穆柯公子,很是元气大伤。   四个一瘸一拐的公子哥儿,互相搀扶着又靠拢过来,艳羡的瞧一瞧鼾声如雷的冯大壮,清着嗓子向阿花道谢。   “姑娘,我等——惭愧之至。”矮个子的少爷抱拳先开口。   穆柯公子的眼神飘飘忽忽的,似乎落在了大红棉被上,又似乎在阿花一头茂密的黑发上。   “我等的马匹还拴在西边,待取了银两,送于姑娘做酬谢。”   另两个少爷也搭了腔儿,现在看向阿花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崇敬。   阿花依旧盘坐在地,面前除了棉被,还摆整齐了一溜儿瓷罐,她思考了一下,淡定问道:“不知几位想支付多少银两?”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大义凛然的拒绝黄白阿堵物,并做好事不留姓名,转身而去留下一个华丽丽的背影吗?   三个还准备口若悬河赞美歌颂对方美德的少爷,立刻卡了壳。   然而阿花已经开始掰手指头:“你们身份尊贵,性命自然比升斗小民要值钱的多,正好我孤身漂泊无处容身急需银钱傍身,那就随便几位衡量着给好了。”   就怕让自己衡量自己的性命价值几何,那给少了岂不是说明自己不值钱?   “东少,咱俩先去牵马。”矮个儿的那位拽了身边的少爷。   万一马丢了,这四位本身的吃用都成问题,还谈什么补偿别人?   穆柯学着阿花的举动也盘坐下来,很明显,屁股上面的隐伤还在起作用,表情丰富的很。   不过,这少年是真心要感谢阿花,沉吟着开口:“姑娘,你——在清水城有家,为何不回?柯虽然不才,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定全力帮忙。”   “是呢!”一直沉默的那位公子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姑娘可能不清楚,这位乃是清水县城县令的二公子,清水县虽然城大水深,二公子发了话,却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阿花忽然喷笑,上半身抖动起来,斜睨着一双圆眼睛看向穆柯。   “我确实有为难的地方,公子真的能帮我?”   穆柯就差拍胸脯了,下巴颏疾点:“能能能——”。   阿花笑得更灿烂,满脸萎缩的和正当年的红痘痘全发了光,她轻飘飘的说:“我为难的是,肚子里怀了个孩子,孩子的爹不认他,你也能帮忙?”   “轰——”,穆柯听到了自己血液喷涌的声音。   另一个少年更加尴尬,连连摆手:“这——确实帮不得——”。   怎么救命恩人竟然这般——无耻之极?怪道她曾经自荐枕席,半路拦截自己求做通房丫鬟……   可是此女子笑起来坦荡荡全无芥蒂,应该并非那般不要廉耻的品性……   穆柯公子低垂着眼睛,恨不能即刻逃出有这女子的地界,勉力发声:“这条确实——,姑娘若是方便,可告知柯此男人姓名住址,柯回清水城后,定然劝导此人即刻迎娶姑娘,姑娘——先随柯一起回——”。   “不需要!”阿花收了笑容,圆眼睛深深的望进穆柯的恨不能垂到地面的脑袋。   “我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即便是看到像他的背影时,脚尖还是会微微转个弯,却也能压下想追上去的冲动,我该有个更好的没有他的生活。我进深山,自己生孩子,自己养活他,也不错。”   这样的言论足以算得上惊世骇俗的吧?   穆柯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何感觉,他的头猛然抬起,很气愤或者是很担忧的规劝:“万万不可!你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已经被这尘世不容,再多一个没名没分的孩子,没有靠山没有资本,你能怎么活?你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两个有了一个小孩子的牵连,本来应该安宁祥和相处的男女,此刻很诡异的交谈着。   阿花不再望向穆柯,她的神思憧憬着南山的峰顶,声音幽幽的:“是,我没有靠山,我自己就是孩子的山!我没有资本,我自己可以赚资本!多谢您为——我考虑。”    第二十七章 兄妹情 更新时间2015-7-6 19:40:05 字数:1454  穆柯的衣袍已经被同伴拽扯了好几次,为什么他的心里全是悲伤,看不下这位丑姑娘选择艰难的生活?为什么提到肚子里的孩子,他莫名其妙的心尖上一痛?   “我——给你留下所有的银钱,你生产之后,可以去清水城找我,我帮你补一份新户籍,算是寡居……”。   这倒是个好主意,能解决目前的实际问题。   阿花不是个矫情的性子,当即眉开眼笑:“如此甚好!不过,我这辈子可能不方便再回清水城了,能不能直接给我办好送到南山村?就那个卖针线的老婆婆摊儿上吧,我以后逢大集就去找她。”   未婚先孕的女子,能乐观到这份儿上的确实少见,穆柯满脑子晕晕乎乎,果真把自己带来的所有银钱铜板,包括腰间的玉佩,都一股脑的留给了阿花。   “万一你改了主意,或者有急事,就去县衙找我,有这玉佩,不会遇到阻力。”   “好,说不定有一天,你看到挂着玉佩的小孩子,要记得善待他哦!”   ……   四个萍水相逢却又恩怨纠葛了一番的少年,再无进山打猎的心情,沿着来时的路,牵马离去。   抓着玉佩呆呵呵出神的阿花,猛然对上冯大壮的大圆眼睛,吓了一跳。   “阿花你——真的?”   粗豪的汉子比摊上事儿的本人还要在意,刚才睡醒了听到了妹妹跟人坦白的话,冯大壮直接被轰炸了一个里焦外嫩,根本反应不过来。   现在,没有外人了,当哥哥的几乎没哇哇大哭,眼睛看向妹妹一如往常鼓溜溜的肚子,恨不能捶自己两下。   爹娘要是知道,还不一定给吓成什么样子呢!   可偏偏这个傻妹子坦荡荡没事人似的,双手护住了腹部,瞪着圆眼睛发飙:“就是真的!我肚子里有孩子了,你也不用问我是谁的种儿,这孩子是我自己的,除非杀了我,我是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的,我去深山里面生,保证不给家里添一点麻烦。”   阿花本身跟冯大壮不熟悉,说起话来全无压力,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肯按照原主的意愿好好呵护这个孩子,已经很伟大,绝不应该再接受来自原主亲人的责难。   如果需要两厢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不惧。   冯大壮吸溜着怒气,忍了又忍,终究松开了紧攥的拳头,脸色憋得发青,质问道:“你——想好了?”   阿花闭闭眼,绷紧了嘴唇,再睁开,还是一脸的坚定。   冯大壮拳头再次握紧,狠狠的给了自己胸口一下,然后转身,噼里啪啦收拾起地上的罐子被子,全捆扎起来,往肩上一背,迈步就走。   这是要自己归还来自冯家的家当?也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咱阿花打小看着《鲁滨逊飘流记》长大的,就不信这点点挫折还能把姐难倒了!   胖姑娘对着南山顶瞪圆了双眼:生活啊,你给我压力,我还你奇迹!   “还不快走?磨蹭什么?”   一声粗噶的颇不耐烦的呵斥,打破了阿花的励志感言。   冯大壮前行的方向,竟然也是南山?大哥你不应该背道而驰,撇下这个丢人丢分的妹妹吗?   “趁着天色还早,多赶几步路,你要是饿了,边走边垫巴垫巴。”   阿花有点点儿懵,忙不迭的跟在后面收拾了剩下的物件,也掂起来,很轻……   兄妹二人没啥热络的交流,一前一后奔着深山赶路。   肚子里早热闹的唱起空城计了,可是阿花舍不得这气氛,舍不得煞风景的告诉冯大壮:“其实菜饼子没剩,昨夜里用大石头压在铁锅上面,连稀粥都被夜行的动物给吃掉了。”   肚子里空,心里却是满的,很充实。   再苦再难,有个比自己个儿高的哥哥在前方,也不叫事儿。   好在,天色将近黄昏时,一只心存善意的野兔子从草丛里跳哒出来,已经饿得眼花的胖姑娘,脑子里根本没啥思想过程,扬手就把肩上的包裹砸了过去。   其实她这包裹里没啥有杀伤力的物件,在南山村采购的新布料和棉絮,昨夜里当枕头使的。   但胖姑娘力大无穷啊,软绵绵的布料也附带了神威,野兔子被砸晕,两条腿暴露在包裹外面。   “哥,歇歇吧!真饿坏了!”   傻妹妹提溜着兔子耳朵呼唤,前面的冯大壮跟神仙似的,不吃不喝不停脚……    第二十八章 落脚 更新时间2015-7-7 21:47:32 字数:1248  兄妹二人都不是个仔细的,冯大壮当初背着行囊看到穆柯几人的时候,没问清楚就着急动手,然后穆柯射箭命中蜂巢,接着逃难,一直到跟阿花共同跳入水中,背上的行囊都没卸下来,所以,里面的干饼子也全被水浸透了,时间一长,都成了渣儿。   好在铁锅没漏,冯大壮闷头找了水来,生火炖上。   饼渣子不能浪费,统统熬煮起来当粥吃。   能食用的野菜遍地是,挑嫩的丢锅里。   到后来,冯大壮踅摸了一遭儿,还抓了几颗鸟蛋,煮熟后盛到阿花碗里。   “你吃吧!”   没被别人照顾习惯的阿花,又要送回冯大壮碗里。   “就你吃!你肚子里——还有一个饿的。”   冯大壮嘟念完这一句,扭身转向另一个方向。   这是认可了妹妹未婚先孕的丑恶现实?   果然,吃完饭,冯大壮低垂着眼皮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送你进山,找好地儿安置下来,再回。”   都是没成家的大孩子,猛不丁经受这种烦心事,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妹妹多走一程。   阿花没出声。   冯大壮以为妹妹是伤心害怕,梗着脖子继续解释:“哥不是要丢下你,爹娘——总得给通个信儿,哥肯定早赶回来陪着你。”   阿花的眼泪扑簌簌往外落。   “哥你回家就行,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带了斧头,也有力气,不怕野物……”。   可是在兄长眼里,妹子终究还幼稚的很。   “哥不跟着你可不放心,瞧瞧,你包裹里都装了啥?那个蜂窝可不是祸害?你怎么也当宝贝?”   呵斥声冲淡了亲情的流露,阿花扑过去抢过那只大蜂巢:“这不能丢,就是宝贝呢!”   土蜂蜇起人来残忍无情,但不能否认那物种其实全很金贵,即便单单一个土黄色的蜂巢,据说直接咀嚼的话,治疗鼻炎效果明显;对虫牙及风热所致牙痛有效;对食道癌、胃癌等也有较好效果,可缓解病情,延长生命。   尽管阿花目前还没有干吃蜂巢的魄力,但了解它的价值,白白丢掉也忒暴殄天物了不是?   一无所有的人,现在看什么都想划拉着,也可以理解。   冯大壮不再多说,仍旧安排阿花爬树上去安歇,自己替妹妹检查了一下安全问题,才就近也找了棵大树安歇。   已经来到了南山脚下,半夜里的狼嚎声此起彼伏,还有分不清是什么样的野物弄出的动静。   然而阿花睡得格外的踏实,知道身边有个亲人在陪伴,果然舒展开了所有的末梢神经,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日,兄妹二人就可以直接钻进深山了,循着猎人留下的路径痕迹,冯大壮在前方辗转腾挪,还要记忆路线,以备出山后还能再找的回来。   “阿花,你是不是——再想别的办法?住在深山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越往里走,冯大壮越是心惊,等到彻底找不到前路了,抡着斧头都不知道砍伐哪里的树枝灌木,开始规劝起妹妹来。   阿花也累得不轻,擦着一脸的汗水席地而坐,缓过劲儿来,却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哥,目前的情况,只有我躲起来才能不给家里带来麻烦,深山虽然也有危险,却不必面对世人的嘲笑指点,便是最好的办法。”   冯大壮明显觉得,似乎妹妹说话文邹邹了许多,神态也很沉静,几乎完全找不到过去的在家任性在外懦弱的影子了。   是怀孕的缘故吗?还是脸上的痘痘减少了很多的原因?   两个人不再往上攀爬,在半山腰找到一个山洞,先投石问路,确认里面没有大型野物盘踞,于是暂时落脚,把背上的包裹卸下。    第二十九章 安居 更新时间2015-7-8 20:48:53 字数:1585  这石洞初看起来不算大,洞口也很迷你版,但是等兄妹二人走进去,燃了干草木棍熏熏潮气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可能另有一份洞天。   “哥,有水声。”   阿花细心些,滚滚的浓烟有很大一部分拐弯涌到洞内的一个缝隙处,侧耳细听,还有“滴滴答答”的声响。   冯大壮一手捂了口鼻,一手抡起斧头,把那个缝隙更扩大些。此处的石头真心不算结实,一斧头下去,扑簌簌扑簌簌的落了一堆碎石。   那碎石还挺漂亮,块状叶片状,白色蛋青色,落地的声音也软糯糯的。   冯大壮觉得稀奇,随手一划拉,质地非常软并且具有滑腻的手感,摊开掌心,还留下了白白的痕迹。   “阿花,这石头片儿,可以背回去给爹裁衣裳画线。”   阿花也凑上来看,放鼻子下面闻一闻,没啥味道,手指头碾一碾,眉头微皱。   这感觉,恁的熟悉?   小时候,夏日炎炎,疯跑了一整天的阿花每到夜晚,总是被母亲摁入大红色的塑料澡盆,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给身上扑一层白白细细的爽身粉,舒舒服服晾在草席上……   这就是爽身粉的感觉,是母亲的感觉。   一瞬间,阿花对这个山洞产生了莫名的归属感,她选择留在这里,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安一个家。   想长期居住,山洞内部到底是什么样子就更得研究透彻。   “阿花你在外面等着,哥探探路。”冯大壮缠了个草把子点着,钻过刚刚扩展的入口,然后,脚底下打滑似的,“哎哟喂——”一声叫喊。   “怎么啦?”阿花紧张的汗毛孔都炸开了。   “没——没事儿,下面——是个坑——”。   冯大壮直起身子,把草把子往四下里照。   里面的地势比外面可是低多了,不但滑下来跟进了坑似的,坑的中心位置还有一汪水,来源是头顶上的石头缝儿,一滴一滴不间断,汇聚起来的水流,又渗到地势更洼的地儿。   冯大壮顺着脚下的小水流探寻,鞋子裤腿很快就被打湿了,脑袋上也没有了干燥地方。   可是前方越发的空间逼仄,刚才在外面燃起的浓烟,在这里就全消散了,冯大壮只能看见小水流顺着个裂缝消失了,石壁尽头只是几条老树根。   如此甚好,不用担心有什么野物钻进来,冯大壮心中大定,重新摸索回来,给妹妹报信儿。   今日就先煮些洞里的水少尝一尝,如果没有问题,以后就方便了。   阿花也很兴奋,用树枝树叶扎了把扫帚,把山洞内部狠狠清扫了一下,还即兴规划出了卧室和餐厅厨房的地界。   冯大壮“嘿嘿”傻笑着,抡着斧头上树砍伐,看到合适的石头也不遗余力的推回来。   男人嘛,其实天生都是好工匠。   石头砌成高门槛,树干劈开捆扎成门板,还分了内外双层保险,凭野兽的智商,是万万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轻易攻破的。   在南山村买的米面也归置好了,大铁锅烧好的水被冯大壮抢着喝了,折腾了一大晌儿都没啥不舒服的感觉,于是熬了一锅野菜疙瘩汤,兄妹两个对付着填饱了肚子。   一连忙活了好几日,山洞才真正有了个家的样子。   冯氏出品粗制滥造的木板床,四条腿总是不一般高,但是掩映在一块从地下生出的三角状石头后面,很有一番别致之处。   阿花很喜欢这块石头,天然的床幔嘛,既与石洞另一角的冯大壮互不相扰,睡觉时还可以把衣服搭在上面。   灶台垒在了靠近洞里水源的地方,炊烟有地方散去,汲水也方便,洞里面的温度偏低,食物也可更保鲜。   “阿花,今儿夜里咱可不担心有野物挠门了。”   冯大壮志得意满的伪装好最后一个陷阱,笑得山响。   山洞前拓展出一个平整的小院子,面积只有大约二十平方米,保留了一棵老树,依然护卫在洞口一侧,一溜儿足有两米高的灌木,密密匝匝围裹出一处简易厕所。   最外围是兄妹两个共同完成的木栅栏,选料很奢侈,全是在附近砍伐的两臂粗的树干,深深的楔入石缝土层,高度能齐到阿花的肩膀。   “咱们这栅栏密实,野兔子都够呛能挤进来。要是有长翅膀的山鸡来访,正好多做些熏肉。”   阿花乐呵呵的,冯大壮就更开心了。   “还有这些陷阱,说不得今儿就能开张,明天一睁眼,捡两头肥头大耳的野物来温锅。”   乔迁新居,可不得广邀亲朋吃些好的温温锅灶?这两天兄妹二人手脚不停,可没少祸祸了半山腰的野兔子野山鸡,山洞里的存货腌制起来,再挂在灶台上面烟熏火燎,入了冬就不愁没吃食了。    第三十章 金钱豹 更新时间2015-7-9 19:25:38 字数:1549  感谢yh_yh1166的平安符!老朋友回来啦!欢迎炫影领取寂寞的大神之光,爱你们!   半夜里,还是被山里的动静给惊醒了,这次没东西来挠门,声响在稍远的地方,“悉悉索索”“呜呜咽咽”的。   冯大壮搓着手恨不能即刻开门出去瞧瞧:“肯定是陷阱里有收获了!来个大野物,也能给你多准备些吃的。”   阿花这心里也跟被猫抓似的好奇,但是,身处深山,又是黑更半夜,万万不能冲动行事,还是闲扯些别的话题好了。   “哥,我这里基本上安定下来了,你明儿就下山回家,穆公子给的银两我在这儿也用不上,你给爹娘捎回去,妹妹也盼着哥哥早日成个家呢。”   “阿花你别管哥哥的事儿了,只要你跟爹娘都太太平平的,哥心里就坦实。”   “可是我逃到深山里面,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的日子好过一点儿?你回家请爹娘给我找个理由说辞,清水县城我是不会再回的,你安安心心娶个嫂子进门,以后,等我混出个头脸,再接爹娘……”。   阿花在石头床幔后面抚摸自己的肚皮,心里面幻想着,生下孩子以后,下山重新打拼,有前阿花的力大无穷和裁衣杀猪的本事,再加上自己原带的聪慧乐观的个性,未来很值得憧憬嘛……   石洞外的动静足足折腾到大天亮,“呜呜咽咽”的生息才止歇。   兄妹二人洗一把脸,抡着棍子举着斧头,搬开了双道保险的木门。   院外的防护有了效果,院内一切平展展,连个动物的脚印都找不到。   果然,是冯大壮在栅栏外深挖的陷阱立了奇功。   “猫?大花猫?”陷阱里面侧卧着一只很接近家猫的动物,个子却大得多。   “不会是老虎吧?”阿花的双脚有些哆嗦,那可是一级保护动物,伤害了会有罪孽感的。   冯大壮出了院门细看,绝对不是老虎,体态只有老虎的三分之二大,金黄色的毛皮上密布许多圆形或椭圆形黑褐色斑点和斑环,腹部却是白色的,一枚锋利的木刺穿过,血迹斑斑,两只毛茸茸的小生物,还在它肚皮上拱啊拱啊的……   “哥,是金钱豹——还有救吗?”   阿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得是多么勤劳的豹子母亲,即将分娩还来打野食,受了致命的伤,却依然坚持着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杀惯了肥猪的冯大壮也有些唏嘘,跟做错了事情似的弯腰低头,然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气了,身子都硬了。”   阿花丢了斧头,揉揉脸叹息:“哎!早知道——昨夜里就救她一救,哥,两只小豹子我来养着试试,大的,你处理吧!”   她倒是眼不见心不乱了,把两只小生命抱进石洞里,熬了米汁来喂。   “心狠手辣”的冯大壮,老老实实留在外面给母豹子扒皮断骨,虽说被木签子在肚皮上戳了个对穿,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妹子怀了身孕心就软了,估计也不忍心啃吃豹肉,冯大壮自己动手加工了一番,早午饭继续吃得很素淡。   两只小豹子总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小猫崽似的,眼睛都没睁开过,喂食米汁时却半点儿不含糊,咕咚咕咚吞咽一番,又“呜呜咽咽”的互相挤在一起……   冯大壮坚决要再呆一个晚上才敢离开:“阿花你不知道厉害,要是小豹子的亲爹找来,不得跟你拼命啊?哥得留下!”   阿花抱着小豹子翻白眼儿:“要是小豹子的亲爹靠谱负责任,能让大着肚子的老婆半夜三更出来找食儿?”   动物的世界你们人类不一定懂,但是,这一夜安静的出奇,悉悉索索的声响虽然还有,都没集聚在山洞附近。   冯大壮没啥可说的了,起了大早,又搬运了几趟大小不一的碎石头回来,堆砌在石洞口。   “阿花,哥估摸着,柴禾也尽够了,你米面跟熏肉掺和着吃,少出去,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哥就回来陪着你。”   当妹妹的心里感动,往回带的包裹就沉重,还没晾干的豹子皮,熏肉块儿,打磨好的滑石片,还包括穆柯相送的谢礼银子。   “哥你也别着急回来,妹妹在这儿挺自在的,米面缺了,我自己到南山村去买……”。   可是冯大壮怎么能放心得下?迈出院门时,又回头验看,总觉得十八下里都还有安全隐患。   “阿花你怎么把那个大蜂窝给挂树上了?这要是再招来野蜂可怎么得了?”   “哥你不懂了吧?咱这小院光秃秃的,添个蜂窝做点缀,立马就多了些艺术气息……”。    第三十一章 独居 更新时间2015-7-10 20:08:35 字数:1294  感谢森玖依的打赏,好朋友回来啦!   送走了冯大壮,阿花越发的自在,掂着斧头在小院外踅摸了一遭,又添了几个陷阱的规划图,选择比较松软的地方,开始挖掘。   兄妹两个自己开发研制的木锨也派上了用场,阿花把陷阱做的口小洞深,下面铺的是晒干后的山蒺藜,既确保掉进去的动物生命无虞,又得受些小伤,自己解决不了也爬不上来。   她干的起劲儿,汗流浃背也不在意,要不是耳朵里听到了两只小金钱豹“呜呜咽咽”的哀鸣声,都能完成第四个小陷阱。   这是又饿了?阿花感觉自己正在扮演一个豹妈妈的形象,肚子里的球儿还没任何动静,先拿小豹子练练手。   熬的稠稠的米汁,很受小家伙们喜欢,事实上它们也没有别的选择的余地,闭着眼睛舔邸完自己的食物,在阿花的手心胳膊上蹭来蹭去,非常可爱。   “喏,你个子大些,就叫金金,你个头小,叫钱钱,记住了没有?”   趁着外面阳光灿烂,阿花给两个小崽子清洗了一下身上,放在小院子里晾晒。   金金活泼些,闭着眼睛喝醉了似的转圈圈儿,钱钱惫懒,小脑袋抵着阿花的脚脖子哪儿都不去。   单单看目前的萌宠状态,可真想象不出来金钱豹成年后的威风凶残。   权当宠物狗养下去的话,会不会就失去野性,安心陪伴着自己?   阿花没有饲养豹子的经验,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手上却没空闲。她想用割下的细树藤编织一张吊床,可以悬挂在石洞门前的大树上,闲暇时躺上面享受一下鸟语花香。   山里鸟类众多,叽叽喳喳的并不怕人,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这才刚刚楔好的木栅栏,上面就时时停落着这些两足动物,歪着头打量阿花这种新新人类,也有可能在集体讨论这物种的奇特之处。   一只小小的飞虫,发出“嗡嗡嗡”的声响,打破了阿花的闲适思绪。   是土蜂!   不会还记着仇?认出了是咱助纣为虐,阻挡了它们的复仇之路吧?   阿花的头发根儿都想乍起来,她一动不动,任由那只土蜂在鼻子尖正前方盘旋了一瞬,然后,又“嗡嗡”的飞走了。   或许,这并不是曾经伤害过的那群土蜂种儿……   阿花刚刚放松的神经顷刻间又绷紧了,她的视线跟到了石洞前面的大树上,那里,是胖姑娘匠心独具,悬挂的一张特殊的装饰画……   土蜂盘旋片刻,就跟老住户似的,轻车熟路钻了进去。   这是几个意思?废物利用?故巢难离?还是无家可归暂时寄居?   似乎,也不值得马上就把小东西给从新家里赶出来,想想自己,不也孤苦无依漂泊到此吗?   阿花决定忽略不计,抱了两只奶豹子进石洞,早早的关严了院门,拴紧了洞门,点起一盏油灯。   饭菜的香气,间或飘溢到石洞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依然不曾间断。   这是冯大壮离开后的第一个深山之夜,胖姑娘吃饱喝足后安然仰倒,外面危险,晚饭后散步的运动就别想了,搂着两只肉嘟嘟软绵绵的小豹子梦周公最适宜。   这一觉儿称得上是好睡,最起码日上三竿了某女人还没醒,两只小豹子饿得没抓没挠,废了不少劲儿,才把不称职的临时豹妈妈给拱醒。   阿花掂着斧头开门,警惕的先在洞门口挥舞了几下,才迈出门来。   院子里依然如故,连丢在地上的吊床半成品都是原样儿,木栅栏上照样蹲着几只不怕生的鸟类……   阿花笑了,谁说深山老林子处处是危险来着?姐住了这几天,大家伙儿都很给面儿,没欺生的嘛!   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就收了回去,斧头抓紧,又抓了一根木棍,才小心翼翼的往栅栏外挪步。   昨日里新挖的一个陷阱,有动静!    第三十二章 山猪威武 更新时间2015-7-11 10:41:04 字数:1388  走近以后看的更清楚,陷阱的伪装不见了,黑黢黢的深坑里面还有“吭哧吭哧”的声音,就是微弱了些。   有猎物!听动静个头还不小。   阿花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确认暂时没有危险,才探了头往陷阱里面细瞧。   陷阱内是一尊暗褐色的野物,应该还处在幼崽阶段,见有人来,“吭哧”的发声转换成“哼哼”,有气无力的,脑袋抬起来,可以看清背部还带有条状花纹,毛粗而稀,鬃毛几乎从颈部直至臀部,耳尖而小,嘴尖而长,一双绿豆眼儿瞪大了直瞧着阿花……   曾经做惯了杀猪的营生,阿花当即判断,此猪虽然与家猪大有区别,也依然逃不脱八戒的血统,单凭它吻部突出似圆锥体,其顶端为裸露的软骨垫,也就是猪类特有的拱鼻,非野山猪莫属。   别人家的姑娘见到这种邋遢凶狠的野物,即便不当场晕厥,最起码也得尖着着嗓子叫一声“额滴娘啊——”吧?   偏偏胖姑娘满心欢喜,就跟见到老朋友似的摩拳擦掌,或许是她眼中的兴奋太明显,陷阱里面的小野猪脑袋缩回去,“哼哼”声也愈发微弱了。   “你且别怕,姑奶奶这几天的口粮尽够了,还舍不得杀你呢!“阿花笑得脸膛放光,只有不入流的屠户,才会对没长成的猪崽动刀子,这东西喂啥吃啥见风就长,多等些时日,将养的膘肥体壮了宰杀才能挣到银子……   而且,野山猪不爱单溜,这倒霉催的猪崽子肯定是调皮自己跑出来的,它的亲爹亲娘亲姨娘们,哪里会善罢甘休的?   阿花再不迟疑,取昨日里编织的吊床半成品来罩住野猪崽儿,自己弯身向下,一手揪住猪崽脖子上一绺粗粗硬硬的鬃毛,“嘿——“一声,提溜了上来。   可怜的猪娃儿,四个蹄子上肚皮上全被山蒺藜给把持住了,拱鼻下面都渗着点点的血迹。   然而这小东西野性未改,四蹄刚一着地,拱鼻立刻发力,照着阿花的面门就是一顶,臭烘烘的嘴巴随之张开……   打小跟着姥姥家杀猪的“巾帼英雄“,哪里看得上小猪崽儿的这点小动作?一只手把编织的细密的树藤使劲儿一勒,连嘴巴带鼻子都被捆缚住,上半个身子抬起,使不出力气了。   行动得迅速,阿花提溜着猪崽子往院里走,心里也有了计较,直接用树藤拴在石洞前的大树下,然后快步跑回陷阱原地,手脚并用恢复原样,赶紧奔回石洞。   院门外是冯大壮布置的一遭防护带,稍远处还有阿花新增添的陷阱,一道院门,两道石洞门,大大小小的碎石头就垒砌在门前门后,还有木棍斧头,阿花深以为这就很保险了。   小猪崽身上的山蒺藜还带着呢,嘴里的“哼哼”声就没断过,阿花侧耳细听,果然,很快,“哼哼——哼——哼”,石洞远处传来了回应。   野山猪的语言咱真心不懂,阿花撤掉一扇木门板,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   这是当初兄妹两个的设计,最外面那一层门板没堵严严,上边留了一个脑袋的空格儿,既可以观察动静,又方便往外投递东西。   来了!野山猪家族数目还不算多,两大一小正在靠近。   大树下拴着的小猪崽也顾不得脚底下山蒺藜扎着有多痛了,“哼哼”声更响亮,全身都较上了劲儿,又是蹦又是蹿的闹腾。   阿花等的心焦,掌心里扣着的石头都捂热了。   终于,一直保持警惕不肯轻易往前的山猪队伍有了松动,在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山猪之一甩着尾巴开始冲锋陷阵。   特麽的真叫狡猾!   走到小猪崽陨落过的地界时,那厮还小心的拐了个弯儿,平平安安绕了过去。   哎呀,这年头,野猪不可怕,就怕野猪有文化,都能看出来陷阱的伪装了,还能不能与人类和平共处下去了?   好在,这厮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放着好好的院门不走,非要耍小聪明,脑袋一低,试量着用独一无二的拱鼻去掀翻木栅栏直冲进去……   “噗通——”“嗷——”。    第三十三章 人品爆棚 更新时间2015-7-12 11:16:37 字数:1538  冯大壮给妹妹留下的插木签子的陷阱,再次大展雄威。   形势当即变化,留在后面的大野猪恼羞成怒,后蹄一蹬,顾不得身后的小猪崽,连蹿带跃,以势不可挡之速度,直奔院门而来。   “哐——”,还加了一道门闩的院门,直接被这个暴怒的野猪君主给撞开来,他似乎是知道仇人定然埋伏在石洞之内,既不理会院外陷阱里面的猪老婆,也不顾及大树下面“哼哼”乱叫的猪儿子,全部体力都攒足了要奉献给阿花……   就在野山猪的前蹄即将扒上第一道屋门的时刻,一枚圆溜溜巴掌大小的石头激射而出,“啪——”,直扣到野山猪的一只左眼上。   冯氏出品,力大无穷。   一枚石头就可以干翻一头野猪,这话说出去谁都不相信,可是偏偏八戒的这个子孙不争气,果真仰面朝天躺倒,半晌儿没翻过个儿。   趁你病要你命,阿花抓起斧头,一把撤掉门闩冲出洞外。   她也舍不得给猪脖子放血,直接欺身上前,斧子背瞄准了野猪脑门就是一记重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说呢,外面应该剩一只保存实力的小猪崽兄弟还可一战,但是,四下里搜寻,根本就无影无踪。   人家还没好意思出逃,一家人全在做客,单溜一个确实不像话。   阿花去收拾陷阱里面的野山猪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孝顺孩子正陪伴着猪母亲……   只是,大山猪可不敢留,留来留去肯定成仇。   阿花处理两头大山猪的时候,很好心的裹了小猪崽们的眼睛,直到连院子里的血迹都冲洗了又垫上新土,才解放了它们。   目前没猪圈,那就继续拴着脖颈儿当狗养,或许是见识过了阿花的勇猛,小猪崽哼哼唧唧的没敢有啥大动作,阿花帮着“大黑”挑去山蒺藜的时候,丫老实又乖觉,露着肚皮随便你扒拉。   “二黑”更绵软,战战兢兢卧在大树下,就连一两只土蜂围着它的拱鼻“嗡嗡嗡”,都没敢抬爪子扑打扑打。   阿花累的够呛,还不敢稍作休息,处理完野猪又去拾掇陷阱,总得恢复原样不是?谁知道深山老林子里什么时候又来个送死的?总得挖好了坑等着埋吧?   阿花的日子过得真叫丰富多彩,深山里猛不丁多了生人的气息,还像模似样的扎了木栅栏,哪个野物不想来看看,抻一抻此物的胆儿到底有多肥,本事有多大?   何况院子里总是捆缚着两头小野猪,跟个诱饵似的,让食肉动物们不心动都不得劲儿!   于是,陷阱悄无声息的吞噬着一个个健硕又凶残的身影,大大小小的石头亲吻上一只只圆溜溜的眼珠子,力大无穷的某女人,最近手里的准头越发的高了。   两只小豹子也过上了好日子,因为不开眼的猎物群里还包括一只野山羊,哺乳期的,被阿花精心治疗了一下伤口,又喂食了几把青草,人家就心甘情愿变身成为小豹子的“超级奶妈”了。   现在,野兔子也被饲养起来,统统脖颈上前爪上用树藤打着死结儿,树藤放的长长的,随便你自己去吃窝边草。   小豹子睁开了眼睛,当时阿花正抱着它两个在院子里晒太阳,用老树根砍伐修整过的一张躺椅,半倚上去格外舒服。   圆溜溜琥珀色的眼珠子,像澄澈又深邃的两汪寒潭,那么全无保留的刻印着阿花的尊容,然后,伸出小舌头亲昵的舔邸主人的胳膊、手,甚至攀爬到脸颊处,对那几颗仅剩的干瘪的红痘痘也感兴趣。   或许,那一次短暂的消火过程真的起了作用,阿花这张脸逐渐平滑起来,每日里累死狗一般的劳作,也让她的体态一天比一天轻盈,肚子还没显怀,腰身却苗条了。   腌渍肉食忒耗费盐巴,阿花很需要下山采购一番,水池边堆放的熏肉和兽皮也积攒了不少,索性挑一些去卖掉。   计算一下日子,差不多到了南山村逢五的大集,阿花给家里的牲畜们留了足够三天的食物,小豹子跟野山羊重点保护关在了石洞里,小野猪拴在树下看家,自己收拾了东西背下山去。   冯大壮一来一回把原有的道路给拓宽出不少,阿花抓着斧头又继续砍砍伐伐,碰头的绕脚的树枝灌木被清除个彻底,此地她打算长期居住下去,没有平展展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后背上的货物够重,饿极了就掰一根野猪腿啃啃,阿花没给自己留下休息的时间,开路,赶路,她需要一鼓作气不计早晚落脚到南山村。    第三十四章 闹鬼 更新时间2015-7-13 7:30:03 字数:1166  感谢云枫树的桃花扇,感谢亲赋予的继续写下去的勇气……   如果不得不留在荒郊野外休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可真够呛能保住所有的美味熏肉,这东西的味道遮不住,半夜里说不定能把群狼招来。   在山脚下喝了一气儿水,阿花开始一溜小跑,她没有做过母亲,身边也没有个长辈叮嘱,于是任着性子作腾,肚子里的球儿却稳稳当当的,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汗水很茂盛,阿花过着洗桑拿一般的瘾,全身每个汗毛孔都肆意的张开着,间或用块布巾子一抹一擦,脸上残余的几颗干瘪红痘,也悄无声息的脱落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在意它的时候,它越是不依不饶,你没心情搭理它了,它反而觉得没趣儿,自己主动滚粗……   身上的汗水湿了一层又一层,阿花能辨出南山村的轮廓的时候,依然夜幕低垂了。   到了这里,不需要担心被大型野物偷袭,明日的大集也不耽误,阿花放下了心,也不荒着进村,在村外的老树上寄存下行囊,自己只抓了一套换洗衣裳,就摸索着去了小河边。   季节已是中秋,夜色寒凉,没人管束的胖姑娘却可以继续由着性子偷偷洗了个冷水澡,拿河泥当澡豆揉搓,在背风的地方连脑袋都清洗了一个透彻。   月亮升起来,很圆很大很明亮,阿花倏的记起,似乎明日的逢五大集,逢的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她披散着长发,在河边把脏衣服也洗完了,才穿上牛皮底子的绣花鞋走回老树。   湿衣服悬挂在树梢,熏肉毛皮高放在树杈上,阿花照样用安全绳绑缚了自己,闭上眼睛。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笼罩下来,在白胖的脸颊上半明半灭,她的脑袋斜出了树杈,乌黑绵长的头发直直的垂落下去,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有风,仅一件厚实的斜襟长袄充作棉被,阿花的呼吸均匀,半点儿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不得不说,野生的柴禾妞儿,生命力真叫顽强。   阿花在做梦,一个绵长的甜美的梦。   梦中,肚子里钻出一个小萝莉,萌萌哒美美哒,伸着双手叫“娘亲抱抱”,后面还跟着两只摇头摆尾献媚的金钱豹……   可是耳朵边的奔跑声叫嚣声算怎马回事?谁这么不道德?天色还麻麻亮就来扰人清梦?   胖姑娘刚刚做着美梦,可是早起的村民已经出来溜逛了,睡眼惺忪路过村头老树,你猜怎的?   “哇呀呀鬼——”,这老汉只在心里头大叫一声,就仰面倒了。   朦朦胧胧的,老树上飘荡着人形物件,还搭配了绵长的头发,从树上垂下,随风摇摆,谁不害怕?   然后,这动静可就大了。   发现老汉行踪的同村人,呼朋唤友的前来救助,掐人中摁虎口好不容易给倒腾回来性命了,老汉惊恐万状对前方一指,“娘哎——”,“贞子”的造型又给吓趴了几个。   阿花揉着眼睛试图坐起来,得,在“观众”的视线里,一具无头鬼似的头发瞬间消失,某女人在遮挡的严实的树杈上伸手,去摸一摸晾晒的衣服干了没有。   于是,无头鬼的头发不见了,无头的人形也在众目睽睽中消失了。   “额滴神啊——亲舅姥姥——”……   南山村村口倒下一大片实诚人,还剩下几个人精胆肥的,撒丫子往回跑吧!   “不好啦,南山村遭鬼啦,无头鬼啊——”。    第三十五章 到底是什么鬼 更新时间2015-7-14 8:06:43 字数:1086  “无头鬼”?阿花立刻精神焕发,身子一拧,扬声问道:“在哪里?”   打小跟着姥姥家杀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勾当,这丫还真不怕啥鬼魂,兴奋之至,额滴神啊——又忘记了自己还捆缚在树杈上了……   有找不对时机开眼的村民,瞳孔里顿时映上更惨烈的一幕,一具身体悬吊在树上,脑袋低垂,长发遮住了整张脸,垂落的手脚还在抽动……   “娘哎——不是无头鬼,是吊死鬼……”。   阿花激动无比,挣扎的更厉害,吊死鬼在哪里?姐还从来没有觐见的机会呢!   她这一挣扎,更热闹了,刚刚收上树杈的衣服又掺和进来,单剩下个脖领子被树枝勾着,其余部分顺顺畅畅飘摇下来,那可是件长袍子,效果出奇的稀罕,画面太美没人敢看……   姐饱满的身体部位还被勒着呢,为什么没有个英雄及时救美?阿花努力的仰起半张脸,透过头发的间隙往外打量,上次还深以为南山村村民淳朴友善呢,怎么这老些人全隔岸观火?   偏偏这次下手捆缚的绳结转到了后背,仅凭自力更生根本解不开,阿花姑娘只能放下面子嘶声求救:“放我——下来——”。   可是昨夜里洗冷水澡的效果显现了,目前这姑娘的声音粗噶低沉的没人听得清,反而增添了不少惊悚音效……   为毛这群人不为所动,反而掂棍棍举石头往自己靠拢?   天色渐渐明亮了,阿花终于在“勇敢”的人群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厮高大嘛,穿着又讲究,明显鹤立鸡群,不枉姐费尽心机钱财找他消火……   可是看清楚那只“鹤”的动作之后,霎那间所有旖旎气氛灰飞烟灭,阿花只觉得后脑勺发凉浑身发紧。   原因无他,那“鹤”的右手举起一根长剑,银光闪闪,闪瞎了某个臭女人的双眼。   不是吧大哥?仅仅偷梁换柱找您消消火而已,您也没吃多大亏啊,干嘛恶狠狠要取咱的性命?   阿花没办法解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双脚蹬踹一番,奋力一甩。   “吊死鬼”的贴身小物件,散发着熟悉的味道,直奔鸡群中的“鹤”而来。   穆柯公子愣怔片刻,“鬼也会发暗器?”   宝剑遮挡身前,“啪——”,暗器落在地上。   这次,必须得认了吧?   小牛皮底的绣花鞋,天下独此一家,这底子还是某人无偿馈赠……   穆柯傻了,难不成……那个丑陋的胖姑娘已经被恶鬼附了身?   到底为什么每次出场跟花样美男相会,都一定要狼狈乌龙到不要不要的呢?   一道亮光闪过,阿花眼睛一闭,奶奶的,这次可不欠您的了吧?小命儿都被孩子亲爹亲手结束啦,之前的种种恩怨纠葛,烟消云散……   然而,臆想中的三尺宝剑,却仅仅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伴随着一道曼妙的身姿腾空而起,阿花骤然觉得身子一松,呈自由落体运动轨道,重重的往地面砸去。    第三十六章 不稀罕 更新时间2015-7-15 8:04:45 字数:1373  帮了倒忙的穆柯公子倒也眼疾手快,电光火石之间,腾出一只手去作支撑,本意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略略撑一下,胖姑娘的身子可以借势改换成双足在下站到地面。   然而他忽略了胖女人的眼睛是闭着的,那只跑去救援的胳膊,只是稍微阻止了一下落体的速度,然后,便华丽丽的被扣到了最下面。   为嘛是“扣”呢?阿花姑娘出于本能保持了双手双脚支撑地面的姿势,然后才是肚皮与地面接吻,中间隔着一根善良的手臂……   得亏这老树打小没被精心打理过,自由自在生长的物种枝丫繁多耽误了长个儿,要不然,阿花这条小命不休矣,肚子里的球儿也得休矣……   被连带也跌落尘埃的穆公子,急忙收回那只犯贱的胳膊,恨不得另一只手挥剑过来,他跟这女人天生犯冲,每一次相见不倒八辈子霉的。   后面的村民都要看傻了,看那“吊死鬼”从披散的头发里扒拉出来的半张脸,还白里透红的,对着那位倒霉的公子哥儿绽开一抹笑,嘶哑的声音:“多谢多谢,你怎么还在这儿?”   可怜的公子哥儿勉强坐起来,一条胳膊脱了臼似的龇牙咧嘴,但到底,又帮忙抬头跟村民们解释:“莫怕,不是鬼,是人——”。   这需要解释吗?阿花三下五除二拍拍手上的泥尘,然后十指拢了头发,一拧一挽一系,很坦然的再次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昨儿晚上来的,没好意思打扰乡亲,就跑树上歇息了片刻。”   在树上歇息片刻,值得您老人家上演“无头鬼”飘散头发?   这乐子有点大,还躺地上吓得两股战战的村民们一下子恢复了力气,个个弹跳而起,互相打着“哈哈”,“今儿是中秋节,瞧这天好的……”,“就是就是,大壮你家的供奉都准备齐全了没有?有缺啥少啥的,到兄弟家取……”。   权当没见过还坐地上这两人吧,转眼间大家伙各忙各的事儿去了。   阿花捧着肚子唯恐有闪失不敢站起来,穆柯却是真的一条胳膊抬不起来,于是,南山村村头,老树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话。   “穆公子还没说怎么还在南山村呆着?”   “给你送户引的,上次许诺了,回清水城后,就找师爷偷偷给办了……”。   小伙子实诚,昨天送来户引,天色已晚,就暂时留宿在村里,计划今儿一大早返回清水城的,没成想听到村头热闹……   “那户引,我交给了李大娘,她家就住你上次摆摊儿的拐角处。”   “多谢……你这胳膊给我看看吧?是不是掉了环儿?”   “啊——啊——啊——”,南山村头接连响起一串惨叫。   姐你确定擅长摸肥猪骨节的手感,也适合于人类?   “花——姑娘,胳膊没事儿啦——啊——!”   这是什么称呼?怎么听着耳朵不舒服?   阿花眉头微皱,手底下却越发的有经验,推拿揉捏拍拍打打,跟早先在家里帮着亲哥哥冯大壮舒散筋骨似的,一直拍打到眼前人不再鬼哭狼嚎……   笑话,咱阿花骨子里有江湖儿女的情结,有恩报恩,不拘小节。   穆柯整张脸都是赤红的,像蒸熟了的虾子,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叫嚣着舒服,热乎乎血脉喷张的感觉。   或许,有这样一个通房丫鬟也很不错,即便不适宜通房,也可贴身服侍,推拿按摩可方便极了。   这位仁兄脑子里这么想着,嘴里就没了把门的,竟然舒坦的嘟念了出来。   不过,万万料想不到的是,穆公子的一腔好意被冷酷的拒绝了,拒绝的方式还包括大力拧了一把胳膊内侧的软肉。   “嘁——谁稀罕做丫鬟?原先那是为了消火祛痘,不得已出的下策,现在——呵呵呵——”。    第三十七章 云枫树 更新时间2015-7-15 9:59:53 字数:1419  今日多码了一章,了却心愿,为好朋友云枫树加更,桃花扇在夏日带来凉风习习,爱你,么么哒……   阿花志得意满,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额滴个乖乖,仅剩的那几颗痘印也摸不着了,整张脸平滑细嫩,跟刚扒了皮的煮鸡蛋似的……   笑得正欢的胖姑娘连眼泪都飙了出来,一手还扯着穆柯的胳膊表示衷心的感谢:“是——都是你的功劳!没说的,你想吃啥,姐给你做,你想穿啥,姐给你做,你想揍谁,姐……”。   穆柯公子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热情又搞笑的女子,脸上的痘印不见了,模样也算不得惊悚,白亮亮的大饼脸盘透着喜悦的红润,圆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坦诚,最关键是那种由衷的喜悦,不能不感染到他。   穆公子的小酒窝也跟着凑热闹,连眉眼里都多了一份随喜,不过:“我——也没帮到什么,你——是谁的姐?”   狂欢的女人最是好脾气,胖手一摆,又狠劲儿点几下头:“你帮了大忙呢!可花费不少气力消——,唔——”。   阿花捂了嘴巴,圆眼睛滴溜溜乱转,整张脸都红涨起来。   “我年长些,花姑娘要是不嫌弃,叫我声‘哥’才是正理儿。”   某人还挺较真儿,叫你“哥”?叫你妹啊……   火气早消掉了,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不可能,阿花狠狠的瞧一眼某公子脸颊上迷人的小酒窝,终于,没再醉成一条狗。   “喏,这两张兽皮送你啦,作为消——帮忙的答谢,还有早饭,我这里有烙的肉饼,虽然凉了些,更筋道,你吃,另外,扒了鞋子给我——”。   这姑娘习惯了自说自话,把包裹打开往穆柯怀里手里塞,十指利利索索就替人家把鞋子扒掉了。   包裹里还带着上次集市上卖剩下的小牛皮,轻车熟路取了一块滑石画印痕,下剪刀“咯吱吱咯吱吱”,顶针一套,针线一拿,大饼脸姑娘立刻化身温柔贤淑最佳妇女。   怀里抱着兽皮,手里抓着肉饼,一双脚挂着袜套的穆柯公子,哭笑不得。   对着个抱着自己臭鞋子纳鞋底的姑娘吃肉饼,真的好吗?   阿花自觉一桩大心思即将了却,轻松的想要飞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话家常:“你可不知道,我这些天在山里过的多自在,天天有上家里串门子的,半夜里听着动静,你继续睡,天一亮,嗬,陷阱里不定多了什么宝贝。我养了两只小金钱豹,一只叫‘金金’,一只叫‘钱钱’,睁开眼睛就总是跟着我,将我当成它们的亲娘了呢,还有两只小野猪,一只野山羊,七只野兔子……”。   喜悦,一层一层感染着穆柯,他忽然觉得,成日里遮在心头的阴霾,其实根本就不叫个事儿,看对面的女子,未婚先孕无处容身,藏进深山却能品味出无穷乐趣,自己一堂堂七尺男儿,还担忧难过个啥劲儿呢?   等回了清水城,就跟爹娘主动摊牌,说明自己非俏牡丹不娶的决心,不再犹犹豫豫遮遮掩掩了……   爹娘如果不答应,那么,截断经济来源就截断好了,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好了,人家一个弱女子都能在深山里活的有滋有味,自己带着心爱的牡丹逃离樊笼,那日子过得不得更滋润更逍遥?   穆柯越想,越觉得前路充满了希望,俏牡丹虽然流落烟花,但对自己情深似海,小鸟依人般听从自己的任何安排,喊她跟自己一同离开红楼,她定然是也如眼前的女子一般欢欣鼓舞的……   阿花的手艺好动作快,穆公子还没把后路全部思谋清楚,一双牛皮底的鞋子已经缝好,往脚尖上一挂,再次免费赠送一张大笑脸:“穿上试试,合脚不?”   小酒窝又出来诱*惑人了……   阿花一手遮了下眼皮,摇着头叹息:“穆公子,咱两个的恩怨到此结束,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互忘江湖。”   乱七八糟说的都是什么啊?穆柯公子吃完了两张肉饼正舒坦着呢,张扬着小酒窝拱手施礼:“多谢花——妹子相赠,愚兄家中有事,就此告辞,山不转水转,来日再见……”。    第三十八章 小美女 更新时间2015-7-16 20:43:03 字数:1627  朋友们给寂寞提点着实的意见吧,改进一下《花繁木暖》的成绩,谢谢啦!阿花目送穆柯进了村子,迟迟没迈开脚步。   “你的酒窝里没有酒,我也不再醉的像条狗,决心再爱也不回头,   实际就算我醉到黄昏独自愁,如果‘小酒窝’伸出手,我还是想跟你走……”。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明明看开了很洒脱的,对着穆柯的背影,还是沾染了几分前身的愁绪。   “罢了罢了!”阿花狠劲儿摇摇脑袋,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异常艰难的时光,生活的窘迫,工作的失意,学业的压力,爱情、婚姻的惶惶不可终日。挺过来的,人生就会豁然开朗;挺不过来的,时间也会教会你怎么与它们握手言和,所以你都不必担忧的。   穆柯的背影消失了,胖姑娘也完成了心理建设,重新整理了一下包裹,慢吞吞往小河边走去。   梳洗总还是要的,何况又刚刚获得新生?满脸的痘痘全部消失,这可是离开家园最大的补偿。   阿花不是个长期自怨自艾的性格,对着河水一照,就重新喜笑颜开了。   甚至,她计划给自己在集市上扯几尺花布做身新衣裳,原先太亏本了,成日里穿的灰不溜秋没法见人,现在,啥都不怕了,水桶腰也缩水出了“S”型的效果,正是最适合打扮的好时机。   阿花在河边照的上瘾,乖乖,又发现新的亮点:“嘶——双下巴也无影无踪了,老天爷爷,您这是要单宠我的节奏么?”   就是大饼脸圆圆的平平的,大眼睛的效果凸显不出来。   胖姑娘的双手又揉又按捣腾了半天,最后,取出裁衣服的大剪刀,“咔咔咔——”,三下五除二,两腮垂下两绺黑发,额前也搭配了齐刘海,别出心裁的修剪,刘海跟眉毛的走向完全相同,在眉心汇聚出个美人尖。   重新挽起后面的发髻,阿花开心的想要插上翅膀去飞,嗷嗷嗷——这个大美女是谁家的妹子啊?齐整的刘海跟鬓发,烘托出一张娇俏俏又不失英气的小白脸儿,大眼睛水汪汪黑黝黝……   看看,要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欢喜的都要不知道自己姓啥的女子,终于走进了集市,这么一耽误,竟然日头都升到正头顶了。   还是老位置,还是比较熟悉的老太太在守着针线摊子。   只不过,阿花认得老太太,老太太还真认不出她来,隔了仅仅十天而已,这姑娘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过了。   谁能懂的一个持续数年暴长红痘痘的姑娘,心理上要承受多重的打击?而一旦全部脱落,恢复了光滑的肌肤,又会骤然增添多少自信?   “大娘,我是阿花啊,上个集来这儿卖鞋底子的……”。   新出炉的“小美女”自我感激无比良好,弯腰凑到老太太面前做介绍。   老人家想起来了,一手指着阿花笑起来:“对对对,你就是那个治了我打嗝儿的胖闺女,你还讲了几个故事呢,大家伙儿都稀罕听。”   阿花站直身子,挺挺胸,那意思,您老人家仔细看看,咱已经有腰了,不能算“胖闺女”啦!   可惜,老人家没再注意小细节,从针线盒子下面拿了张纸封,小心翼翼的递给阿花。   “这是昨儿个一个小相公送到家里去的,托我老婆子给你收着,说是你还会来赶大集……”。   阿花接过来,就势蹲在拐角处打开了纸封。   里面,是一张户引。   穆柯公子很心细,在男户主那一行姓名是空白的,注明已经病故,女户主还叫冯阿花,孩子的姓名与性别处也是留空,随阿花自己后来补充上,户引来源地注明是清水县城最偏远的一处小村子。   户引是假的,县衙的官印却真实清晰,足以给生产之后的阿花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把这张保命的户引收入怀中,阿花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后顾无忧了,挣钱!   “大娘,谢谢您照应我,您收着这张兽皮,冬日里盖个腿啥的,暖和。”   阿花不贪心,送了两份礼之后,她的包裹里就剩两张兽皮和几十斤熏肉,估摸着也足够她淘换些盐巴米面和花布的。   老太太推拒不了胖闺女的心意,自己坚决收拢了一下摊位,给阿花腾出一大块儿空地,并且帮着吆喝谈价钱,跟自己的生意似的。   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一往间,知道了大娘夫家姓张,娘家姓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都已婚嫁且分了家。老伴儿一条腿残疾,不常出屋。李大娘对阿花的称呼,也从“胖闺女”转换成了“阿花丫头”……   就先叫着“丫头”好了,阿花还没做好被人看成孕妇的准备,户引还没填完整,她自己也不晓得给那个莫须有的死鬼男人起个啥名。    第三十九章 阿生励志 更新时间2015-7-17 16:42:58 字数:1256  熏肉被李大娘切成小块儿售卖,香味四溢,价格又公道,倒也出售了个七七八八。   兽皮却不好卖,来南山村赶大集的大都是平头百姓,腰包里没多少银两,而且,围拢来阿花这个摊位的人群,还奔着另一个目的,想接着听免费的故事……   “姑娘,熏肉卖完了就讲一段吧,老头子我牵着孙子专门赶到南山村来听故事的,上次那个小哪吒的故事,老头子回家学着讲,老是讲不好听。”   还有个更忠实的听众呢,被两个家丁带着挤到了最前面,小阿生脆生生的叫:“姐姐姐姐,你等等阿生再讲……”。   嗬?今儿个小家伙拾掇得可英俊,头型完全三按照阿花上次宣讲的“哪吒”式,左右两边的疙瘩揪上系着大红绸带,在秋风中列列招展。   阿花乐得不行,抖落着最后一块熏肉的绳子应诺:“阿生你等等,姐姐卖完这块儿就开讲。各位父老乡亲,瞧一瞧看一看啦,冯氏熏肉最后一块,熏干了水分少说也有二斤半,卖个跳楼价,五十文钱就拎走啦,保质保鲜保证您能放到过年……”。   那个憨厚的家丁却摸出二两银子送上来:“这位姑娘,我家老爷说了,这些天少爷读书练武都不怕苦累,说是要学小哪吒练大本领,姑娘再找几个好故事给少爷讲讲,姑娘售卖的货物大凡有剩,徐家就全包了,这是定金,您看,这些皮子还差多少钱?我这就回去取来。”   这——得多么不好意思?阿花连连摆手:“熏肉给您家少爷添采好了,这皮子我慢慢儿卖……”。   可是两个家丁手脚勤快,呼啦啦上前收拾干净了拐角处,其中一个就跑走了。   阿花肚子里的小故事海了去,随随便便拿出几个就能震撼全场,既然徐家老爷子仗义,邀请自己讲些适合小孩子励志的,那便“司马光砸缸”,“司马光警枕励志”,“厉归真学画虎”,“王冕学画荷花”。   其实,也不一定祁王朝会说故事的人少,关键是阿花讲起来颇为生动,执手划足连自己都深陷在故事情节里,更能感染到听众。   尤其在讲到“司马光是个贪玩贪睡的孩子,为此他没少受先生的责罚和同伴的嘲笑,在先生的谆谆教诲下,他决心改掉贪睡的坏毛病,为了早早起床,他睡觉前喝了满满一肚子水,结果早上没有被憋醒,却尿了床……”的时候,老的少的都跟着哄堂大笑,小阿生手拍着地面全身惬意的抖动着,更是过瘾。   比起家里请来的夫子,只会照本宣科逼着他背诵抄写,这样的故事可真是太可爱了。   自此后,小阿生也磨着父亲给自己做了个“警枕”,又把徐家老少两位老爷给感动的稀里哗啦,恨不能找到阿花再多送些银子才好。   阿花不是个贪婪的人,家丁送回来的二十两银子,她只取了十两,足够等会儿的大采购就足以。   讲完了故事,大家意犹未尽的散开,小阿生依依不舍,恨不得即刻跟了阿花上山。   “阿生,你还太小,本事没学到手里呢,上了山可活不了。这样,等你能自己写下来小哪吒闹海的故事,又能熟练打出一套拳法,姐姐就考虑带你上山小住的要求。”   这个条件对于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够苛刻的,可偏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阿生少爷挥着小手道再见:“姐姐在山上准备好,阿生很快就能去了。”   这小子有志气呢!   阿花在李大娘家蹭吃又蹭住,没办法,老人家热情如火,陪着阿花采购完吃的用的,就死活不让走了,一个姑娘家再是力气大本领高,摸黑走夜路也不安全不是?    第四十章 平淡的中秋 更新时间2015-7-18 19:56:53 字数:1136  阿花还见到了长期卧床的张大爷,老人家很勤快,上半个身子倚着棉被,两只手灵活的纳着鞋底子,身侧放着针线簸箩,跟个家居的妇人似的。   “阿花,教你笑话了,老头子不是个能歇着的人,做别的活计占地儿大,他就学着做针线,帮补着我那个针线摊子。”   李大娘在灶房忙活晚饭,跟阿花闲聊。   “这有啥可笑话的?大娘,我爹就是个裁缝,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手艺好,我爹可骄傲着呢!张大爷手里有活儿,日子也好过不是?”   阿花这话说得熨帖,一老一少相处的更是融洽。   今夜是中秋节,月亮更大更圆,李大娘在院子里摆了祭祀磕了头,便淡淡的回屋跟老伴儿跟阿花共进晚餐。   阿花也识趣,没有追问为什么三个儿子全没来陪着老人过节,老两口也不询问阿花为什么大过节的自己流落到外面。   吃饭的时候,谈到了给张大爷改革一下鞋底子的材料,就用兽皮,硬实的做底子,柔软的部分裁成鞋面,送到县城里面去,不得卖个好价钱?   别以为上了年纪就不需要多挣钱了,到什么朝代,当爹娘的自己钱多,孩子就不会过分不孝顺,你听说过的被饿死被抛弃被虐待的老人,基本上都是穷的叮当响的吧?   张大爷也很振奋,当场盯着阿花脚底下看了半晌儿,自己点着头:“能做,老头子手劲儿大着呢,钉几张皮子都没问题。”   当夜,点了两盏煤油灯,阿花勾勒出男女各一种式样的半筒皮靴子的设计图,跟张大爷细细的讨论了一番。   现成的赠送给李大娘的兽皮,就当做了第一件实验品,阿花揉着眼睛去歇息的时候,老两口还精精神神的琢磨设计图呢。   这就算启动了一项事业吧?阿花回程的路上已经心满意足,然而,殊不知还有一份不大不小的惊喜在等待着她。   背负着新采购的各样物事,沿着被自己开拓过的道路攀上了半山腰,远远的,就听见自家石洞里外野猪崽与野山羊的叫声。   莫非,有什么敌情?   阿花心中一紧,再次抓紧了手中的斧头。   靠近了,细细观察,似乎很正常,院子外面的几个陷阱方位还是平展展的地面,没有捕捉到什么猎物。   “是饿坏了吧?”阿花乐了,脚底下加快了速度,往家园走去。   就是味道刺鼻的很,两只老树下面的小野猪只能拉撒在原地,院子里外都臭烘烘的。   估计洞里面也形势还不到哪儿去,一只野羊妈妈跟两个豹崽子的味道也够呛儿……   阿花笑呵呵打开了院门,对两只惊恐万状的小野猪抚慰道:“你们且等等,我先拾掇了屋里再喂你们。”   此时已近黄昏,深山里正是秋风起簌簌落叶的时刻。   石洞门口也没有被骚扰过的痕迹,阿花一脚迈进去,就被两只小豹子抱住了腿脚,“哼哼唧唧”的撒娇。   封闭的严实的石洞,果真,没办法闻了……   阿花屏住呼吸,掂起两只缠人的小家伙往门外放,嘴里哄劝:“等等再亲热……”。   她的胳膊还没探到洞口垒砌的石块外面,忽觉全身发紧,抬头一望。   一个庞然大物,正沿着她刚刚进来的路线跨进院门……   寂寞这几天在拼命修文,朋友们有空可以回头看看,有什么批评建议提出来才好。    第四十一章 棕熊 更新时间2015-7-19 20:11:41 字数:1005  没错,就是跨过半人高的木栅栏院门。   此物站立起来身高得有个两米半三米的吧?一身棕色的硬毛根根发亮,膘肥体壮一身肉,小灯泡似的眼睛,尖耸的嘴巴,就那么毫无顾忌的跑进院子……   是熊!棕熊!   阿花是个幸运的,自从住到山上,还从没真正遇到过致命的危险,似乎今天,终于得到了锤炼的机会。   她迅速把两只小金钱豹抓了回来,拴上第一道洞门,两只手摁在了大块儿的石头上。   这肯定是一场恶战啊!   怪不得两只小野猪叫的那么欢实,洞内的野山羊身子直往后缩。   可是,强敌并没有直奔石洞门,也没有去袭击两只动弹不得的小野猪,它肥壮的身子一耸一耸的,竟然……探了爪子去碰大树上的土蜂窝!   这是几个意思?   阿花透过门缝,看的一头雾水,怎的听到耳朵边传来熟悉的“嗡嗡嗡”的声音?   才只离开了三天而已,那个权当装饰物的土蜂窝,就已经吸引来这么多住客了么?   这还不是最热闹的,伴随着“嗡嗡嗡”的攻击号角吹响,棕熊抖着熊爪子发出痛苦的“嗷——”一声短叫,然后,转身便逃。   土蜂群怎么会容许敌人轻易跑掉?它们不理会在树下发抖的小野猪,更不搭理石洞内两股战战看热闹的某女人,组团往棕熊的脸蛋上进攻穿刺。   于是,可怜的棕熊忘记了还可以沿着来时的路径回家,蜂群蛰花了它的眼睛,这货便拐弯儿冲向了木栅栏。   半人高的木栅栏对它的个头儿来说不叫事儿,何况人家还懂得双臂前伸,后腿起跳,轻松松就越过了栅栏。   然后,只听得“噗通——嗷——呜呜——”几声闷响。   休闲了三天的陷阱,终于又等来了新猎物。   就是这猎物个头确实大了些,整个身子扎进去,还留一对脚丫子在外面,奋力的蹬踹着,驱逐不依不饶的土蜂们。   那画面太美,阿花不敢开门出去欣赏。   无论是暴怒的旧敌土蜂,还是新识的棕熊兄弟,阿花都不敢招惹。   宁愿缩在石洞内被臭烘烘的气体围攻……   直到十六的月亮明晃晃升在夜空,两只呜咽的小野猪都安静的睡着了,土蜂早就回窝休息,棕熊的动静也再听不到了,阿花才小心翼翼请了动物们的排泄物出洞。   这日子真心不容易,某女子惴惴的前后查看,院子里亮堂堂耀如白昼,还真的是安宁静谧的很。   她自己也抓紧时间解决生理问题,然后才继续查看栅栏外的陷阱部分。   庞大的棕熊兄弟的两只后熊掌,更见肥厚与庞大,软嗒嗒落在陷阱边沿儿。   阿花脑门上一下子就冒出了汗,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弯下腰伸出了一只手,棕熊脚掌的毛,很硬很刺……   她虽然有杀猪猎野物的经验,但是,依然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庞然大物就此失去生命,她想试一试,凭自己的力气,把棕熊薅出来。    第四十二章 撒娇 更新时间2015-7-20 17:11:06 字数:1222  即便是阿花具备“力大无穷”的先天基因,想薅出来一头棕熊还是太牵强了。   不过,好歹那庞然大物给了点儿回应,两只熊掌同时小小的抽搐了一下。   没死就好啊!阿花长长的吐了口气,就势盘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肚皮。   刚刚那一下使劲儿,五脏六腑都被牵扯了一下子似的,令她恍然记起自己好像还是一名孕妇,肚子里的小东西会不会抗议这个不靠谱的娘亲啊?   整个身子被填充在陷阱里面的棕熊,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看样子这东西不傻,还想求助。   “可是救出来了你,恐怕下一个有危险的就得是我了吧?”阿花伸脚去蹬一蹬棕熊的掌后跟儿,嘴里嘟念着。   “嗯嗯——”,又是两声闷哼,似乎在跟阿花作回应。   “喂,大块头儿,咱可先说好,姐大发慈悲,想办法救你出来,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扭脸儿把姐给抽趴下,要不然,嘿嘿,姐就任凭你在这陷阱里闷死饿死,然后,割下来熊掌烧着吃……”。   阿花这里纯属“对牛弹琴”,却说得尽兴,唠唠叨叨不肯停口。   陷阱里面的大家伙也跟着“嗯嗯——”的应答。   到底,顾忌着肚子里的“球儿”的安危,阿花不敢再下蛮力,只抡着斧头加宽陷阱的外围,还要小心着不让尘土和石块往里继续填埋。   这厮粗壮,些许几次斧头边缘不小心碰到了皮肉,只换来一两声“嗯哼”的抗议,就跟撒娇似的。   阿花可不敢真当这大家伙好脾性,估摸着加宽的空间足够它自力更生往外脱身了,便撒手不管。   月亮明晃晃,照的山林间影影绰绰,些许的动静还是能听到,但是,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留守在此,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阿花悠哉悠哉的重新加固了一下木栅栏,又拴上院门,才借着月色把院内打扫了一遍。   七只野兔子剩下了六只,你摞我我压你挤挤挨挨的安睡着,一根断裂的细树藤,孤单单躺在地上。   大概是离家出走了吧?野物终究是渴盼自由的生活的。   耳听得陷阱那边出了大动静,“嗯哼”的发声也清晰了起来,阿花火速丢开所有的思绪,转身往石洞内奔。   被惊醒的小野猪又暴躁的叫起来,洞内的野山羊也“咩咩”的凑了几句热闹,阿花关紧了第一道门,继续手扣石块儿观察敌情。   果然,挣扎了不短时间的棕熊,摆脱了陷阱的桎梏,木栅栏外,一具庞然大物直立起来。   土蜂们可没心思继续折腾他,小野猪也没得到他的觊觎,那么,为什么在栅栏外徘徊不去呢?   阿花早累了,眼睛也瞪得要流眼泪,于是控制不住扬声喊道:“棕熊兄弟,帮您挖坑容易吗?有什么感情问题咱明儿再交流,今儿个天色已晚,早回家洗洗睡吧!”   还别说,这物事竟然像是能听懂话的,“嗯哼”了两声,真的摇摆着消失了。   关紧了第二道门,阿花摇着脑袋惋惜:“熊掌啊,拜拜啦,熊皮啊,再见啦,成堆儿的银子,跟别人过日子去吧……”。   结果,一整夜,睡梦里全是金银财宝在身边旋转,伸手去抓哪个,哪个就地消失,遗憾的都想哭了。   与浑身是宝的棕熊错身而过,谁还没点儿遗憾?   然而,这桩故事还不算完,第二日,揉着熊猫眼的姑娘走出院子,计划着先把陷阱复原,等待下一个猎物自投罗网的时候,生生吓得“嗷——”一声尖叫。   朋友们,下周起恢复正常每日两千的更新,寂寞感觉身体状况恢复的很不错呢,奋起!    第四十三章 下手 更新时间2015-7-21 8:07:37 字数:1253  原来,那只棕熊压根儿没离开,或者还可能又返回来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这厮仰着肚皮睡得口水直流,整个身子就距离陷阱大坑十步远……   这是真的想今儿跟阿花谈谈感情问题?   那声尖叫真叫刺耳,棕熊也觉得不舒服,四肢挠一下,睁开了圆圆的小眼睛。   “嗯哼——嗯哼——”,谁能告诉阿花姑娘,这厮想要说啥?为什么嘴里“嗯哼”着,后背在地上蹭磨,还打着旋儿?   汗流浃背的傻姑娘,举着斧头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能确认是——撒娇么?   一头比你的身子要高出宽出一半儿的庞然大物,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着,琥珀色的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你,流露出来的神色——莫非真叫亲近?   这一细看,发现新的问题了。   棕熊昨日里一头扎进去的陷阱可是专门特制对付大型野物的,下面那一层铺的是根根朝上的木签子,削的尖尖的。   可怜的娃儿已经足够幸运,斜着扎下去的脑袋,险险错过了眼珠子,只把脑门上戳了几个血印,大概就算是保留了木签子,也被这厮胡乱薅下去了。   棕熊的前掌在脑门上划拉,却万分小心的不敢触碰伤口,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直对着阿花“哼唧”。   看起来,这厮真的对自己没有敌意。   阿花壮着胆子,向前迈了几步,一手抡着斧头,一手抓着石头。   棕熊激动起来,但没敢起身,后熊掌蹬车轮似的忙乎,就差后面安装个长尾巴摇几摇了……   又走了几步,弯腰去看。   “嘶——”,阿花觉得牙花子发酸。   怪不得这厮百般讨好不舍得离开,他脑门上足足戳进去两根木签子,自己解决掉了露在外面的部分,可扎进血肉里的木茬儿,他可没办法。   “你倒是精明的很!这还赖上我了?”   阿花哭笑不得,因为不管怎么说,这棕熊都是一副老老实实的讨好相,阿花说一句话,他便“嗯哼”的应答一声。   在山里住了没多少日子,就变身成为一个“话痨”,逮着个肯听肯回应的野物,都觉得是“知音”。   “喂,大块头儿,姐可以帮你把木茬儿挖出来,但是,你可万万不能恩将仇报……”。   难为这姑娘肯跟一只熊摆事实讲道理,并且把“东郭先生与蛇”的故事还吐噜了一遍。   姐你到底有多寂寞?不是刚刚从山下回来过足了说话的瘾了么?   回石洞里找了家什,阿花靠近了棕熊的脑袋上方,木茬儿不好清理,这厮疼的暴起了也不稀罕不是?   把在南山大集上采购来的烈酒也奉献出来了,这本是计划给自己生产时消毒准备的,倒了半碗,先搁在地上引诱一下。   这熊活脱脱就是个夯货,昨儿必是来偷蜂蜜的,今天闻到了烈酒的味道,哪还忍得住?   “给你的,喝了吧!”阿花依然抓紧了斧头,警戒的说到。   那就不客气了,夯货脑袋凑过去,甩着尖鼻子,上半身一低,“咵咵”两舌头,碗里就见了底儿。   舒坦!棕熊看向阿花的眼神更加诚恳,半碗烈酒大概燃烧起了体内积蓄的所有热情,“嗯嗯哼哼唧唧”,恨不能把十八般献媚的武艺全使出来。   那就再倒,大不了下次赶集再多买一坛。   一人一熊,就这么奇异的在半山腰推杯换盏,一坛子烈酒原浆,包圆儿了。   棕熊两眼发花,身子沉重,略略打一个滚儿,终于发出幸福的鼾声。   可以下手了!    第四十四章 鬼影 更新时间2015-7-22 8:05:36 字数:1349  阿花再不迟疑,大剪刀开路,叼出大木茬儿,清理小木茬儿,烂醉如泥的棕熊,全然不管这些,鼾声如雷,缠绵不绝。   后熊掌捞不着吃,褪褪毛也算过瘾,阿花给棕熊把脑门上的伤口包扎完毕,转到后面“喀喀喀”剪去熊毛,露出被土蜂叮蛰的肿胀的脚掌心。   土蜂刺薅出来才能痊愈,要不然留在肉里不会舒服。   阿花过了料理熊掌的瘾儿,肚子里早饿得“咕咕”叫了。   个头大的好处,就是随便在哪个地儿睡觉都没来打扰的,阿花洞内洞外忙碌了一天,都没一个不开眼的野物前来光顾。   棕熊这一大觉儿可真能睡,八月十七的月亮都要下山了,他的鼾声都没停息过。   院子里的土蜂家族,却还是一副招兵买马的气势,出来进去总让人觉得它们的队伍又壮大了许多。   一只比较其他土蜂身子较长的蜂祖宗,安然盘踞在蜂巢的中心位置,偶尔,阿花能偷窥到她傲娇的影子。   有一次忘记了这群祖宗的存在,阿花提溜着裙子往大树后方跑,一来一回,竟然两者都相安无事。   或许,人土蜂家族搬迁来此,就是为的跟咱“化干戈为玉帛”的?或者,知道咱才是此地的主人,想要借住必须跟咱保持友好联邦关系?   阿花禁不住腰板更挺起来,既然土蜂们有了臣服之心,那就留下吧。   不过,任谁成日里守着一群忙碌不停的土蜂,都会又忍不住幻想能不能那啥……馈赠些蜂蜜吃吃?   作为聪明的灵长目人类,阿花可不会跟棕熊学习,傻不愣登就把贪婪的爪子伸到蜂窝里面去,这几天某女人深入简出,憋着劲儿在鼓捣一件特殊的衣服。   当初穿来的米白色孺裙料子很薄,勉强可以当头上的纬纱,细树藤编织个大帽檐儿,纬纱直直的罩住多半个身子,还不太影响视力。   再缝一副棉布手套,十根手指头的,长度及到胳膊肘。   这就差不多了,某女人一鼓作气,又学着冯大壮的手艺,砍几块薄木板做了个木箱子,下面留着土蜂出入的缝隙,上面的木盖可以随时掀开。   貌似见过的养蜂专用蜂箱就是这个形状,里面竖着再搁几块可抽拉的木板,给土蜂们筑巢酿蜜。   没有铁钉子的世界,木作活儿很是个问题,木箱子透风撒拉气自己就不挑剔了,可放一块儿搬动就立刻散掉总不行吧?   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树藤补救着又缠又绕,才算勉强成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八月二十的夜晚,月亮姑娘没好意思出来见证某人的馋嘴相,几颗星星饶有兴趣的眨着眼睛……   一个简易油灯先蹲在石洞的两道门中间,如豆的光亮与天上的星星差不许多,一个白乎乎圆滚滚的身影从石洞里飘忽而出。   “嘘——别出声——”,这鬼影还会说话,顺势给了懵懵懂懂拧脑袋的小野猪一脚,两只手分左右举着,鬼鬼祟祟往大树干处靠近。   画面很美。   土蜂们作息时间很规律,这个点儿集体安睡,连一个放哨的士兵都没有。   嘿嘿,鬼影在白乎乎的纬纱后面抿抿嘴唇,双手扯开了一块新扯来的被面,小心翼翼的把整个蜂巢兜起来。   幸亏上次随手把蜂窝装饰在低处,捆绑蜂巢的树藤还是她亲手缠的,现在松解起来得心应手。   然而,计划还是没有变化大,蜂巢的一侧出现了新增添的白亮亮的一块东西,跟树干粘连在一起。   两只手都占着呢,轻易放松不得。   阿花咬牙,干脆低下头张嘴一咬一掰,“咔哒”一声轻轻的脆响,蜂巢与树干彻底分开,白亮亮的东西,在阿花嘴巴里,登时带来一股子芳香的甜蜜……   赚大发了!    第四十五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更新时间2015-7-23 8:06:57 字数:1194  第四十五章   阿花咬下来的这东西其实叫赘脾,白日里看的话,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已经开始储蜜了。连脾带蜜一整块都是可以放进嘴里嚼吃的。因为是刚采集回来的花蜜,所以不象成熟蜂蜜那样地甜腻,却很芳香清甜,加上新鲜蜂蜡所独具的嚼头,往往成为山野间小孩儿们的抢手货   嘴里芳香着,鬼影把呼吸都屏住了,土蜂群仍在安睡,就好似被面里根本没有活物。   小心再小心,蹲下身子,把大蜂窝放入木箱内,新蜂巢靠近木栅栏的一角。   做完了所有的步骤,白乎乎的鬼影也不敢放松警惕,抱着背面悄没声的退回石洞内,撤了油灯,关上两道门,才敢狠狠的咽下一兜蜜水。   摘下脑袋上顶着的特制纬纱帽,褪去长手套,往床上一躺,还抓着一块儿甜丝丝的赘脾,小口小口的吞吃干净,这日子不要太逍遥哦!   某女人的梦乡里,再没有金银财宝求而不得的遗憾,她住在一朵花芯里,身后长着蝴蝶般斑斓的翅膀,吃花露,饮蜂蜜,皮肤细如白瓷,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完美的梦境,怎么耳朵边老是听得有鼾声呢?   且这鼾声还挺耳熟,跟打雷似的,一串串连绵不绝。   石洞内的野山羊跟小豹子们再次焦躁不安的动静,一只金钱豹甚至爬上了阿花的床铺,猫似的舔邸她的脸。   这觉儿没办法睡下去了。   阿花睁开眼睛,那鼾声更响亮,绝对真实,不是做梦。   在石洞门口往外望,朦朦胧胧中,院门外十几米的地方,那只彪悍的棕熊,回来了。   天光还没大亮呢!这是相中了咱家这块风水宝地,在自己家睡觉失眠了?或者梦游?   可怜的小野猪刚刚脱离了被土蜂环绕的危险,现在又开始瑟瑟发抖,野兔子们也老实的挤在一处,木栅栏上一只闲逛的鸟类都没来。   阿花嘴角不由一勾,甭管这熊瞎子是做啥来的,有他坐镇,别的野物还真不敢前来探爪,更安全了呢!   她倒是想得开,施施然扭身,只关了一道木门,就又躺床上享受“回笼觉儿”去。   昨夜里那番折腾,很耗费孕妇的体力对不对?得找补回来。   外面的棕熊这点儿还是跟阿花很相像的,它的鼾声肆无忌惮的陪伴着阿花的美梦,一直延续到日上三竿。   不需要上学上班的日子无比自由,阿花继续流连在“美女梦”中无法自拔,结果,外面开始大乱了。   小野猪们的嘶鸣声,洞内野山羊的“咩咩”长叫,两只兴奋的小豹子刚刚学会了挠门,这会儿激动的很,“吱吱”的声音让人浑身冒凉水……   其中最愤怒的还是“嗷唔——”,来自棕熊的长叫。   是外敌入侵?棕熊需要帮助?还是他自己发了野性,翻脸不认人了?   大哥你脑袋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吧?包圆儿了咱一坛子接生的烈酒,就是这么来回报的?   忘恩负义的王八犊子!   阿花火速起身,抓起斧头和一枚石头,打开了洞门。   外面早就接近了正午,阳光明晃晃逼人的眼,院门外棕熊浑身的毛刺发着光亮,以人形直立起来……   与他对峙的,是谁?   几十米开外的大树后面,穿来一声急促的呐喊:“阿花你快回洞里,有熊!危险!”    第四十六章 大兄弟 更新时间2015-7-24 8:04:57 字数:1387  是兄长冯大壮的声音。   棕熊的脚下,还滚动着一枚砂锅大的石头,显而易见,他们刚刚交锋过一次。   被惹恼了的庞然大物,听到了冯大壮的喊声,前脚掌往地上一落,正欲循声追去……   “大哥——”,阿花扬声应答,一时间忘记了兄长还身处危险之中,欢欣雀跃。   她的声音,无疑对棕熊来说是有影响力的,冯大壮还没怎么反应呢,棕熊倒立刻扭回大脑袋,屁股也跟着扭了扭,大嘴一张:“嗷——”。   “去!敢占姐的便宜?”阿花怒了,眼珠子一瞪:“不是叫你,那个才是我哥……”。   她完全当棕熊能听懂华夏语言了,可惜对面的亲哥已经着急的火上房了,那熊奔着自家妹子去,可怎么得了?   又一枚带着尖角的石头,“呼——”一声,照着棕熊的丰满的臀部亲吻上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棕熊再次积蓄体力准备冲锋陷阵,熟悉的声音再次安抚。   “喂喂大兄弟,你忘了我帮你挑刺疗伤喂你喝酒啦?快回来快回来,家里还有好吃的,咱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呀……”!   姐你能确定你们本是一家人?   真正的家人冯大壮也被妹子这几句荡气回肠的话给吓到了,好半晌儿没动地方。   阿花一边舌灿莲花,一边引着棕熊往陷阱处靠,她琢磨着这厮野性不改,再进陷阱一回受受教育。   可惜,棕熊的智商指数绝不肯为零,人家呆萌萌溜达到老地方,就再也不肯靠近一步了。   无奈何拿出杀手锏,阿花半退着身子劝导着,退进石洞内火速掂出一大块熏肉,终于挽回了一段即将破裂的“友情”。   “嗯哼——”,撒娇的声音又奇异的从尖尖的大嘴巴里冒出。   “你等着,老老实实的别动啊!”阿花又取来一块儿存货,抛给他。   “喏——你记住喽,这个人不是敌人,是大哥,以后不可以咬他,要友好相处……”。   冯大壮无比震惊的慢慢靠近院门,亲眼目睹到自己多了个彪悍的“兄弟”,也算是三生有幸吧?   不过,他刚刚丢过来的两块石头,注定要被棕熊兄弟牢记一辈子的,哼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走着瞧……   结果,马上,大壮同学就得到了报应。他专心致志盯着棕熊的反应,随时准备着暴起搏击,身前身后又背负着不少物什,行动也不灵活,更忽略了脚下的异物。   “噗通——”,某同学来了一记“狗吃屎”,脚底下踩滑了,黑脸蛋正正好趴在了一个鲜腥味儿的东西上面。   是鱼,肥白的一臂长的大鱼,有两条,另一条在脚下……   “嗷唔——”,棕熊再次人立,愤怒的指责刚刚爬起来的“大哥”。   阿花哭笑不得,隔着木栅栏赞美:“喂喂大兄弟,这鱼是你带来的吧?你可真厉害,能抓到这么大的鲜鱼,别生气,姐晚会儿给你熬鱼汤喝……”。   这话大概棕熊爱听,扭转脸不搭理“大哥”了,全副精力用在阿花的许诺上。   可惜他天生没长尾巴,屁股后面看不出什么长家伙,要不然,阿花估计这熊比狗摇的还要漂亮。   不过,看起来再憨厚的熊还是危险物种,冯大壮反正是不敢放松警惕的,躲得远远的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着跟这位“兄弟”翻脸。   阿花接了大鱼礼物,内心里对这个“大兄弟”倒真的放下了戒备,在院子里收拾两条鱼的时候,继续嘟嘟囔囔跟棕熊聊天儿。   间或还得跟冯大壮寒暄一番,听得大哥说到裁缝爹跟屠户娘,眼睛里面微有些潮。   “娘跟邻居们解释说咱两个前些日子到远房姨母家里做客,姨母喜欢你,留下你陪她,并且在安平县说了一门亲事,距离远,就不来回跑了,直接成亲后再回清水县城……”。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四十七章 邻居 更新时间2015-7-25 14:45:20 字数:2064  阿花没来得及掉眼泪,棕熊跨过了木栅栏,竟然蹑手蹑脚靠近了栅栏角落里摆放的破蜂箱。   “不许动!”阿花大喝一声,单手抹一把眼睛,训斥的话代替了感伤之情。   “你这才受伤了几天啊?脑门上血窟窿还没长利落呢,又犯馋!”   “嗯哼——”,棕熊的前掌收回,顺势卧倒,后背蹭着木栅栏,四肢朝天……   这厮撒起娇来完全不需要人工训练。   冯大壮的心里痒痒的厉害,对这位“大兄弟”又怕又爱,尤其爱死了棕熊在木栅栏上蹭痒的调调儿……   “这东西还犯野性不?阿花,你真不怕他?”   “真不怕了,哥你别高看他,丫就是一吃货,还贪酒,上次我喂了他一坛子烈酒,一下子就跟我有感情了……”。   阿花翻翻白眼儿,斜睨了还在地上撒娇卖乖的大块头一眼。   冯大壮越听越精神,跑回石洞里真取了个酒葫芦出来:“咱爹给装的,让我路上闷一口解乏,嘿嘿。”   酒葫芦里面还剩不少,开了盖,棕熊马上就爬了起来,耸动着尖鼻子往前凑乎。   兄妹两个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握紧了斧头笑靥如花,一个一只手哆哆嗦嗦递酒葫芦,另一只手扣紧了石头。   棕熊也在试探,每一步挪动的都很缓慢,不过,吃货夯货的本质改不了,等真的接过了酒葫芦,这厮全身放松就地一坐,在彼此触手可及的位置,仰头豪饮……   兄妹二人对看一眼,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淌了下来。   这么一葫芦烈酒,真不够“大兄弟”塞牙缝的,棕熊喝了个干净,晃一晃葫芦,意犹未尽,琥珀色的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冯大壮。   “没有了,真没有了——”,这会儿,“大哥”满肚子都是后悔,万一这野物嫌弃酒少又翻脸怎么办?目前的距离,逃跑可来不及。   阿花的两条腿也抖如筛糠了,还得强自镇定的继续聊天儿:“大兄弟,下次我去南山村赶集,保准给你多买一坛子酒回来,叫你喝个够……”。   终于,“嗯哼”一声鼻音,算是开了恩,这野物随手把酒葫芦往地上一丢,“咕噜噜”滚出好远。   四肢着地的大家伙儿,撒着欢儿去追那葫芦了,然后再滚,再追……   劫后余生的两兄妹,可以确认这东西没有恶意了,估计着,“大兄弟”虽然个头大,年龄和心智却还清纯着,好糊弄。   鱼汤的香味儿四散开来,阿花收拾到院子里的石板上,单独给“大兄弟”盛了一整条鱼晾上。   熏肉切块儿,拌一盘子野菜,菜饼子泡在鱼汤里,怎么吃怎么香……   野山羊拴在栅栏外吃草,小野猪啃着野菜垂涎着熏肉鱼汤,两只金钱豹跟在山羊妈妈肚腹下面啜饮奶汁,刚刚搬家的土蜂们若无其事的在木箱缝隙里出来进去,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惬意……   “阿花,只可惜酒葫芦被这笨熊给喝空了,要不然,这顿饭可就全乎了。”冯大壮意犹未尽,喝完了自己碗里的鱼汤,发了一番感慨。   “这还不好办?大哥咱明儿去附近山坳里找找,我记得西边有一洼全是野葡萄,咱自家酿些葡萄酒喝,那东西没啥技术含量,好做。”   阿花瞧一眼木栅栏边上被棕熊玩废了的酒葫芦,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酿酒?妹妹你会?”   冯大壮挺讶异的,自家妹子能裁衣会杀猪,胆子大敢住深山老林,这都不稀奇,什么时候又学了酿酒的本事?   “嘿嘿,在南山村——听人说的,简单着呢,咱试试呗!”   “那行,反正也不算祸害东西,山坳里野生的,烂掉了也可惜。”   冯大壮倒是心大,可您不知道这葡萄酒不单单用野生的葡萄,还得耗费大量的白糖呢!   幸亏上次赶集阿花采买了两大包细白糖,她可不仅仅是为了馋嘴,脸上的痘痘虽然全部灭绝了,但或多或少会留下些暗疮印迹,如果早晚用白糖洗脸的话,据说去暗印、光滑美嫩皮肤的效果很不错。   晚上洗澡时,拿一点白沙糖放在手掌上,加一点点水揉至带有少许细沙状,然后像用洗脸奶放在脸上揉洗,1—5分钟左右用清水洗干净。   这种方法基本适用于所有非敏感皮肤,除了针对有暗疮印的,皮肤粗糙,毛孔粗大,有黑色素的皮肤,大概一星期就能看到良好的效果。   尤其是又从土蜂身上得到了启发,阿花昨夜里才那般卖力气给土蜂搬家,目标很明确,美容除了白糖可用,再加上蜂蜜那更是美体的绝配。   用蜂蜜与清水原料做辅助,将白糖、蜂蜜和清水均匀混合,然后在洗浴之后,相信毛孔已经全部被打开,这时候只需将混合好的美容剂从腿部开始打圈按摩,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进行,大概执行半小时再用温水清洗即可。   阿花很期待,据说在使用的过程中将会有蜜糖味扑鼻而来,闭上眼,仿佛置身于万花丛中。   美容美体很重要,但是兄妹情谊更宝贵。同样是个吃货的阿花姑娘,愿意为了哥哥的口福暂时牺牲一下美容的白糖。   她深知葡萄酒对身体也有很多好处,它可以延缓衰老,预防心脑血管病,预防癌症,也能潜移默化的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如果自己酿造葡萄酒,绝对的百分百原汁红葡萄酒,既好喝,又省钱,又不用担心有化学成分。   结果,兄妹两个只谈了几句关于父母的话题,其余的时间全用来琢磨酿酒跟偷蜜的事宜了,等到天色暗沉,才发现棕熊抽空儿在距离院子百十米的地方,贴着山体挖出了一个洞穴,弄得浑身都是尘土草屑。   这是打算长期做邻居来蹭饭的节奏么?   “这么一来,咱这家里可安全了。”冯大壮目瞪口呆的参观完洞穴,终于回过味儿来。   阿花也欢喜得不行,“大兄弟”把窝挖在这儿,比自家养几条恶犬还来的便宜,以后夜不闭户睡大觉儿都没问题了吧?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厮肯在此地留住,到底是帮着你看门呢,还是为的守着蜂箱等偷蜜?    第四十八章 我们去偷蜜 更新时间2015-7-26 8:06:05 字数:2177  今天登上青云榜,撒花……   没有个大人管理着,兄妹二人完全凭一时兴起就忙活开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家伙什跑去山坳,把早就成熟尚未干瘪腐烂的野葡萄给采摘入筐。   “要是好喝的话,明年就提前下手,多多的备上些原料酿酒。”阿花眉开眼笑的给冯大壮身前身后各挂上大竹筐,自己袖着手轻轻松松往回返。   要不就说自家有个亲哥哥无比幸福呢,前世里的阿花可没这般幸运,她属于较早时期的留守儿童,孤单单跟奶奶生活在一起,爸爸妈妈在大城市打工,结果打着打着,爸爸半夜下班回出租屋出车祸一命呜呼,司机逃逸没找到,妈妈带骨灰回乡,半年后又离开了穷乡僻壤,再没回来。   前两年还偶尔寄点钱,到阿花能上中学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   奶奶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心力已经交瘁,终于撒手人寰,临死把阿花托付给亲大伯。   大伯家是有兄长的,且有三个,最大的也娶了媳妇有了下一代,大伯有子有女有孙子,在乡下过活已经很不容易,单单给三个儿子盖房娶亲就能要他的命,哪里还有余力多照应阿花这个小侄女?   甚至,祖孙俩个居住的房子宅子,也最好能给小儿子翻盖成新房……   那个时候的阿花已经生了满脸痘包儿,只不如前身胖而已,性情模样都不讨喜。   小姑娘虽然没怎么遭受虐待,到底,是主动要求进城打工放弃了学业。   然后,便是挣扎求生,做小保姆做推销员做勤杂工……,性子也磨练出来了,什么苦都吃得,什么罪都受得,还成天笑呵呵。   就是这么一副乐观的好脾气入了老板的眼,阿花小小的发家来自一个高级发廊,老板亲自教习,她又敢下剪子肯琢磨,半夜里睡不着爬起来抱着塑胶模特换发型,一同做学徒的伙伴被吓得魂飞魄散,骂她是“神经病”……   能成为发廊里首席发型师,阿花的日子开始好过,自己贷款买了个三十平的一居室,算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家。   然后,挂着满脸痘包儿,抱着小龙虾享受人生的首席发型师,就华丽丽穿到了祁王朝……   “哎——”,胖姑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两世相比较的话,还真说不出穿越有啥不好的,虽然发型师那套本事没机会施展了,三十平的房子也不知道便宜了谁,但最起码在这里有真心实意的亲人,裁缝爹跟屠户娘对闺女作死犯贱的罪行都能容忍,亲哥哥更是啥都不埋怨,给妹妹当牛做马干活儿。   还有肚子里揣着的“球儿”,虽然遗憾“消火”的过程没捞着享受,但这“球儿”的质量还是很可以期待的,那么完美颜值的亲爹,基因略略遗传些就够当娘的偷笑了。   即便遗传了自己的基因也不怕,男孩子粗实点更壮门面,是个女孩子的话,俗话说的好嘛,“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把化妆跟梳头穿衣的本事给孩子好好培养培养,再严格控制一下她的饮食,叮嘱她别像亲娘一样无辣不欢,不就可以避免在人生的最好年华满脸痘包儿了?   阿花想到这里,“嘿嘿嘿”傻笑三声,得到冯大壮无比诧异的眼球两枚。   “娘嘱咐过了,说是有了身子的女人性子会怪些,果然,妹子跟从前大不一样,自己住在深山老林里还能笑出来……”,冯大壮在心里胡乱琢磨着。   还距离山洞远远儿的,跟土蜂较劲不止的“大兄弟”棕熊就开始张嘴吆喝:“嗷——嗯哼——”。   这熊如果词汇量再丰富些,还真有成为话痨儿的潜质,四肢着地跑过来,口水憨憨的往下滴。   阿花瞪眼睛,指指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道:“你可不能吃白食,得干活儿,喏,跟着大哥去寻些木料,咱多做几个土蜂箱,才能多多的酿蜜给你吃。”   说实话沟通起来有些费劲儿,冯大壮放下葡萄筐子,抱着肚皮笑了半晌儿,“大兄弟”才跟弄明白了似的,大脑袋抵在他后背上推着他往外走。   土蜂们可不知道自家正被两人一熊算计着,照样傻呵呵出来进去忙忙碌碌。   阿花开始冲洗葡萄,保留了皮上的那层白霜发酵剂,然后逐一晾晒,葡萄的香气吸引了些许土蜂的注意,飞过来,又被阿花撵走,全老实巴交的,并没有再次发生集体围攻事件。   把葡萄晾到表面没有生水后,用洗净的手将葡萄尽量撕揉碎,连皮、籽一起装进瓷罐,到瓷罐容量的70%左右时,停止装葡萄,大致按10斤葡萄2斤白糖的比例,搅拌均匀,盖上盖子。   有个贪吃的棕熊做邻居,可不敢把吃的喝的敞开了放在明处,阿花小心的逐一封住罐口,擦拭干净外面的葡萄汁,才搬动瓷罐,放在院内阴凉通风的地儿,又假装随意的遮挡了两把自己捆扎的扫帚。   果然,在之后的几天,阿花有时候需要晃动一下瓷罐,当着棕熊的面都没被注意。   冯大壮做的蜂箱就专业多了,最起码不像阿花的手艺那么饱经风霜,挨着木栅栏摆放了一拉溜儿蜂箱,两个人就全然不懂的怎么引导土蜂分家另居了。   “随便它们自己折腾好了。”阿花这性子就是看得开,笑眯眯的对冯大壮建议:“但是,分点蜂蜜的问题得抓紧办理,哥,咱今儿夜里试试?”   都没有过养蜜蜂的经验,担心晴天白日里偷人家蜂蜜不好看,就认准夜黑风高才好下手了。   而且,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阿花已经完全认可了冯大壮的存在,有哥哥不充分利用,那是会遭天谴的!   作为女孩子,有个亲哥哥那简直就是老天给咱的福气!打小吧,既有个哥哥对你好,又不用资源整合讲究环保穿谁的旧衣服,再像阿花这样还是老幺,那人生只能称为完美。   尤其是裁缝爹跟屠户娘加上这个哥哥对阿花超级好,事事顺着她,有人欺负,哥哥可以帮着,没了零花钱哥哥可以给,伤心惹恼了可以对着哥哥撒气……   因此,第一次偷蜜吃的光荣任务,就应该由最受尊敬的大哥来完成。    第四十九章 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 更新时间2015-7-27 11:01:34 字数:2097  黑黢黢的夜,山林里大部分作息正常的动物都安睡了,些许骚动的夜游者,不知道隐身在哪个角落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半山腰的小院里,再次浮现出“鬼影幢幢”,白色纬纱在黑暗中移动,还有个压低的声音诡异的发出:“阿花,土蜂子真的钻不进来蛰我?你保证?”   石洞门口推出两盏小油灯,回答问题的声音还憋着笑:“放心吧,你把手套戴好,先抽出一块木板子,慢慢儿把土蜂扫干净,交给我……”。   庞大的白色鬼影一步一步靠近栅栏角,身后还有伴唱:“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为了妹妹甜甜哒蜂蜜,为了妹妹美美哒皮肤,哥哥——拼啊!   阿花边轻声哼唱,边调整手中一面靶镜的角度,让反射油灯光亮后的一束微光,可以指引冯大壮的危险操作。   模模糊糊之中,似乎真的扯出了一块薄木板,在黑暗里显得丰满了许多,冯大壮后背冒汗,手指头哆哆嗦嗦的往下划拉土蜂们,原本计划着要被反抗一番的,胳膊肘夹紧了白色纬纱的两侧,结果竟然和平共处,被打扰了的土蜂睡醒的挪了地方再睡,没睡醒的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小身子被挪到什么犄角旮旯了……   冯大壮没敢恋战,撤了一张木板就回返,把东西递进石洞内,自己就要摘掉装神扮鬼的纬纱帽儿。   “慢!”阿花一手拿着“缴获物”,一手指向冯大壮的脸部:“哥,有两个小东西跟着你呢,快送回去。”   两只迷迷糊糊的土蜂子,挤在白色的纬纱上面,距离冯大壮的鼻子不足一寸。   “捏死——得了——”,还没摘手套的汉子可不想再经历一番惊心动魄的行程。   善良的姑娘怎么能允许这样野蛮的行为发生在自己眼前?   “不可以!安全送回去!哥,咱可指望着这些小东西勤劳酿蜜呢!”   有个妹妹的哥哥,难道全得这样忍辱负重?   反正,冯大壮同学果真哆哆嗦嗦的照做了,回来的时候还挺得瑟的表示:“那群土蜂大概是害怕我,老老实实没一个敢炸刺的。”   “就是就是,不看看这是谁的亲哥?打遍天下无敌手,偷蜜完全不费功夫,以后,这个任务就非哥哥莫属啦!”   阿花帮着摘除纬纱,露出一双跟自己差不多型号的圆溜溜又懵懂懂的眼睛。   “来,哥哥,咱们想办法把蜜摇出来。”   两盏油灯挪上石桌,这时可以看到整张木板已经面目全非,在木板的基础上,筑了一层蜂巢似的,规则的包住了两个面。   前后左右晃动再磕打,啥都没掉出来。   再细端详,每一个小蜂巢似的东西上面,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盖子,或白色蜡质,或黄色连成片……   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倒是很有耐心研究琢磨,手指甲揭去一个小盖子,嗬,甜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更浓重了。   蜂蜜,就储存在一个个小空间里!   工具不专业不要紧,最主要是实用。   阿花取了切菜刀和一个瓷盆盆,刮掉整个蜜盖,兄妹二人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勉强代替了摇蜜桶的职能,利用离心作用把蜂蜜筛出来。   “还得过滤一下杂质。”阿花笑嘻嘻用手指头沾了点浓稠的液体,果然鲜香馥郁,赛过白糖不少。   冯大壮也尝了一大口,眯着圆眼睛志得意满的样子,当然啦,经过自己亲手努力过的收获,滋味更添几分。   其实蜂蜜沏水喝的话,效果比直接吃要好。   “哥,明儿咱接着收蜜,多攒些,你回家给爹娘捎着,让他们早晚喝上一碗,这东西滋补润肠,营养充足着呢!”   最主要是给裁缝爹多用些,阿花的记忆不多,对裁缝爹每天一早一晚蹲茅厕的时间很长,且麻着腿出来时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印象很深刻。   蜂蜜,治疗便秘,正好对症。   两只小豹子不甘心被忽略,攀援着裤腿脚往上爬,急欲跟着尝尝鲜。   野羊妈妈被拴在院子里,夜半喂奶的活儿也耽误了。   冯大壮喜欢这两个小东西,果真给兑了点蜂蜜沏水,两个小家伙喝的蜜口香甜,舌头舔邸的碗底“啪啪”作响。   兄妹二人正要吹灯安歇,院子里的小野猪和野山羊又闹腾起来,院门、石洞门,也依次被骚扰。   “砰——砰——砰——”,有什么重物在摧毁两道防护门?   冯大壮赶紧抓斧头,眉头皱起来指挥:“阿花你躲我后面,这野物厉害,竟然能绕过咱挖的陷阱?”   寻常野物自然不清楚院外那一遭陷阱是怎么排列的,但要是长期来往的邻居呢?   兄妹二人紧张的靠近洞门,然后,听得“嗯哼”一道熟悉的声响。   “这个吃货!莫非长的是狗鼻子?”   阿花的暴脾气上来了,冲到前面一把拽开了门闩,果然看到,第一道洞门缝隙里,伸进来一只尖嘴巴,不是棕熊特制的零件又能是哪个?   “嗯哼——嗯哼——”,“大兄弟”也是有脾气的,咱不是说好了成一家人了吗?做蜂箱的木料还是俺跟着到山上薅出来的,凭什么偷蜂蜜吃没叫着咱?那甜味儿就算在半里地外也能闻见……   委屈啊!   “大兄弟”再委屈也不管用,这石洞门口堆砌着石头,洞口窄小,它的大身板根本挤不进来,阿花虽然打开了两道门,肩膀头还是被卡住了。   这样一来,还真成看门犬了。   本想训斥几句的阿花姐姐,此刻看到“大兄弟”狼狈又急切切流着哈喇子的惨状,只剩下抱着肚子笑了。   还是冯大壮仁义,没笑几声,就端了小豹子的食碗,同样沏了蜜水,送到拼命磨蹭身子幻想即刻减肥的“大兄弟”嘴前。   “嗯哼——嗯哼——”,大块头兄弟不再执着于跟身板较劲儿,就势坐在洞门口抱了碗,“pia——pia”两舌头,就全灌下了肚。   “嗯哼——嗯哼——”,这回不用翻译也能听懂,丫肯定说的是“好喝——还要——”。   看起来,家里有个大肚汉兄弟,蜂箱还得继续添置,土蜂还得多多的豢养啊!    第五十章 啃酸 更新时间2015-7-28 11:10:02 字数:1081  这一夜过的可谓丰富多彩,兄妹二人又是哄又是劝,牺牲了半份儿的蜂蜜,才算把那个贪嘴的兄弟给送回它新挖的洞穴。   还不算完呢!甩干净蜂蜜的薄木板——不,其实这已经可以被称为“蜜脾”的巢穴状物事,得原样儿放回蜂箱,让土蜂娃子们继续酿蜜才行。   再次戴上白色纬纱帽和手套的冯大壮,轻车熟路的,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并且,在镇定自若的放回空蜜脾的时候,他的心痒痒的厉害,鬼使神差的,又去倒腾另外两块饱满的蜜脾。   “哥,你干啥呢?好半晌儿不回来——”,阿花端着油灯低声问询。   冯大壮可不敢高声说话,闷着头往蜂箱里扫落蜜脾上的土蜂宝宝,到底,没好意思把最后一块蜜脾也取干净。   蜂王和她的老公,就稳坐在那一块上面呢!   “嘿嘿,阿花,我寻思着,咱干脆一气儿多淘些蜜出来,这东西,好吃的很。”   “这算不算杀鸡取卵?可别惹恼了土蜂们……”,阿花嘴里念叨着,眼睛里也闪烁出贪婪的光芒:“以后——可得记着给它们多留点儿。”   然后,兄妹二人就投身于甩蜂蜜大业,并且连夜探讨出一套割蜜甩蜜的专业工具器皿的雏形。   经验都是在实际操作中积累起来的,过程之中也避免不了受些小伤害,比如冯大壮的胳膊曾经被沿着手套钻到袖笼里的土蜂狠狠的蛰了个大包儿,脖子上也挂过彩,但是,大壮同学目前已经敢于在青天白日里全副武装,坦坦荡荡摆弄蜂箱收获蜂蜜。   自家养的土蜂,主人吃点蜜,不能算“偷”了不是?   山峦里的野花还没开败呢,早出晚归的土蜂宝宝们勤快又大方,对于每日里朝夕相伴的两个人类,似乎熟稔了,视而未见某人赤*裸*裸的偷盗行为。   当攒齐了两瓷罐蜂蜜的时候,山葡萄也发酵完成了,再经过压榨,将皮汁分离,香醇美味的葡萄酒就此诞生。   阿花在此时,也迎来了第一次妊娠反应,大清早干呕了几番。   冯大壮没有侍候孕妇的经验,端着一碗水跟前跟后,比第一次偷蜜的感觉都恐慌。   吃什么都不觉得香,蜂蜜水都觉得齁嗓子,阿花指挥:“找点酸的果子啃啃——”。   可怜的大哥背着竹篓子到满山腰去踅摸,天傍黑的时候,还真的有了多半篓子的收获,招惹的两只小野猪“哼哼唧唧”的乱叫。   “这是野苹果吧?那边足足有几百棵,多少年没人采摘,地上沤了厚厚一层,我尝了,酸的睁不开眼。”   冯大壮献宝似的洗了几个个头儿大的苹果给妹妹,他的腿上刮破了好几处,后背的衣服也开了口,大概是摔了。   阿花吸吸鼻子,狠劲儿啃了两口野苹果,果然够酸,果然——很舒服,翻江倒海般的干呕,止住了。   苹果核随手丢给激动不已的野猪崽,光速被卷入嘴巴里,并且继续激动的求告。   也难为这两个崽子了,脖子上拴着树藤,还每日里只能吃家猪的伙食,猪草,拌些剩饭泔水,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水果了,能不额外激动吗?   感谢云枫树的香囊,下午还有一更。    第五十一章 游击队 更新时间2015-7-28 16:33:06 字数:1113  冯大壮在一旁流口水,可真不是馋的,看着那苹果就觉得酸到了牙根儿。   一口气儿啃完了两个酸苹果,阿花胃口大开,把被自己糟蹋到一边儿的早餐午餐剩余品全部吞食干净,捋着肚皮转悠了一圈儿。   身后的“大跟班”屁颠屁颠的,终于问出口:“还想吐不?”   阿花摆手,又抓了个苹果慢悠悠的啃起来。   其实她在琢磨一桩可持续发展计划。   野苹果虽然酸的厉害,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欢迎,小野猪也垂涎三尺,那必须想办法保存起来。   清点一下兄妹二人背上山来的瓶瓶罐罐,阿花有了主意。   “哥,咱们下山一趟吧,我需要采办些东西。”   “不行!”冯大壮马上严词拒绝:“你才还吐呢,要买什么,我下山,你在家等着,反正有熊瞎子住在这儿,安全的很!”   何况大姐你还穿衣打扮跟小姑娘混着,再冷不丁干呕上几声,怎么解释?   阿花晃一晃手中的“免吐神器”,笑嘻嘻不当回事儿,而且,她想起来自己还配备了新的“身份证”,并不需要害怕没办法解释。   “哥,你瞧瞧……”。   冯大壮也是认几个字的,见到空白的户引,再看妹子的眼神儿都变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你怎么有办法?”   “嘿嘿——哥你甭管这些了,反正不是假的,能用。”   可你家死鬼男人的名儿叫啥?空白的拿出去唬弄鬼么?   兄妹二人头抵着头给死鬼起名儿,“也姓冯?不行,一听就觉得这孩子有猫腻。”   “姓马?大舅母娘家就姓这个,都说跟咱家般配……”。   “不可以,我不喜欢,我宁可孩子姓木叫木头!”   “……”。   讨论的结果,某女人以穷凶极恶的嘴脸,落定了肚子里那个娃儿的姓氏,同时落定死鬼男人的名姓。   接下来就更不好意思了,某女人捻了杆便宜大减价的毛笔,饱蘸了臭烘烘的黑墨,对没眼色直盯着户引的大哥解释了一句:“木头的木嘛,显得假,干脆换成‘穆’字得了……”。   当然,死鬼的名儿,也干脆就用“柯”好了啦……   似乎——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冯大壮挠着后脑勺儿,没转过弯儿来。   对于某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动物,这样单纯的活着就挺好。   “趁着天儿亮,我再陪你去收一趟野苹果,顺便,把小野猪带上,直接拴那儿去吃地上的烂苹果。”   阿花收了户引,也打断了冯大壮继续单纯转弯的思路。   还有一个重量级队友要带着!   “喂——大兄弟,别睡啦,玩去啦——”。   于是,探山游击队出发了。   高山,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地貌,上下左右,会因为高度的关系,阴阳的分别,凹凸的地势,而衍生出不同品种的植物,而且也不怎么按照常规的季节出牌,完全可以任着自己的性子开花结果。   那一片望不到边的野苹果树,长势就很疯狂,在没有人类干预的情况下,老苹果树也敢具备“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枝干纵伸到半道儿,又斜斜的指向天空……   两只小野猪本来被棕熊震慑的蔫拉吧唧,一踏入这片苹果林,登时忘记了什么叫做“害怕”,对着两位主人又是蹭腿又是顶头,急欲大吃大嚼一番。    第五十二章 吓破胆 更新时间2015-7-29 16:58:54 字数:2046  冯大壮干脆撒手,任凭它们带着脖梗上的树藤到处跑,有“大兄弟”跟着,它们也很识时务,或许还是年龄小阅历浅的缘故,丝毫没有兴心摆脱控制的意思。   地上的烂苹果大餐给野猪崽,冯大壮负责上树摘苹果,阿花负责在地下接着,“大兄弟”负责震慑其他野物并同时跟各采摘部门捣乱……   别看这厮彪悍肥壮,身子骨却灵活的什么似的,一会儿拿熊掌拍打树干,把在树上劳作的冯大壮给吓得惊呼;一会儿去偷拽阿花铺在地上的包袱皮,成堆儿的野苹果骨碌碌在脚下乱跑……   直到阿花怒发冲冠,掐着腰板起脸指着它的鼻子起誓:“你再胡闹下去,我保证再不给你喝一滴酒!葡萄酒,没你的!苹果酒,没你的!馋死你!”   这个惩罚也忒重了些,“大兄弟”别的没听懂,对“酒”字可是情有独钟的,脑筋灵光乍现,立刻停了手脚,再看那些树上青葱的,和地下骨碌碌乱跑的苹果,就跟看到酒葫芦一般的情感。   被抓住了软肋,熊瞎子变身成好帮手,然后,兄妹两个见证了“大兄弟”爬树的超高技能,那肥硕的身子一压,满是果实的树枝便伸手可取……   再加上这厮间或抱着树干可劲儿的晃一番,地上的果子一堆一堆的,竹筐根本盛不下。   两只小野猪也都撑得躺地上“哼哼”了,它们不挑食,腐烂的半腐烂的果肉全部往肚子里装,小丁点儿的个头,能装多少?   阿花的计划又在调整,没办法,眼看着好东西烂在地里,那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咱可看不得这样暴殄天物。   第二日一大早,冯大壮就出发下山采购,阿花熬过去清晨第一波干呕,填饱肚子就继续搬运苹果。   照样牵了小野猪去吃食,奉献上两大碗的蜂蜜水买通“大兄弟”继续作陪,野山羊妈妈带着两只金钱豹宝宝和一群兔子看家……   自从棕熊搬来做邻居,安全性上确实加强了,但是同时,一遭陷阱也再也没被大型野物光顾过。   所以,冯大壮此行,能售卖的货物就屈指可数,一罐蜂蜜和两坛葡萄酒算是最珍贵的家当了。   幸亏某女人手里有银子,当初穆柯留下的,还够大壮老兄采购回来器皿和白糖冰糖等一应物事的。   不过,如果蜂蜜和葡萄酒无人问津,苹果酒和苹果醋也来不及面世,兄妹二人的生活来源还真成问题。   冯大壮也是个孝顺的性子,在清水县售卖野兽皮肉的银钱都留给了父母,说是在山上一睁眼就能从陷阱里捞一只野物,吃喝不愁……   其实这说法也算不错,深山老林里可不就是遍地财宝?虽然山不来就我,我还可以就山不是?野物不敢靠近自家领地,那就……   阿花琢磨着,后半晌儿又在摘苹果的路途上挑了几处风水宝地,“吭哧吭哧”挖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陷阱,做好遮掩,又留下标记。   “大兄弟”呲着牙在后面“嗯哼——”,它可领略过这陷阱的厉害,任谁来哄,都绝对不肯靠近一步。   天色黄昏时,小游击队返回山洞,冯大壮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赶回来,院内只有山羊的“咩咩”声表示欢迎。   两只小豹子不善言辞,照旧欢天喜地来抱主人的小腿儿,阿花一迈步,它们便滚一个跟头儿……   犒劳“大兄弟”的美味儿就添了葡萄酒,满满一碗,放在院子里的石台子上,然后才正式做晚饭。   “明儿你再带我去你捞鱼的地儿看看,趁着天暖和,咱得多存些食物好过冬。”阿花连比划带讲解,“大兄弟”脑袋晃荡着,大概或许能听懂。   现在对自己的孕吐有了清楚的认知,不外乎在大清早严重些,吃点酸苹果压一压,就能对付过去。   也正是源于这份孕吐,让阿花真正确信自己肚子里是有货的,对于今后的生活安排,才更加慎重与勤奋。   “大兄弟”不死心的又把胖身子往石洞口挤了挤,熊掌也跟着往里探,抓挠了一番,然后溃败的坐在地上,只能等着阿花主子从洞内赏点东西吃。   现在,野猪崽跟野山羊野兔子习惯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任凭它在院子里巡逻或爬坐,都淡定的很了,只不过不敢亲近。   不过,这厮真心不在乎它们敢不敢亲近自己,它最爱的另有其“人”。   疲累了一天的阿花,照应完大大小小的“伙伴儿”,自己吃饱喝足洗浴之后,当然要好好睡上一大觉儿。   没有梦境的睡眠才真叫好,可惜,再好也禁不住院子里的喧闹。   “嗷——嗯哼——嗷唔——”,乱七八糟的声音,把阿花彻底惊醒。   得是多么强悍的野物,才能招惹的棕熊兄弟半夜三更这般惨叫?   阿花披上衣服抓起斧头,顾不上搭理当宠物狗养的两只豹子也“吱哇”抓挠着,冲到了洞口。   隔着第一道门逢往外细瞧,阿花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黑黢黢的夜色,勉强分辨的出的树影,一个巨大的白乎乎的东西,正在黑夜里四处飘游……   它的速度很快,风一样掠过又掠回,它没有五官没有脸,阿花只能看见圆滚滚的一团白,它没有脚,白色悬在半空中更加惊悚……   谁说过的?“我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绝不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你可以相信男人那张嘴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阿花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竖起来,两腿打颤摇摇欲坠,手里握着的斧头,也“咚——”一声,掉到了地上,砸中一只金钱豹的尾巴。   “嗷唔唔——”,小家伙尖叫,急忙缩着尾巴往后退。   “嗷唔——嗯哼——咩咩——嗡嗡——”,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攻击着阿花姑娘的脑神经。   等等……为什么会有“嗡嗡”的声音?那不是土蜂朋友们发起总攻的信号吗?   这个世界怎么啦?白鬼与土蜂对决?决一雌雄?可是为什么?   还有啊,白色无腿无脸鬼,怎么也会发出棕熊的惨叫声?   是配音?模仿?    第五十三章 撒娇 更新时间2015-7-30 17:35:47 字数:2114  阿花正看得又惊惧又纳罕,“咚——”一声闷响,白色鬼头栽倒在地,然后,更离奇的,在黑黢黢的夜色中,消失了一瞬,“呼哧呼哧——嘭嘭嘭嘭”的喘息与奔跑声渐行渐远,那个高大肥壮的白色鬼影,软嗒嗒的留在了院子里,飘飘忽忽的,却始终没有离开阿花的视线。   “嗡嗡嗡”的声音也消失了,野猪与山羊的叫声也止歇了……   任凭“嘭嘭”乱跳的心脏如何痒痒着出门探查个清楚,阿花还是阻止了拽向门闩的手,连颗星星都没露脸儿的深夜,还是安稳些吧。   不过,到底接下来的睡眠质量就保障不了了,阿花和衣而眠,斧头压在枕下,一只手握着斧柄,勉强闭着眼睛等待天亮。   彪悍的人生,过程中也缺少不了担惊受怕啊!   在等待的过程中,阿花姑娘充分利用上大脑活跃的思维,结合前世看过的惊悚片鬼故事,为这一夜的奇遇编织了一幕一幕缠绵纠葛……   然而,现实却简单的打脸。   终于熬到天色蒙蒙亮的阿花,再次把脑袋凑在第一道洞门处查看动静的时候,任何异常都没发现。   握着斧头拽开门闩,两片树叶从洞外斜冲进来,着实又吓了阿花一跳。   院子大开,院里有些狼藉,尤其是木栅栏一角的蜂箱,被毁坏了两只,其中一只打开了盖子,箱外的地上散落着几只土蜂的尸体……   昨夜里那只无腿无脸的鬼影,竟然是来偷蜂蜜的么?   土蜂朋友们被激怒,因此奋起还击,把无腿鬼给蛰跑了?   但是这不符合逻辑啊?神话故事里面的各种鬼怪,哪一个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通广大?怎么会折在几只长翅膀的小东西身上?   阿花没办法继续分析下去了,想象的力量远比现实的作用要大得多,此事万般诡异,还是把棕熊召唤来做个伴儿才安全。   “大兄弟——大兄弟——起来啦,咱们去抓鱼——”,这几声呼唤可温柔了,若是棕熊有幸亲耳听到,肯定会不适应。   然而,这一次召唤没得到回应,几十米开外的熊洞悄无声息……   额滴个乖乖儿,昨夜里“大兄弟”为了护卫咱的安危,只身跟无腿鬼奋勇厮杀,并且败北了?   怪不得昨夜里依稀听得有熟悉的叫声。   阿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急忙忙往外走,习惯性的回手带上院门。   紧贴着木栅栏的边缘,在秋风中飘动的,是什么东东?   米白色——不,现在得说是土黄色的纬纱帽,不知道在地上打过几个滚儿,终于被木栅栏扯住了一角,才得以继续在家门口飘飘摇摇……   大脑短暂死机之后,阿花的重启模式发挥了作用。   南山半山腰处,响起一阵尖利又愤怒的叫喊:“棕熊你个王八蛋,贪吃馋嘴的熊瞎子,给我出来!”   刚刚说好的温柔呢?   即便是一只不识字的熊瞎子,也断断不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吧?反正,“大兄弟”继续没反应,熊洞里面也空空如也。   阿花这一日过的心焦麻乱,吼了几嗓子,又把晨吐给激起来了,干脆不再外出,闷在院子里拾掇野苹果。   拣出一部分成熟的好的果子想直接存放,清洗干净后放阴凉处晾晒,其余的另外摊放,再把家里能用的器皿洗净擦干。   家庭中常见的容器,像缸、罐、坛、纸箱、木箱,这些容器都可用来贮藏苹果。洗净擦干后,还要用白酒涂擦缸、罐、坛的内壁,也可在其中放半瓶白酒,让瓶口敞开。苹果采收后先放在阴凉处摊放几天,然后分层放在缸、罐或坛内。装好后再喷洒上些白酒,用棉絮盖其上再严实封口,防止酒气散发,吃苹果时随取随盖,这样处理可贮藏半年以上,足够阿花对付孕吐了。   下晌儿,棕熊还没露面,阿花的担忧之情更重,会不会是半夜戴了纬纱帽去学着偷蜜,被土蜂们给蛰狠了?甚至,有性命之忧?   冯大壮每次在石洞门口摘纬纱帽和手套,直接挂在门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厮摸了去,装神弄鬼一番,惊吓的阿花哆嗦了半夜……   又是恨又是惦记着,到了黄昏,总算是有了动静。   却是冯大壮着急麻慌的回来了,胸前背后挂满了东西,手里还拽着一根绳子,用十几根树枝捆扎的平面上捆缚着更多的物什。   一直保持着彪悍形象的阿花姑娘,登时破功了,急火火迎上去,就掉了一对儿眼泪疙瘩:“哥——”。   “这是怎么的啦?别哭别哭,有人欺负你了?跟哥说,哥保准儿揍得他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冯大壮慌了神,脑子就抽风,在这荒山野岭犄角旮旯里住着,你想雇一个人来欺负你都找不着下家吧?   阿花只顾得上抽抽搭搭,冯大壮的脑回路就只能向纵深方向继续抽下去。   “莫非是来了登徒子?奶奶的,趁着我冯大壮不在家,欺负我貌美如花的妹子……”?   “噗——”,阿花自己都哭不下去只能笑喷了。   两辈子都没活成一个“貌美如花”,还以为这个词跟自己绝缘呢!   哎,想过一把撒娇的瘾都过不成。   阿花抹了眼泪,絮絮叨叨把昨夜里的闹鬼事件讲述一遍,指着棕熊的洞穴所在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推测结果。   “哈哈哈哈——”,冯大壮笑得山响,拍着胸前的瓷罐子“当当”:“熊瞎子皮厚着呢,土蜂蛰不死它,放心吧,我有法子引它出来。”   出了事儿前面有当哥哥的顶着,阿花表示很欣慰。   其实就冯大壮那大老粗,还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不外乎是拿美味儿诱惑……   果然,兄妹二人的晚餐摆在了院子里,新打来的烈酒倒入碗中,虽然算不上香醇,但味道绝对能“十里飘香”。   冯大壮细细的讲述了一番下山经历:“咱那蜂蜜跟葡萄酒是好东西,寻常人家买不起,我就按你交代的,直接打听着找到阿生少爷家里,请他家的管事品尝过了,再说了这蜂蜜跟酒的好处,管事就说,他家里的老夫人可能喜欢,便留下了,你说随便人家定价,那管事思谋了一下,给了我五两银子,说要看老夫人用了之后的效果,下次见面,给多了不用退少了一定补……”。    第五十四章 大壮下山 更新时间2015-7-31 10:39:58 字数:2010  “嘿嘿,哥你发现没有?咱姊妹俩个做事,那真得叫一个‘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缺钱的时候,就一定有好人帮忙。”   阿花摇头晃脑的得意着,冯大壮更是频频点头:“我也觉得,自从你跑出家门,做什么事儿都顺当了……”。   可不是顺当了吗?虽然爹娘跟自己担心了许久,但仅仅上次下山捎回去的兽皮等物,就在清水县卖了个好价钱,尤其是那张金钱豹的皮子,拿到市场上,有两家富户差点儿没打起来,最后谁给的银子多就算谁的……   按照妹妹的嘱咐,临出门时,把爹娘非让自己带来的银子都偷偷搁下了,家里有钱,爹娘也能安心些不是?自己和妹妹正年轻,合该出力挣钱孝敬他们的……   冯大壮酒气也有些上头,摇晃着瓷碗对阿花保证:“哥想好了,既是在山里你住着舒坦,又能多些路子攒些花费,你以后安排哥干啥,哥就干啥。”   男子汉大丈夫,他也想凭借自己的一把子力气给父母给妹妹一个安逸些的生活环境。   阿花掰着手指头畅想:“首先,明儿个去接着摘苹果,我在路上挖了几个大陷阱呢,说不定会有收获;再有收蜂蜜……”。   才刚刚掰了两根手指头,“嗯哼——嗯哼——”的声音就在院门外响起,一个摇头摆尾四肢朝地的庞然大物,抵着院门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子。   “大兄弟”受不了美酒的诱惑,终于露头了。   暗色黄昏,这厮挤挤挨挨的凑上前来,似乎自己也觉得羞惭。   栅栏角,毁坏最严重的,正是阿花初试牛刀自己瞎对付的那只蜂箱,如今已经拼凑不成个儿了,土蜂们也只能很识时务的搬了家,并且,颇令人惊喜的分成了两窝,占据了两个新蜂箱。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早先空摆了几个箱子,土蜂死活不认,都挤在一只破箱子里做活儿。   “昨儿个是谁祸害咱家的土蜂了?说清楚了,这碗酒就给你喝。”阿花的手掌笼罩着酒碗,瞪着眼珠子训斥棕熊。   你打死它也说不清楚不是?   馋的口涎直流的棕熊,就地一坐,抓耳挠腮,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熊孩子必须得教育啊!   阿花过足了当先生的瘾,空出一根手指头去戳那厮的脑袋:“想喝蜂蜜,乖乖说清楚不就有了?再学小偷行径半夜折腾,我——我非扒了你的熊皮掏了你的熊胆割了你的熊掌,连红烧带清炖……”。   话没说完,手指头已经挨到了额头上的短毛,只听“嘭”一声,棕熊应声而倒,四肢蹬直。   额滴个乖乖!咱只不过想教育几句而已,可没打算要了“大兄弟”的命啊!   难不成是昨夜里被蜂群蛰成了重伤,现在又饱受打击,心力交瘁就此撒手人寰?   “大兄弟你怎么啦?快醒醒,这碗酒给你喝——”。   冯大壮是个实诚人,端了酒碗一凑乎,刚刚还四肢朝天直蹬的“死熊”,立刻返了阳,俩前掌接了酒碗,身子一拧,背对着阿花“吸溜溜”,喝了个干净。   原来是诈死!   阿花哭笑不得,留了自己要用到的部分烈酒,其余的,权当训练棕熊诈死的辅助道具了。   于是,南山半山腰上,不断重复着一幕脑残游戏。   阿花单手做握枪状,食指一点,棕熊便应声而倒,四肢朝天。   再听到一声“收”字,即刻满血复活,一骨碌爬起来回到主人身边讨酒喝。   本来是森林霸主级别的野物,学着猫狗的行径讨人喜欢,真的好么?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恨不能玩到了后半夜去……   捡回来的白色纬纱帽清洗干净,第二日冯大壮照旧小心翼翼去收蜂蜜,新采购来的小瓷罐足足十八个,够他们忙活十天半个月的。   收完蜂蜜再摘苹果,阿花在家里收拾坛子罐子,用白糖冰糖分门别类发酵。   做苹果酒也很简单,洗干净的瓷缸晾干水分,将苹果去核,切成薄薄的一片片,不用去皮(一定)。然后一层糖一层苹果地放进瓷缸里,贴上标签,写上日期,这样就不会忘记时间了。   苹果醋稍有区别,一层苹果片,一层冰糖,码在坛子里,装满坛子后,再倒满醋密封保存3月,静静等待出土的时间就可以了。   留着自己零碎吃的果子,也浸了烈酒储存完毕。   冯大壮果真从新挖的陷阱里捞出了猎物,振奋之余,又带着“大兄弟”很是转了几处地方,费劲心力挖了适宜的陷阱。   兄妹二人也不贪心,遇到肚子里带崽的野物,只要能活,便直接放生,遇到稚龄小兽也松松手,让人家母子团聚去……   棕熊也不闲着,它发现每次抓鱼回来,主人都很高兴,肯定奖赏它好吃好喝,于是愈发勤奋,三不五时的,阿花早晨打开洞门,就能看到七八条大鱼在石桌子上乱蹦,水渍还挺新鲜。   山中无岁月,一晃眼,几场秋雨冬雨下过,天气寒凉起来,山上的树木就要把叶子落尽了。   为了更方便上山下山搬运货物,阿花设计的独轮车,终于在冯大壮手中成了型,这年头没有橡胶车胎和车轮辐条,全是用木头代替,滚动起来“嘎吱吱”乱响,但是,很实用,往车身上摞的高高的货物,只要捆扎紧了,上山下山都不妨碍,劳累了便放下前面两个支撑点,与独轮形成稳定三角形,便当得很。   趁着还没下雪,真正的严寒还没来临,冯大壮双手扶着两个车把手,脖子上还斜跨了一条结实宽软的布带儿,连接在独轮车上,扭头跟阿花道再见。   “阿花你安心在家歇着,哥回清水县城卖完货物就带着娘来陪你。”   这是上次在清水县城就说好的,等阿花月份大了,屠户娘便上山陪产,老人家计划在这段时间里多留心谁家媳妇生产的消息,到时候跟着稳婆帮忙,也学学接生的本事,以防备亲闺女生产时出现意外。    第五十五章 枣花烂漫 更新时间2015-8-1 8:04:31 字数:2256  其实现在阿花有了新户引,可以回到山下人群之中生活了,只不过需要做一番解释。   可当时屠户娘不知道啊,冯大壮一说到“咱娘给稳婆家里送了不少东西,拜托她接活儿的时候带着自己……”,阿花就有掉眼泪的冲动。   肚子已经显怀,她的心里也忐忑不安着,既留恋山间清新自在的空气,又深怕荒郊野岭的,有啥意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回清水县是绝无可能,换一个新地方,或租或买宅院也不便宜。   所以,在积攒了几十坛子苹果酒苹果醋和十八罐蜂蜜之后,阿花决定让冯大壮回清水县城销售。   南山村虽然规模不小,还肩负着十里八村的大集市,到底销售渠道太窄,积压货物不说,价格也提不上去。   张大爷李大娘老夫妻两个加工的兽皮鞋也有了功底,拿出门去很可以夺人眼球,兜售的任务就也落在冯大壮身上。   “哥你别心急,我在苹果酒里面勾兑了高粱酒,再搁上半年都没问题,你可以酌情升降价格,苹果醋最好摆到街面上请人品尝,按照我说的法子,兑入一到两倍的蜂蜜水调和均匀,倒在最小的酒杯里……”。   这样就能同时促进蜂蜜的销售,皮鞋可以放在裁缝爹的制衣铺子里面推销,再加上冯大壮脚上的样品展示……   兄妹二人互相嘱咐着依依惜别,独轮车“嘎吱吱”下山去了。   天儿冷了之后,棕熊越发的不愿意出洞,倒也没真正的染上冬眠的习性,每逢阿花召唤,才慢吞吞钻出来见个面儿。   当然了,要是邀请喝酒,那得另说,酒味一蔓延,这厮就可以立马忘记冬天是什么意思……   洞里储存的米面咸鱼干熏肉干和脱水蔬菜干儿,吃到来年开春都没问题,这段时间的心思和花费都用在食物上了,石洞内的水源也照旧清澈不间断,连一丝结冻的意思都没有,水温暖暖的,不咂手。   山里的冬天,目前还真没有想象中的严寒,甚至,土蜂群都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而蜂蜜,竟然也还在源源不断的供应,现在又分出两个箱子的族群……   触目可及的山花早就开败了,这群小祖宗,是到哪里采摘的花蜜呢?   大肚婆的身子还挺灵活,实在闲的发慌,便学着传说中的给蜜蜂腿上拴根细线的法子,带了两只肥胖胖的金钱豹紧紧跟随……   果然,倒霉的土蜂宝宝多了负重便飞不快当,时不时落在树枝上歇一歇翅膀,很快就脱离了大部队,却能让阿花跟豹子跟不丢。   南山基本上都露出冬日的萧瑟景象,落叶踩在脚下“唰唰”的响,间或会有一只野兔子“嗖”的窜过,两只小豹子便欢天喜地的追上一圈儿,又毫无所获的悻悻归来。   这是它们第一次外出,不求一下子涨本事能追捕猎物,最起码,别在石洞里养废了。   阿花关注着土蜂的去向,手里也没放松,斧头和石头还是她得心应手的防身利器,只要不遭遇攻击,她就权当散步,遇到些许大型邻居,远远对视一眼,各走各的独木桥,互不干扰。   长期住在山上,也有了经验心得,知道在这个偏远的山头,猎人通常来不到,又或许是兄妹二人四下里挖掘陷阱的缘故,还有棕熊长期定居在此的原因,大型野物越发的稀少,最难缠的成群野狼渺无踪迹,半夜里偶然听到的狼吼声,也隔离的很遥远。   所以,阿花的胆儿越发的肥,没召唤出“大兄弟”,只带着两个小东西就开始犯险了。   幸运的是,这次出行还真的没遇到啥致命的危险,只不过脚下没路,在灌木丛中穿行时,身上的衣服挂扯的不成样子,棉絮也露出来了,跟着布条子在寒风中抖啊抖的,再加上个乱蓬蓬的脑袋,一绺绺发丝飘飘荡荡,那效果跟飞天的仙女似的。   这还不算最糟糕,当小土蜂宝宝转来转去,最后终于踪迹皆无,一下子人间蒸发似的,阿花才叫慌了神。   土蜂消失的地方,有一蓬一蓬颇低矮的树种,根据树形和宛如铁树般坚硬的枝干判断,这树种类似酸枣树,再结合地上尚未腐烂的枣核儿,便确信无疑了。   酸枣树枝上有刺,阿花着急麻慌的钻来钻去,身上的衣服更是不成样子,脸颊上手背上也挂了彩。   “不然——咱们先回去,等明儿再来?”   两只金钱豹却玩得兴起,鼻子一嗅一嗅的,卖力气叼着阿花的裤腿往枣树林子里面带……   无奈何继续斧头开路往前摸索,呼吸之间,仿佛——很清香——很舒服——   她是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仙境么?   鼻间萦绕的香味儿绝非桃花的甜腻,隔着一丛丛绿茵茵的嫩叶,吸引了成群的蜜蜂从远处飞来,甚至,依稀还能看到几只各色各样的春蝴蝶也争先恐后的飞起降落,落在酸枣树绽放的花瓣上,享受着枣花的美味。   就是枣花儿,在这个宛如时空交错的季节,冬日的十一月份,树上还有一些孕了蕾的迟开的枣花,小巧玲珑的花骨朵看上去是那么的婀娜。它们镶嵌在绿色的叶子中央,在枣叶的映衬下显现的更加耀眼、灿烂。   点点鹅黄,忽如一夜春风吹,万花齐放。轻风缓缓而过,枣树的枝丫上流淌出一股略带清香的花味,那小小的微黄带白色的小花香气袭人,如一股泉水从头顶汩汩沐浴下来一样,让你闻得沉醉其中而不想离开。   看呆了的阿花,随手抻低一条枣枝儿,用心留意细瞧,在叶的根部,羞涩着三两粒小米状的蕾,已经绽放微微张开了的,确实是枣花。   这是怎么回事?   再回头查看,一路蹭刮着走来,景色早就从冬季过渡到春天,从萧索转换到繁华……   阿花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疼!不是梦!   尤其是再看到自家那只绑缚了细棉线的土蜂宝宝,正在枣花星星般的花芯上勤劳工作,阿花的心里,只剩下欢喜和兴奋。   两只金钱豹继续撒着欢儿往前跑,地势正在下滑,脚下的土壤微湿,野草葱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潮湿气息,刚刚被刮花的皮肤有了麻麻的刺痒感觉。   走下这个滑坡,枣花烂漫处,掩映着一个狭窄的山洞口,要不是金钱豹提前连窜带蹦的钻进去,阿花很可能发现不了。~~终于又能拥有存稿啦,早八点见朋友们!    第五十六 温泉 更新时间2015-8-2 8:05:01 字数:2137   耳边,似乎有了“汩汩”的声响,再细听,又接近于无,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阿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顾不得先探究一下洞内是否有凶猛的野物,也不在意洞口狭窄,仅容她侧着身子收着肚皮才可通过。   洞口的石壁,是温暖暖的,洞内的空气,更是湿润,鼻腔里舒服的都要发痒……   “啪嗒——啪嗒——”,两个水滴率先表示了欢迎之势,落在阿花蓬乱的发丝上,脚底下也仿佛浸进了水,湿湿的。   借助洞口的光线,可以看到,洞内水汽氤氲,越往里摸索就越浓重。   走路的声音也变了,“啪啪啪啪——”,跟刚下过暴雨似的。   两只金钱豹不敢再往前冲,浑身湿漉漉奔回阿花的脚边。   正前方,一汪不规则外形的泉水,像一顷缩小版的湖泊,中心位置波纹荡漾,一圈一圈缓慢散射……   现在,脚脖子都湿透了,却丝毫不觉得寒凉,水温暖的轻微,却舒服的让人恨不得即刻脱了鞋袜,泡一泡才好。   事实上,阿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般做的。   然而身上的燥热感又透出来了,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汗珠,渗到伤口里更加麻痒。   于是,某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干脆又计划是不是擦擦身子。   深山老林子,倒也不担心有什么闲人闯进来,两只金钱豹又警醒,野物到了也能给个动静……   洞内有凹凸的石头,拣比较干爽的把衣服放上去,用斧头压住,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到“湖泊”边沿儿,撩了水先洗个脸。   水温不算烫,微微有些咸涩,是温泉?   怪不得洞内水中没有什么生物,洞外却四季如春,酸枣树才刚刚开花……   阿花心中大定,小心的,一步一步往水波荡漾的泉心靠近。   这泉稳定又缓慢,除了感觉到温度稍稍提高了一点儿,基本上感觉不到其他区别。   越过泉心,阿花扶着边缘继续前行,光滑的石面地势在抬高,泉水从大腿处低到了小腿,最后在一个不规则的斜角持平,恢复了刚入洞口时的地况,上下逼仄,黑洞洞触手可摸到的都是石壁。   大概,往后还有些许的空间……   阿花退回泉心,估摸着这顷温泉的范围大致在四五十个平方左右,最起码,做个私人浴池是没问题的。   那就继续享受享受?孕妇不适宜泡的太久,阿花不敢留恋,倚靠在边缘处从头到脚揉搓了一会儿,遗憾着没配备点澡豆沐浴露啥的,站起身来。   浴巾也没有啊!捧着微凸的肚皮伸脚蹬一蹬没眼色抱腿的小豹子:“去去,看什么看?自己游一圈,省得回了家再帮你们洗澡。”   一人两豹,都采用的是自然晾干的方式,石洞内的温度适宜,裸*奔都没问题。   衣服微潮还没关系,皮底布靴彻底被糟蹋,阿花休息够了,只给靴子控了控水就套在脚上,叫了小金小钱出洞。   外面,依然春天般的明媚,枣花的香味儿萦绕,蜜蜂和蝴蝶流连忘返,宛如异世。   小金小钱肚子里早唱空城计了,它们可不留恋什么花香叶绿,早点回家喝山羊妈妈的奶才最重要。   “喂,你们认不认路啊?不等着土蜂能回到家吗?”   阿花跟着两个小家伙东绕西绕,自己完全没有方向感。   好在,金钱豹天生就是丛林生物,它们的字典里压根儿没有“迷路”那个词汇。   披头散发的女人,见到棕熊的洞穴就开始欢呼雀跃:“大兄弟,大兄弟,快醒醒!我找到一个好地儿,你可以搬过去,就再也不怕冷啦!”   结果,“大兄弟”勉强“嗯哼——”了两声,证明它的存在,就没有下文了。   “嘁——”,阿花满腔热情没得到回应,自己揉揉鼻子尖儿,悻悻的留下一句:“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熊瞎子!你等着,姐以后天天用温泉水沐浴,非得洗出一个出水芙蓉来叫你看看!”   这理想定的够高远的啊!   然而,自古有训:“天下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谁又敢保证,“丑小鸭”阿花每日早晚白糖蜂蜜美容美体,再加上温泉水的滋润,不会蜕变成一只“白天鹅”呢?   自己闲暇时剪裁缝制的孕妇装,结合了汉服与当代的风格,在腋下收紧又放开,絮的薄薄的棉衣裙,舒服又飘逸,裙幅略短些,露出紧包着脚踝的皮靴筒,又带出几分精炼。   黑发顺滑光亮,修剪的桃心型的发丝上添缀了几根细细的麻花辫,从发顶垂到两腮,发梢儿没有任何约束和装饰,松松的弯起一个弧度……   一张脸瓷白嫩滑,不见半点瑕疵,往昔的红痘痘,连个暗印都找不到,眼睫毛浓密黑长,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深邃,翘鼻粱,带点儿婴儿肥的嘟嘟嘴,嘴唇红润饱满……   当冯大壮用独轮车推着屠户娘上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妙人儿,笑吟吟的迎出了院门外。   “这是谁家的闺女?也怀了身子?咱阿花哪去啦?”   这得有多大的变化?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怀了身子的轮廓也比起初做闺女时的冯阿花窈窕啊!   冯大壮“嘿嘿”笑,他离开的时间稍短,能够确认眼前这人的身份,但也不能不发现,妹子这模样,越发脱胎换骨了。   阿花原以为自己叫一个陌生人为“娘”,一定很艰难,刚刚那副笑脸儿,做的就挺抽搐。   可是,当面前的妇人被冯大壮搀下独轮车,脚落地,一个趔趄,她这句身子立刻就主动凑了上去,扶住了妇人的另一侧,口中自然而然的呼出:“娘——小心!”   血缘亲情,原本就是一件玄妙的东西,不关乎对错恩怨,不关乎嬉笑怒骂,一见面,彼此只剩心疼怜爱。   李氏娘原本是个极爽利的性子,此刻辨析出自家生养的亲闺女,一下子悲从中来,在院门口嘴唇哆嗦了几番,眼睛落在阿花的肚皮上。   久久,才扯了一抹笑出来,拍拍闺女的手掌,不发一言往院里走。    第五十七章 好在姐来了 更新时间2015-8-3 8:04:53 字数:1818  “娘你快进屋歇歇,阿花,给娘沏碗蜂蜜水去——”,冯大壮觉出气氛压抑,急忙打圆场。   李氏回头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你妹子身子重,怎么还使唤?你去!”   “唉——我去——我去——”,冯大壮答应着,对妹妹挤挤眼睛。   石洞内的光线暗淡,正适合母女二人初见时万事无从说起的气氛。   李氏坐在规格最高的贵宾席——阿花的简陋木床上,被褥都是簇新的柔软的,石洞内的气温也不算寒凉。   木床前面遮挡着一块天然的大石头,斜角上披着一件棉衣的半成品,看腰身和颜色应该是给男子做的,还没有缝缀上袖子和领子。   洞内有个大石案,表面的坑洼已经打磨平整,冯大壮此刻就立在石案旁摆弄蜂蜜罐儿,一边用眼睛偷偷打量母亲和妹妹。   紧挨着石案处还有一张粗制滥造的木床,腿很矮,上面的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应该就是冯大壮原来暂住的地儿。   地上散落着几个圆木墩,两只大猫一样的东西在争抢其中一个,丝毫不在意洞内多了个陌生人。   最里侧似乎是个里间,用不规则的石质隔断,十几道细细的树藤门帘半垂半挂,很有几分野趣。   “我煮了肉粥……”,阿花注意到母亲李氏的眼神转向了里面,讷讷的解释了一句。   李氏便下了床,一言不发去查看里间的布置。   灶台锅台厨房用具全在里间呢,灶台上面悬挂着不少熏肉,最出奇的是一根一根分着节藕棒似的东西,琳琅满目。   阿花跟着讲解:“这是——我做的灌肠,禁放。”   曾经在父母膝下娇生惯长的小闺女,遭遇突变后,就这般硬生生独立起来了,躲在深山老林子,万事自己动手自己操心……   李氏转个身,手臂飞快的抬了一下,衣袖擦过脸颊,便转到了那一泓水池边沿儿。   灶台下的微火蓝盈盈的,映衬的这一泓水源清澈明净,冯大壮端着水碗跟母亲献宝:“娘,咱们洗漱都再往里走,正好随手倒掉,水直接渗下去。”   李氏喝了甜甜的蜂蜜水,把碗递回给儿子,又弯身给灶台里加了一把柴禾。   当娘的心情,无法言说。   到了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   亲生的闺女大着肚子坦荡荡站在对面,没有羞愧的无地自容,也没有痛苦的又哭又叫,人家过得还挺惬意,眉眼模样透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再追问肚子里孩儿的亲爹是谁?再商讨要不要打胎重新开始生活?或者遗憾闺女为啥不早些日子收拾的这般漂亮也好从容出嫁?   哎——!   李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浊气,把所有的感慨都留在肚子里。   “我——先眯一眯,大壮你帮着妹妹拾掇拾掇。”   阿花预料之中的母女促膝长谈或者雷霆暴雨,统统没有降临。   最起码,这是一个不哭不闹不打不骂不招人厌烦的母亲。   李氏合眼歇息,这一路行来劳心劳力,她也确实疲累了。   兄妹二人小声说着话,把从清水县城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   盐巴、红糖、白糖、佐料,浆硬的新棉布,柔软的旧布头,一包两个巴掌大的婴儿衣服斗篷……   这些都好解释,可成锭的银子带到山上来算怎么回事儿?   “我照你说的法子去推销带去的苹果酒苹果醋,换了一部分包装,买一赠一,大舅二舅家人也都肯帮忙……,蜂蜜分别送到点心铺子和药铺医馆,皮靴摆在咱家店铺前面做宣传……,可不就卖了许多银子?赶上大年前头,啥啥都好卖。”   这个时候反而可惜没有多制作些新奇的货物来。   可是这不是重点,阿花瞪着眼睛追问:“不是跟你嘱咐了?把银子多留些给爹娘,早点儿给你说媳妇用,只带回来李大娘家做鞋子的份例就好了么?”   冯大壮的黑脸立刻涨红起来,差不多轮廓的圆眼珠子也瞪出了眼眶,粗声粗气的驳斥妹妹:“瞎操什么心啊?你眼瞧着就得生娃儿,咱娘发愁的日日睡不好觉儿,我哪儿有心说媳妇?你甭管了!”   冯大壮原本也是身宽体胖的坯子,跟着妹妹折腾了小半年,锻炼的跟铁打的似的,一点儿赘肉都找不到,面貌上的憨厚气儿也掺杂了些精明的内涵,走出去肯定能招姑娘家喜欢。   可惜了啊!   不过,好饭不怕晚,等自己生完孩子,让大壮多攒些银钱跟本事,娶的媳妇还能差了?   就是当爹当娘的心里得再煎熬些。   有心叫醒李氏吃些东西,不料经常失眠的人,到了这里,竟然大白天打起了鼾声,鼻腔里微微的有些发堵,睡得死沉死沉的。   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张脸精瘦蜡黄,额头上的银丝纷杂在黑发里,满打满算,李氏也超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吧?   都是任性惹的祸,家里猛不丁出了个离家出走未婚先孕的闺女,可不就要了老人的命?   “好在,姐来了。”   阿花重新给灶膛里续了几根柴,暗暗的下了决心:“甭管从前有多荒唐,以后,好好孝顺爹娘,帮哥哥娶一个好媳妇,自己也要活得更舒服更漂亮。”    第五十八章 木屋 更新时间2015-8-4 8:04:43 字数:2142  李氏娘沉默了两日,出来进去的帮着闺女料理石洞内外,大概是更加清楚的感知到闺女的心意,就此放下了所有的疑问,或者是些许的不甘心,认了命似的。   第三天吃罢早饭,没什么言语铺垫,直接从带来的包裹里取出了捆扎的严严实实的大小物件,宝贝似的。   “阿花,既然你下决心要这个孩子,那凡有什么不舒坦的地儿就随时言语,这是我提前去药馆抓的保胎、催产、止血、补养身子的药材,就缺一块儿参须子,来的匆忙,没遇见合适的……”。   李氏颇有遗憾:“我跟你爹嘱咐了,距离你生产还有些日子,慢慢儿寻访着也不急,总得要价钱合适东西又着实才能买,二月里就让你哥下山去取。”   这也就是防备个万一,生产时产妇没了气力,含一口参片吊吊命,买一整根儿不得糟蹋了?倒也不是所有的药馆都没合适的人参,个头大的年份老的咱连参须子也买不起不是?   阿花不去琢磨这些,她早想明白了,老天爷派遣自己来接替前阿花重新生活,肯定不会就为了替她怀孕揣娃儿,然后生娃儿一命呜呼。   再说了,就自己这身板儿,这气力,这运动量,在生产时会脱力到需要人参吊命?开国际玩笑呢吧?   然而,这是做母亲的一番心意,无论她背后如何纠结难过,却依然选择顺从着孩子的选择,并且尽全力帮助。   如果说这两日因为母亲的沉默,阿花还曾觉得坐卧不安,甚至还曾有过远离李氏的想法,那么这一刻,那些想法统统可以被抛掷到九霄云外了。   “娘——”,这一声称呼,发自心底。   阿花觉得自己的人生足够圆满,先有了个“二十四孝”的哥哥,又多了个淡定却不乏关爱的母亲……   尽管这个母亲很快就不淡定了,成日在身边嘟念“你小心,别搬这个”,“别抬胳膊,闪了孩子”……,阿花这日子还是过得紧张又忙碌。   山下的人家无一不是在备年货过新年,山上这一家三口却忙着搭建木屋,位置选择的是温泉附近。   多了一口人,原来那个石洞就显得更逼仄了,阿花实在不习惯跟人挤在一张床上安眠,亲娘也不舒坦。   冯大壮那张床给了李氏,自己将就着在石案上凑合,这天气,可不遭罪?   等阿花带着那母子两个再次光顾枣花温泉,大壮那双眼睛就放出光来。   “娘,我夜儿里就在泉水边上睡觉好了,打个滚儿,就能泡个澡儿。”   年轻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温泉水再暖和,也没有成宿儿躺石头上泡着的道理,你当潮湿不伤人吗?   而且,深山老林子总共就娘儿仨,分开也不安全不是?   结果,就选择了在山洞外搭建木屋的决策,一人一间,有隔断有小门儿相连。   冯大壮如今做木活儿老利落了,死乞白赖把棕熊挠醒,饶了半斤烈酒进肚,这厮就晃晃悠悠跟着“大哥”去卖劳力了。   全部就地取材,大腿粗的树干光溜溜排列成外墙,缝隙处又固定了一列小臂粗细的树干,地面和屋顶也全部是长条笔直的树枝,原木的气味青涩中夹带着芳香。   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下的时候,三个主人已经安居新宅,石洞旧居内的部分食物储藏运来,除了棕熊赖着洞穴继续冬眠,其他动物们也开始适应新的环境。   有功之臣土蜂战士们也集体搬迁了,李氏手缝的新的纬纱帽和手套一式三份跟从前一个模样,只要再保证轻手轻脚,土蜂就不会发飙。   鸟语花香人间仙境,雪片到了这里都只能化身微雨,枣花遗落,豆大的青枣水灵灵的,土蜂照旧勤劳酿蜜,采摘花蜜的对象转为蓬蓬勃勃的野花。   “今儿,该是小年了。”李氏弯腰采摘着地上的野荠菜,他们都没想到带些蔬菜种子上山,要不然,好好挖几个菜畦撒上种儿,得多有口福?   “那咱今儿包荠菜饺子,我去和面。”阿花知道母亲必定是惦记孤身在家过年的丈夫了,可惜,一家人不能团聚。   冯大壮凑上来帮着摘菜,最近这些日子着实把他闷坏了,陷阱里面捕来的猎物也很是存了些毛皮。   “娘,雪化得差不多了,不如,明儿我下山一趟,就在南山村,后天可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咱卖些东西,再采办些年货。”   还有李大娘家的皮鞋份例没给呢,自上了山就忙活搬家,下雪以后又不能到处走。   “可是大兄弟还睡着呢!”阿花在木屋里搭腔儿,大过年的,她也担心有饿疯了的野物再把亲哥哥给伤了。   “你们别担心,我带小金小钱去兜兜风,这俩货现在身手可厉害了,我们三个加一起,还怕什么野物不成?”   这倒也是,金钱豹早就不吃山羊妈妈的奶了,人家成日里带着两头野猪崽儿作伴儿上山疯跑,先是偶尔叼只山鸡野兔子回来,到后来甚至能跟大个儿的野猪撕逼,还知道浑身是血的跑回来叫人帮忙搬运。   最神奇是野猪崽儿完全不认同类,阿花赶到时,下嘴最欢的就是它俩……   寒冬腊月,野物们哪一个不是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它们可没那么倒霉,自家存储的食物,足够撑得它们满山挑衅……   李氏对这几个驯养的野物,先是胆战心惊不敢亲近,后来敢去喂食却躲得老远,到现在,那得说是又自豪又欣慰。   原因无他,前两天下雪下雨地上湿滑,老太太“刺溜——”,差点儿没摔折了腰,结果,小金同学电闪飞至,正正好给李氏做了个柔软的靠垫,免去了伤痛之苦。   这般靠谱又贴心的宠物,跟着儿子一起下山确实很安全。   但是,集市上的村民会不会被吓坏,被咬到?   小金小钱听懂了三位主人的讨论话题,那还有个完?又蹬鼻子又上脸,带倒刺的舌头舔的人满脸满手麻痒……   那意思:“人家要去嘛——就要去嘛——”。~~小金同学瞪着琥珀眼质问大家:“怎么不说句话呢?寂寞的书评区好寂寞的呃。”    第五十九章 八卦 更新时间2015-8-5 8:06:26 字数:2173  感谢嘎哈二货的支持鼓励!   李氏娘的脑袋瓜儿也聪明着呢,干脆,给儿子出主意:“壮儿,你没见县城里养狗的人家都拴着链子吗?娘给你编两根长绳子你拽着不没事儿啦?”   用拴狗的链子绳子去倒腾金钱豹?这事儿还挺新鲜的。   俩货的智商还差些,不知道三个人类在琢磨把豹子变成狗需要几个步骤的重大问题,继续扒着冯大壮的裤腿,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偷偷溜掉。   旧衣服烂布条,编织起来倒也好看,小钱活泼,见绳子编长了,率先跳上来尝试新玩具,不料,被邪恶的女主人抱住脑袋,把花红柳绿的绳套,给撸了下去。   小钱觉出不对头儿,伸爪子张嘴巴试图把桎梏给搞下去,然而,量身定做的绳套,岂能轻易挣脱?   那俩前爪子一抬,又被阿花握住,顺势一推一拽,又添了两道桎梏。   这可比如今单纯的仅一个环的狗链子科学实用,阿花抱着小钱的脑袋打量琢磨了一下,重新做了改良。   不过,即便是改良后的绳套,狡猾的小金同学也决心躲得远远儿的,事实上,在小钱被三个人摁着做实验的时候,它便直接钻到床底下再不露面。   说实话,金钱豹藏起来还真不好找,三个人掂着绳套柔声呼唤都得不到回应。   只可惜,亲兄弟一奶同胞,小钱怎么能丢下它独自享受新玩意儿?当然义不容辞——“嗷呜——呜”,把吃奶的劲儿无私奉献,几脑袋从床下顶出幻想闷声发大财的兄弟。   这回好看了,华丽丽的绳套映衬着金钱豹点儿的皮毛,并驾齐驱的话,要威慑力有威慑力,要颜值有颜值……   再加上一个身高体壮衣着华美的汉子——,能不华美吗?母女俩亲手缝制的狐皮大氅,选用的是玄狐的皮毛,这种狐全身底毛为黑色,但毛尖带有白色,在光照下呈现出银色光辉,所以叫银狐或者玄狐,华美的超凡脱俗。   领部是阿花设计的,一整条玄狐尾巴围裹到下巴颏儿,尖端是闪亮亮的白色,温暖挡风又酷炫……   脚底下是一双裹到小腿的野猪皮皮靴,纯自然黑色,无一丝点缀,却保证绝无半点儿寒风侵入泥水浸入。   近二十年五大三粗缺心少肺的冯大壮同学,万分喜欢这身行头,大清早就拾掇自家脑袋,因为昨夜里刚刚用温泉水洗过的头发太过顺滑,发髻总是扎不利索,额前一绺发丝迎风招展……   “我儿——也知道要好儿了……”,李氏欣慰又骄傲,摁一摁独轮车上的毛皮,再掖一掖裹了好几层的新鲜荠菜,最后给冯大壮拢一拢敞着怀的大氅,嘱咐:“出了这块儿,记得系上扣子,外面冷着呢!”   外面是冷,可现在温泉附近四季如春啊,穿的这般华丽丽的冯大壮热的满脸赤红,手抓独轮车车把儿,赶紧撒丫子开跑。   车轮两侧,分别是威风凛凛两只金钱豹,跑起来欢天喜地,花红柳绿的绳子被拽的笔直,莫非——这俩货不但要披挂狗类的装备,还有心接替滑雪拉橇的活计?   两只野猪崽艳羡的不行,“哼唧哼唧”跟在阿花身后,往日里不都是它们四个同时外出围猎的吗?凭啥今日独独解放它俩?   李氏直到看不见儿子的影子才往回走,坐在枣树下捡起针线筐却仍旧心猿意马,针扎了手指头都不觉得。   阿花捧着肚子啃苹果散步,野猪在脚下等着抢苹果核儿……   母女两个第一次信口闲聊。   “我有时候就想,老天爷不公平啊,我这俩儿女,壮壮实实又勤勉,干活儿不惜力气,咱家里也没啥大负担,凭啥在姻缘上就老是不如意?”   当娘的看自己生的孩子,那就是怎么看怎么好来着,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存在。   尤其是闺女脸上的痘包儿也消失了,大着肚皮模样也水灵,确实更没问题嘛……   “娘别担忧,我跟哥哥说好了,这段时间多攒些银子,等我生了,你们也都踏实了,给哥哥好好说门亲事。”   阿花早有计划,纵使留恋山上风光秀丽和自由自在,孩子大些总得回归人群,母亲哥哥可以等她出了满月就回清水县城正常生活。   母女两个的聊天儿断断续续的,难得听李氏娘唠叨一下清水县城的传闻轶事,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阿花的耳朵。   “即便是腌臜门子里的姑娘,只要长得狐媚,也能迷惑不少爷儿们,清水县城的那个花魁叫啥俏牡丹的,可闹出一场大事儿……”。   “俏——俏牡丹?”   “你自然不认得那些腌臜人儿,娘临来前一天,清水可叫一个热闹,说是有个富商花了老鼻子的银两,给那个俏牡丹赎了身,用花轿吹吹打打往城外抬,给贵妾的身份呢!”   阿花愣怔片刻,呢喃一句:“如此——可不是好结局?”   俏牡丹身在花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能得遇良人诚心相待,也算一桩幸事。   只是,李氏娘感慨的还不仅于此,清水城的热闹也不仅于此。   “城里满大街都是看热闹的,县衙里的衙差全出动了……”。   花楼女子赎身从良,再热闹也不至于出动衙差吧?   “花轿还没出城,县令家的公子听说了,从县衙往城门追,把鞋子都跑掉了,拦着花轿死活不让走,掏心掏肺的要俏牡丹再等等他……”。   阿花抱着肚皮彻底愣住,心里五味杂陈,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痛快的活动了两下。   穆柯公子也算痴情中的绝种,对俏牡丹付出深情一片,不惜与父母抗争,宁肯当众丢脸,苦求爱人留下。   “那名富商倒不生气,还说是任凭俏牡丹选择何去何从,结果……”。   结果总是令人唏嘘的,俏牡丹审时度势,自知怎么选择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于是一场催人泪下的狗血剧情宣告结束,衙差们摁着嘶嚎不已的县令公子,富商带着花轿急忙忙出城,一票清水县民好好欣赏了一回人间痴情剧种……   可怜的穆柯公子颜面尽失,县令夫人却当天宣布了一项更炸破天的消息:“穆二公子与佳宁县县令千金定亲,婚期就在来年阳春三月。”    第六十章 奔放 更新时间2015-8-6 8:05:54 字数:2180  感谢幸运猫151的平安符,一起幸运,喵……~~   “哎,虽说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看那县令家小公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这强按着的亲事,真不敢说是好是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   李氏娘感慨良久,浑然没发觉自家闺女比她还感伤,为俏牡丹,为穆柯,也为前身,还有一个被裹挟在狗血剧里面的佳宁县县令千金。   能怨谁来?   所以呢,好女人不必相信爱情,那东西纯属发高烧,自己在云山雾罩里热血澎湃,敌不过各式药丸汹涌杀戮,尤其是来自自家父母的灭火措施,你敢再烧,浇不灭也给浇傻喽……   想想悲催的穆柯公子众目睽睽之下深情告白,花轿中的美人却铁石心肠,痴情的“二傻子”用身躯阻拦花轿,又被一众衙差们死活桎梏,呜呜——好白菜都叫猪拱了,好猪都被烂白菜给糟蹋了肠胃……   明明深山老林子里就有一棵最俊最鲜美的好白菜么!   阿花一手扶着肚皮,一手摸上“好白菜”的脸蛋,心里腹诽:“瞧瞧,刚煮熟的白鸡蛋剥了皮,也不过就是这效果……”。   “阿花你说啥?啥白菜?”   李氏娘终于听到闺女傻不愣登嘟念的音节了。   “白菜?哦——我是在想,可惜了这块四季如春的宝地,要是种上些白菜萝卜啥的,多好?”   “好白菜”的脸蛋红了……   “可不是?娘跟你哥嘱咐了,下山淘换些菜种来,即便长不成大出息,吃些绿苗苗也舒坦,不过——你说的白菜,是什么菜?野猪喜欢啃?”   “好白菜”的脸蛋更红了,蔓延到脖颈儿,解释的更加语无伦次:“就是——就是白色的叶子的蔬菜,也发绿,一层一层包起来,好吃——猪——可不就喜欢?”   不知怎的,阿花眼前晃动起过往那个身穿嫩绿嫩绿的斜襟大褂,搭配了一条米白百褶的襦裙的肥胖身影,卑微的仰望着玉树临风的穆柯,一颗痴心碾作尘泥……   那意境,跟城门内苦苦阻拦花轿却依然要眼看着心爱的女人绝尘而去差不多吧?   据说呢,你欠某个人的,会有另一个人要回去。某人欠你的,会有另一个人还给你。你对某人做的事,不管是伤害还是付出,总会由另一个人报答或报复。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人生的无情与多情、绝情与滥情,总体来说,是守恒的。   曾经仅凭腮帮子上一个小酒窝,就把阿花姑娘迷醉的像条狗的穆公子,终于也品尝到求之不得并惨遭拒绝的苦楚了啊!   “哈哈哈——”,阿花很觉得自己此时理应大笑三声以示大仇得报,可惜,心头酸涩涩,真的笑不出来。   到底是欢喜还是悲伤,跟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娘,我们今儿做枣泥酥饼吃吧。”防止自己陷入感伤的深阱的方法,就是忙碌些自己喜欢的事。   一起下厨,也是母女两个沟通增进感情的最佳方式。   先做馅,把红枣提前泡发一下,然后把核去掉,加一点点水,放案板上剁成泥,让口感会更细腻点。   把锅烧到5层热,放一点点油,再把打好的枣泥倒进去,搅拌均匀后,用小火慢慢加热,把剩下的油和白砂糖分三次慢慢加入,搅拌均匀一次再加入下一次,等水分挥发的差不多,馅变得有点干的时候就可以了。   然后来制作酥皮,把皮的配料分别混合起来,然后分别等量各为6份,用水油皮把油酥包起来,然后擀开,卷起来,换个方向,再擀开,再卷起来,捏成球状,往酥皮里包入一部分馅,不用包太多,不然后面弄花形的时候会漏。   包好后,封口朝下,轻轻用手按成饼状,用洗干净的剪刀,剪出花口,不要太靠近中间,不然形状就不好了,然后把每个花瓣翻朝上,酥饼的制作就算完成了。   冯大壮多次改装后的烤炉,燃料选用的都是果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香。   把弄好的酥饼放入铁质的烤盘,用刷子刷点蛋液在酥饼中间,烤好后颜色会更好看,再撒上几颗黑芝麻,放入烤炉。   火候一到,开炉取饼,颜色金黄,入口酥脆。趁热吃,品味枣泥特有的微酸甘甜,心情立刻明朗欢愉,些许感伤烟消云散。   “你这娃儿,怀了身子脾性也改了,早些时,可是宁肯到姥娘家杀猪,也懒得捣饬吃的喝的。”   李氏娘享用着枣泥酥饼,眯着眼睛说道。   其实何止改了好吃喝的脾性?这闺女遭遇人生大变,从里到外全今非昔比。   不过,这样的改变,当娘的喜欢,也越来越放心这闺女的未来,有力气肯动脑,躲进深山老林子里还能挣钱,担心什么呢?   阿花“嘿嘿”笑,鼻子尖儿上沾了一粒黑芝麻:“早先活的迷糊,跟着爹娘过啥都不多想,日子不舒坦全怪脸上的痘痘儿,还老想着以后一辈子得指望找个好男人养着。现在知道啦,一家里,男人挣钱是责任,女人挣钱是价值!自己能独立了,有没有男人都照样活的舒服惬意!”   这几句话说的响亮,把李氏娘的“三观”给冲击了一番,老太太仔细打量笑得张扬的闺女,一手抹去那颗黑芝麻,半晌儿,应和了一句:“说的——也是这个理儿。不过,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可遭人议论,你现在痘痘消了,脸盘子也不丑了,等孩子生下来,还得找个男人成个家……”。   阿花心情正好,点头称是:“娘你放心,你闺女儿子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等孩子生下来,先给大哥娶个好媳妇,我慢慢儿等个好男人,肯定能等到,你闺女就算长得比不上别人漂亮,也稳拿稳把日子活的比别人漂亮!”   长得漂亮算一大优势,活的漂亮才凭各人本事。这本事,姐有,还富裕着呢!   李氏现在习惯了闺女每每口出狂言混不吝的脾性,并且越听越欢喜,越看越满意。屠户娘子出身,即便多认了几个字,也只为的是做买卖不上当,《女训》《女戒》没来得及学习领会,所以,也没完全束缚住杀猪样奔放的天性。   对于敢带着她一起奔放的闺女,李氏很看好呢!    第六十一章 大壮的奇遇 更新时间2015-8-7 8:07:55 字数:2168  腊月二十五,南山村大集,家里还缺啥少啥的年货,必须得添置,这个集市便热闹的厉害。   年根儿底下,百姓个个喜喜欢欢的,平常舍不得的花费现在也慷慨解囊,给闺女扯上根头绳,给小子带根儿糖葫芦。   冯大壮在阿花呆过的老位子出摊儿,旁边李大娘照应着针线生意,笑得没牙没眼,托阿花姑娘的福,老头子加工制作的皮靴卖了个好价钱,自家属于没出本钱只下力气,一次就分到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农户一家四口壮劳力,辛苦劳作一整年也落不到一半儿啊,就这么轻轻巧巧的锁在自家匣子里了。   老头子欢喜的又哭又笑,多少年了,权当自己是个废人,儿子不喜闺女不爱,儿媳妇更是离得远远儿的,孙子孙女也不肯亲近,今年冬日里的孝敬都没送到家门口,说是就凭针线摊子老两口吃香的喝辣的就没问题……   现在,自己手里有了银子,即便继续两条腿走不得路,这心里也有了底气,随便儿子闺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吧,当爹的不稀罕!   要说这张大爷,早年间在南山村也是有名气的厉害人,干啥都得比别人家强才行,日子过得红火着呢。   所以,猛不丁把双腿废了,脾气自然不好,孩子们一个个都想躲得远远儿的,等颓废了精神适应了现实,家分干净了,也再亲近不起来。   不过,这个大年下,李大娘稳住了神,不再急赤白脸的到儿子家里去讨要孝敬了,说不定他们纳闷儿,也要来看看呢。   李大娘笑一会儿愣一会儿的,冯大壮带来的东西已经销售干净,年根底下买货的人多,他又卖的便宜,拣贵重的早早先送到了阿生少爷府上去,对蜂蜜啥的稀罕物,府上管家见多少收多少,给的价格也规矩。   尤其是在山上新采摘的那一大包鲜荠菜,管家摁住就不肯撒手了,全部留下还觉得不够,熬苛了一个冬季,主子们没捞着吃些鲜绿菜叶,脸色都跟便秘了似的,喝蜂蜜水也不济事啊!   要不是看这件皮大氅已经上了大壮的身,扒下来送主子不合适,没准儿管家大人就下了手,府里储存的大毛衣服料子也不少,可就是没见过这般正宗闪亮的玄狐皮,裁剪缝纫的样式又简洁大方,小臂处收紧,不影响活动,偏又在手背出乍出一个椭圆,平时遮住手背保暖,不做活儿了,椭圆下面一扯一拽,就是一副岔开五指的棉手套,那个方便实用哦!   还有脚底下那双快要及膝的皮靴子,硬是把冯大壮的五分人才给装扮出了十分……   用这副行头摆摊卖货,可不快当?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来了好几拨儿,连带的李大娘家的针线摊子都一个劲儿的忙活。   原来下山也没引起这么热烈的反应啊?要不老辈人就说“人在衣服马在鞍”……   面红耳赤的冯大壮,没办法陪着李大娘继续蹲守岗位,院子里被拴缚住的小金小钱早该等烦了。   好在昨日里一到村里就先推着独轮车去大采购了,吃的穿的用的,还有李氏娘嘱咐过的菜种子胡乱买了些,一家子长期居住在清水县城里面,勤快杀猪做衣服,但都没尝试过种地栽菜,可不一定有收获呢!   日头还在正中,冯大壮便招摇无比的推车带着两个贴身保镖从李大娘家出来,小金小钱获得一部分自由,便不再计较脖颈处花花绿绿的绳套,按照主人的吆喝——拐弯——直走——   装逼么——就得这样。   在清水城老实巴交土老帽儿似的活了将近二十年,骤然发现,自己威风凛凛潇洒倜傥,一路收获无数“星星眼”“玻璃心”。   李大娘刚刚就偷偷问过自己要不要在附近村子里找个媳妇,说是三姑四姨六婶子的都来打听过呢。   可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自家怎么好答应下来呢?   “嘿嘿,嘿嘿”,冯大壮笑得有点点猥琐,收获了小金小钱冷眼四枚。   腰包里有银子,站那儿有风度,娶媳妇儿——生孩子儿——那都不叫事儿!   寒风吹面,吹不走少年满满的自信,玄狐毛领温柔柔的亲吻着他的脸颊、耳朵,这点风速和劲头儿,完全不够看。   推着独轮车,撒丫子跑起来,今儿夜里能赶回到温泉木屋好好泡个澡……   不过,小金小钱不跑直线了算怎么回事儿?硬是拧着脑袋往路边沟子里带。   此处,已经距离南山村村口百十米远,集市上的喧嚣还能听得见,不可能跑下山什么凶猛野物啊?   冯氏家传独门武器,斧头,再次被冯大壮抓入手中,小伙子此刻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自信满满的时刻,什么猛虎烈兽都不害怕!何况,还撒开了两条萌宠的绳套?   猜测能让金钱豹如此振奋的猎物,很可能就是只老虎,大壮甚至耳朵边悠闲的响起妹妹胡乱哼唧的小调儿来: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   老和尚有交待: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走过了一村又一寨,   小和尚暗思揣:   “为什么老虎不吃人、   模样还挺可爱?”   老和尚悄悄告徒弟:   “这样的老虎最呀最厉害!”   小和尚吓得赶紧跑,   “师傅呀呀呀呀呀,   坏坏坏,   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心里来!”   不过,很明显,被小金小钱一左一右挟持着,从路边沟子土窟窿里滚出的,既不是森林之王大老虎,也不是能闯进心里的赛过老虎的山下女人,那就是一个邋里邋遢分不出五官长相也辨不清衣服颜色的小乞丐!   这下子,就连没疯够瘾的金钱豹兄弟都不感兴趣了,长期跟阿花姑娘生活在一起,三不五时就得到温泉那头儿冲个澡,现在在山里见到身子肮脏的野物,都不稀得下嘴……   它们是不稀罕了,可潇洒倜傥、善良勇敢的冯大壮同学不能视而不见啊?   “喂——你是哪儿人?寒冬腊月的,怎么躲这里面?没冻——?”   大壮同学自动咽下最后一个“死”字。~~~说到上架的问题,预定在九月一号,朋友们手里有月票的给寂寞留着好么?谢谢啦!    第六十二章 小兄弟 更新时间2015-8-8 10:35:33 字数:2318  也确实得算奇迹,就山下这种温度,蜷缩在土洞里阎王也不会放过吧?除非——这小乞丐还有其他取暖的法子。   地上那团脏兮兮的黑布团伸展了一下,还不错,四肢依然健全……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个小乞丐的怀抱里,一只黑棕色的狸花猫,伸了个懒腰,随即弓起后背,嘴巴微张,“呜——”,低弱的威胁声响起。   小乞丐的眼白也显露出来,更衬得脸上的肤色脏污,就跟用臭烘烘的河塘淤泥涂抹了三层又晒干渗透了似的。   狸花猫与两只金钱豹对峙,小乞丐与冯大壮对视。   抓着斧头急欲行凶的男子,尴尬的不要不要的,自家可不是欺男霸女横行无忌的纨绔少爷,刚才真心是误会有老虎之类的野物潜伏在此,万万不会对人类举斧头放萌宠……   “你——是哑巴?”大壮同学没得到回应更加羞愧,直觉上自己身上的毛皮大氅都着了火似的:“我不是坏人——我是想说,天寒地冻的,你住在土洞子里不安全,要不——你去南山村找户人家?好歹能避避风头。”   小乞丐的眼白亮了一亮,浑身的警戒气息也收敛了些,蜷坐的姿势没变,脑袋,却摇了一摇。   这是拒绝进村子里寻找庇护的意思?   “可是你呆在这儿,一定会冻死的!”   冯大壮是个善良的娃儿,尤其是看到眼前的小乞丐黑不溜秋瑟瑟发抖,一头仅剩巴掌长的乱发打着结儿缠着疙瘩,狼狈的没有了人样子,这心里就酸楚的直抽抽。   祁王朝讲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能轻易削剪伤害,阿花的齐刘海儿还被他狠狠瞪了几眼呢,眼前这小乞丐,是被谁给祸祸的全部剪短了?   可怜啊,还是个小哑巴……   冯大壮的好心,令小乞丐再次抬起眼皮端详了一眼,手脚依然没敢有任何动作。   换你左右被两只金钱豹恶狠狠的盯着,你也不敢动啊!   “算啦算啦,你这样——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我家在山上,我娘跟妹子在家,你正好跟我做个伴儿。”   傻男人顺口一说,又越想越觉得合适,现在山上食物足够吃,自己腰包里的银子铜板儿也鼓鼓的,不差钱儿,做做好事又何妨?   “小金小钱,快快,找点吃的喂喂大猫,小兄弟,你饿不饿?吃饱肚子咱好上路。”   这就算替人家做了决定?   小乞丐的眼白忽明忽暗,很明显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她到底是跟人走呢?还是——走呢?   不过,当一张还带着体温的荠菜饼子从天而降,这思想——不斗争了也罢。   小金小钱的豹粮,是不加盐的熏肉干,丢到那只狸花猫的眼巴前儿,立刻被猫爪子死死摁住,“喵呜——”一声。   一人一猫,迅速统一了意见,在各自狼吞虎咽的几近翻白眼之后,小乞丐爬回土洞子,拽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棉袄,和两个浑僵僵的小包袱,便破釜沉舟般的跟在了冯大壮身后。   棉袄裹住小乞丐的多半个身子,大猫伶俐的一扑一钻,占据了小乞丐的心脏位置,从棉袄的领口处探出个小脑袋。   冯大壮看的稀奇,忍不住“嘿嘿”傻笑,扭头跟小乞丐搭讪:“你这猫,挺通人气儿的……”。   狸花猫睥睨了这个傻大个一眼,倏忽一闪,脑袋不见了,整个身子全部藏在黑棉袄下。   小乞丐的眼白又是一闪,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   “你不是哑巴?太好啦!我就说嘛,想给自己找个伴儿,找个哑巴可忒闷了,你不知道,我家里就一个娘一个妹子,成天在一块儿说什么生孩子啊做衣裳啊,我都插不进去话儿,咱们是大老爷儿们,得说些打猎啦砍柴啦做买卖啦的大事儿才靠谱儿不是?”   “以后就好啦,咱哥儿俩一块儿带着豹子和野猪钻山沟子,山上的野物可多了,哥儿在这儿挖了可多的陷阱,隔几天转一圈儿,就没放过空……”。   冯大壮化身“话痨儿”,果然,说着话赶路,便不觉的辛苦,尽管身边这人是个闷葫芦,只会“嗯”的答复。   因着这条上山的道儿走熟了,又有金钱豹伴驾,冯大壮不忌讳天色昏暗,还越走越带劲儿呢!   只不过,瘦小伶仃的小乞丐可吃不消这般漫长的行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跟即将垂危的病人似的。   “喏,小兄弟,你举着火把坐到车上去,我推着你。”   黑暗里,放开了绳套的小金小钱依然一左一右警惕的跟随着,大猫在怀抱里安睡,身后一个高个子的强壮男人步子沉稳,一只火把燃烧的炽烈,明亮,又温暖。   还有更温暖的东西,那件拉风的玄狐皮大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披在了小乞丐的身上,后背处,着了火似的。   “热,我这儿活动的都出汗了,你忍一忍,别睡着,就要到家了……”。   她咬着嘴唇不答话,只是更加紧紧紧紧的抓住了火把的木棍,向前方举着。   人活一辈子,总要遇到几道坎儿,遇到几个不着调儿的亲戚,但是就像今天这样,也一定会遇到几个善良热情的陌生人,在关键的时刻,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前方,被这个憨厚男人向往了无数遍的“家”,一定很温暖吧?有一个些许唠叨的娘,和一个无所不能的妹子,也会很安全吧?   在“话痨”男人的碎碎念里,七拐八绕,第三支火把即将燃尽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灯光,一闪,又不见了。   然而身后的男人却兴奋起来,独轮车猛然加快速度,男人的声音也抬高了:“都说了让娘跟妹子早睡,非要等,这大半夜的……”。   两只金钱豹离开阵地,“嗖嗖”电射般消失,“咩——”,前方竟然传来一声羊叫。   身上出了热汗,小乞丐只觉得后背上的狐皮大氅沉重,贴身的棉袄也成了累赘,这里是什么地方?四季乱了套么?   “是大壮回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娘,是我,天儿都这晚了,你还不睡?”   身后的汉子憨憨的答应着,独轮车一扭一停。   小乞丐的眼前,是朦朦胧胧的几间木屋,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妇人,站立在最中间木屋的门外,灯火闪动……   “上了年纪的人,瞌睡少,等你回来了才能安心。”妇人的声音爽利,透着一股子欢喜:“我叫你妹妹先睡了,她身子沉。”   这个汉子没说谎,家里真是有母亲有妹妹,小乞丐抱着大猫从独轮车上滑下来,心里更安定了。   “娘,这次赶集顺利的很,荠菜啥的都卖的好。”冯大壮迎着母亲汇报着,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活物没介绍呢。   小乞丐此刻一动不敢动,在初初适应了两只金钱豹环伺左右之后,她的腿边儿,又多了两头黑乎乎毛刺刺的东西,大猫已经被恐吓的弓起了脊背……    第六十三章 遭遇 更新时间2015-8-9 8:05:38 字数:2236  黑不溜秋的小乞丐,缩在黑暗里就连眼白都看不见,倒是大猫那两只眼睛,顷刻间转换绿莹莹的光效。   “娘,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一个小兄弟,这天儿夜里睡在外面肯定不安全,带到咱家里来,跟我打个猎啥的做个伴儿搭把手……”。   只可惜这个计划着作伴儿打猎的“小兄弟”,连两头家养的野猪都镇骇不住,两条腿肚子抖如筛糠,牙齿也上下敲击的“格格”作响。   还是李氏发现端倪,嘴里“唠唠唠唠——”的呼唤两声,两头野猪才放弃了恐吓新人的游戏,悻悻的走去了李氏身后。   “嘿嘿,莫怕莫怕,这都是自家养的小东西,不伤人。”   冯大壮傻笑解释,还伸手拍了小乞丐的肩膀一下。   下一句话,比这一记拍打还让小乞丐胆战心惊:“小兄弟,哥领你去洞里洗个澡,再垫巴点吃的,跟哥挤挤睡……”。   很明显,小乞丐的整个身子都打了晃儿。   暗夜里,忽然挤出一声嘶哑的称呼:“大婶儿——”。   温暖湿润的空气里,这声音颇有几分怪异,最起码,冯大壮拧着脑袋,觉得哪儿似乎不对付。   李氏也有些傻眼,上前走几步,迟迟疑疑的询问:“你是?”   自家傻小子可真是傻到家了,刚刚那一嗓子,可不就是个女娃儿的声音?偏偏瞪着眼睛喊人家“小兄弟”,还说什么跟他挤挤睡觉。   果然,小乞丐“杀人不见血”,再清晰的吐噜几个字出来,冯大壮就羞惭的抱着脑袋躲回屋里去了。   “我是——女子,求大婶儿收留。”   这么热闹的场合怎么能少了阿花姑娘?即便是孕妇需要的睡眠时间长,间歇的时候,也不妨碍看戏不是?   身穿舒舒服服的孕妇装,披散着头发站在木屋门口,阿花笑得清脆:“哥儿,锅里还留着饭给你呢,先去吃。我跟娘照应你的‘小兄弟’正好。”   就着灯光打量一下这位邋遢客人,心里还挺佩服的,不是每个女子都舍得把自己往这般田地里糟*践,下手真狠啊!   “你十几岁?比我大还是小?”阿花问的干脆。   “十八,周岁。”小乞丐答得利落。   “那你大一岁,我叫你个姐好了。”   就这么一个回合,阿花便觉得对脾气,不扭捏不造作不哭天叫地就是好样的。   她捧着肚子往回走:“我给你拿件衣裳,你先去温泉好好洗洗,这里深山老林的,没啥危险,就别把好好一张脸蒙着盖着啦。”   李氏哪舍得让闺女劳累?连声说着“我去我去——”,在山里呆的都挺闷,见到个新鲜的脸面挺开心的,赶紧去去污泥也好让人进屋。   大凡能以真面目见人,谁肯再污糟成这般乌漆抹黑臭味熏天?   小乞丐被李氏带到温泉处,一盏油灯闪烁,泉水的声音,在暗夜里“汩汩——汩汩”……   “闺女你别害怕,这山上就我们三口人,我那儿子憨傻些,但心眼好着呢,你尽管把身上头上清洗干净,不会有人打搅。”   李氏的声音温柔,安定着小乞丐的心绪,嘱咐完,把衣服鞋子放好,便轻悄悄的出了温泉山洞。   外面,那个汉子的声音倒是追了过来:“娘,她在路上就吃了一个荠菜饼子,泡澡的话,会不会晕了?”   “我看没事儿,你别管这边儿,先吃饭去……”。   母子两个的声音远了,小乞丐眼睛紧盯着洞口,双手却渴盼的去扒身上的肮脏衣服。   大猫没了威胁,也欢快的跳出来,在温泉池边沿儿沾了水,很忐忑的抖动自己的爪子……   油灯放在洞口的拐角处,温泉池子的位置很幽暗,一泓泉水却白亮亮的。   只不过,小乞丐全身一坐下去,白亮亮的泉水顷刻间失去了光泽。   只希望这泉水是活的,到了明儿,还能恢复成原样……   小乞丐愧疚的搓洗着自己的脑袋,胡乱剪掉的头发终于顺滑起来。   舒服啊!这样的感觉许久许久没降临过了。   连带的大猫也被她抓在手里,彻彻底底的给清洗了一番,水池边上放置的一种滑溜溜的洗浴用品也折耗了一些。   外面,李氏的声音里有些疲惫:“闺女,晕不晕?别洗得时间太长了,出来吃些东西吧。”   贪恋温泉水的美好,一站起来,双腿果真无力,脑袋晕乎乎……   晕乎乎的小乞丐,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洞口,除了披散着的短发发型怪异些,哪儿还有一丝一毫乞丐的影子?   阿花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颇有些肥大,却更衬的这闺女伶俐纤巧,巴掌脸白白净净的,五官都是奔着个精致去的,小鼻子小嘴巴细长眼睛,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怪不得这闺女逃难在外面要可着劲儿的把自己弄邋遢腥臭……   冯大壮看到被自己忽悠到山上的竟然是如斯美女,完全找不到南北东西,涨红着脸从饭桌上退下去,云里雾里一般。   孕妇又去睡觉了,只有李氏陪着客人,小乞丐连带着大猫一起把肚子填满,便吹了灯,跟着李氏去休息。   期间,做主人的没追问小乞丐的来历,做客人的也三缄其口。   第二日,初见到小乞丐容貌的阿花,不由长长吸了一口气,这是“女神”般的形象啊!前世里在荧屏上出风头最酷炫的可就是这样的巴掌脸、“s”身材……   好在,这闺女自己不晓得“女神”那回事儿,院儿里刚有动静,人家就起床进灶房忙活儿,今儿的早餐,就出自“女神”的巧手。   吃货遇到“女厨神”,端的是热泪盈眶,原本阿花做饭就很上档次了,可这一位,轻轻松松就把野荠菜做成了山珍海味儿!   其实哪里轻松了?小乞丐同学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好不好?经过昨日里一番接触,她已经判定这一家子善良仁慈,足以帮助她解脱困境,这一餐饭,就是小乞丐的申请书,申请留在这个温暖的地方……   “我叫陈阿杏,家在清水县城,十年前外面闹瘟疫,爹在外面跑买卖,不知道自己染上了,回了家,连带的娘和兄长都没逃过去,爹临死把我托付给大伯,说好了把存下的银子都送给大伯算抚养费,叫他以后给我说一户老实人家,家里的宅子房子和娘留下的首饰当我的陪嫁。”   陈阿杏说起往事,身上还止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第六十四章 阿杏 更新时间2015-8-10 8:05:14 字数:2107  求收藏……~~   “大伯家的堂哥成亲,没跟我商量就住的我家的老宅子,我在大伯家跟堂妹挤在一屋,前两年,有媒人上门给我提亲,大伯娘总说不合适,就一直没成,今年,堂妹到了说亲的年龄,定了个富户,大伯娘找我讨要娘的首饰箱,说我一时用不上,先给妹妹长脸……”。   冯大壮已经被气的咬牙,可是这狗血的剧情还没到高潮。   “我娘咽气的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他们害怕被传了瘟疫不敢靠前,娘跟我交代,首饰箱就埋在正屋供桌下面,让我跟谁也不说。”   陈阿杏越长越大,心眼儿也越发的透澈,对于大伯夫妻两个的做法自然有了看法儿,说好了做自己陪嫁的宅院被堂兄占了,怎么可能再乖乖把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保存好的首饰交出去?   寄养在家的侄女不听话,大伯跟大伯娘怎么会乐意?堂兄堂嫂堂妹也不痛快啊。   结果,长的水灵灵的一个大闺女,在外面被说的乱七八糟,奸馋滑懒啥活儿都不会干,顶撞长辈兄嫂,不知道关爱堂妹还争抢堂妹的成亲首饰……   本来年龄就耽误了,再多了这样的传说,更难出嫁,下半年就连媒人都不上门了。   逼着这闺女出逃的最后一招儿,是贪心的大伯母跟大伯商量,要把侄女送给一个四旬老儿去做小妾,聘礼能给五十两纹银。   “就她这克爹克娘克兄的歹命,又有那样差的名声,好人家谁肯娶?还不如趁着年轻嫁了,好赖算是完成了你的心事,到了徐老爷那边,吃香的喝辣的,你也对得住你那枉死的兄弟。”   恰恰好赶上陈阿杏肚子里不舒服,隔着窗户听到了那夫妻两个的盘算,顿时惊吓的把不舒服那一茬儿都忘记了。   那个家,到底还得是大伯做主,陈阿杏最后一点儿希望,也被消灭个干净。   大伯根本就没纠结犹豫,“咳”了一嗓子,便下了结论:“那徐老爷年纪大些,膝下却还无子,这些年谁不知道他家人丁单薄?说不得还就是等阿杏过去才有这福气……”。   陈阿杏脑子里全剩下惊雷声,一时冲动拍开了大伯的屋门,双膝下跪,求肯不要把她送到徐老爷家做妾。   然而,恼羞成怒的夫妻二人怎么肯答应?   陈阿杏也是个性子刚烈的,抓了大伯娘做针线的剪刀,“咔嚓嚓”,齐着脖颈剪断了长发,声言:“那我就谁也不嫁,宁可剃光头做姑子去!”   其实,你到底剃不剃光头,做不做尼姑,跟人家又有什么关系?   大伯娘冷笑的声音震慑心肺:“阿杏要是真心向佛,城外头清水庵倒是个好去处,常伴佛前,也能替自己消几分罪孽。”   陈阿杏自知上当,垂死挣扎,终于揭开亲戚间最后一层窗户纸:“叫我走也可以,我爹娘给我的陪嫁宅院还给我!”   这句话一说出口,平日里貌似宽厚的大伯也暴怒起来,一抖袖子冷哼:“阿杏你这些年吃喝穿戴上哪一样不花钱?要不是有我们庇护,你不一定得到什么腌臜地方要饭吃呢!还想要宅院?那就是你十年的花费抵了帐!”   撕开脸皮以后,陈阿杏也琢磨过去县衙告状讨回宅院,可惜,只是口头协定,她手里没有半张凭据,这些年大伯一家对外宣称的都是阿杏父母临死托孤,财务都全权交给大伯做主。   并且,徐老爷那头的聘礼第三日就摆在了院子里,说是趁着年前抬进去更沾喜气。   久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陈阿杏,只剩下连夜出逃这一招儿,她好歹还知道暴露真实面目很麻烦,于是淘换了一身乞丐衣服,咬牙在全身里里外外滚上污泥,带着厨房里能踅摸到的食物,和一只朝夕相伴的狸花猫跑掉了……   李氏娘唏嘘半晌儿,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啊!   “闺女你别担心了,我们也都是从清水县过来的,你遭的那些事,我好像也曾经听过一耳朵,那时候给大壮寻亲事……,啥都甭说了,你到了这里,就当是自己的家,再不用四处逃难衣食无着了。”   冯大壮更是悲愤不已,手握成拳紧了又紧,安慰道:“陈姑娘你放心,咱家食物储备足着呢,等我再下山给你采买些衣物用品,你尽管跟着我们长住,等回了清水县城,我定要找上门去,帮你讨要回你的宅院和首饰……”。   陈阿杏热泪盈眶,又要双膝跪倒,被阿花扶住。   这姑娘自从出逃受了许多苦楚,现在可以安定下来,已经别无所求:“那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我——就厚着脸皮跟大婶儿家住下,从今以后,大婶儿就是阿杏的再生父母,我虽然愚笨呆傻,打小也是什么家务活儿都会做的,我——不会白白拖累咱家……”。   阿花笑起来,肚皮上也出现了个拳头的轮廓:“阿杏姐姐做饭的手艺可厉害呢,咱也甭互相客气了,以后,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   李氏娘杀猪的本事强悍,可论起厨上的活计,实在没办法恭维,阿花的肚子又越发的大了,弯腰拾掇啥的额外不舒服……   “那好!我保准儿打理好咱家的一日三餐,让妹妹安心养胎。”陈阿杏被交代了任务,才算彻底安了心,眼泪还没擦干,笑容就漾开了,在巴掌脸上绽放,更显动人。   反正,冯大壮就再次看傻了眼。   家里添了一口人,这个年就更是热闹的不同寻常。   陈阿杏果然不负众望,做起饭来游刃有余,有时候听阿花聊聊什么菜式可以怎么操作,她就能很快摸索出个大样儿。   李氏腾出手来又去打理她新开的菜畦,大壮捎回来的菜种子各样都撒了一些,本来只是尝试一下,结果没几天就发了芽,嫩嫩绿绿的可爱着呢。   冯大壮成日里跟打了鸡血似的欢实,每日里带着四个“狗腿子”满山的跑,逮到猎物就送一趟,交到阿杏手中,再猛喝一碗汤水,又撒丫子跑了……    第六十五章 白狐 更新时间2015-8-11 8:05:53 字数:2153  感谢南辰若语的平安符!感谢我的地盘听我的的平安符!感谢离的平安符!感谢朋友们的留言鼓励,寂寞很开心!~~~   腊月三十日头西落,阿杏做好了一大桌席面,葡萄酒苹果酒也满了碗,冯大壮才气喘吁吁的赶回了家。   大过年的,这傻汉子身上却挂了彩,衣服被刮蹭了几道不说,左手背上也渗着血,金钱豹跟野猪们更是滚得全身灰突突,小钱后背上的毛儿也秃了一团,狼狈的很。   “嘻嘻,阿杏妹子,你看——”。   大壮满眼里都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连亲娘担惊受怕的从屋里往外跑打了个趔趄都没发现。   他手里,提着一只软哒哒的生物,白色的毛儿赛雪,根根发亮。   阿杏脸蛋红扑扑的,没敢伸手去接那野物,只翘着嘴角问:“大壮哥打来的是——狐狸?”   是狐狸,但不仅仅是狐狸。   “嘿嘿,咱家里人都有身大毛的衣裳穿,就你还没呢,我追了这东西两天,才抓到了手,给你,做个袄子穿,你长的白亮,衬这色儿。”   阿花在屋里隔着窗子摇头,这亲大哥,偏心啊,给妹子和老娘的随便什么颜色的狐狸皮毛就可以,给这位刚刚认识的干妹子,却一定要寻到最稀有的白狐……   李氏扶着门框悄没声儿的往后退,眼睛里面闪烁的都是神秘,也许,自己儿子的姻缘登门了呢。   母女二人隔着餐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耳朵却支愣着,听着门外传来的忽而大忽而小的对话声。   “阿杏你会裁毛衣裳不?要不然等我熟好皮子,让阿花帮你做个新样子,阿花的手艺好着呢,她给自己做的那件就很适合你,还加了两朵毛花儿,插在头发上可好看啦!”   “……阿花身子沉……这白狐毛……”。   “阿杏你别客气,这色儿跟娘跟阿花不配,我当时一看见这只狐狸,就琢磨只能给你用,你怕累着妹妹?那叫娘帮你做,娘可喜欢做活儿哩!”   ……   李氏娘哭笑不得,阿花指着门外咬牙又喷笑:“这个二百五!有了干妹妹,亲娘亲妹子都跟白狐皮毛配不上色儿了,也不说让娘多歇歇了,还给揽活儿!”   再任由冯大壮傻不愣登喷下去,还不定又把自家谁给奉献出去呢!   “嗯咳咳咳——哥你回来啦?快洗洗吃饭吧!”   门外两个你推我让的热闹的小儿女,登时消了音,然后,陈阿杏紧张的颤颤悠悠的声音应答了一下:“我们——我先——给大壮哥包上手。”   终于等到两个喝醉了酒似的男女坐到餐桌上,阿花抱着肚子弯腰低头,前额杵在餐桌边沿上无声的抖动……   原本心里乐开了花的李氏又给吓坏了,扯着闺女的胳膊追问:“这是怎么了?肚子疼?”   可是闺女完全说不出话,一只手在餐桌面上来回摇摆,请让她笑一下先……   实在是这样纯情的少男少女的相处场面太难得一见了,大壮同学不过是被阿杏包裹了一下手上的伤,怎么就双眼迷离的跟要滴下水来似的?直勾勾的就定在了阿杏的脸上,舍不得离开一瞬。   前世里的爱情生活的范例,怎么描述呢?   只能说,本想有一场牵手就能结婚的恋爱,却身在了一个上了床也会分手的时代。   是不是就缘于这个原因,猛不丁看到一对儿初初互有好感的男女之间的羞涩沉醉状态,反而大为惊奇甚至觉得极有笑点?   “大哥那手——呵呵——包的——呵呵——”,阿花终于在桌子下面憋出一句不伦不类的解释。   手背上破点皮而已,似乎还真用不着包的跟个肉包子似的,这下子,原本就脸蛋红的要爆炸的陈阿杏,连耳朵也要滴出血来……   冯大壮伸手给阿花后脑勺上弹一个“脑嘣儿”,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都要当娘了,笑成这样,成什么话?”   阿花双手护住后脑勺抬起了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求饶:“哥哥饶命,再把妹子的脑袋给弹破了,就更衬不上白狐的皮毛了……”。   “轰——”,又一波热血冲上冯大壮和陈阿杏的脸颊。   为了防止亲人的热血真就决堤从毛孔里迸射出去,阿花急忙跟上解释:“我也觉得,白狐毛最衬阿杏姐,我保证,帮着阿杏姐设计个新样式,让阿杏姐更漂亮!”   这个认罪态度还算可以啊,冯大壮收回正欲行凶的手臂,眼角瞄着陈阿杏答应着:“还得给你阿杏姐做两朵白狐毛的花儿戴……”。   “这个可以有……”,阿花点头如捣蒜,她也知道玩笑不能开大了,阿杏的承受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氏及时抓住了想要落荒而逃的闺女的手,笑呵呵的叨了一筷子山鸡肉条放入阿杏的碗碟:“你别搭理他们,都被我宠坏了,没大没小胡说八道的,他们都不如你的性子稳当……”。   哎,这就是“红果果”的现实吧?咱阿花如今地位下滑,亲哥哥不疼,亲娘少爱啦!   这顿年夜饭,便在兄妹两个各种插科打诨中度过,连带的,把李氏挂念裁缝爹的愁绪都给搅散了。   陈阿杏在山上安定下来,她是个手脚勤快的,每日里陪着李氏和阿花做做针线做做饭,空闲时,喜欢站在枣树下极目远眺。   等到冯大壮的身影在远处闪现,陈阿杏手脚不停,拧好擦脸的布巾子递过去,接过来手里的猎物安置好,有时候还得帮着抽打一下身上的土尘。   “大壮,明儿你别去犄角旮旯里,带着阿杏到咱原先那个石洞看看,让阿杏也散散心。”李氏嘱咐。   石洞那边还有几坛酒没搬过来呢,天儿开始回暖,棕熊兄弟也可能醒了活动了。   最主要是当娘的希望让阿杏闺女开心些,当初寄人篱下跟着大伯家,肯定成天关着干活儿,扮成乞丐逃出来又战战兢兢的,怎么会有称心如意的时候?   趁着在山上,没有闲言碎语的烦恼,让闺女松泛松泛出门走走,也能跟冯大壮多交流交流,看看彼此对不对脾气。   这是李氏私下里打的小算盘,不过,陈阿杏听了,确实兴奋又激动。    第六十六章 熏枣 更新时间2015-8-12 8:05:22 字数:2273  感谢桑御墨的打赏!感谢云枫树的香囊!爱你们!   长期被困在小院子里的姑娘,猛不丁撒开了欢儿,简直收拢不住。   陈阿杏钻山沟陪同冯大壮狩猎的第一天,就一直到天儿黑透才回来。   “哎哟喂大壮啊,你瞧瞧你,把阿杏丫头给饿坏了吧?你皮糙肉厚的能随便祸祸,阿杏可是细皮嫩肉禁不住风呲喽,快快,娘给灶上温着饭呢……”。   李氏望眼欲穿的,见到人影就是一通叨念。   两个小儿女还都兴奋着呢,冯大壮去安置猎物,陈阿杏抓了李氏的手臂,还垫着脚尖儿跳哒了两下,嘴里叙述着。   “婶儿,我不饿!大壮哥带我烤了野兔子,还去咱家旧石洞那边看到‘大兄弟’了,就是天儿还冷,它不愿意多动弹,大壮哥给它送了一坛酒,一眨巴眼儿的功夫,‘大兄弟’就喝完了,到我们来的时候,那呼噜打得一里地外都能听得见……”。   在陈阿杏的眼中,这深山里的一景一物全都那么可爱温馨,“大壮哥”,也是无比的英俊神武。   李氏欢喜的眉开眼笑,相处了几个日子,越看这小姑娘越喜欢,长的漂亮,做饭香美,性子又爽利,熟稔了之后说话跟炒料豆似的嘎嘣脆。   最难得是跟儿子对眼儿,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壮实一柔美,不正正好是个良配?   阿花也是乐见其成的姿态,她本来思想上就认为男女之间谈婚论嫁前应该多相处一下,才不会在婚后发现各种不和谐不对路再闹腾,现在这样,挺好。   她的肚子跟吹气球似的,一家人也不敢远离,所以,阿花计划等卸下肚子里这个“球儿”,再操心陈阿杏的官司。   给孩子准备的衣物被褥尿布统统妥当了,阿花开始有意识的对母亲李氏进行产前培训,她倚在炕头观察李氏新学的接生程序,逐一点评,强调卫生消毒注意事项。   “娘你也别担心,你闺女往后要享的福气还大着呢,绝对不可能在生孩子的时候掉链子,到时候你尽管动手想法子……”。   不怨阿花自己也不断地加强母亲的信心,她其实真心害怕了。   就这么一冲动傻不愣登的窝在深山老林子里面,大凡在生产时有了偏差,纯属“吃了砒霜再上吊——必死无疑”啊!   到后来,陈阿杏也不敢往外跑了,陪着李氏守着大肚婆,搀扶着阿花缓慢又艰难的在枣林子里踱步。   那些酸枣树的果子都已采摘完毕,嫩绿时味道比家枣要酸的多,核儿也大,但是晒干了颜色也会变成红彤彤的,甜味儿便泛上来。   民间流传着“一日吃仨枣,一辈子不显老”的说法,很多人家都栽种着枣树,祁王朝的红枣深加工也未流行,其实,做红枣酒、红枣粉、红枣糕……,前景肯定也值得期待。   只可惜目前阿花身体状态不能太折腾,红枣又多的没地方存放,挨着温泉,水气氤氲的,烂掉了也实在可惜。   大肚婆找到一个最简单的加工方法,安排冯大壮做熏枣,禁放又好吃……   据说,熏枣具有健脾养胃、保健益寿等功能,加工过程简单,不需要添加任何化学原料,并且经过熏烤,能够杀死鲜枣表面的很多病菌,是人们放心食用的绿色水果。   于是,健硕的冯大壮又学了一招独门绝技。在地下挖一个上口长6m、宽2m,下口长5m、宽0.7m,深度为1.6m的梯形土坑,在长边的中下部,沿垂直方向挖一条长约1m,宽约0.8m的操作道。在土坑底部两侧放置两块大木墩,土坑上部铺一层直径为20cm的木棍,木棍上方铺一层架板,架板上方铺设铁砂方便翻枣,这便是熏烤床。   床的四周用石头垒出大约50厘米左右高的炉沿,这样就建成了简易的熏烤炉。   挑选无虫口、无损伤、无霉变的鲜枣,洗净,放入沸水中煮一两分钟,等枣子到6~7成熟时,捞出,迅速放入冷水中,冲晾,然后置入熏烤床上,摊放均匀,厚约10cm左右,枣上盖一层粗实的棉布。   从操作道点燃木墩,因木墩体积、密度大,地下空气稀薄,木墩口冒烟,极易熄灭。让木墩烧着,但又不见明火,这是加工的关键技术,操作不好,木墩只冒烟,没有火星。操作道内,烟雾逼人。   冯大壮好几次被熏得两眼红肿,咳嗽不断,才算是摸索出点操作经验。   熏烤一天半的时间,还要翻层,先将上部枣取出,然后将上部枣置入熏烤床,摊匀,再放入下部枣,摊平,重新盖上棉布,继续熏烤,再等一天半,即可出炉。   将所有要熏烤的枣,熏完一遍后,混匀,再用同样的方法熏第二遍,熏烤完两遍后,便加工成风味独特的熏枣了。   二月里,熏烤炉就没停过火,冯大壮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熏枣大业,除了一早一晚带着金钱豹与野猪去巡巡山,收获一下陷阱里的猎物,再抽空割几道蜂蜜装坛。   阳春三月,是好日子。   传说中穆柯公子的婚期就在三月,阿花肚子里的“球儿”,瓜熟蒂落也在这个季节。   李氏虽然多次跟闺女跟阿杏演习了接生过程,到了一脚迈进三月,也慌张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从清水县城开来的那些安胎药催生药保养药还都没派上过用场呢,可是她还是心虚,阿花那肚子也实在是太大了,当初她怀大壮怀闺女的时候可都没这般辉煌雄壮!   “娘,还有二十多天呢,我吃得好睡得着,孩子自然大些,大了好养活。”阿花只能这样安慰母亲,到了这种田地,即便不在乎下山跟人解释,也下不去了。   “不行了阿花!”李氏帮着闺女抱起大肚子,安放在餐桌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不行!让你哥下山接个郎中上来,花多少银子都行,娘要被吓死了!”   其实阿花也没说的那么淡定,吃得好——那是她努力吃,睡得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身子左右各搁着个大枕头安放肚子,也照样难以成眠。   小没良心的“球儿”,可不管是不是休息时间,高兴了不高兴了都得打一套拳蹬几脚腿,把亲娘的肚皮给撑涨的几欲崩裂……   进了二月底的时候,阿花就只能坐倚在被褥上休息,平躺下来的话,根本喘不上气儿。   “行吧,让哥再跑一趟,顺便把熏枣也捎下去,请李大娘帮着卖……”。    第六十七章 酸爽 更新时间2015-8-13 8:06:22 字数:2122  求收藏……   冯大壮再是完全对于妇人生产没了解,也心疼妹子遭罪,二话不说,把家里积攒的银两全揣进腰包,一摆手:“我马上走,请附近最好的郎中上山,让他提前准备好药材啥的,就留在山上跟娃儿耗了,多少钱买他这一个月咱都肯!”   “还要一个稳婆,手艺熟练的,跟娘做个伴儿!”   李氏追出门去又加了一项嘱咐,陈阿杏已经帮着把熏枣捆扎完毕,两只水汪汪的细长眼睛含情带怯的望着冯大壮。   此处无声胜有声。   “杏儿你在家等着,照看好娘跟妹妹……”。   嗬嗬——都叫上“杏儿”了?发展的够神速的啊?   阿花的肚子依然安放在桌案上,拧着头对母亲喊:“娘你来一下——”。   好没眼色的母亲呢!傻呆呆的杵在门外想做电灯泡吗?   如果冯大壮马不停蹄,又是独身带着两头金钱豹赶路,那么,到第二日晚间,有可能赶得回来。   晚上那顿饭,陈阿杏明显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外面一有动静,就忍不住站起来,隔着窗子往外望。   没眼色的李氏这会儿似乎看懂了,一张口就是慰劝:“阿杏你是等大壮回来吧?可是这会子等不到,我估摸着,找郎中找稳婆,最早也得到明儿下晌儿。”   陈阿杏那张脸红的哟,从额头到脖颈儿全挂了颜色,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应答,坐回座位以后,连筷子都抓不住,“啪——”,掉到地上去了。   李氏看向阿杏的眼神更加怜惜,弯着腰又是帮着拣筷子,又是紧着取新筷子,嘴里嘟念:“咱娘儿俩都别慌,你惦记大壮那个混小子,我这心里也揪着呢……”。   阿花捧着肚皮忽然爆笑出来,这两天看着母亲紧紧张张忙昏了头似的,怎么千等万盼着的儿子跟阿杏看对眼儿的时刻已经来临,她却看不出来了呢?   或者,是看出来了偏要逗上一逗?   受过古代封建思想荼毒过的小姑娘,哪儿承受得了这种直白白的聊天方式?   陈阿杏的脑袋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好吗?   “哈哈哈哈——”,某个无良的小姑子,拿未来大嫂的囧相当下饭的菜,再加上母亲李氏一脸懵懂貌似无辜的神色,不笑不行啊!   可是偏偏华夏有句古话叫“乐极生悲”,阿花敞开了架势爆笑,笑到半截儿,忽然眉毛一挑一拧,笑声戛然而止,整张脸上的表情也霎那间凝固……   似乎——可能——也许——肚子笑抽筋了。   但是,停了一瞬,好像,又没啥感觉了。   李氏见惯了自家闺女这副不着调儿的模样,瞪着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回,啐道:“这般沉的身子,你还不在意着,笑得傻子似的,看肚子里的娃儿踹你。”   当娘的真是英明神武具有先见之明,一顿饭吃完,阿花刚刚缓过来劲儿,就觉得肚皮里搅了起来,后腰也发酸,懒得站起来。   她自家没有生产的经验,深以为被亲娘说中了,孩子对刚才的爆笑行为不满,打一套拳出出气。   “我说闺女哦,差不多得了,你娘我这辈子没多大出息,就指望着过个爱笑就笑爱哭就哭的自在日子,你习惯习惯啊……”。   她这里抱着肚子龇牙咧嘴的跟肚皮谈心,陈阿杏已经利利索索的收拾完毕,听着阿花嘟嘟囔囔的好笑,也跟着扬扬嘴角儿,羞涩紧张的红润慢慢儿退了去。   李氏过来搀扶阿花,把最新设计的肚兜子往上提了提,重新在后脖颈系个结儿,劝道:“不然今儿就早歇着,别散啥子步了,天天坠着这些斤沉,还锻炼个啥啊?”   阿花苦笑,坚持着挪动双腿,就是因为这肚子沉得厉害,才更得坚持活动着,好歹顺顺利利把“球儿”生下来,母女俩都苟活了性命才算完美。   至于为什么阿花就认定这个“球儿”性别为“女”了?那不是自己琢磨着这孩儿省事贴心么,孕吐能控制,野苹果酸枣随便吃,干啥都不耽误,再等李氏娘上了山,左打量右踅摸的,说些什么“你肚子尖,就是女娃儿,要是圆的,那是男娃儿”之类的话……   至于后来,大肚婆那肚子的形状忽圆忽尖,李氏娘的判断忽男忽女,阿花就不去理会了,全心全意等着她闺女落地,拾掇得漂漂亮亮的下山去重新生活……   阿花不是个娇惯的性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手扶着枣树喘息片刻,又是一阵子酸疼的感觉侵袭,也没当回事儿,酸完了继续踱步,完成了三圈的任务才拐回床榻上斜倚着休息。   亲娘侍候着就是享福,李氏端水来给闺女擦脸洗手洗脚,再一次进行产前教育:“你记好了哦,甭管是不是半夜,要是肚子里连着劲儿的疼起来,一阵接上一阵,那就是要生了,你赶紧喊。”   阿花琢磨刚刚疼的那几下,时间挺短,间隔也长,没接上趟儿,那就不是险情……   “哎,等明儿郎中来了,娘这心里就坦实了。娘屋里的灯不熄,在院儿里也挂着灯笼,万一你哥赶回来也有个照应。”   李氏交代完,见闺女侧了脸闭上眼睛,才轻手轻脚的穿过里间门回自己屋里,陈阿杏去温泉泡澡了,家里有野猪守护,安全得很。   操心加上疲累,李氏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屋里屋外,灯火盏盏,随风轻轻摇动。   然而阿花的觉儿,却实在是没有睡好。   似乎就只是迷糊了一小会儿,酸疼的感觉就回来了,这次持续的时间略有些长,很清晰……   阿花彻底清醒,额上沁出了汗珠儿。   大概——有可能——很像——母亲描述的那种阵痛。   李氏的鼾声均匀,隔着一层木板,让人觉得安定。   “1,2,3,……”,阿花决定再等下一次的酸疼,数数相隔了多长时间。   还好还好,数了八千八百个数字,第二波酸疼才相邀来袭。   “八千八百八十八秒,算吗?”   没经验的女人很纠结,但是,可以确认,睡意是早就消耗掉了的。   再等一次,再数……    第六十八章 叼肉 更新时间2015-8-14 8:06:27 字数:2452  “1,2,3,……七千七百七十七……”。   老天爷你这是玩我呢么?还次次凑个重叠的吉利数字?   整整少了一千一百一十一秒,算不算阵痛时间缩短?   阿花是个有魄力的女汉子,她躺不下去了,雄起好了。   不舍得叫醒睡熟的亲娘,小心翼翼伸脚找鞋子,穿进去,取了换洗的宽松睡袍,慢慢儿把身子挪出屋子。   “吱呀——”,开木门时,还是发出点声音,阿花扭头往里间望,正正好,看到陈阿杏披散着头发往外走。   “阿花你要做啥?我扶着你。”   未来嫂子很贴心,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动作却不慢,搀住了阿花的一侧胳膊。   两个人就像共同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坏事似的,相对而笑。   “嘘——我想洗个澡,白日里有娘看着不让坐里面泡……”。   “那——能行不能行?你不能泡的时间长了,婶儿说过不牢稳。”   陈阿杏比阿花的经验还少,一脸的纠结,又不好意思直接阻止。   阿花这会子刚疼完一阵儿,正轻松着呢,还有心劲儿打趣一下:“阿杏姐姐,我怎么觉着,娘疼你比疼亲闺女还心切呢?我哥也是,现在我在家地位可低了呢!”   “瞎说什么呢?”   陈阿杏脸上大概又热了,温泉洞里的温度也确实高了些。   然后,刚刚还说笑话逗别人的女汉子,眉头皱了起来,“嘶——”,貌似又一波酸痛来袭。   “嘿嘿,别担心,只是岔了气儿,站一站就好。”   要不就说阿花是个“女汉子”呢,为了不被阻止泡澡,强忍着痛感也要进到温泉水中。   温暖暖的泉水包裹住肚皮,一下子,痛感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舒服起来,沉甸甸的负重也显得轻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这会儿不疼就享受享受……   “阿杏姐姐,帮我把头发好好洗洗吧,等生下来这小玩意儿,妹妹肯定想法子给你出气,把属于你的东西全要回来!”   这会儿还用上利诱的手段了,陈阿杏一根手指戳上阿花的脑门,轻啐道:“难不成你不许诺点什么,就不好意思使唤我?大壮哥说了会帮我,我不用你。”   阿花闭上眼睛“嘿嘿”笑,双手费劲八叉的在身上东搓西搓,声音更加懒洋洋:“我琢磨着,先生下这小祖宗,出了满月,办理完你的家事,就给我哥跟你办喜事。”   陈阿杏差点儿没把满手的头发给揪下来一绺儿,羞臊的斥道:“哪一个要跟你哥办喜事?净是胡说!”   “阿杏姐姐你激动啥?我的意思是说,你,我哥,都到年龄了,你不嫁给我哥的话,也得嫁给别人办喜事不是?你别瞎想……”。   到底是谁在瞎想?   大肚婆优哉游哉洗净了身子,又赖皮着阿杏帮她擦干头发挽在头顶,这才满心舍不得的从温泉池子里站起身子。   实在是泡的太舒服了,感受了好几次的痛感几乎接近于零,怪不得前世里听说过有人选择在水中生产呢!   不过,套上睡袍刚一迈腿,一股热流从身下喷出似的,阿花悚然一惊。   “狼”大概真的要“来了”……   她不想惊吓到陈阿杏,努力正常的往回走,一步,两步……   枣树林子里,依稀现出远处的山影轮廓,自家糊制的灯笼还在风中摇摆,灯火却早已经熄灭了。   母亲那屋却还亮着,尽管微弱,始终如一。   陈阿杏搀着阿花低声惊呼:“老天爷啊!怎么洗一个澡洗到了这会子?天儿马上要大亮了吧?”   如果不是洗到这会子,阿花那肚子不一定折腾成啥样呢?   “距离大亮……还早着呢!”阿花只觉得腿肚子打哆嗦,全身软绵绵没了力气,酸痛的感觉,再次呼啸着来临。   她咬一咬嘴唇,沁出血珠来,才勉强保持了清醒。   “阿杏姐姐——扶我去床上,烧水——做饭——我饿——可以——叫娘了……”。   断断续续的交代终结,她的身子沉沉的往地上坠去。   “婶儿——婶儿你快起来,阿花她——”!   陈阿杏的尖叫声充斥了整个枣树林子,还在憩息的鸟儿都从树上掉下一只来。   和衣而卧的李氏娘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霍”的从床上跳到地下,跻拉着鞋子奔到了屋外。   惊恐万状的陈阿杏还在尖叫:“婶儿——阿花洗了澡阿花要热水阿花说饿了阿花要喊你——”。   接下来,就是难以控制的“呜呜”的哭泣声。   没见过大世面的闺女,被吓破了胆啦!   李氏此时已经镇定下来,站到阿花另一侧,一只胳膊揽住大部分体重,对陈阿杏一瞪眼睛:“别哭!快帮一把!把你妹妹放床上去!”   到底是杀猪世家出身,那眼珠子一瞪,陈阿杏的呜咽声立刻被瞪回了肚子里,手忙脚乱的帮着李氏把大肚婆架回木床上。   “去烧水!两个灶上都起来火,把吃的也热上。”   李氏的命令一下,陈阿杏就有了主心骨似的,抹一把脸往灶台跑。   “作死的妮子!不让洗澡偏去洗……”。   李氏探过口鼻,睡着了似的安稳,于是恨恨的给闺女拾掇身下的铺垫,按照事先演习过的程序,把消过毒的一应物什全摆在手边。   再下手就略狠了些,阿花只觉得鼻子下面被刀割了似的生疼,只能彻底清醒过来。   “死妮子,不能睡了,吃点肉长长劲儿,再喝几柱子面条,顺顺溜溜的往下生。”   亲娘的大拇指指甲还摁在人中上呢,看她满脑门子的汗水,眼睛里也是湿漉漉的。   陈阿杏端着面条站在床边,一脸的羞愧与担心。   阿花有气无力的扭头:“先——歇会儿——再吃。”   折腾了多半宿儿,在温泉池子里早泡的浑身没劲儿了吧?   李氏怒了,一手拧住阿花的一侧脸蛋,脸往前伸,大叫一声:“不许睡!起来吃饭!长本事了你啊,敢偷偷摸摸背着娘去泡澡,现在把孩子泡出来了,你赶紧吃饱了攒着劲儿生!”   这就是传说中的“狮子吼”功夫啊!女人专属无师自通,不分贫富贵贱个个逮着机会就能施展……   没办法,理屈的闺女只能被强行喂食,有李氏哆嗦着两个大巴掌侍奉左右,刚刚那点子困意全消散干净了。   “娘——又疼了——”,可怜巴巴的阿花只咽下半碗面条,就开始摇晃脑袋。   “我不能躺着,太酸了后腰,我走一走,必须下地走一走……”。   李氏把桌案上摆放的熏肉块儿往闺女嘴里一塞,又使力帮着下床,双手推捋阿花的后腰。   “你是个有福的,酸比疼好受。先悠着劲儿走走也好,娘刚看了,才开了三个股缝,要生下来还早着呢!”   她说的轻松,阿花这心里也安定了一些,不过,酸疼还没熬完,一时半会儿的,嘴里叼着的肉块没心情咀嚼……   于是,冯大壮率领的郎中和稳婆的小分队到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奇怪长袍子的妇人,脑袋上顶着个道士发髻,弯着腰捧着肚子仰着脸,嘴里叼着一大块熏肉……    第六十九章 龙凤 更新时间2015-8-15 8:05:53 字数:2297  寂寞很忧伤,聪明的朋友们提前预知了阿花要生“龙凤胎”,是生还是不生呢?因为寂寞自己只生了一个娃儿,超级羡慕生两个生三个的朋友,所以,在小说中总要过一过多生一个的瘾儿,嘿嘿,“龙凤胎”来啦!~~   到底是嘴里叼肉的物种,那意志力额外强悍啊!   阿花这会子眼泪也是噼里啪啦的掉着,要不是叼着一大块肉,舍不得掉下去,又没心情没空隙吞下肚儿,肯定“呜哩哇啦”的哭出了声。   冯大壮差点儿没被吓傻,连夜推着郎中稳婆往山上赶,满心里以为绝对是赶在了时间前面,妹子这一胎是稳拿稳可以逍遥慢等来到了,可是,家里这一幕跟凶杀现场似的纷乱,是怎么一回事?   “快快,阿花别再走了,请郎中看看……”。   李氏看到了救星,眼泪哗哗的,没见过这样生孩子的犟种儿,越疼越不肯躺床上,非得要哆哆嗦嗦在地上遛弯儿。   奔忙了一宿儿的郎中也甭歇着了,接过来陈阿杏递上的布巾子抹一把脸擦一下手,好歹把上了脉。   这一把脉不要紧,老郎中“嗷——”一声从凳子上弹跳起来,按说屁股下面没安装弹簧啊?   “胡闹!真是胡闹!”   老郎中胡子一抖一抖的,手指着阿花,又指指李氏,猛跺脚呵斥道:“赶紧回屋里生去!你这是双胎!”   “双胎?双胎?”   好吧,这句话成功的摧毁了某女汉子提着的那口气儿,为什么拼了性命忍痛遛弯儿?还不是担心生产有危险,这古代的女子生一胎都没人敢打包票,号称“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咱这肚子里,一下揣俩球儿,那岂不是两只脚都在鬼门关门槛里面了?   这弯儿不能遛了啊,这条小命恐怕要彻底交代了啊!   阿花全身失了力气,也没那么多讲究了,任凭大家伙儿七手八脚把她运回床上,连淌眼泪的动静都没有了。   跟着郎中莅临南山的稳婆,跟着李氏按照操作流程做了简单的消毒,才被允许上前查看。   “这——这——大妹子,你这闺女厉害啊,双胎——都骨碌到门口了……”。   李氏跟着查看,忽然间又哭又笑的骂道:“这犟种!非要遛……”。   既然胎位正常产道打开,孩子即将面世,再任凭那“犟种”闭着眼睛装死可不行,李氏的袖子早扎到了肩膀上,大拇指一伸一摁。   “嗷——”,一声惨叫,门外的冯大壮陈阿杏跟郎中都是一哆嗦,这哪里是在生孩子,分明是宰人的动静嘛!   得亏这是亲娘,身板模样都有迹可循,要不然,阿花此刻的眼珠子里面就能喷出火球来!   “阿花你听着!使把劲儿把孩子生下来再睡,双胎怕啥?你姨姥姥当初也生过,现在那俩舅舅还活蹦乱跳着呢!你要是真没劲儿了,那就喝药,娘给你灌!”   我的个乖乖,喝催生药也很折磨人的好吧?既然就差临门一脚了,那——把两个小东西给踢出来!   稳婆在下面欢呼:“我看见小娃子的头顶了!头发密实着呢!快使劲儿,别闷着了!”   受到鼓励的“女汉子”,“啊呜”一口吞下去半块儿肉,剩下的半块儿继续叼着,双手攥了拳……   ……   据说,那位亲临其境的接生稳婆,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往往会提前嘱咐一下产妇家人:“要是家里没备着吊命的人参,熏一大块儿肉也行,生产的时候叼在嘴里,既不伤舌头,又提劲儿。”   据说,万一肚子里怀的是双胎,那熏肉块儿比人参还灵验,关键时候吞一块儿,“啪——”,生下来一个小娃儿,再吞一块儿,“啪——”,又一个……   小孩子的哭声连续在半山腰响起,只不过,一个响亮如打雷,一个低哑赛猫咪。   反正都从娘肚子里被踢出来了,阿花身子骤然一轻,飘飘然酣睡过去。   接下来的任务,就都交给李氏统筹安排了。   郎中逐一把脉,验看一番李氏提前筹备的草药,略添减了一下。   两个孩子也无大碍,就是性别上让人觉得怪异,大个儿的声如响雷的,偏偏是闺女,小猫咪似的又癞又哑嗓子的,却是个小子。   “这小子知道疼妹妹呢!”李氏断言:“在娘肚子里就知道把好吃的先紧着妹妹,出娘胎辛苦,他也知道应该打头阵。”   多善良的娃儿啊!   看看小小子外甥,再想想自己,冯大壮都几乎羞愧的无地自容了,自己小时候怎么就没这般崇高的思想境界呢?   郎中和稳婆得了丰厚的工钱,还没需要长期留在山上,都很满意。   再加上李氏热情的馈赠,别的不稀奇,一瓷坛蜂蜜可确实难得。   自然,满口应允下山之后绝口不提山上的人家,冯大壮马不停蹄再带着小金小钱护送客人……   陈阿杏额外稀罕两个小东西,尤其喜欢个头大的小闺女,人家在肚子里就吃好喝好有哥哥照应,模样水灵灵,头发黑鸦鸦,鸭蛋脸上的眼睫毛长长卷卷,眼睛一睁开流光溢彩的,黑宝石一般。   这模样,可绝对不像冯家人,尤其不像——冯阿花。   阿杏是个懂事的,冯家人没讲过阿花肚子的来历,她也从来没打听过,不过,单看这个小女娃的长相,可以推断这娃的亲爹长相肯定不赖。   冯大壮却第一眼就爱极了大外甥,这才是正宗的冯家的种嘛,大饼脸黑喳喳,圆眼睛炯炯有神。   只有李氏不偏不倚看哪个都觉得欢喜,闺女劳累了,多睡睡才好,她把俩孩子都搁在自己床上,隔会子就喂点儿水,换个尿布……   家里豢养的野山羊跟家羊的区别越来越小,现在成了气候,集齐了五只母山羊一只公山羊,过着五女共侍一夫的幸福生活。   自然,山羊奶足够,阿花也提前嘱咐过可以喂哺孩子羊奶试试,李氏琢磨着,自家一个闺女,怎么也满足不了俩娃儿的口粮,先少喂些看看情况吧!   然后,新问题出现了。   阿花在睡梦里听到了小娃儿的哭声,那动静,跟天上打雷似的愤怒。   不用说,是小闺女发飙了,李氏满头大汗,完全应付不了这个刚刚降临世界不足一整天的孩子。   小闺女拒绝羊奶,宁可喝水再喝水!   小小子还在发扬崇高的忘我精神,无论送到嘴里的是水,还是羊奶,照单全收,喝几口就累得不行,原本要闭着眼睛小憩一番,听到妹妹打雷,只好颇讲义气的跟着哼唱一下。   虽然你们不是一个胞衣出来的品种,那也应该共同进退是不是?    第七十章 月子 更新时间2015-8-16 10:16:57 字数:2074  感谢『离』的平安符!感谢书友150724183827628的打赏!感谢朋友们的留言!   阿花的这个月子,做的丰富多彩。   前十天都跟自己较劲儿了,当娘的新鲜,琢磨着一定得来个母乳喂养才像话嘛,可惜,俩孩子翻过来倒过去的扣在左右吮吸,还是杯水车薪,那口粮袋子,跟出水管被堵结实了一样,半天功夫垂下一滴,还是稀汤寡水。   小小子还没问题,人家完全可以当这项运动调剂生活,后面还有羊奶侍候着呢!   可是那个美轮美奂的小闺女怎么办呢?她已经用生命起誓,拒绝羊奶宁死不屈!   于是,一家人都时不时处在小闺女的夺命连环哭嚎的震慑下,新晋当娘的阿花,却越是心急如焚,就越是生不出足够的口粮。   “娘,我怀疑小丫头是想减肥,为了跟他哥一个体型……”。   冯大壮脑洞大开,看着俩娃儿展开想象的翅膀:“肯定是这样,你们看,小丫头的个头缩了些水,小小子显得大发了些。”   “啪啪——”两记巴掌落在冯大壮的后脑勺上,李氏顶着一头大汗对儿子发飙:“胡说八道什么呢?搁你身上,渴了喝水饿了喝水,你不得缩水?滚出去给你妹子捞些鲫鱼回来熬汤,要不然,你也跟着你外甥女一块儿减肥!”   “狮子吼”功夫传女不传男啊,没办法,冯大壮老实巴交提了只木桶往外走。   身后,陈阿杏眼巴巴的目光追随,同时,含混不清的小声嘟念:“婶儿以后——别打他的头,越打越……”。   李氏完全没听见,她在琢磨,实在不行就喂些米汁试试,小丫头的哭声都一天比一天弱了。   可惜,亲闺女坚决不同意,母女二人在这个论点上势同水火。   “娘,再等等,孩子要是吃别的吃饱了,更不肯来吸母乳了,我自己觉着,一天比一天奶水多了点儿。”   要不是怜惜闺女还在坐月子期间,李氏肯定暴跳着揭露真相。   闺女你那还叫奶水多了点儿?比生挤眼泪疙瘩都费劲儿!   阿花没经验啊,根本不知道有奶的产妇那种蓬勃汹涌是什么状态,白花花的喷泉似的,小孩子“咕咚咕咚”都吞咽不及时的好吧?   好在李氏有经验,不好意思明着打击自家意志坚强的闺女,还能偷偷摸摸趁着阿花睡觉的时间,给外孙女加料儿。   这娃儿可怜啊,用生命拒绝羊奶,却能接受各样米汁,吃的蜜口香甜。   李氏还唬弄闺女:“你看,今儿个丫头哭的不狠吧?我琢磨着,你这奶水真的多了些。”   于是,傻不愣登的产妇兴致盎然,并且大言不惭的指挥:“那把小子也抱来吃些,没准儿能够他俩的口粮。”   陈阿杏立刻满脸通红的往后退,李氏一张脸也憋紫了,吭吭哧哧的慰劝:“阿花啊——你——那个——也累了,再睡会儿——”。   门外面,冯大壮兴高采烈的回返了,远远的就叫:“阿杏阿杏,快来接鱼,给妹子煮汤下奶。”   李氏捂脸扶额,自家俩孩子是不是就适合在深山老林子居住啊?山下有满大街叫唤给妹妹下奶的哥哥吗?   陈阿杏扬声答应着,欢天喜地往外迎,早先的拘泥羞怯完全不见踪影,也是高八度的声调儿:“来啦——大壮哥你真厉害——”!   得,又带坏了一个娃儿!   说好的“行莫回头,语莫掀唇,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到哪儿去了?   李氏一脸落寞的叹道:“还指望你哥的媳妇能跟贤良淑德大家闺秀擦上边儿呢,也更换更换咱老冯家的门风……”。   阿花爆笑出声:“哈哈,娘,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的,纵容着自己的儿女可着劲儿活的乐呵,却希望以后的儿媳妇受老教习的约束三从四德。”   李氏被笑得面红耳赤,又深怕外面的一对小儿女听到,上前去捂阿花的嘴巴。   “哈哈——哈哈哈——”,阿花越是被阻止就越是笑得欢,全身每个细胞都乐呵着呢,再被李氏一抓一捂,在木床上躲闪腾挪,差点乎儿没压到身侧吃饱喝足睡大觉儿的小丫头。   “哪有坐月子笑成这样的?快躺好!”   李氏终于想起来现在不是打闹玩乐的好时机,板起脸来呵斥。   那也得等阿花笑够了好吧?这十天日子难熬,忧心如焚不下奶,还要遵照母亲的要求在床上吃喝拉撒,说啥都不让下地,郁闷死了都!   现在,扯着这个根本没有笑点儿的乐子,你还不让阿花姑娘笑够本儿?   小丫头在襁褓里烦躁的晃晃脑袋,不搭理那个傻不愣登的娘亲,继续酣睡。   可是,母亲的大笑声她能适应了照睡不误,那要是再加上李氏老太太的尖叫骚扰呢?   “啊——喂喂——”,笑累了的某女人刚刚跟死狗似的平躺回床上,李氏就闹腾开了。   尖叫也就罢了,两只手乱抓挠扒咱的衣裳做什么?   阿花也跟着叫:“娘你做啥?”   都长这么大了的闺女了,不至于还得接受“体罚”吧?貌似也没犯多大的错,闲来无事嘲笑几句老太太而已。   “我看看——是不是——?”   是什么啊?当娘的来亲自动手扒闺女的衣裳?   小丫头冲天一声哭嚎,隔壁屋的小小子立刻响应号召,男女声二重奏乐开始演出啦!   “嘿嘿——嘿嘿,阿花,真的有了——”。   李氏傻笑着,完全不理会外孙们的二重奏表演。   可不是有了么?经过刚才那一顿打闹爆笑,某女人的前胸两侧全部洇透,水龙头开了闸似的,衣服上渗出两团湿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烘烘的香甜气息。   在灶房跟冯大壮忙活儿的陈阿杏,听着声音不对头,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傻不愣登的女人,又是哭又是笑。   “阿杏姐姐,我下奶啦!我下奶啦!我下奶啦!”   好吧,重要的事情要讲三遍。   可是把这几个字昭告天下真的合适吗?   好一轮兵荒马乱的擦洗工作,小小子被抱过来吃第一顿饱餐。   没办法,这不叫重男轻女,实在是距离母亲最近的小丫头肚子鼓鼓的,怕撑到她……    第七十一章 滑石粉 更新时间2015-8-17 8:05:56 字数:2084  接下来,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堵住的出水管道出产的清汤寡水,到骤然疏通的水龙头喷涌的白色浓汁……   志得意满骄傲的跟小公鸡似的的阿花,已经顺利下床,除了被李氏压服着还不能出屋子,室内的行动是自由的了。   “大兄弟”终于不再懒惰睡觉儿,虽然还不肯搬家,每天跟在冯大壮身后抓鱼打猎倒是不含糊,已经分了几次群的土蜂,有一部分也自动自发的回了石洞那边。   阳春三月花红柳绿,到哪里都有吃喝了呢!   温泉这边的气温就有些高了,三个不怎么出门的女人,开始换上单衣。   脾气略略暴躁些的小丫头,大哭起来伸胳膊蹬腿全身使劲儿,竟然在包被里生了小疙瘩儿,一粒一粒儿……   这疙瘩虽小却痒,小丫头手指头又抓不到,只能更加卖命的哭嚎抗议。   阿花提议给孩子去洗温泉澡,得到李氏的言辞拒绝,拒绝理由只有一个“没听说过给不满月的孩子洗澡的”。   那怎么办?母子三人全被老太太给看住了,阿花娘亲也束手无策不是?   “这是热痱子对吧?阿杏姐姐,你让我哥去老山洞那边装点滑石粉来,就是进里间的那堵墙上的石头粉……”。   得亏当娘的记起刚上山的时候的发现,滑石粉治疗热痱子,不正合适?   滑石粉装了来,可是李氏哪儿放心给孩子用?   老太太也是拼了,自己琢磨着做了个实验。   在灶火上烤手背,烤的热热的出了一层汗,然后立刻泡进冷水一激,如此操作一次、两次三次,终于培养出来跟小丫头后背上脖颈上差不多模样的小痘痘儿,且刺痒难熬……   老太太给自己抹上滑石粉,得,刺痒全消。   再等个半晌儿,没啥不良反应,李氏才乐呵呵的给哭的愤怒的外孙女涂抹上救命的滑石粉。   小家伙调皮,伸展着小胳膊往李氏脸蛋上拍打,祖孙两个都是白花花的手脸,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小孩子最喜欢的莫过于拆开包被获得自由,丫头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咯咯”,类似笑声。   李氏按了她的双手,唯恐她把石粉吃到嘴里去,眉眼间盛的都是笑意。   “哎呦呦——还没出满月,乖外孙就会笑了哦——”。   阿花在隔壁屋子听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清算:“娘,怎么没到满月?我数着,到明儿就够三十天整!”   这是被拘的够够了啊,阿花已经拾掇好了出月子之后的换洗衣裳,甚至偷偷摸摸求肯着陈阿杏给她做了个束腰,装载过双胞胎的肚皮,早给撑涨的没人样了,手指头戳上去,一晃悠一晃悠的,跟水分充足的嫩豆腐般……   李氏娘只知道给亲闺女补充营养山吃海塞,哪儿晓得阿花的远大志向,人家拒绝这一走一晃悠还跟揣着多半个娃儿似的体型,人家要减肥啦!   都说“一孕傻三年”,阿花也有压力啊,最近头发哗哗的掉不说,脑子也总觉得不够用,一件事情还没琢磨透实,就不知不觉能睡着了。   她可没忘记,身边晃荡的陈阿杏,还有一个尚未圆满解决的大问题呢,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办法,等出了满月到院子外面吹吹风,没准儿就茅塞顿开了呢。   然而,在出月子的时间上,母女二人还是不大不小的争执了几句。   阿花恨不能按照美好的“二月”的日期期限,在屋里憋够二十九天就解放,最起码,按照三十天的期限总可以了吧?   可是李氏不肯这样算,闺女虽说活蹦乱跳身子骨皮实,坐双月子确实夸张了点儿,那按照三十一天一个满月算,掐头去尾也不算多……   冯大壮扯着陈阿杏的衣袖往外拽,一边小声嘱咐:“你别管她们娘儿俩的事儿,走,我带你去摘野果子吃。”   刚迈进四月门,南山一派的生意盎然,各种野花野草茂盛的很,正适合情侣踏青旅游。   陈阿杏已经适应了跟冯大壮近距离相处,回头看看屋门,也压低了声音问:“可是阿花还没出月子,我得帮着……”。   “不用再帮了,你听阿花那嗓门,早养过来了,我娘肯定拗不过她,咱俩多摘些野菜蘑菇啥的,明儿祝贺妹子重获自由。”   冯大壮性格放开了不少,说出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往自己后背上挂一个竹篓子,高声留下一句:“娘,你们慢慢儿吵着,我带阿杏去找些鲜蘑菇。”   金钱豹跟野猪撒着欢儿头前带路,单单留下一个自愿守护蜂箱的“大兄弟”,冯大壮早早的安抚好了那厮,许诺等回来就割一茬蜂蜜给它解馋。   山里的空气额外清新,距离温泉远了,更是凉爽宜人。   “大壮哥,你说奇怪不?我这些日子总觉得鞋子小了,之前好几年都不怎么长脚,现在怎么越来越大了呢?”   “哪儿大了?多好看的脚啊,这样才能站得稳当,鞋子小,那就再做新的呗,我明儿下山再给你扯些好布回来。”   一对小儿女窃窃私语着,这段时间几乎把山上转了一个遍,路都开宽了走熟了,先把几个主要的陷阱区查看下,收一收猎物,再随时留意着哪儿有野生的山蘑菇,蹲下采一回。   照例是带仔儿的幼小的猎物不能赶尽杀绝的原则,四个猎手早懂规矩了,龇牙咧嘴恐吓人家一番就放生,遇到伤了腿的倒霉货,还得呼唤主人帮着包扎一下……   陈阿杏依然要感叹一番:“你说,咱家养的这几个东西,怎么就通灵到这般地步呢?”   其实,每一种生物都有通灵的能力吧?端看是不是有人肯诱导肯开发,作为同一个地球上共同呼吸的各样种类,谁又敢保证谁就能绝对比谁更聪明?   “阿杏,明儿阿花就出了满月,我琢磨着,这段时间多攒些货物,集中到清水县城去销售,到时候,我带着你好不好?你家那边,总要做个了断。”    第七十二章 鳝鱼 更新时间2015-8-18 8:05:18 字数:2225  冯大壮没说出口的还有许多,他想明媒正娶陈阿杏,必须回清水县城跟陈家大伯交涉。   阿杏咬咬下嘴唇,眼睛便有些湿润,哑声回答:“其实,现在这样我就觉着挺好,以后——咱们住在山上,不跟他们纠缠了吧?”   山中日月虽美,可这样无名无份躲躲藏藏,心里总是不坦实的。   冯大壮作为一个杀过猪的大男人,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女子这般委屈?   “阿杏,你要是喜欢住在山里,那等咱——风风光光的办了喜事,再回来。”   男人的许诺,羞红了陈阿杏的脸庞,但是,回想一下大伯一家的强势,阿杏又低下了头默默垂泪。   “大壮哥,还是算了吧,咱家人丁单薄,家底儿也不厚实,跟大伯家力拼太不适宜了,我不觉得委屈,咱再等几年,好好把日子过起来再跟他们斗……”。   冯大壮挥挥拳头,声音爽朗:“阿杏你放心,咱不跟他们硬拼,阿花常说,凡事最怕动脑子,咱们合力想办法,一计不成再想一计,早晚能出了这口恶气。”   就是嘛,“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自家五口人一起动脑子,谋定而后动,什么困难战胜不了?   而这个时候,阿花也在盘算一项新的生意路子。   跟李氏娘打听过了,似乎现在滑石粉的效用老百姓知之甚少,那么,是不是可以兜售到药铺中去?   记忆里,滑石粉治疗热毒怪病、脚缝溃烂瘙痒等症状挺给力的,最起码夏日炎炎的时候,应付个热痱子绝对没问题。   昔日居住过的山洞内,滑石粉资源丰富着呢。   只可惜母亲同意了明日让她出月子出屋子,却暂时还不允许到远处闹出大动静,脑子里的主意,还得靠冯大壮去实施。   还有如何帮助陈阿杏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名正言顺嫁给冯大壮的问题……   这个时节,清水县令家的二公子穆柯,应该已经热热闹闹娶回了新妇,花魁俏牡丹决然离去的故事,也应该已经在百姓的茶余饭后淡去,抛开穆柯与前阿花的恩怨,客观的评述一下,那个多情公子的人品,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阿花坐在两个孩子的床边,低眉垂目,关注点尤其在小丫头的一张脸上。   孩子遗传了父亲的样貌,却跟父亲毫无关系,这事儿闹的也有些意思。   她收回拐了弯儿的思绪,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托请穆柯帮忙,解决陈阿杏的问题。   几次接触,那人还算正直热诚,自己和孩子们的身份也靠了他的帮忙才能见光。   “咯咯——”,小丫头再次发出轻笑,她比哥哥欢实,两只小脚蹬开了包被,脚尖儿蹬到了母亲的脸上,觉得万分开心。   李氏听着动静走进来,手掌一拍闺女的后背,小声训斥:“怎么当娘的呢?不知道给孩子包严实?小心把我外孙女冻着!”   阿花傻笑,心里算计,等明天,不但自己要自由自在的去泡个温泉澡,俩孩子也得干净干净,瞧两个头顶芯儿上面,油泥捂得跟鱼鳞似的,李氏娘非得说这样才能保护好头芯儿……   隔着好几辈子的思想观念,没办法顺利沟通,阿花决定在一些无大碍的问题上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既不跟老太太硬顶,又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李氏可不知道闺女肚子里这些盘算,临到阿花坐完月子,她更惦记在家里留守的丈夫了,母子两个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老头子还不知道把家里祸祸成啥样了呢?裁缝铺子里要是忙起来,肯定连吃饭都不正常,老头子过日子又细,给自己啥都舍不得花费……   原本说好了,侍候完闺女的月子她就回去跟老头子作伴儿,可是,阿花一生就是俩,留下她一个人怎么照应的过来?   当娘的一颗心操成八瓣儿,怎么取舍都不合适。   不过,冯大壮跟陈阿杏兴高采烈的回来时,欢乐的气氛还是感染了李氏,金钱豹带着野猪到外面撒欢儿,“大兄弟”紧跟在冯大壮身后求他遵守诺言,陈阿杏躲进屋里向阿花求教怎么拾掇猎物,一人一熊披挂上阵,罩着长袍子白纱帽子去捣腾蜂箱……   李氏也跟着阿杏一块儿学习,这次不但收获了几只野兔子野山鸡,又多了一头大个儿的野猪,活活在陷阱里闷死的,身上皮毛完好,两根獠牙都没有损伤,估摸着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两个女人要学习的知识跟野猪没关系,冯大壮带着小金小钱,还从河沟里挖了十几只黄鳝回来,本来没拿它们当回事,捉回家给金钱豹跟“大兄弟”当玩具的,可是阿花一听就拍着桌子大叫:“送进来我来弄!”   跟水蛇似的让人身上发冷的物种,李氏也曾操作过,说是这东西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饭店酒店都不配备这道菜,老百姓图便宜过个吃肉的瘾吧?偏偏鳝鱼身上的黏液难以去除干净,怎么清洗熬煮,那菜汤汁都是混浊不堪的,影响美观,更影响食欲。   最主要的,是这东西忒腥膻,反正李氏这辈子就吃过一次,再不肯尝试了。   可是阿花信誓旦旦的保证把黄鳝炒作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并且去除腥味、酥而不烂,所以,半信半疑的两个女人就来学习呗,阿花没出月子的牢笼,只能口授机宜。   听了一会子,李氏就不耐烦了,趁着隔壁小娃儿发出声音,站起身宣布:“让阿杏做吧,我去管孩子。”   反正很快会成为一家人,儿媳妇学会了一样做给自己吃。   到底是打小寄人篱下长大的姑娘,见到黄鳝的恐惧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按照阿花的叮嘱,人家掂着剪刀即刻上手。   说起来这黄鳝去除黏液是有窍门的,阿花作为一枚资深吃货,那是游刃有余。   先用剪刀在鳝鱼脖颈处剪一刀,不要剪断,但一定要剪断当中骨头,捏住头用剪刀剪掉嘴尖并剪开鳝鱼嘴。   顺肚子中缝一直剪到肚膛底。挖去肚肠,冲洗干净。杀好的鳝鱼洗去血水沥干水放进汤锅。倒入一壶开水,淹没鳝鱼,马上盖上锅盖。闷2分钟开盖,用筷子搅几下,鳝鱼身上的黏液就自动脱离下来了。   然后再加入凉水,一条条洗净黏液,冲洗干净,剪去鳝鱼尾稍,鳝鱼剪成段备用,第一个问题就解决了。    第七十三章 自由 更新时间2015-8-19 8:04:47 字数:2102  第二个去除腥味的法宝是大蒜,烹调黄鳝,大蒜粒一定要放,它虽是辅料却可去除鳝鱼的腥味,而且经过油炸再红烧后,大蒜没有了辛辣味,变得绵软回甜非常好吃。   蒜头剥去皮成蒜粒,葱切葱花,姜切姜片。锅内倒适量油,油热先放入大蒜粒炸香至金黄,再放入葱花、姜片炒香。倒入鳝鱼段翻炒。放入调味酒、酱油,加入水、白糖和盐,大火烧开转小火烧至鳝鱼酥烂,再洒入胡椒粉。   大火收至汁浓酱厚,即可出锅。   当天夜里,一直排斥吃鳝鱼的李氏,抱着肚子说自己吃撑了。   冯大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撑,反正浑身热血沸腾无处宣泄,大半夜的,带着小金小钱又巡了一回山……   阿花就跟李氏耳语:“我哥的婚事,必须着手了。”   李氏原来不怎么吃黄鳝,自然,对于黄鳝的壮阳威力也不了解,听了闺女的嘀咕,茫然点头:“娘心里也老揪着这事儿呢,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个合适的,偏偏身世又复杂。”   几句话又把阿花的思绪给带跑了,“黄鳝——大哥——阿杏——婚事——财产——”,这其中可以有什么关联吗?   可以啊!嘿嘿,前世里听过的那些装神弄鬼的故事,完全能够派上用场嘛!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回暖,冬眠的蝙蝠们早该昼伏夜出捞生计了,这鳝鱼血,就是夺回陈阿杏陪嫁财产的一招妙计。   还有……,嘿嘿嘿,官方与民方共同发力,此事大有可为啊!   阿花想的欢乐,睡梦里,一团绿莹莹的火光飞来飞去……   第二日,是某产妇重获自由的日子。   “娘,你守了我一个整月,今儿个让哥哥带你出去转转吧,你放心,我保证不出院子,也不多活动,让阿杏姐姐陪着我……”。   闺女的建议情深意切的,李氏的心里也有些松动,再加上冯大壮跟陈阿杏的怂恿,说是出了枣林子,山里的风景可漂亮呢,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等以后下了山可就看不到了,于是又嘱咐一番,才高高兴兴的跟着儿子离开。   终于解放的阿花,搂着陈阿杏蹦跶,身上脑袋上的味道足以熏倒一个大跟头儿。   “确实臭烘烘是吧?是吧?必须泡澡了是吧是吧?”   陈阿杏捂着鼻子闷声大笑:“是——是——快去洗——我帮你看孩子。”   那俩娃儿可是咱亲生的,怎么可以不讲义气,自己一人享受温泉的爱抚?   被缠的万般无奈的陈阿杏,果然再次妥协。   两个人抱着俩娃儿钻进温泉洞子,包被打开,小家伙儿转着脑袋张着小手,腿脚一伸一缩的,觉得新鲜着呢。   小小子个性似乎保守了些,松开包被没一会儿,大概就感觉失去安全感了,咬着自己的小拳头,发出“吭哧吭哧”的抗议声。   脸蛋儿也泛了红,下一步应该就是嚎啕大哭了。   阿花自恃有绝招儿,根本不在意,抱过来光溜溜的小东西,平放在自己大腿上,身子前倾,口粮袋子伸入小家伙嘴巴里,立刻隐患全消。   接下来就是清洗工作,用布巾子蘸水先滋润脑袋,等阿杏在一边把小子的身上全清洗利落,再回到头芯儿最关键的地方,借助软布一点一点清除鱼鳞片般的油垢。   同样被浸湿了头芯儿的小丫头可怜啊,被抛弃了似的,蹬着小腿自己跟自己做游戏,温泉洞子里温度高,也不担心她着凉,小家伙月份小,更不害怕自己能打滚儿……   被清洗干净的小小子头发乌油油软绵绵,大饼脸圆眼睛,眼珠子水汪汪亮晶晶,陈阿杏一边裹包被一边发自内心的赞叹:“多好看!”   阿花严重怀疑,这位女子其实在拐着弯儿赞美自家大哥冯大壮,都说“外甥随舅”,出了满月的小小子,越发跟他大舅仿佛了。   要说“真好看”,还得数怀里的小丫头,遗传自亲爹的那套眉眼,这般年纪就让人看得着迷……   等头发长长了,梳上小辫子,穿着花衣裳,牵着手领出门去,啧啧,得羡煞多少丑闺女?   当娘的脑洞大开到二百里地外,手掌停在脑门处久久不动,小丫头不乐意了,嘴里一用力,“嘶——”,当娘的疼了……   陈阿杏已经送走了一个并安置妥当,回头来接小丫头。   剩下脏兮兮臭烘烘的出月子产妇,恶狠狠洗了回痛快的温泉澡,身上恨不能扒掉几层皮才好。   “阿花,婶儿快回来了,不能再泡啦!”   就上次泡澡把孩子提前泡出来,李氏念叨了多半个月呢,作为“帮凶”的陈阿杏,心里都落下阴影了。   果然,从洞里出来,阿花的精神头儿就蔫了,四肢无力脑袋沉。   “睡会儿去,必须睡会儿。”   心惊胆战的陈阿杏,一边观察阿花的睡颜,一边手下不停,用干布巾子帮着擦拭头发,还要关注两个小娃儿的动静……   这个小姑子,不让人省心呢!   好在,母子三人都疲累的很,这一睡,足足到了日头西落。   李氏跟冯大壮早回来了,对于三人的酣睡状态非常满意,李氏小声赞美陈阿杏:“你照顾的真仔细,虽说出了月子,阿花脑袋上搭一块儿布巾子也合适,身子弱,最怕受风。”   陈阿杏低着头谦虚着,婶儿啊,那不是担心被您发现头发清洗的香喷喷了吗?干脆连脑门都盖住。   “来,咱们接着做黄鳝吃,昨儿个那味道是真好。”   李氏还吃上瘾来了,只不知道今夜的冯大壮,是不是还需要大半夜的去四处巡山?   让陈阿杏安定下来的,是阿花被俩娃儿的哭声醒来,精神饱满无病无痛,总算是可以逃过李氏的“狮子吼”绝世武功了。   睡饱了的阿花,开始认认真真跟另外三个大人探讨帮陈阿杏收复陪嫁的大计。   “那就先这么办,我写一封书信,再备些礼物,大哥送到县衙后院交给县令二公子,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不需要多费周折,这件事就简单解决了。”    第七十四章 半夜敲门 更新时间2015-8-20 9:45:22 字数:2193  冯大壮对穆柯公子还有印象,只不过不知道名字而已。   “娘,我看那人是条汉子,我们两个帮他逃过一劫,他也说过以后有麻烦可以去找他……”。   李氏对此看法儿不怎么乐观:“这条路子可以试试,但——阿杏说过,咱手里没有凭据,她大伯那边未必肯买县令公子的账。”   阿花“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就慢慢儿来,哥,你近前来,听我部署个好法子。”   兄妹二人窃窃私语了半晌儿,冯大壮那双眼睛眨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亮……   只可惜,任凭李氏跟陈阿杏如何打听询问,兄妹二人都守口如瓶,问的狠了,便回以一连串爆笑,似乎想起这法子本身就很欢乐。   清水县城的陈家大伯一家人,可以期许未来的日子不会寂寞了。   接下来又做了几天准备工作,冯大壮再次里里外外装满了货物,李氏娘也被阿花推出木屋。   “娘你就放心大胆的回家陪陪爹,我这里暂时有阿杏姐姐陪着呢,其实我自己看着这俩娃儿都没问题,小金小钱也都能搭把手,等这事儿有个眉目了,叫我哥再来把阿杏姐姐接回去。”   之所以现在留下阿杏,是因为不知道思谋出来的方法奏不奏效,李氏跟冯大壮也舍不得让阿杏继续恢复小乞丐的妆容……   李氏再是挂心闺女外孙也得离开,冯家爹这半年还不知道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儿呢,儿子成亲也得着手操办着,阿花嘱咐了,回清水县城卖货顺利的话,干脆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番,地方小不怕,加个二层楼足足够用的了。   “娘不坐车,壮儿你推的货儿这就不少了,想当年你娘一晌儿杀个四五头大肥猪都不带歇口气儿的,这点路算什么?”   李氏一身利利索索的短打扮,黑绑带缠到小腿,大脚片子走动起来虎虎生风,腰里还别着两柄杀猪刀,遮在襟褂下。   陈阿杏依依不舍往外送着,眼睛里全是艳羡,寻思着自己以后也得这般肆意一些的活着,过去十几年受的教育,还不如屠户世家的传承更舒坦呢!   冯大壮眼角扫一眼独轮车上一个加盖的木桶,对陈阿杏傻笑:“嘿嘿,你回吧,等办好了事儿,我回来接你。”   木屋里面小丫头的一声干嚎冲天而起,也好,省略了依依惜别之时眼泪巴嚓的伤心场面,阿花阿杏撩裙角就往里面跑,李氏拍一巴掌儿子的后背:“走吧!”   未料的是,还没走出半山腰,又来了一个送行的。   棕熊摇头晃脑拽着独轮车不离开,冯大壮好说歹说的,什么“清水县城”“隔几天就回来”啥的一律不听,到最后,许诺并比划出了下次送一个大桶蜂蜜的形状,才“嗷呜——”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招手告别。   李氏也再三回头对棕熊招手,嘴里感慨:“原先只晓得山里野物凶狠,来这一回,才知道这野物也通感情,比人也不差多少。”   “说的是哩,娘,阿杏还跟我商量了,等以后,也想在山里安家,心里素净……”。   只是到底交通忒不方便,李氏摇摇头,心里开始认真盘算儿子成亲后的居住问题。   这次下山,阿花把积攒的银子又转交给了李氏,再加上新货物兜售之后的预算,估摸着把陈阿杏的陪嫁和身份问题解决了,还能有剩儿折腾房子。   “娘,咱先到南山村找李大娘取鞋子,我还应了阿生家的管事,再送罐蜂蜜过去。”   而且冯大壮私下里跟妹妹早做了打算,或买或租一辆牛车,既能多载些货物,又不劳累着老太太……   相比起来,山上的日子就简单的多,陈阿杏力气小,白天便主要留守做饭,兼带领小金小钱看护孩子,阿花杀猪女出身,熬过月子又是女汉子一枚,带着两头野猪一只棕熊撒着欢儿往山林里钻,不到胸脯鼓胀的厉害,便乐不思蜀。   说来也奇怪,一开始肚子饿了吃不到母乳的小娃子会“哇哇”哭闹,到后来发现闹也白闹,守护的金钱豹只会拿舌头舔脸蛋,另一个人类只会往嘴巴里喂水,非得等到一定的时辰,那个风风火火的傻娘亲才能送来口粮,便嚎两声意思意思就得了。   完全没有带孩子经验的陈阿杏,有时候说上几句也讲不出多有力的大道理,还往往被阿花带到了沟里去:“这喂孩子就得按时辰来,定时吃饭,吃饱就睡,睡醒先自己玩一会儿,有耐心等待,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才有出息……”。   好吧,女汉子带出来的娃儿确实有出息,按照他们母亲的心意喂养着,竟然也长了点儿膘,托在手里的巾数明显沉实了不少。   被带到沟里去的陈阿杏,没几天又增添了一项技能——喂鸡。   满山林子里乱钻的女汉子,最近很有针对性,“大兄弟”跟野猪也训练有素,专门围捕半大的足够大的野山鸡,捉住以后,全部剪短翅膀圈养……   因为,某女人提前打算好了,两个娃儿越长越大,口粮袋子的贮存肯定不够用,可以适当加些辅食,比如鸡蛋黄米汁鱼汤之类……   起初没经验,圈养的野鸡群总是掐架,一天到晚“叽叽咯咯”闹腾个没完,俩女人抱着孩子观察了半晌儿,生气了。   一个鸡圈里惹是生非又不下蛋为人类做贡献的,都是该被活阉的野公鸡,被剪短了翅膀还不甘心,尖着嘴巴争风吃醋打架斗殴……   “小样!叫你横!”   陈阿杏是个良善仁慈的姑娘,专挑打架斗殴闹腾最欢的下手宰了,单留下一只长相顺眼步态优雅的安静“美男子”,做鸡圈中的“国王”。   果然,鸡的世界安静了,“国王”每日率领姬妾嫔妃悠哉散步找食儿,并且任凭两个人类大喇喇捡拾鸡蛋子孙。   这个时候,清水县城的陈家,正不素净着。   陈水兴成亲足有两年了,住在当初陈二叔的老宅里,本来日子挺舒坦的,可就是始终没怀孕生孩子,媳妇王氏偷偷请了郎中把脉,说是没啥毛病,又四下里拜佛求告,花了不少香火钱,也没好消息。   越是想啥越是不来啥,越是不来啥就越是想啥,陈王氏就跟做下病似的,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儿。   结果,半夜里,就听得自家院门“啪——啪——啪啪——”的被拍响。   又是推搡又是脚踹,才算是把睡得死猪似的陈水兴叫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院门,哪儿有人?    第七十五章 天谴 更新时间2015-8-21 8:05:11 字数:2135  “死娘儿们净作怪!快睡快睡,明儿我还得去挣钱,谁像你光在家养着还不生蛋!”   迷迷瞪瞪的一句抱怨话,可是戳到了王氏的心窝子喽,原本自己就心里压力重重,再加上失眠不好受,现在被男人嫌弃了,怎么肯善罢甘休?   陈水兴刚一躺倒,王氏便“嗷——”一声扑过来,人家也是练过的,十指尖尖直戳面门,“吱吱”两下,就是一个满脸花。   “臭娘儿们!别寻思你仗恃着你娘家有钱就欺负你男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儿你还有理了?”   王氏还真就仗恃娘家了,当初求娶她的时候,陈家说的天花乱坠的,什么给一处独门的院子成亲,小两口成了亲就单过,下面的弟弟年纪小,娶媳妇的时候根本不用他们小两口操心掏钱,家里的老宅里分一半儿给弟弟就行,这个院子全归他们自己。   哼,还不是瞧着自己娘家买卖兴隆,贪图她的陪嫁?这么大的院子,全给了她,陪嫁的家具就多添了不少。   现在嫌弃她不生育了?谁知道是不是你陈家做了什么亏心事,老天爷要降下报应?责任全推到自己头上了还?   王氏嫁进来以后,不是没听说这院子这房子早先是陈家二叔的,到陈阿杏据理力争说这是她亲爹娘留下的陪嫁,又后来小姑子撺掇着要谋陈阿杏的首饰箱,王氏也知道。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她占了这院子,自然舍不得主动往外吐,干脆权当不了解,外人问起来还能装几分无辜状。   不过,这个世界迷信鬼神报应之说,陈阿杏半夜逃走,陈大伯追索不到,只能退还那个半大老头子的聘金,还狠狠被削了脸面,多赔偿了五十两银子,被周遭邻居笑话指责,可不晦气?   而今日上午,不知怎的,小姑子定亲的那户人家,听说了寄居的陈阿杏被谋陪嫁,尤其是被小姑子逼迫逃命的缘由,竟然让媒婆上门退婚了。   人家说的振振有词,“哎哟喂,陈老爷您可不知道,外面传说的可难听了,这还没嫁人的小姑娘,竟然敢生出谋夺堂姐妹的陪嫁首饰的心思,那嫁到谁家去谁家能安生?”   陈家大伯虽然暂时稳住了媒婆,保证“绝无此事,纯属别人捏造”,但是,众口悠悠,谁能堵得住?   所以呢,今天陈水兴也被叫到老宅儿商议应对办法,一家人心气不顺,谁都没好脾气,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的陈水兴又被老婆踹醒,出门发现没人,才更生气。   两口子就此闹腾起来,又是哭又是骂又是厮打,到最后,陈水兴算是落败而逃,大半夜的摔门走了……   独剩下一个披头散发脸上身上也酸疼难受的年轻媳妇,继续哭的肝肠寸断。   然而这不算完,最惊悚的是,在这样凄凉悲愤的时刻,院门继续“啪——啪——啪啪啪——”的不断作响……   可恶啊!自己嫁入陈家,身边也没有个丫鬟婆子侍候,死鬼男人又跑掉了!   更可恶是前后左右的邻居们都睡死了不成?家里闹腾的动静这般大,都没有一个前来规劝的……   陈王氏哆哆嗦嗦睡不着觉儿,那拍门声又不肯停歇,万般无奈之下,举着油灯抓了一根顶门棍子往外走,心里思谋着,这可能是自家男人没地方去,回屋又觉得丢脸面,才在院门那儿闹这一出。   “当——家的……”,王氏话没说完,油灯的火苗被风一吹,“噗——”,灭掉了。   “啪啪啪啪——”,更密集的拍门声在暗夜里响彻。   “鬼啊——”!   早就吓尿了的陈王氏,伴随着油灯的落地,自己也萎顿下地去。   原本听得清楚,却因为瞧不上陈家大伯父子母女们的行径而装聋作哑的邻居们,听到这一声“鬼呀”又昏倒的动静,也只好点灯起床出来查看帮忙。   陈家院门外热热闹闹的人影跑动,拍门声?哪有?   然而院内又出妖娥子了。   熄灭的油灯火苗,还留了点红彤彤的棉线灯芯,微微的发着光。   陈家二叔当年铺的青石板地面,不吸油,油灯里面泼洒出的液体,便缓缓往灯芯处靠近。   终于打开了院门的邻居们,闹哄哄挤进院子里的那一刹那,黑漆漆分外安静的院子正中,骤然腾起一股火苗,并迅速烧成一道及膝的火墙,恰恰好把王氏的下半身笼罩起来……   额的个乖乖,这是要烧死人啊?   昏迷的陈王氏被疼痛灼醒,“鬼呀——”又是一连声的嘶嚎,爬起来跳起来扑打火苗惊恐万状……   一票邻居急忙忙上前施救,这火着的蹊跷突然,越是倒水越是火大,再联系起刚刚听到的王氏那声“鬼呀”,个个觉得浑身冒冷气。   还是前院的一个老太太大叫:“到我家掘土来灭火……”!   可怜的青石板铺就的漂亮院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地儿掘出足够的土来。   到的陈家大伯大伯娘跟小叔小姑子听说了情况跑过来,火倒是扑灭了,陈王氏双腿被烧得惨不忍睹,正拼命的惨叫。   一票邻居仁至义尽,看到人家亲人到场了,各各散去,离开时脸上神色诡异,都觉得陈家这是遭了报应。   请来了郎中诊治,说是灭火及时,尚无大碍,皮肉慢慢儿将养,骨头没伤着,但估计得有半年下不得地。   陈家大伯忍着一口老血,把郎中送走,关严了院门,然后怒冲冲回返屋中。   刚刚被婆婆涂抹上药膏的陈王氏还惊魂未定呢,陈大伯就开始问案了。   “怎么出这么大的笑话?你好好的大半夜跑院子里去做什么?水星呢?你们两口子过的是什么混账日子?”   这一连串的责问,再加上刚刚上药时婆母加小姑子的一通抱怨,让陈王氏恨得咬牙切齿,哆哆嗦嗦就开口骂上了。   “你们——还有脸来问我?要不是——你们丧良心夺人家财卖人闺女,会有这种现世报?半夜里鬼敲门,你儿子缺心少肺往外跑……呜呜呜,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嫁到你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家,替你们一家人遭了天谴……”!    第七十六章 乱 更新时间2015-8-22 8:05:37 字数:2180  感谢yh_yh1166的平安符!   本来呢,陈家大伯这段时间已经被铺天盖地的传言给包围了,外面的人不知怎么的,就知晓了自己跟二弟一家的那点纠葛,连二弟临死前说的什么话都清清楚楚,再加上大家伙自己主动脑补出的添加内容,简直令他百口莫辩。   不承认自己苛待了侄女?陈阿杏那没良心的死丫头偏偏真的逃跑不见了,周围邻居们也都知晓他把侄女许给个半大老头做妾那回事儿,前些日子为了摆平那个老员外,可耗费了不少心神跟银子呢!   尤其是今日,竟然被小闺女陈阿莲的未婚夫家听说了,媒婆子拉着张长脸前来退亲,说是那家不敢娶这样苛狠的闺女进门,要不是自己拍着胸脯保证绝无此事,一定要亲家先冷静冷静再说,媒婆子就会把聘书八字给自家留下了……   千算万算,本想查缺补漏把这段时间的留言遮挡过去,结果,未曾想,今夜里又出了这么一桩子打脸的事儿,好天好地的大半夜,儿媳妇硬是把自己点着了,儿子也负气离家……   难道,真的是苛待了侄女遭了天谴?   笑话!   陈大伯吞下肚子里的财富怎么肯轻易吐出去?肯定是这段时间被传言给骚*扰的,儿媳妇坐下了心病……   然而,就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刚刚喘息平稳了的陈家一票人,耳朵里又听到了陈王氏描述过的那种诡异的拍门声“啪——啪——啪啪啪——”。   陈阿莲只觉得头发丝儿发炸,双腿抖如筛糠,抓着亲娘的胳膊尖着声音问道:“谁啊?”   没有回答,只有忽重忽轻的拍门声:“啪啪——啪啪啪啪——”。   陈家大伯一把抓了门闩在手,又抬脚踢向比陈阿莲还要胆小的小儿子陈水旺,恶狠狠道:“走!跟爹去抡死丫的!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跟咱家搞怪!”   好吧,生姜还是老的辣,陈水旺战战兢兢搬了一条木凳,缀在亲爹身后,往院门处走。   “啪啪——啪——啪啪啪——”,院门依然不依不饶的被拍打着。   陈大伯站在门后咬牙切齿,双眼一闭一睁,积蓄起全身的力量,蓦然拉开了大门!   说时迟那时快,陈大伯此刻的身手与速度不亚于年轻人,并且有勇有谋绝对不可小觑。   因为,伴随着一手拉开院门的动作,另一只手中的门闩迎头挥舞,这一下,嘿嘿,肯定能把门外的恶作剧贼厮给抡出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然而,这样一招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武功,竟然落到了虚空之处,院门外空空落落,一个人毛儿都没有。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刚才那一记迎头棒喝,乃是积蓄了陈家大伯几十年的功力,把小时候喝奶的劲头都积攒起来的,落到空处了,可怎么收得回来?   只听“噗通——哎呀——”两声闷响,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陈家大伯,扑倒在尘埃,门闩“哐当——”,砸到了远处。   即便是自家被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陈大伯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艰难的抬起脑袋,往左右查看。   如果真的有贼人恶作剧半夜敲门,刚刚还拍的山响,这会儿肯定溜不掉,最起码,也能瞄见一个狼狈逃窜的背影。   可惜,尽管拼了老命的陈家大伯把眼珠子瞪出血滴子来,也发现不了任何的蛛丝马迹。   举着新点燃的油灯随后而来的陈家大伯母,哭天抢地的指挥小儿子把亲爹搀扶起来,周围邻居这次全都安静的跟睡熟了似的,没一处点灯出来帮忙的。   三口人你搀我扶的逃进了屋内,四敞大开的院门,却依然持续的被拍打着“啪啪——啪——啪啪啪啪——”。   到底是上了年纪,摔这么一记狠的,半个胯骨就使不上劲儿了,一条左腿僵直,还时不时自己打上一个哆嗦,抽风一样。   有心安排人去请郎中,四下里邻居们根本没任何动静,把小儿子或者老太婆派出去?想都不要想,这会儿全吓尿了……   这倒也显得一家人精诚团结,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儿媳妇老公公小叔子全挤一屋,谁都不嫌弃谁。   “爹,是真的——老天爷要责罚咱家?”文文弱弱识文断字的小书生陈水旺,问起话来文绉绉的,要是语调儿不哆嗦就更显得儒雅了。   将就着平躺在桌案上的陈大伯,眼睛闭着不搭话。   陈阿莲哭的泪人似的,今天对她的打击有些大,满心满意的喜欢的未婚夫君竟然嫌弃她了,还不知道媒婆回去商量了会怎么样处理这桩婚事,今夜里,又没给睡好觉儿……   这姑娘是个有心气的,尽管害怕担忧,依然能从牙缝里往外蹦腌臜话:“什么老天爷惩罚?我看,肯定是那个死二叔作怪,看咱家把她闺女给养大了,用不着咱家了,就回来找事儿。”   莫非死去的鬼魂就比老天爷温和善良?陈阿莲随口的胡绉,却愈发吓破了双腿灼痛的陈王氏的胆儿,“哇——”,一声嚎哭,这个小妇人即将崩溃了。   “丧良心的啊,怪不得安排我们两口子住在这边儿,敢情这是要暗害了我们,让我们来招二叔家鬼魂的眼……”!   陈王氏在娘家也是娇惯长大的,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今天自以为受了陈家的连累,两条腿又痛的根本没办法安睡,郎中还说了,即便是以后治愈了,也会留下很多大小不一的疤痕,谁能不崩溃?   陈家大伯娘听得耳朵眼里冒火,恨恨的一拍巴掌,指着躺床上还不让人素净的儿媳妇唾骂:“好你个小媳妇子,成亲两年没给陈家添下一儿半女不说,还敢深更半夜把男人撵出去,你不稀罕这么大的宅子是吧?行行行,你滚,马上滚!这院子我给水旺娶媳妇用!”   哪里知道,恨得磨牙的陈王氏还没接上口,角落里蜷缩着的陈水旺率先跳了起来,连连摇头摆手面无人色:“不可!娘啊,万万不可!儿子宁可不娶媳妇,也不在二叔这宅子里住!”   看看吧,果然非给自己这么大的宅院是不安好心的,小叔子都知道坚决不在这里住!   陈王氏悲从中来,嘴里更是不留余地:“你们老陈家心都黑了,糊弄我搬进这个阴宅,是想借鬼魂的手逼我早死吧?然后你们好霸占我的陪嫁,给小姑成亲的时候用,给小叔子娶媳妇……”!    第七十七章 来战 更新时间2015-8-23 8:07:10 字数:2027  这一夜如此热闹,四邻八家的可都支愣着耳朵聆听着呢,尽管,各家全都关门闭户吹灯拔蜡悄无声息……   尤其是听到陈王氏鬼嚎般的控诉,老陈家是在谋划她的陪嫁,不由人不延伸到陈阿杏的陪嫁被夺人被卖的故事。   这所宅院,原来可一直是陈家二叔居住,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陈二叔又重义气,邻居们有什么麻烦事都肯搭把手,当初猛不丁撒手人寰的时候,邻居们还很是哀叹过的。   临死之前对陈家大伯的嘱托,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留下,但是,当时必定都有耳闻,再加上都是为人父母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身后独留下一个小闺女,又怎么可能把家业全留给哥哥,不为闺女谋划下部分嫁妆?   而现在,陈大伯接收了陈二叔的全部产业,陈水兴两口子堂而皇之占据了老宅,被卖给半大老头子的陈阿杏孤身出逃,不瞎眼的谁看不出来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的传言,那怎么会是传言?有理有据的,符合陈二叔的脾性,更符合这十年陈家大伯一贯的作风。   人人心里有杆秤,糊弄不得。   被“啪啪——”的拍门声震骇得不敢出屋的一家人,根本没想到,伴随着日出第一道霞光,有关今夜的鬼故事已经插上翅膀,在清水县城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可是,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天光大亮时,陈家三个腿脚完好的人物互相搀扶着走出屋子,战战兢兢往院门处偷瞧。   “吁——”,三个人不约而同喘了一口粗气。   明晃晃的太阳光下,院门依然四敞大开着,没有鬼影没有黑暗没有拍门声,远处几个邻居的脸面影影绰绰,可以保证那是活生生的人类……   陈家大伯娘捋捋纷乱的头发,强自扯出一抹笑容,率先走到了院门处打招呼:“他七婶儿,他二大娘,起这早,吃了没?”   身后两个儿女也整理完装束,飘飘然向母亲靠近。   那个七婶儿跟二大娘互相对对眼儿,扯开嗓子答应:“没吃呢!你们家这院门是怎么回事儿?响了一宿儿,都没歇好。”   陈家大伯娘恨得吞一口老血,心里暗骂:“都没歇好?那怎么听到我这边哭叫找郎中,没一个肯帮忙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道人心险恶了啊!   “昨夜里拍门的是——”,陈家大伯娘无语凝噎解释无能,难道承认是自家做了亏心事才惹来鬼叫门?   她心里发虚,搭不上话,陈阿莲在青天白日下可是恢复了胆量的,怒冲冲抢到了母亲身前,恶狠狠答道:“不知道是谁家生的野孩子?半夜里不睡觉儿跑邻居家里捣乱,叫我逮住了,看不打折他的狗爪子!”   这得是长了多么深邃的脑回路?能迅速把仇恨转移到四邻八家?并双眼喷火咬牙切齿,就跟被邻居们合伙儿把陈家的小娃儿给丢井里去了一样。   当然,这个时候,陈阿莲属于“小姑未嫁”的身份,不可能牺牲了个亲生的孩子,那这泼天的仇恨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还不都是昨日里要被夫家退婚惹的祸?小姑娘要不是被亲娘捂着嘴死拉活拽不给她出屋,那个唠唠叨叨讲述传言要求退婚的媒婆子,早被她破口大骂兼抡着顶门棍子给打出去了!   陈阿莲脑袋里有限的那些智商,全用来琢磨昨日里的灾难了,还真就琢磨出来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比如,夫家要退婚,肯定是听到了自己讨要陈阿杏陪嫁首饰的故事,那——这故事的起源,肯定是二叔老宅儿的这一堆街坊邻居,只有他们才有可能知道点来龙去脉。   所以,陈阿莲把怒火发泄到邻居七婶子二大娘身上,也算是找对了去处啊!   只是,七婶子二大娘难道是吃素长大的?一宿儿没睡好觉儿,就等着哪个不开眼的凑上来给一顿骂去,如今听到陈阿莲口粲莲花,登时双目放光双手插腰挺胸而战……   这年头,老娘儿们吵架都是专拣最刺挠的伤处下嘴的,何况最近一段时间大街小巷传说的都是陈家大伯跟陈二叔遗孤陈阿杏的那点子糗事?七婶子的嗓门一亮,直指问题核心。   陈阿莲纵有不输于老娘儿们的胆识和气魄,也照样被骂的嗓子眼儿频频打嗝儿,再加上陈家大伯母重新复习了一遍昨日死拉活拽的课程,三口人一路败退,又从院门处退守屋内。   而院外,无数个高音喇叭不要钱的四下广播着此番交战的盛况,尤其对于陈阿莲一个未嫁的闺女是怎样怎样一番言行举止,勤加修饰渲染,务必要把这样一个无知无畏的“威猛小姐”形象,深入到清水县城每一个百姓心中。   陈家屋内,还躺着两个病人起不来呢!   陈家大伯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水旺啊,你哥老是不回家,那你去给你爹请郎中来看腿,路上谁也别搭理……”。   好吧,年仅十五岁温文儒雅的读书人陈水旺,在外面的风评还算不错,最起码,没有恶名传播。   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的陈水旺,必须答应啊。   小小少年垂头丧气战战兢兢孤身往外走,这段时间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大大冲击了少年的“三观”,他茫茫然不知晓到底是不是亲爹亲娘亲姐姐哥哥做错了,更不知晓如何应对这种“千夫所指”的局面……   敞开的院门外,挤挤挨挨看热闹的人还没散,七婶子二大娘还没战斗过瘾,照样唾沫横飞在人群里宣讲着一个熟悉的“陈二叔托孤”故事。   陈水旺低着头权当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异动,站到院门外,回身,去带回两扇院门。   这娃儿孝顺啊,寻思着把院门关好,亲爹亲娘就听不见这些议论了。   可是,伴随着两扇黑漆漆木制院门的合口关闭,陈水旺继续低着头要离开的动作,明晃晃的太阳光下,一个眼尖的邻居忽然喊了一声:“你们看!陈家的大门上,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八章 鬼火追人 更新时间2015-8-24 8:07:04 字数:2038  9月1号上架,提前跟朋友们打个招呼,求月票求正版订阅啊!寂寞拜谢啦!   是什么东西?黑漆木门闭合起来以后,左右两扇对接出了一个红褐色的图案,跟鬼画符似的。   “鬼画符?天啊!这陈家老大一家真的是遭了鬼了,怪不得昨夜里一宿儿鬼敲门,听说大儿媳妇还被鬼火给烧着了……”。   “哪儿是光光大儿媳妇?他家都遭了报应了,陈家老大也不知怎的就站不起来了,刚刚骂街的那个疯闺女,说是也要被退亲了呢!”   “占了自己死去的兄弟的财产不说,连人家临死嘱咐的给闺女的陪嫁都要霸占了,还想再卖掉人家闺女去做老头子的小老婆儿,这陈家人的心可真黑啊!要是我是陈家二叔,在阴曹地府里也呆不住,非得跑回来替闺女索命不可!”   ……   耳朵里面“嗡嗡”作响的陈水旺,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打着抖,慢慢儿的慢慢儿的,软倒在地上。   可怜的娃儿跟这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不同,不同之处是他有文化,识字!   明晃晃的太阳光下,红褐色的血迹在黑漆木门上反射出惊悚的光影,那不是鬼画符,那是一个字,歪七扭八像一张丑陋鬼脸的大字!   “还”!   还什么呢?   “还我命来?”“还我女儿?”“还我家产?”“还我陪嫁?”   ……   萎顿在地的陈水旺,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勾勾盯着那个血红大字。   被家人寄予厚望,打小送进学堂的孩子,脑子里基本的“仁善对错”的观念还是有的,二叔家的遗孤堂姐陈阿杏,在自家寄居,吃喝穿戴上的待遇与亲妹妹陈阿莲大相径庭,做家务活儿更是形同主仆之间的两极分差,他也觉得心理不怎么舒服。   可是,陈水旺也就只是平淡淡旁观着,偶尔在心里嘟囔一句“子不言父过”就算了。   现在,横贯了两扇大门,血红色的一个“还”字,继半夜鬼敲门之后,明晃晃展示在眼前。   陈水旺的双腿失了力气,这个世界流传的鬼怪故事太多,太深入人心,他此刻已经可以确认,就是死去的二叔的鬼魂回来讨债了……   远处走来两个衙差,中间拖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直奔陈家宅院。   热闹越发的大了。   周围的邻居还没把牙关紧咬身体颤栗的陈水旺拉起来,陈水兴又一反常态跟个乞丐似的被衙差带回来,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是你家?可别认错了啊!快点儿,回家里取银子,我们还忙着呢!”   一个衙差粗声厉喝,脸上还带着些疑问。   疑问这厮家里宅院高大,不像是半夜里没地方住,跑别人家灵棚里摔打生事儿的主儿啊……   一个年轻些的衙差步步跟随陈水兴身边,就怕他偷溜或者是随意指的一家就说是自己的宅院。   另一个粗声大气的衙差留在院门外,看向萎顿在地上失了魂的陈水旺。   邻居们的议论声可不小:“刚刚那真是陈家水兴那娃子?昨儿下晌儿我还见他穿戴的人五人六回家呢,怎么今儿一早成这德性了?他家占了陈老二的宅子,吃香的喝辣的作腾,怎么混成要饭的了?”   衙差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解释道:“那死小子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的灵棚里去了,得了失心疯一样到处钻到处藏,把灵棚里面的牌位也砸了,祭品也翻了,还又哭又叫又咬人踢人,这不?被守灵的人擒住暴揍一顿,天亮了送进衙门,叫他赔偿呢!”   额滴个乖乖!这陈家莫非真的落下了报应?一夜之间,烧伤的摔伤的被退婚的被吓傻的再加上一个得了失心疯闯灵棚的……   就有那好事的热心肠的邻居,挤到前面给衙差和后来的观众绘声绘色宣讲了一番“陈家奇遇记”。   你不相信?有地上萎顿着的“二傻子”陈水旺为佐证。   而陈家屋内,哭的叫的骂的也是一塌糊涂。   一条腿不能动弹,还在等待小儿子请郎中回来的陈家大伯,见到大儿子回家,自然神情激动,一叠声的追问昨夜里他跑哪儿去了,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又痛又急的陈王氏,被迫跟老公公同处一室躺了一宿儿,见到陈水兴更是咬牙切齿,无奈喉咙间嘶哑干裂发不出声音,只能拼了命的把床上能划拉到的东西往地上丢……   陈阿莲跟陈家大伯娘更不用说,一左一右拉着陈水兴就是满肚子的抱怨……   衙差不搭理这些,搬个木凳子往屋门口一堵,保证自己手下的“犯人”不赖账不跑丢……   全身遍布伤痕,一张脸也“姹紫嫣红金光灿烂”的陈水兴,被这场面刺激的更是烦躁,双手一划拉,推开了母亲和妹妹。   “闹什么闹?都怨你们!”   经历了昨夜的惊心动魄,再目睹了屋内的两个伤患,陈水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散发森森冷意。   “昨夜里,我——”,他有些说不下去,弯腰揉一把酸痛的膝盖,对陈王氏指挥:“给我取一百两银子,银子不够,用首饰凑……”。   滚你姥姥的吧!陈王氏气的浑身打哆嗦,这个混账男人,半夜里把自己一个妇人丢在闹鬼的家里,害自己被火烧坏了腿,现在拐回来要拿钱帮你堵窟窿?呸!老娘的首饰是自己的陪嫁,谁也甭想插手!   陈家大伯娘立刻忘记了自己身处什么境地,脑袋里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了,再次抓了儿子的胳膊追问:“兴儿啊,做什么要花用一百两银子?到底昨夜里谁打了你?还不赔偿咱家?娘去找他!”   陈阿莲却更生气了,这个大哥,占着个大宅子不说,自己两口子竟然能昧下一百两银子的私房钱,说拿出去,连个眼睫毛都不眨巴,怎么自己办嫁妆就没多送些东西来?   门口蹲守的衙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张嘴就替陈水兴解答了疑问:“您儿子半夜三更去拆人家许员外的灵棚,扰的人家死人都不得清静,就赔一百两银子?还不赶紧躲着偷笑去?”    第七十九章 家破 更新时间2015-8-25 8:06:27 字数:2058  刚刚死人的家里,夜不闭户,四敞大开,灯火通明,儿子侄子和亲友们要昼夜守灵棚,直至入土安葬。   即便是生前有莫大的仇恨,人死万事皆休,仇家也不能找上门骚扰亡灵,这是祁王朝的规矩。所以,陈水兴半夜三更闯入灵棚打砸,人家儿子侄子的,直接把你当贼人打死了都没地儿喊冤,只索赔一百两银子,真得算便宜。   陈家大伯只觉得喉头腥甜眼冒金星,手指头哆嗦着指向陈水兴:“兴儿你——不是莽撞的人,到底为何——?”   这会子不说真话是熬不过去了,看陈王氏那双怒火燃烧的眼睛,也不可能迷迷糊糊就乖乖往外送银子首饰,陈水兴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哽咽。   “爹,娘,儿子——昨夜里——拌嘴——跑出去,老是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得,又是一个惊悚“鬼故事”。   “一回头,儿子就看见,一团绿莹莹的火,紧跟在后面……”。陈水兴的话没说完,陈阿莲的喉咙里就发出一声尖叫“啊——”,躲到了母亲的身后,浑身僵直,只剩下一双惊恐的眼珠子在乱动。   “儿子也吓坏了,外面黑漆漆没有一个人,儿子撒腿就跑,可是,那团火,就紧跟着儿子,我慢它也慢,我快它也快,儿子半路上摔倒了,一回头,那火——也停在半空里……”。   陈水兴交代到此处,整个人失去了气力,跟院门外的弟弟一个姿势,慢慢儿往地上萎顿。   衙差看不上这样的男人,撇着嘴巴补充内容:“这小子上堂就是这么交代的,说是被‘鬼火追人’吓坏了,爬起来再跑,见到前面有光亮有人影就闯进了人家许员外的灵棚,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于是,就被打成了这个鬼模样,还得额外再赔付一百两银子。   屋里,一时间安静的可怕,空气里,似乎吹拂起一股阴风,让人浑身的毛孔炸开……   昨夜里,“鬼叫门”“鬼火追人”……   陈王氏霍然记起,隐隐约约听人说过,自己目前居住的宅院屋内布局,还全是起初陈家二叔在世的模样,就连身下所睡的这张床,也因为样式考究做工精良而原样保存……   “啊——”,又一声极度粗噶极度惊悚的尖叫,陈王氏脑袋一歪,昏迷过去。   又是惊恐又是受伤,再加上仅剩下的保持健康的婆婆小姑,根本没想起来给病人们吃点饭喝点水,不昏迷怎么可能?   最难堪的是跟老公公小叔子大半夜的也同处一室,陈王氏连小解的要求都不敢提,这是要活活的逼死人啊!   陈王氏昏迷之前,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日子没法儿过下去了!和离!跟陈家和离!回娘家吃糠咽菜遭白眼儿也比丢了命好啊!   还得说陈王氏是个有福的,这不?得了好心的邻居的报信儿,娘家人风三火四的赶过来了,人家家大业大儿子也多,王氏娘亲自率领着儿子媳妇们,穿过重重围堵冲进屋门,一路之上把所有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真实的不一定真实的内容都了解了。   再看到闺女奄奄一息昏迷在床,陈家大伯就躺在闺女卧室的桌案上挺尸,陈婆子跟小姑子只顾拉扯陈水兴,王氏娘立刻恼羞成怒,大手一挥:“请郎中来!今儿个我们就把香儿抬回娘家!”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母亲的这声厉吼,陈王氏悠悠醒转,见到亲人来到,眼泪“哗哗”的淌啊!   “娘——啊——”!   满肚子的委屈与恐惧,都化成愤恨,那嗓子也顾不得了,嘶嘶哑哑的求肯道:“女儿——要和离!带嫁妆——走!走!走!”   重要的事情要重复三遍。   三个“走”字,字字带泪,把当娘的一颗心都给气炸了。   这得是给了自家闺女多大的委屈?   王家大嫂是个理智的,上前给小姑子捋捋头发慰劝:“妹子你先等等,你哥去请郎中了,等把了脉你安定了再走也不迟……”。   不行啊!继续躺在这个鬼躺过的床上,住在鬼敲门的院子里,这条命真的保不住了!   陈王氏发了疯一般推开大嫂,对着母亲挺起上半身,绝望的嘶吼:“娘——带香儿走——香儿一刻也不能呆在这里了,香儿宁可死……”!   虽然平日里也没怎么花心思去哄劝这个儿媳妇,但是也没怎么苛待啊,怎么就直接闹腾成“和离”要走的地步了呢?   而且陈水兴的官司还没了结,门口那个袖着手看热闹的衙差还没离开呢,那一百两银子的下落往哪里找?   陈家大伯娘整张脸都挂不住了,双手一拍巴掌,横眉瞪目叫道:“儿媳妇啊,你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咱老陈家自娶你进门,最好的大院子给你住,吃喝穿戴你们小两口自由,娘也没叫你回家立过规矩,你算算,哪点儿对不住你?还要死要活的跟兴儿合离?我告诉你,这个家门你敢迈出去,就甭想再回来!”   本来就一团急火攻心的王氏娘,闻听此言,怎能示弱?   你拍巴掌是吧?我拍大腿!   “陈婆子你黑了心啊?要不是你事先说好了要给个大院子,我们王家怎么可能陪送那么多家具?吃喝穿戴都随他们小两口自由?呸!你那是直接把小两口给分出来单过了,你们水兴干啥活儿都是三天的热度,这吃喝嚼用还不都是指着我们香儿的嫁妆?老娘我省吃俭用就怕闺女受委屈,陪嫁压箱子底的银子就有六十六两,你们给了我闺女什么?”   提到了银子,被衙差隔着门框推搡了一把的陈水兴,没过脑子就张了口:“香儿——赶紧的,衙差大哥还等着拿银子呢,过后咱再争究这些……”。   “啊?”   这下子,王家所有的娘家人都出离愤怒了,早在门外就听说了,许员外家要求赔偿一百两银子,难道陈家人真就无耻到这种地步,要王香儿出这笔银子?   满打满算,王家给的陪嫁首饰加上压箱底的银子,能足够一百两就不错了,何况还花用了两年?   这是老陈家作恶,逼着老王家买单啊!    第八十章 退八字 更新时间2015-8-26 8:07:08 字数:2037  怪不得王香儿伤成这样还哭着要和离,目前街头巷尾谁不在议论陈家这些腌臜事?当初许诺好的大宅院,竟然是背信弃义抢的孤女的陪嫁,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呢!   和离不和离的先另说,陪嫁的首饰跟银子是万万不能继续往窟窿里填了,王香儿的二哥扯了母亲的衣袖,低低说一句:“娘,咱先带妹妹回家吧?收拾些有用的……”。   被气得浑身打哆嗦,挽着袖子准备再战八百回合的王氏娘,最听二儿子的话了,闻言点头,一摆手,几个儿子儿媳妇“呼啦啦”齐动手,先把陈水兴陈阿莲带陈家婆母推搡出屋,回头又瞧见躺桌案上挺尸的陈家大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架出去!   王氏娘掐腰堵住门口扬声喝骂:“几辈子没听说过你们老陈家的腌臜事!当老公公的,跟着媳妇闺女一块儿涎皮赖脸的躺儿媳妇屋里,说什么是怕鬼敲门?啊呸!自家坐下了亏心事,怕也没有用,还是想想以后怎么舔着脸活着吧?做事不讲良心,鬼夜夜都来找你们索命讨债!”   陈家大伯娘母女围着被丢到地上的陈家大伯鬼哭狼嚎,她们本来也是横的,可是横的都怕不要命的,王家这一群如狼似虎的亲家,个个动起嘴来下起手来不带打哽儿的,陈阿莲脸上脖子上早就挂了彩,衣服遮着的胳膊腿脚也酸疼的厉害……   擅长窝里横的陈家母女心里难过啊,扯拉着继续挺尸装死的陈家大伯哭嚎,老大陈水兴被衙差拦着哪儿都去不得,派出去请郎中的小儿子陈水旺又迟迟未归。   看热闹看的兴奋的衙差,亲眼目睹着一众王家人收拾了大包小裹,抬着陈王氏离开,终于开始明白,自己这趟差事不好办了。   可是冤头正主陈水兴是万万不能放的,你一个大老爷儿们,哭爹叫娘要去拽棉被下包裹的小媳妇儿,不行!   反正你媳妇走了,你爹娘还在呢,一百两银子爱谁出谁出……   王氏娘那张嘴口粲莲花,一边率领着队伍往外撤退,一边沿途跟观众解释:“我们老王家都是实诚人,既然知道了这处宅院来历不光彩,我闺女拼着和离也要离开,再不能住下去了,回头那些厚重的家具也都搬走,我们王家人讲良心,院子该是谁的就还给谁,都说鬼魂也是明理的,有仇怨专找黑心的人,我们王家的孩子,不掺和这滩浑水……”。   没走出胡同口,好不容易恢复点正常的小书生陈水旺,终于连滚带爬的请回了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又被截了胡儿。   “难为你这孩子还有良心,知道帮你嫂子请个郎中,家去吧,郎中我们带走……”。   王家二哥哥笑得人模狗样,直接架着郎中坐在牛车车辕一侧。   “可是——我爹的腿——”,小书生傻眼了,嘴里喊了一句。   “正好,我大哥请郎中没回呢,你等着他,顺便告诉一声,让他也别耽误了,直接回家。”   陈水旺瘪着嘴巴,傻呆呆凝望牛车的背影……   依然鼎沸的人群中,退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眼珠子灵活的转动着,大踏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时候砸下另一块大石头了。   看到袖着手傻呆呆的小儿子自己个儿回来了,陈家大伯终于崩溃了,装死的滋味好受吗?被那么一群如狼似虎的老娘儿们围着骂,他能辩驳什么?寄希望于大儿子争气,好歹糊弄着王香儿把一百两银子凑足了,再关起门来解决家务事,可是偏偏王家人死活不上当,竟然带着银子首饰衣服回娘家了!   去请郎中的小儿子更没出息,吓丢了魂儿似的,眼珠子都不会自己转了,嘴巴也被上了锁,问啥都答不出来。   两个衙差看烦了热闹,开始吆喝着陈水兴另找门路付银子,还能找什么门路?回老宅儿啃老呗!   老?就在地上躺着一个坐着一个呢。   年长的衙差阴测测的指挥:“要是拿不出银子来,干脆,押回县衙水牢里算了,最近水牢里犯人少,住上几年都没问题,反正许员外家也瞧不上这点儿钱财,能惩治了骚扰灵堂的恶人才最舒坦。”   额滴亲娘哦,那怎么可以?   陈水兴只觉得整个世界黑暗了,媳妇回娘家,银子首饰都跟着飞了,惩罚还不够吗?为什么跟县衙的水牢又有了常住的苗头?   “爹,娘,你们别搜着藏着了,儿子都要没命了!”   到底是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当爹娘的也舍不得真送他蹲大牢。   可是,一百两银子终究还是太多了,一旦拿出来,下面的陈阿莲出嫁,陈水旺赶考还有娶亲,再花用什么呢?   陈家大伯娘“噗通”跪倒在地,求肯道:“衙差大爷,我们家日子艰难,能不能说说情,免了这老些的银子,我们一家子情愿到许员外家代守灵棚,我这混账儿子,去给许老爷披麻戴孝也行啊!”   嗬嗬,还蹬鼻子上脸了?年长的衙差冷笑:“谁不知道许老爷儿孙满堂,你当这孝是随便给的?少废话,回家取银子,这清水县城哪个不知,你们家占了弟弟的家产,还卖掉弟弟的女儿,能少了钱?”   “嗝——嗝——”,不知怎的,陈家大伯娘犯起打嗝儿的毛病了,嘴里忙不过来,再也没办法分辨解释。   事实上也确实没啥要解释的,尤其是从门外边又钻进一个花红柳绿的熟悉身影,一脸的焦急奔着自己而来。   陈家大伯娘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她的神智还很清醒,身边搀扶着她的闺女忒孝顺,看到来人,十根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胳膊内侧的软肉里……   “哎呦呦,叫我这一通忙乎!陈家嫂子,我昨日里回话可算是磨破了嘴皮子,可你们家闹鬼的事儿忒大,男方那边可万万不敢娶进家门的,这不?男方说了,当初下的聘礼啥的全不要了,就当帮了你家大儿子填窟窿,不过,今儿个必须取回去男方的生辰八字,这门亲彻底断个干净。” 第八十一章 原来如此 更新时间2015-8-27 8:06:52 字数:2040  感谢『离』的平安符!很开心有朋友来打个招呼,这几天安静的,以为只有寂寞在呢。   这个时代迷信生辰八字的威力,非亲信之人是不能知晓的。男女双方谈妥了,订亲前要先互换生辰八字红帖,用于请人测测这桩婚事的吉凶,也做个信物,都是被妥善保管的,所以,男方宁可不要回聘礼,个人的生辰八字却一定得索回。   这才叫墙倒众人推啊,怕什么就来什么。   年长的衙差倒是很满意的神情,推搡一把陈水兴,指挥道:“早听说你们家收的聘礼不老少,再加上从亲弟弟那里抢占的财产,凑一百两银子还不容易?根本就伤不着你老陈家的筋,动不了骨!”   怎么动不了骨?陈家大伯一条腿还动不了呢!   院门口传来陈王氏的大哥一声冷笑:“既是新定的亲家都不认了,我们这种老的更别凑热闹了,钱郎中,我们行行好,帮我这老亲家看看伤势,也好让这一家之主早早安排后续事宜。”   然后,王氏大哥拂袖而走。   钱郎中到位,就在院子里给陈家大伯诊治,他本来是准备被请来治疗王氏的烧伤的,并不擅长骨科,所以,摸上陈家大伯的小腿大腿,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肿胀的跟杠子似的,不内行的人啥都摸不出来。   “大概是大胯下面的骨头错了位,鄙人技浅,另请高明吧!”   钱郎中摇摇头,嘴里又嘟念一句:“既然说过当行好了,诊金就算了吧!”   算你能看的清形势,就目前这阵仗,根本没人想起来要付给他诊金。   被退婚一事打击的懵头转向的陈家母女,傻呆呆跪在亲爹大胯前的陈水旺,脑袋被打成猪头走路一瘸一拐的陈水兴……   媒婆子跟衙差是一条心思,别在这所闹鬼的宅子里停留了,赶紧的,回你家老宅儿取银子取红帖,把事情整利索了回去复命。   “走走,都搭把手,把老爷子抬回家。”   衙差操扯着围观的邻居,拆了一扇灶房的门板,合力抬离了“鬼宅”。   陈水兴虽然被揍的没了人样,还能想起来回头锁上院门,得到观众们的齐声嘲笑。   “就这宅子,有啥财物早叫你媳妇带走了吧?笨重家具人王家回头就来拉,还锁啥子的门?”   “水兴啊,都到了这种地步,莫非你们家还敢继续强占了阿杏的陪嫁宅子?你不怕鬼敲门鬼火追人了?”   那个红褐色的“还”字,还在黑色木门上若隐若现呢!   陈水兴脚步趔趄,两只手分别拿着铜锁头两端,哆哆嗦嗦对不进去。   一道大喝声帮助了他。   “不用锁了!这门得封!”   封门?铜锁“当啷——”落地,陈水兴的一颗心,也再没有一点点儿热乎气儿。   大喝声来自另两位衙差,一边跟前面两个同事解释着由来,一边利利索索手执封条,“唰唰”,在黑漆院门上斜粘出一个“X”字。   却原来,衙门里有人送上状纸,状告陈家大伯霸占侄女陪嫁并卖人为妾……   事情一波三折,到此时,才算是真正露出本来面目。   县衙后院一栋小书房外,弯着腰垂着头耳朵贴在木窗前的马师爷,咧开嘴角笑微微的,书房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明显也是开心的。   “想不到那女子琢磨的法子这般有用,师爷您以前总告诫我看看书多动动脑子,我偏偏以为什么都不如拳头腿脚好说话,这次,受训了。”   “柯少爷能想通这些,老朽大慰,少爷您先歇着,老朽再去公堂看看后续,稍后再来禀报。”   马师爷志得意满离开,书房外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差面无表情,牢牢守护着在外锁严的房门。   一个提着点心食盒的小丫鬟,在一棵大树后闪现出来,蹑手蹑脚走上前来,低声招呼:“二位哥哥,夫人让我给少爷送些点心……”。   其中一个衙差摆摆手,依旧面无表情。   小丫鬟脑袋抵在窗户框上,神神秘秘的念叨:“少爷啊,您就别跟老爷犟着了,这总关着不许出来,夫人惦记的很呢!夫人让奴婢捎话儿,说是只要您服个软儿,答应了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就立刻让老爷放了您……”。   门口两个大汉互相对着咧咧嘴,县令夫人每天都要叫丫鬟偷偷摸摸来劝说一番,他们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自家这个二少爷是个奇葩,别人家的纨绔子弟到红楼玩玩儿都潇潇洒洒的,偏二少爷一玩就是真感情,死活闹着要把“俏牡丹”娶进门;好不容易“俏牡丹”姑娘识趣,另外嫁人了,少爷又上演了一出“街头求留下”的欢喜剧;老爷一怒之下给少爷定了亲,对外宣扬的无人不知,跟邻县的县令千金三月里成亲,结果,柯少爷一不做二不休,刚刚从被“俏牡丹”抛弃的阴影里爬起来,就立刻跟亲爹娘大战了三百回合……   然后,既然爹娘这里讲不通,柯少爷毅然独身转战邻县,亲自登门要把婚帖给退掉。   那可怎么得了?邻县那位县令可不是吃素的,三说两说,柯少爷竟然当堂动起拳脚来,跟一票衙差打在一起。   这倒也利索,撕开了脸皮的两家人彻底结不成亲了,柯少爷脑袋上开了个口子,被送回穆府,身上丢着红彤彤的婚书……   然后,穆县令勃然大怒,把二儿子关在小书房再不许出门,除了郎中跟打理吃喝拉撒的小厮进去过屋子,夫人都见不到亲生儿子的面。   苦逼的两位衙差,很庆幸这是过了年才发生的灾难,要不然,被派来做日夜监管二少爷的差事,门外的寒风就实在是难捱。   更难捱的是屋里关着的二少爷本身是个有功夫的,把脑袋上的伤养好之后就想出去,二位差大哥可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啊,交手了几次,呼朋唤友围追堵截了几次,最后是“哀兵政策”,求肯二少爷“老爷可说了,只要您跑出去,就先打折我们的腿,再逐我们出衙门,可怜我们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    第八十二章 公堂之上 更新时间2015-8-28 8:06:46 字数:2074  这才暂时安抚住二少爷一颗躁动的心。   再加上马师爷的隔窗循循诱导,这些天,二少爷终于安下心来肯翻翻书本,穆县令感恩马师爷,对他的到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比之以前更加倚重马师爷了。   两位衙差只知道守门,不晓得马师爷最近前来是为了一桩棘手的案子,一个叫冯大壮的来找穆柯公子,所拿的信物就送到了马师爷手上。   而穆柯公子竟然对这人这事很是上心,要求马师爷无论如何得帮这个忙,可是无凭无据的,连诉状本人都没到场,这官司立案都有些牵强。   冯大壮又把妹妹思谋出来的那些主意一一拿出来,三个人隔着窗户偷偷摸摸商议几番,于是选择了四个连环方案陆续实施。   没料到的是,那些诡异的法子如此给力,继一番舆论宣传之后,第一夜的黄鳝血与“鬼火”就出奇制胜,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没错,从山上带回清水县城的黄鳝立下了汗马功劳,冯大壮趁天黑用新鲜的鳝鱼血在陈家院门上书写上一个大大的“还”字,并把取自腐烂后骨头表面的一层可以放光的东西留在了门槛缝隙……   果然,鳝鱼血能让方圆一里的蝙蝠闻腥而来,因为没有落脚点,便只有不停的撞到陈家大门上面。当陈水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外面根本没人敲门,即便是后来的陈家大伯老奸巨猾,悄悄守在门后猛不丁打开门也没有用,蝙蝠的动作永远比人闪的快。   至于留下的那点儿小东西,起源于夜晚时在墓地或郊野出现的浓绿色磷光,自然就是“鬼火追人”的来源喽。   这小东西质量轻,风一吹就会移动,人走路的时候会带动它在后面移动,回头一看,很吓人的,所以被那些胆量小或者迷信的人称作“鬼火”,以为是鬼点的火,有光无焰,万分惊悚。   这些诡异的小手段,配合上提前布置的“舆论效应”,陈大伯一家子可不就乱了套?   趁你病,要你命!这才有了接下来的冯大壮替人告状,马师爷通风报信,并继续按照二少爷的指示推进方案进行……   而公堂之上,马师爷悄悄回到穆县令身侧,案子正在呈现一边倒之势。   听到说自己有可能伤了大胯骨之后,陈家大伯那颗心就没了活力,整个人都奄奄的全无斗志。   这时代还有得救,因为最起码的敬畏心还在,即使敬畏的是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他脑子里反复呈现的画面,都是自家二弟临终前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画面回放,让陈大伯只能更确信这世界上存在着鬼魂,原来这十年过的顺心如意,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二弟回来了!找我们要人要银子来了……”,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的陈大伯,扯着自家婆娘就剩下嘀咕这两句话了,原本也被吓得失了章程,却心里依然舍不得那所宅院的陈家大伯娘,到了公堂之上,就更慌张了。   “啪——”,惊堂木一拍,陈家一票人跪倒在地,个个抖如筛糠。   状纸一念,大家伙儿还都挺纳闷儿,那位未曾露面的正主儿陈阿杏姑娘,仁义啊!   怎么个仁义法儿?你听听,人家小姑娘诉状上写清了恩怨由来,也说明了父亲遗言并无字据作证,不求此案后归还陪嫁宅院,但望人心向善,允许她脱离大伯家掌控,婚事自己做主,并取回母亲所留陪嫁首饰以作念想。   第一个有了动静的,竟然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瘦书生陈水旺,小伙子一天来受的刺激足够大,脑袋磕在青石板地面上“怦怦”作响,不过,他不是对着县令老爷磕的,他在求他亲爹:“爹,咱别要阿杏的陪嫁了,啥陪嫁都还给人家,儿子以后不读书了,挣钱给您花……”。   被允许斜倚在老婆肩膀上的陈家大伯,两只浑浊的眼睛里渗出两颗泪水,手指头也发了抖,抬起来,又落下去。   本来好好的,接收了二弟留下的铺面和现银,阿杏一个姑娘家也吃用不了多少,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再占了宅子还想要首饰最后还卖侄女给人做妾呢?   都是老婆子跟小闺女戳弄的,自己才鬼迷了心窍儿……   “啪——”,穆县令又是一记惊堂木:“陈富贵,诉状所说,可属实?”   可属实?要承认吗?   诉状之上,有的事实根本隐瞒不了,比如陈阿杏被许给个半大老头子做妾,然后逃跑,比如二弟夫妇双双病故,临死前留有铺面现银并宅院,至于首饰箱,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自己一家子找遍了各屋角落,根本找不到踪影,就算不承认,陈阿杏也不会说出隐藏的地儿白送给陈阿莲……   要不然,只承认二弟夫妇临死前嘱托把首饰给陈阿杏做陪嫁,其余的包括宅院都送给自家?   可是那宅子又闹鬼,大儿子家现在连媳妇都保不住了,现在还欠了许员外家一百两银子,万一死去的二弟亡灵不满意,以后再接着闹鬼怎么办?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兴儿——”,陈大伯的眼神干涩涩落在大儿子脸上,一夜之间,儿子的脸都被揍成猪头了。   一天之内被迫上了两次公堂的陈水兴,依然被吓得瑟瑟发抖,没看见县令老爷看自己的眼神儿多么厌恶吗?跟看一坨那啥一样……   媳妇走了,还留恋那个闹鬼的宅子有什么意思呢?周围邻居这些天没少吐唾沫星子,半夜里两口子打架都没一个肯来劝的……   听到亲爹的呼唤,陈水兴又打一个激灵,跟着弟弟也磕一个响头,闷声说道:“反正——我是不住那儿了。”   回陈家老宅儿挤挤,嫁掉陈阿莲,娶两个儿媳妇也没问题,干嘛非得死皮赖脸住凶宅惹人骂呢?   陈家大伯脸色更灰,不再犹豫,面向穆县令双手扶地权当行礼:“大人,诉状——属实,小民愿意归还侄女陪嫁,首饰箱,原来二弟一家的宅院,都给侄女做嫁妆,侄女的婚事,我——也不再插手,叫她回来,找个好人家——明媒正娶。”    第八十三章 烧火丫鬟 更新时间2015-8-29 8:05:05 字数:2044  穆县令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做官几十年,还没碰见过这样顺利的案子呢,没等审讯没等证人上堂,就结了?还额外退还一所宅院?   看马师爷那一脸的兴奋,跟堂下代为告状的冯大壮眉眼间似有灵犀,再结合衙差说过的最近二儿子的异动,莫非,有牵扯?好在这官司结局不错,陈家人虽贪心过,还能够迷途知返……   “啪——”,惊堂木又一声响……   念在陈富贵主动要求退还给侄女陪嫁宅院的份儿上,此案了结,责成陈富贵早日接回侄女陈阿杏,妥善安排婚事出嫁,宅院与首饰再不容许插手。   并且,县令大人亲自派人送帖子到许员外府上,为陈水兴说情,留下陈水兴在丧棚帮忙,直到许老爷风光大葬。   于是,一百两银子的赔偿就没人再提了,陈富贵安心治疗自己的大胯骨,只是,这心实在是难安。   县令老爷的指令,还得把侄女接回来呢!自然,能知晓侄女躲在哪里的人士,非冯大壮莫属。可是那小子滑不溜丢儿不肯明言,非说等第二日亲自上门拜访时再透露。   结果,第二日早饭后,冯裁缝带着儿子,穿戴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登门了。   这是要提亲的节奏啊!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陈富贵哪里还敢自己做主安排侄女的婚事?任凭冯大壮生的人高马大,手里提的聘礼也按规矩合时宜,就是连连摆手。   “冯老弟,我虚长你几岁,这事儿上却犯亏心,无论如何,等阿杏回家来,我问过她自己的意思才能做这个主。”   看起来陈家大伯是真的悔悟了,悔悟之后少了处宅院,却多了份安宁,最起码,不再闹“鬼敲门”,也没有“鬼火追人”事件发生。还躺在床上的陈富贵,吆喝着老婆跟儿子闺女都去“鬼宅”打扫卫生,王香儿的陪嫁家具也搬运干净了,正好收拾。   地契房契钥匙,都暂时交到了冯大壮手里,陈富贵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忽然就感觉一直疼的酸爽的大胯骨,奇异的——不疼了……   怪不得请来的正骨郎中说骨头并无大碍呢,却疼的睡不着觉儿吃不下饭,其实主要是个心病。   兴高采烈的冯家三口,这才有心情安排房屋翻盖的事宜,要娶新媳妇了,把银钱花光了都高兴。   李氏娘把娘家一票屠户亲戚都招来商议,定下了就在老宅子上起两层小楼的格局,接下来都搭把手采办一应物什,择日子推倒旧房等等……   事情定下来,冯大壮就心急如焚要赶回山上报喜,阿杏肯定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呢!到了这会儿,眼里心里就没了妹子阿花的影子,全是“阿杏”“阿杏”……   “娘,干脆,我直接把阿杏阿花跟孩子都接回来,省得惦记着,旁人爱说啥就叫他们说去!”   冯大壮脑子一热根本不在乎闲言碎语,冯家爹娘也挂心闺女啊,但是,人言可畏,现在就接阿花母子回娘家,成亲时间地点人物可怎么解释?难不成把她们娘儿仨关在屋里始终不出去见人?   还有一个现实问题,老房子拆掉重建,这段时间全家打算到李氏娘家挤一挤,陈阿杏可以回陈家,阿花娘儿仨怎么安排?自家三口人豁出去让人戳脊梁骨,可如果也借住在李氏娘家……   “哎!”冯裁缝蹲地上挠头:“大壮你到山上看你妹子的意思吧,咱家里只留下翻盖房子的银钱,剩下的都给你妹捎回去,跟她说,新房子盖好后给她留两间,不,三间,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咱谁也不嫌!要是还想留在外面,等你成了亲,咱全家再攒钱帮她落脚盖房,甭管咋样儿,儿子闺女咱都一样疼!”   怎么能不疼呢?当初胖闺女在娘家就比大壮得宠,无论是杀猪还是裁缝手艺上面都比大壮伶俐,得的夸赞多,做事足够任性,打小就有自己的老主意……   以至于义无反顾作下那么一回糟心事儿,提起来都是泪啊!   李氏娘惦记的却是俩个外孙谁来帮把手看护的问题,闺女心大,很可能不肯跟随兄嫂回清水县城,自己一个人能照顾过来俩孩子吗?可是家里这摊子事儿也缺人手,翻盖个二层楼下来,多少人都不够使唤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躲山上享清福啊!   这样两难的问题,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帮忙解决了。   陌生人其实也不陌生,比之初次相见瘦弱了不少,面目也沉稳了些。   “穆公子……您不是被关着不许出来的吗?”,冯大壮万分讶异拉开院门,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穆柯咧嘴笑笑,笑容略有僵硬,拱手答道:“壮兄客气,送给家父的那张大虫皮太过昂贵,家父把小弟叫去呵斥了一番,勒令小弟送回来,但是,小弟思谋着,令妹孤身一人常住深山多有不便,遂出主意,回赠两名婢女前去侍奉……”。   这样既抵了大虫皮的帐,又帮助阿花解决了燃眉之急。起初跟冯大壮接触,穆柯唯恐帮不上忙,严词拒绝了阿花准备的厚礼,直到尘埃落定,才只接受了一张稀有的虎皮,因为听说虎皮对穆县令的老寒腿有疗效。   结果,人家转手又回赠了两个奴婢丫鬟,卖身契都送来了。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冯家卖兽皮卖蜂蜜卖皮鞋也很是挣了一笔可观的银两,但是,到底做平民百姓做惯了,再忙不过来也不会想到买人侍候的事情上去。   这——到底是留还是退呢?   穆柯公子的笑容完全绽开,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招手让两个丫鬟靠近,介绍道:“小弟送来的,都是真正能帮得上手的人,阿花姑娘肯定喜欢。”   你怎么知道妹子会喜欢这种类型?冯大壮在心里撇嘴。然而,等看到那两个丫鬟的身形,就不能不服气穆柯公子做事精细了。   “都是在县衙里灶上烧火做饭的能手,也有一把子力气。”穆柯笑得越发灿烂,把卖身契塞进冯大壮手中,转身就走:“壮兄不送,告辞!”    第八十四章 人样 更新时间2015-8-30 8:04:40 字数:2057  感谢朋友们的留言,心中暖暖……   “喂——穆兄弟,进屋里坐一会儿再走吧?”冯大壮扬声挽留。   穆柯的身影已经离开几十步远,回头微微的蹙了蹙眉,声音里有些落败的腔调儿:“不行啊,小弟的禁闭还没蹲完呢!”   可怜的娃儿,穆县令的惩戒还在进行中,不远处两个监管者虎视眈眈的,你敢逃离视线?对不起,立马跪地下哭天嚎地,再表演一番“可怜我们哥儿俩,上有八十老母垂垂老矣,下有三岁稚子嗷嗷待哺,您要是跑了,县令大人先打折我们的腿,再逐出衙门,我们一家老小可就全得玩完喽啊……”!   傻呆呆的冯大壮,领着两个只比他矮半个头的丫鬟回屋。   一个叫翠花,一个叫红枣,身板结实,黑红脸膛,浓眉大眼,最重要是均配备一张大饼脸,让李氏一看,就觉得有眼缘儿。   “咱们清水县城摊上的这个县令,清廉啊!好人!大清官!”   一张虎皮换来两个得力的丫鬟,可不得念穆县令无数个好?尤其是磕完了头的俩姑娘,马上奔灶房里动手做起了晚饭,啥啥都不让李氏忙活儿了……   “啧啧,这县衙内院出来的丫鬟,就是不一样,手脚利索勤快不说,嘴头也甜,哎呦呦,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人家叫我‘夫人’呢!”   李氏欢喜无限,冯裁缝更是觉得被唤声“老爷”之后,身子骨都飘飘然的。   晚饭吃得香甜,翠花红枣正式被一家人接纳,李氏拍掌定局:“现在都放心了。大壮你明儿一早就带她俩走,把阿杏接回来。”   当晚,俩丫鬟就住在阿花曾经的闺房,随身的包裹都是才装好的,不需要再准备,倒是李氏跟冯裁缝又忙碌了半宿儿,拾掇零碎东西捎给闺女和俩外孙。   冯大壮更是兴奋的整晚没睡好,半梦半醒的思念着陈阿杏,捎带着,也回想了一下小外甥跟外甥女的模样,猜测现在长多大了,能认得他这个舅舅不?   山上的阿花日子过得挺精彩,生完了孩子才两个多月,身材就窈窕的赶超当闺女的时候,甚至,裤子裙子都短了一小截,鞋子小了一个小脚趾的尺码……   尽管够四十天的时候,新晋当娘的就开始大胆给孩子们添加各种辅食,口粮袋子也越发不够干嚼的,但是,那“袋子”的形状依然巍峨雄壮,颇饱满的挤在衣服前襟。   “阿花你这身子恢复的忒快了吧?我记得见过的产妇怎么也得熬上半年才能肚子小一些……”,陈阿杏艳羡不已,看着对面这位“食神”荤的素的一律不忌口,蜜口香甜往肚子里装,都装到哪里去了?   “等你以后,要是也一下子生俩,供应两个娃儿的嚼用,嘿嘿,你就知道奥秘在哪儿了。”   阿花挤眉弄眼,新传授给阿杏的“葱油饼”做法,阿杏便游刃有余,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呜——”,木屋外“大兄弟”又在抗议了,你们这不是搞种族歧视吗?原来的石洞、现在的木屋,统统都是窄小的门儿,咱个子大挤不进去,就只能等你们哪一个好心想起来咱,才丢出屋一块葱油饼么?   再看看两只毛色油光水滑的金钱豹,跟主人一起坐在座位上,脖子底下系着块儿花布头,面前还有专门的盘子,盘子里盛放着一迭喷香的葱油饼,随便它们自己伸嘴吃,凭什么啊?   “呜——”,又一声心酸的呜咽,“大兄弟”抱着脑袋在木屋外打一个滚儿,一身草叶子……   “嗖——”,一枚圆盘状的物事从屋内飞出,“大兄弟”屁股一抬,双前掌一举一拍,“圆盘”被送入熊嘴,华丽丽……不见踪影……   “喂,大兄弟,你的舌头牙齿是不是也该运动运动?嚼一嚼食物再咽累不着!”隔窗摇着头叹息的阿花,怒斥道。   “呜——”,还是刚才的动静,“大兄弟”那张脸委屈的,就跟十几张锅盖大的葱油饼从没路过它的嘴巴跟肠胃似的……   陈阿杏抿嘴笑,这样的故事情节每天上演,“大兄弟”吃人类的食物吃习惯了,现在抓到猎物从不直接下嘴,统统送到木屋门前摆放,然后坐等烹饪过程完毕。   这家里唯一没改变本性的是两头野猪,它们依然生冷不忌,杂草青苹果剩饭泔水,或者围猎所得小野物,全部乐呵呵纳入腹中……   最有人样的是小金小钱,跟着阿花出去围猎的话,进家门第一件事是泡温泉澡,血迹啊腥味啊全清除掉才肯安心。   然后还得负责跟俩小娃儿玩耍,任凭小子闺女的十指紧扣脖颈上肚皮上的毛发,低眉垂眼爱咋折腾就咋折腾,要是小娃儿拉了尿了哭起来,其中一只金钱豹就要负责找人报警,非得叼着阿杏的裤腿跑来……   开始练习翻身的娃儿,还真需要有两个贴心的保姆不错眼珠的看护着,万一襁褓蹭到了木床边沿儿,金钱豹的脑袋一顶一顶的推回原位,根本不给你掉下去的机会。   所以呢,目前小金小钱的地位崇高,餐桌上有专座,碗橱里有专门的餐具,连餐巾围嘴儿都配备齐全了,到了开饭的时候,您不给系好了,人家就不稀得张嘴。   也正是因为有了它们辅助阿杏看管孩子,当亲娘的那个女汉子才能肆无忌惮的满山疯跑,“大兄弟”带着两头野猪跟着她,组成了“南山四霸”,什么飞禽走兽游鱼跳虾全都手到擒来……   喜欢喂养东西的陈阿杏,如今也不得了,被剪去翅膀的野鸡群队伍壮大到了六十多只,依然只保留一只“雄鸡王”繁衍后代,“南山四霸”正在努力帮它补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配置……   除了木匠活儿得等冯大壮完成,宰杀猎物鞣制兽皮这类活计阿花做的熟门熟路,皮子硬实适合做鞋子的另外搁置,柔软的漂亮的部分,都被两个女人在闲暇时剪裁缝纫,变身成一件件美轮美奂的毛皮马甲、短袄、大氅,连下脚料儿碎毛皮,都精心的缝缀成头花胸花纽扣……    第八十五章 长毛兔子 更新时间2015-8-31 8:05:26 字数:2079  感谢世界上最帅的人打赏的二十大币!很荣幸啊,被最帅的人打赏,么么哒……   “等孩子们再大些,我也得下山,今年就亏心多攒些猎物。”阿花有时候会叨念几句,再把家里吃不下的兽肉分别抛到各个山头山脚去献爱心。   这样矛盾着的女汉子,有一次哭的稀里哗啦的,把陈阿杏给吓得浑身发毛,因为,阿花是看着一只不幸掉入陷阱被捆缚住的野兔子哭的,那模样,就跟看到多年不见的亲人似的……   就算是那只野兔子品种变异了,毛色发白了长长了,也不需要伤心成这样吧?   “呜呜呜呜——我的长毛兔子——呜呜呜呜——我的兔毛毛衣——”。   这还不算过分的话,更惊悚的还在后面,哭的眼睛跟水蜜桃似的女汉子,忽然抓起那只可怜的兔子,狠命往人家私密处看,然后,又是一顿的嚎哭啊!   “呜呜呜呜——我的长毛母兔子啊——呜呜呜呜——我的短毛衣长毛衣毛衣裙子啊……”。   乍着两只手不知道应该怎么规劝的陈阿杏,无数次大开脑洞,猜测这只还喘着气的兔子,究竟是刨了冯家的祖坟,还是曾经把冯家的哪个兄弟姊妹丢井里淹死了……   到最后,去灶上掂了菜刀过来,咬牙切齿的扒拉阿花:“别哭了!姐帮你报仇!你说,这只兔子要怎么个死法儿?”   多么难得一见的场景啊!一直保持着勤劳贤惠形象的陈阿杏同学,也学会掂着菜刀下黑手了?莫非——这也是缘分注定?陈阿杏跟杀猪世家本身就有牵扯不断的关系?   眼睛哭得红肿的冯阿花,“扑哧——”一声又喷笑了。“我——我不是要杀它,我是稀罕它,我要好好养着它,让它生好多好多长毛兔子……”。   好吧,败给你了。   那只珍稀长毛兔子,享受到了国宝级待遇,不对!是王后级待遇?也不对!确切来说,是女王待遇!   因为,单独隔离出来的一片兔窝棚,服侍“兔女王殿下”的全是精挑细选,样貌英俊、四肢有力、毛发略长、且某方面功能给力的公兔子……   正正好,与野鸡群反着来。   “兔女王殿下”并不胡乱翻牌子,好几只英俊小生没有得到过侍奉的机会呢,人家就统统开始推拒了。这是肚子里有货,要严加保养的节奏啊!   冯大壮带着翠花红枣赶上山来,就是在兔子窝找到的俩妹子,意犹未尽的“小生”们被请出“女王宫殿”,回归到平头百姓大家庭中。   “阿杏,阿杏,我回来了!”大壮哥是个多情的种儿,第一声第二声招呼都奔着女主人公去的,得到陈阿杏一记惊喜的眼神,和一声“大壮哥——”的问候之后,眼睛里更看不见别人了。   阿花撇撇嘴巴,随手把一直不甘心沦入凡间,扑腾着前腿还想回归“女王宫殿”的野兔子扒拉下去,抬抬眼皮,又发现站在不远处垂首听命的两个粗壮姑娘。   说实话,按型号配对的话,私心里觉得,这俩丫头哪一个都比身子骨窈窕的陈阿杏,跟冯大壮合适。   “哥,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   阿花挤眉弄眼逗趣,有意把陈阿杏往坑里引。   直心眼儿的冯大壮还傻笑呢:“啥本事啊?还不都是你的鬼主意?这一趟下山,把该讨要回来的东西都要回来了,还挣了银子,得了俩好样儿的丫鬟。”   可不是好样儿的丫鬟吗?翠花红枣跟着冯大壮一路急行没叫一声苦,吃喝嚼用都替他想在前头,夸奖一下也应该嘛。   惊喜之后的陈阿杏,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僵化,小姑娘心里酸涩,一扭身往木屋走,连自家的官司怎么个结局怎么个过程都不想问了。   “嘿嘿——”,阿花望着傻乎乎紧追“老婆”的亲哥哥偷笑,好久没捉弄过人了,在山上就她俩的时候,无数个寂寞……   背着手踱步到俩丫头面前,那笑容才褪下去。   “说说,你们是怎么个来历?”   “奴婢叫翠花,原来是清水县衙内院的烧火丫头,奴婢力气大,做面案上的活计也行的。”   “奴婢红枣,跟翠花是一处来的,是穆二少爷说,奴婢们适合跟着新主子,奴婢会烧火做饭,担水洗衣……”。   为什么被穆柯公子如此体贴照顾,阿花这心里却憋出一股子无名火,手腕子拧一拧,渴望一战呢?   不过,有些许无名火,也不能对着这两个规规矩矩的丫鬟发吧?   “你们——先去歇一歇,或者,那边是温泉池子,去洗一洗也行。”   阿花摆摆手,听到俩丫鬟欢欢喜喜答一声:“谢谢花小姐!”   什么叫“花小姐”?阿花脚下打一个趔趄,正想回身认真对俩丫鬟讲讲自己的规矩,屋内某一个小娃儿的哭声,骤然亮起。   小金跑跳出屋,仰着脸看向主人,那意思,肯定是发现小家伙尿了,需要换尿布。罢啦罢啦,来日方长。   阿花体贴的对同样奔出另一间木屋的陈阿杏摆手:“你们自去亲热,我来照应孩子就好。”   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住阿杏的脚步,并且把原本就红的要爆的脸蛋上又加深了一层颜色。   还有两个知情识趣的丫鬟跑上来呢,翠花嘴巴利索:“花小姐,让奴婢来照应小主子。”   家里一下子这般热闹,还有点儿受不了呢!   “小孩子身子弱,你们长途跋涉的,先去清理干净了再来帮忙。”   阿花急忙推拒,抢先抱起了“干打雷不下雨”的小丫头,果然,尿湿了……   俩丫头在门外哆哆嗦嗦,因为眼前这只金钱豹对她们很感兴趣,尾巴打着一个小卷儿,慢条斯理围着两个人的腿转圈儿。   二少爷说过以后一定要好好侍奉“花小姐”和小主子,可是没提过家里还有如此这般的猛兽威胁啊!   嘿嘿,这可还算不得猛兽,估摸着快到饭点儿了,嘴里叼着一只死翘翘野山羊的“大兄弟”蹒跚着脚步正来到酸枣林……   “啊——是熊瞎子!啊——”,尖叫声此起彼伏,翠花哭了,红枣晕了。   “大兄弟”还不乐意了呢,谁是“熊瞎子”?你们全家都是“熊瞎子”!      ☆、第八十六章 起名字   第八十六章起名字   远在清水县衙内院小书房蹲禁闭的穆柯公子,一个“阿嚏”接一个“阿嚏”的打啊,暖呵呵的天气,这是怎么啦?   还怎么啦?你正在挨骂知不知道?人家“花姑娘”给你提过要买丫鬟使唤了吗?你小子就神经兮兮的送两人过去?多麻烦啊!   不过,一番混乱之后,当天的晚饭由翠花跟红枣合作完成,那羊肉汤炖的还是很到位的,虽然其中不乏阿花阿杏的指点,但是,证明“孺子可教”不是?   再看看院子里晾晒的尿布,白亮亮透着干净,新洗的衣服也都平展展迎风悬挂着,阿花手拿两张卖身契,到底,收了起来。   冯大壮此刻已经宣讲完毕在清水县城的日日夜夜,脸上表情是收不住的得意,陈阿杏手里也抓着地契房契,掉一会儿眼泪,又笑一会儿……   “既然家里的问题解决了,阿杏姐姐你就收拾收拾,跟我哥早回去早成亲,妹妹不能亲自接你进门,先送上一份薄礼。”   阿花这段时间积攒的兽皮毛料,还有加工完成的大毛衣服,全部仔细包裹打成捆儿,估摸着,等到冬季的话,销售个高价钱完全没问题。   “至于我,你们就别担心了,有翠花跟红枣帮忙,照应俩孩子没问题,等你们走了,我也安排安排下山的居住问题,定下来地儿了,我就给家里捎信儿。”   阿花做事喜欢干脆利索,冯大壮送来的货银她也没推拒,第二日就催了两人下山。   “别婆婆妈妈,也甭哭哭唧唧,赶紧走。家里爹娘还不一定忙成啥样子了呢!”   就这样送走了两个亲人,阿花懒懒的两天没满山跑,留在木屋里看护孩子,顺便继续观察翠花跟红枣的品行。   其实手里有了卖身契的主子,用不着这般担心,谁让某女人的意识里没有做主子的意识,权当那两个丫鬟是花钱雇来的保姆呢?   观察这几天。还真得感谢穆柯公子的眼光好。俩丫头守规矩,本性又带点憨厚,做事不惜力气。且乐乐呵呵,懂得互相帮衬。   翠花的揉面技术果然杠杠的,家里蒸的馒头能剥出千层,放凉的时候额外筋斗香甜;红枣做菜有天份儿。特制的小炒锅随意翻炒抖动,火候掌握的极好。   最可心的是胆子大。除了刚来那天被金钱豹跟棕熊吓到那次,后来就皮实多了。见阿花披挂上白纱帷帽去割蜂蜜,俩丫鬟躲屋里嘀咕半晌儿,下一次。就敢亲自下手,胳膊上蛰了几个包儿,根本没言语一声。   果然。要是一直留在县衙内院做烧火丫头确实可惜,进主子屋子贴身侍候?模样身板儿又粗鲁了些。县令夫人可丢不起那人。   尤其是翠花,除了长度撵不上“花小姐”,宽度——呵呵,跟起初出现在清水县城的那个胖闺女差不多,也是膀大腰圆,还多了张黑红脸膛。   红枣比翠花略瘦些,坐在那里猛一看,这闺女上身还有苗条的趋势,但是可惜一站起来,两条腿额外短粗,就跟长脱了节似的。   如果把阿花精心修剪的刘海儿与两腮飘垂的发丝发辫一把揭开,嗬!你会发现,三个女人具备同样一面嚣张的大饼脸,单看外圈轮廓,会以为这是亲亲姐妹……   这也正是为什么阿花初见俩丫鬟时,心头莫名其妙喷出小火苗的原因。   不过,大饼脸看大饼脸,还是很快就看顺了眼,外貌美不美真的没啥,大家伙儿个顶个的勤劳善良就是棒棒哒!   第三天,阿花决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放心大胆把两个孩子交给翠花红枣,自己带着许久没撒过欢儿的小金小钱,并棕熊野猪一块儿巡山,队伍威武雄壮所向披靡……   黄昏时分,翠花与红枣开始练习杀猪匠的手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猎物,都是她们前进的阶梯。   阿花坐在俩孩子的襁褓中间算账,需要多少钱,才可以在山下购置房产。   在山上居住习惯了,更舍不下“大兄弟”、金钱豹跟野猪,还有可以令她安身立命的蜂群,只是,这些野物们根本不可能继续陪同阿花挪到人群聚居点去。   原先思谋过的,等生产过后搬到某个村子或者镇子或者邻近县城的想法,必须否决。   那么可不可以就在南山脚下建一处宅院呢?距离南山村稍远些,购买东西时又比山上方便,不需要一天一夜的来回赶路……   最重要是可以给孩子一个相对正常的生活环境,山上的日子再痛快,养成两个“人猿泰山”就不好了。   现在就距离“人猿泰山”的境界很近了好吧?谁家的孩子长了好几个月还没个名字的?总是随口“丫头”“小子”“闺女”“儿子”“宝贝儿”“心肝儿”的胡乱称呼着,翠花跟红枣都着急的要把后脑勺挠烂了。   她们记着自己是个奴婢的本分,不能跟着这么称呼小主子,可是叫一声“小小姐”“小少爷”吧?阿花主子又不乐意,非说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不起鸡皮疙瘩,您这个当娘的好歹给孩子赐个名儿啊?   没爹的孩子啊……   阿花捏着那张户引绞尽脑汁,当时怎么就脑残,胡乱把穆柯的名字写上去了呢,现在给孩子起名字上户引,可不还得姓“穆”?俩丫鬟会不会联想起什么来啊?   可是白纸黑字没办法更改了,户引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刮大风刮来一张新的,“穆——木头?儿子长大了肯定抽我……”。   “嗯——俩孩子的名字最好取同一个词组”,阿花觉得这次思路很绝妙。   好听又有寓意的词组嘛,健康?健健——康康——   不行!儿子叫“穆健”,“贱”啊,否决!   幸福?穆幸——穆福?老天爷,穆福,岂不是“没福”?小名“福福”也难听的紧……   快乐?这个可以有,快快乐乐一对儿宝贝,多喜庆?   不行不行,儿子得叫“穆快”——木块——木头筷子……   结果,外面掌灯练习屠宰本领的俩丫鬟都完活儿了,屋子里的主人还在愁眉不展,谁来救命啊?一下子起俩名字怎么就这么难啊?(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求月票!求首订!   谢谢朋友们提醒,寂寞晕了头,怎么发了重复章节呢?赶紧改过来,章节名还得等编辑帮忙,朋友们原谅啊,再重新看一遍好吗?   ☆、第八十七章 母豹和墓碑   因为寂寞脑残手残而重复出现的章节已经删去,第八十六章内容请朋友们回头看看,不会重复收费,谢谢啦!   “阿花姐姐,还没起好吗?”红枣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让人家叫自己“花小姐”,非得改成“阿花姐姐”,这是要从自己做起,解除奴隶制度的节奏吗?   “哎!我刚想到‘心肝’,一个叫穆心,一个叫穆肝……”,跟缺了水的秧苗似的主子,嘴里叼着毛笔杆儿嘟念。   “千万别啊阿花姐姐!穆心穆肝,念起来,就跟没心没肝一样。”红枣一脸真诚的慰劝,翠花也跟着着急。   “哎!不能叫‘心肝儿’,那就叫‘宝贝儿’!反正我自己生的孩子,爱叫啥就叫啥吧!穆宝儿,穆贝儿,不改了!”   快被逼疯了的女人,蘸了墨提笔就写,孩子爹这姓氏坑娘啊!俩丫鬟没啥文化,都在一旁嘟囔“穆宝儿——母豹——穆贝——墓碑——”。   死鬼丈夫的名讳:穆柯,长子:穆宝,长女:穆贝,完成!   明儿可以拿下山去见人解释了……   半夜里,果然两个小丫鬟嘀咕了几句:“你说咱们新主子,跟二少爷是什么关系啊?俩孩子姓‘穆’呢。”   “还有——新主子的丈夫,到底是谁呢?怎么从来没人提过?”   “要说是跟二少爷有牵扯,那不能!谁不知道咱们二少爷心里只有那个‘俏牡丹’,连官家小姐都不肯娶,你说,不会是大老爷偷偷在外面……”。   “你发现没发现?小小姐的眉眼儿,真的很像……”。   ……   好在。俩丫鬟训练有素,当着主子的面,是不敢乱嚼舌头根儿的,只是对俩孩子的照应更加周到。   阿花却开始筹备下山的事宜,俩娃儿得吃奶,她不能一下子离开两天,到哪儿去都得带着。   留下翠花红枣哪一个也不合适。万一山上的野物溜达过来。家里养熟的家伙们可不一定肯护着……   那就只能集体出发,上山下山一趟不容易,说不定就直接在山下落脚定居了。   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尽可能带上。俩丫鬟力气大,后背负重之余,还能轻轻松松抱起俩娃儿放入软兜捆扎在胸前。   野猪好糊弄,随便一撵就撒着欢儿跑走了。黄昏回来找不到主人也不会有啥异样;“大兄弟”却需要安抚,无论如何不能把它带到山下去。非得跟着——那就布置任务:你得看管着咱家的蜂箱对不对?万一被哪个偷了,怎么喝蜜?   好吧,蜂蜜就是“大兄弟”的软肋。   小金小钱兴高采烈的任凭主人套上花红柳绿的脖套儿,绳子留的长长地。抓在阿花手中,出发喽!   俩娃儿也兴奋,走到多半截才睡着觉儿。主仆三人一路疾行,连吃饭都是边走边进行的。终于赶到了天黑透前接近南山村。   一晃已经是多半年没见过李大娘了,照样先找到她家里去,一番兵荒马乱的安置,后背上的被褥也铺在西屋的大炕上,俩娃儿闭着眼睛吃了奶继续睡……   小金小钱守护小主人,翠花红枣到灶上做晚饭,阿花陪着李大娘王大爷唠嗑儿。   王大爷的轮椅早就用上了,自己推着轱辘很自由来去,家里日子富裕了,子女们也肯来没事儿聚聚餐,俩老人的精神头儿都好了不少。   “大爷,您是本村的老住户,您看,我想带孩子在咱村落下,可行不?”阿花拿出那张金贵的户引,对于自己的死鬼丈夫不解释。   李大娘最喜欢阿花了,起先不知道她嫁了人怀了身子,要不然,肯定要留阿花在自己家住下。   “这还有啥不行的?老头子,你去找里正,就说阿花是我娘家外甥闺女,男人没了,自己带着俩孩子投奔我来了,在村子里落个户,还不简单?没有地,不怕!咱不指望那个!”   李大娘三下五除二就定下了基调儿。   如果还想跟原住民似的分田地划宅基地,那自然不好办理,可是单单落个户挂个名,其余事宜用钱购买,那就简单多了。   干脆些,一不做二不休,阿花推着王大爷就出发了,礼物也现成,大块的熏肉、两只卤野兔、一坛酸枣酒……   南山村里正也姓王,跟王大爷是本家,辈分上还小了一辈儿,说起话来就更顺利。   “阿花,你想在南山脚下盖房子?要是不怕野物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花钱买宅基地,那儿距离山里近,寻常谁也不乐意去,你爱咋盖就咋盖,就是这寻人工上头费些劲儿……”。   王里正一口答应给母子三个落户本村,对于要求在南山下盖房的问题,提出自己的建议。   就好像猎户们在山里搭建房子,根本不需要具备地契房契一样,南山无主,随便谁去傻大胆占用。   “那就是说,我要是在住宅地附近开垦荒田,也不需要办理任何手续?”阿花还挺不习惯这样的规矩。   王里正捋着山羊胡儿沉吟:“这个么——按说是要交税的,荒田三年后造册,交一半儿的税,五年后交正常良田的税。”   阿花摆手:“那就劳烦王里正费心,等我把房子建起来,荒田开出来,一块儿办个手续,我也安心。”   没有个带大红印章的纸张捏在手里,就是不坦实啊!   户引留下,等明儿王里正亲自去办理落户,礼物也留下了,老头子欢喜的抱着酒坛子舍不得放手,那香味儿从揭破了点封蜡的口儿溢出来,谗人的很。   一老一少伴随着轮椅车子轱辘的声音往回走,王大爷担心的询问:“阿花,你现在不缺钱吧?为什么一定要住到山脚下去?半夜里野物下山可怎么办?就在村子里买一处宅子不好吗?大爷卖鞋子攒了些银子,都给你搭上……”。   “不是钱的原因。”阿花感动的抽抽鼻子:“我养的豹子舍不得丢,放在村子里可就不合适了,我还在山里养了几窝土蜜蜂,也不适合跟大家伙儿扎堆儿住,您老放心,我们家——杀猪——猎户出身,不怕野物找上门来,就怕它们不来呢!”   “可是——”,王大爷还是觉得不合适,三个年轻女人带着俩孩子住到山脚下……   ☆、第八十八章 猎犬   “还是想想怎么请人盖房吧,我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工钱也多发点儿,大爷您得帮忙操心。”   阿花扭转了话题,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做事,想好了,就做。做瞎了?认倒霉就完啦嘛。   “明儿就是大集,正好来咱村里的人多,找个盖房子的老把式定下来样式,帮工的人就找咱村子里的。”王大爷边说边思谋。   “嗯,做饭的活儿有我们三个人就行。”   这时代盖个房子还挺简单的,第二天一早,阿花就推着轮椅车子转回了山脚下,距离南山村少说也保持了十里地,又从主道上拐了个弯儿,才算安心。   到时候约束好金钱豹,“大兄弟”跟野猪就不让常住了,大致应该没多大问题。   看好的地方是个小山坡,遥望南山顶,睥睨南山村,海拔不算太高,绕了半圈儿小溪流自成一体,树木稀落但花草茂密,很适合豢养土蜜蜂。   “以后铺一条石子路,来往就方便的多了。”阿花对这个环境很满意,搭建平房的话,在村民偶有来往的主道上,不留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无主的山坡,可劲儿的用呗,临近小溪流的地方可以开垦成梯田,意思意思种上两亩庄稼自己吃吃……   主要得种植蔬菜,冬日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以再搬回木屋避寒,平时多上山跑跑,该收成的收成,该播种的播种……   这算不算极其土豪的给自己购置了小别墅?   阿花乐呵着,小金小钱撒欢儿在附近喂饱了自己,还给主人叼了两只透肥儿的野兔子回来,肚皮圆鼓鼓。对主人摇尾巴。   终于得以亲自体会两只金钱豹的本领的王大爷,现在放心了。   又会打猎又会看孩子又不吃自家粮食,阿花闺女缺个男人真的没关系,俩男人也抵不上一头豹子的本领啊!   趁着大集,还得找工匠摆摊儿划拉钱儿,两人高高兴兴回村里,小金小钱戴着脖套安安稳稳缀在左右。   这就有些招摇了。南山村的集市上人来人往。顷刻间闹腾起来。   有心惊胆战的,丢了手里的家伙什四下逃窜;有看到金钱豹拴着绳索,大胆往前凑乎甚至心痒痒也想养上一只的;有大人吓唬孩子。“哇哇”哭叫的……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那两只野兔子继续让小金小钱叼着呢,占住嘴,更安全。   王大爷兴奋的脸上放光。抬高的语调那叫一个骄傲:“乡亲们别害怕!这是我家外甥女养的猎犬,不伤人!”   你们家的“猎犬”全身长“豹斑”?   “哇!这猎犬真有本事。大清早抓来俩兔子……”。   “真好看!这是山里的野豹子吧?跟猫一个模样,要不——跟我家的看门狗配配……”?   只能说,群众的思维路线不可捉摸,阿花没办法解释。也没功夫翻白眼儿,第一次带着俩野性未泯的金钱豹走在人群中,还推着位残疾人腾不出手。压力山大啊!   好不容易看到了王大爷家院墙,等冲进院门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身后传来略显熟悉的稚嫩声音。   “阿花姐姐,阿花姐姐,给阿生看看花猎犬……”!   小熟人到了。   好在,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溜达的翠花红枣听到动静,开了门接过轮椅,阿花这才紧抓了两条绳索,在手腕上直缠到脖套处,才算放下了心。   两只野兔子往井台处一丢,小金小钱也轻松一下,叼了一路,牙齿都酸了,满嘴的哈喇子滴滴答答,倒真有了些“犬类”的模样。   阿生活蹦乱跳,根本不知道害怕野兽,两个贴身的家丁连拽带搂,还是被他跟进了院子。   “阿花姐姐,你怎么不搭理我?”   小家伙委屈了,明明之前听到了他的呼唤的,怎么脚步更快了?   “我这不是怕小金小钱咬到你吗?它们跟你不熟。”   阿花把俩豹子拴在院里树身上,才敢回头跟阿生说话。   可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家伙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双胞胎的身上去了。   “小弟弟——小妹妹——啊啊——真好玩儿——”!   貌似,有点儿乱辈分。   王大爷笑得揉肚皮,靠在轮椅背上对阿生招手:“小少爷,你叫阿花姐姐,再叫阿花的孩子弟弟妹妹,那以后让弟弟妹妹叫你什么?”   阿生是多聪明的孩子啊?立刻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小家伙歪着脑袋打量下阿花,再打量下俩娃儿,终于决定跟小娃儿更亲近一些。   “那我以后叫阿花姐姐花婶儿,弟弟妹妹叫我哥哥。”   可是“花婶儿”愿意么?   阿花一张脸便秘似的难受,自己还是一名不足二十岁的青春美少女好不好?被人叫“婶儿”,怎么跟三四十岁的“三姑六婆”似的?   “拜托你——叫我花姨——”,阿花纠结了,“花姨”听起来也别扭得很。   看看吧,一个“花姨”,生了一个男娃儿“母豹”,女娃“墓碑”……   简直欲哭无泪!   还是别钻这个牛角尖儿了,阿花晃晃脑袋,接过拼命向自己伸手的“墓碑”,吩咐翠花:“把咱家准备的货物全摆出去,按上面贴的定价卖。”   明码标价,张贴于货物一角儿,这也算是阿花的独家发明,俩丫鬟不识几个字,对于这些数字倒是烂熟于心的,介绍起来得心应手。   “麻烦两位小兄弟,陪阿生少爷在外面坐一会儿,红枣送些吃的来……”。   还有王大爷在院子里招待着,阿花抱孩子进屋。   至于阿生小同学,竟然想要跟着弟弟妹妹进屋里参观吃奶,敬谢不敏。   已经玩了一大晌儿的小娃儿,吃饱肚子就合上了眼睛,留红枣照看着,阿花终于可以有空儿坐到院子里,勾划一下房屋草图。   王大爷得出门找工匠,没人陪着小客人,俩家丁也坚决不允许他靠近金钱豹。   阿生本来应该很不高兴的,但是,红枣送上来的“葱油饼”恁的好吃,小家伙消灭了两角儿,根本不解馋。   家里不差钱儿,小少爷脸面红彤彤靠近阿花的耳朵商量:“阿花——姨,我买——葱油饼——给爷爷奶奶吃——”。(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练摊儿   阿花放下手里的碳棒,摸摸小家伙的头顶,笑道:“那你晚会儿在这儿吃饭,还叫红枣给你烙葱油饼,不要钱。”   那怎么行?阿生少爷做事可讲规矩了,你要是不收钱,俺不要!   红枣早羡慕翠花可以在外面摆摊了,隔着窗子小声表达意见:“阿花姐姐,小少爷这主意我看成,趁着今儿大集,我们多烙些葱油饼卖卖试试呗!”   这时节,王家墙根下土堆拥着成捆成捆的大葱呢,啥材料都现成。   以后搬到山下来,也确实需要多踅摸几项谋生技能。   “那行!”,阿花点头,把两头金钱豹关到屋里看管孩子,主仆二人去灶间忙碌。   午饭的时辰还不到,完全可以做个初步尝试,葱油饼外酥里嫩香气扑鼻,还不占地方不用家什,巴掌大一整张卖上五文钱,挨着翠花跟李大娘一摆就得。   “葱油饼哩——又香又脆的葱油饼——”。   有阿生小少爷第一个捧场,带来大量跟风的大人孩子,红枣丫头挣来了第一桶金……   而且,虽然翠花负责的那些货物更昂贵,到了晚上收工算账,还不如红枣的葱油饼显得收获多。   刨掉李大娘家的白面粉、油、大葱、佐料等成本,还余出两千多个铜板,折合二两银子。   翠花艳羡不已,红枣欢喜的又是搓手又是挠脸,集市上买葱油饼的人挤挤挨挨的,还肯夸赞她手艺好,烙出的饼香,小姑娘脸上青春洋溢自信满满。焕发出与以往额外不同的光彩。   在清水县衙做烧火丫头的时候,每个月的月钱才一百文,又很少有被打赏的机会,一整年下来不花用,也攒不下这许多铜板啊!   当主子的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阿花摆摆手:“我再支援你们二两银子,置办些家什用品。以后有空的话。逢集你们就来摆摊儿,挣的钱你们自己留一半儿攒嫁妆。”   翠花红枣都是苦孩子,打小被人牙子贩卖到清水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还健在与否。   这几年年龄大些了,长相又稍微欠缺点儿,提拔不到主子眼巴前儿。净在洗衣房跟灶台下做事,活的灰头土脸。根本找不到自信。   今日一天的练摊儿经历,打开了两个小姑娘的新天地,尤其是再听到阿花的承诺,那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嘴巴根本合不拢。   南山村面积大人口多,逢五就是一个集市,周围七八个村子都把这里当聚居点。红枣和翠花的“葱油饼”事业大有可为。   俩姑娘哄睡了孩子们,继续窃窃私语憧憬着未来。阿花在灯下跟王大爷夫妇修改房屋草图,她的本钱不多,目前只打算搭建五间砖瓦房,再用土坯扩大些院墙。   但是五间房子的布局还是要修整一下,结合自己的记忆,里外隔间、灶房餐厅浴室卫生间都要顾及到。   最麻烦的就是此时闻所未闻的独立浴室与卫生间如何处理,下水道如何排放……   王大爷找好的工匠经验虽然丰富,却不擅长创新,对于在房子里面挖下水道的方法表示很难操作,阿花必须首先给王大爷讲清楚了,好让老爷子用行话跟所有工匠帮工做好沟通。   李大娘插不上话,埋头做活儿,两个娃儿恁的可爱,用软羊皮缝制小鞋子穿上,得多么美气?   天儿黑透了以后,里正家大孙子跑来送户引,现在,阿花母子就算是正式的南山村居民了,俩孩儿也终于成了“有身份”的人。   穆柯公子又在小书房狂打喷嚏,因为临睡前,王大爷李大娘在反复嘟念哀叹:“阿花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就摊上个短命鬼男人呢?丢下两个水葱样的娃儿……”。   书房外两个守卫的衙差还纳闷儿呢,公子成天憋屋里不出来经受风雨,怎么还有伤风的迹象?   “三哥,你说说,老爷还得关公子关多久?”   “那哪儿知道?老爷也不想关,还不是怕邻县的县大人不肯跟公子罢休?老爷日夜安排人在邻县盯着呢,我估摸着,就等那位千金小姐再定下一桩亲事,这一页翻过去,才敢放公子出来溜达……”。   邻县那位县太爷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且膝下就俩孩子,金贵得很。曾经定亲的小姐是老大,下面一个弟弟才*岁,据说也喜欢舞刀弄棒,这要是再大上几岁,没准儿就能替姐姐打上门来。   上次穆柯公子独自前去退亲,人家父女一时激愤算是用棍棒同意了两家转为仇人,过了婚期也没啥动静,可是,自家穆县令依然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放二儿子出门,因为,两家始终没有就此事坐下来,心平气和说出个结果来。   就像衙差“三哥”猜测的那样,穆县令确实心急如焚,渴望着早日听到邻县县令千金重新定亲的消息,可惜,事与愿违,他等来的,只是一桩更加棘手的纠葛……   穆柯公子能体谅爹娘的难处,老老实实蹲在小书房里蹲禁闭,不过,他的日子过得不算乏味儿,经过了上次陈阿杏的那一桩狗血官司,这小子意识到了知识的力量,把注意力从舞刀弄棒上转向了各种杂书,甚至拜托马师爷偷偷送来清水县衙历年来的卷宗,翻看的津津有味儿。   阿花可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还得到一个“粉丝”,她的日子欣欣向荣,积攒的兽皮蜂蜜等稀罕物,托人送回了清水县城冯大壮手里销售,她则安心带孩子视察新居进程,同时指导红枣翠花逢五大集的摆摊儿事业。   只是葱油饼太单调了些,请铁匠箍了两个铁皮炉子,灶膛开的大大的,柴禾烧的旺旺的,小米粥熬的黏黏的,再加上简单方便的茶叶蛋,免费赠送时令小咸菜儿,摆几张小方桌几条长凳子,一个流动餐馆就此形成。   王大爷老两口干脆舍了针线摊子,全转战到山坡处帮着监工做饭看孩子,青砖瓦房造价昂贵些,但是建起来省力又好打理,靠近山里木料不值钱,给人家刚砍伐下来的换些已经晾干的很方便,连土坯都买的现成的,多半个月的时间,里里外外就完工了。   阿花终于有时间上山看看,不知道“大兄弟”管教的野猪小弟怎么个效果,蜂箱的居民搬了家没有,陷阱里面又积攒了几个猎物……(未完待续)   ps:脑残加手残的寂寞,继续求订阅求月票!   ☆、第九十章 流沙   这次上山,阿花孤身一人,孩子都留给了翠花红枣在李大娘家里。小金小钱自然兴奋的不得了,得了阿花的首肯,撒蹄子就往山上奔,不需要拴脖套儿的日子,多么舒服惬意!   冯氏家传开山斧照旧抓在手里,阿花脚下轻盈,时不时砍伐一下旁逸斜出的枝条灌木,或者对从脚下“嗖”一声窜出的野兔子吹一下口哨儿……   如今再看南山,宛如看待自己的家园,那感受与初次自然大相径庭。   满山的翠绿浓绿深绿,天儿也晴的正好,阿花在走了半程路之后,忽然领悟到,自己的身体比之从前似乎更加强健了   抡斧头没感觉到累不说,脚程也快了太多,日头还在攀升中,山下的景色就绿朦朦一片了。   伸手去掰一根手腕般粗细的树枝,“咔嚓——”,轻轻松松搞定。   路边的大石头,哈了腰去抱,挪挪位置……   果真自己是条“女汉子”?   阿花掸掸身上的尘土,颇有些哭笑不得,今儿这造型发式婉约了一点点儿,跟这身蛮力气实在不搭配。   不过,让她再回到那个傻粗痴肥大饼脸红痘痘儿的旧日境界,那是万万不可的,不搭配,就不搭配好了……   掐掐柔韧纤细的小蛮腰,阿花真心觉得,生产之后的忙碌劳作大有用处,再加上有意识的保养肌肤,这具青春一大把的身子,塑造的很成功。   远处,“大兄弟”的吼声很激动,阿花迅速往路边一闪,一只庞大的棕熊四肢着地。“吭哧吭哧”跑来……   “熊抱”就免了吧?大舌头帮着洗脸?不用这么客气真的……   “喂喂——扯衣服就忒过了啊!男女授受不亲,话说‘大兄弟’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阿花在树后躲得狼狈,对棕熊的热情劲儿接收无能。   不过,现在的小样儿,看起来就跟这野山林子搭配多了。   “大兄弟”到场,神鬼退位,视野里再甭想出现个把儿野兔子野山鸡。阿花干脆挽袖子掖裙子绑裤腿。口里呼喝一声:“比赛啦——”!撒丫子往木屋跑……   棕熊欢天喜地紧跟在后,一路之上,大小野物们四散逃避。阿花所向披靡,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的意思?   木屋前后,没有生人打扰过的痕迹,也没看到两头野猪的影子。蜂箱倒是全健在,勤劳的土蜂们忙忙碌碌出出进进。夏日里处处百花盛开,正是它们的好光景。   看“大兄弟”围着蜂箱抓耳挠腮,且时不时偷瞧阿花的脸色,就知道这段日子这厮不老实。不一定怎么偷吃蜂蜜了呢。   偷吃没关系,好歹您把嘴巴擦干净,把蜂箱餐盒给拾掇干净吧?   阿花嘴里念念叨叨。手下不停歇,把被棕熊随手丢在地上的纬纱帽清洗一把儿。手套找齐,才披挂上阵,去收割残存的蜂蜜。   想晚上能陪孩子们,时间上必须打紧,过滤好的蜂蜜装坛子,还要四下里转一圈儿,把几十个大陷阱查看一遍。   这次离开的时间过长了,有的猎物踩塌了陷阱伪装,又想办法逃了出去;有的可怜些,直接饿死在里面,身上早臭了……   可以收拾的收拾起来,需要掩埋的掩埋掉,阿花疯跑了一大遭,又回木屋宰杀腌渍封存肉类,只把兽皮捆绑好,到了日头下落,才算安下心来。   以后,隔上三四天就必须上山一次……   当娘的人牵挂孩子,一整天就抽空儿吞了五个葱油饼,嚼了几枚野果子,又得马不停蹄往山下赶。   这次可快不了多少,后背缚着一大捆毛皮,胸前挂着两个装蜂蜜的小坛子,一手抓两根松油干树枝,一手抓开山斧……   小金小钱下山的时候也蔫头耷拉脑儿的,养熟的那两头野猪始终没露面儿,只有“大兄弟”保持了兴高采烈的劲头儿,阿花批准它跟随到山下新居入住,正新鲜着呢!   只是不知道,这厮的新鲜劲儿能保留多久……   天色渐暗,阿花点燃了松油枝火把,脚底下火烧火燎的钻心痛,应该是起了水泡儿,她不在意,按部就班的先到新居,把棕熊跟金钱豹全安抚在那里,嘱咐了一番,继续孤身走进夜色茫茫。   第一次离开孩子们这么长的时间,胸前的口粮袋子早就涨的生疼了,好在早就添加了各种辅食,不至于饿到了娃儿。   南山村口,王大爷举着个破灯笼,在轮椅上跟翠花唠嗑儿,阿花说定了今夜无论早晚都赶回来,真让人忧心啊!   远处微弱的火光渐行渐近,翠花尖着嗓子高声喊:“是阿花姐姐吗?”   黑更半夜的,除了你家主子,谁有这闲心到处跑?   满头大汗的阿花,把胸前的坛子解下递给翠花,才喘着粗气问候老爷子:“王大爷,孩子没闹吧?”   四个大人装猫变狗的逗哄了一天,闹什么呢?   “就是——不肯上床睡觉儿,坐下、走路都不行,非得抱着来回跑,跑慢了就咧嘴要哭……”。   翠花抱着俩坛子回答:“把我们这几条腿都快折腾断了,才算睡着了,红枣跟大娘看着他们呢!”   王大爷还不怎么乐意的样子,伸手去抓蜂蜜坛子:“都当我是个废人,我坐轮椅上抱他们跑几步不也挺好?快,这坛子给我抱着……”。   三个人开开心心低声说笑着相伴回家,偌大的村子里,只剩一点灯火明亮。   俩娃儿睡得晚,到这会儿还很安稳,大家不再多言,赶紧休息。   算起来,清水县城家里的二层楼房也该修建完毕了……   阿花的梦里,模模糊糊出现了几个人物的面目形象,街道与房屋的印象却忘却的无影无踪,甚至,过往偶有闪现的“俏牡丹”的身姿美貌,和曾经铭记在心的穆柯公子的尊容,都宛如蒙了一层厚纱,瞧不清楚。   如果,那些属于阿花的不属于阿花的记忆,不再冒头儿搅乱一池春水的话,时光荏苒,再刻骨的记忆都会如捧在手心的细沙,终究会从手指缝儿里漏掉、漏光,再也寻不到一丝哭过笑过闹过的痕迹……(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晚上七点半加更,继续求月票求订阅求收藏。   ☆、第九十一章 穆柯入牢   搬到新居之后,阿花从容了许多,三个年轻女人都忙碌的有滋有味儿,盖房子花空了的银子,慢慢儿又积攒了回来。   开垦出来的梯田,种庄稼是来不及了,但是可以种些蔬菜,阿花好赖都不嫌弃,啥种子都丢一些,尤其是冒出几个叶子就能吃的绿叶菠菜什么的,最受喜欢。   南山集市上又出现了一份赝品“葱油饼”,分走了一部分顾客,翠花红枣倒不着急,主子又出主意添补了几项新奇的食物,轮番做下来,摊子又恢复了热闹。   为了防备天儿变冷了外面呆不住,三个人找王大爷两口商量着,把他家对着集市街道的那面墙打开,盖上两间小铺面,省得摊子摆在外面吹风雨。   “盖房的钱让我们出,以后按月付给您老房租,咱专门设一个柜台摆放针头线脑皮鞋和蜂蜜、酒、山货之类的,不逢集的时候,您俩老要是愿意开门,也能挣几个活钱儿。”   阿花一番说道,两位老人便点了头,不过,以后的房租坚决不肯收,那就顺势改成分红制度。   这段时间翠花红枣的身材也窈窕了不少,主要是受了主子的影响,除了忙碌生意,每日清早跟着阿花母子上山跑步晨练,黄昏饭后散步,再加上做的衣服可体,样式随心又别致,青春洋溢的苗头就露出来了。   粗粗拉拉的胖姑娘们懂得爱美了,阿花主子表示很欣慰,等夜里俩娃儿睡着了,再拉上两人陪自己一起做个美容美体面膜按摩,便水到渠成。   新居处在荒郊野外。不一定没有个把危险潜伏,但是,棕熊每晚上都熟门熟路从山上下来守着蜂箱睡觉儿,金钱豹也从不离俩娃儿十步远,土坯院墙虽然不算结实,寻常人等却进不来。   扎堆儿出售了几十只野兔子,只留下最尊贵血统的那只长毛兔女王和她的后裔们。当然。英俊逼人体能超强的“兔嫔妃”队伍,也留了一部分。   六月里,天气到了最炎热的时候。王大爷家的铺面修建完工,只等晾晒些日子,就可以投入使用。   逢集的时候,葱油饼的生意就只做一个早晨。日头一烈,翠花红枣便收工赶回家帮着阿花带孩子。这种季节,寻常庄户家可配不起解暑的冰,还是山脚下最凉爽。   阿花目前的脚程越发的快捷,从新居到木屋。一天一个来回,还不耽误中间坐下吃顿饭,所以。她独自进山的时候越来越多。   今天日子还有点特殊,冯大壮传回来的书信告诉说。家里的二层楼拾掇利落了,已经搬进去,给阿花留了三间屋,楼上楼下随便她挑选。   最重要的消息是,他跟陈阿杏的婚期,定到了七月初八,让阿花别遗憾,成亲之后他夫妻二人会抽空来南山看望妹子跟外甥们。   “今儿就是初八呢!”阿花摸摸小金毛茸茸的头顶,脚下不停。   再等个一年半载的吧?周围邻居们的记忆不那么清晰了,自己带孩子们回去。   对于那位自从来到异世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兄长,阿花的感情足够深厚,还真的挺遗憾不能亲自站到婚礼现场送上祝福的。   清水县城,一个无法忘怀与不堪面对的地方。   算算日子,哥哥嫂子成亲拜堂、第二日回门、拜认亲友……,一遭走下来歇口气儿再到来南山,差不多——得半个月以后吧?   阿花没有料得到,估算着要至少半个月才能见面的哥哥,竟然新婚第二日就出发了。   几家欢笑几家愁,大壮同学欢天喜地迎娶心爱的姑娘的时候,另一位翩翩公子,却陷入灭顶之灾。   曾经多次谋面商议如何让陈家大伯吐出吞下的财产的那位马师爷,红着老脸打扰了人家小两口的洞房花烛夜,虽然掰着手指头算计过,大壮的二楼婚房门关闭上足有一个时辰了,按说,该做的也应该做完了……   “砰砰砰——”,拍门声不算很重,但肯定很急。   没办法啊!马师爷目前一个头两个大,自家二少爷,被老爷关在小书房都不安全,此刻,已经被下入大牢,要不是穆县令死活阻拦,没准儿这会子,都要被解押到邻县水牢里面去了。   邻县这位钱老爷,可真是老爷啊!板着脸不给任何解释和缓冲的机会,带着一票十个衙差,硬是要自家老爷给个痛快交代!   钱夫人守着个昏迷的千金小姐哭天嚎地,自家穆夫人空有巧舌如簧,奈何没人肯听,稍一靠拢就得到钱夫人十根手指甲侍候……   不是明明二少爷亲自登府退婚,被虎狼似的衙差给打了个脑袋开花,这桩婚事就算作罢了吗?为什么再一次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儿?那千金大小姐还不顾脸面,一定要亲自跟二少爷面对面讲清楚才算罢休?   “既是小姐心愿,那——就成全了吧。丫鬟婆子在书房门口守着,也不算坏了规矩。”   自家穆老爷还为自己关起儿子来的诚心暗暗得意呢,瞧咱这家教,钱县令说不出什么不是来了吧?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的很,人家千金小姐被突然退婚,心里过不去也可以理解,当父母的愤恨自家儿子也应该同情,谁让自己理屈,先求娶后退婚呢!   “穆兄,小弟也不是想要为难你家,上次打破穆柯的头,也不是小弟本意,本来呢,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两家就得算仇人了,再不往来。你们毁坏了我闺女的声誉,影响了我闺女的前程,我钱家认吃亏,再给闺女找新婆家……”。   钱县令黑着脸坐那儿数落,穆县令耷拉着头希望时光可以过得快一些。   “可是,任凭求亲的再是何方才俊,我闺女这心里都堵着一口气,总是不点头,前几天,她求肯我们,要来清水县城亲自问一问穆二公子,到底为什么退亲,她说,问清楚了,才能彻底放下心结儿……”。   说到这里,钱县令夫妇便控制不住愤怒之情了,钱夫人的眼神更是恨毒了的,直盯向眼前这对道貌岸然的男女!   推荐好友力作《名门天姿》作者:紫苏落葵   简介:魂穿初唐,成为名门不受待见的嫡女。江承紫只想做个大唐土豪。   谁知名门世家有三多:贱人多,争斗多,是非多。   那么——   羞我爹娘者,看我啪啪打脸。   害我家人者,一个都不留   剥我贵籍者,且看我如何成为大唐第一贵族.....   至于,那个皇子,既然你定要以心相许,我就勉强一下,成为你的超强外挂。   某皇子摸摸下巴:不知谁在罩着谁呢!   一句话简介:夫君别怕,我是你的超强外挂。(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脑残中的极品残   祁王朝最重女子声誉,有过退婚史的姑娘日子怎么会好过?还能再找称心如意的亲事吗?   穆夫人到目前为止,只安排了丫鬟婆子给厅堂给小书房多送些冰解暑,就被堵了嘴似的。   她此刻百爪挠心悔不当初啊!自己怎么就被儿子追花轿求“俏牡丹”事件给刺激的失去头脑了呢?一怒之下跟钱夫人说定了亲事,并当即下聘,自以为风光无比可以遮盖儿子的桃色新闻了,未料想儿子死活不从,最后竟然独自跑到邻县退亲,白白挨了一顿棍棒,连脑袋都打出个窟窿……,这亲事,竟然还没算退成,人家苦主儿,又找上门来了。   说什么都理屈,穆县令两口子干脆啥都认命,只盼望今日里人家三口人都喝骂的满意了赶紧离开,婚事也就此真正作罢,以后,即便是自家小子打光棍做和尚去,也不替他操心安排了……   可是,为什么小书房那边又哭又叫?糟心的儿子啊,这是又作下了什么祸事?   再多的冰盆,也阻止不了穆县令夫妇浑身的热汗冷汗一起发作,钱县令夫妇更是神经紧张到了崩溃的地步,四个人急忙忙出厅堂往小书房赶,只听见钱家千金贴身的丫鬟婆子在哭叫:“请郎中!快请郎中!救命啊!”   为了保全钱千金的面子,穆县令体贴的提前把书房门口的两个守卫撤下去了,目前,围堵在门里门外的,全是钱家人。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大敞着屋门的小书房里面,紧挨着书案的地上。被丫鬟婆子抱起半拉身子的钱家千金小姐,后背上红彤彤一片……   红彤彤的,是鲜血,是一声声尖叫一声声哭诉。   “老爷,是穆公子害了小姐!”   “夫人啊——呜呜——奴婢们就在门口脸朝外守着,没有外人进来——呜呜——就是他!这个丧良心的狗少爷!欺负了小姐,还想杀小姐——”!   穆柯公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两条腿也打了抖,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急红了眼珠子的钱县令,大手一划拉穆县令夫妇。就是一声嘶吼:“来人!杀了这小子,给我儿偿命!”   “慢着!钱兄弟,还是先请郎中诊治小姐要紧。”穆县令开始死拉活拽,穆夫人也伸着胳膊想往前方遮挡。嘴里条理还很清晰:“谁知道钱小姐是怎么伤到的?我儿绝对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   钱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撸袖子就拽了穆夫人一个大跟头儿。拧身挤过去,蹲在了钱千金面前。   没错,钱县令家这位小姐,本名就叫“千金”。   “我的儿……”!   当娘的看清楚千金后背上的伤口。立刻陷入疯狂状态,睚眦欲裂,叫得比钱县令还要愤怒:“来人!杀了这狠心贼厮。给我儿报仇!”   前有退亲之怨,今添伤人之恨。穆县令一跃而起,双手薅住了穆柯公子的衣服领子,拼命摇晃。   钱夫人也骤然觉得浑身充满力气,把闺女放回婆子的怀里,跳起来给丈夫助阵。   穆府一票人,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凶悍家族,二公子一张俏脸上,已经罗列了十几道血口子,功劳都归功于钱夫人的十根涂抹的红艳艳的手指甲。   穆家两夫妇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吃亏,家丁衙差们挤不进屋子,他们亲自上场,各寻各的对手,五个人抓挠翻滚在一起……   满头是汗的马师爷带着郎中来救场,几乎把嗓子给喊哑了,才勉强暂停了厮打,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钱千金身上。   郎中把脉,沉吟片刻,先判定伤口是利器所致,小姐只是失血,没有生命危险,再开了内服外敷的药方,讲解了包扎的注意事项,叮嘱不可移动,便急匆匆退出门外。   “喂——小女醒不过来,郎中不能离开!”钱县令一声喊,嗓子已经粗噶了。   郎中哪儿敢走?只是也不方便留下啊,就屋里几位大人夫人那副狼狈样儿,谁敢多看一眼?   再说了,给女儿家包扎身上的伤口,你们也不合适呆在屋里吧?   钱县令扯着穆柯往外走,关禁闭的小书房暂时就成了钱小姐的养伤病房,门外边清水县衙差跟邻县衙差对峙着,家丁小厮也个个抓了武器……   两家的亲事是绝无希望复合了,想修补裂痕?也只能越修补越大。   撕开了脸面反倒好办,冷静下来的钱县令要求把穆柯关进大牢,你穆县令必须大义灭亲公事公办,因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为“众目睽睽人证好几个”……   穆县令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他自认是个好官,没办法在当前形势下庇护儿子,只能徒劳的扯着穆柯的袖子追问:“柯儿,你赶紧告诉爹,是不是你伤了钱小姐?”   被挠了个满脸花的穆柯公子,傻呆呆望着亲爹,只会摇头。   钱县令止不住冷笑:“穆文成你个老不羞!屋门口好几个丫鬟婆子守着,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千金又是后背受伤,你还敢妄想狡赖?”   是啊,小书房做了穆柯的关押班房,连窗子都给钉住了,只有一道屋门进出,几个丫鬟婆子全堵在门口,互相也可做证没人扭头回看也没离开半步……   若说钱千金小姐是要自残诬赖穆柯,可偏偏那伤口在后背上,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即便换个武艺高强的汉子,想从这个角度给自己一家伙儿,也做不到吧?   穆县令浑身无力,扶着满脑袋蓬乱头发钗环落地的夫人,落下泪来。   穆柯公子,不得不面对两方人马的审讯。   马师爷忙得陀螺似的,他了解二公子的脾性,断断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伤害钱小姐,那么,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可惜,没人能说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所有的口供都指向穆柯。   “奴婢听到小姐跟穆公子低声争吵,还听到铜盆摔到地上的声音,奴婢们不敢回头看,结果——就听见小姐一声惨叫……”!(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第九十三章 相信   “就是他想杀小姐!肯定是他下毒手!奴婢送冰盆进去的时候,小姐站到书案旁边掉眼泪,穆柯少爷整张脸一点儿同情的意思都没有,然后,奴婢退到门口,冰盆都被这厮砸了,又从后背用刀子捅了小姐……”。   各种脑残补各种信马由缰的想象,替两位主人公把故事说圆了。   就连穆柯自己,都没办法证明是无辜的,冷静下来之后,也不能。   即便钱小姐没有生命危险,穆柯一个伤人罪是难免的,清水县衙的大牢,必须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马师爷作为清水一派,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疑问。   “丫鬟婆子指证说是穆柯公子用刀子在背后捅了钱小姐,那——刀子在哪里?凶器,在刑事案件中,可是重要的物证。”   是啊,传说中的刀子,在哪里躲着呢?   案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当时闯进屋里的只有穆县令夫妇两个,直接就肉身相搏上了,内外都是邻县的衙差和丫鬟婆子,后来进屋的郎中也被众人盯得死紧,根本没发现有任何凶器啊?   被穆柯藏起来了?   小书房被翻了个底朝天儿,啥都没找到。   穆县令寒着脸解释:“柯儿被我关禁闭,提前检查过小书房,半点儿伤人的家什都没有。”   你们钱家三口人忽然降临清水县衙,事先也没打招呼,进后院时穆柯公子依旧被关着,根本不可能为了害你闺女专门藏一把刀子……   还有啊,想伤人的话,找别的机会不行吗?干嘛当着你们家丫鬟婆子的面儿行凶。还选择在自己屋里,你当穆柯是脑残中的极品残吗?   虽然没找到凶器,缺一个重要的物证,穆柯还是得进大牢尝尝滋味儿,比较一下牢房跟小书房的区别。   邻县钱县令跟夫人也不回去了,清水县衙后院划分出两个区域,穆县令急得牙床肿胀、眼珠子通红。县衙内所有能兵巧将全调集起来思谋解决办法……   穆柯那傻小子是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了。钱千金掉眼泪了不假,丫鬟送冰盆来也不假,两个人争执几句也真实。冰盆是被气急败坏的钱千金扫落到地上的,穆柯也不痛快,任凭钱千金如何指责唾骂,自己隔着个书案。还拧着头冲着墙面,始终未曾直直的盯着钱千金到底做了什么动作……   然后。似乎是千金小姐跳着脚唾骂够了,狠狠的留下一句:“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   “然后我还松了一口气,心里以为她是要离开了,我没敢扭头。听动静——她的脚底下好像滑了一下,或者是就此摔倒了,然后。就听见了千金小姐的惨叫声,我扭回头。她应该就已经躺在了地上,隔着书案,我只看得到她的腿脚……”。   “屋里肯定没有外人,我——也肯定没拿凶器伤她,隔着桌案呢,我怎么可能给她后背捅一刀?”   或许还可以把微弱的希望放在昏迷的钱千金身上,穆柯是个迷糊蛋,钱小姐总不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吧?   偏偏钱千金那边儿始终没啥动静,钱家父母看护的紧着呢,看小书房那边人来人往,应该是苏醒过来了,但是,穆县令舔着老脸去问“凶杀案”内幕,被钱县令狠狠吐了两口唾沫:“呸!还妄想替你儿子脱罪?少做春秋大梦了!我已把此番经过上书知府大人,你就等着你儿子坐一辈子大牢吧!”   局势僵持住了,穆县令一夜白头,两夜掉发,第三日,上级领导知府大人来信了,鉴于此案事关两位同级别的县令,他将与十日内亲自莅临清水县城审理判决。   马师爷绞尽了脑汁还是没辙儿,倒能方便去探望大牢里面灰败颓废的穆柯,无意间说起了上次插手的陈阿杏索回陪嫁案,两个人瞬间想起,或许,有可能——那个远在南山却运筹帷幄擅使诡计的女子,能有出奇制胜的办法。   结果,那一日正正好是悲催的冯大壮的洞房花烛夜,马师爷急忙忙跟穆县令报备了一下,得了一句“死马当活马医吧”……   大壮同学感恩上次媳妇的案子,穆柯公子与马师爷诚心相助,自然,立刻启程去寻救兵。   这便是冯大壮洞房之后那般迅速前往南山的所有缘故。   马师爷行事慎密,摆在阿花面前的是厚厚一沓偷偷抄写来的各方证词笔录,大壮同学一条胳膊上面托一个小娃儿,急切的问道:“阿花,你可有办法?穆公子为人仗义,定然不是那种暗害女人的莽撞小人!”   清水县衙里那么多能人,琢磨了好几天都没找出办法解救自家公子,这才刚刚看了一遍证词,阿花就能脑洞大开诡计百出了?   “别慌,容我慢慢儿想想……”。   好歹人家跟这具身子也有那么些小关联,两个娇嫩可爱的娃儿,流的是他的血,出了这么一桩子倒霉事儿,怎么能无动于衷?   大壮腾出一只手,灌到肚子里一大碗蜜水,郑重的叮嘱:“妹子你一定要想出法子来救救穆公子,人家没少帮咱的忙,你跟孩子的户引,阿杏的陪嫁……”。   “好好好你放心,我把脑袋想破了也得想出法子来,哥哥你帮我看孩子啊,谁也别打搅我。”   阿花把大壮跟孩子们,带翠花红枣全推出屋子,自己关紧房门咬着笔杆子,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琢磨。   “铜盆——冰盆——凶器——刀子——后背上的伤口……”。   “穆柯——钱千金——丫鬟——婆子——衙差——郎中……”。   手里的碳棒,一遍一遍去勾画证词上的关键字,阿花觉得,脑袋都要爆掉了。   虽然只有很少的几次谋面,虽然各种证词都对穆柯不利,直指伤人凶手就是穆柯无疑,但是,阿花相信,穆柯是无辜的。   那个被宠坏的公子哥儿,只不过错在爱上了一个烟花*女子,并且极其不合时宜的梦想把这位女子明媒正娶回家门,不肯屈从现实听从父母转而迎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而已。(未完待续)   ps:感谢索阳辰夏的两张月票!感谢云枫树、琼姑娘的月票!   本来,手残党寂寞计划坚持双更的,凌晨三点,老公开车带老公公去省立医院,挂上了第一个号,然后,查出肿瘤,立即住院准备手术……,寂寞单更吧,亲们谅解。   ☆、第九十四章 验证猜测   如果可以帮助到穆柯,阿花不介意略尽微薄之宜。   实在想不出来结论,她便继续描画,在纸张的空白处勾勒证词中出现的人物、摆设物件……   穆柯习武之身,不可能屋里多了个凶手却没发觉,那么,排除掉桌案附近还有第三者的假设。   有没有可能,穆柯的证词成立,也没有第三者插手,钱千金自己滑倒,后背上碰触到尖锐的硬物导致受伤呢?   这样比较符合案发现场的逻辑,可是又为什么那尖锐的硬物凶器却无影无踪?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阿花的脑海中。   事不宜迟,这猜测还需要事实验证。   上辈子的学识又可以亮出来,整个脑袋“嗡嗡”发晕的阿花,开了门,就势往门槛上一坐,招手。   热心肠的冯大壮专等着妹子出关呢!   “哥,你去药铺,想办法买些硝酸钾——或是叫硝石——或是墙霜,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回来,我有大用处。”   通过近半年的相处,冯大壮同学已经习惯了听从妹子的各项号召,事关清水县城的案子,麻溜溜儿更得马上办。   可怜的娃儿,才洞房花烛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新娘子,谁能体会一下某男士归心似箭的感受啊?   硝石可以制冰,正好,家里也可以备用,哪天儿热得受不了了也享受享受。   大壮现在也习惯了出门推辆独轮车,在清水县城时,还曾小小的赚了一笔,把这车子借给了一家车马行做样品复制……   只可惜硝石这物件不好找。硝石是一种白色味苦的晶体,是矿产。喜欢呆在低温的墙脚下,颜色如霜,因此还被人称为“墙霜”,起初发现这种矿产的时候,大概是只把它当药物处理的,据说治疗头痛等病症有效果。   硝石还有一个特性,它溶解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热量。使水温降低。甚至结冰。阿花此番的实验,就是要利用硝石的这种特性,制作出冰块来。砸碎成各种形状,尝试一下伤人的可能性。   脑子里有了点轮廓,阿花心里稳定多了,有了闲情逸致关心一下自家的买卖。   硝石寻了来。还可以在夏季制作冰饮料,将糖和其它什么香料溶在水中。然后将水放入罐内;再取一个大盘,在盘内盛上水,将罐置于盘水内,不断地在盘中加入硝石。罐内的水应该就会结成冰,加上糖跟香料的味道,尝一口。又凉又甜,直冰到肚子里。可不最解暑?   这般一琢磨,阿花的心劲儿更大了,等盼回了冯大壮,丝毫没瞧不上眼那么大面积的独轮车板面上,孤零零丢着一个无比袖珍的小纸包……   没办法,南山村能找出一个药铺来就算不错了,药铺里有这点存货更算侥幸。   “妹子,哥明儿推车到这附近多转转,肯定帮你找来好多好多地霜,要是附近没有,你等着,哥上次去联系出售滑石粉,跟清水县的药铺掌柜都熟了,你喜欢这东西,哥下次送一推车来。”   炎炎夏日,可以去痱子的滑石粉正当季呢!   阿花顾不上点头,接过袖珍纸包开始亲自试验。   俩娃儿高高兴兴被翠花红枣带回来了,见到母亲摆弄新奇的东西,还挺兴奋,伸着小手往这边指。   泛着玻璃光泽的硝石晶体碎末被逐渐添加,盆子里开始发生变化,瓷罐子里面的水,先冒出袅袅冷气,然后,缓慢凝固……   真的——可以成冰!   购买到的硝石已经使用光了,这罐子冰担负着做实验的重任,阿花眨眨眼睛,把罐子抱到干净的大面板上,才舍得敲碎。   大块儿的做实验,小碎块儿就给了翠花红枣跟大壮去做冰冻饮料。   俩娃儿可不知道含冰的东西他们没有口福享受,照旧欢天喜地看着大人们捣鼓,时不时馋的吮几下手指头。   阿花抓着冰块,试图把尖锐的一头儿往自己的胳膊上戳两下,可是,那是自己的血肉啊,果断下不去狠手。   不下狠手,轻轻戳?就是冰一下下而已,得不到试验效果。   那么……,阿花扭头向灶房方向扫视了一圈儿。   也不行啊,让亲哥哥做实验品,心里头发虚……   翠花红枣?还没成亲的小姑娘呢,不能这么欺负……   小金小钱大兄弟?还是算了,它们在这样的季节也还身穿着皮大衣,试验不出个正确结果。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谓“冰刀霜剑”的形容,应该就是如今被阿花几欲丢下的东西了。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直到右手掌被冰的失去知觉,尖锐的大冰块儿也融化成了圆润的晶莹石头,自残了无数下的女汉子,才算满意。   刚刚取出来的寒冰,如果摔出了尖锐的边棱,再恰好对准了角度,那么,刺进只穿了轻薄绢衣的血肉之躯,不是不可能的。   有阿花姑娘左臂上青青紫紫并两道细细的伤口为证。   至于会不会造成跟钱千金小姐后背上的伤口一模一样的效果?谁好奇,谁尝试好了!   阿花放下心中大石,擦干净胳膊,衣袖遮下来,搓热手心,趁热打铁给马师爷回信。   这桩诡异的公案,应该可以就此完结了吧?   祁王朝第一份冰激凌也诞生了,灶房那边不断传出欢呼声,伴随着吃不到便蹬腿大叫的抗议……   晚饭时,热闹的气氛空前绝后,冯大壮得了妹子面授机宜,摩拳擦掌准备在清水县城与新媳妇大干一场,隆重推出各式冰激凌、冰粥、冰汽水。   翠花红枣的干劲儿就更足了,主子说话算话,做买卖的收入真的分给了她们两个去攒嫁妆,再添一项来钱儿的活计,不得更富裕?   阿花把书信交给冯大壮:“硝石我们自己想办法去采购,哥你明儿一早就往回赶吧,毕竟,穆柯还在大牢里等着好消息呢。”   “那好,家里你不用担心,咱爹娘现在心劲头足,阿杏又是个利索的,裁缝铺子的生意也比从前火色儿。”冯大壮接了书信,忽然迟疑着又问了一句:“阿花,我记得——你的新户引上,孩子爹的名儿,也叫——穆柯——对吧?”(未完待续)   ps:感谢百厉千魂的月票!寂寞很羞愧,单更了,还得到读者朋友的指责了,心情更加郁堵。   想说的是,什么都不如一个好身体重要,朋友们不要因为自己还年轻就不注意,要合理饮食多锻炼,别吸烟少喝酒……   爱你们!   ☆、第九十五章 上堂作证   耳朵伸的老长的翠花红枣,满脸都是八卦,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阿花,相处这段时间,把在县衙后院砺炼出来的规矩,都给磨蚀掉了。   好在当主子的比她俩心理素质强大,阿花一脸淡定不眨巴眼儿,随口就解释完毕:“那不是咱起名字无能嘛,看着这个名儿中听,随手那么一写。”   男人的名字,要媳妇来取?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俩这么闲?干脆,调一个出来雇辆车去收集地霜……”。   结果,翠花就嘟着嘴巴跟在冯大壮身后出发了。   红枣捂嘴,决定再不打听孩子爹的有关情况。   归心似箭的冯大壮,中途只歇了一晚,第二日半晌儿就回到了清水县城,这汉子心眼儿实诚,过家门而不入,先去县衙找马师爷交托书信,至于县衙前面肃严的气氛,他可察觉不到。   然后,自然是撒丫子往家跑,独轮车推的飞快,新婚娇妻还没稀罕够呢!   二层楼是附近比较高大山的建筑,远远的就能瞧见轮廓,临街的铺面牌匾上刷着铜漆大字,能闪亮一对儿钛合金狗眼。   成衣铺子搭配皮鞋,倒是越看越和谐,里面两个顾客在挑选布匹和衣服式样,冯裁缝笑容满面做讲解。   没良心的娃儿这会儿显现出来了,冯大壮进门张口第一句就是:“爹娘——阿杏呢?”   布案后面,转出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正是李氏娘跟新妇陈阿杏。   两个人个顶个的勤快,手里拿着针线布片儿,仔细看是两条袖子一模一样。   “喏。你媳妇可没丢,娘替你看的好好的呢!”李氏打趣大壮小夫妻两个,她的眉目精神,整张脸都显得年轻了几岁,终于捞到当婆婆了,高兴。   冯裁缝总是那么傻呵呵的笑着不插话,陈阿杏闹了个大红脸。屋里还有外人呢!   “大壮哥回来了?小姑子那边怎么样?”   找到了话茬儿。陈阿杏问了一句。   “我外孙子外孙女长个儿了没有?胖不胖?”这是李氏又跟上一句。   冯大壮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阿杏娇羞的神态,大嘴巴只会说一个字:“好——好——”。   真难为这孩子了,新婚之夜浅尝辄止。还没品出到底啥滋味儿,就不得不离开了,如今回归,怎一个“想念”二字得了?   李氏娘真心看不下去儿子的蠢样儿。摆手:“阿杏啊,你去帮着大壮拾掇拾掇……”。   还是大白天呢。陈阿杏一张脸羞得红透了,放下手里的衣服袖子,垂头往内院走。   冯大壮紧跟几步,又想起外面的独轮车。“嘿嘿”傻笑着跑出去,转而从后面的院门推车进入。   小两口乍别重逢,仿佛已经分别了千年万年。独轮车上的东西大壮搬运,最欢交到阿杏手里安置。十指触碰,还会带来一阵的麻酥心跳……   “去,大白日呢!”陈阿杏推搡一把喝醉了酒似的丈夫,真心不能应承下男人的要求……   男人在这样的时刻还是比较听话的,冯大壮思谋着,反正距离天黑也不远了,忍一忍,夜里好好品味一下。   所以呢,晚饭的时候狠狠的吃了个肚儿圆,就计划着摩拳擦掌大干一场呢!   然而,万万料不到的是,等大壮矫情的洗了个干净澡,把自己剥的溜光水滑,对着床铺纵身一跃,幻想香喷喷的美味拆吃入腹的那一片刻,冯家的院门,再次被拍响。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大壮同学心底里哀嚎两声,揉一揉因为受惊而碰到床帮的小腿儿,恋恋不舍的瞧一眼裹着大红被子微眯眼睛的陈阿杏,还是披衣开门去了。   这个时辰,总不能让父母再下地吧?   大壮握握拳头,决定了,甭管是谁,敢打扰咱享受美味儿,就罪该万死,自此绝交!   结果,门外面是脸色尴尬却要强装出义正词严的马师爷。   大壮心底里埋了一块薄薄的玻璃似的,顿时凉了半截儿。   地主也不带这么剥削长工的,哥还在新婚呢!   马师爷老着脸弯身作揖,恨不能把到嘴边的话再吞回去。   “大壮啊,阿花这次想出来的办法很好,夫人专门送了谢礼,明儿个老朽就给你送来。”   明儿来送礼,那今夜里是要作腾啥?   “实在是——实在是不好说!”马师爷恨得胡子哆嗦,一把扯了大壮的袖子,就差鼻涕一把泪一把了。   不好说就不要说嘛,耽误咱的洞房花烛,大壮撇撇嘴。   “那个钱千金家可真不好惹,大壮兄弟,无论如何,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穆公子的案子,又走进死胡同了。”   原来,知府大人已经提前光临清水县城,本来呢,当马师爷按照阿花书信中所提示,指出刺伤钱千金的凶器,乃是被扫落在地的冰块时,一票人等个个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等县衙冰窖里面取出的冰块儿迅速砸碎,出现了一个个不同角度的形状,众人好奇心起,各自抓起一块儿,举着尖角四下去戳……   有实心眼的,就采用的阿花自残的法子,卷了左臂去尝试。   不管舍不舍的把自己刺伤,众人的想法真是有了改变,小书房内查找不到任何利器凶器,如果是冰块儿的作用的话,那么,消失了溶化了确实可能。   穆县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捋捋胡须,只等宣布自家儿子无罪释放了。   可惜,好事总是多磨。   面寒如水的钱县令,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当堂抬来虚弱的钱千金,一张小脸上满是憎恨。   这姑娘牙尖嘴利,一口咬住:“小女子与穆柯发生争执,扫落冰盆转身往回走时,亲眼看到穆柯转过书案,紧跟在自己身后,然后,后背一凉一痛,就啥都不知道了。”   这是红果果的转爱成恨的典型啊!   千金小姐亲自上堂指证元凶,这事儿影响确实极大,知府大人一张脸呈猪肝色,扫向穆县令的眼神也厌烦的很。   “就算凶器乃是冰块尖角,那也是穆柯蓄意谋害,抓了冰块刺杀小女……”。(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沙袋   至于“为何穆柯公子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斯凶残”?钱千金答得更是流利:“我们争执的时候,穆柯已经眼露凶光,他这是仗恃着身在清水一亩三分地,肆无忌惮横行霸道,我们能奈他何?”   钱县令破釜沉舟,钱千金义无反顾,穆柯公子已经是百口莫辩。   要不是穆县令三求四恳,说不定知府大人已经就此判案,穆柯公子的大牢,是要继续蹲下去的。   等终于把知府一行人照顾的心满意足,穆县令才腾出手来召唤马师爷:“一事不烦二主,你请的那位奇女子,肯定还有其他妙计拯救柯儿,速去求问……”。   这次还搭配了五十两银子做谢礼,穆夫人直接添了一套金晃晃的头面,总之为了搭救儿子,这夫妻两个是决心倾家荡产在所不惜了。   马师爷跑的腿都细了,但更羞愧的是一而再的来打扰人家的新婚之夜,面对表情便秘的冯大壮,马师爷老脸羞惭的透出黑紫色。   再说到又要人家丢下软玉温香启程,真恨不得给自己甩俩嘴巴,头面匣子递过去,大壮没看一眼,五十两银子的包袱也没得到好脸色。   然而这毕竟关联到一个朋友的未来命运,大壮从牙缝里呲出一句:“明儿一早——我便去——”。   其实马师爷很希望大壮拍着胸脯保证“即刻启程”……   “嘿嘿,那——好走,外面,还有辆马车,给大壮解解乏。”   有马车就有车夫。县衙出来的一对儿搭档静默无声,最显眼是那匹马,个头高大,白色鬃毛在黑夜里都觉得闪亮。   冯大壮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扭头往家里看看,一咬牙:“等着我,马上走!”   他觉得。在某些事情上似乎不太顺利。但是,都说好饭不怕晚,再等等。把穆柯公子的麻烦事解决了先……   回屋解释,新妇把蒙在身上的大红被子掀开了,披衣下床帮着丈夫拾掇东西,到底是之前有了感情基础。陈阿杏心里不犯猜疑,只是面上也隐隐的有失落。   楼下正房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冯大壮进屋里跟爹娘交代一下,听说马车在门外候着,李氏叹口气:“也不知道你妹妹真能帮得上忙不?算了,你去吧。”   可是那计划中的硝石生意还没详细讲解呢。冯大壮狠劲儿一拍脑门,又跑上楼拽着阿杏交代一番:“这几天正热呢,买卖肯定好做。你去医馆里买来些试试。”   成了亲,比之以前更会过日子。陈阿杏最后剩下的那点遗憾也消失了,恨不能立刻就抓了“地霜”来琢磨透实,家里刚刚翻盖了新房子,还有些家具没更换,她希望自己忙碌些,把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马师爷跟马车夫一直安安稳稳的在外面等候着,看到大壮被家人送出来,又是好一番道歉,马车终于在黑暗里迈开步子。   五十两银子跟头面匣子都放回了车上,马车夫老刘头心中赞同,能看出来这户人家脾性不错,兄妹友爱互相帮扶。   两个人这一路上聊的很开心,老刘头年纪有四十岁,会点拳脚功夫,早先一直做衙差来着,肚子里的人情世故懂得不少,令大壮同学好好开了开眼界。   “别看就这一匹马拉辕,你困了尽管眯着睡觉儿,我也能靠着车厢合眼儿,这马灵动着呢,认识路,有情况也会提醒……”。老刘头改行做马车夫有个几年了,跟这匹马又亲近,暗夜里,马灯明明晃晃,马匹的步子却丝毫不乱。   冯大壮稀罕这匹马,不住地点头:“我懂,别看这些叫做畜生,但是跟人处长了,都能多少通些人性。我妹子在山下住,家里就养了俩金钱豹和一头棕熊,跟人亲近的很。”   这话题男人都喜欢,老刘头对那个能跟野兽和平共处的女子也充满了好奇心,天亮的时候,放马歇一歇,他一边打听详情,一边还慷慨的指点了一下大壮的功夫。   “你别浪费了这一身蛮力,要学会控制,喏,打出去,收回来,反转,脚底下配合……”。   再走起路来,大壮可有事做了,反复琢磨着几个简单实用的套路,时不时演示一番,等赶到南山村时,大壮已经改口,叫一声“刘师傅”。   骏马撒着欢儿想往山里奔,恰是黄昏,夕阳西下,满山的翠绿深绿层层叠叠,空气清新凉爽。   远远的就望见,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走在前面,水绿色的衣裙飘逸,一辆大号的独轮车上装载着零零碎碎的瓷碗汤匙和坛坛罐罐,少女的笑声清脆坦荡,跟坛坛罐罐碰撞的动静交织在一起,还挺优美动听。   只不过,前方的树丛后跳出来的两只癞蛤蟆,就有些恶心人了。   还没来得及高声打招呼的冯大壮,身子跳下马车,拳头攥起来。   “翠花姑娘,红枣姑娘,天色还早,干嘛赶那么急嘛……”,一只癞蛤蟆叫唤道。   “就是就是,在村子里你们不好意思跟俩哥哥说话,这会儿好了,肃肃静静的,咱们……”,另一只癞蛤蟆没叫唤完,一根烧火棍就落到了肩膀上。   烧火丫鬟出身的姑娘,又被新主子释放了天性,手脚都不含糊,抡棍子擀面杖都不留情,顷刻间把两个男人打得哭爹叫娘。   这叫的可不对!   一直显得内向点儿的红枣,烧火棍子专挑暗处打,嘴里的吆喝可绝不内向:“你叫谁娘呢?我今儿就给你介绍介绍,你碰见的可不是爷爷,姑娘是你奶奶!”   这有什么区别吗?   高胖身材大脚片,手里又有合适的家什,来两只没本事的癞蛤蟆挑衅,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嘿嘿,这俩闺女,有出息!”老刘头喝止了马车,看的眉飞色舞。   攥着拳头的冯大壮也松了劲儿,心里还暗暗替那俩男人臊得慌,就这点本事,不蹲在家里藏拙,跑出来给人当沙袋练拳脚……   “翠花红枣,差不多了,别把人打死了。”大壮一声吼,两个狼狈小子抱着脑袋往这边跑,跑啥?寻求庇护呗。   老刘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一瘸一拐吓破了胆的“癞蛤蟆”,对大壮一扬下巴:“你去,把路上教你的那几招过一遍。”   好吧,这俩当真是奔着给人当沙袋练拳脚来的,任务有些重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陪练   结果,“癞蛤蟆”遇到功夫新手,便华丽丽变身成对打陪练,冯大壮在老刘头的指挥下,伸拳出腿,跳跃腾挪,本意是提着气点到为止,不伤到人,可是,新手就是新手,拳脚总是收放的难以自如……   翠花红枣在一旁看得欢乐,拍着手大叫:“对对,打脸打脸!”   冯大壮心中生愧,老天爷明鉴,他真的没想打脸的,可是两个被揍懵了的傻小子,硬生生把脸往拳头上撞。   哭爹叫娘刚才就不管用,两只癞蛤蟆决定沿袭俩姑娘的指教,尖声嚷嚷:“爷爷——饶命啊!”   真正的爷爷辈人物还没上场呢!   老刘头决定充分利用两个陪练的剩余价值,丢下马车,自己也加入战圈儿亲身演示:“大壮你看,人身体上最脆弱的几个部分,这里,这里……,如果遇到劲敌,就要讨巧儿,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一招儿制敌……”。   大壮是个勤奋的孩子,有现成的教材模板,学的快着呢!   大壮也是个勤俭节约的典范,深怕这“活教材”早早的不得用了,下手拼命的轻些,再轻些……   直到把最近学到的几招儿擒拿本领掌握透彻,老刘头才退出战圈儿,袖着手慢悠悠坐回马车前。   冯大壮这会儿忘记了两只“癞蛤蟆”挨揍的因由,一左一右搀扶起来,满脸真诚的道谢:“二位辛苦了!”   心不苦,命苦啊!   两只惊魂未定的“癞蛤蟆”哭的脸都肿胀起来,“咕咚”跪倒在地,口中连声说着:“爷爷饶命!奶奶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这辈子再不做恶事了!”   “爷爷”们。和“奶奶”们,真不知道长了辈分之后,是该笑还是该哭……   红枣撵苍蝇似的摆手:“赶紧消失,下次再让姑奶奶见到你们,见一回揍一回!”   两个可怜娃儿互相搀扶着撒丫子跑了,这时候只恨爹娘少生自己两条腿,不然。四蹄翻飞。多么安全畅快?   “大壮哥怎么回来了?不是前两天才走?”翠花刚才使过了劲儿,现在还有些犯喘。   “说来话长,给你两个介绍介绍……”。大壮还挺认真,看向老刘头的眼神里都是崇拜。   可惜,俩丫头本身就是从县衙后院出来的,对于这几年专职赶车的老刘头。不是一般的熟悉。   “刘叔跟着大壮哥来的?今儿怎么不亲自教训那俩丑八怪?”   老刘头笑得山响:“哈哈,翠花丫头。这才出了县衙几天啊?就把自己收拾漂亮了,眼界也高了啊?”   原先在县衙后院,可都是丑笨的小姑娘才老呆在灶旁烧火呢!   这女人啊,甭管多大年龄。真心不能手里没钱,你瞧瞧,俩丫头荷包满了之后。整个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身手利索眉清目秀大大方方。看起人来眼神亮亮的不躲不闪,还真显得漂亮起来了。   听了老刘头的打趣,翠花红着脸抿嘴笑,拽了红枣挡在身前,把手里的擀面杖往袖笼里藏了藏……   “藏啥?我看着刚才那几下抽得好,晚会儿,刘叔再教你们几招儿,下次遇见这种狗杂碎,抽得更利索。”老刘头这是收徒弟上瘾了啊。   “那可说好了,今晚上我们给刘叔做好吃的,多指点指点。”红枣平时不怎么出头,翠花一退,她的话茬儿才接上。   四个人一起上路,大壮也不坐车了,把翠花红枣带的东西全搬到车上。   “原来也发生过这种事吗?家里有没有进去过人?”冯大壮这会儿迷糊劲儿过去了,又后悔起来刚才没狠狠多揍那俩小子一顿。   “家里?进去人?怎麽可能?”翠花一脸自信,一条胳膊也挥起来,指点江山似的:“就咱家那几个野物祖宗守着,借他们三个胆儿也没人敢来!”   红枣补充:“阿花姐姐早就嘱咐过我们,女人出来做事,遇到这些稀松平常,只要警醒些,下手狠些,多动动脑子,谁来都甭怕。”   翠花就有点儿郁闷了,皱着眉头惋惜道:“这真的是第一次见到真阵势,还没过完瘾呢,这俩丑八怪忒不禁打……”。   冯大壮觉得,自己今儿是不是起床的姿势不对头,怎么听这些话身上起小米粒儿了呢?   红枣摸出一把黑黢黢的利器,继续补充:“喏,这是阿花姐姐给我们准备的随身匕首,花了足足十两银子呢,说是这铁器硬实锋利轻薄,适合我们两个在关键时候使用,哎,还没有派上用场……”。   这就是亲妹妹教导出来的得力手下,冯大壮在心里说“服了”。   同时,对阿花三人常住山脚下的担忧,烟消云散。   马车突然停住,骏马一声长嘶,扬起前蹄。   老刘头伸手拍抚马背,双眼却放出光来。   额滴个乖乖,听冯大壮讲了一路的金钱豹,果然不是一般的威风!   这豹子个头不大,微微前伏的身姿却矫健英挺,通身黑色皮毛做底,铜钱花纹呈现金色,眼神冷静深邃,幽幽的注视着老刘头这个“新人”。   “小金,小钱呢?”冯大壮热络的打着招呼,没想过老刘头对这名字很是不赞同,怎么可以给英挺的猛兽起这样庸俗铜臭味的名字呢?   “追风!这豹子改名叫追风吧?”   老人家你好热情哦,可是,怎么小金同学对这个名字半点不感冒,反而冷淡淡把尾巴转向您呢?   翠花那姑娘善良,帮着搭腔儿:“刘叔起的这名儿好听,就是跟小钱可不搭配了……”。   本来是给个台阶下的,却不料老刘头很认真的,根本不加考虑直接拍板:“另一只就叫闪电好了,多美气!追风闪电,闪电追风,你们别笑,刘叔小时候上过几天学堂的,肚子里有墨水。”   好吧,您老有文化……   就是此刻牛气了一路的宝马良驹有点儿露怯,不使劲拽着,根本不肯前行,折腾的老刘头出一身猛汗。   您老得体谅那匹马啊,它肯定嗅出味道来了,前面院墙里不但还藏着一只豹子,更凶猛的家伙也长着大嘴巴在翻跟头儿呢!   只等您老进院儿,保证那副“和谐”场景瞬间亮瞎您一双钛合金——贵眼!(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亲自坐镇   院门大白天根本不关闭,黄昏的余晖斜射在木门上面,透着原木清透的光泽。   院子很大,保留了十几棵老树,地面平整,没铺什么青石板青砖,干干净净裸露着黄色土层,很适合小孩子摸爬滚打的长大。   怎么能不适合呢?此刻俩小娃儿就在树荫下的草席上伸手蹬腿儿,一个努力翻过身去,试图抓向小钱的胡须,一个肚皮朝天,争取把脚丫子塞进嘴巴……   两棵老树之间悬挂着一张网状物,那张网很奇特,两头用木棍抻平,人躺在上面不需要紧缩身子。   一个年轻妇人舒服自在的很,躺在网子上优哉游哉轻晃,手里还拿了一本书,看的入迷……   老刘头一张嘴张大的程度,能塞进去两颗鸡蛋。   一只庞大威猛的棕熊,后背抵着一棵树身端坐,手里抓着个瓷碗,时不时轻轻舔一舔里面,如果网子不晃动了,再抽空用脑袋侧顶一下,动作还很温柔……   夏日黄昏,空气里浮动着艾草的味道,在老树身侧升腾起袅袅青烟,这次第,怎一个“悠闲”得了?   小金迅速归队,跳跃到要吃脚丫儿的娃儿身边,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可以提供什么帮助。   “阿花,哥回来了!”冯大壮觉得,目前妹妹这姿势,不适合见客人。   老刘头瞠目结舌,拽着马缰绳只顾得上往棕熊身上看,两条腿抽了筋似的发软。   好在气氛和谐,俩豹子跟棕熊,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阿花听到动静,脑袋一扭。赶紧双脚落地,抖抖衣袖,笑起来:“哥,是没进家就被赶回来了?”   “哪里啊?”冯大壮在妹子面前忽然觉得委屈了,成亲这么些天,就努力耕耘了一回,没经验。时间还挺短……   可惜心里话也不能跟妹妹说。扭头先介绍老刘头:“阿花,这是我刚认的师傅,姓刘。县衙原先的捕头,现在做马车夫。”   翠花接口:“阿花姐姐,刘叔还说要教我们几招制敌功夫呢!”   牛气哄哄了一路的老刘头跟宝马都发了蔫儿,寒暄之后。又很是吃了一顿饱饭,才缓过劲儿来。   翠花红枣的做饭手艺可不可小瞧啊。原来在县衙怎么就没人发现?   “这红烧兔子肉,我还是第一次吃,真好味儿。”老刘头满意的叹息,忽然想起什么。一扭身抓了大壮的膀子,问道:“喂——你妹子这里缺个看门的不?你看,她们都是女人家。不安全,我这年纪老了。也没啥可让人嚼舌头的,不如,就雇了我?”   四十岁在这个时代真得算老了,老刘头这性子年轻时就有些古怪,做捕头又经常不着家,娶过一房媳妇,没生孩子就受不住寂寞跟人跑了,他也不追不找,父母病故后,就此单身过日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等上了年纪,身上也落下几处暗伤,捕头做不了了,便给县衙内院做车夫,吃饭上便不怎么规律,更不讲究。   今日看到山中景色风光,又吃上一顿美食,饭桌上热热闹闹齐坐一桌,气氛温馨,老刘头就生出就此留下的念头了。   可惜,阿花此刻又把自己关到书房冥思苦想去了,这次大壮回来,事情更为棘手了呢!   再没有比苦主本人的指证更有说服力的了,只要钱千金一口咬定就是穆柯下的毒手,那么,追究出来凶器是不是冰块便毫无意义。   怎么才能让钱千金说出实话呢?   不追究为什么,阿花就是能够确信穆柯是无辜的,钱千金在撒谎。   这次有点难度,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财富势力,穆县令与钱县令相比,都占不到便宜。   把脑子里所有见过的听过的破案案例都搜出来过一遍,更恨不能把包青天、福尔摩斯也召唤到此,实在不行,柯南小盆友光临也可以啊!   阿花嘟念着:“靠不上天,靠不上地,关键时候只能靠自己”,随手记下几个有可能用到的线索。   脑容量有限,她本身又不是刑侦专业毕业的,只能从微薄的记忆里结合现实融会贯通。   要逼迫钱千金说实话,首先得把那姑娘从钱县令夫妇的严密保护中隔离出来。   你不是伤势稳定住了,已经能够亲自上公堂指证凶手了吗?   那就釜底抽薪?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后续的剧情才能开演……   可是中间的度如何把握,剧情又会不会不按自己设定的套路发展,到时候如何调整应对,这些,都是隔着山水盲目指挥做不到的。   五十两银子跟金头面,总不能白白消受,再想一想穆柯公子那张俊脸正在受摧残,被折腾瘦脱了相可就暴殄天物了。   阿花伸掌拍拍脑门,罢罢罢,姐就牺牲一把儿,亲自莅临清水县城,见识一下那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钱千金小姐好了!   孩子自然更重要,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是一定的,正好,偷偷回老家,给亲爹看看外孙外孙女……   人要是想做某件事,自然,就能找到去做这件事的理由,还充分的很呢。   外面夜色已经沉寂,孩子们在身边的小床上睡得香甜,即便一辈子不能跟亲爹相认,最起码,要保证人家的亲爹还活着,并且活的好好的吧?   阿花挨个亲一亲小脸蛋,心底里柔情一片。   这一夜,必是有梦的,梦里的人影也清晰可辨,就是迷迷糊糊的不清楚,为什么穆柯会跟自家俩宝贝儿玩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儿?   四口人团聚的日子,有可能到来吗?   “呸!花痴!”   阿花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老血,当然,还是在梦里。   她不是一个喜欢生活在幻想中的小姑娘,她喜欢把握实际,让自己跟孩子们亲人们吃的好睡得好,日子安安稳稳,就足够了。   阿花的原则:千万不要在一件别扭的事上纠缠太久。纠缠久了,你会烦,会痛,会厌,会累,会神伤,会心碎。实际上,到最后,你不是跟事过不去,而是跟自己过不去。无论多别扭,你都要学会抽身而退。   所以,即便这次回到清水县城,再见到纠缠在生命里的男主人公,阿花也依然确信自己,能够完好无损的抽身而退,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新成员   原本计划的是近几年绝对不回清水县城的阿花,启程的决定做的够突然,不过,大家都挺喜出望外的。   冯大壮是个男人,年龄也还不怎么成熟,对于妹子早早产子这事儿传开来,到底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没什么深刻感触,怕什么呢?这是自己亲妹子,有啥麻烦,当哥哥的都替顶着!   翠花红枣原本就是从清水县城呆惯了的,回去旧地看看当然喜悦,就是——怪舍不得刚刚开拓出的“冰激凌”市场……   “正好!我来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你们嫂子试试做这冰生意,你们回去了,咱就把摊子铺大些。”   大壮笑得合不拢嘴,跟着阿花跑前跑后一通拾掇。   只有老刘头深沉的不行,不参加任何讨论,专门老尾巴似的缀在“大兄弟”身后,看到两只金钱豹的时候,眼珠子也亮的跟五百瓦的灯泡一样。   没人用他费尽心机给金钱豹起的新名字,他自己叫,“追风——闪电——好听不?”   至于棕熊的诨名,他倒是非常认可,想象一下,自己可以与一头彪悍棕熊称兄道弟,多么威风八面?   “大兄弟”根本不鸟他,睡饱了以后,嘴里叼一个瓷碗满院里找人帮忙盛蜂蜜,不是自己不会偷,能省事为啥惹麻烦不是?   老刘头跟在后面看的心焦,他目前还不了解为什么一头彪悍棕熊,还需要叼着瓷碗到处要饭?   “喂——大兄弟,咱们到山上打猎不好吗?自食其力……”。   阿花被“大兄弟”扯住裙角儿,看看那厮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忍不住摇头。指挥起冯大壮。   “大哥,你去帮大兄弟多割些蜜来,咱们这次出去的时间肯定长些,他自己收蜜的话,祸害的比吃的可多。”   正是野花遍地蜂群肆虐的季节,蜂蜜怎么会少?就这么白白的搁放着,也实在可惜。   老刘头福至心灵。忽然就有了好主意。昨儿个他还跟大壮毛遂自荐来着呢。   “嘿嘿,阿花啊,大壮啊。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大壮赶车带着你们回清水,家里这摊子,我来看护,那收蜜啥的活计。教教我……”。   他两眼放光,其实哪里只是为的帮忙收蜜。根本是喜欢很了家里的三只野物,恨不能日日相守亲近。   通过大壮跟俩丫头的描述,阿花也知晓这老汉的为人秉性可以信任,只是追问了一句:“您老人家不跟县衙里报备一下。就此不回去了,会不会影响收养老银子?”   “无碍!”老刘头洒脱的很,对大壮摆手:“你回去跟老马说一声。折算上这辆马车,我这几年剩下的份例都交给你。以后,我就在这南山下面养老了,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帮着看门护院,你们不喜欢老头子,我就到山上搭间草棚子,平时打打猎养几只野物,哈哈……”。   这老汉也够任性的,脑回路走到哪就是哪,根本不需要犹豫或者跟任何人商量。   大壮傻眼,心里惋惜那样一只铁饭碗随手丢了……   倒是阿花能理解这种“万事皆空”的“无我”境界,学着男人的模样抱拳施礼:“如此,我这穷家破业,就全部托付给刘叔了。”   清水县城人多房密,金钱豹跟棕熊都不能跟随,老刘头欢天喜地,跟着冯大壮学习割蜜的程序,并重新认识一下家里三只原住户,得了阿花的授意,小金小钱平静的接受了老刘头靠近身前半米的距离,“大兄弟”也肯把自己要饭的瓷碗,交到老刘头手里……   这老汉身上有功夫,也不担心他在山下有什么安全问题,拾掇好了一应物什,大家登上马车,马儿“白云”对着老刘头扬起一只前蹄,口中“吸溜溜”长嘶一声,开始启程。   俩娃儿很兴奋,被翠花红枣托着屁股揽着腰,脑袋歪在人肩膀上,眼睛透过窗子往外看……   回程的路途,“白云”更熟悉了,大壮赶车很悠闲,要不是阿花担心孩子小怕受风,都想抱了“宝儿”一起驾驭车辕。   俩丫头不知道此去是为了解除穆柯公子的牢狱之灾,照样没心没肺的欢喜着,手里有银子,还盘算起回清水后探望相熟的丫头婆子,要置办哪些小礼物。   阿花合着眼睛,倚靠在车厢内壁上,此刻,她的思绪还在穆柯与钱千金的不相爱却相杀的案子上……   对于那个无故被退婚,自然丢了脸面,婚事诸多不顺,从而恼羞成怒反目成仇,并且已经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千金小姐,不下狠手不用些极端的手段,是不可能扭转乾坤的。   但是,县令千金的身份在此,那手段还要运用的微妙不漏痕迹,明面上一定冠冕堂皇。   车厢后面固定了一只小铁皮炉子,休息的时候可以炖水煮茶熬米糊,两个娃儿被颠簸的累了,闭着眼睛吃几口,便沉沉睡去,倒也不算麻烦。   黄昏时找了一个小村子借宿,给了人家米面做酬谢,三个女人和孩子们一块儿挤到一铺大炕上,冯大壮则在外面马车上对付一宿儿,艾草一熏,蚊虫不凑,凉爽爽的还挺舒坦。   屋里却闷热,小窗户糊的密不透风,开门又不方便,到了第二日,宝儿贝儿的嚎哭声便很愤怒。   原因无他,身上被热出痱子了,孩子刺痒的难受。   在山下的屋子就没有这种烦恼,阿花设计的大门大窗亮堂又通透,还能夜不闭户敞着门安睡……   翠花的胳膊上也不得劲儿,时不时抓一下挠一下,仔细看去,爬上一层发红的小米粒状物。   偏偏来的匆忙没考虑到这些,被大壮早早送到清水药馆的滑石粉销路始终没打开,阿花渐渐就遗忘了这一节。   “先用温水清洗一下,等回到清水就有办法了。”阿花只能这样安排。   刚满五个月的孩子,受不了钻心的刺痒,小手指一个劲儿的想去抓挠,睡梦里都不安生。   别小看幼儿嫩的薄的如蝉翼的手指甲,挠在自己脸上脖子上,很是留了几道血痕,让当娘的看的揪心,可是,抓住小家伙的手不让动的话,就又不肯睡觉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不忘买卖   “停车!剪了我那件衣服,缝两副薄纱的手套戴上,就伤不到脸上身上了。”   俩丫鬟一起动手,找出阿花新置办的薄纱短襟褂,这料子可真心不便宜,据说由极南的地方出产的天蚕丝织就,轻软薄滑,最适宜夏日里穿着。   回想起来,这还是穆柯公子上次让她俩带来的谢礼,就一小块,折叠起来往身上一揣,根本看不出异样。   料子小,阿花裁剪的时候费尽了脑细胞,也仅够一件短襟褂儿,还是多半个袖儿,珍惜的什么似的,却在这个时候要祸害掉了。   “早知道这样,就该起初裁两个兜肚儿给孩子们。”   阿花大剪刀在手,“咔咔”起落间,嘴里还后悔着。   做母亲的,得到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孩子的,这块儿料子之所以没首先变成兜肚儿,还是因为颜色太粉嫩,贝儿合适,宝儿就显得女气了。   其实几个月大的孩子,什么女气不女气的?偏偏阿花执拗,认为宝儿没爹,身边几乎没有男性陪伴,极容易长大了变成“娘娘腔儿”,所以,早早的下决心全方位无死角杜绝隐患。   宁可贝儿穿戴上受点委屈向男性发展,或者同样变身“女汉子”,也不可让宝儿穿红挂绿娇娇滴滴长成新一代“伪娘”。   所以,俩娃儿齐哭的时候,贝儿总是被第一个抱起来,宝儿需要再练一会儿嗓门,并得到苦口婆心的教育:“喂,你是男人,懂不懂?不可以使用哭哭啼啼的手段来达到要求。大大方方的说嘛,你要啥?”   “哇——”,悲催的小子,说不出来,只能继续延长哭喊的时间……   究其原因,只能说:“可不能没爹啊!”   这就是阿花的初衷,只不知道此教育手段的效果如何。还需要岁月去验证。   俩丫鬟龇牙咧嘴。亲眼目睹着主子手起剪子落,一件珍贵的衣服化身八个同样大小的巴掌块儿,穿针引线。缝制出四个布袋儿,套在小家伙们的手掌上,在手腕处用丝线松松系住。   果然,任凭再怎么抓挠。都属于“隔靴搔痒”,俩宝贝儿的脸上脖子上再没增添新的伤痕。   布料柔软轻透。不会过于闷热,宝儿甚至把怪模怪样的小手掌举到眼前,观察了好大一会儿……   马车继续行驶,第二日过午。回到清水县城。   “哥,先不忙回家,打听一下穆柯的案子判下来没有。然后我们去医馆给孩子们取滑石粉。”   人都说“近乡情更怯”,怯不怯的。看阿花就知道了。   初到异世,便是离家出走,大着肚子从清水县城无限难堪的奔向深山老林子,那段回忆,无论如何修饰都美好不起来。   穆柯的案子好打听,他们赶路不算慢,下次升堂在第二日,能赶上趟儿。   这件事可以松一口气,可是,滑石粉的生意就糟糕多了,简直无人问津,医馆里面的存货全在呢!   阿花在马车里略略思索片刻,摆手对翠花红枣交代一番,俩丫鬟抱了宝贝儿跟在冯大壮身后,进了医馆。   “既然这石粉不好出手,我们如数取回,原定价格作废。”翠花习惯了首当其冲,大壮拿出当时书写的凭据。   研磨好的一小包儿滑石粉,起初定下的价格是一文钱。   医馆掌柜捋着山羊胡子扬下巴颏儿,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假装深沉:“这是新药,虽说有你冯氏裁缝铺子做保,百姓们不信服,老朽也没有办法帮忙啊……”。   大壮抱拳,接过小学徒送过来的一个竹编提篮,灰尘没扫,显见的被搁置许久。   打开来清点一下,倒是数量没少,纸包内的形状味道也都没变化。   翠花笑起来,把怀里的宝儿衣服抻一抻,声音脆脆的道:“掌柜的,可不可以请最好的郎中给看看病?孩子身上起了热毒,刺痒得很,早些用了药,也好舒坦些。”   “热毒?那可不好治,小孩子体弱,用药得讲究……”。   医馆掌柜见是生意上门,皮肉纷纷笑开:“本医馆有位卢郎中,诊治小儿病症最为得力,只是诊金略贵些,小孩子嘛,爱闹腾……”。   翠花直接拍板:“那就找卢郎中看看,咱们不差钱儿。”   这年头,不差钱儿,啥都好办。   卢郎中果然医术高超,分属于他的诊室排着队呢,走过去,小孩子哭的叫的声音震耳欲聋。   翠花红枣挤到诊室门口,伸着脑袋往里瞧。   “嗬——你这娃儿,也是生的热毒吧?”   紧挨着红枣的一个妇人,满头大汗的抱着个小奶娃儿,那娃儿比宝贝儿反应厉害,蹬着腿拼命哭,越哭,身上脑袋上的热痱子数量就越暴增,红彤彤一片一片的……   “就是热毒呢!”妇人抱孩子的胳膊上肯定也爬满了痱子,看她不时的隔着衣袖抓挠一下就知道了。   “哎!我们这孩子也说是热毒,都三四天了,嗓子哭哑了,也灌了药汤子,还是不管事儿。”   “卢郎中说这热毒没啥担心的,多喝几天药自然就好,可我家娃儿好了以后,白皮儿还没脱完,就又长了一层,夜里闹腾的谁都睡不好。”   临近好几个妇人搭腔儿,个个愁眉苦脸。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宝儿贝儿早烦躁了,何况屋里不透风,身上的刺痒感觉更厉害?   “哇——哇——”,闹开了。   小孩子见到别人哭都喜欢跟风,两个新生力量一加入,哭的就更欢实了,连本身嗓子已经嘶哑了的娃儿,都不肯谦让别的小朋友一局。   红枣终于开了尊口,声音不算高,但是底气很足:“翠花,先给小少爷小小姐用些药粉吧,听说那东西一抹就灵,眨眼儿就见效。”   什么神药啊?还眨眼儿就见效?   妇人们把俩丫鬟围起来了,个个瞪大眼睛仔细看。   宝儿是男子汉,当场被平放在供等候就医的座位上,撩开棉布褂……   “姑娘,你家小子身上的热毒,跟我家的一模一样呢!”   “是啊是啊,我家娃儿也是起了一身这个……”。   “上次买药,花了我半钱银子,还是没好,一抓一挠,又犯了。”   大家伙儿同病相怜,七嘴八舌,比诊室里面可热闹。   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小财儿   红枣打开纸包,双手沾满滑石粉,拍抚在宝儿的脖颈和前胸皮肤上。   说来也怪,伴随着小胖娃儿华丽丽变身,跟刚从白面缸子里爬出来的模样,哭声戛然而止,甚至,宝儿舒服的“咯咯”笑了起来。   身上凉凉的滑滑的,半点儿刺痒的感觉都没有了,怎能不笑逐颜开?   “呀——真神啊!比给娃儿灌了三天苦药汤子都神……”。   “你看你看,孩子身上的红米粒儿颜色没那么鲜亮了,也没那么鼓了……”。   对小姑娘贝儿就委婉的多,红枣的手伸入衣襟擦抹药粉,也是顷刻间就不哭了。   “咱们花五十文钱买来的药粉可真管用,还不需要给小少爷小小姐灌苦药汤。”翠花一颗心落定,直接做主,把一文钱一包的药粉涨了个几十倍高价。   “既是管用,咱们也别跟这儿排队了,回家吧。”   可是这样神奇又廉价省事的“救命药”,是在哪儿买来的?得跟大家伙透露透露不是?   “就刚刚在医馆取的药粉,喏,是那位大哥从竹篮子里取出来的……”。   傻呵呵木呆呆的冯大壮,一下子就缓过劲儿来,眼角扫到从后院探头的医馆掌柜,扬起声音说道:“就是这药粉可以轻轻松松去除热毒粒儿,孩子身上一抹,立刻就不刺痒了。”   “给我拿一包!小兄弟,五十文钱是吧?给你!”   一个被孩子哭闹的想死一死的高壮妇人,马上响应,从人堆儿里挤了过来。   大壮不含糊,一手收钱一手交货。嘴里还嘱咐着:“大嫂您就在这儿当场给孩子抹上,放心,保证有效,还得注意,别让孩子吃到肚子里去,不痒了就洗干净,留着药粉沫子对孩子也不好……”。   刚刚去后院如厕了一番。未料想前堂就出现了这种变故。医馆邵掌柜按捺住心中的气愤之情,跟在人群后面,亲眼目睹了一回滑石粉的止痒止哭闹的效果。   到底是买卖人。那模样当即变了,一把扯住冯大壮的袖子,拼命往里屋拽,边拽边大声解释:“且等等。且等等,这是我们医馆里专门送药的小师傅。大家伙要买,等我们商定片刻,就片刻……”。   还有啥商议的?刚刚你也看见了,一包药粉卖五十文钱。疯抢!   挤了这一遭儿,邵掌柜满脑门子都挂上了汗珠,回身关紧屋门。一侧脸颊上不知道是被蹬腿的孩子给踹着了,还是被激动的妇人给挠着了。反正挂了一道彩。   冯大壮一脸无辜,坐在椅子上摆弄那只竹篮,根本不搭理他。   邵掌柜奋力扯出一抹笑,屁颠颠儿给沏了一杯茶递上,才腆着脸儿说道:“冯兄弟,这药粉,你拿回去也怪麻烦的,不如还是放在咱店里……”。   大壮伸出五根手指,晃一晃。   “五文一包?冯兄弟,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从一文钱涨了五倍?忒多了!”邵掌柜还表示了很惊讶的意思。   “五文?一文?不,邵掌柜耳朵大概不好使,我刚刚卖掉的就是一包五十文。”   “可是——可是医馆里也不能白替他人做嫁衣啊,这大头儿——”?   已经失去了先机的买卖,还想占个大头儿?春秋美梦!   大壮站起身来,茶水嗅都没嗅一下,作势往外走。   “三十文给医馆!再少就没法子合作了。”邵掌柜谈起生意来可谓奸猾,整张脸严肃的什么似的。   大壮走到门口,微微扭一扭头,嗤笑一声:“四十九文钱一包,付现钱,银货两讫。”   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   门外的哄闹声还起伏着呢,今年的夏日额外酷热……   “好!”邵掌柜顷刻间做了决断,虽说自家医馆挣得少些,但是,把握住这次机会也能再扬些名头,本来嘛,起初冯大壮送来药粉,定价一文钱收下,自己也打算着就卖个两文钱一包,挣个对半儿价。   何况,奸商做的久了,邵掌柜已经想到了一个良好的法子,可以狗尾续貂,到最后,可不一定就比冯大壮挣得少!   说好了“银货两讫”,售出后医馆如何处理都不归大壮负责,签字画押。   邵掌柜一颗心落定,敲了隔壁诊室的窗户,小声叮嘱一番。   伴随着小伙计送来银子和铜钱,还有一个郎中模样的男人,手里提着几个药包出现。   又有一个搬运来专门捣药的工具……   “四十九两银子,加九百文,冯兄弟数数。”邵掌柜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模样。   大壮眨眨眼睛,推回一个一百文的钱串子,从竹篮里抓出两个纸包,笑道:“我还得给自家孩子准备点儿。”   银子铜钱收进钱褡裢,还没忘记道再见,只是,说出的话让邵掌柜不怎么舒坦:“掌柜的,您要是想往药粉里加材料,可得注意着,千万别为了多挣俩钱,把医馆牌子给砸了。”   终于出了胸中一口窝囊气,冯大壮暗下决心,以后再不与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医馆打交道。   冲出大堂,跳上马车,听到翠花一声招呼:“大壮哥,可顺利?”   “顺利,嘿嘿——”。   冯大壮驾驭着马车移动,隔着车帘子,丢进去钱褡裢。   一分钟后,翠花“呀——”一声怪叫:“嗬?医馆挺仁义的嘛!让我下去,用医馆给的本钱,买些地霜,接着钱滚钱……”。   到底你是多么热爱“四方孔君”?才能激动成这模样?   马车一顿,翠花已经跳下去,她是急性子,尤其在热爱的某项事业上,啥都等不得。   “呵呵——”,阿花闷笑,红枣窃笑,两个小娃儿又开始睡眼朦胧了。   邵掌柜一定很奇怪,往常要兜售很长时间的“地霜”存货,再一次卖光了,小丫头付钱的时候也大方得很,看着他眉开眼笑,就好像买药不是因为家里有病人,而是有喜事。   这年头,脑子抽风的很不老少啊!   他嘱咐皱着眉头配药的郎中:“老刘,你仔细些调配,争取把这去热粉做成清水县城头一份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后来,冯大壮专门在附近打听了一下,都说四方医馆的去热粉药效好,孩子一抹就灵呢!那个邵掌柜虽说奸诈了些,做事倒也算靠谱儿,所以,当邵掌柜一路打听着找上门来求再购买些滑石粉配药的时候,两个人又继续合作了下去。   无意中又发了一笔小财儿的冯氏兄妹,在黄昏时靠近冯家后院,马车直接进门,无声无息。   父女相见,嘴唇张了又张,却实在是谁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问候。   还是李氏娘亲近熟悉些,上前一把拽过闺女,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发现没啥不妥之处,于是长出一口气道:“回家就好。”   一转脸,就奔向了后面俩丫头抱着的俩外孙,先接过来美美的穆贝儿,额头抵在小家伙肩膀上顶了一顶,又递给傻呆呆的冯裁缝,白着红眼珠子哂道:“死人一个!快抱进咱屋里搁床上让孩子睡觉儿……”。   多少年没抱过小孩子的冯裁缝,老脸红彤彤,跟托着一整个世界似的小心翼翼。   李氏又接过穆宝儿,趁着孩子迷糊,“吧唧”照着大饼脸亲一口,还是这模样瞧着更亲近……   李氏压低着声音,一一把孩子们安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盖了一层布单子。   红枣留下看护,其余人全到了外屋,翠花跟着冯大壮去拾掇带来的东西,父女母女面对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   还是阿花硬着头皮解释:“县衙那边有案子找我帮忙,隔得远不方便,所以——回来瞧一眼,晚上。我不在家里住。”   到底是那种情况下离家出走的,现在又带着两个不好解释的孩子,阿花本身跟冯裁缝不熟,回来以后又没得着裁缝爹的一句话,心底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胡说些啥哩?”李氏娘立刻暴怒,瞪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手指头点向阿花的脑门儿:“你回了家。不在家里住?你翅膀硬了啊?”   冯裁缝更是站起来。脸上满是急切,一张口,却只有一个字:“花——”。   是“花”是“朵”的。根本不重要,李氏娘恶狠狠伸回一只手,拧向了冯裁缝的腰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跟闺女说几句贴心话,不会啊?”   “噗——”。阿花喷笑,原先在山上。没发现自家亲娘彪悍到这种程度,难不成只是面对亲老公才这般放得开?   冯裁缝被屠户媳妇拧的龇牙咧嘴,话还是说不完整:“花——”。   “花什么花啊?走走,带孩子去屋里看看。”   李氏娘放弃了对丈夫的亲身指导。扯过阿花,往外走。   新起的楼房,底上各五间房屋。一层三间通开的做裁缝铺子,两间做了老夫妻两个的卧室。   新成亲的小夫妻在二楼占了两间屋子。另外三间,就是专门留给阿花的。   三个人上楼去,走的是室内的楼梯,另一侧的外置楼梯,正好适合冯大壮夫妻进出,还可以直通到楼顶。   阿花的三间屋内,实用的桌凳家什都已经配置齐全,除了一张大的木床,还多出两张小的,四面围了半臂长的木栏杆。   “这可都是你爹准备的,他不会说,疼你的心是实诚的,对外孙子更是想掏心掏肺的好,阿花你别矫情,安心在家住着,以后也别走了,娘帮你看孩子……”。   要不是大小床上一时之间没铺上被褥,孩子们直接就抱进来了。   冯裁缝跟着老婆的解释点头,说实话,他一直偏疼闺女一些,前阿花的任性脾气,也大部分是被他培养起来的。   大凡有闺女惹人生气的事,这汉子就没舍得说过一句重话,顶多闷着头不言语,就像今天这样。   也不对,今天冯裁缝的不言语,还有高兴的成分,见到久别的闺女跟从未谋面的外孙,激动的意思也有。   “花儿——”,老实人第三次只吐出闺女的名字,手里多了一摞被褥。   都是要铺在床上的,新被面新棉絮,柔软蓬松,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显见的,是最近晾晒过的。   两张小床上的东西也齐全,可着尺寸缝制的,一套粉嫩色,一套浅灰色,很合阿花的心意。   这个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真心接纳自己的,阿花心中安定,也暗暗的思忖着,在清水县城的日子,还是低调些,尽可能不抛头露面,给家人带来非议。   倒是翠花红枣顾不得劳累,盘算着明日一早先回县衙看看老朋友们,再摆出“冰激凌”“冰粥”的摊位,试试县城里面的生意好做不好做……   晚饭前,冯大壮接了媳妇陈阿杏回家,如今陈家大伯的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就是不怎么利索,一家人对待陈阿杏也友好的很,今儿是陈大伯的四十岁寿辰,阿杏在那边呆了一天。   结果,跟阿花亲热完毕,阿杏同学就把主要精力全放在跟翠花红枣讨论赚钱大业上了,上次大壮说的匆忙,这买卖还没开始做起来呢!   冯裁缝坚持端了饭碗进里屋看着外孙子,这汉子往嘴里扒拉一口食物,就望一眼双胞胎的动静,眉眼里都是幸福……   俩娃儿被颠簸的很了,这一睡,就到了熄灯时分,外面各家各户的灯光都灭掉了,他们的眼睛却睁开了。   全家都没闲着,冯大壮陪着妹子跟马师爷对坐详谈,陈阿杏跟翠花红枣还没准备完毕明日要用到的各种鸡零狗碎,老两口围着俩娃儿,拼命绽开笑脸逗哄……   “没哭——看到我也没哭——”,冯裁缝激动的直搓手:“今儿夜里就让他们跟咱俩睡吧?”   话没落地,与这位陌生的姥爷对视良久的穆宝儿,“哇——”一声叫嚣起来。   霎那间,各屋人荒马乱,个个撒丫子往外跑,“噔噔噔”下楼梯……   “哇——”,穆贝儿的小巴掌也拍在了姥娘的脸蛋上,委屈的哭了。   一个熟人都没有,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哎呀,交代不清楚,马师爷,这么滴,明儿我亲自去上堂为穆柯辩护,你先回吧。”   阿花胸前感觉肿胀,顾不得继续跟马师爷探讨下去,夜已经深了,您老请回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反告   这一夜注定辛苦,哄完了孩子们,阿花挑灯夜战,洋洋洒洒书写了五份状纸,她对于祁王朝的律法不熟悉,只能多准备几份针对点不同的诉状,等着明日见到马师爷再做定夺。   没错,她应对钱千金的方法,就是想要反被动为主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状告穆柯恼羞成怒伤人,我便告你目的不纯,抱着栽赃陷害的阴暗心理来的清水县城,要不然,为何你一个堂堂的千金大小姐,被退婚后不在家老老实实呆着,非得找上门来,还一定要单独与被关禁闭的穆柯面谈?   更可疑的,是在这样一个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钱家小姐竟然要求撤掉穆府的护卫与小厮,只让自己的丫鬟婆子守门,才有机会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恶意伤人案……   马师爷这一宿儿也没怎么睡着觉儿,跟穆县令和请来的状师并知心的几个捕头夜谈了许久,天蒙蒙亮,便洗一把脸又奔着冯家而来。   好在这一次,冯大壮充分珍惜了“*一刻值千金”的机会,吃饱喝足酣睡,根本不理会大清早的拍门声。   还是翠花睡觉没心没肺没任务,听到动静就跳下床开门去,阿花打着哈欠抱起孩子,准备强行喂奶,结果,无人捧场,俩娃儿睡得天昏地暗,嘴巴都不肯张开。   那就没办法了,这时节天气炎热,提前挤出奶来也搁不住。   “阿花姐姐,您忘记了咱可以做冰了?”红枣笑吟吟的提醒忙昏了头的主子:“您挤完奶就自去忙,我在家看孩子做冰,翠花摆摊儿卖冰,我们都商量好了。”   “嘿嘿。”阿花傻笑一声:“就没见过比你俩还喜欢做买卖挣钱的。今儿不歇一天?”   何止不歇一天?当阿花志得意满从县衙大堂走出,拥挤的衙门口,最受欢迎的一个摊位上,就是眉开眼笑的红枣。   “嘻嘻,阿花姐姐忙完了?这不是阿杏嫂子跟李大娘非跟我抢孩子照看,我闲着也是闲着,家外的摊子上有翠花。我思谋着今儿这边人多……”。   最主要还可以跟旧日的小姐妹见个面聊聊天儿。红枣身后的一个丫头,手脚利索的跟着搅拌冰粥给客人加糖,穿戴的正是县衙后院粗使丫头的衣裳。   马师爷还在身后紧跟。阿花对红枣摆手:“别忘了酬谢你的小姐妹……”。   今儿那位专业的状师很是风光了一把,经过了足足两个时辰与阿花沟通之后,那小子自信满满的上堂,诉状还是阿花那一份。讲说起来却比“半瓶子醋”的阿花强得多。   剑走偏锋,却立见时效。   咬牙切齿、胸有成竹。自认本次就可以把穆柯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钱千金,果然再次当众上堂,连躺卧的软兜都弃之不用,仅凭两个丫鬟搀扶着。坐在大堂正中。   千金被仇恨扭曲了的五官,见到神色憔悴布衣散发的穆柯公子,更加狰狞可怕。   “为何不给这厮带上枷锁跟手镣脚镣?莫非。是穆县令买通县衙上上下下……哦,不对不对。这里本身就是穆县令掌管的清水县衙,连买通都用不着……”。   面对黑着脸端坐正堂的知府大人,钱千金上演了一出骄横跋扈的好戏,让因为避嫌站在一角的穆县令,心中大悔不已。   早知道这位邻县千金如此恶劣品性,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许夫人擅自给柯儿定亲?万一真的孩子妥协了,把这样的活祖宗娶进家门,那——以后的日子也舒坦不了!   眼泪巴差的县令夫人,这会儿躲在屏风后,也是生恨自己不能吃其肉饮其血,这个恶女!把柯儿害的这般惨了,还不肯罢休……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冷声道:“疑犯尚未定罪,案情有待查实,自然不可妄上枷锁,莫非,你邻县县衙审案,都是不经问罪即刻上枷戴镣整治人犯的?”   钱县令脑门子上立刻见了汗,“咕咚”跪倒在地,连呼:“下官不敢!邻县绝无此事。”   大堂外的观众顿时喧嚣起来:“看看!邻县县令千金小姐那个威风劲儿,这是想嫁给咱们穆少爷不成,专程跟爹娘来清水欺负咱来了……”。   “就是就是!穆县令在咱们清水县城可没少做好事儿,穆柯公子也是个仁善义气的,断不会做出伤害女人的事情,她们肯定是诬告!”   “是诬告!哪有没成亲的小姐跑到人家家里来找说法儿,还闹着钻进人家屋里去的道理?我看啊,这里面有猫腻儿!”   舆论导向很重要,被激怒了的清水县百姓,自然是偏向着自家县令这边的。   有了这几句话做基础,人群前列一个瘦瘦的男子对身边抱拳拱手,然后大踏步迈入大堂。   “清水县状师宋炳英,有状纸呈上,状告邻县钱千金小姐,对于被穆柯退亲心存愤恨,遂与其父母商议,带数名衙差与丫鬟婆子到清水县衙寻衅生事,看到穆柯公子被其父禁闭小书房,遂生歹计,不顾女儿家应守的妇道闺誉,强行驱逐清水衙差小厮,只留自己的亲信堵住门口,进小书房与穆柯公子争执摔打,然后利用地面上尖锐的碎冰块儿,用力躺倒,造成被人从后背刺伤的假象,再与其父母反口诬告穆柯公子故意伤人……”。   堂上堂下,堂里堂外,霎时间鸦雀无声,个个瞠目结舌,嘴巴大张。   只有憔悴着的穆柯公子,突兀的抬起头来,迅速扭向刚刚状师出列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男装脑后束髻,却没办法把额前刘海儿和两腮齐发全部梳拢上去的小妇人。   四目交投,无语凝噎,穆柯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尖锐的刺中了,血液奔突,疼痛,却温热……   阿花眨眨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请原谅她这会儿没心情跟着穆柯公子感伤,看到那张花样美男的落魄脸蛋,她只能联想到家里的宝贝儿,这五官、这身坯儿,到底遗传到多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伤痕   因为轻敌,连个状师都没准备的钱县令一家,尽管大吵大叫了一番,还是承受了局势一边倒的命运,案子再次胶着,钱千金到底是自残诬告,还是被穆柯成心所伤,一时之间谁都难下定论。   这种状况,本来就在意料之中。   宋状师侃侃而谈,直接针对钱千金发难:“各位大人,既然钱千金状告穆柯公子,罪名未成立时即刻收监,那么,今天小可代表穆柯公子状告钱家小姐自残诬告,钱县令夫妻同谋,罪名同样尚未查实的情况下,是否也应该暂时收监?”   “咕咚——”,穆县令抢先跪倒在地,脑袋磕在青石地面上,老泪纵横:“求知府大人明鉴!求各位给我儿穆柯一个公平对待!”   堂下堂外百姓们高声声援自己的县令大老爷:“知府大人要给清水县一个公平对待啊!凭什么钱县令跑到清水来逞威风?把他们都关起来!戴上枷锁戴上手镣脚镣!”   这段时间钱县令一家心头气不顺,带来的一大票衙差小厮丫鬟婆子也个个狗仗人势,就跟清水县城欠了邻县百万两银子似的,出来进去吆三喝四,买个青菜都没给过好脸色好腔调儿,早惹了众怒。   何况人堆里面占据主导作用的还是马师爷安排下的自己人?   到最后,把钱县令夫妻关押?还不合适,那就软禁,出入自由是没有了。   而趾高气扬面目狰狞的钱千金小姐,就必须进县衙女牢里面蹲一蹲,意思意思,以平民愤嘛!   钱县令的眼珠子红的要喷血,一手指着穆县令发出嘶吼:“穆老贼。我儿现今关在你们清水女牢,大凡身上有一点儿伤痕,我拼了一家人的性命,也要找你讨回公道!”   其实这个案子交给了知府大人,钱县令这般威胁,知府大人心里也犯膈应,袖子一拂脸一板。一字一顿道:“穆柯与钱千金。各自收入牢中,任何人不可刑讯逼供,如有伤痕。定责不饶!”   眼见得这案子是越发复杂了,两边都不是好糊弄的,还不能用刑,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水落石出。让当事人心甘情愿坦诚交代,还原事实真相?   知府大人本来是想快刀斩乱麻表现一番“青天大老爷”的派头的。可惜,一脚踩进烂泥坑,根本拔不出来,还越踩越黏糊……   有人烦忧有人欢喜。案情急转直下,穆县令大松一口气,回头就安排马师爷赶紧酬谢宋状师。就是对于在身后出谋划策总揽全局的阿花姑娘,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后面还有更需要人卖力气的地儿呢。穆县令如今最信任的就是阿花姑娘。   最后,在后院跟夫人密谈一番,夫人一咬牙,从箱笼里取了两匹蜀锦,这蜀锦可不普通,原料采自蜀丝,却分的极细极柔,编织出的料子不但轻薄透气,花色还美观典雅,比从前穆柯所送的那块薄纱尺头还要贵重。   “听说那妇人生了龙凤双胎,各自打一副金锁头金手镯好了。”穆夫人为了儿子也是豁出去了,平常时候依着她的矫情性子,可万万不会给一个平头百姓送礼的。   穆县令做官比较清廉,家里算不得豪富,这些礼品送出去算是大出血了,穆夫人指派了贴身的婆子装了金子去首饰铺子做加工,再一次觉得牙疼、心疼……   有花钱的就有挣钱的,红枣丫头利用县衙热闹人流集中的机会,竟然狠狠赚了一木箱子的铜板,她按照阿花嘱咐的,给帮忙的小姐妹分了一大捧铜子,少说也得几百个,小姐妹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满眼艳羡与服气。   当初在县衙后院混得不景气,谁能想到被公子送出去以后,竟得了这样的造化?   “等晚晌儿我跟翠花回来找你们,带了好些礼物呢!”红枣卖光了提前准备好的冰制品,装在独轮车上,笑呵呵的跟小姐妹告别。   没听到身后的议论声:“你说,翠花红枣离开县衙到底好不好?”   “倒是能挣钱的,可——新主家能赶得上县衙的威风吗?”   “在后院的话,年龄大了,总会有统总的安排,配个小厮许个外面的人啥的都便宜,这出去了,谁管?又能配什么人?”   ……   好在红枣没听到这些议论,不然,肯定牛气哄哄的回一句:“怕啥?姐荷包里有银子,嫁谁都受不了气,何况新主子说了,我们的婚事自己能做主!”   冯家这会儿无比的热闹,冯裁缝都没心情在铺子里照应生意了,两个外孙可爱成那个模样,谁见了都不舍得丢下,抱在怀里急走两步,小家伙就高兴的“咯咯”笑。   大壮跟阿杏如胶似漆的,更是喜欢透了俩娃儿,恨不能自家立刻马上也能诞生出一模一样的种子来。   李氏又是诱哄又是威胁抢孩子抱,倒是把翠花空余出来,小姑娘练摊儿经验丰富,自己一个人就在铺子外面玩的风生水起。   冰粥最受欢迎,按照八宝饭的熬煮方法放凉了,加糖加冰沙,小孩子们爱喝,大人也喜欢,好喝,解暑!   阿花回到家时,又目睹一回数钱的小财迷嘴脸,前有红枣,后有翠花,都得了自己真传……   “花儿,用冰镇着的奶汁真的没坏,煮透了喂给孩子,吃的香着呢!”李氏喜滋滋的,把怀里的穆宝儿举过头顶,额头顶在小家伙肚皮上,逗得直笑。   “等我换身衣裳,洗一把再来看他们。”阿花躲过孩子们的期盼,赶紧上楼收拾。   穿着男装走在街上,一路没遇到一个打招呼的,阿花更是对外人俩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   没给家里惹麻烦呢!但不知对俩孩子的存在,父母是怎么解释的……   跟打仗似的,这边刚刚喂完一遍娃儿,马师爷又神神秘秘躲在马车中莅临冯家了。   后续的工作更艰巨呢,如何逼迫被关押在女牢的钱千金吐出真话?还不可以刑讯逼供,留下半点伤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女牢   深怕被人看见自家暗中的好帮手,马师爷遮遮掩掩进了冯家门。   “阿花,县令夫人的谢礼等会儿就到,这次,我们可看到希望了!”   不怪马师爷如此兴奋又紧张,穆柯公子获救有望,但是后续的工作更艰巨呢,如何逼迫被关押在女牢的钱千金吐出真话?还不可以刑讯逼供,留下半点伤痕?   阿花请了马师爷上楼,李氏娘抱着穆宝儿在窗前看风景作陪,但是并不插话,起个避嫌的作用。   不过,穆宝儿可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小脑袋总是往母亲的方向转,支楞着耳朵,想要听懂什么似的。   李氏姥娘都听得浑身发冷呢孩子,你确认这个话题你感兴趣?   “嘶——这丫头——”,老太太完败,低声嘟念一句,丢弃了帮闺女避嫌的小心思,急忙忙逃下楼去。   “啊——啊啊——”,楼梯上,传来穆宝儿很不甘心的抗议声,就算是他完全没听懂,也不能剥夺人家小孩子聆听的自由啊?   “哦哦乖宝儿,咱们去找妹妹玩啊……”。李氏抹一把冷汗,心里嘀咕:自家天真任性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心狠手辣了?一定是被马师爷传染的……   其实阿花的法子,真心算不得心狠手辣,因为上级有指示的嘛,不可以出现半点伤痕。   被人密谋算计着的钱千金大小姐,生平第一次参观瞻仰了一下女牢的风姿,并且极其荣幸的,成为女牢中为数不多的居民之一。   “别挨我!你们是什么东西?我是邻县钱县令家的大小姐,别把你的臭手挨到我!”   千金很郁闷,对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女牢头厌弃的不行。宁可自己跌跌撞撞在黑洞洞的过道里摸索前行,也不肯接受女牢头的“搀扶”,或者叫“招架”?   只恨自己掉入清水县衙女牢,这要是换到邻县,看不扒了她们所有人的皮?   俩牢头互相暗示一下,摇摇头,到女牢摆大小姐的谱儿。这还是见到的头一位。   那就继续摆吧。上面有命令,不能给这小姐留伤痕,不能苛待。连穿戴的衣裳首饰都完好无损,分配的牢房还是个小单间,简直“五星级”待遇啊!   走过关押女犯的大牢房,趾高气昂的钱千金终于慌了。难闻的气味,幽暗的光线。锈迹斑驳的铁栅栏,和从栅栏里伸出来的几十只黑手爪……   “求小姐救救奴婢吧,小姐发发善心,救了奴婢出去。奴婢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   “咯咯,来了个大小姐,稀罕啊……”。   “让老婆子摸摸这衣裳的料子。啧啧,老婆子识货……”。   ……   钱千金被一只黑手爪扯住了裙子。惊恐的大叫起来:“啊——疯子!打出去!”   叫谁打出去呢?俩牢头只当没听见。   “你——还有你——砍了她的手!快!”   “黑手爪”立刻生气了,黑乎乎的铁栅栏后面站起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子,手里依然没放弃裙角儿,伴随着她的站立,裙子被提起来,露出千金里面的浅粉色亵裤……   “凭啥砍俺老婆子的手?摸摸你的衣裳料子就砍手,你比县老爷还威风啊?”   露着半拉亵裤的钱千金,被婆子扯得身子贴到了铁栅栏上,一时间,更多的黑手爪摸了过来……   被更换了新指令的俩牢头可不会听千金的,懒洋洋开口:“喂,你们长长眼,这位可是邻县县令家的千金小姐,虽说在咱清水犯了事儿,可是,你们要敢得罪了她……”。   “嘁——千金大小姐?到咱清水犯事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众犯人把黑手爪放开,却没放弃鄙视一番。   “嗬嗬?千金大小姐犯事儿?犯得是抢汉子的事儿吧?还是偷银子?杀人?”   个个拿自己的罪名往千金身上套,不能欺负,嘴头上沾点便宜总是可以的。   千金此刻双腿发软勉强站到了过道正中,距离俩牢头可近了,简直呼吸可闻,都不嫌弃……   那位刚刚自称“奴婢”的身影,终于也缩回了伸出的黑手爪。   牢头架起瘫软的钱千金往里走,还好心的解释:“喏,那个婆子,原先给人绣成衣的,杀人罪;那个疯癫的,给她公公下鼠药;那个丫鬟,啧啧,收了别人的银子,把自家小姐引出去祸害了……”。   “嘿嘿——哈哈——呵呵——”,疯癫的女人再次发出诡异的笑声。   这哪里还需要刑讯逼供?稍稍走了这么一趟,钱千金就被吓尿了。   只不过,此刻,她尚且没有懊悔自己一时冲动或者处心积虑前来清水找穆柯算账,她心里的仇恨更重了。   要不是穆柯反悔退婚,她钱千金此时已经嫁入穆府,成为受人尊敬的穆少夫人,怎么可能身陷囹圄被一群丧心病狂的女犯人嘲笑羞辱?   可惜,仇恨之火,也不能改变小牢房的简陋昏暗,身子疲软的钱千金,被俩牢头架进来,丢下地,拍拍手,离开……   还没等完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好好打量一下“单间”的布置,钱千金再次尖叫起来,疲软的身子装了弹簧似的原地蹦起,扑向刚刚进入的铁栅门。   “咣——”,可怜的小姐,前胸与脑门与膝盖骨,都与铁栅栏来了一个亲密接*吻。   “回来!死婆子你们快回来!出去!我要出去!跟我爹说,跟我娘说,快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一只耗子从手背上爬过而已,至于凄厉的超越疯婆子的笑声吗?要注意素质啊姑娘!   两个“死婆子”牢头很忙的,脚底下抹油都嫌走得慢,还肯回来被指使被奴役被谩骂吗?笑话!   “闹吧闹吧!等闹得没劲儿了,就不狂了。”   “可惜了那身好衣裳,在地上滚的,哎!洗不出来喽!”   ……   果真,就像两个女牢头的经验之谈,钱千金经过了长达三个时辰极度的惊吓恐慌,并万分鄙弃过房间的恶劣之后,竟然委委屈屈的缩在“单间”的木床上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割腕   外面被友好看管住的钱县令夫妇,也经过了好一番兵荒马乱的动静,才算想起来安排给小姐送饭那茬子事儿。   特么的就不该一脚迈进清水县来,钱县令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虽说有知府大人镇着,县衙内外没人敢明着给不痛快,但是,即便你让灶上做点什么好吃的,都要被下人推三阻四,多付银子都不管用,你得等,自家丫鬟婆子去做?好啊,你等锅灶有空闲的……   何况两个老主子目前也没了充分的自由?   钱千金的贴身丫鬟们也都被另外看管起来了,没办法,案发现场她们也在啊,且做了人证……   所以,前来送饭的就只有一个跟随钱家夫人的粗使婆子,食盒里勉强凑了三菜一汤,跟断头饭一般的待遇。   实在是忙啊,知府大人和一干手下也在呢,灶上的婆子很能分清楚谁先谁后……   好在,钱千金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对于三个菜送人断头的说法也根本不知晓,一盏油灯点起来,热腾腾的饭菜还挺诱惑她的。   被三个婆子眼睛盯着吃饭,千金实在是饿得不行才能吞下去,特么的任谁被饿了六七个时辰,还一直折腾,都得不摆谱儿不矫情了。   还能边吃边嘱咐:“你回去跟我娘说,赶紧,马上,把我接出去!这鬼地方,我可过不了夜……”。   那婆子唯唯诺诺的应着,时不时抬眼皮看向两个女牢头。   俩牢头在叹气唏嘘呢,显得心底仁善:“可惜了啊,还没二十岁的小姑娘,下晌儿见到钱小姐还求告要救救她呢。一眨眼的功夫,送饭过去,人就没了……”。   钱千金一口米饭登时噎在喉咙里,好一顿咳嗽。   “可不是嘛,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儿?选了个那样的死法儿,啧啧,倒也少受痛。你没见到吗?死透了还挂着笑呢!肯定不怎么疼……”。   一个女牢头举起手腕子对着灯光翻过来掉过去的看:“这法子得选对地方吧?划破这儿。还是——这儿?一个牢房里的人说,那丫头躺角儿里一声也没出,不疼不痒的就把血淌干净了。地上的稻草都洇透了,抖起来全是血……”。   千金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子冰凉,闷不透风的女牢,还真的是个夏日避暑的好去处啊!   钱家的粗使婆子也被吓得毛骨悚然。趁着俩牢头转悠到外面去了,低低的叮嘱:“小姐可千万保重身子。这牢里阴气重……”。   千金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好吧?您还这般吓唬?   “住口!快滚!跟我娘我爹说,马上把我救出去!我不要在牢房里呆着了!”   到了这会子,甚至让人觉得还不如大牢房温馨呢,最起码有人气不会留下自己一个……   可是婆子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能说不能说呢。慌手慌脚的收了食盒,一咬牙:“小姐别急,夫人说。要不然——不告穆柯公子了——”?   俩牢头瞬间站住了脚步,可惜。暴怒的钱千金一脚踢翻了食盒,从嗓子眼里一字一顿嘶吼:“除——非——我死——!”   婆子连滚带爬狼狈而逃,暗下决心明儿可不接这送饭的差事了,食盒里面的盘子碗碟都碎的稀里哗啦,还得赔给灶上银钱呢!   明儿,千金小姐还需要有人送饭吗?   小憩过后又吃饱喝足,钱千金又开始厌弃这间小牢房了,动作跟习惯了坐牢的那堆女犯一模一样,双手抓着铁栅栏,恨不能把脑袋从缝隙里伸出去……   脑袋上头发丝里前胸后背,哪儿哪儿都觉得痒,即便被特许了保留一盏油灯,她还是心神不宁,时不时跺跺脚咳嗽一下,希冀着原住居民耗子们,可以识趣些……   那婆子这会儿应该已经见到了母亲,邻县的衙差们应该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在赶来的路上,然后“沧啷啷——”拔刀,把不开眼的女牢头满脸开花,然后,自己被营救出去,又可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威风八面……   只可惜,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又总是太骨感。钱千金望穿了秋水,都没望到半条期盼着的人影,倒是那俩女牢头,隔一会儿就板着脸转悠一遭儿。   “喂,钱大小姐,给您用的可是我们老姊妹自己的灯油,这要是耗尽了,今儿可没地儿补给,您还不睡?”   好吧,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钱千金眼珠子都熬红了,终于放弃了期盼,恶狠狠瞪了俩牢头一眼,拖拉着麻爽酸痛的双腿上床。   油灯,无风自灭。   半睡半醒的钱千金悚然一惊,上半身用力一抬,却只觉得完全脱力,大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张大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热汗冷汗交汇流淌,她的神智应该是清醒的,可为什么手脚五官全部不起作用了呢?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耳朵边响起两个人的对话……   “老八,我就纳了闷儿,干嘛非得给这女人割手腕子?淌一宿儿的血可多麻烦?直接用刀‘咔嚓’,多省事儿?”   “嘁——你知道个啥?用刀‘咔嚓’省事了,明儿这女人的爹娘肯善罢甘休吗?知府大人可是说了,不能留下伤痕……”。   钱千金毛骨悚然,拼命挣扎,然而,还是无效。   她想提醒一下:喂——你们割我的手腕子让我流血而亡,不也留下了伤痕?知府大人定然不饶你们!   那个阴测测说话的老八,仿佛听到了千金的心声,慢悠悠的解释:“女子割腕死的就好推责任了,明摆着是自杀嘛,钱家送饭的婆子可以作证,这位大小姐亲自踢翻的食盒,碗盘全碎了,婆子拾掇得不干净,给小姐留下一块瓷片,呵呵,正好割腕自杀……”。   “老八你知道不?人都说这种死法儿的人失了血气,等进了阎罗殿,最不得阎王喜欢,盘问人生前犯下的罪过的时候,敢有一丝儿拖延隐瞒,立刻丢进油锅烹炸,最后扔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啧啧,这话说的,反正钱家小姐撒谎诬赖穆公子,进油锅烹炸一番也不算委屈,那就帮钱小姐割腕自杀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招供   你才割腕自杀!你们全家都割腕自杀!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钱千金几乎破口大骂,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一个锋利的冰凉的薄薄的东西,落在她的右手腕内侧。   肯定,痛了一下。   然后,这个世界就安静了下来。   千金的眼前依然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看不见东西也抬不起手臂,唯一灵巧的,只有听力,神奇的听力。   “滴答——滴答——滴答——”,连绵不绝的、细微又是清晰的声音……   就在千金的右侧,右手腕垂落的地方。   她能感受到,浑身的血液都奔涌向了右手腕处,全部的气力,也伴随着血液倾泻出去,“滴答——滴答——”,还没有流尽吗?   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的声音,就要离开人世了。   这一刻的钱千金,才真正后悔了。   退婚就退婚吧,爹娘后来打听联络的几户人家条件也算不得差,可为什么偏偏自己不死心,非要拗着一口气来找穆柯算账呢?   结果,大好年华就要撒手人寰,还撒在这样一个昏暗简陋的牢房里,撒手之后……还要被下油锅打入十八层地狱!   哭不出来叫不出来,钱千金脑子里滚过无数个念头,都无法表达,也没有表达的机会了……   “总算咽气了,白无常,你今儿怎么没用勾魂锁?白耽误咱哥儿俩的功夫,阎王爷还等着咱回去复命呢!”   一个嘶哑哑的男人声音,细细的传入钱千金的耳朵眼儿里。   另一个声音就粗噶多了,还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有这样一句话,叫‘不作不死’。好好的小姑娘,命里大富大贵的不去享受,非要坏良心跟人争纠到这种地步,得,把寿命也争纠没了,我黑无常老人家心善,就多等人家一会儿好了。来来来。照规矩——勾魂锁锁上……”。   钱千金已经忘记了尝试一下自己有没有恢复说话的能力,一种冰冷的沉重的物件,套在了她的脖颈上。左右手臂被人架起来……   黑白无常的传说家喻户晓,专门引领死人的勾魂使,千金只觉得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脚底下也踩不到实地。果然,去阴曹地府的道路需要腾云驾雾的吗?   可是没听说过死去的亡魂眼睛也跟着瞎了啊。为什么从始至终千金小姐啥都看不见?麻木的神经,甚至感受不出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被蒙着黑眼罩蒙久了的缘故……   千金的脑袋,没骨头了似的耷拉在胸前。任由“黑白无常”强架着四处“飘动”……   “白无常,这姑娘身子可比原先拘过的鬼魂沉啊,难不成真的因为阳寿未尽。自己作死的原因?”   “哪儿啊?这是她本身罪孽深重,肯定在人间这十几年作的厉害。等上了阎王殿,下了油锅,不一定能交代出多少伤人的罪过呢!交代不干净,身子就轻不了,自然得坠入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俩“勾魂使”气喘吁吁的,还没忘记闲聊天儿,全然不理会脚下悬空虚飘着的千金大小姐,身上已经抖如筛糠。   谁能给这个可怜的姑娘一个机会?让她重新回娘胎投生一次,她一定好好做人,做一个善良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千金啊,机会来了!   “黑兄弟,白兄弟,你们回来了?知道今儿加班要审讯一个阳寿未尽自己非要作死的小鬼儿,油锅烧的时间刚刚好,要不,先别请阎王爷费心审讯了,直接丢进去炸了,到时候不费口舌,麻溜的全自己交代……”。   一道欢天喜地的迎宾语,击破了钱千金最后一点点儿残存的自尊,她的嘴巴豁然张开,失去很久的声音,回来了。   “别——别下油锅!我全说,我全交代,马上交代!”   经过一整夜的洗脑教育,千金懂事了。   大家伙都好欣慰啊!   累的跟死狗似的架着个人遛弯儿,容易嘛?   既然千金小姐要洗心革面全盘交代了,那就别下油锅了,等事情完结,哥几个分分,回家调肉馅儿包顿饺子,这猪油的味道,香呢!   “对了,小姑娘,咱们阎王爷可最不喜欢别人叫他阎王爷,你得称呼‘闫大人’,阎王爷就喜欢了……”。   大概是那位最善良最无私的“黑无常”小声叮嘱,千金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全然没想起来,目前莅临清水县城断案的知府大人,也是姓“闫”的……   事实上知府闫大人此刻还睡意朦胧的,穆县令大清早来叫门,说是案子有了新进展,请他务必亲自查看一番。   做官儿难啊,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牛晚,昨夜里穆县令可是劝了半宿儿的酒……   闫大人吆喝起自己的几个下属,没吃早饭就进了公堂,个个肿着眼泡儿打着哈欠儿。   可是别急,马上就有一出好戏开演!   清水县衙今儿叫“带人犯”的声音也变了腔调儿,人还是那个人,大概有些伤风。   “带人犯!”   千金小姐终于接触到久违的地面,双膝与整个小腿都幸福的发着抖,她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眼前由无边的漫长的黑暗,变成金光灿烂,果然阴曹地府阎罗殿气势不一般啊,她只能当即闭上眼睛。   钱千金这一辈子最利索的一次,就是此刻。   闫知府一干人还没看清下面跪地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千金已经妙语连珠口粲莲花竹筒倒了豆子……   “阎大人,我全招!我五岁的时候被一只小猫抓了胳膊,就让小厮把老猫小猫全打死了;我家的丫鬟,叫彩红的,叫翠绿的,做事儿不用心,我——让打五十大板,彩红腿瘸了撵出去,翠绿——翠绿不禁打——死了;我爹的小妾李妙儿,在我娘面前摆架子,说是怀了儿子,我——给她灌了点儿红花汤……”。   大堂内霎时间鸦雀无声,从知府大人到站立两旁的衙差,穆县令甚至觉得自己的两股战战,天杀的!这幸亏儿子机智非要退婚,万一真的娶进这样的儿媳妇,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神经病   闫知府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太阳还没出来,已经炎热的忍不住了,他扫视一遍周围的下属,私心里疑惑,这钱家小姐,昨日里还死活咬着穆柯不放,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怎么过了一夜就大反转了呢?   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一票人众没有一个发声打扰的,钱千金边回忆边叙述,终于讲到了她的十六岁生涯遇见穆柯,她的语句开始凝滞,紧闭的眼睛眼睫毛闪动……   大堂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刺啦——”!   那是滚沸的油锅里面,洒进一滴水的爆响……   钱千金激灵灵打了个颤栗,立刻迅速追述下去:“闫大人,我起初没想诬赖穆柯,是不小心脚底下打滑儿,向后摔倒,被地上的东西扎伤的,后来我醒了,很恨穆柯,我想让他坐一辈子大牢,才说就是他亲手害的我……”。   穆县令一手捂住了嘴巴,他怕自己哭出声来,更怕自己笑出声来。   那个诡异的女子琢磨出来的诡异的方法,竟然如此奏效!昨夜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今儿还要再补些!   只要再走一趟签字画押的程序,穆柯就可以无罪释放啦!   衙差的脚步很急,捧着一张鬼画符般的速写纸奔向了钱千金……   闫知府麾下一位姓黄的通判着急了,他的私交跟钱县令不错,这些日子以来也受了不菲的礼,关键时刻,必须站出来提醒提醒那个失心疯的钱千金。   “慢!”黄通判阻止了画押的进程,皮笑肉不笑的转脸向穆县令:“不知穆老弟采用了何种刑讯手段,方使得钱小姐认罪招供?”   霎时间。从懵懂震惊中苏醒过来的众人,齐齐把视线投向了面部五官正无比抽搐的穆县令。   “绝无用刑之事……”,穆县令的回答弱弱的,显见的有些心虚。   是啊,犯了罪想办法给自己脱罪才是人之常情,哪有大好形势下自己非要给自己定罪的人?肯定,是用了刑的。   用刑可万万不行!闫知府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身陷阎罗殿,堂上是阎王爷,身后是小鬼和油锅的钱千金。听得声音不对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光虽然没有大亮,看清楚眼前熟悉的清水县衙大堂的外貌还是可以的,看清楚闫知府黄通判等一干官员的嘴脸还是可以的……   “阎王爷?闫大人?黑无常?白无常?油锅呢?”   无数疑问词疑问句从钱小姐口中飞出。除了听到“阎王爷”三个字气黑了脸的闫知府,黑白无常跟油锅。全都不见踪影。   钱千金疯魔了似的一跳而起,明明她听到了油锅嘣油的“刺啦”声响,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点点油香……   她跳出大堂外,啥都没发现。连个小锅灶都没有。   大堂内罗列两旁的衙差,个个面沉似水,衣着跟神态一本正经的。绝对跟小鬼儿搭不上边儿……   这是时空交错么?还是南柯一梦?   钱千金跳回大堂之上人群之间,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娘啊——我没死——我没死——”。   黄通判看一眼垂下眼皮做无辜状的穆县令,决心棒打一下落水狗。   “千金小姐,且莫哭,把你的委屈当堂道来,知府大人自然会帮你做主。”   只是这会子,钱千金只顾得上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庆幸之中,哪儿有心情搭理他?   能活着,多么好!能不下油锅不下十八层地狱,多么好!   一票大老爷儿们,坐的坐站的站,一大清早的,似乎全是为的来欣赏人家小姑娘大哭的……   这是要哭倒长城的节奏啊!   穆县令看到希望心急如焚,在哭声中拱手求肯:“闫大人,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可否放出小儿?可怜柯儿他——被人诬陷入牢,内子日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黄通判立刻打断穆县令的感情牌,冷声喝道:“千金小姐并未签字画押,所供之词背后是否有刑讯逼迫尚未清楚,此案情不可定论。”   通判一职不可小觑,仅排在知府之下,最起码比穆知县这官职要大上一点点儿。   “那就请派人验身,查看钱家小姐是否有伤痕。”穆县令说到这个可是不怕的。   两个女牢头上堂来叩拜,把昨日收监后千金的每一个举动叙述一遍,签字画押,站在边侧。   黄通判小声跟闫知府嘀咕几句,一招手,吩咐人带来钱知县夫妇。   千金大小姐,验身不能用仵作,干脆,穆家钱家各出一个婆子,架起哭的欢实的千金去后堂验看。   结果就是:千金衣着狼狈肮脏,身体无恙,仅额头有浅淡淤痕。   钱县令夫妻看向两个女牢头的目光,就恶狠狠如要吃人的狼。   牢头言说是钱千金小姐自己头抵铁栅栏所致,还专门提到钱家送饭婆子在场时千金的举动……   又传婆子上堂……   钱夫人搂着千金心肝宝贝儿,不住声的追问:“我儿别怕!到底穆家是如何对你用刑逼供的,跟娘说,娘定然给你报仇!”   报啥仇啊?千金得回性命,一家人还没有那么一点大彻大悟的苗头?   等又哭又笑接近崩溃边缘的钱千金颠三倒四叙述完自己的故事,满堂哗然。   但是,任凭钱县令与夫人如何瞪大眼睛验看闺女的手腕子,都找不出一丝丝被伤害过的痕迹。   清水县衙上上下下,也没有一个肯承认自己做过这样的荒唐事的。   两个女牢头大瞪着眼珠子连连否认:“昨日女牢中并无死人,那个害主的丫鬟好好的呢,没听说过割腕自杀啊?”   一票女犯人,蒙钱家人关爱,全部到堂前接受了一下阳光的沐浴,那个总是叩头求帮助的小丫鬟,故态复萌,再次声泪俱下……   “就是她!就是她死了!”   钱千金没发现,现在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等同于看向“神经病”的同情,还有憎厌……   你说被人割了手腕子,滴答了一宿儿的血,伤痕在哪儿?   你说被黑白无常勾魂使带去了阎罗殿,还腾云驾雾脚不沾地……   你说被小鬼恐吓,会被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   这更加跟穆县令父子没有关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毁容   钱千金蓬头垢面衣着狼狈,再加上今儿一进大堂,说话就跟崩豆子似的,把从小到大做过的丑事罪行都招了,说的活灵活现有根有据……   再有身上安然无恙,额头上的痕迹也有不容争辩的出处,纵使钱县令夫妇跟黄通判等几个有心向着钱家的官员想使横劲儿,也找不到地方下嘴下手。   一干女牢犯人被带回去,两个牢头在补充最后一点遗漏:“今儿一大早要升堂审犯人,奴才们就去小单间,钱小姐半睡半醒的跟着我们出来,大概是犯了癔症,或是做着什么美梦,奴才们把钱小姐交给衙差的时候,还闭着眼睛不肯睁开呢!”   这就能完全接上了,大堂门口两个衙差也做证,钱小姐上堂后起初只睁了一次眼睛,随即就闭上了,然后就主动坦白交代,绝对没有别人哄骗威吓过她。   “这是个局!这是穆老贼暗中做下的局!”钱县令咆哮公堂,手指穆县令蹦着高的谩骂,钱家夫人抱着闺女哭的声嘶力竭……   闫知府深深的觉得,这个县令的素质,忒差了,也忒目中无人了。   难不成自己这个知府大人搁在这里只是一个摆设?“来人!”闫知府怒极,惊堂木狠狠一拍“啪——”。“钱林,你身披官袍,行动举止却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干脆,扒去这身皮囊,随便你当街撒野学市井无赖!”钱县令如遭雷击,双脚蹦回地面,手指头也被袖笼遮住,满脸羞红,垂首往后很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大堂外又开始热闹起来,闻听风声的清水县百姓,个个赶集般的呼朋唤友,热心肠的人士,还要得意扬扬宣讲一番刚才的动态……   “喂——各位青天大老爷,怎么明明我们穆柯公子是被诬赖的,还不放出大牢?老在里面蹲着。穆公子都蹲瘦了呢!”想不到那厮还有铁杆粉丝。一个个惋惜的模样,似乎,蹲瘦了的穆柯公子。很不令大家满意,有损形象嘛!其实是穆柯那张脸忒惹人怜爱,没事儿在外面晃晃,能给大家伙赏个心悦个目啥的吧?刚才闫知府那声呵斥。彻底寒了钱县令的心,到了这会子。终于想明白了,自家这通折腾毫无意义,伤害不着穆柯不说,千金闺女的名誉毁的更厉害了……黄通判最后又伸一次援手:“嗯——这不是还没签字画押吗?说不定千金小姐真是发癔症……”。他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钱县令可不敢再折腾了,真把官袍当众被扒下,就算以后拼命保住官职。这人也丢大发了。“闫大人,我们——不告了!”此话一出。浑身无力的钱千金,“嗷——”一声嘶叫,整张脸埋进母亲怀里再无声息,彻底绝望了似的。大堂外的马师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扯一扯身旁宋状师的衣袖。正看得两眼放光的宋状师抻抻前襟袖口,大踏步迈出人群。“各位大人,学生身为穆柯所请状师,继续状告钱千金诬赖陷害……”。这是形势反转、不依不饶的节奏吗?闫知府再次觉得此行太过冲动,一个小小的退婚纠纷,得闹腾到多久才算罢休?好在,依然身着牢囚服装的穆柯公子,到了。   花样美男真的消瘦了不少,精致的五官,多了点刀削斧劈般的棱角,面寒似水,一双眼睛幽深幽深的扫向人群,然后面向大堂施礼。   男人嘛,总得经受点磨难,才能茁壮成长。   此番穆柯公子的神采内敛,举止从容,谈吐沉稳。   只是他一出口,穆县令就一只脚跺到了另一只脚。   “多谢各位大人秉公办理,多谢宋状师仗义执言,多谢父老乡亲鼎力相助,穆柯——愿即刻撤回诉状,与钱小姐两不相欠。”   形势一片大好,正该乘胜追击,当事人却偃旗息鼓主动撤兵,宋状师两眼的神采暗淡下去。   “柯儿——”,穆县令一声低唤,他其实也不是那样穷打猛追的性子,但是,刚刚还被钱县令指着鼻子骂“老贼”……   “爹,这段时间让您和娘操心了。”穆柯鼻子有些酸楚,一躬到地。   他转向大堂一角犹自落泪的钱家夫人,前行几步,也是一躬到地。   “是穆柯退婚在前,钱小姐诬赖,也有因由。今日请各位大人作证,穆柯与钱小姐恩怨两清,再无干系,从今以后,请钱小姐另寻有缘人……”。   这做法儿倒也像条汉子,大堂内外频频点头表示赞许表示感动的真有不少。   然而,有些人的心肝硬了,怎么做都被感动不了。   穆柯还在一躬到地,直到说完这番话,才缓缓抬头起身。   从钱家夫人的怀中,一道身影爆射而出,伴随着“嗷——”一声嘶吼……   脑袋抬到半路的穆柯,只觉得眼前一花,面上一疼,身子踉跄后退。   从额角到颧骨处,迸溅出几点血红的花朵……   钱千金面色狰狞摔倒在地,右手犹自举着一枚亮闪闪的发簪,簪头磨尖,凝着一颗血珠。   “如此,才能恩怨两清。”   千金看向穆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   “柯儿!”穆县令怒了,一边冲向儿子一边对闫知府大叫:“大人明鉴,钱家千金实在不可理喻……”。   大堂屏风后,已经旁听了一会儿的穆家夫人,虽然不知道儿子又受到了什么伤害,也足够她把肠子悔青了。   自己怎么会相中了一个这样偏激的女子做儿媳妇?   钱县令夫妇这会子也被惊骇的不轻,一前一后抱住了女儿,嘴唇哆哆嗦嗦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只有穆柯保持了镇定,甚至扯出一抹笑给伸了手要帮他止血的父亲。   甚至,这厮看向癫狂的钱千金的目光,也柔和起来,搭配上一侧脸颊的血色斑驳,令千金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毁了我的脸,你解恨了吧?回邻县,好好找一个人家去吧!”   他仿佛如释重负,牵起父亲的手,对堂上堂下再施一礼,便自自在在的去后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鸡蛋   钱县令一下子老了足有十岁,搀扶起妻子闺女,蹒跚着脚步也相继离开,钱千金如被霜打了的茄子,连狰狞都收敛了,垂着眼皮木呆呆的,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一场官司,演变成一幕闹剧,没一个苦主表示满意,闫大人也觉得口中发干,甚是无趣。   “出来时日已久,都回家吧。”   经历这么一番闹腾,大老爷们也会想念家庭的每个成员,媳妇,儿子,闺女,一瞬间很重要……   只把一个纠结的故事留在了清水县城,经过无数张嘴巴的增删改编,衍生出无数新的版本……   冯家人也在为此唏嘘不已,自从穆县令两次派人送礼上门,李氏就越发觉得穆家人和善,连带的,对于被反咬一口并留下伤疤的穆柯公子,更是同情无比。   只有阿花对此表现的平平淡淡,听说不过是在额角到颧骨部位划伤一道,撇撇嘴巴就算了。   “一个大男人,又不靠脸蛋吃饭,留道疤又能怎样?”   不过,夜里睡觉,在灯下端详穆贝儿那张精致的小脸儿,还是很容易展开一些联想。   穆夫人赠送的金头面,这辈子不一定有机会戴,阿花习惯了素面朝天简简单单,只经常修剪一下额前刘海与两侧的散发,足够精神焕发就可以了。   “娘,我明儿就回去吧,家里那边老刘头自己看管着,我也不放心。”阿花把金头面交给母亲李氏保管,打算离开清水县城。   临来前山下的蜂群就闹哄哄的,大概又要分家,不回去瞧瞧。还真担心全跑掉了。   最主要的,是不想继续给父母带来烦忧,两个孩子从来不敢往街面上带,跟做贼似的……   “等过个一年半载再来,娘就好解释了。”阿花劝慰李氏。   即便是正式出嫁的闺女,也不可能长期住在娘家的。   而且,孩子再大些的时候。阿花还想多往外走走。看一看广袤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留在父母身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李氏掉了几滴泪。袖口擦红了眼睛,只能点头:“那就叫你哥送你们走,有翠花红枣陪着,还有个什么老刘头。娘放心。”   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火,这几天阿杏跟着翠花红枣把冰制品也做熟了。裁缝铺子前面的摊位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出出进进都能搭把手儿,相处的更加融洽。   大壮正想去南山多采些滑石粉,药铺那边用的顺手。据说发现滑石粉还有其他功效,烂脚趾缝的病都能治……   陈阿杏也想念山上的悠闲时光,可惜。卖冰制品的摊子铺开了,离不了人。   “要不要去跟马师爷告别一下?这马车。给了咱家呢!”大壮挠头,深以为自家获得的回报太多了。   “哥哥以后遇到了马师爷再提一句就可以了,不需要专门告辞,跟多深厚的关系似的。”阿花拒绝大壮的提议,到底,他们跟自家是有差距的,犯不着腆脸巴上去。   她是个行动派,跟家人说定了便动手打理行装,翠花红枣也想念南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了,听说要走,比阿花还喜欢。   照样起个大早,趁邻居们还没开门,马车包裹严实,踏上归途。   俩娃儿兀自未醒,甜蜜蜜被翠花红枣抱在怀里,还能听到母亲轻声哼唱的小曲儿:“快睡快睡,心肝宝贝儿……”。   这一去,又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回返。   这一去,与故人更不一定还有再见的时候。   阿花闭着眼睛斜倚在车厢上,嘴里哼唱着,思绪却飘到县衙后院去了,自家户引上面的“死鬼丈夫”,脸上的伤疤恢复的怎么样了?经历这样一番劫难,神采可依旧么?   县衙后院那“死鬼”,被一个喷嚏打醒了,揉揉鼻子,很诧异。   穆柯已经不再歇息在小书房,也撤去了看押的衙差,只是,穆家夫人时不时哭唧唧的来上一回,非逼着儿子留在家里养那张脸,要不然,穆柯公子早飞出去了。   他的想法跟阿花差不多,大男人嘛,脸上半点瑕疵都没有,简直没办法出门见人,现在总算像条汉子了。   要知道穆公子可真的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坯子,从小到大,整张脸连个小痦子都没冒出来过,更甭说追踪阿花两辈子的红痘痘了……   穆老娘求医问药想尽办法给儿子挽救那张脸,这厮表面顺从,实则一等吹灯关门,就扯下脸上的纱布包裹,就怕生长的全无痕迹,又恢复成煮熟的剥皮白鸡蛋的效果。   此刻,“白鸡蛋”第二个第三个喷嚏也打了出来,门外小厮的声音有些着急:“公子,是不是伤了风?要不——去回夫人?”   “可别,千万别!”穆柯一叠声的阻止,老天爷!亲娘被钱千金这事儿刺激的,总觉得一时冲动给儿子遭了灾进了大牢还破了相,对不住儿子,恨不能重新回炉改造,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当小婴儿看待……   并且,从最初的懊悔盲目订婚,到其中的决心再不插手儿子的婚事,如今,又完全明晃晃的反悔了。   “吃一堑长一智,娘现在明白了怎么挑儿媳妇,柯儿你放心……”。   穆老娘决心痛定思痛,总结兵败的惨痛教训,这次擦亮眼睛,再结合明察暗访,好好挑一个知书懂礼的大家闺秀来做儿媳妇……   而且,这次决定的进步之处,还多了一条“要儿子首先同意”,当然,前提条件是要等儿子脸上的伤疤消褪了,亲自参与相看。   “我非要让钱家人看看,我儿子伤了脸,照样娶回来自己喜欢的漂亮媳妇生大胖孙子……”。穆老娘咬牙发誓,穆县令摇头又点头,穆柯包着半张脸傻呆呆如同石化。   漂亮的女子不老少,能让自己真心喜欢的……在哪儿?   穆老娘的思路真的有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昨夜里还拍着儿子的肩膀承诺:“柯儿你别着急,咱先挑一个最好的娶进来做媳妇,你再有相中的头牌花魁啥的,成亲过上一年半载的,娘就操扯着抬进来,你爱抬几个就抬几个,娘再不拦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爱   这是又觉得自己使手段逼迫俏牡丹出嫁那一遭做的过了?心疼儿子,连花楼的姑娘也肯接纳进门了?   穆柯彻底无语,亲娘啊,您儿子当初喜欢俏牡丹,可不是逢场作戏贪图人家美貌想纳为小妾的,您儿子那是——真爱!   是真爱吗?且等等……   当前最要紧的是,亲爱的穆柯公子,您即将踏上曼妙无比的“相亲”历程,很期待哦。   可惜这笑话阿花是看不成的,她此刻归心似箭,陪着孩子们睡觉儿的时候,都梦见了闹哄哄的蜂群。   就好像,穆柯公子的婚姻大事,跟她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一样。   可不是毫无关系吗?有那时间去琢磨远隔天际的虚幻东西,还不如再给蜂群分出新家,更多的繁殖更多的酿蜜呢!   老刘头真的手忙脚乱,一个箱子里盘踞两只蜂王的日子可怎么过?当初阿花离开时,可是只交代了怎么割蜜的流程……   现在,秩序乱了,老刘头额头上也叮出两个红包包来,小金小钱跑山上撒欢去了,懒蛋棕熊倒老实,不讨吃食的时候只会睡觉,呼噜打得山响。   听到马车的动静,老刘头差点儿没热泪盈眶,屁颠颠儿的独自举行了欢迎仪式,赶紧把脑袋上顶着的纬纱帽送到阿花手上。   “两只大蜂,天天闹腾,快管管吧!”   大蜂就是蜂王啊,一山不容二虎,只能分开。   这会子正好是下晌儿,蜜蜂分蜂最理想的时间就是在下午的一点到四点之间,其它时间中虽然也可以进行。但是不如在下午时分箱彻底,因为在这会儿,大部分工蜂都会出外活动,这时就可以很简单把蜂箱中的蜂王移出,并且在新蜂箱中安放好巢础和巢框,然后再往蜂箱中涂抹一些蜂蜡和蜂蜜,到晚上蜜蜂归巢时。它们就会进入到新蜂箱中。   这活儿冯大壮也有经验。一边忙乎一边对老刘头传授知识,对蜜蜂进行分箱时,需要把新蜂箱和旧蜂箱安放在相距离超过二十米的地方。如果把两个蜂箱安放的距离过近,就会有一部分蜂蜜飞回到原来的蜂箱之中。   靠着垒砌的高高的土墙,已经一拉溜儿摆出了二十多只蜂箱,如今分出两窝。更见规模。   “刘叔做的这蜂箱还挺内行,练过?”   “嘿嘿。比着原先的踅摸着做呗,有啥难的?”老刘头恢复了牛气哄哄的神态,说实话,自己在山脚下呆了几天。还真呆出感情来了,一早一晚到山上溜达一圈儿,胳膊腿脚比从前更见灵活。   就是有些惦记穆柯少爷的大牢蹲的咋样了。听了翠花红枣那么一宣讲,彻底放下了心。   “那小子。本质不错,就是长得招祸了点儿,死心眼儿了点。”   阿花猛点头,是呢是呢,这两个毛病,够要命的。   现在可好了,钱千金那一簪子,治好了其中之一,剩下的死心眼儿,还没找到良药和施药的人呢!   甭管他,咱自家的日子还得照样过。   只是,冯大壮同学刚刚离开,大概前脚还没迈进清水县城的门,死心眼儿的穆柯少爷,就偷偷摸摸出发了。   没有办法啊,脸上的伤疤刚一消肿,穆老娘亲眼看过,判断其实对美貌无碍,细的绣花针似的伤痕,扑点粉就遮盖住了……   亲娘啊!穆柯欲哭无泪,好好的发育正常的大老爷儿们,要被带出门相亲就够丢份儿的了,还要往脸上扑香粉?   而且,穆柯同学刚刚身心受到重创,谈到任何女人都正“闻虎色变”。   除了浅淡相交的一个特例——阿花。   谁都想不到,穆柯公子孤身离家,出走的目的地竟然会是南山,投奔的朋友竟然会是阿花……   “噗通——哎呀——你——”!   院门大开,冯阿花微眯着眼睛仰躺在吊床上晃悠,被忽然闯进来的一人一马给惊吓的被扣翻在地。   为什么每次见到这厮都要狼狈不堪形象全无?为什么这厮期期艾艾的解释说不想跟任何女人相亲见面才离家出走到此?   是不是两个人天生犯冲?是不是对方根本就从来没把自己当作过女人?还是同龄的独身的女人?   阿花鬓发松散衣裳粘土,“破罐子破摔”坐回吊床上,目视对面那个一脸疲惫还挂着伤痕的男人,彻底无语。   老刘头带着金钱豹和棕熊上山了,翠花红枣去市集上摆摊儿卖冰粥,家里只有母子三个。   两个小家伙在吊床下的草席上睡觉儿,没听到母亲的无奈的叹息。   穆柯手里还拽着马缰绳,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垂着头解释:“我——出了县衙,觉得没地方可去……”。   早先时常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们不讲义气,被家里父母操扯着娶妻纳妾生孩子,目前就他一人单挑了,还闹出几桩不尴不尬的乱子,进了朋友家,上上下下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神经科重症病人一般。   这样看来,还真是没地方可以躲藏……   那也不合适投奔自己啊?阿花不好意思直抒心意,尝试拐着弯儿慰劝一番:“其实,你娘逼你相亲也无可厚非,早先你喜欢的俏牡丹也早嫁出去了,钱家小姐也成了过去式,总不能真的耽误下去,你倒是耽误的起,可是耽误了下一代啊,你想想,你的朋友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的孩子还只是液体……”。   阿花忽然满面羞红,伸手捂住了嘴巴,天爷爷啊,来个雷劈死自己算了,怎么又满嘴里跑起火车来?   幸亏穆柯少爷这会儿脑子不听使唤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朋友们的孩子需要出门打酱油那一截儿……   这年头家庭条件好的少爷公子,能捞着打酱油的机会吗?   “酱油——是什么东西?”穆柯公子傻呆呆的,其实很可爱。   “噗——”,阿花终于喷笑破功,忽然觉得,家里多这么一位少爷成员也不错,最起码,负责赏心悦目,兼做“开心果”。   “你远行劳累,先去刘叔房里歇歇,等我琢磨琢磨,多找几个帮你对付相亲的法子,你再回家应战。”   阿花手臂一挥,差一点儿从吊床上再次掉下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父子天性   穆柯当真不客气在山脚下住了下来,他跟老刘头本身就熟悉,操练的那点功夫架子里面就有老刘头的功劳,这下如鱼得水,两个男人着了迷般的商量往山上跑。   值得一提的是,穆宝儿穆贝儿俩娃儿,竟然很喜欢这个英俊的破相男人,从第一面在餐桌上正式会晤,穆贝儿就投入了男人的怀抱不肯放弃了……   这个时候,俩娃儿的年龄也就刚到六个月而已,到底是因为父子父女们天性使然,还是单纯的小娃儿都喜欢貌美英俊的男人?   从未抱过孩子的某男士,把软软香香的小丫头圈在怀里,脸上仓皇失措唯恐有个闪失,心里却涌起一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儿。   贝儿的小手,恰恰好抚在新增的那道伤痕上面,只是有些麻痒,某男士的眼睛却泛了红,尽管,他并不知道怀里的小精灵,是自己的种儿。   翠花红枣还挺紧张的,着急要把乳燕投林般的小丫头抱回来,不料,穆宝儿也张开双手往那边使劲儿,穆贝儿脑袋钻在穆柯腋窝儿,根本不肯出来。   老刘头瞪大了眼睛端详穆柯的五官,又摇摇头去观察穆贝儿的后脑勺儿,再扫视一眼一脸无辜的冯阿花女士,筷子上夹着的一块儿豆腐,迟迟送不进嘴巴里。   “穆柯,穆宝,穆贝儿,怎么听怎么看,都像是有猫腻……”。   好在阿花脸皮足够厚实,强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目不斜视埋头苦吃。   穆宝儿已经从红枣怀中挣出多半个身子,大脑袋有些沉,一下抵在穆柯的一侧肩膀上。欢喜的“咯咯”两声。   穆贝儿也抬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美男子”观看……   “公子,把孩子给奴婢吧!”翠花又恢复了一些做丫鬟的自觉性。   可是,某男士现在正对小娃儿万分怜惜,学着红枣的姿势,笨手笨脚又接过穆宝儿,一左一右。奶香扑鼻……   身侧俩丫鬟各自张开了双臂。随时准备接住极可能有被摔的危险的孩子们,那画面太美,阿花表示。不敢看。   红枣在心里腹诽:少爷啊,您这不是帮忙看孩子,纯属添乱啊!   垂着眼皮吃的肚皮饱胀的阿花同学,终于忍耐不下去了。筷子一放,怪声怪气的说道:“翠花红枣赶紧吃饭。让穆公子抱抱孩子有好处,就当提前练兵,以后等他成了亲再生了娃儿,莫非也根本不理会?”   这话说的有点酸溜溜的味儿。老刘头更是进入傻呆呆魔怔状态,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对面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男女。跟两个娃儿在一起的神态模样,如此逆天的契合?   可惜。想破了脑袋瓜子,老刘头也无法摸索到真相,本来嘛,孩子的亲爹都不知道自己的奇遇,何况是外人?   当晚,睡在一铺炕上的老刘头,可没少旁敲侧击追问穆柯公子,毫无所获是一定的。   甚至,脑残的男人对于俩娃儿会姓“穆”,还找了个理由:“可能阿花姑娘从前的男人真的跟我同姓,或者就是随意取的,我认识阿花姑娘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   老刘头脑袋想破了也没正确答案,只是,密切观察之下,冯阿花对待穆柯的态度,越琢磨越可疑。   单单在俩娃儿身上,这事儿就玄妙的很。   把孩子看护的那么严实的母亲,却很大胆的主动把穆宝儿交给一个并不很熟的青年男子,随便那娃儿怎么在穆柯身上颠来颠去,随便抱上山里兜风,甚至,随便丢几块干净尿布过来,嘱咐一声:“记得更换……”。   而一贯玉树临风纤尘不染的穆家公子,竟然也不拒绝暂时充当“奶爸”的角色,还很积极配合,乐呵呵的接了尿布,笨手笨脚的给娃儿更换,换完了还要抱起来亲上一口,夸一句:“宝儿真乖!”   能不乖吗?六个月大的孩子,谁肯成日里抱着揽着四下里乱跑?穆柯没来几天,穆宝儿的小脸就被山风吹皴了被日头晒黑了,却更加欢实可爱精神头极好。   更玄妙的是,一天早上,阿花拿出了一件小椅子样的物事,用薄软的旧棉布缠裹着,往穆柯脖子上套。   然后,布绳子捆缚在穆柯腰后,抱了穆宝儿坐进去,拦腰一系。   有了这种坐具,穆宝儿完全可以轻松自在面向大自然,穆柯也舒服多了,两只手能空出来……   阿花垂着眼皮叮嘱:“今儿你再带孩子玩一圈儿,等回来,我帮你收拾东西,对付相亲的法子,我已经想出来了。”   那情景,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妻子送出门的丈夫吧?   但是,偏偏人家嘱咐的话,说的淡漠无比,那话题也硬实,有关男人相亲……   老刘头深深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不是他不明白。   那一天,很明显看出,穆柯公子的心情,有点点沉重,有点点不舍。   是疯玩了几日,跟两个娃儿有了感情的缘故吧?是山里的日子清静轻松,自己才流连忘返的吧?   要不然,怎么解释自己的舍不得是为什么?   老刘头一肚子话没办法倾吐,能说什么呢?指点穆柯公子注意一下已经生了俩娃儿的母亲?注意了又能怎样呢?难不成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肯娶回去阿花还捎带两只“拖油瓶”?难不成穆县令夫妇还有可能同意给儿子上门求娶?   自然,这是一桩绝无可能的婚事,穆柯公子回清水继续相亲之路,才是正理儿。   俩大人一小孩儿,当日在山上流连的时间就长了些,穆宝儿裹着件衣裳在穆柯胸前仰面大睡,穆柯微微向后仰着身子,双手扶在穆宝儿的小肩膀上。   那场面很温馨,老刘头都觉得艳羡,尤其是,再看到院门口,抱着穆贝儿微笑等候的阿花同学……   穆贝儿见到穆柯总要欣喜若狂一番的,二人互换怀中的宝贝儿,一个被送入房中继续安睡,一个要补偿不能上山的遗憾,指挥穆柯在院子里溜达……   晚饭很丰盛,丰盛的就好像这是人生最后一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离别   阿花习惯于大庭广众下与穆柯交流,一边喂食穆贝儿,一边交代:“你不愿意现在就定下来婚事,又推不掉相亲的话,我想了几个法子,如果见到人家姑娘心里不喜欢,那就拿出来使使。”   接下来,洗耳恭听的一票大人,就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了。   “姑娘小姐的,大都不喜欢言语粗俗的人,动作粗鲁的话就更憎厌……”。   红枣当即表示,她已经吃好了,再咽不下去了。   让我们集体为清水县城的大家小姐们默哀吧!   老刘头满眼都是同情,从怀里掏出个铜铸的旱烟袋锅子,双手奉送给穆少爷。   “别的忙我也帮不上,抽几袋烟还能资助的起,少爷你也别另外置办行头了,就用这个顶顶……”。   那……别的善良人也不能袖手旁观是吧?   翠花憋着笑,取了自己发财之后胡乱买来的一盒胭脂,也送给穆柯少爷。   “这盒胭脂抹出来跟猴屁股似的,阿花姐姐说足以恶心死一群人,公子您收着,万一遇到不长眼非要往前凑乎的,就抹一把吓吓她……”。   这是针对觊觎穆公子外貌的女子做出的应对决策吗?忒坑人了吧?翠花对一脸不赞同的阿花撇撇嘴,那意思,我这主意,比您老出的法子,还算更有人性呢!   这顿丰盛的晚餐啊,穆柯公子根本没吃不来到底是啥味道,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权当开了个颜料铺子。   可是,不能着恼啊。大家伙捧出来的不仅仅是一个个阴损的好主意,还埋伏着一颗颗热情的善心……   “这些——我都豁得出去,我——我就是舍不得穆宝儿,还有穆贝儿……”,穆柯公子这是纯心不想走,可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要到了。您确定不回去?一辈子不回去?   而且。站在老刘头的角度,真心为穆柯着想,必须回去。该相亲的相亲,该成亲的成亲才是正理儿,总抱着别人家的孩子舍不得,算怎么一回事?   阿花安排红枣帮着准备节礼。给穆家的给娘家的,统统交给这小子捎回去。   总之。女主人铁了心不收留你了,赶紧滚蛋吧!   不知道为了什么,阿花这心里涌起一股子莫名的火气,交代完毕。就抱起俩娃儿回屋睡觉,饭后散步的程序都免了。   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已经打扰到她的心境。穆柯与两个孩子之间的亲密,让她说不清是悲是喜是庆幸还是排斥。   站到孩子的角度。她理智的大方的给了他们父子父女亲热的机会,尽管,当事人并不知道,他们只是来自血液深处的自然而然的亲近着。   她把穆宝儿完全交给穆柯带出去,也是因为理智,穆宝儿是男孩子,跟着父亲在一起,多些阳刚烈性才是合适的。   可是,有了这几天的相处,又能怎样呢?   阿花从未想过要凭借孩子去谋取婚姻,那忒掉价了,也根本不可能谋划到幸福,她做不出来。   穆柯爱的,应该就是像俏牡丹那样擅长小鸟依人、又美丽妖艳的女子,一顾一颦,风情万种,她从来不是,也不想成为那种极品。   穆柯的婚姻,应该就是县衙后院一对小儿女,再点缀几颗小珍珠妾室,没事儿窝里斗斗心机争个风吃个醋啥的丰富多彩。   可是阿花要的爱情和婚姻,应该是像两棵大树比肩伫立,相互扶持,风雨中同舟共济却又彼此相对独立的那种。   根本没可能达成共识。   命运或许注定了轨道,两个人短暂相交后,就只能越行越远。   所以,别存任何侥幸心理,怀抱着那个秘密,好生带着孩子们活下去,是最正确的决定。   “咯咯——”,毫无睡意的俩娃儿并排躺在草席上玩自己的脚丫儿,时不时笑出声来,阿花胸中那股子无名的火气,慢慢儿消散了。   “穆宝儿,穆贝儿,我们来做做操,伸伸胳膊,蹬蹬腿,捋捋小肚肚儿……”,母子三个玩在一起,油灯闪烁,映在斜立的靶镜上,反射的光线明亮了许多。   大开的木窗外,小金小钱懒懒的卧着,再远处,老树、吊床,晃晃悠悠,一个高大的身影仰躺在上,侧耳聆听着母子们的欢笑声。   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舍不得?才仅仅几天而已,两个孩子软软的小身子就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还有一个冷淡淡的女人,指派起自己带她的孩子理所应当似的……   可到底为什么她的孩子如此揪扯自己的心呢?穆贝儿那张脸,老刘头坚决断定跟自己相像,自己也觉得熟悉……   或许,真的需要找个女人娶进家门,再生几个自家的孩子,就不会看着别人的孩子眼馋心热恨不能掠走了……   回家,相亲,那就相吧,反正,只要自己看着不合适不顺眼,就有大把的法子来应对……   这一夜,穆柯公子是在吊床上度过的,艾草烧尽,蚊子们毫不客气卷土重来,给临行的公子哥儿明里暗里留下不少纪念。   已经想通了所有的来龙去脉,镇静又冷漠的阿花同学,在送别的那一刻骤然心口一痛。   因为,傻呵呵的美男子挠一挠脸上的红包儿,毫不在意的摆手说:“不用抹药,我这些疙瘩可是立了功的,要不然,穆宝儿穆贝儿该被咬到了。”   昨夜里阿花回房睡得早,嫌热,自己没想起来关窗子扯帐子,艾草烧尽,外面如果没有“美食”,可不就会引蚊子进屋攻击宝贝儿吗?   穆宝儿不知道这是在离别,并且有可能再见无期,伸着俩胳膊又要穆柯抱,指着南山又想去兜风……   然后,一个孩子哭了,两个孩子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穆柯在马背上捂脸奔逃……   就像,一个抛妻弃子远行的父亲,和丈夫……   人世间的恩怨纠缠,到底是怎马回事,谁能说得清呢?   狂飙热泪的穆柯公子,回到清水县城后,相亲的进程中,又会冒出多少奇葩搞笑的传说,最终的结果,会令穆家老娘满意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端碗要饭   清水县城,县令家二公子注定要为了娱乐百姓而自导自演,增添无数茶余饭后的笑料。   破了相的儿子,还文不成武不就的,身上带着绯闻,又进过大牢……   穆老娘痛定思痛,放出风声,为了知根知底再遇不到钱千金那样的极品,就在清水县城内部给儿子找媳妇,官差家里大商贾家里的适龄女儿都能参选。   这是要撒大网捞大鱼的节奏啊!县令夫人自知只在清水县官差家族里挑选,根本没几个“备胎”,这才自降身份,把大商贾也考虑进去了。   还别说,风声放出去,动心的人家实在不少。   不过,这一次,穆老娘是真的学乖了,儿子跑出去不回家,她不敢再次做主盲目定下婚事,只能接了帖子,先在心里思谋比对一番。   八月十五前一天黄昏,穆柯公子蔫哒哒回了县衙,正好赶上大哥穆枫派人送节礼回来,一马车的孝敬……   穆老娘见到小儿子立马眼泪婆娑的,指指节礼,又指指自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每年都这样,穆柯叹息。   当人家亲娘的,替儿子说了一桩不称心的亲事,小夫妻两个冷冷淡淡一年半载见不到一次面,怎么又可能繁衍后代让她抱孙子?   再多的节礼,能值什么?   穆县令换掉官袍,脸上也是淡淡的,对于习惯了不辞而别的二儿子摆摆手:“既是回来了,好好听你娘的话。”   听话,去相亲是么?   穆柯垂着眼皮,握起了拳头,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答道:“爹,儿子大了,再不能这样每日无所事事,儿子想——谋个生计。”   穆县令说不清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呵斥,这小儿子打小就让人费心,读书得威逼着,却喜欢拳脚功夫刀枪棍棒。要不是自己压制的狠些。没准儿这小子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自己和长子都走的读书入仕这条光明大道,为什么小儿子就坚决不肯走下去呢?   “柯儿,你现在年纪也不大。诗书文章也学了不少,再好好用用功,明年,跟着考考……”。   穆县令在做最后一次努力。劝说小儿子。   “我不喜欢讲经论文那些假模假式的东西,爹。咱家有你跟大哥做官就行了,我不掺和。”穆柯直言不讳:“我只想再不用吃家里喝家里,能养活自己。”   穆老娘眼泪掉的更欢了,小儿子养歪了。有她偏宠的原因,可是膝下就俩娃儿,大的那个不用操心自己逼自己读书做官。不偏疼小儿子又能偏疼谁去?   穆县令胡子气的发抖,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还养活自己?书读不好,你练的那些打架的功夫有什么用?难不成给人家当镖师当护卫去养活自己?还是端着个破碗出门要饭?”   得,读书人家教育孩子容易走入死胡同,认为天下间除了读书一途再无有脸面的活法儿。   本来呢,若是恰逢乱世,身怀武艺的好男儿还有可能崭露头角,但是对不起了穆二少爷,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半点战争的风声都没有,祁王朝乐呵呵的,多少年没兴过武举考试了……   穆柯梗着脖子跟老爹对峙:“您也不用看不起我,我从今天起不再依靠你们,我的吃喝花用我自己去想法子挣,端着破碗能要着饭,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   “好好好!”穆县令连声吐出三个“好”字,转向穆老娘冷声叮咛:“你可听到你儿子说的话了?从今儿起,不许给他一文钱,不许做他的饭食!我倒要看看,不读书的犟种儿,能凭自己的本事继续喘气不?”   可怜娇滴滴矫情惯了的穆老娘啊,一边是暴怒的丈夫,一边是梗着脖子的儿子,向着谁说话才好啊?   可是甭管向着谁,当前第一要紧的是带儿子相亲,不读书就不读书好了,先娶个媳妇生个孙子才是首要问题。   “柯儿——”,穆老娘死死拽着儿子的衣袖不放手:“明儿就是中秋节,你大哥大嫂都不回来,你可不能再跑出去!咱不搭理你爹,娘说定的好几户人家的小姐,咱得去相看相看……”。   穆县令甩袖子赶紧离开,两眼也是热热的,他不是真心要撵儿子上街要饭的,话赶话赶到那儿了,没办法收回,再面对面吵下去,还不一定又冒出什么伤人的话呢,赶紧走吧!   给人当爹,真不容易呢。   只可惜,他的心思穆柯不懂,傻小子本来就受了各种刺激,开始渴望独立渴望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像阿花那样,惬意,自由……   如果相亲能成功,遇到了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姑娘,难道还这样蹲在县衙后院啃老人过日子?   何况他还想要生两个穆宝儿穆贝儿那样的孩子,难道也要靠父母继续抚养?   阿花一个弱女子,尚且能支撑起一个家来,自己怎么好意思继续往日的纨绔生活?   “娘,你放心,我明儿一准儿回家过中秋,相亲,就相好了,娘定下日子,我都听您的安排。”   反正,从此后不随便在县衙后院吃饭睡觉了。   男子汉大豆腐,说出的话如何如何能轻易收回?穆柯公子真的没再接母亲强塞的银子,脑袋充血了似的,再次跨马跑出县衙。   嘿嘿,没良心的娃儿,一进家门就跟亲爹干了一场,连阿花代为置办的节礼,都没来得及放下呢!   干脆,都送到冯家去。   跟在县衙后院遇到的招待大相径庭,李氏跟冯裁缝见到县令老爷家二儿子,热情非比寻常,这就是传说中被丧心病狂的邻县千金小姐给破了相的小公子呢,啧啧,脸上果真划了一道,却还是那么好看……   李氏到这会子才意识到自家生的娃儿粗糙了些,好在下一代还有希望改进,阿花那俩就出息了不少,陈阿杏的肚皮如果争气……   “难为您伤没养好就去南山看望阿花跟孩子,还替捎了这么些东西,穆公子真仁义!”   冯裁缝空有一腔热情却只会说:“好,好,留下,吃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画像的秘密   正愁没地方去吃饭了呢,穆柯笑得腼腆,却真留下没走,到院子里帮大壮去打磨家具。   说是家具,仔细瞧来却像一辆推车,带四个轮子。   这小车身负多种功能,可以做小床睡觉儿,可以做餐桌玩具桌,可以轻便的推出去玩耍,栏杆高高的,还可以做个围栏用,小孩子在里面爬站蹲坐,都没有大危险……   可惜,没看几眼,李氏就召唤要吃饭了,三个男人一桌,还添了一壶小酒,随便小酌一番。   冯裁缝吃的快,早早的撤了,剩下两个年轻人继续推杯换盏。   到了这会子,哥俩儿好的也都把话透了不少,大壮同学对于穆柯少爷这次的负起离家还是有点点赞同的,都受了阿花的影响嘛,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独立谋生,啃老一族,是万万要不得的。   “穆公子,不是,穆柯啊,你不想读书进学谋官,那做什么呢?”   习惯了称呼“穆公子”的冯大壮,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这个习惯,眉头皱着,比穆柯还忧虑呢。   “不然——我明儿跟你一块儿去杀猪?”   穆柯此话一出,冯大壮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别侮辱咱的智商,用最淳朴的那根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得到穆县令夫妇一旦听说二儿子做了杀猪匠,会有什么反应……   冯家人还打算一辈一辈留在清水县城繁衍生息呢,可不能得罪死了父母官。   “别冲动,你先在我家安顿下,谋生计的事儿,咱慢慢儿商议。”   好歹穆公子的身份在那儿摆着。肚子里又有些墨水填充着,最起码要找一份智慧与勤劳并重的工作才合适,纯体力活的杀猪?no!   冯家气氛融洽又自在,穆柯酒足饭饱又跟着大壮继续琢磨小推车去了。   大壮也不再客气,直接递过去一张图纸请教:“喏,阿花画的,说是打两个给孩子用。这儿。她说要什么推拉自如,拽出来能当桌子,拉下去是个隔板。躺下去能做小床,我怎么也瞧不明白。”   说到阿花和孩子,穆柯的心里头立刻软绵绵热乎乎的,接过图纸在火把的光亮下立刻认真揣摩。   还别小瞧这位公子哥儿。一旦上了心,做什么事情都能眼光独到。   “大壮你看。这里——是不是需要挖两道长些的凹槽?你现在只留出了安装木楔子的空隙,没办法来回活动……”。   可不是嘛!冯大壮重新打量图纸,再比划车身,频频点头。   看起来。肚子里墨水多些,还是有用处的。   艾草在脚下升腾着青烟,火把映照得四角通明。俩汉子挽着袖子加夜班,打磨。安装,调试,终于完成了第一辆多功能童车。   “真神奇!”穆公子抚摸着童车赞叹,脑子里晃过一个念头。   “大壮,你说,我们多做些这样新奇又实用的童车或家具,开个店兜售怎么样?”   难不成所有跟阿花有接触的人士,最终都会或多或少的传染上挣钱财迷的毛病?大壮呆了呆,想到自己,想到阿杏,想到翠花和红枣……   而今,火把亮闪闪的映照进穆柯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光彩太熟悉了,最早,就是出现在妹子阿花的瞳孔里。   一个锦衣玉食喂养起来的公子哥儿,即将踏上铜臭哄哄的不归路。   “家里,还有好几张阿花勾画的图纸,有的我做出来了,有的还没来得及……”,冯大壮说的有气无力的,因为他还在心底揣摩,卖家具木器的话,县令夫妇不会觉得太丢人吧?比杀猪匠——总要好些吧?   可惜穆柯此刻完全没琢磨过这个问题,他今儿口吐狂言,要自己养活自己了,猛不丁撞到个自己感兴趣的买卖,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厉害。   “那——能把图纸都给我看看吗?大壮你放心,我做这买卖,不会撇下你。”   不要,还是撇下吧!唆使县令公子弃文从商的罪名,咱担不起啊!   想想县令大人有可能降下的雷霆震怒,大壮连连摆手:“穆公——穆柯你尽管用那些图纸,缺本钱我拿给你,但是千万别对外说有我的份儿就行。”   他风三火四回房取图纸,半点儿没藏私,开柜子取银子也一气呵成,已经睡下的陈阿杏,睁开眼睛看了一看,又合上了。   “这些银子你也别推脱,里面有你的功劳,收野物皮子做皮鞋给阿花母子办户引……,给你这些还不够呢,等你想好了,真的要开木器店,我跟我娘再拿……”。   跟实诚汉子打交道,让你满心都是热乎乎的,这热乎劲儿又转化成无穷的力量,支撑着穆柯公子一宿儿点灯用功、研究图纸。   平常百姓家没那么多讲究,留宿穆柯公子,最方便就是二楼阿花的屋子,床铺被褥都现成。   阿花离开也没多少日子,痕迹犹在,被褥上也还保留着浅浅的气息,奶香……   桌案上,一沓纸张,几页涂鸦过,猛一看纷乱乱的文字辨认不清,仔细端详,却是牵扯到钱千金诬赖一案,阿花勾划的反击思路。   砚台下缩着一个纸团,打开来,正中是一张皱巴巴的人像,黑发披散,五官分明,桃花眼冷峻深幽,额角到颧骨,一道伤疤,分明就是——自己。   但是身上的衣饰蛮怪异的,涂黑的长袖束腰,衣袂飘飞只到膝盖以上,透着反光的长皮靴,两溜儿金属铆钉点缀,与穆柯公子的风格大相径庭。   武器也不对付,肩头露出斜插的刀把儿,威风是肯定的,但——自己貌似是长期用剑的吧?   这是知道了自己被钱千金毁容的时候勾画的吗?里面——有几个意思?   穆柯公子心里头麻痒痒又酸涩涩,他小心又小心的,把整张纸铺平,愣住了。   带疤的英俊男人位于纸张正中,两个角上却添了两个小不点儿娃儿,团的跟圆鸡蛋似的,模样却分明的很,大饼脸的穆宝儿,桃花眼的穆贝儿,其中,穆贝儿的五官跟男人的五官完全复制,只是缩小了几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穆柯创业   英明了两辈子的阿花同学,能不能猜到,此刻,冯家的闺房里,自己的小秘密已经被人探知到了呢?   穆柯再次回想起老刘头反复追问过的,自己跟俩娃儿是不是有关系,很可惜,真的没有。   自己可以用生命起誓,他这辈子只拥有过一个女人,就是俏牡丹。   少年的心像风一样不可捉摸,他自己也讲不清楚,怎么就恰逢一个黄昏,在杨柳依依的河畔见到了尚未崭露头角的俏牡丹,那时候,夕阳正好,落霞披散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俏牡丹翩翩起舞,一举手一投足全是韵味无穷……   那时候,少年的眼睛里看不见柳树,看不见柳树下抚弦的琴师,只有少女的身姿,少女的容颜。   那时候,俏牡丹的五官尚未长开,却已经流露出十分的美貌,一双翦水黑瞳亮丽分明,长睫毛欲遮未遮,俏鼻梁樱桃口,似语还羞。   那时候,穆柯尚且不懂得烟花柳巷的规矩,只是一头扎进去,追随着俏牡丹欲拒还迎的脚步。   那时候,他想娶的,只有俏牡丹一人……   对一个男人来说,最无能为力的事儿就是“在最没有能力的年纪,碰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姑娘。”   尽管他曾为了俏牡丹跟父母作对,曾无数次拿出所能拿出的所有银钱,只为换取与心上人共度良宵……   可为什么那个时候却没有想到过要独立谋生,凭借自己的本领挣钱,为俏牡丹赎身,再迎娶她呢?   就连俏牡丹被富商一顶花轿接走,他痛哭流涕苦苦挽留。都没想到过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男人,经济不独立,没本事养活自己,哪里有脸去追求女人,去要求那个女人永久等待?   自己在清水县城,就是个不尴不尬的笑话吧?   阿花曾经也是个笑话。自己不也曾冷冷的拒绝过她做通房丫鬟的请求吗?但她现在不是笑话了。因为她坚强独立的活着,活的有滋有味儿……   假想一下,未婚先孕的姑娘家。依旧夹夹缩缩赖在父母身边啃老,别说孩子能不能被允许生下来,生下来有没有办法养活,单这周围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完全淹没,那时候。阿花自己想活下去都艰难吧?   坐在冯家二楼阿花的居处,穆柯不得不再次承认,不管是男人女人,经济独立真的很重要。   “噗——”。油灯枯涸了,最后腾挪了一下火焰,灭掉了。   穆柯悚然一惊。窗外已是蒙蒙亮,楼下依稀传来老两口说话的声音。   他此时身在冯家。二楼,冯阿花的居住处……   前方有奋斗的楷模做榜样,他不能再庸庸碌碌做啃老族的纨绔,要想活的不像个笑话,他得努力!   阿花知不知道,自己的闺房气息,还有如此励志的效果呢?   身着昨日的旧衫,清洗了头脸,穆柯精神抖擞向冯家老两口道别,大壮此刻还惺忪着,昨夜里睡下的晚,也够累。   老两口不好多说挽留的话,只感叹人家孩子长的恁好看,添道疤也不减分毫,还客气礼貌……   县衙后院的小厮找到穆柯公子的时候,他正走访县城内最后一家木器行,对里面的老式家具敲来摸去殷殷垂询。   “二公子,可找到您啦!”小厮满头满脸的汗水,这还幸亏县城内认得少爷那张脸的人多,好打听。   穆柯神情一僵,心里升腾起不好的感觉。   果然,小厮凑上前来,踮着脚尖一手围成卷筒状,神神秘秘的窃语:“二公子,夫人说,今儿下午申时三刻,让您从清风楼下走一遭,此番相的是胡家大小姐,听说相貌美的能赶得上俏——,嘿嘿,到时候胡小姐会等在清风楼拐角处……”。   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而且速度不慢,可见的穆家老娘这心里着急。   穆柯点一点头,手指头照旧抚过一件木器:“我一准儿按时到,你回去叫夫人放心。”   小厮高兴了,没准儿二公子今儿下午这一相就相中了,夫人肯定会大大的犒赏自己的。   “夫人还让我给您送银子来,让您好好换身衣裳倒持倒持”。   银子?是万万不能接的。   穆柯摇头摆手,昨日里怎么跟穆县令较上劲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不能这般没志气。   “你跟我娘说,我自己能挣银子,等以后,我孝敬她……”。   莫名的,穆柯觉得喉头一紧,推了小厮出门去。   他怀里有银子,冯大壮昨夜里给的,但却舍不得大吃二喝,买了三个大包子,免费的白开水,就算对付完了午饭。   新衣服自然是不置办的,上午走访完了所有的木器行,他心里有了点计较,货比三家,最后走回了最满意的一个木器行。   清水县城不少人认得这位闹了不少绯闻的二公子,木器行掌柜的点头哈腰不敢得罪他,他也不遮掩自己的身份,直接把思谋出来的想法讲出来。   先拿童车试试水,穆柯又做了点改良,笨重的轻便的大些的小些的同时加工。   尤其是最简单精巧的那款样式,可以非常灵便的让小孩子坐在车上推走,困了乏了,撤掉座位立刻变身成小床……   果然是县令家的种儿,脑袋瓜里的想法儿非比寻常!   “刘掌柜,等小车做出来,可以再让你家的妇人们做些针线活儿,给车里添上合适的被褥和帷帐,肯定更受欢迎。”   别小瞧公子哥儿的能力,有了在南山下照管穆宝儿穆贝儿几日的经验和心得,穆柯了解了怎么设计才能让小孩子更舒服。   结果,刘掌柜坚决不肯收下穆柯公子留下的十两银子的定金,他看好这桩生意,不但想做幕后的加工,还琢磨长期打着县令公子的名头合作哩……   穆柯也不迂腐,重新商定了合作条件,双方都满意,签下契约。   这是二公子做下的第一笔生意,签字时,手指头有些微微的抖。   若不是为了让母亲安心,实在不想去什么相亲耽误时间,穆柯揣着契约书,留下图纸给欢喜无限的刘掌柜,自己大踏步往清风楼赶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相亲   清风楼是个酒楼,穆二公子往常三不五时光顾的地方,只是这一次,某男目不斜视,直通通绕楼走了一圈儿。   拐角处,可不正众星捧月般围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也真是让人醉了,偷偷摸摸相个亲,围这么多人打群架吗?   中间那一个女子,是把家里所有的首饰都戴出来了吧?即便是位于拐角的背光处,金银珠宝的亮光都能闪瞎钛合金的狗眼……   一张脸涂抹的白花花,倒是巴掌似的小巧,身子骨也娇弱弱的,站一下下还得俩丫鬟搀扶着?   就这品相,谁说的貌似俏牡丹?   穆柯只隔着二十步的距离看了一眼,就满肚子的不舒服,他虽然纨绔了不少日子,做事情倒是不肯拖泥带水,“嗖”一下,从后腰上拔出一桩道具。   嘿嘿,老刘头的旱烟袋锅子,终于派上用场了。   头发乱蓬蓬,还粘着木器作坊的木屑儿,几天没清洗的衣袍,褶皱本来就不少,再被他靠墙就地一坐,敲击打火石,点燃旱烟的姿势一拿,画风全改……   穆柯坐的地儿还是个上风口,干辣辣的旱烟味儿奔着胡家小姐的位置搂头扑去……   说好的翩翩公子花样美男呢?   胡家小姐一跺脚一扭身,捧月的众星立刻仓皇而退,只留下靠墙盘坐的“美男”,放下烟袋锅,闭上眼小憩了片刻,才慢吞吞离开。   阿花同学思谋出来的法子,过真好用的紧啊!   希望穆老娘尽早死了逼儿子相亲的心思,给儿子一个自由成长的空间吧。至于婚姻大事,总会再碰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子的吧?不需要着急……   穆柯走向冯家裁缝铺子。临到眼前,又踌躇了片刻,转而回身,奔着刘掌柜家的木器作坊去了。   他把自己的谋生之路设在木器上面,那么,就认认真真跟木器吃喝睡都在一起好了。   摸一摸怀里贴着心脏的位置,那张画像还在。他的嘴角上翘。   等再见面。用自己亲手挣来的银子,给孩子们买些什么东西好呢?让那个总是骄傲无比的女人,看一看自己的本领……   当夜。穆家老娘的鼻梁差点儿被气歪了,她今儿安排相亲的胡小姐,是“瘸子里面拔将军”,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一位。本来还担心自己的二儿子犯拧,看不上胡小姐呢。谁知道媒婆子送信回来,遮遮掩掩的说什么那位胡大小姐,万分鄙弃自家儿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道脸上被钱千金划破了道疤,就把儿子的好姻缘给全部划掉了?不至于啊……   在一千次一万次诅咒过钱千金的心狠手辣之后。穆老娘决定,不屈不挠,继续在相亲的道路上走下去。   胡家小姐看不上儿子。自然还有王家李家,等儿子和和美美成了亲。哼!定然要叫钱家和胡家的人全瞪掉眼珠子!   “老爷,难得柯儿体贴听话,到点儿就老老实实相亲去了,你可不能再训斥他了。”   夫妻俩对着一支烛台谈心,没办法啊,就生了俩儿子,大的在外面奔前程,小的又被撵出去了……   “你也别逼他太狠,那小子的脾气不好,没耐性,相上几个要是还不成,就歇几天,免得跟你翻脸。”穆县令叹口气,心里早后悔对儿子发脾气的事儿了。   穆老娘手里抓着的那沓纸上,排列了足有十几位小姐的生平简介、性格癖好,将心比心,穆县令很同情儿子的,预测相亲的时间段不会持续很长……   可是谁来体谅一下当娘的盼儿媳妇的一颗滚烫的心?穆老娘咬着牙左思右想,才放下其他纸张,明儿,再相一个王小姐好了。   “脸上多道疤而已,多过过夏天不就看不出来了?要是我跟着柯儿一起去,人家看到我这相貌,肯定没有姑娘相不中咱家小子。”   穆老娘对着镜子还挺自信,穆县令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   就像当初的冯大壮母子,总是在市集上第几棵木柱子下面被人相看被人否决,穆二公子,近几天跟清风楼是彻底较上劲儿了。   穆老娘自认为了解儿子,挑选出的姑娘全都是按照俏牡丹的标准来衡量的,个个娇小玲珑眉眼婉约,行走驻足,窈窕风流。   王小姐仅仅比昨日的胡小姐稍微差上那么一丝丝档次,自然,也是心高之辈。   穆柯故技重施,摸出老刘头的旱烟袋锅行头,坐倚墙角,喷云吐雾……   可是,对面的王小姐,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依然羞怯怯站在远处,纹丝没动。   无奈何,拿出第二套应急预案。   豁出去不要脸了!   穆柯起身,也不拍打身后的土尘,傻笑着走向前,喷一口烟雾,一脸诚恳的建议道:“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我戒掉旱烟?行!你说一句话,我马上就戒!”   伴随着最后那个“戒”字,穆柯掌中发力,双手一掰,“啪——”,烟袋锅身从中断开。   只见娇羞无限的王小姐瞬间变脸,身子往后急退,俩丫鬟更是转头就跑,倒是没忘记扯着自家姑娘。   穆柯涎皮涎脸追加了一句:“您说一句话啊!”   回应他的,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只可惜,媒婆子万万不敢把王小姐这边的说辞如实汇报给县令夫人,只能不着三不着四的推脱什么“俩人不对眼儿啊”……   连续被无情打击的穆老娘,彻夜失眠,以泪洗面。   这是儿子要打光棍的节奏啊!一个两个的小姑娘都不肯嫁给自己儿子,日子可怎麽过哦?   穆县令被哭的心烦意乱,但是还能怎么滴?区区一个县令而已,难不成人家姑娘不乐意,咱还上赶着去求娶?   “可怜我的柯儿,被这样的连番嫌弃,心里不一定多难过呢!”   事实证明,穆老娘真心多想了,此刻的穆柯仰躺在木器行的长椅上睡觉儿,做了好几个美梦呢!   这一次,亲娘应该死心了吧?当儿子的了解母亲,那就是一颗琉璃心,看着挺硬实,其实一碰就碎,受不了多少打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限   还真被穆柯说中了似的,只连续相了两日的亲,无果,第三日就安静了下来,穆老娘偃旗息鼓陷入沉默,小厮的影儿再没见到。   穆柯与刘掌柜合作的第一批儿童推车,也终于有了雏形,大小形态各异,足足六种。   “封闭消息,继续加工,统一推向市场。”穆柯亲手打磨着一辆童车的把手,新的计划正在形成。   “多做些,附近几个县城里都可以同时兜售,我押车去推销。”   正是在这样一个迫在眉睫的关键时刻,沉静了六天时间的穆老娘,再次行动起来。   穆老娘的执念没在沉默中死亡,而在沉默中爆发了。   并且,本次行动与前两次相亲形式迥异,遭受了连番打击的娘亲大人,要亲自出马帮儿子搞定人家姑娘了。   这阵势闹得有点大,连细节都想得周全,穆柯公子被揪回县衙后院,两个小厮上下其手,他被丢进浴盆差点儿没搓秃噜皮儿……   新衣裳还是专门定做的,披挂上阵,哇呀呀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翩翩公子,脑袋重新梳,油光水滑的一绺乱发也看不见。   穆老娘恶狠狠也给自己换了新衣裳,插了满头翠,拽了儿子就是一番鼓气加油:就咱这样的国标母子,看看谁家闺女瞎了眼还瞧不上!   可是那道疤痕还明晃晃的,宛如新蒸的白面馒头上面挂了一道蜘蛛丝……   穆柯乖巧听话叫娘亲:“别担心,我也扑些粉。”   果然,扑了白粉的二公子一张脸毫无瑕疵啦,不过,为什么少爷您非要随身带着粉盒。莫非还得随时再补妆?   就这份配合劲儿,穆老娘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今儿娘陪你去李府相亲,儿子别怕,前面那两次都是姑娘家自己相看,她们年轻不懂事,不懂怎么欣赏男人,还得由父母出面帮着拿主意才行。你大胆相看李家小姐。我们说好了,李小姐要是在屏风后相中了你,那就出来敬茶。你要是也相中了李小姐,就把茶喝下去。”   穆老娘抖擞抖擞精神,坐上马车出发了。   悲催的二儿子,也被她强行按在马车厢里面。不错眼珠盯着。   莫非——已经对儿子的举动有所怀疑?   穆柯公子白着脸,聆听了一路有关“李家小姐如何如何贤惠漂亮”的知识讲解。不知为啥,越听越觉得腻歪心烦。   “你把模样摆高兴些!”穆老娘怒了:“我跟你爹说好了,就再管你这一次,再要不成。就随便你打光棍好了!我们也不陪着你丢这人!”   “呼——”穆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翠花这香粉质量忒差了吧,熏死个人!   好歹。就这一次了。   马车进了李家正门,母子两个受到了李府上上下下夹道欢迎。穆柯公子得到的注目礼,自然是最多,多的就像无数尖针,扎的浑身没一处舒坦的地方。   叽叽咕咕窃窃私语并用手帕捂着半张脸的那群丫鬟,肯定是李家小姐相看的主力军吧?   想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沦落到进人家门任人相看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地步,穆柯忽然的,万分厌憎起来。   就这番排场,再好的大家闺秀咱也不想要!   穆老娘可没料到此番精心安排,竟然令儿子更加反感,她拖着李家唐夫人的手臂,亲亲热热走在了前面。   自家儿子那模样,周正的方圆五十里地都找不见一个可与之比肩的,还怕看吗?   好不容易才进了李府客厅,穆柯公子被唐夫人安排在距离屏风最近的位置就坐,一张脸笑得贼兮兮的。   “忍耐——再忍耐!”穆柯在心里嘱咐自己,已经够给父母添麻烦的了,再坚持一下下……   刺绣着“松鹤延年”图案的屏风,投射着一道小巧的身影,真是小巧,高度尚不及阿花同学的肩膀……   衣裙悉悉索索在地下扫动的声音,肯定是穿着拖地的长孺裙,多么繁琐又麻烦的样式,阿花同学就从来不肯要这种长度的东西,嫌忒不利落……   穆柯公子走神了,而且现象很严重!   李小姐躲躲闪闪在屏风后终究还瞧不太清楚,干脆,斜探出半张脸。   一直像模似样的假作寒暄,但其实关心的程度赛过了当事人的双方母亲,决定站起来在厅堂门外赏一赏李府的风景,隔得不远,也算不得逾矩。   穆老娘走了两步,忽然回身搬了搬儿子的脑袋,拧向屏风的方位。   配角下场,两位主角四目相对,因为姿势不正常,视线的轨道稍微怪异了些。   果真,是穆老娘按照俏牡丹的形象标准挑出来的小姐,比前两个的身材模样还要肖似,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姿态,两只手翘着兰花指捻着一方丝帕,遮住眼睛下面半张脸,丝帕后面吐出一声缠绵悱恻的称呼:“啊——穆公子——”。   这个称呼千转百折,乃是从鼻腔里拐弯儿发出的,极尽了婉约极尽了娇柔……   貌似,很久以前,穆公子真心喜欢过这种调调儿,以为女性的柔美之处就在于此。   但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穆公子,眼界可是提高了的,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自自然然说话走路做事的女人,更舒坦。   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穆柯决定拿出阿花同学传授的致命绝招,反正是最后一次相亲了。   只见某花样美男,忽然清了清嗓子,“啊——小姐——”。   在李小姐侧耳聆听,准备迎接预料中的亲密问候的时节,“啪——”一口唾沫儿划着圈打着旋儿,正落在屏风一侧。   “咳咳——啪——”,第二口,追加一下印象。   “啪——”,第三……   眼瘸的娃儿,没看见李府厅堂地面铺就的都是汉白玉石板吗?这在清水县城是头一份儿,比你们家县衙的公堂还奢华壮丽呢!   那口唾沫儿,就这样可耻的落在白亮亮的石板上面了……   可是这还不够,穆柯公子一咬牙,回想一下乡下老农的动作流程,“呼啦”一下站起身子,抬脚,落下,踩中,搓一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一年期限   屏风后的李小姐,宛如风中落叶,瑟瑟发抖的注视着眼前这厮的出格举动。   谁来告诉她?眼前真的是传说中的翩翩美男子穆柯公子么?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的节*操没有最下限,只有更下限。   当穆柯温温柔柔的继续下一番慢动作,用袖子做抹布,擦去疤痕上的遮盖,并继而小心的为自己再次补妆扑粉完毕,李家小姐的小巧身影已经原地蒸发,就好像在那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亲爱的穆老娘啊,您望穿了秋水,还是望不来李家小姐亲自奉茶的礼节啦!   实在等不及了,亲自转到屏风后一查究竟的唐夫人,再出来时一张脸紫胀紫胀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动听一些。   “终究——终究没有——缘分——啊!”   原本经过横向以及纵向比较,以为是最登对的小儿女,肯定万无一失了,才安排了这样的近距离相亲场面,结果,竟然还得尴尬收场。   要知道刚刚唐夫人甚至提到了自家闺女的陪嫁铺面位于何地……   一辈子要脸面要的登峰造极的穆老娘,只觉得无形中有人在打脸,“啪啪啪——”,好响亮啊!   就连鼻梁都是酸的,肚子里的火气又滚成了一团,穆老娘一把扯了儿子的手,嘴角打着哆嗦:“我们——走!”   不理会尴尬赔礼的唐夫人,娘儿俩撤离厅堂,随身带来的婆子立刻上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拢,小跑着奔马车的停靠处招呼。   刚刚还列队道旁集体参观的李府小人。此刻均作鸟兽散,窃窃私语品头论足的,更是销声匿迹。   穆老娘踏上马车,坐定第一句话就是:“呸!以后任凭他李家跪下来求咱们,咱也不娶他家的闺女!”   穆柯垂着眼皮不言语,看起来似乎有满腹的落魄。   穆老娘心里又疼惜起来,拍拍儿子的手背。劝慰道:“柯儿别急。清水县城里的姑娘咱不娶了,等娘再给你到外面寻一个好的……”。   不要啊!穆柯终于不再装乖,脑袋一梗。坚决拒绝:“娘,您就别为我操心了,儿子现在看谁家的姑娘都心烦,以后。可别再折腾相亲了,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留意着,您千万别再管了!”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你小毛孩子自己作主的空间?   可是偏偏目前的境地。有一部分原因是穆老娘倒腾出来的,她再不敢轻易自己拿主意给儿子定亲事了。   当娘的,来硬的不行。那就试试软的。   “柯儿啊……”,穆老娘声泪俱下。并辅助以仓皇无错的手势动作:“你大哥跟你大嫂,处成那样,你又……娘这心里……多难受啊!娘做错什么了?娘给你们定亲事,还不是为你们穆家早点添丁,娘早些抱孙子?你不着急,可是这么拖着,耽误孩子啊!”   不知为何,穆柯脑海里马上闪过穆宝穆贝儿两张小脸儿。   只可惜那孩子再好,也不是自家的,不能借来给亲娘解解**。   然而,让穆柯公子为了给亲娘抱孙子而随便娶一个小姐进门,也是万万不行的。   这小子内心执拗的很,看不入眼的女人,根本不肯接近,就像刚刚在李府,与李家小姐只隔一道屏风,穆公子身上就没舒坦过,再被探出头来四目相对,他都恨不得当场扬巴掌把那半颗脑袋拍回去……   要不然,怎么会从小到大就跟俏牡丹一人有过亲密接触?这数量,按照一个纨绔子弟的标准来说,简直太逊了!   “啪——”,一巴掌落在穆柯大腿上,当娘的声泪俱下唱念做打了半晌儿,这小子啥话不说,脸上那是什么表情?简直太辜负如此卖力的表演了!   马车都停在县衙后院的门口了,穆老娘把脸一抹,立逼着儿子当场给个痛快话。   穆柯仰首望着车厢顶棚,好一番无奈,最后,咬牙决定:“娘,您给我一年时间,儿子谋生创业……”。   “一年?儿子啊,在外面熬生活多苦?你爹说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读书进举,那就干脆在县衙里谋个出路……”。   穆老娘话没说完,就被儿子阻止了。   “就一年,儿子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活?要是连自己都不能养,那还有什么脸面娶媳妇?娶回来陪着挨饿吗?”   “有爹娘一口饭,总会有你们一口汤……”,穆老娘也觉得此刻语言苍白无力,拽儿子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穆柯低头施礼:“一年后,儿子回家,任凭娘亲安排。”   傻小子一抖袍袖,脚不沾地跳下马车溜走,他很忙的……   刘掌柜的眼界还忒狭小,布幔纱帐的用料不敢往高档上靠拢,穆柯公子可是纨绔出身,一挥手又添加一大笔投资,刘掌柜的心肝肉整个的颤了……   到底要不要第一次出手就玩得双方均要倾家荡产?   反正,穆柯此刻又身无分文了,回县衙被搓澡的空间,他甚至很没骨气的在自己房间搜检出了所有的银两以及铜板,袖笼里还兜了从小到大积攒的玉佩、银簪、金银锞子,包括出生后戴了很多年的一副金质长命锁……   这活脱脱就是个“败家子”吧?   “刘掌柜想开些,咱这童车不算复杂,一旦推出去,肯定跟风仿制的就出来了,咱只能一下子全面铺开,挣下第一笔钱!”   可是,这摞了一整个作坊的大小童车,真的能顺利的推销出去吗?刘掌柜心尖尖儿都泛着虚。   在这个交通主要靠两条腿,推销主要靠一张嘴的年代,想要一下子全面铺开,还真是没那个实力。   不过,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穆柯公子,必须咬牙想办法。   他不是个拘泥于形式的,头一晚,到县衙后院借了一个腿脚活泛的小厮,细细交待之后,那娃子就开始掏心挖肺,直通通历数一遍清水县城凡日子过得富裕的人家,及那人家里是否刚刚添过小少爷小小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儿   千万别小瞧这年头的生殖力度,没有计划生育的干涉,小孩子分分钟在冒头儿……   刘掌柜接到具体任务时,抓耳挠腮吭哧吭哧,做了一辈子木器买卖,头一次听说还可以直接上门兜售的,老脸觉得寒碜呢!   可是身为县令家的纨绔少爷,一脸的苦大仇深,正在整装待发,刘掌柜在口边的推辞,就咽下去了。   听听,多不容易的娃儿啊!   “婶儿,您帮我多烙几张干饼子,我估摸着到了松来县城就是正午,买卖不等人,没空儿坐下来吃饭。”   主要是害怕这样无遮无拦的运输童车,会被人立刻模仿了去吧?   刘掌柜老脸一红,攥一把老拳,人家县令家公子都这么拼了,自己还计较什么脸面问题?明儿一早,就开始带着童车样品,按照小厮提供的名单,挨家挨户去上门推销!   “我此番只带样品去松来县城,衙门里的两个兄弟一早儿会来帮忙送货,刘掌柜直接安排装车,大小共一百辆,三天后,如果没有等到我的消息,继续往邻县再送一百辆,我会安排人在城门口等着接货。”   要知道这批童车的定价真心不便宜,每个县城推销一百辆,有可能吗?   反正,是豁出去了!   耗尽了穆柯公子所有身家,寄予了穆柯公子所有希望的童车,以奇异崭新的面貌,同时冲击着清水、松来两大县城的视线。   只不过,刘掌柜这边是当天送货上门,穆柯公子那边是提前预定,第二日送货而已。   那个喜欢打听百家动向并习惯于多嘴多舌的小厮。被穆柯带在身边,两个人带着四辆各样款式的高档童车,挤在一辆马车上,车夫,就暂时由穆柯来做。   小厮很惭愧,他没学过赶马车,又是走夜路。实在不敢尝试。但是让少爷给自己赶马车,这待遇又忒高了些……   “三儿你且莫着急,在车上睡一会儿先。等进了松来县城,就到了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穆柯聚精会神赶着马车,没忘记安排部署下一步计划。   小厮三儿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不过。睡眠质量是真好,路上的些许小意外。都完全没被惊醒。   马蹄声“得得”闷响,绕过一道山峦时,已是天儿微微亮,两只早起的鸟儿。正蹲路边等待不开眼的虫儿,吃上一吃……   正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穆柯公子,自然不会容许此行出现任何意外。一发现异常,“唰——”。反手拔出搁放在车辕上的宝剑,横在身前。   不过,些许小毛贼,还真用不到三尺青锋大显身手,当来到近前,再看到从山上影影绰绰还在往下跑的敌方帮手,穆公子微微一抖缰绳,马儿放快了速度,两个小纸包“嗖嗖——”,飞向“早起的鸟儿”面门。   善良的穆柯公子一声殷切的叮咛:“赶紧回去,用菜油清洗眼睛,不然,可要被烧瞎了!”   “哇哇”乱叫的“鸟儿”,本来是要伸手去揉眼睛的,闻言立刻收手,顶着满脸的白色石灰粉,往回摸索……   按照阿花讲解过的准备事项去做,果然,能起到非比寻常的结果。   车辕后的竹筐里,像这样的石灰粉纸包还有很多,嘿嘿,够用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穆柯公子目前每做一件事,总会想一想阿花说过的话,包括,这个用石灰粉制敌的小窍门。   似乎,是某一次闲谈中提到了滑石粉,引申到的石灰粉。   身后还有嘈杂声,似乎是山上的贼人汇合,然后商议是否继续追赶的问题……   穆柯公子准备的石灰粉包儿,到底没有继续被浪费,山贼们大概是觉得此虫儿较棘手,一辆马车也没啥大油水,或者是感恩于指点如何清洗眼睛的情意,反正,嘈杂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幸福的小厮三儿,是在松来县城的城门处醒来的。   “今儿要是一辆童车都预订不出去的话,饭食只有干饼跟凉水。”穆柯公子掸掸身上的尘土,嘶哑着声音说道。   三儿睡饱了,心情正好,闻言打一个激灵,又笑起来:“少爷您就擎好儿吧!我三儿出马,保准儿一天能卖一辆!”   “你尽管大胆卖,每卖一辆,我给你一两银子。”穆柯笑得嘴角微翘,喝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儿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老天爷,公子打算在松来县城推销出一百辆童车,那岂不是说,自己有可能挣出几十两银子来?   “爱——二——公子”,三儿的舌头转不过弯儿来了,但是,行动可以说明一切,这小子两只手按住了穆柯的胳膊,阻止他下车。   “爱公子在车上休息,小的去卖车……”。   这是深怕卖掉了车却得不到提成吧?穆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摆摆手,还真得眯一会儿,太累了。   三儿肚子里暂时存放了干饼冷水,脚底下一阵风,嘴巴里一条舌头,“的不的不”的从东到西从北向南跑了个遍,也聊了个遍。   这是营销策略啊,先熟悉环境体察民情再下手……   “爱——二公子!”三儿叫的欢天喜地的,日头已经升得高高的,街面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把身子嵌在童车缝隙里安睡的穆柯被叫醒,马上从水囊中倒水洗脸净手整理发髻,到了集体亮相的时间了。   四辆童车配备好被褥纬纱,漂漂亮亮的,缀在马车后面,一条条红色绸带牵系,发出“哗啦啦”欢快的车轮滚动声。   只可惜,车里没办法随时配备一个孩子吸引路人,穆柯眼前又晃了一下穆宝儿的胖身子……   他重新给童车内卷了一个棉被桶,一遮盖,看起来就很像是真的有个孩子在车里安睡。   穆柯公子负责驾驭马车与看管童车,小厮三儿负责上蹿下跳登门推销,时不时推出一辆去展示一番。   最便宜的那一辆小型童车,定价还得二十两银子,一律不还价,杠杠的,就这些,神仙老子来了也白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推销手段   “您舍不得买?没关系!我们这次来就计划销售一百辆,是给松来县城前一百名的富豪之家准备的,等您以后需要了,想买是买不到的,但可以找那些富人家里借啊……”。   “什么?太贵了?您老没瞧仔细吧?就这童车的样式,您从前见过吗?这里,可以推拉,喏,变成童床,孩子睡觉儿您可不担心掉出来,您家的床不带栏杆吧?再一推,变小车,您推起来就走,走到哪儿把孩子带到哪儿,一点儿不耽误干活儿……”。   “哈哈,您自然是不需要亲自带孩子的,有丫鬟婆子,可是夫人您想想,在您想要到花园子散个步赏个景的时候,偶尔自己推一推小童车,享受一下跟少爷小姐共处的美好时光,那画面,啧啧,得有多么美?对吧?”   “今天的预订不需要付一文钱定金,只要您有购买的意向,并选定了样式尺寸,明日就会送货上门,您要是又改主意不买了,没关系,我们直接推走”……   三儿的嘴皮子越发的利索,叫“二公子”也不“爱公子”了,穆柯乐得轻松,啥话都没掺和,他自己一个人,一半天的时间,就预定出去了二十九辆童车。   估摸着,肯定会有变卦退货的,不过,大部分应该会留下。   穆柯忽然觉得,三儿实在是太伟大了,早先在县衙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这般有潜力呢?   有了这么个好帮手,穆柯心情愉悦,脑子里更是千转百回的琢磨办法。   对面,一个“哇哇”哭叫的小宝宝,被形似母亲和奶奶的俩妇人抱着哄着向前走着。孩子哭的声嘶力竭,怎么哄都不肯收兵妥协。   目测,这卖命哭叫的娃儿,跟穆宝儿穆贝儿的年龄应该差不多。   闲的浑身发痒的穆柯公子,一个“鲤鱼打挺”跳下马车,抱拳拱手:“这位大婶儿,孩子总这么哭可会出岔子的。来来来。把孩子放在小童车里面推一推,保准儿管用。”   装饰的美轮美奂的童车,撩开纱帷帐。碎花薄棉被褥松软软的,穆柯手一推,童车启动,四个木制的轮子。发出微微的“吱呀”声,立刻。就吸引了那孩子的注意力。   何止是孩子?穆公子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往那儿一站,再加上马车后拉拽的四辆奇妙怪异的小车子,早就引得路人想要围观了。   此处乃是松来县一位马员外的居所,据说家里半年内添了三个男丁。马家老祖宗欢喜的大办了三场流水席面,戏台子也足足搭满满一个整月。   当进门推销童车的三儿,引领着一位管家带一个管事婆子。到外面验看童车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家少爷正在喜眉乐眼的逗哄一个小娃儿,那娃儿仰坐在车里,犹自挂着两行泪痕,却手舞足蹈了   童车座位前面,一道横隔,装饰着两个大小不一的空心木球,里面装了几个铁珠子,小娃儿手拍木球,木球原地转动,铁珠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果然是逗孩子不哭的神器啊!   已经被折腾的满身汗水的孩子娘跟奶奶,终于可以轻轻松松歇一歇了,当娘的毫不费力推动小童车,比抱着背着可省劲儿多了,   更何况,此车还有放平做小床的功能?   小娃儿有幸做了展销模特一枚,从这辆车上,挪到那辆车上,从仰坐,到平躺,到四角垂下纱帐,既透气又遮蔽了蚊虫的袭扰……   马府的管家跟管事婆子都把眼珠子瞪圆了,摸摸这辆推推那辆,最后,拿主意:“明儿个到了货,每样给我们送三辆先……”。   婆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来,一拽管家的袖子,低低耳语几声,那管事一拍大腿,伸出的三根手指头,又转换成一整个巴掌:“每样给我们送五辆好了。”   管事婆子这才松了口气,又微皱了眉头挑剔道:“明儿的货,有没有适合小小姐的颜色?”   这是又想起来马家前面添得两个女娃儿了吧?虽然年龄上大了一两岁,但其中之一还是正头夫人生的,马虎小瞧不得!   老祖宗可是有话,马家前几代人丁单薄,这一辈儿所有孙子孙女一视同仁,不因为母亲是婢是妾而刻薄对待……   三儿只觉得今日的阳光出奇的明亮,只这一家,就卖掉足足二十辆童车,而且说得这般痛快,简直太顺利了!   如此说来,三天内在松来县城推销一百辆童车,根本就不艰难!   做事情就是喜欢这样开玩笑,前面走访了十几家,态度差不多都不算热情,费了好一番嘴皮子才预定出去的几十辆童车,此刻,忽然的就顺畅起来了。   外面那个做模特的小娃儿,还坚决不肯离开童车呢,伴随着围拢来的人流越聚越多,另外几个小娃儿也使劲儿的往里面伸手,个个想过把瘾儿,不对,是想永久占有那样的玩具和交通工具。   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两银子,普通百姓家享受不起啊!   可是刚刚铺开的买卖,再心善也不能自毁长城,还没到货就降价吧?   穆柯公子脑子里急速转动,最后,还真被他想出一个解决法子:“大家别吵孩子了,周围邻居有关系好的,家里又都有小孩子的,可以合起来买一辆,轮换着使用,或者谁家拿钱买一辆,以后向外出租,每天收上几文钱……”。   这法子新颖,人群里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三儿赶紧拱手作揖答谢各位,他们还得赶往下一家谈生意呢,耽误不得。   “明儿我们得来给马家送货,到时候大家再商议。”   终于逃出包围圈儿,耳边少了小孩子的喧闹声,三儿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却不得不佩服,少爷刚才那展示的法子用的巧妙。   接下来如法炮制,三儿担心自家公子的样貌太过喧宾夺主,干脆亲自推着童车做推销,进了哪一家,还要邀请人家的小少爷小小姐亲自坐一坐,躺一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兵   推销手段逐步改进,结果也很可观,只不过,临到黄昏时分,三儿的一声嘟念,顷刻间把乐陶陶的穆柯公子给念醒了。   “明儿一早,咱预定的童车肯定按时能到达吧?可别耽误了。”   三儿昨夜里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松来县城外三十里地处新添了一伙山匪,跟他们还曾有过近距离接触。   偷偷从县衙借用的两个衙差,押运着一百辆童车,能顺利通过山匪的打劫吗?   原本就一夜未眠,白日里也没怎么休息好的穆柯公子,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第一桶金被山贼掳掠去的。   怎么办?   自己光速接应?也只能挡一时燃眉之急,若任凭山匪队伍壮大,别说自己以后会不会再到松来县城做买卖,来往于此间的百姓们,可不是就要深受其害了吗?   穆柯公子正一正衣冠,掏了个荷包一丢,摆手抖缰绳:“三儿,你自去找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准时到城门口接货,带衙差到各家送车收银。”   至于公子自己,他还有比做买卖挣钱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松来县衙,来了位不速之客。   王县令很纳闷,为什么清水县城的县令儿子跑到松来县衙来了?还大剌剌的要求见自己?   那就见见好了,说不定是穆县令有什么事情叫儿子传话呢!   有时候身份很起作用,穆柯公子听到里面“有请”的招呼声,心里慨叹一瞬,到底,还是要借助父亲的名头……   事情紧急。穆柯拜见之后直接道出来意。   他想借兵遣将,即刻奔回来时的山匪所在地,一举剿灭贼厮,既保全了自己的货物,又能重还松来周边村镇一个安宁祥和。   “有山匪?果真?老夫从未听说……”。   王县令大惊,根据穆柯描述,山匪所在地是松山外围。恰恰好位于松来县城与清水县城的交界处。属于两不管的范畴,但是距离松来县城更近一些。   大概,这些山匪还没成气候。劫掠的客商行人还没几起,消息尚未传到松来县城。   “据我观察,当时山上山下跑动打劫的山匪有三十几人,兵器简陋没有章法。应该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当然。也不排除山上还有精干的余兵的可能,而且,既然已经凝聚了这么多人的力量,山上的匪巢很可能修建的不小。”   穆柯说起剿灭山匪的计划来。脸上的疲惫尽消,眼睛熠熠发光,伴随着有力的手势动作。宛如一员久经沙场的猛将,听到了冲锋的号角。   “小侄愿亲自率领衙差上山剿匪。定要在山匪尚且不成气候的时候一举歼灭,否则养虎成患,对清水县城松来县城的百姓,都是致命的威胁。”   王县令捋着胡须沉吟,外面的天色已经近黄昏,夕阳斜照进后堂,折射出满眼的灰尘飞舞……   貌似,听了一个嘴上没毛的小伙子一番话,就这么指派衙差前去剿匪,有点冲动。   剿匪哦,若是遇到的是一群亡命之徒,松来县衙的衙差们,可不一定能扛得住,出现伤亡,值得吗?   “贤侄啊,不如——等我修书一封上报知府大人,等来援军再行剿匪之事。”   当官当油了的王县令,还是想要采取稳妥的法子,然而,等他的书信到达知府大人的手中,再行商议,再定夺,再调兵遣将赶到地方,松山的山匪们,还不一定就作下了怎样的乱子,伤害了多少来往的行人呢!   穆柯面上的光彩瞬间褪去,一拱手:“既是如此,穆柯告辞,今夜便孤身闯一闯松山,如若不能回还,还请王叔父代为转告家父,柯身为七尺男儿,为民除害理所应当,万勿为柯伤心。”   这几句话说的,后堂上陪坐的师爷和两个衙差头目都承受不住了,其中一个叫万山的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腾”一下站起来,拽住了穆柯的胳膊,转而对王县令请战。   “请县令大人发话,万某愿带兄弟们陪同穆公子去松山一战!”   师爷跑到王县令身前耳语几句,王县令纠结的看看万山,再看看穆柯,终于点了点头。   “万山啊,松山的贼匪确实不能纵容,这样,我派十人跟随你们前去,务必保证兄弟们的安全。”   能派出来十几个帮手,也算不错了。   穆柯与万山携手,与十位衙差带齐兵器跨马出城,一路之上已经商议出以少胜多的制敌策略。   接近松山,十二个骑士下马,为马蹄子裹上棉布,继续前行。   马匹悄无声息来到目的地,仔细观察,可以见到几点零星的火烛光亮,在山间摇曳明灭。   这群山匪还真是没经验,或者是肆无忌惮,根据以往的经验,官员们遇到新兴的山匪组织,肯定会经过漫长的互相扯皮推诿然后才采取行动,最起码,安稳个半年没问题。   何况苦哈哈的兄弟们还没成功的抢过几次买卖,山上的房子刚刚修建完毕,人手空不出来……   今日黄昏才有了些收获,干脆利索的抢了两辆马车,是去松来县城投亲的一对父女,带俩车夫和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嘿嘿,财物真不少,那女子长相也漂亮,做个压寨夫人绰绰有余。   这会儿,松山胡大当家刚从那女子被关押的房中出来,脸上带点兴奋和急不可耐,摆摆手安排俩守卫:“可得把小夫人看护好喽,等明日摆两桌喜酒,爷再正式纳个二房,不枉小夫人长的这水灵模样。”   至于房中女子正如何哀伤落泪,那就没人关心了,反正,只要她爹还在手上,“小夫人”就不敢逃跑更不会抗婚。   要不是胡大当家还有一位正头夫人也接来了山上,而且这正头夫人的脾气额外的大,没准儿不需要等明日正式摆酒,今天就洞了房……   “嘿嘿,老二你猜猜,大夫人此番能不能应承了咱大当家纳个二夫人?”   “我看悬,没上山的时候,大夫人可是立过规矩的,不允许大当家沾花惹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获全胜   “可那是早先的老黄历了,大夫人仗着娘家的势才那般厉害,现在……”。   现在情况大相径庭,胡大当家犯下了人命案子,不得已带着媳妇家丁连夜潜逃,跑到这松山上做无根的山匪,夫人娘家的势力,自然是用不上了。   说起来这事情也够玄幻的,胡大当家本来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儿,在家乡的日子过得吃香喝辣好不快活,不知怎的,跟一个外来的公子哥抢起了红楼的头牌兰香姑娘,喝了不少酒,直接挥拳头搂头揍了几下,把那个悲催的公子哥给揍死了,还是当着红楼一票观众的面,根本没办法解脱罪名。   若说是凭着万贯家私,买下那公子哥的命也就算了,可偏偏公子哥儿的一个小厮高声嚷嚷出来:“你们等着,我家公子可是知府闫大人家的小儿子,公子出了事,你们一家老小都甭想活!”   那个时候,知府闫大人还没从清水县城的官司里脱出身呢,小公子这才有机会偷溜出门也到红楼过过瘾,见到人家抢头牌姑娘,他也不甘落后,没料想就此被揍得头盖骨细碎一命呜呼。   本来呢,胡大当家当中打死人就心虚了,再听到这番身份告白,“呼啦——”,酒醒了大半。   揍死了知府大人家的公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有好果子吃,多少银子也堵不住这般仇恨啊!   胡大当家是个识时务的,且心狠手辣有勇有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指挥手下把那个小厮也送去了阎王殿,还故作凶狠的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胡乱攀扯知府大人!打死了也是白打!”   可怜的闫小公子。不明不白在红楼里嗝了屁,一票观众被恐吓被贿赂一番,慑于胡大当家的威名,果真个个捂紧了嘴巴。   然而,胡大当家没敢掉以轻心,马上安排人手前去打探查访那小公子的身份,结果。很可悲。冤死的小厮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还能怎么办?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便那些逢场作戏的客人们分散各地不好擒拿灭口。红楼的**和姑娘们可是个个跟自己熟识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胡大当家胳膊一挥。红楼连夜焚毁,里面的内部员工和留宿的儿郎们。一个都没跑出来……   这就是犯下了一个错误,后面还想用无数个错误去弥补的悲剧。   一场大火后,街面上立刻戒备森严,知府衙门乱成一锅粥。闫大人府上也是闹哄哄的,昨夜里小公子偷跑出去至今未回,小厮丫鬟们瞒不住了……   身负几十条人命官司的胡大当家。在听说知府大人即将回返,闫家大小衙差捕头全部四下寻找小公子的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脊背生寒。   无奈何只有逃亡了。   趁着消息还没扩散,装了家中的金银细软,带了家丁倾巢出动,还专门带男的,丫鬟婆子只带了几个服侍夫人的,其余全部留守胡家,跟十几个姬妾共存亡。   所以呢,在松山落脚后,悄无声息的修建了房屋山寨,日子原本好过,不需要日日跑下山打家劫舍就能安稳偷活下去的,胡家不差钱啊。   可是成日闲着也无聊不是?虽然胡大当家有些身手,大部分小厮家丁还是只会仗着人多欺负弱者的本事,也得历练历练。   这些杂碎听主子的嘱咐,尽量低调行事,遇到人数多的客商行人,根本不招惹,专门挑人单力孤的练手,直接抓上山去失了自由,所以尚且没有官府听到松山有匪的消息。   到目前为止,还就是穆柯少爷自驾马车逃出算计了呢!   听说有人逃出自己的魔爪,胡大当家还皱了皱眉头,本来嘱咐这几天小心些的,可是山上热热闹闹的六十多口人,女子却少之又少,见到今日路过的一对父女,全部红了眼,大当家也才兴了纳个二房的心思。   贼匪老二隔着窗户往里偷瞧,啧啧,还甭说,这位“二夫人”在灯下的模样,可是真美,即便此刻两只眼睛红肿的水蜜桃似的,也遮挡不住闭月羞花的容颜,就连啜泣的声音,也美好的让人失了魂魄。   可不是失了魂魄么?他看的入迷,根本不知道此刻大门另一侧的同伙已经无声倒下。   穆柯与万山,一前一后如天降神兵,摸到了灯火通明的“二夫人”关押处。   老二的后颈一痛,双腿登时发软往后仰倒,不过,这小子到底是跟着主子行凶次数最多的一个,胆子也肥些,又出于本能,竟然来得及喊了一声:“大当——”!   最后一个“家”字,淹没在黑暗里,穆柯双手一卡,卡住了老二的脖子,寒声喝问:“说!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跑到松山上做山匪?都做了什么恶?山上有多少人?”   一股腥臭味散开,这个胡大当家最铁的狗腿子,竟然被吓尿了。   “我说——我说——”。   ……   穆柯手一挥,随后尾随的衙差,立刻上前捆缚,嘴巴里也塞了东西,跟前面那个扔在一起。   “遇到反抗的,杀!”   万山身上染了戾气,刚才还因为尚未听说这群山匪做了多少恶,弟兄们手下都留了情面,可是看到屋中犹自哭的悲痛衣衫凌乱的女子,再听到老二一番语无伦次的供词,傻子也明白这群贼厮不是无辜的良民了。   穆柯迅速拽开外面的门闩,一阵疾风铺面,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慌慌张张抬起了眼睛。   老天爷,如果山匪能长成这个模样,被掳来做压寨夫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请问姑娘,可是这山寨中人?”   哎呦呦,声音也很动听,不疾不徐压得低低轻轻的,直钻进人心里。   女子站起身来,脸上悲喜莫辨,也是低声回道:“民女不是山寨之人,民女——是今日被掳上山来的……”。   两行豆大的泪珠,再次扑簌簌滚落,滚落到前胸,端的是波涛起伏。   穆柯微微皱眉,眼睛望向别处,声音也抬高了些:“如此,就请姑娘准备准备,下山逃命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报恩   他们本身来人就十二个,要对付六十多个贼匪,还包括一个穷凶恶极的大当家,没有精力再带这个小女子先行撤离。   “英雄——壮士,救救小女子!小女子还有个父亲,也被掳上山来了。”女子骤然来了精神,“扑通”跪倒在地,仰着小脸淌着眼泪求肯。   穆柯忽然就想到了,如果是阿花同学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自己就想办法解决了危难,得到获救机会,也肯定早就动身展开行动了。   只可惜天下的女子,能像阿花的,真心不多。   “那你跟在我们身后吧,等找到你父亲,你们自行离开。”穆柯转身就走,时间紧迫,容不得继续观赏这女子哭哭啼啼……   屋外的万山也是一皱眉,冷声道:“不可出声音!”   此时的衙差们,个个神情肃穆,钢刀在手,决心再不留情。   穆柯万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山寨还只有个雏形,房屋并不繁密,小喽啰们住的是大通铺,大约十几人在一间屋,很容易围堵。   在外面细听声音,穆柯招手,先解决了睡得最踏实的一间屋子,没发出多少动静,全部用自己的裤腰带绑上了,臭袜套堵嘴巴,正合适。   第二间屋子就棘手了一些,俩汉子正闭着眼睛嘀咕着要去方便,屋门一打开,就高喝了一声:“谁?”   “你万爷爷!”   万山迎头就是一刀劈下,穆柯的剑也不慢,寒光闪动,另一个汉子的胳膊飞到了炕沿下。   随后而来的衙差们,迅速制住了被惊醒尚不知身在何处的喽啰们。老实的捆缚,敢反抗的击杀,毫不手软。   要知道这群人身上背负着几十条人命的案子呢!   第三间屋子、第四间屋子,都不怎么顺利,有三个衙差挂了花,万山的脑袋也被个夜壶砸了一记,泼洒了一身的污秽。直气的“哇哇”大叫。   好在。一切都在初始阶段,胡大当家还没来得及训练手下做一个合格的出色的山匪,乌合之众。好收拾。   但是,很遗憾,一票英雄搜到最居中的一处房屋的时候,只见到一个矮胖的妇人。战战兢兢躲藏在丫鬟婆子的身后。   那个罪大恶极的匪首——胡大当家,人间蒸发了似的。翻找到第二日天蒙蒙亮,都没找到行踪。   万山和一票衙差们个个身形狼狈,却笑逐颜开,此次一役。可以说收获丰厚,退还掉被掳上山来的行人的财物,胡家的金银财宝还剩不少呢!   更重要的是。这次功劳大大的高啊,仅凭十一位精兵强将。拿下一整个山寨贼匪,嗬嗬,说出去,可太露脸了!   还有还有,据老二交代,胡大当家可是杀了闫知府家的小公子才逃亡的,这消息报到知府衙门,可想而知,闫大人肯定会奖赏他们的。   越想越美的衙差们,找了绳索,把一票喽啰“呼啦啦”捆成一拉溜儿“粽子”,连在几辆押运财物的马车后,浩浩荡荡奔着松来县城进发。   穆柯先行跨马离开,他一整夜在山上折腾,还不知道自家的童车运到了没有,三儿自己能不能安置好所有的买卖。   只是,紧随其后的俩父女,算怎么回事呢?   逃得了性命,并分回了财物马车,不老老实实跟在大队伍中,非跟着穆柯自己,有几个意思?   这对父女姓魏,家里还算殷实,当爹的还曾经中过秀才,不过此后再未进一步,苦哈哈的又考了很多年,最后死了心,爹娘老婆啥的也都熬死了,就剩一个闺女,父女俩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货儿,只出不进,慢慢儿把家里那点余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爷儿俩商量着,留在老家也没啥奔头,魏兰儿到了说亲的年龄,身份不尴不尬的,家里不穷不富的,终归难选个称心的好儿郎,那就换个地方。   魏秀才有个妹妹,是嫁到松来县城一个大户人家的,那时候魏家正兴盛,秀才的爹善于理家,房产铺面田庄样样置办全了,秀才也正风光,大家都以为他可以在科举这条独木桥上安安稳稳攀登上去,这位魏妹妹才得以嫁个好人家。   现在魏家破落了,田庄铺面啥的也早易了主,就剩个三进的院落房产,爷儿俩倒干脆,挥挥手就变卖了,带着个小厮跟丫鬟上了路。   总不能当初沾了秀才名头的光,现在却不理会哥哥外甥女的死活吧?魏兰儿的婚事,就指着这位很久没往来的魏妹妹妥善解决了。   等魏兰儿找个有钱有势的好夫婿,还能没有魏秀才的好日子过?女婿手指缝儿里漏点银子,老丈人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吧?   总之,这是一对心思单纯,或者说是单蠢的父女,再加上早被吓破了胆的两个马车夫,丢下了可怜的随身小厮与丫鬟,大半夜的,根本没在松山山寨子里找到他们的踪影,哎,是死是活,随他们去吧。   昨夜里凭空而降解救魏兰儿父女的穆柯公子,啧啧,那可真的是形象光辉金光万道的存在,那身材那模样那气势,恰恰好就是魏兰儿心目中夫婿的最佳版本。   这就是“缘分”啊!魏兰儿好几次热泪盈眶,感谢老天爷,让她与最佳“夫婿”相遇,而且,被英雄救美,还能怎么报答?自然是一定要以身相许的!   这闺女“单纯”的很,一颗心全扑在穆柯身上,自然,不会放过在身后紧追的机会,即便看到“夫婿”的眉头紧皱,满脸寒霜。   “山贼已落网,山寨已被捣毁,这一路再无隐患,穆柯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着你们了。”   穆柯扭转马头,抱拳施礼,实在是身后拼命追赶的马车,再加上两个马车夫破锣般的嘶喊声,太聒噪了。   魏兰儿羞怯怯撩开车帘,哑声道:“恩公莫恼,小女子昨日受了万般惊吓,幸得恩公相救,兰儿没齿难忘,兰儿情愿此生跟随恩公左右,任凭驱使。”   这话说的,两个马车夫都听得牙根子发酸,齐齐低下头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婉拒   穆柯再次拱手,声音更冷:“魏小姐不必在意,搭救你们父女,乃是松来县衙的衙差们,柯只是恰逢其会,魏小姐要谢,且去松来县衙好了。”   至于什么“情愿此生跟随左右”,穆柯还没脑残,目前自己养活自己都万般困难,再拖着个娇滴滴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报恩女子”?找死呢吧?   他这性子不是个喜欢黏缠的,忍着脾气说了这几句,再不肯听其他解释,一抖马缰绳,扭转马头扬长而去。   尚且撩着车帘痴痴凝望的魏兰儿,铺头盖脸的被骏马后蹄馈赠了大量土尘……   不过,指望魏兰儿姑娘知恩不报,平白放过这样一个模样身段气势都上上乘的“最佳夫婿”?可能吗?   “快走!跟上恩公!”魏兰儿一声指挥,没得到魏秀才的阻止,俩车夫互相对视一眼,打马扬鞭,继续尾随穆柯一路留下的滚滚黄尘……   天儿早就大亮了,松来县城门口没有见到三儿的身影,更没有衙差们押送童车的队伍。   穆柯来不及找住处收拾自己,灰头土脸先奔松来县衙,见过王县令,简单讲述一番经过,告辞出来。   原来稍有洁癖的翩翩公子,此刻跟个土人一般,但是,心里舒坦,便不觉的邋遢。   他顺着昨日里走过的几乎订货的人家寻找,果然,看到了一长溜儿的马车队伍,两个熟悉的衙差陪在三儿身边送货收银,比比划划做的有模有样的。   穆柯公子很累了,牵了马过去,交给押车的木器作坊伙计。自己找了个空车厢,把身上衣服一脱一盖,连脑袋都蒙住了,昏昏沉睡过去。   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挣点钱容易么?   至于另外两辆马车是怎么赶到了松来县衙,又怎么打听穆柯公子的去向,他就不理会了。   三儿一票人忙碌了一整日。还剩下二十多辆童车没卖掉。按照计划,童车留下,押车的衙差和伙计们速回清水县城。   穆柯公子这一觉儿。睡得天昏地暗,三儿怎么扶他进的客栈,都迷迷糊糊的,强行被安排吃饭。也几次差点儿吃到鼻孔里,一靠近床沿儿。立刻又睡踏实了。   体力透支,就是这样的结果吧?   半夜里,却醒的透透的,脑子里过一遍这几天的经历。悚然一惊。   还需要奔赴到邻县继续推销童车呢!   三儿幸福的睡着觉儿,劳累真的是最好的安眠药,呼唤与拧耳朵都叫不醒。   穆柯笑了。扯一扯这小子连睡觉都抱在怀里的包裹,果然。三儿的眼睛光速睁开,上半身“腾”的坐起,嘴里大叫一声:“谁?”   那沉甸甸的包裹,依然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能不抱着吗?足足两千多两银子,兑换了几张大额银票,其余的散碎银子也还有几百两,可不跟命根子似的?   “爱——二公子”?   迷迷糊糊的,“二”跟“爱”又分不开了。   四下里瞧了一遍,没有异常,三儿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   “公子你收着银子吧,可把小的给吓坏了,刚刚做梦,都梦见被人追着撵……”。三儿擦擦脑门子上的汗水,态度坚决的把包裹推给穆柯。   这时候就能看出身上有功夫的好处了,三儿很懊悔,为什么当初跟在公子身边,只注意了学些文字算算账的本领,却懒得蹲马步练拳脚……   穆柯食指中指一弯一弹,“嘭——”,送了三儿一个响亮的脑嘣儿,笑道:“那我给你留下一百两银子做报酬,说好的,不反悔!”   三儿立刻笑得没牙没眼,不过,理智尚存,摆摆手求恳道:“爱公子帮小的收着,回清水再给小的,免得遇到个把小偷小贼,平白给摸了去。”   而且,经过了这几天的经历,三儿很想继续留在二公子身边,不在县衙了,就这么四下里跑跑买卖更过瘾啊!   马蹄“得得”,在暗夜里悠长清晰……   穆柯把包裹严严实实缠在腰间,外面再套上一层宽松外罩,洗一把手脸,又要上路了。   三儿留守松来县城,卖掉最后二十辆童车再赶往邻县与穆柯会合。   第二日的买卖开张,还挺顺利,是一位叫做魏兰儿的小姐亲自跑到客栈来购买的,说是跟公子相熟,买了去给姑姑家的孙子用。   到底是自家二公子,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主儿,三儿很是自鸣得意,跟魏兰儿聊起天儿来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剩下的十九辆童车,又被客栈老板留下两辆,再一拉溜儿推上街,志得意满刚升了一级的万山带着一干衙差赶来了,跟着吆喝又演示,还找了被三儿漏掉的“隐富人士”做推销,到了下晌儿,全部兜售一空。   “回去跟你主子说,我们王县令把松山山匪的情况汇报给知府大人了,也没漏掉穆柯公子的功劳,就擎等着犒赏吧!以后,再来松来县城,我万山做东,请你们主仆喝酒!”   三儿心里痛快,话也接的利落:“小的保准儿把话传到,我们公子说不定以后还要接着做买卖,到松来县城叨扰的时候还多着呢,咱们以后再见!”   他要向主子学习,星夜赶路奔赴邻县,为了保险,万山还给找了个人高马大的马车夫相送。   正好,穆柯公子在邻县做事颇有些束手束脚呢,钱县令一家子还盘踞在此,抛头露面很不合适,遮遮掩掩的呢,又实在铺不开阵势。   看到在客栈门外打听自己行踪的三儿,穆柯大喜,巴掌一拍,身子跳将出门。   “来来来,我们里面说话。”   说起来还怪羞愧的,穆公子没有三儿那身包打听的本事,昨日里在城门口接了货,只能先包下一家客栈的后院存放,然后到大街上转悠想法子打开局面。   他这么英俊一个翩翩公子,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大姑娘小媳妇见到了耳热面红不说,大娘大婶儿辈分的也喜欢的不行,一搭话就被人往婚姻大事上扯,说媒拉纤的热心人忒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抓周   就连客栈的老板娘,都给穆公子推销过自家的外甥女侄女啥的n遍了,谁让他实在,人打听他成亲没有,他摇了头呢!   三儿听得捂肚子狂笑,挨了三个脑嘣儿才将将止住。   “我今儿打算去找木器铺子谈接手,大不了少挣些银子。”穆柯公子被打击了,已经在思考另外的出路。   三儿笑够了,困意全消,猛喝一气儿茶水,拍着胸脯道:“爱公子你甭跟小的抢,小的有经验,您就在客栈里歇着,小的去也!”   “包打听”实在是一项生存技能,这活儿除了三儿擅长,穆公子学都学不来。   这厮现在荷包里又有银子,买了些散碎点心糖果,眨眨眼睛就跟大街上的三大姑八大姨六叔叔七兄弟的搭上了话儿,边吃边聊,边聊边吃,走到哪儿,就熟悉了哪儿……   穆柯公子在客栈里也不好意思闲着,就着阿花同学的几张设计图纸,继续添添改改,他如今对木器这一行了解了不少,有计划倒腾出一种床架子,可以很隐蔽很安全的保存珍贵东西。   这时代的人,大多数喜欢把金银财宝藏在床榻上下,多设计几个隐蔽的抽屉,开合上设个难解的机关,是不是更受欢迎呢?   人的天分,本来就需要开发挖掘,浑浑噩噩过了近二十载的穆柯公子,忽然用功发力,那些闲置的聪明机智可就不可收拾了,全部一股脑的往外喷涌啊!   除了念书不中,其余的都不在话下,穆县令要是听说了,不知道会不会狠吐几口老血……   其实呢。应该这样说,会吃会玩的人,哪一个不是聪明货色?   聪明人手下也个个是精豆子,三儿此刻网罗了几个手下,代价只花了二十个肉包儿,就满大街散播童车的消息去了。   “欧阳大人家孩子抓周,邀请您没有?”   “哪儿还用得着邀请啊?欧阳家今儿个大小门全开。流水席就摆在院子里。邻县的父老乡亲随便去坐……”。   三儿挑了一辆适合一周岁孩子的童车,系了一根大红绸带,笑眯眯推着跟在人群后面。   这位欧阳大人其实官职不大。邻县县衙的县丞一枚,但是人家根正苗红,祖祖辈辈盘踞在邻县,枝叶繁茂。家财丰厚,是一条真真正正的“地头蛇”。那影响力,比钱县令一点儿也不差。   所以呢,正房第五个儿子抓周,欧阳家族分外重视。第五个儿子,证明欧阳人丁兴旺啊,得羡煞多少盼儿子盼到眼红的人家?   就连钱县令。都捏着鼻子派了师爷前来道贺,他最近越发的低调了。轻易不抛头露面,尤其是这种显摆孩子的场合。   家门不幸啊,就生了俩娃儿,大的姑娘如今跟臭狗屎一般摊在家里,成日里哭哭啼啼,再不就撕打丫鬟摔砸家什,折腾的家庭气氛紧张郁堵。   钱千金的名声根本控制不住的被毁掉了,从清水县城传扬到邻县,都没用掉两整天的时间,大街小巷就扩散满了。   还能怎么说亲?钱县令夫妇恨不能搜罗来邻县所有媒婆子,解决闺女的终身大事,然而,没有一个敢夸口接下这活儿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如果被穆柯上门退亲之后就着手婚事,那时候钱千金的身价还不菲,排着队等着求娶机会的还不老少……   后悔的前心贴着后背的钱县令夫妇,龟缩在县衙里深居简出,除了钱县令不得不升堂处理公事的时候,其余外交活动都由师爷出马。   三儿脑子活络,在欧阳家门外听了一耳朵宾客名单,又推着童车拐到犄角旮旯,抓一把黄土抹了抹脸。   这娃儿机灵谨慎的很,幸亏二公子被自己安抚在客栈里了,这要是被钱县令的手下给看到了,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这小模样虽然不出色,也难保没被师爷在清水县衙看到过……   黄土遮掩了眉眼,衣裳也不是穆府小厮的专门装备了,三儿拍拍手,大剌剌推了童车往欧阳家侧门处靠近。   系了大红绸带的怪模怪样的童车,很是夺人的眼球,守门的小厮觉得稀奇,自然免不了打听一句。   “我乃是远路的客商——的手下,这是专门送给五公子的童车,样式新颖用材金贵……”。   三儿的本事,就是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那就能迅速说的你失去自我分析能力,脑细胞全跟着三儿转悠。   这不?看门的小厮一溜儿小跑,找管家汇报去了。   流水席的席面摆在院子里,供应普通百姓,后一进的厅堂,专门接待尊贵宾客,孩子抓周的仪式,也设在此处。   这一会儿,厅堂里正热闹的很,一个穿裹得跟“大红包”似的男娃儿,被众人围观并带伸手捏摸甚至想抢着抱一抱的,“大红包”嘴巴一瘪,愤怒的哭嚎起来……   人家是被弄来抓周的,不是当玩具给你们逗的嘛!   身为正房第五子,“大红包”这脾气可不好诱哄,一脑门子汗的孩子祖母,赶紧的把小东西抱到抓周的桌案上,赶紧的,随便抓一个完成仪式,好歹不论,给孩子娘送回去吧!   可惜,哭迷了眼睛的“大红包”,根本不能体会祖母和亲爹的苦心,到了桌案上就是手拍脚踢,精心准备好的各式抓周用具,“稀里哗啦”掉地上不少。   什么笔墨纸砚算盘官印,根本不值得小家伙睁开眼睛,前几天就被多次训练过的熟悉东西,谁提的起兴致再抓一回?   难道要捞过来揍几巴掌才能让孩子听话?欧阳县丞一张脸憋得发紫,抬抬胳膊,又不舍得真的动手。   其实动手也白瞎,一岁的孩子,平日里指哪儿打哪儿娇宠惯了的,临时体罚教育根本不管事儿。   专门被请来做说辞的“巧嘴”先生,这会儿也笨的翻不过身来,无论你拿起桌案上哪一样东西,他都准备好了最动听最有前途的人生预测,可是救命啊,小孩子把东西全给扑打到地上,预示的这辈子的成就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畅销   周围有志于拍马屁的人群,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拍才合适,个个不尴不尬的傻站着,围观一个小娃子打滚儿发飙……   救命的物件,终于降临了。   老管家亲自推着童车,“哗啦啦”挤进人堆儿,黄呼呼看不清眉眼的三儿,弯腰低头,两只手拨弄着童车前面的木球。   这是什么东东?   人群骤然安静下来,狂怒暴躁把桌案上最后一把桃木剑也扫落在地的五公子,扭头,隔着泪帘看向怪模怪样的童车。   小孩子都喜欢新奇的东西,带着四个轮子,推起来有响声,前面还有俩滚动的木球的形象,立刻虏获了五公子的注意力。   “啊啊——”,小手一伸一指,老管家马上接受到指令,童车推到桌案下,五公子被抱进童车里坐好,开推……   “咯咯咯——哗啦啦——”,小娃儿的笑声,和木球的滚动声,交织成一首和谐温馨的交响乐。   “巧嘴”先生脑洞大开,从地上捡起刚刚掉落的桃木剑,放在童车前面的小桌案上。   五公子给面儿,一把抓了木剑,“啪啪——”,砸向木球,木球继续转动,里面的小铁球发出“哗啦啦”脆响。   “巧嘴”先生长舒一口气,急忙忙高声宣告抓周仪式的结果:“五公子抓到宝剑,将来必定做一位大将军,挥剑立马,保家卫国,做国之栋梁啊!”   “是啊是啊,小公子真有气势……”。   所有人都终于恢复了本能,该拍马的拍马,该溜须的溜须,好听的话不要钱了……   欧阳县丞心里嘀咕一句:那笨蛋!不会先捡一本书一个官印啥的给孩子吗?非不长眼捡个木头剑做将军。嘁!   不过,对于解决了忧患的老管家,还是很满意的,一摆手:“赏!多多的赏!”   老管家跟三儿都很满意,三儿起初一见面,就讲述了自己送礼的诚意,说明白这辆童车其实值五十两银子。松来县城的员外家一口气就要了好几套……   赏银自然超过五十两本金喽。而且,自家县丞也不比松来的员外差不是?各个样式都推来,给老少夫人们选选!   五公子还在童车上撒欢儿呢。指挥着小厮满院子跑,宾客们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夸赞五公子的同时,也夸赞了童车……   三儿一鼓作气。连流水席都没来得及吃,把另外三种样式也推了来。外院内院全部无偿展示一番。   什么年代都不缺跟风的,家里有孩子的,自然要当场选购一辆,喜欢攀比的还得多选。“我家孩子多,没办法,各样都得多要才够分。”   难不成我们家的夫人小妾就是不下蛋的?买!多买!   没有实物刺激着。你永远不知道身边拥有多少“土豪”,没有“土豪”攀比着。你永远不知道一件东西到底身价几何才算合适……   邻县的师爷,根本没发现那名黄脸小厮是不是面熟,更压根儿想不到,玉树临风的纨绔公子,竟然做起了木器买卖。   这年头商人的地位可不算高,也就是脑残如穆柯公子的,才会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奔,偏要跻身到商人的队伍中去。   不过,穆公子真心没觉得委屈,相反,见到三儿手舞足蹈浑身保持在满血状态的模样,满意的频频点头。   这辈子总算花到了自己挣来的银子,心里怎么就恁的踏实呢?   以至于,他其实一直被人盯着都觉察不到。   老实巴交眯在客栈里,只要钱县令一家没得着信儿,谁会花心思盯着他?   做完了这一票,就可以回返清水县城,跟冯大壮“坐地分赃”……   不对啊?这图纸都是阿花同学勾画的,最应该“分赃”的,应该是冯阿花嘛!   这娃儿实诚,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于是万分期待着三儿处理完所有存货,然后回清水与刘掌柜冯大壮衙差伙计的做完所有交接,便转战到南山脚下,给女主人奉送上大头的银两,抱一抱穆宝儿穆贝儿……   主仆二人坐在客栈大堂吃晚饭,万分惬意的分享了一壶水酒,味道寡淡的很,却喝出了兴致,说定了回清水以后再好好醉上一场。   现在是不能醉的,自家挣来的银子自家心疼,穆公子始终结结实实的把银子银票贴身缠缚着,偶尔摸上一摸,脸蛋上的小酒窝便荡漾开来。   得幸亏这位纨绔公子对银子上心啊,乐陶陶回到房间,略有洁癖的公子哥儿登时觉察出不对劲儿来,肯定有人来过!   床铺貌似跟离开前一模一样,地面桌面貌似也整洁,但是,公子哥儿就是觉得别扭,叫了客栈的伙计来询问,也没有什么异常发现。   穆柯不死心,坐在桌案旁沉思,随手,拿过茶杯旁边的瓷罐子。   疑问就在这里,这罐子乃是阿花所赠的蜂蜜罐,精巧雅致,穆柯习惯了随身携带,每天早晨兑上一杯蜂蜜水,滋润肠胃。   略有洁癖的人惹不起啊,穆柯公子倒蜂蜜时从来不会容许在罐口外留下痕迹,可是现在,罐口盖得严实,罐身上却淌下一道黏稠的蜂蜜汁……   “三儿,你早睡,我不需要抛头露面,我值夜。”   做买卖真心不容易,看着挣俩活泛钱,吃不好睡不实,不但要防备半夜里被人杀进来抢银子,客栈后院的童车存货也得留心防备着,那也是钱!   穆公子艺高人胆大,房门不栓,吹熄了灯,推开了窗,端坐在窗前,面向着后院的方向。   他的心里很安宁,偶尔活动一下手腕子脚脖子,猜测着今夜会不会有不速之客登门,自家的买卖被人盯上了呢,晚饭时没翻找到东西,贼能睡得着觉儿?   打小被父母强按着读书,终究没读出门道来,自己死活闹腾着练武,却到底没有白练,这会儿,能用到了。   穆柯嘴角忽然上翘,纵然父母对他百般的不满意,他的自我感觉却还良好,尤其是这几天,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获得了回报,他想,自己还得算棒棒哒……   “噗——”,暗沉的后院,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避险   “嗖嗖嗖——”,三枚小石子依次从窗内飞出,似乎带来“嘶——”的一声轻呼,穆柯再不迟疑,身前剑往后一竖,猫腰低头,窜出窗外……   一道黑影正仓惶爬上了客栈的墙头,在穆柯的剑影即将到达身后时,“扑通”,摔到了围墙外面。   是追他个不死不休,还是回屋里留守几十辆童车?   穆柯公子很遗憾的绷一绷嘴唇,此地乃是邻县,出的幺蛾子大发了,自己就得曝光,那么难缠的钱氏父女,他可是领教够了……   且饶了那小贼一次!   终于学会了审时度势的纨绔少爷,再次纵身飞上二楼的窗户时,就多了一份沉稳的气息,三儿睡得四仰八叉踏实的很,照样啥都不知道。   主仆二人的组合也算奇异,买卖由奴才做主,保全工作跟驾车的任务归主子……   “三儿你今儿个可以想法子给买家一个优惠,咱们争取销售完,不在邻县过夜了。”穆柯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重新作了部署。   “其实咱们就这么卖,多耽误些日子也能全卖掉。”三儿真心舍不得少挣白花花的银两,这几天从手里哗哗的过钱瘾,那成就感“biubiu”的往脑子里升腾,快意无比啊!   做过纨绔的人就大方的多,摆摆手:“昨夜里已经有小贼上门了,咱可别有钱挣没命花。”   是呢是呢,咱三儿这辈子头一次挣到了上百两的银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享受呢!   罢了!忍痛割爱吧!   俩人在早餐桌上嘀咕片刻,定下了新的销售策略。   这策略简单,三儿上午都没舍得拿出来使。熬到了日头正中,就剩下十二辆童车,才狠狠心吞了几个肉包子,大剌剌在最繁华的街头高声叫卖起来。   “买三赠一了啊!随便你们几家合伙来买,买够三辆童车就白送一辆,还够三家来买的数儿,抓紧时间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   昨儿个就花钱给吃食雇佣的几个帮手。继续满邻县大街小巷的跟着宣传。十二辆童车最后推销出去,简直毛毛雨啦……   最便宜的,留作赠品的童车。价格也是二十两银子呢,白送一辆,谁不想要?她七姑他八姨他二大爷三叔啊,你们家里的孙子不添一辆童车?一块儿买去。赠的小车车就给了咱吧?或者分开均摊也行啊……   总之,天色尚没暗淡。穆柯跟三儿就利利索索出了邻县城门了,还打算今夜里吆喝帮手前来再战的哥儿们,拜拜啦!   睡了一个白日好觉儿的穆柯公子,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把马车驾驶的万分欢快,此行还算顺利,腰包没受委屈。在危险来临之前就及时撤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做得好!   忍不住在心里反复为自己竖大拇指的少爷,和一个蹲马车上一遍一遍清点抚摸大大小小的银子的小厮,让别人分不清时不时散出来的傻笑是谁发出的。   这样惬意的时光啊!就连磕磕绊绊摸黑赶路都觉得幸福。   三儿兴奋的不舍得呼呼大睡,包裹好银子搂怀里,迷迷瞪瞪问穆柯:“爱公子,您说,这老些的银子,可咋花?”   这就算多了么?小孩子的眼界忒窄,没办法。   穆柯手指头敲击着膝盖上的宝剑,很希望可以拿出一个高大上的主子派头,来指导一下身后这位“小富即安”的“眼界男”,可惜,他的喜悦也忒满,“臣妾做不到啊”!   “嗯——嗯嗯,你小子也有十五六岁了吧?这次挣了二百两银子,给自己赎个身,找个小宅子买了,再娶个媳妇……”。   三儿也是打小被人伢子卖来的,根本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父母是什么模样,得了钱,只能孝敬自己。   “嘿嘿——奴才还小呢!”三儿呲着牙羞红了脸,满脑子晕晕乎乎。   不过,再晕乎,这小子也是刚刚做过奸商的,思路半点儿不含糊。   “爱公子,小的——先不赎身好了,小的就跟着爱公子,接着做买卖,再多挣些,买个大院子,才娶媳妇。”   瞧瞧人家这志向!不服都不行。   可是,这些志向属于三儿,公子您的呢?   穆柯拉不下脸儿来跟小厮细说衷肠,事实上此刻他有什么衷肠自己也不清楚。   “往日里早起喝碗蜜水都习惯了,今儿个没喝,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好吧,穆柯公子想说的是,他得到养蜂的场地去一趟,亲自购买些上好的蜂蜜回来,全身的不得劲才能消散掉。   有钱了,自然不能空着手去,也不需要回县衙找老娘翻箱子底儿,少爷自己掏银子,给俩娃儿买几匹布料再买些点心……   可是娃儿能穿得了这么老些布料吗?怎么看这颜色,都像是给年轻女子的吧?   还有,大老爷儿们去金银铺子干啥?哦,看看小孩子戴手上脚上的镯子?可是这头钗,俩娃儿都是寸长的毛光脑袋往哪儿插?   穆柯少爷板着脸解释一句:“三儿你怎么做事没良心?人家冯阿花给了咱童车的图纸,咱才能得这些银子来,自然得送些礼物去……”。   要是,少爷您解释的时候,不面红耳赤的要滴血,就好了。   主仆二人风三火四回到清水县城,很庆幸,没再遇到任何骚扰。   先热情的购物,才回到木器作坊跟刘掌柜盘账,清水县城这边的销路也很不错了,就是还没卖完,慢慢儿来呗,在自己家门口……   在邻县设计的木床的图纸拿出来,交给刘掌柜先琢磨着,心里着火似的穆柯公子,把打理好的银子和礼物全交给三儿去分发,他习惯了走夜路,今天,就要往南山赶呢!   “记得先给我娘送金钗回去,再跟衙差兄弟们分钱吃饭啊!”   说好的等回来与三儿一起一醉方休呢?   又不是自家的孩子,至于的吗?惦记的抓心挠肝,非得早早的见到?   好吧,主子的世界,当奴才的永远不会懂。   不过,县衙后院,扶着夫人的胳膊的年轻女子,是哪一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热情   “三儿,二公子怎么没回来?难为你们主仆在外面还能除暴安良救护百姓,这不,魏小姐亲自登门答谢来了……”。   穆老娘老怀大慰,接过儿子花钱买来的金钗孝敬,又刚刚听了魏小姐一番对英雄儿子的花样描述,那滋味儿,甭提多骄傲自豪熨帖了。   可是儿子身经血战载誉而归,却不跟亲娘见个面,算怎么回事?   三儿眨巴着眼睛在心里猜度一番,这位魏小姐的模样得算可以,说不定“英雄救美”的续集就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呢,咱可别挡着道儿。   “启禀夫人,爱公子的蜂蜜不够用,先去南山采购了,顺便,还有些买卖上的事物得交代交代。”   事实证明,三儿,距离真正的“奸商”的智商,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去南山?那地方有什么挂着魂儿吗?不就是个山旮旯?有什么意思?”穆老娘懒得搭理三儿了,可是这小子的志向还没表达清楚呢,舍不得走。   “夫人,求夫人成全,三儿愿意从此跟着爱公子,鞍前马后不怕苦不怕累……”。   表了这么一番决心,刚刚得了儿子孝敬的穆老娘怎么会拒绝?本来这三儿就是侍候二儿子的,跟着去呗。   一直垂着眼皮做娴静高雅状的魏小姐,此刻已经有了主意。   “夫人,不如——就让兰儿与这位小兄弟同去南山追随公子,公子那样的身份,身边怎么可以没几个侍候的呢?”   这是自甘做婢仆的意思吗?   穆老娘上下打量一番魏兰儿,心里琢磨着,婢仆未必甘心。大概,是想谋一个小妾的地位,毕竟魏兰儿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做正妻尚且不能够。   “哪里用得着让你这样的妙人去侍候他?那小子犟筋的很,身边不肯留人,哎!我这当娘的也操碎了心……”。   穆老娘一声长叹,魏兰儿心里却乐开了花儿。穆柯身边没人。更没女人,嘻嘻,可不是好机会?   有心计的女子。怎么会不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即便身上因长途跋涉疲累异常,她也照样精神抖擞要展开一场追逐战。   然后,三儿就接到了新任务,负责安置保护魏兰儿小姐前去南山……   给主子送一个妙龄美少女去跟前儿。应该不会不开心吧?可是为什么三儿一想到这位热情的小姐,就老觉得头皮发麻呢?   县令夫人的命令不可违抗。第二日吃过早饭,三儿就悲催的引领着魏小姐的马车出发了。   这次再调遣跟车的衙差,就分外容易,上次帮忙的衙差哥儿们。可没少得谢银,大家伙儿专等着再次为二公子效力的时候呢!   穆老娘经过一天一夜的亲密接触,已经对魏兰儿这朵解语花放下了芥蒂。这闺女模样漂亮身材纤细,说话娇声细雨。性格柔顺乖巧,对自家二儿子又上心牵挂,实在是做穆柯妾室的最佳人选。   “哎!权且是死马当活马医,经历过钱千金那一茬儿,再相亲相的远近皆知,在清水县城的名声实在发了点儿臭,如果儿子能跟自己的意见不谋而合,那么,先把魏小姐纳进家来也未尝不可,说不定自此就打破了俏牡丹留下的魔咒阴影,儿子正常的娶妻生子了呢!”   想想以后儿孙成群的快乐场景,穆老娘很够意思的取出了一对玉镯和一匹绸布送给了魏兰儿,成色倒是一般般,但,代表着长辈的默许之意,魏兰儿此次出征,胜算又多了不少。   魏兰儿总算是心里安定些,要知道此次变卖家产出门,虽然又拾回了大部分财物,留在松来县城买宅子安置的话,也是捉襟见肘的。   魏老爹投奔的那家亲戚,态度实在算不上很热情,暂住的那间屋子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爷儿俩一人一间,丫鬟跟马车夫陪着主子睡觉儿,根本没安置他们的地儿。   变卖的家财总会有耗费干净的时候,到时候亲戚翻脸撵他们出来怎么办?魏兰儿自负聪明机智,当夜就思谋出了紧随穆柯公子死缠烂打的好主意,大不了给县令公子做个侍妾,也胜过穷苦寥落街头要饭……   就凭她的模样身段手段,说不定,一举拿下风流少年,额外被抬举成正房也不稀罕呢!   魏老爹听了闺女一番分析,只有点头称赞的份儿,爷儿俩孤注一掷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的希望,全部放在了那一夜惊鸿一瞥的花样美男身上。   其实此刻,魏兰儿的小蛮腰都要累折了,这辈子就没卖过这般大的力气,昨夜里睡不着觉儿,半夜点灯熬油给自己赶了件新衣裳,料子就用的是穆老娘的馈赠。   小丫鬟叫草儿,才十二岁,愣头愣脑的还算忠心,就是针线活儿帮不上忙,只能魏兰儿小姐自己操持。   “小姐在车上睡一会儿吧,瞧这眼睛都熬红了。”   可是正对前程百般忧心的小姐,这会儿患得患失,哪儿睡的着?   “草儿你再拿我新做的衣裳来,我琢磨着,腰那儿再收一收。”   就指望着凭借颜值一举拿下穆公子呢,穿戴上说什么也不能不精细,暂时只能走简朴却不改俏丽的路子……   这闺女也不容易,从松来县城一股脑奔到清水县衙内院,根本没机会听说穆柯公子的绯闻轶事,权当穆公子至今单身的原因是还没遇到真正的有缘人。   自然,魏兰儿小姐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有缘人啦……   原本就手巧的大小姐,被形势所迫,做出来的衣裙还真不错,为了吸引穆柯的眼球,腰部一收再收,套在身上那叫一个身姿浮凸玲珑有致。   她为了享受生活也是够拼了,当夜,借宿在农家也没敢多歇息,继续点灯熬油,又给新衣裳添了绣花,来不及把手艺铺满布幅,领口和袖口却是一定要百花绽放的。   每缝一针,这闺女就在心里念叨一句:“穆公子,可不要辜负奴家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好的地方   而此时的穆柯,已经安歇在老刘头身旁,尽管阿花同学对他的再次返回没大反应,但是,穆宝儿穆贝儿给予了太多的热烈欢迎表示,方式分别是“求抱”“求跑”“求扔高高”“求骑大马”……   然后呢,等纨绔少爷拿出足足五百两银子送给冯阿花,并眉飞色舞讲解了一番银子的来处,自然,适当的夸张与渲染还是不可缺少的。   看翠花红枣四只熠熠生辉的眼睛,就知道公子的宣讲是多么蛊惑人心,就连老刘头都竖起大拇指赞叹了一番。   然后,终于得了拽拽的女主人一张笑脸,把银票折巴折巴塞进荷包里,留下一句:“辛苦啦,多住几天,好好玩玩吧。”   听听,多么热情的挽留啊,穆柯忽然觉得浑身轻盈的想要飞,软哒哒找不到骨头似的了。   棕熊不在家,小金小钱也熟悉了,时不时围着脚边儿转一转,穆公子带来的礼物里面,就有它俩的一大份儿呢,还没吃完,正互相看着亲密无间大有感情。   穆柯公子睡了个好觉儿,连个梦都没做,并且足足睡到第二日的正午,睁开眼,还觉得懵懵懂懂不知身在何处。   一室明亮,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薄被柔软,他的心,也是软的。   老刘头应该没有上山,俩娃儿的笑声里还夹杂着他粗粗拉拉的闷笑,听起来,是在院子里追逐金钱豹……   穆柯坐起半拉儿身子,眯着眼睛,阳光太好,窗外的所有东西都镶了一道金边儿似的。   侧耳细听,翠花红枣应该在灶房那边忙活儿。似乎商议着什么……   “天凉了,咱不做冰粥生意了,王大娘的铺子有她老两口守着就正好,也不耽误做鞋,我闲着浑身不得劲儿。”   “跟少爷一般四处闯荡一圈儿,就能挣一堆银子回来才好呢。”   “咱们再琢磨一个生意吧。”   ……   怎么没听到阿花的动静呢?   穆柯起床,伸伸胳膊蹬蹬腿。还加了两个大哈欠。   洗脸。连日没睡充足的觉儿补回来了,真舒坦。   “啊——啊啊——”,被老刘头一左一右抱在胳膊上的穆宝穆贝儿没发现穆柯露面。仍旧开嗓指挥着老刘头追逐小金小钱。   翠花从灶房探头出来,大声问询:“二公子肚子饿吗?是先吃块儿点心垫吧垫吧,还是等着一块儿吃午饭?”   “不饿。”简明扼要两个字。   其实这俩字都是无意识说的,这厮的意识。全部放在了树荫下安安静静的“美女子”身上……   保留的一小块青草地,还是绿油油的。经过了修剪,全接近半个手掌的长度,旧衣服裁成布条儿,编织成圆坐垫儿。色彩斑驳的像盛开的花朵,女人就盘坐在花朵中央,白色的短褂下。白色的裙裾散开……   没其他杂色,也没戴任何首饰。乌黑的长发慵懒的编就一个松松的麻花辫子,辫梢儿落在草地上。   一张脸被齐刘海儿跟两腮的发丝遮着多半,火力全集中在眼睛上,半仰,微侧,接收穆柯的视线……   那双眼睛黑黝黝又大又圆,带了点儿疑问的眨了眨,又重新落回到手上,一件小巧却够长的奇怪衣服在成型,小孩子的脚丫形状,连着裤腿,一端垂在针线簸箩上。   她从来不算热情,穆柯已经习惯,并且,对于这不算热情的画面,他读出了几分静谧的柔美。   穆柯身不由己,走向距离阿花最近的那棵树,自自然然的,坐在熟悉的吊床上。   有什么话,也是这般自自然然的随风飘过。   “坐在你家的吊床上真好,我再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地方了”。   就好像漂泊多年的游子,回到久别的故乡?还是重归母亲的怀抱?   阿花的双手骤然定格,大眼睛看向吊床上已经从坐自动转换成半躺的某男士,某的眼睛却舒舒服服的闭上了,就好像刚才那些话,并没有存在过。   这是——几个意思?   等你走的时候,需要洒家免费赠送一副吊床?   还是闲的蛋疼,觊觎咱这块风水宝地的一草一物?   树叶缝隙里洒下的阳光,鬼机灵似的,在穆柯一张俊脸上跳动,疤痕犹在,宛如一根稍粗的散发斜扫过脸颊,桃花眼梢儿提起,眼睫毛垂出深幽的暗影。   鼻梁坚挺修长,红唇饱满,唇线清晰,轮廓完美的足以做前世的口红模特……   连日的奔波劳累,给这张花样俊秀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比之原先纯然的英俊,更见魅力。   美色当前,阿花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开始提升热度,秋日的正午,果然——可以被称为“秋老虎”……   “嘘,多看一会儿,又不收门票,权当养养眼睛谋点福利……”。   “哼!想靠色*相诱惑本姑娘?嘁!你当这芯子白换了?本姑娘意志坚定无与伦比!”   两个小人儿,在阿花脑海里争执起来,一会儿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一会儿是“唐玄奘大念紧箍咒”……   人家正忙着思想斗争呢,是谁?万般无耻的挪动了贵臀下的坐垫儿?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简直——没有下限啦!   做人真的不可以这样,须知“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须知“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其志”……   老祖宗的教训,没办法阻止某女子双脚又蹬了一次地面,贵臀再次挪移了一丁丁距离……   苍天啊大地啊,请收缴这女子的膝盖!   为什么前世的那么多男明星被指责毫无演技,却依旧炫遍五湖四海被疯狂的女星星拼命追逐?颜值啊!人家颜值给力,啥都甭说了。   破了相的穆柯公子,比从前完美的时候还更能吸引某种女人,这世道还有地方讲理去吗?   如果,再给某女人一点点时间梦游的时间,有没有可能,蠢蠢欲动的,还抓着针线的十根手指头,就落到了人家安静的美男子的——红唇上面?   被身负轻功的老刘头追逐的晕头转向的小金,骤然跳跃到了草地上,后面的小指挥穆宝儿发现了穆柯的存在,立刻扬手“啊——啊啊——”的欢叫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豆腐臭了   救命的一叫啊!某女人手中亮闪闪的缝衣针,即将比量上美男子的下巴颏儿。   正午的阳光,实在忒亮,忒暖……   闭着眼睛养神的某男士,听得动静骤然睁开,四目交投。   某女人张口结舌,却也胡诌出了一个理由:“那个——蚊虫恁的狡猾,看姐的辟邪飞针……”。   你丫是东方不败派来的神兵吗?练过葵花宝典?   双脚一蹬的利索劲儿,倒真像练过的老把式,贵臀下的圆坐垫,可不肯听话了,“咕咚——”,贵臀后落到了草地上,坐垫纹丝没动。   某女人的脸膛,“腾”一下蹿起了火苗,每次一跟这男人距离近了,就肯定出糗,这厮是扫把星上莅临的使者吧?   “哦——我记得,腌豆腐有些日子了,得去看看……”。   某女人落荒而逃,贵臀后还粘着些散碎的青草。   老刘头笑得颇有点猥*琐,一侧胳膊一松,穆宝儿欢天喜地扑入穆柯的怀抱,穆贝儿也张着胳膊“啊——”叫,干脆,全放吊床上面把穆柯当成厚肉垫。   这样的场景,真像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在嬉闹。   阿花从美男的诱*惑中清醒过来,还心有余悸,蹲在灶房一角,做出认真观察地面上一个瓷坛子的模样。   坛子口一打开,翠花和红枣,早就被熏的捏着鼻子跑出去了,只有依然心不在肝上的阿花同学,在皱着眉头思考,为什么原本想制作一坛子红艳艳的豆腐乳,结果这臭味技压群芳赛过坏鸡蛋赢了香港脚呢?   到底是没有实战经验。只记得豆腐乳就是豆腐发酵,再加些佐料啥的闷着就能成。   “阿花姐姐,快出来吧,别熏坏了!我来远远的丢出去……”,翠花很义气的取了块儿手帕遮盖住呼吸系统,在灶房门外跳脚。   红枣慢条斯理跟在后面补充:“丢出去也不合适,方圆几里地全熏臭了。只能挖个深坑埋掉。”   这纯粹就是俩败家女!阿花不搭理她们。直起身取了双筷子,回到瓷坛处,小心的夹了一块儿臭烘烘的豆腐出来。   当时买来豆腐没少折腾。先把多余的水分压出去,过了两三天,压好的豆腐的厚度大约有原来一半儿,才尝试着切成小块儿,码放在盆中。一层豆腐垫一层毛边纸,上面用干净的屉布盖好。放置在温度较高的灶房,又隔了*天,闻着味道变了,颜色也微微发红了。才蘸了调制好的佐料,改装到瓷坛子里密封。   结果,密封起来以后。灶房里没味道了,大家伙就都忘记了这回事。   在心里估摸一下。装坛后又得过了一个月的光景,一启封,才能臭成这样。   阿花眯着眼睛,把手中筷子夹着的豆腐块儿伸到光线最强烈的门口,特么的你说为什么这么臭?这颜色——生生变成了最土鳖的灰色,还黏缠着长长的绒毛……   说好的红艳艳香喷喷最下饭的豆腐乳呢?不会是摇身一变真成了万恶的臭豆腐了吧?   等等——臭豆腐,臭豆腐?   其实前世里阿花也做过街头油炸臭豆腐的常客,但是,因为这东西的气味不受待见,不适合公众场合张嘴交流,所以,前些日子闲得无聊思谋制作的,也只是红色的豆腐乳而已,压根儿没往臭豆腐那儿想过。   现在,必须想一想了,费了心思花了精力的成品,就这么白白的丢掉,深埋?也忒祸害东西了。   “谁也别拦着我,我先尝尝能不能吃……”。   阿花的嘴巴缓缓往前伸,带着绒毛的灰色臭烘烘豆腐块儿,慢慢儿向里递,这过程如同电影的慢动作。   苍天啊大地啊,如果我冯阿花就此因为品尝了一块儿貌似臭豆腐的发酵物而嗝了屁,算不算以身饲虎为劳苦百姓的食谱增加种类的大业而贡献青春乃至生命?有没有可能墓碑上被镌刻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吃货一枚,奋斗毕生”……   是谁?恶意阻拦了阿花同学成就大业名扬天下的道路?自家连舌头都伸出去了,即将亲*吻上那毛茸茸的灰色不明物体,竟然胳膊一痛,筷子间夹着的臭烘烘小东东,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是九霄云外,是一道人影,整个轮廓金光灿烂,豆腐块儿直接飞到了那人影口中。   完了!墓碑要送给别人了,金光闪闪的大字,姐一定帮你镌刻的漂漂亮亮的……   “啊——少爷!”   “啊——二公子!”   “啊啊——啊啊——”……   一票人挤上前来争先恐后的慰问勇士。   “快吐掉!吃坏了肚肠可遭罪。”   “呕——吃了一整块儿,这得多臭啊。”   老刘头看向阿花的眼神带着些疑惑,家里日子还算过得去啊,怎么就沦落到吃坏掉馊掉的东西度日了?   始作俑者也是一脸的纠结,举着双筷子,有心慰问一番的,结果一出口,小伙伴儿们都惊呆了。   “好吃不?”   咱们的花样美男子,微张着口还散发着顽固的臭味儿,有可能好吃吗?   偏偏美男的回答也在刷大家的下限。   “没尝出来,直接咽了,要不——再替你尝一块儿?”   阿花无语凝噎,姐刚刚就想略略品尝一下滋味儿,结果被你抢了胡,却直接囫囵吞枣,连个滋味儿都形容不出,那不白吃了?   直心眼子的翠花都要哭了,跟着的这个女主子不靠谱儿,大家伙都在担心那臭烘烘的东西有毒性呢,竟然撺掇着老主子再尝一块儿……   “我来尝下一块儿!要是有毒,总好过两块儿加起来。”   这丫头,有义薄云天的气势。   就是,如果不拉着红枣的手,嘱咐了一句:“要是我中毒了,你取了我藏床板下的银子花去,别叫老鼠叼了。”   “噗——”,阿花喷出一口浊气,摆摆手:“都别尝了,等观察观察你们少爷的反应再说。”   貌似,如果穆柯真在她这里吃臭豆腐吃出毛病来,穆县令夫妇可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谨慎些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臭豆腐香   抢臭豆腐吃的某男人,结局还算值得欣慰,啥事都没有,精精神神的全身充满活力,除了——嘴巴还是臭了一些些……   看把大家伙儿给惊吓的,中午饭狠狠的往后拖了那么长时间,两个小娃儿都睡了午觉儿,才把饭菜端上桌。   饭桌上的气氛依然诡异,为了保护花样美公子的生命安全,翠花红枣老刘头,坚持坐在阿花与穆柯之间,任凭女主子的眼刀“嗖嗖”飞掠。   只可惜,被保护的密不透风的某公子,根本不领情,相反,这厮探着脑袋隔着两重山还要涎着脸搭讪。   “其实,那臭豆腐块儿,闻起来臭烘烘,吃下去,倒也不觉得有啥膈应的,好像——还挺有滋味儿……”,穆柯尝试着表述自己的亲身感受,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偷瞧阿花的脸色。   这位大姐应该是生气了,不然不能连个好眼色都欠奉,做英雄的机会被穆柯抢了嘛,还个个用看待杀人犯的目光看她,就跟做下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一样。   不过,听到穆柯公子这般一描述,阿花姑娘即刻满血复活,筷子一放,圆眼睛闪闪发亮,眉毛也在齐刘海边缘飞舞起来。   如果不是隔着俩丫头的距离,没准儿这女人就要抓住了穆柯公子的双手,这是“知音”啊!能够从灰不溜秋长着绒毛的丑陋陋臭烘烘的豆腐块儿中感受到别样的滋味儿,大家都是同路人,吃货啊!   “我就说嘛,本小姐精良制作的那般美味儿,怎么会做坏?怎么可能吃坏人?穆柯啊。你刚刚分析的很好,臭豆腐就是那般精妙,闻着臭,吃着香,吃惯了以后,几天不吃就想得慌,活活让人想断了肠……”。   “嗯嗯。阿花啊。以后你大凡做了什么新奇的好吃的东西,都留着给我先尝,我替你品滋味儿。”   “好啊好啊。我也不稀罕翠花红枣俩丫头捧场了,腌了点臭豆腐而已,就躲的远远的,穆柯。咱们说定了,等吃完了饭。我还想再试试油炸臭豆腐,第一块儿还给你吃……”。   “……好……”。   这是什么情况?隔着两重山的俩人越说越热络,话题还根本不离开臭烘烘的豆腐块儿。   直到被嫌弃了的翠花红枣吃饱喝足离开餐桌,两个分外投机的男女。各自拽着椅子又凑到一起,根本没发现连老刘头都剔着牙撤退好久了。   “你知道豆腐块还可以做成豆腐乳吗?红红的表层,味道一点儿都不臭。但滋味儿比臭豆腐还要好,我本来是想做成豆腐乳的。结果做瞎了,变臭豆腐了。”   阿花说着说着就漏了馅儿,一张脸真诚无比:“幸亏有你在,你那么勇敢!其实我那时候也心里没底儿,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下肚子里,可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尝试,就琢磨着自己略略舔一点儿……”。   穆柯公子一张脸变化成调色盘,一忽儿红了,一忽儿黄,一忽儿绿了,一忽儿白。   但是,调色盘里的那张嘴巴,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令人满意:“我相信你,下次肯定就能做出来那啥——豆腐乳了,肯定好吃。”   呜呜呜呜,终于遇到肯盲目相信自己的“知音”,肿么办?   冯阿花同学几乎热泪盈眶,伸出“魔爪”,重重的握住了花样美男的双手,大叫一声:“同志!”   请问,“同志”,是什么东东?   “走!我现在就给你做油炸臭豆腐去!”   刚吃了饭就加餐,合适么?   而且,姐你去灶房实验个新食品而已,用得着始终热烈的抓着人家穆公子的一只手吗?   翠花红枣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站在院子里当“木头人”,老刘头在喂马,小金小钱在晒太阳,视线全部集中在了灶房门外。   两个骤然就相谈的分外投机的男女,相携进入灶房,然后,瓷坛子里特有的那股子巨臭,在空气中再次传播开来……   生化武器嘛,从来不能小瞧,心里猫抓狗挠一般渴望跟进去瞧个热闹的一票人,深深被臭味震慑住了,不敢靠近啊!   “难为咱们二公子了,在里面呆着、熏着……”。善良的翠花呢喃。   老刘头则是再次在脑海里把俩娃儿的姓名过了一遍,无数个问号站成一排。   “刺啦——刺啦——”。   红枣在惋惜刚炼好的一坛子猪油,听这动静,闻这味道,肯定那个不靠谱的主子,把猪油用放臭的豆腐块儿给祸祸了……   闭着眼睛晒太阳的小金小钱,忽然站起身来,抖擞抖擞豹纹短毛,然后,吸着鼻子,一路奔灶房探寻。   这是被彻底熏傻了吧?善良的翠花姑娘吆喝了两嗓子,都不能阻止住它们奔向傻豹子未来的脚步。   一男一女终于闪现出身形,哈哈,这是忍不住,被熏出来了吧?   可是,他们手里举着的一串油亮亮的东西,是啥?   就像是共同完成了一项壮举,穆柯与阿花相视而笑,嘴巴里各自咀嚼着一块儿臭烘烘香喷喷的极品美味儿。   一种食物,能够同时兼备“臭烘烘”与“香喷喷”两种特质,能不是极品吗?   被油炸过的臭豆腐块儿,滋味儿不同寻常,对第一次、第一个品尝到的人,意义也不同寻常。   一直养尊处优,在生活中略有洁癖的穆柯公子,为什么始终没觉得嘴巴里身上的味道很是埋汰呢?为什么就这样大剌剌站在灶房门口,笑嘻嘻咀嚼着臭豆腐块儿还不自知很毁形象呢?   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吧?内向沉稳的红枣,也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不是真实了。   小金小钱化身成宠物犬,站起前腿分别扒着两个人类,豹头前伸,嘴巴大张,那意思,你们吃的什么好东西?给一个分享分享吧?   果然吃货的宠物也必定是吃货无疑!   相视傻笑的男女,各自摘下一块儿油炸臭豆腐抛给金钱豹,俩货“咕咚”吞下,滋味如何,不解释,反正,再次起立探头张嘴,还要还要……   多谢捧场啊!阿花自信心爆棚,微抬下巴,带着股子睥睨天下的张扬之态召唤道:“翠花红枣刘叔,还不赶紧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委屈   臭豆腐正式登上餐桌,就是披的华丽丽油汪汪的外衣,结果还算令人欣慰。   老刘头化身臭豆腐的粉丝一枚,翠花也被硬逼着同化了,品尝了一块两块儿之后便笑逐颜开。   只有红枣悲催极了,晚饭基本进不得水米,抱着同样皱着鼻子“哼哼”的穆贝儿躲得远远的,这还不够,一旦有风儿吹转了向,一丝半缕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里,这丫头就得立马干呕……   哎!不是所有的劳苦大众都能享受得了臭豆腐的美味儿啊!   “你们先吃着,我抱贝儿到院外面透透气儿。”红枣眼含热泪撒丫子狂奔,穆贝儿只当好玩儿,笑得“咯咯”响。   宝儿在臭豆腐的嗅觉轰炸中就很惬意,他坐在穆柯的大腿上,一手揪着穆柯的左耳朵,嘴巴里含着点蛋黄……   “要是红枣实在适应不了,明儿咱就不吃这个了,谁想吃了,等红枣不在的时候偷摸炸几块儿。”阿花望望院门口,做了决定。   老刘头摸摸胡子茬儿,出主意:“其实这玩意儿能招不少人喜欢,滋味儿特殊,能下饭,本钱也小,翠花丫头不是正犯愁做什么小买卖吗?叫我说,卖不了冰粥,可以接着卖炸臭豆腐。”   可是原先卖冰粥,总是跟红枣两个同进退做着伴儿,真要改做油炸臭豆腐的话,红枣不得丢下半条命?   还是阿花最有经验,臭豆腐不见得一定要油炸,直接做成型后装坛销售更省事便宜。   “等我几日,再把豆腐乳一块儿实验出来,咱们搞批发。”   阿花把视线投向穆柯。这小子不喜读书,但对经商感兴趣,又肯动脑子受操劳,再加上身上有功夫,活脱脱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奸商”材料啊!   “这个可以有!”穆柯公子回视阿花,眼睛里面燃烧着烈烈的小火苗儿:“咱们可以多做几样坛子罐子,卖给老百姓的就用粗瓷粗陶的来装。卖给富人贵人的就用精细华美的小瓷坛。这样本钱回笼的快……”。   阿花丢下筷子,双手各自竖起大拇指,左右摇一摇。   翠花瞪着眼珠子摇晃脑袋。一脸上写满了“崇拜”二字,老刘头也点头如捣蒜,穆柯公子只觉得这辈子没感受过的一种叫做“自信骄傲”的东西,正在热血中沸腾。   可怜的娃儿。虽然在清水县城被当成“纨绔公子”传扬,但是。掰着手指头细数,打小被亲爹表扬过赞美过的次数,不被大哥比下去的次数,基本——没有……   气氛无比热烈。只可惜,在暗淡黄昏抱贝儿散步的红枣,对着屋子喊了一嗓子:“阿花姐姐。来客人啦!”   这个时间,什么样的客人会上门?   配备的阵势还挺正规。两头骏马俩骑士,一辆马车,一个马车夫,还有一个操呼着最欢的,跳下车辕一侧,走近了,倒是熟人,红枣跟三儿都在县衙里共过事。   红枣的高嗓门换了台词:“二公子,是找您的客人!”   三儿这小子办事还算是麻利爽的,穆柯把穆宝儿递给阿花,小家伙还挺不乐意,又狠狠扯了一把左耳朵才撒手。   这时候提前出门的老刘头,也辩认出了两个护送的衙差,招呼着把骏马拴到马厩里,马车停住,车帘掀开,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   穆柯跟衙差们和三儿寒暄,还有疑问:“怎么啦?家里有事儿?”   说好的就三儿自己来跟随,这多出来的……   三儿咧嘴,手指指马车。   黄昏嘛,一时半会儿还真辩认不出来莅临指导的是哪路神仙。   小丫鬟不多话,回身搀扶出“主角”小姐——魏兰儿。   主仆二人的腿脚都麻了,站在车厢外半弯着腰,好大一会儿才晃晃悠悠挪下马车。   一群大男人,没一个上前搭把手的,要避嫌嘛。   女人也没那意思,红枣翠花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看看新来的女子,再看看二公子,干脆,逗孩子好了。   “穆公子——”,三个字被喊得抑扬顿挫婉转绵长……   魏兰儿蹲身行礼,尽管颠簸劳累,小姑娘还是在车厢里重新梳过了发髻更换了衣服,原指望初一见面便震撼全场,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结果,只能在惨淡淡昏暗暗的夜色里完成亮相仪式,小姑娘心里可委屈了。   可是更委屈的还在后面,穆柯公子在夜色中愣怔了片刻,竟然脱口而出三个字:“你是谁?”   如果要问,这个世界上最伤人心的是哪几个字?魏兰儿肯定不会选择其他的答案。   因为,“我恨你”“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娶你”等等同样残酷的字体,远远及不上费尽心机跟踪到此,却得到的一个懵懂男人的疑问“你是谁?”……   两泡儿热泪,瞬间充满了魏兰儿的双眼,欲落不落,梨花带雨,又饱含了委屈失望,煞是动人。   只可惜,还是在夜色的遮盖里,懵懂男人没听到答案,都觉得厌烦了。   连续在马车上奔波,魏兰儿的双腿双脚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滋味儿难受得很,好在还有一腔希望支撑着,可是目前,只剩下冷冰冰的失望和委屈了。   穆柯再问,音调里就透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你是谁?”   三个字重重的,比前三个还有逼迫感。   三儿刚刚指完了客人是谁,就立刻忙着追问老刘头方便之所,现在解决了生理问题,听到二公子的问句,听出主子的不高兴,赶紧缩脖子装鹌鹑。   不是说这位魏小姐跟二公子很熟稔的么?有什么救命之恩的……   怎么完全陌生了呢?   没人肯帮魏兰儿的忙,小丫鬟也傻了眼,这黑灯瞎火的前来投奔,主人家根本不认识自家小姐,可怎么办?   魏兰儿一颗芳心被打击得粉碎,好在,这姑娘性情刚毅,又是被逼到了这份儿上,只能咬着牙前进。   “呜呜——奴家——是被公子在松山救下的魏兰儿——呜呜——无以为报——呜呜——前来做牛做马侍奉公子——”。   “呜呜——哇——”,小丫鬟也跟着哭出声来,委屈啊,实在是太委屈了,咱们小姐前来白白的侍候您,多善良的人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伤风   这是来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的么?特么这分明是来让自己糟心的吧?一见面连句话都不会好好说,直接哭上了,就跟咱给了她们多大的委屈受似的。   穆柯只觉得脖子上青筋直跳,俏牡丹的离去,钱千金的诬陷,在清水县城多次相亲的经历,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了,再见到这样娇滴滴缠绵绵的女子在眼前,还哭的泪三娘似的,真心受不了啊!   劝慰?安慰?抚慰?   绝对办不到!   穆柯公子一甩袖子,揪出躲一边装鹌鹑的三儿:“你去——南山村,给这位——小姐找个安置的地儿,明儿就送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侍候,更不需要回报。”   “呜呜呜——穆公子,奴家乃是奉夫人之命前来侍候您的,呜呜——您不能赶奴家走啊!”   魏兰儿是真急了,她猜想过穆柯有可能对自己不喜,但是万万料不到能残忍冷淡到这种程度,纨绔公子哥儿,多一两个通房丫鬟或者侍妾,不是很正常吗?   小丫鬟也终于帮着主子鸣不平起来:“哇——你们欺负人!柴夫人让我们小姐来的,还给了我们小姐一对儿玉镯子呢!”   哎!那么喜欢权势向往富贵的县令夫人,偏偏姓氏是最朴实无华的“柴”字……   穆柯早已经不耐烦,纨绔子弟就是要有纨绔的派头,人家甩完袖子便大踏步回屋,连个头儿都没回过。   三儿一脸无奈上前慰劝:“魏小姐,确实——此地房屋少地方小,二公子还跟老刘叔一屋挤着呢,依小的看。就按二公子说的,咱回南山村找地方安置下,您好好洗漱一番……”。   两个护送的衙差跟马车夫也都疲累的不轻,很希望早早休息,老刘头跟他们不客气,“好走,不送。明儿见——”。   这是红果果的被嫌弃了对吧?为什么呢?   一开始见到老熟人。老刘头那张脸可热情的很,都是这对主仆的缘故,自从她们开始露头。二公子跟翠花红枣带老刘头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莫名其妙就想要贴身侍奉二公子,也怪不得被人嫌弃。   只能自认倒霉的几条汉子,肚子里还空空如也呢,蔫头耷拉脑儿又往回走。几匹马还没吃饱喝足呢,根本不肯卖力气。踢踏着蹄子磕磕绊绊,魏兰儿主仆二人时不时冒出来的低泣声,在夜色里显得那么突兀,让人身上冒冷水。心里头烦躁。   看这阵势,明儿一大早,估摸这对主仆就得要求离开。目的达不到,趁早找另外的下家……   不过。他们可是看走了眼的,魏兰儿掉了一路的眼泪,等找好了民居安置下来之后,却痛定思痛,更坚定了卯上穆柯的决心。   “等明儿天亮了,好好拾掇拾掇,再站到穆公子眼前,肯定,就不一样了。”   对自己的颜值充满信心的女人,就是这样的乐观。   所以,尽管民居简陋,土炕硌人,被褥上有莫名的味道,魏兰儿小姐依然睡得沉沉的,分不出心思来关注这些。   她倒是睡踏实了,全不知南山脚下那户人家有几个失眠的。   穆柯公子倒是真的没把魏兰儿放心上当回事儿,但是,他正翻来覆去琢磨自己跟阿花同学所做的一番对话。   “来的是找你的客人?”   “不是……”。   “是不是的没关系,穆公子还是早些回自己的地儿比较好,我这里逼仄的很,不适合穆公子招蜂引蝶……”。   然后,阿花同学就抱着孩子回卧室了,留下穆公子抓耳挠腮,满肚子的焦躁不安说不出来。   自己为什么要否认魏兰儿是来找自己的客人呢?为什么被阿花直白白的驱逐,心里面火烧火燎的难过呢?   “招蜂引蝶”?冤枉啊!自己对魏兰儿完全没有印象,也始终没给过好脸色,怎么就“招”就“引”了?   明明客人没上门之前,大家相谈甚欢,还说到了共同经营“臭豆腐”买卖的……   他翻来覆去的烙大饼,折腾的老刘头也睡不踏实,闭着眼睛胳膊一伸,提溜了穆柯的一只耳朵,迷迷糊糊的训道:“大小伙子了,趁早找个媳妇,别跟老汉这儿折腾。”   这是——几个意思?谁折腾了?跟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穆柯不敢再动,这两天同一只耳朵被小的老的拿捏,貌似比另一只大了一点点儿……   可是不动就全身不得劲儿,失眠的人多么悲催。   最后,可怜的娃儿,蹑手蹑脚抱着被子,溜到院外面的吊床上,终于可以随便翻身蹬腿了。   只可惜秋夜寒凉,这厮睡梦里把脑袋都蒙住了,身子蜷成了一颗蛋,还觉得从骨头缝里透着个“冷”字。   能不冷吗?山脚下秋风厉害着呢,被子盖住了上一层,下面还镂空着呢!   结果更杯具了,英姿飒爽的花样美男,被自己的喷嚏声打醒了。   好吧,他可以暂时不被驱逐出门,因为,及时伤风了。   还挺严重的,眼泪鼻涕一块儿往外流……   “别传给孩子——阿嚏!”   老刘头哭笑不得,貌似自己还给这小子做过功夫指导,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就被屁打着了,伤了风?   翠花到村子里请郎中,见到涎皮涎脸的三儿,很是给了一溜儿白眼珠子,要不是你领着那什么报恩的小姐前来骚扰,二公子能大半夜心烦跑吊床上找病生?在县衙里当差这么久,不知道二公子原来那脾气?寻常女子看不入眼,丫鬟婆子接近了都受不了,阿花姐姐总结过一个新词汇,那叫“洁癖”!   不过,“洁癖”公子昨儿个反常的很,那么臭烘烘的豆腐块儿,都敢第一个品尝,还吃的欢天喜地的……   主子的世界你当丫鬟的想不明白,反正,就是“三儿”的错!   “三儿”背着老大一个冤枉,缩着肩膀溜回农家小院,他想的简单,自认倒霉,先把刚送来的这尊“女神”送走,再返回来的时候,主子肯定病也好了,心情也好了。   然而,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谁家的孩子   然而,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   三儿还没来得及张口说出自己的打算,魏兰儿的丫鬟小草就已经打扮利索了,脑袋上还新添了一朵绢花,欢天喜地的对他嚷嚷:“怎么这么晚才来?快,吆喝他们驾车,小姐得去侍候穆公子起床更衣,不能再晚了!”   说着话,整个人又蹿回了屋里,片刻功夫,搀扶出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貌似,还是昨日里与穆柯公子相见的那身新衣裳,只是颜色上有点重,迷迷瞪瞪的三儿,可弄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抛却眼睛略略肿胀了些的小瑕疵,魏兰儿今日的浓妆艳抹,令美貌可谓大放异彩,与时下女子衣服宽大式样大相径庭的收腰卡胸设计,又令她的身姿更显窈窕曼妙,足足看瞎一票马车夫与衙差们的钛合金狗眼……   三儿年纪还小,只觉得后槽牙是不是正在偷偷生长,昨夜里二公子的态度可是极度坚决的,不稀罕这对主仆前去骚扰,可是,今日,主仆俩貌似比二公子还要坚决。   “公子嘱咐过了,今天就送你们回去。”   “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要是觉得辛苦,自己个儿回清水县城复命吧,我受了柴夫人所托,前来照顾侍奉穆公子,穆公子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人家俩姑娘,已经迈开腿做出步行奔赴南山脚下的举动……   总不能绑起来丢车里扔回去吧?   被借宿的庄户,在窗户里面挤着脑袋偷看呢,可别闹笑话。   三儿揉一揉酸爽的腮帮子,看向两位衙差,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儿:“张武哥。马壮哥,您们看这事儿……”。   张武马壮根本帮不上忙,反正他们是听命行事的,这位小姐明显不得二公子欢喜,还执意往前凑乎,到最后肯定都落不到好儿。   “三儿你跟二公子和刘叔道个别,我们哥儿俩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等了。晚会儿吃了早饭,我们就启程回返。”   马车夫姓米,外号叫做“大迷糊”。其实脑子清楚得很,这会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口气,夫人给他的要求是做魏兰儿的马车夫。只要她不离开二公子。   “你们先回,给我娘跟‘二迷糊’带句话。说我等……再回去。”   等什么呢?无非俩结果,魏兰儿死心离开,或者是与二公子双宿双飞,用不着自己了。   三儿一来就没打算再回县衙。这会儿都作了安置,撒丫子去追魏兰儿主仆,“大迷糊”也慌手慌脚的套车往外赶。   “这趟差事做的晦气。”张武摇头。马壮点头。   本来呢,都知道大凡接下跟二公子有关的差事。都能肥的流油,二公子出手大方,跟衙差们相处的哥儿们似的。但是这一次,却走了眼,二公子对于送女人上门这回事,极度厌恶,半点赏银都没有不说,好脸色都欠奉。   下次可不能接这种卖力气不讨好的差事了。   同样心情沉重的三儿跟“大迷糊”,费了不少劲儿,才算把魏兰儿主仆二人请上了马车,这大清早的,南山村的村民不少都忙活开了,见到这么鲜亮亮的一对姑娘,,跟动物园看猴似的稀罕……   实在是新款式的衣裳惹人眼啊!   魏兰儿一脸的慷慨悲壮,宛如即将迈向刑场的英雄战士,谁爱看谁看,谁喜欢指点就指点好了,姐为了得到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呼奴唤婢的好生活,豁出去了!   哎!任何年头,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华衣美食香车宝马奴婢成群的女人,最最难!   不拼不行啊!   可是,这一次马车接近山脚下,就不得不停住了。   两只金钱豹一左一右蹲在路口虎视眈眈,根本不容许马车接近,三儿嬉皮笑脸打躬作揖,也不放行。   一大早的,主子们全忙的三孙子似的,还个个板着脸,灶房里传出的都是苦涩的药草味儿,小金小钱被指派出来看门,心里正郁闷呢!   纳个拽拽的小子,这么弱不禁风,跟咱豹子一样在院子里躺了半宿儿而已,就“阿嚏阿嚏”的没完没了,主子们还拿着当宝儿,真的好吗?   三儿双手圈成小喇叭,高声对院落求救:“爱公子——爱公子——翠花——红枣——刘叔——”。   喊了一遭儿,都没人搭理他,全当没听见。   要不是三儿昨夜领那么个莫名其妙的小姐前来,穆柯还得不了伤风呢!   小金小钱龇着牙齿冷冷守着必经之路,跟三儿一样不会功夫的“大迷糊”还出主意呢:“要不,咱回村子里喊张武跟马壮来,宰了这两头豹子?”   活祖宗哦!一巴掌拍掉“大迷糊”的奇思妙想:“你想让二迷糊变成大迷糊吗?”   三儿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别人不晓得,他可是一路之上听二公子描述过小金小钱的,捕猎的本事强不强大的另说,你敢宰了它们,二公子就敢让你们明年的坟头上长草……   为什么呢?二公子对于南山脚下的别人的娃儿,和别人的宠物,似乎都特别在乎。   “大迷糊”脑子短回路了,怎么就能让二弟“二迷糊”变成自己这个“大迷糊”了?   他还没想明白,那边的院落有动静了。   翠花抱着穆贝儿送郎中出来,见到三儿跟“大迷糊”,没给好脸色。   马车厢里,坐得烦躁的魏兰儿,一撩车帘,娇声问道:“可否请出穆公子一见?”   你是哪根葱啊?要见我们二公子!   两只金钱豹友好的围上来,翠花弯腰拍拍小金的脑袋,穆贝儿也伸了小手,得到小金的舌吻一枚……   “咯咯咯——”,小丫头被舔的手心发痒,笑出声来。   誓要捋袖子再战的魏兰儿,被小草扶下马车,站到了翠花对面。   “这是谁家的孩子?还挺可爱的。”魏兰儿憋着火气,从喉咙里婉转出一句中听的话,貌似昨夜初见穆公子时,旁边就有个这样大的小娃儿。   翠花斜睨了这位假模假式皮笑肉不笑的大小姐一眼,把穆贝儿往上托一托,扬着下巴回了一句:“是谁家的孩子,跟你有关系吗?反正,我们二公子对小少爷小小姐那个好啊,跟自己个儿亲生的没两样。”   这话里面含义丰富的很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强灌与投喂   翠花只顾得自己说话痛快,完全没预想到这样的回答,会给女主子带来怎样深远的影响……   魏兰儿看向小穆贝儿的表情都接近狰狞了,完全控制不住,听这丫鬟所说,小孩子并非穆柯的骨血,只是像对待亲生子女一样的态度,但是为什么,这小孩子的模样儿,那么像穆柯呢?   昨夜里穆公子见到自己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熟稔或者惊喜,只有全然的冷漠,全然的陌生,莫非,就是因为这长相酷似穆柯的小孩子的原因?   小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孩子的母亲,是哪一个?跟穆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穆柯会居住在她的家里?就像亲亲密密的一家人?   想找一张土豪金打造的长期饭卡,就是这样重重险阻森森迷雾……   不过,对于一回头就即将踏上居无定所温饱未知道路的魏兰儿来说,什么都不能阻挡住她奔向幸福生活的决心。   多事的郎中本来已经走远了几步,忽然又转回头,对翠花叮嘱:“这病的真得不轻,一定得叫那位公子把药喝下去,实在是怕苦,喝过后吃些糖也不妨事儿。”   三儿跟翠花对视一眼,老天爷爷啊,县衙里哪一个当差的不知道二公子的毛病?打小不肯喝药汤,县令夫妇什么脑子都动过了,一生病就像打仗,满衙门追着跑。硬灌?就穆公子那小脾气儿,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才叫稀罕呢!   给糖吃?那样的糊弄小孩子的伎俩,早在穆公子刚刚不需要兜尿布的时候,就不管用了。   所以呢,翠花抱着穆贝儿送郎中。红枣搂着穆宝儿在院子里瞎逛,老刘头闻到药汁子浓烈的味道,当即撒丫子钻马厩里去了。   在魏兰儿闻说穆公子得病的消息,哭哭啼啼坚决要求探望服侍的时候,老刘头的卧室里,正展开一场恶战。   原本就心气不顺的女主人,发现找不到一条健壮的人影了。灶上刚炖的药汁。也放的温度适中了,无奈何降下身价,亲自端着药碗莅临穆公子身畔。   花样美男惨兮兮盖着两床厚被子躺在土炕上。脑袋搁在土炕外侧,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呼吸也挺沉重。   “喂喂——别睡了,起来先喝了药。”   昨夜里还打算直接把这厮撵走呢。今儿一早就娇滴滴犯病,折腾的一家人鸡飞狗跳的。要不是看他最近表现还算不错……   喊了两嗓子,穆柯皱皱眉头,被子蠕动了动,就算回应过了。   “让你起来呢!能听到不?喝药了!”   中药草的苦腥味扩散了一整间屋子。穆公子迷迷瞪瞪的,却下意识把下巴颏儿往被筒里缩,指望把鼻孔遮住。   至于耳朵边的叫嚷“喝药——”。直接屏蔽,谁听说过穆公子顺顺当当服服帖帖喝药那回事儿?   对待负隅顽抗拒不听从号令的“敌人”。阿花同学从不心慈手软,更是秉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放弃不丢弃任何阿猫阿狗的朴实原则,“哗——”,被子揭开半个儿。   一股子热烘烘的浊气扑面而来,好家伙,直接熏了阿花一个大个子。   老刘头这得是多么善良周到的情谊,把凡是能够得着的厚被子都给穆柯小子捂上了,还没入冬呢吧?   怪不得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生生折腾的满脸羞红,这是唯恐不发高热,唯恐高热不高的节奏啊!   傻小子的护身厚被子被揭开半个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双手有气无力的还要拽回去……   罢了罢了,全当给孩子们在世上留个亲爹的念想。   阿花虎着脸,掰开臭小子拽被子的手指头,去一床,留一床,窗子也打开了半扇,通通风。   摸摸额头,似乎是热乎乎,没什么大把握,手边又没有温度计,四下里无人,干脆,用自己的额头去感受一下……   这姿势有些亲密,空气里貌似还弥漫出一种旖旎的氛围。   “确实——得算高热。”阿花嘟念着,脸颊上也沾染了热度。   “烧成傻子可不行,孩子们可以没爹,但不能配备个傻爹……”。   某女人一不做二不休,把刚刚叠好的厚被子往炕沿一放,双手使力按住肩膀,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提溜了,斜倚在厚被子上面。   右胳膊伸入脖颈下,右手反扭,穆柯脑袋向后固定,拇指中指扣住两腮,一撑,嘴巴张开。   左胳膊端起药碗,一扬一送……   苦腥的药汁进入口腔,已经反抗了将近二十年的娇惯公子哥儿,身体本能的挣扎,舌头往外顶,脑袋要回复本位,胳膊要出征……   大力士女人毫不迟疑,双臂合拢,把男人叫嚣的肢体器官桎梏的紧紧,手指头继续发力,按照自己的节奏,把苦药汁缓缓送入。   这个过程分外享受,最起码,穆柯此时就完全忘记了药汁的苦腥,他只能感觉得到,自己正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禁锢着,空气里升腾起一枚枚粉红泡泡儿……   他的挣扎也有作用,倒腾出一身汗,脑袋上也湿漉漉的,鼻孔里也突然通畅了许多。   药汁灌完,柔软又温暖的禁锢也撤掉了,整个身子又被丢回炕沿儿平躺,恢复了不少意识的某美男,微睁了眼睛,红唇吐出俩字儿:“蜜饯——”。   他这是品出了嘴里的苦腥味,幻想追加一份蜜饯甜甜嘴呢!   就不惯这些臭毛病!   阿花也把自己倒腾出热汗了,翻翻白眼珠子,在桌案上倒了碗温开水,递到炕沿儿。   “对付着吧,喝点水补充补充能量。”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貌似不耐烦的语气里,带出点宠溺的质感。   微眯着眼睛半醒不醒的花样美男,可不愿意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喝水,只把舌头尖儿伸出来,舔了舔殷红干涩的嘴唇。   那小样儿!简直要刷爆未婚生子半熟半腐女的理智下限……   好吧好吧,还是刚才那姿势,强灌!   为什么这次的强灌,那么酷像温柔的投喂捏?   还有还有,半醒不醒的那一只,喝碗水而已,至于要喝的溢出去,顺着嘴角向下滴吗?貌似你丫仰躺入怀的姿势,标准又舒适……   喂喂,你的坚挺了近二十年的“洁癖”哪儿去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柔美   据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情感最脆弱,得到的慰藉也最珍贵。   反正此刻的冯阿花,在昏昏沉沉的穆柯公子眼里,已经化身为祁王朝第一美人,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异样的安宁柔美,甚至,柔美的在全身的轮廓外都放射出万道金光……   好吧,感冒发烧的人眼睛,出现点儿视觉异常也正常。   不过,再柔美的动作,也有完成的时候。   阿花重新把“癞狗儿”版的穆公子塞回原处,拍拍某人脸颊,就当告别。   似乎,这俩人之间出现的手脚动作有些频繁,还做得很自然。   额头上泛着汗,两腮却保持了一种极不正常红润的某男,其实很想说一句挽留的话,最起码,人家是病人,多陪陪人家嘛……   可是,药性上头,或者是疲累的原因,他的嘴角翕动了几下,又沉沉的睡去了。   阿花也蹿了一身的热汗,这会儿很需要清洗一番,端着空药碗带好房门,红枣跟老刘头都冒出头来。   老刘头一脸的崇拜,问道:“二公子——喝药了?”   “喝了。”阿花回答的一脸平淡。   “怎么喝的?”老刘头再接再厉,红枣抱着穆宝儿也是好奇的很。   这个问题好奇怪哦!   阿花拧拧眉头,疑惑不解:“用嘴巴喝的呗,难不成他还有别的特异功能?吃饭用嘴巴,喝药还配备了专门的其他器官?”   “噗——”,红枣喷笑,长期被女主子的胡言乱语荼毒,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   老刘头却被糊弄不了。上上下下扫视阿花,疑问更重了。   “你能确认?二公子自己个儿喝药?”   “这事儿,别人能替吗?要是给您老人家喝一碗,穆柯的病能好?”   总之,坚决不承认刚才亲自动手料理的那小子服服帖帖……   女主人摆出威严范儿,再不肯搭理这般无聊的问题。   红枣挺轻松:“刘叔,说不定二公子长大了。现在不害怕喝药了呢。早知道这样,就不躲那么远了,嘻嘻。我去叫翠花回来。”   剩下老刘头站在院子里继续纳闷,不应该啊,前些日子二公子在邻县挨了打回来,还照常不肯喝药呢。柴夫人哭哭啼啼,吆喝了四五个衙差上前摁缚住。又邀请了自己去灌药,结果很悲催,拼命挣扎不休的二公子用脑袋去磕药碗,自己一个没收住手。药汁全糊脸上、碗沿儿磕到鼻梁上了。   那脸,还是二公子的脸。   柴夫人为此可没少落老刘头的脸面,坐马车都不肯让老刘头驾辕。说他老了,手脚不利索了。   郁闷的老刘头。才自作主张留在了南山脚下,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县衙,看见柴夫人那双犹如看待白痴的眼睛。   脑袋上打出个窟窿,都坚决不肯喝药的二公子,会顺顺当当自己喝空药碗,打死老刘头也不相信。   不会是——这彪悍的女子跟自己似的,也把汤药贡献给了二公子那张俏脸或者衣服被褥,再跑到自己面前装有本事吧?   可是卧室里,病号安安稳稳的睡着,呼吸平缓,额头泛汗,热度已退……   院子里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翠花跟红枣抱着俩娃儿靠近了门口,扬声问道:“二公子好些没有?”   怕给俩娃儿传染了病,进屋不方便。   老刘头蹑手蹑脚走出来,带上房门,咧嘴笑了:“真的喝了药,这会儿无碍了,睡得香呢。”   翠花双眼放光,小声赞颂:“我就说嘛,再难的事儿,到了阿花姐姐这儿,都不成问题。”   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叫事”……   可是当下人的,出现困难就策划着让主子冲上去解决,真的合适么?   三个不称职的“下人”啊!   还有两个凑热闹放弃了本职工作的家伙呢!小金小钱看到红枣叫,翠花跑,生怕是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要丢下他们去独吞,也跟着撒丫子溜回家来,全然不管刚刚尽职尽责阻拦的那伙人……   三儿惦记二公子的“伤风”病症,魏兰儿则是终于找到了接近“猎物”的机会,也顾不得重新拾掇一下哭唧唧的头脸,撩起裙角紧跟在“三儿”身后。   “呜呜——恩公病重,小女子更不能离开,放狗咬也不走!小女子一定要床前奉药,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等恩公痊愈,要是再赶小女子走,小女子二话不说,绝不继续骚扰。”   一番话说的恳恳切切大义凛然,反正摆明了态度,本小姐就是一副“狗皮膏药”,贴上了就轻易拽不下来。   人至贱则无敌嘛,翠花红枣只能干瞪眼儿,小金小钱还没听懂自家被人说成了犬类,被老刘头拍着脑袋,丢下了进攻的意图。   老刘头其实也很无语,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般死缠烂打要侍候男人的主儿,丢给“三儿”两颗白眼珠子,闷声建议:“公子这病,估摸一两天儿的就能好,既然是想来侍候公子的,那——先去灶上给公子做个饭吧,等公子睡醒了吃。”   他在这家里有点地位,阿花叫他一声“刘叔”,当家里的长辈对待,些许小纷扰,他出个头解决一下,反正这位魏小姐肯定留不长,等下晌儿再安排给公子喂药,嘿嘿,让她见识一下公子的暴脾气,估摸着,这妞儿就绝对不会哭天嚎地的要留下了……   这会儿呢,阿花就在自己的卧室洗浴呢,她改造了一个小隔间,封闭的严实温暖,又跟灶房连通了一根热水管道,地下延伸出了排水道,用水倒水都很方便,就是隔音效果强了些,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魏兰儿被指派到了灶房,完全是两眼一摸黑,丫鬟小草原本倒是能烧开水,做饭烧菜就没干过了。   就这些本事,怎么给穆柯公子做“病号饭”?下毒更快当些好吧?   何况小草一脚迈进灶房,就傻了眼。   被阿花同学改良过精细设计过的灶台,每个锅、炉大小不同,职能作用也不同,只摆弄过小泥炉烧水沏茶的小草姑娘,真心搞不懂从哪儿着手啊!   你需要做个咨询?对不起,大家都很忙,没工夫当师傅带徒弟。   翠花红枣一人抱个孩子,脚底下跟条金钱豹,就站在灶房外监视带笑话功能。   肿么办?想让睡醒了的穆公子第一眼看到自己,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是多么难?(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龙人   灶房内,丫鬟小草把小时候吃奶的劲儿都折腾出来了,都没玩出一个火苗来。   总是袖着手瞎指挥的魏兰儿小姐,终于下决心自己亲自动手。   没看见门外边那两大人俩小孩儿俩豹子,瞪着眼睛看戏似的开心吗?小草忒笨蛋了,凭白让人看笑话。   “肯定是这个炉膛坏了,一家子没有勤快的,坏了炉膛也不修。”   小草丫头还能扯出一条理由来,不能怪她,小姑娘已经被毁容,火星子烧着了一绺头发,脸蛋上也添了数点小麻子。   魏兰儿深觉得有道理,很理智的另换了一个灶台,嗬嗬,这个不错呦,脑袋一靠近黑乎乎的灶膛,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尚留余温的灶膛更容易引火,何况魏兰儿小姐一直自诩兰质蕙心聪明绝顶?   小草抓了一大把劈细的干柴,殷勤的往前凑乎:“小姐,我再试试?”   难道一个丫鬟的智商和幸运值有可能超过小姐?魏兰儿回头扫视了一眼依然乐呵呵看热闹的人与动物们,银牙一咬,抢过了那把干柴。   老天爷,还真神啦!   根本没等小草丫头敲击引火石,魏兰儿小姐如有神助,只是随手把干柴往灶膛里一送,“扑啦啦——”,立马窜起一股子火苗。   “小姐,你太厉害啦!”   拍马屁也是一种专业素质,当丫头下人的必须具备,并运用的分外娴熟。   魏兰儿敢发誓,这句赞颂是她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优美的语言,原来“洗手作羹汤”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情。原来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吹一口“仙气”,火苗就应声燃起……   那就是说,接下来的做饭炒菜等等所有灶房的活计,都可以在魏兰儿小姐手中轻松完成?   “嗯,小草,点着了火。以后做什么?”   “噗——”。门外的翠花不厚道的喷笑了。   你见过做饭先点火的吗?“噼噼啦啦”烧着干锅,再琢磨下一步做什么?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找刘叔说道说道去……”。   翠花抱着娃儿跑走,身后留下一大串大笑。   灶房内的主仆二人被笑恼了,齐齐转回头恶狠狠回瞪。   红枣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翠花惹来的仇恨值。全加她身上了嘛。   明明自己就一直忍着没笑来着,这会儿肚子都憋疼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两个“门外汉”开始了从零摸索,灶膛里面的火苗,还热烈着,小草唯恐养不活它。不断地填充进去新的干柴。   魏兰儿回忆着自己吃过的饭菜的模样,决定从最简单的熬粥做起,于是翻箱倒柜找适合的米。   当灶房内如同被洗劫过一样的时候。米找到了。   “好像——平时喝的就是白色的,或者是黄色的米粒儿。”魏兰儿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反正老天爷会眷顾她宠爱她的嘛,就这些掺一块儿得了!   自己不懂,又不肯低下身段去咨询别人的主儿,做事儿都这样。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先往锅里放水呢,还是放米?   “小姐你看,锅里有水,水快开了。”小草很开心,打开锅盖,指点给小姐看,又弯身勤快的往灶膛里塞了一把干柴。   这事情顺利的,简直“d”!   魏小姐为穆公子精心熬制的“爱心米粥”,有希望成功啦!   那就加米,加米,再加米……   “是哪个脑残在烧火?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灶房外,一声“河东狮吼”,狂怒叫嚣……   额滴个乖乖,英明神武的女主子发火了,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成员全给引来了,就连缠绵病榻睡得昏沉沉的穆柯公子,都在被窝里蠕动了一番。   翠花嗓门大,抱着穆贝儿冲在最前面,还高声的解释着:“是昨儿个来找二公子的那位小姐在灶房祸害呢,阿花姐姐别急,我这就撵她们出去!”   老刘头自作主张也赶紧帮腔儿:“阿花啊,是我的主意,那位小姐非要侍候二公子,我琢磨着看看会做饭不……”。   “那是做饭吗?那是谋杀!”   阿花愤怒的给故事做了定论。   不对,这不是故事,是事故。   翠花红枣光顾得上看热闹了,完全没想到被魏兰儿一口仙气就吹着的那个灶膛,乃是阿花浴室专用,加温与蓄水的功能。   本来呢,阿花同学设计的管道很合心意,热水缓缓注入,灶膛熄火后,水温渐低,一个澡正好泡完。   可是,你想想,当你在温水中泡的全身舒服,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脑海里神游天境……   忽然,你感受到了水温有了变化,你还没当回事,但是,水温在升高,不断升高,你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那温度已经达到足可以蒸熟了你的程度,你能受得了吗?   这还是在自家的地盘!   悲催的三儿,跟打蔫儿的“大迷糊”,被这位女主人的高嗓门猛气势,兼一身怪异的服装与一个更为夸张的头饰,给轰炸的里焦外不嫩……   刚从浴桶里暴怒爬出,能把全身都包裹住就很懂数了好吧?   自制的浴衣很宽松,且分了裤腿,连着脚丫,后背是橘黄色,肚皮奶白,蹬进去后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脑袋上都扣了连体帽。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某花新做的衣裳,比之在腰间只系一根带子的开身浴袍,强了不知多少倍!   忒有问题了亲爱的,你丫这身衣裳一现身,俩金钱豹都被炫傻了,你丫什么时候头顶上多了俩直竖的耳朵,身后还多了条卷曲的尾巴?   上演小龙人么?   胆子大的,还能站住不晕倒,胆子小的,哎哟妈,灶房内两朵白莲花,已经准备抱头开哭了……   穆宝儿穆贝儿欢喜无限,看清楚那个酷炫的动物是谁之后,立刻伸胳膊蹬腿要母亲抱,亲娘哦,这形象忒好看了,比那个帅帅的“木叔叔”还吸引人。   哦哦乖宝宝,这就是亲娘打算晚上跟你们在床上做游戏要穿戴的。   此刻,“帅帅”的“木叔叔”,也终于打开了房门,软哒哒看向灶房外萌哒哒的“女汉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就是这么任性   隔得稍远些,花样美男那张脸又憋着劲儿似的,大家伙没来得及观察到穆柯公子的表情,灶房内受到了惊吓的魏兰儿,也发现了目标人物。   说时迟那时快,这姑娘脑子里飞快转动了不知道几遭儿,一把推开了惊惶失措的小草丫头,撩起裙角儿奔出了灶房房门。   所谓“乳燕投林”,大体可能就是这副模样。   只不过,所投的“林子”,乃是非植物,活生生英俊俊的穆柯公子是也!   除了娇俏俏飞奔的肢体动作,还伴随着语言辅助:“恩公——公子,兰儿听说公子伤风,特意亲自下厨熬些米粥,可是——可是这家的疯婆子……”。   兰花指一翘一点,赫然就是点向了“小龙人”造型人物。   这会儿估计得叫“小龙娘”,两个欢天喜地的小娃儿一左一右投奔在怀里,稀罕母亲这身衣服,简直稀罕到不行。   到底是“小龙娘”还是“疯婆子”,这是个问题。   大家伙还没瞧清楚投林的“乳燕”落脚的姿势,“扑通”,新的动静又出来了。   林子拒绝接收“乳燕”,胳膊一甩,娇俏俏的“乳燕”,一记“狗吃屎”的标准姿势,扑向了地面。   善良的翠花闭了闭眼睛,这幕场景曾经在县衙后院多次上演,略有洁癖的二公子,对于胆敢靠近他身体并胆敢有实质性接触的大小丫鬟,都是这样如法“泡制”的。   还以为这毛病已经改了呢!就最近的表现来看,二公子这种身体本能已经有所改善,最起码,在南山脚下。就没犯过轴,平常递点东西碰到挨到点肢体啥的,也都坦荡荡的没啥不良反应。   小草丫头刚刚被“小龙娘”惊吓到了,现在又眼见得主子被人嫌弃扫落尘埃,“哇——”一声哭出来,手忙脚乱跑过去搀扶。   魏兰儿的鼻子磕破了,下巴也脱了皮。“乳燕投林”那动作冲劲忒大。配合了穆公子半截胳膊肘发力,根本收不住……   血淋淋的一张俏脸啊,啥美感都找不到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很可能被反作用力伤了胳膊,竟然随之落在肚皮上,重重的捂着,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小龙娘”靠近。   难不成辣手摧花一番,先把自己的腿脚给摧残了?   脸色也不对劲儿啊?憋得紫红紫红的。一排小白牙紧紧咬住下嘴唇,眼睛也抽了风似的,一眨一眨的,频率非常高。速度也很快……   “伤风”而已,演变成“绝症”了?   一群没良心的货色,全部装做没看见没听见那对主仆的惨状。“呼啦啦”全围拢住二公子,这个拽胳膊。那个戳脑袋。   “哪儿不舒坦?快说,可别忍着!”   “小龙娘”那是多彪悍的心肠啊,生生给吓成“关怀备至”了。   “是啊二公子,快回屋里躺着,眼瞅着这病厉害了。”   都达到行动难以自理的阶段了。   不过,伴随着某重病患者划拉开眼前碍事的“三儿”和翠花,近距离看清楚“小龙娘”一身奇异装扮之后,似乎,所有的症状都一齐消失。   或者,不是症状消失,是增添了新毛病?   眼睛不抽风了,小白牙不咬嘴唇了,脸色没那么紫胀紫胀的了,一只手也不捂着肚子了,全改成疯狂大笑了!   “哈哈哈——哈哈——”。   大笑还不算,这又是拍巴掌又是跺脚的,多有损您花样美男子的形象啊亲……   要不是笑声中还跟着含混不清的解释,老刘头已经摩拳擦掌打算先把这厮打蒙。   “哈哈——阿花——这衣裳——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阿花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从即将沸腾的洗澡水中跳出来,搂头套上的衣裳,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一没露着肉,二没裹着身,笑什么笑?   “嘁,没文化,真可怕!”   “小龙娘”扭头就走,姐这身行头最舒服了,引领的乃是家居睡衣新时尚,愚昧落后的古代人根本不懂!   “我头上有犄角,犄角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尾巴……”。   “姐在自己的地盘,爱穿啥穿啥,姐就是这么任性,啦啦啦……”。   “小龙娘”抱着俩娃儿,哼唱着特有文化的小曲儿,留给大家一个扭动着尾巴的,华丽丽背影。   “哈哈——哈哈哈——”,这次,终于放开了大笑的,是一票观众。   谁也没听清楚,第一个疯笑的美男子,扯着嘴角嘟念了一声:“挺可爱的……”。   被忽视掉的另外一个伤病员,得到救治的时间,是女主人重新更换了一身传统服装之后,指挥着翠花红枣上前擦洗抹药。   “放心吧,牙没摔歪,鼻子没斜,下巴上那点皮儿,七八天就能长好。”“女汉子”安慰起伤病员来,就是这么淡定。   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在自己家里摔着了,得负点责对不对?   而且,看魏兰儿目前眼睛里只剩下喷火般的愤怒,半个眼神都不肯看向穆柯,就知道这姑娘看清了现实,放下了不切实际的美丽幻想。   那就有的救,值当的姐动动嘴巴,开解开解小姑娘。   不过,好心通常都是要被人当作驴肝肺的。   破了相的魏兰儿满腔怒火直指阿花,她也是豁出去了,不再装扮成“我见尤怜”的白莲花,没半点用!特么的穆柯眼睛瞎了,不识别高雅与娇俏与柔美……   “你别装好心!要不是你死缠着穆公子,把他的魂儿勾了去,他能这样对我么?”   阿花摇摇脑袋,刚才差点儿被沸水煮熟了,跳出来穿的衣裳不合适,跳的动作肯定也没做对,要不然,这个世界不会如此颠倒啊……   “魏小姐你肯定误会了,穆柯不喜欢你这一款,那是你们之间没缘分,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你你你——!”魏兰儿眼泪贱卖了,哗啦哗啦往下淌,兰花指隔空指着阿花的鼻子尖儿,跺着脚重复着:“就是你就是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阿花决定败退,给这个破了相的姑娘留些余地,不过,嘴巴里习惯性的秃噜出一句更加令魏兰儿疯狂的话语。   “你讨厌我关我屁事啊?说的好像你喜欢我就能升华我的人生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魏兰儿变身   魏兰儿终究没办法升华任何人的人生,穆柯这厮是个冷心的,根本不理会人家大小姐死缠烂打的手段,阿花抱孩子撤退到院外后,这厮只摆摆手:“送走。”   这两个字的指令,自然还是发给蔫头耷拉脑儿的“三儿”跟“大迷糊”的,你的主子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擎早送走吧。   反正这番谋划是白瞎了,魏兰儿干脆撕破了脸儿,跳起脚来把怒火烧向正主儿穆柯。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亲爹当个小小的县令吗?你不就是觉着自己个儿长了张俏脸蛋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奶奶我要不是生存没着落,能上赶着几百里地来追着你,你还拿起乔来了?我呸!今儿个就算我倒了血霉,瞎了眼睛,没看穿你这个冷心冷面的臭男人!”   魏兰儿大概是第一次展示自己的另一面,挂着彩的面目分外狰狞,什么高雅娴淑柔婉娇弱全部丢光光,跳着脚骂的是痛快淋漓……   “实话告诉你,就你这种糖罐子里泡大的纨绔少爷,姑奶奶我真心看不上,你且等着,早晚有一天,我魏兰儿能谋划出吃香的喝辣的的好日子,不用攀附着你,姑奶奶也能行!”   跟在阿花后面出屋的翠花红枣,脑袋往后拧的足有一百八十度,眼睛瞪的溜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恶鬼上身”?娇滴滴的大小姐分秒钟化身街头泼妇……   就连熟悉这种语言表达方式的阿花同学,都忍不住肃然起敬了。   人家姑娘有个性,敢于直陈自己的初衷,本来是要弯下身段钓一个“金龟婿”的,金龟拿乔不肯上钩。没关系啊,人家对未来依旧充满希望,骂你个痛快,再找下家去。   骂痛快了的魏兰儿,手指头又拐向缩头缩脑的“三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跟着这样没担当的主子,早晚也被嫌弃。你家县令夫人可是有命令的,让你负责护送我。赶紧的。把我送回去,就这穷地儿,我还不稀得呆呢!”   您终于不稀得呆了?“三儿”如释重负。扯了犹自张着大嘴看傻了的“大迷糊”一把:“走了,快点儿!”   再晚些,担心这位大小姐又改主意。   不过,当气势汹汹的魏兰儿脚下生风走过长长地院子时。改主意的,却另有其人。   斜坐在吊床上。左右大腿上各放一个小娃儿的冯阿花,忽然开了口。   “慢着!”   魏兰儿还有余威尚存,眼珠子一瞪眉毛一竖,立刻接上火儿:“姑奶奶把这个冷心冷面的臭男人留给你了。你还嫌不够?”   屋内的“臭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儿,觉得热度还是有些高……   好在阿花的注意力不在言语攻击上面。魏兰儿的这身行头,入了她的眼睛。   这姑娘为了钓金龟婿。可谓下了本钱舍了脸的,最起码,衣服设计别出心裁,收腰卡胸拿褶儿,该瘦得地方收拢的密不透风,该松散的部位又飘飘欲仙状,式样与衣料也相称。   这是个人才啊!   就目前魏兰儿的经济情况推测,衣服应该出自她本人之手,身后的小草丫头,看举止动作就知道没这本事。   “听魏小姐一番表述,显见的此番前来,谋划的只不过是个安稳生存,那为什么不想想靠自己的本事谋生呢?依附在男人身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魏兰儿显然没料想到,这位女主人不是要找她炫耀战果,甚至棒打落水狗继续撕逼,那么笑吟吟的模样……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家还是生死仇敌,情敌!   她站定身形,保持了趾高气昂的姿态,撇着嘴巴嘲讽道:“难道你不是靠着依附男人过的日子?我魏兰儿倒是小瞧了你,一个寡妇,还带着俩拖油瓶,就能惹得穆公子死心塌地住在这儿。”   这话就有些过了,阿花脸色一沉。   “别给脸不要脸啊——”!   翠花早忍耐不住了,接过来主子这句话就开战:“你少胡说八道!我们就是靠的自己的双手做活儿,我们就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的,我们活的自由活得痛快,我们不需要像你似的,装模作样想办法糊弄男人,求男人施舍点银子花……”。   经常保持内敛状态的红枣,慢悠悠补充:“我们住的房子,吃的食物,穿的衣服,都是通过做各种买卖挣来的,住的踏实,吃的舒服,穿的自在……”。   总之一句话:“我们不靠男人,我们骄傲!”   阿花这心里,老熨帖了,跟着自己耳濡目染,丫头们可以出师了,这些调调儿,纯属“阿花语录,人手必备”啊!   再看刚刚还趾高气昂满怀斗志的魏兰儿,彻底卡壳了,丫头小草一脸的不可置信,搀扶着主子结结巴巴的应战:“女人——能做啥买卖——还挣钱——能养家?”   也不像做皮肉生意的啊!   阿花摇摇头,阻止了翠花红枣的继续显摆,沉声建议道:“我看魏小姐擅长裁衣,如果静下心来设计几个新款式,试一试这个谋生手段也未尝不可,不过,自己挣钱到底辛苦些,赶不上依附男人便宜,魏小姐必定是受不了这种苦的,好走,不送。”   两个孩子倒是很适应这种唇枪舌剑往来的气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还觉得很有意思,嘴巴里也跟着母亲“啊啊——”的讲着人生哲理。   “大迷糊”已经装好了马车,趁着战斗的空隙吆喝一声:“走啦——”。   魏兰儿脚下沉重了起来,完全是靠着小草一步一步靠近马车,她的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一忽儿觉得清明,一忽儿又觉得糟乱。   从始至终,冯阿花未曾就与穆柯公子的感情提上一句半句,她的神情跟平淡,因为,她不依赖穆柯生存,不依靠男人活着。   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她这样呢?她看着脚下,石板路铺的平整,飘逸的裙裾被秋风吹的鼓起来,又瘪下去,再鼓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醍醐灌顶   如果可以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就活得恣意,特么的谁愿意成天被迫拾掇的花枝招展,伪装的娇娇弱弱,还要跟不知道几多情敌争风吃醋,尤其是做人小妾的,不一定被大房拾掇成什么鬼样子,丢了性命都不稀罕。   魏兰儿一向自负聪明,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在柴夫人暗许可以给个姬妾的名头时,就飞蛾扑火般的找上门来了?一个小小的姬妾职位,值得费尽心机旅途劳顿吗?   ……   老刘头喊住了“三儿”,抱出两个大酒坛子:“你替我捎回去,给衙门里的兄弟们尝尝鲜,这可是我们自家酿的,计划销到邻近几个县城呢,价格可不便宜。”   “好嘞!兄弟们肯定喜欢。”三儿跟“大迷糊”各接了一个酒坛子,放进马车厢的两个角落固定。   “二公子,小的们走啦!”“大迷糊”看着小草搀扶魏兰儿坐上马车,一抖马鞭,“啪——”一声脆响。   一场乌龙闹剧,看起来就正式收场了。   穆柯公子从房中慢悠悠走出来,眼睛看向吊床的方向,眼神深邃的很,谁也看不清这厮在想什么。   阿花被看的着恼,本来呢,魏兰儿这两天说的话都那么红果果的影射二人的关系,是有些羞涩的,言谈之中都在避免这个敏感的话题,现在,造谣的人走了,干什么还站在那儿看个不休呢?   “喂——伤风的家伙,别刚一退热就跑出来吹风啊,回屋回屋,躺着去!”   小翠花想起桩事儿来,一拍脑门叫嚷:“坏了坏了。二公子今儿个还没喝药呢,郎中说了,药不能停,得喝三天。”   这话题一出口,得,阿花怀里的孩子立刻被人抢走。   “宝儿,走了。咱们去看蚂蚁。”   “贝儿。快些,蚂蚁要跑掉了!”   最夸张的是老刘头,从马厩那边往院门撤退。嘴里解释着:“那蚂蚁咬人,我得帮着教训教训。”   什么时候,南山脚下的蚂蚁成精了?   “呼啦啦”,闲人规避。只剩下一对分不清是尴尬还是难堪的男女。   冯阿花同学两只揽孩子的胳膊还保持着合拢的姿势,微启朱唇。迷迷糊糊的问道:“要不——别喝药了?好的也差不多了,那药——忒苦些。”   那怎么行?郎中说过了,药不能停!   穆公子一只手探向脑门,然后。大义凛然的甩袖子,在身后背手,扭转方向回卧室。留下一句:“哎哟——这头,还是热的疼……”。   你丫欠揍呢。谁家男人伤风能热得头疼?   欠揍也是客人对不对?冯阿花纠结了一小会儿,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连小金小钱都不讲义气的跟着大部队撒野去了。   灶房里,袅袅升起一缕青烟,中草药的味道,洋溢开来。   欠揍的躺回炕上,半眯着眼睛假寐,其实这会儿真心没那么难受了,正当年的小伙子,身体棒棒哒,伤个风而已,发了汗就好个七七八八,不再喝药也没啥问题。   但是这身子骨欠揍,一想到喝药,不对不对,是一想到被人灌药的姿势,硬邦邦与软绵绵奇异的组合在一起,就没办法不渴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欠揍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反正在这个家里他活得很舒展,想说啥说啥,想做啥做啥,想被人灌药,那就灌呗!   制造出必须灌药的场合气氛也不容易,首先你不能清醒着,要不然人家直接把碗一递,让你自己解决,那苦的能掉半根舌头的药汤,谁要喝啊?   所以,当阿花同学贤惠无比的端了药碗进屋,刚刚还甩袖子扮潇洒风的穆柯公子,已经又恢复成病怏怏昏沉沉的状态,他还担心自己一出声就暴露真相,紧闭的嘴唇绷进去半个儿,成一条线状。   难不成真的病严重了?熬个药的功夫,又烧上来了?   “喂——穆柯,醒醒,先喝药。”   一边叫着,一边放了药碗,一只手掌心落在穆柯脑门上。   似乎,手心的触感还是不明确。   穆柯心跳如鼓,他闭着眼睛,只能感受到手掌心从脑门儿离开,然后,又多了一只手掌,分别捧住了他的两只耳朵,鼻子尖儿发痒,被小虫儿爬过一般,一种更为滑爽温热的气息贴近,贴在额头上,有了重量……   他的汗,光速冒出来,身上还掠过一种叫做“战栗”的波动。   “跟我的温度也差不多啊?”一个软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穆柯觉得,屋子里的空气都粘稠了起来,呼吸便越发急促,左右鼻翼乍翅膀似的抽动,他的身子这会儿却是真的动不了了,脑子里唯一的意识就是“我要灌药,我要灌药!”   好吧,老天爷听到了这娃儿的心声,决定走个后门,再赏赐一次被灌药的机会。   这次的动作,比上一次可是温柔的多,反正,穆柯公子觉得整个人都舒服的要飘起来了。   半躺在阿花的胸前,两腮被五指掐住,这小子昏昏然根本忘记了张嘴配合,掐着左腮的四根手指一抬一合,“啪——”打出一声脆响,才倏忽一张嘴。   果然,欠揍!   女主人没觉得自己的动作粗鲁,另一只胳膊弯过来,药碗倾斜,五指略松……   鉴于第二次灌药的表现不错,放下药碗以后,这丫在把欠揍的放回枕头上之前,还随手帮着捋了捋胸口,就跟喂完孩子之后的动作差不多。   嘴里还习惯性的嘟囔呢“别呛了奶,乖……”。   “咳咳咳——”,一连串被呛了奶的动静,应声而来。   穆柯咳得面红耳赤,勉强没把刚喝下去的苦药汁给还回来。   “真的呛到了?来,喝口水压一压。”阿花手忙脚乱,紧跟着补救。   欠揍的咳成了吃盐的老鼠,还没好意思睁开眼睛,整张脸羞得红彤彤,连连摆手。   这么不配合姐的工作?那怎么行?   女主人别的本事另说,一身蛮力气是实实在在的,双手向前一抓一拽,得,花样美男擒拿归案,还摆手拒绝?一只胳膊一圈,拢入怀中,按缚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袭   药灌完了,换灌水。   为什么这女人热心帮忙的同时,还有一种做游戏的欢欣?   美丽的大宝宝,要乖哦……   “玩具”真的很乖,一旦被擒拿入怀,立刻俯首帖耳,让喝药喝药,让喝水喝水,一点挣扎的冲动都没有。   大家玩得都很欢乐,只是不知道到底谁是谁的玩具,谁又是游戏的主宰者……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刻,两个纠结的男女,像一对亲人,互相依靠着,虽然那动作,男的显得更小鸟依人一些。   “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穆柯的心里,掠过一句话。   有时候,男性也是一种感性动物,会遵从自己心灵的指向,选择最让他舒适的地方,寄存身心。   是的,冯阿花的家,冯阿花的怀抱,对他来说,并不是如初见俏牡丹时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他只是觉得舒适,觉得踏实,觉得安宁。   这就够了,不是吗?   喂完了水,躺回枕头上的花样美男,迅速翻了个身,下巴放在枕头上,双眼里水光粼粼,看着阿花的背影。   她的手脚很利索,药碗水碗拾掇好,轻轻走出门,没有回头迎接他的注视。   要是,在迈出门槛的时候,继续保持这种冷静的无所谓的姿态,就完美了。   有可能吗?心跳的同样如鼓槌猛敲的冯阿花同学,不是根木头,穆柯身体上传达出的情意,她有感觉。   “哎哟——”,一声低呼。只顾上了左脚抬高迈过门槛的女人,遗忘了右脚也是自己的,一挡一歪,差点儿没摔出一个“碗碎人伤”流血事件……   傻呆呆凝望的穆柯公子也慌了,急忙忙问道:“摔着了没有?”   习惯了在他面前出糗的冯阿花,还是恼羞成怒了,愤愤回头啐了一口:“要你管?”   “哈哈哈——嘿嘿——”。穆公子把嘴巴摁在枕头上闷笑起来。他喜欢这女子一点儿不伪装的模样,掐腰瞪眼使蛮力欺负人,他都觉得好看。舒坦,比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姐们,不知道舒坦多少倍。   主人家在享受浪漫的调调儿,动物们也没闲着。棕熊“大兄弟”很久没露面,大概就是寻找终生伴侣繁衍后代去了。小金小钱竟然也没跟着老刘头返回。   “在大山头那儿遇见同类了,抱着我的腿嗷嗷叫,我这心一软,就安排它们尽管玩儿去。多呆几天也不要紧,反正,有我跟二公子在家。安全的很。”   老刘头挺高兴的汇报山上的情景,穆宝儿也手舞足蹈的跟着瞎补充。这娃儿自小在山里跑,啥都不怕,见到的动物越多,就越兴奋。   翠花“嘿嘿”的笑起来,细想想老刘头这话,怎么就把二公子跟金钱豹相提并论了?幸亏二公子不在……   到底是有病的人,穆柯一直睡到晚餐上桌,才被人唤醒。   先吃饭,再喝药,你想被灌药,也得等饭后呢。   可是满嘴里都是药草味儿,谁还有胃口吃饭呢?   反正,穆公子又傲娇了一把儿,说闻见什么都是苦味的,少祸害一顿粮食。   “闻见什么都觉得苦?没胃口?”   阿花眼珠子转动几番,有主意了:“你们二公子的感官需要点强力刺激,这么滴,红枣你去送两块儿臭豆腐调整调整,别油炸,上新鲜的。”   翠花马上捂鼻子,然后又捂嘴巴,又捂鼻子……   难不成阿花姐姐其实跟二公子有着深仇大恨?用这么狠厉的手段!   红枣得令而去,一张脸笑得也很诡异。   然而,欠揍的男人还就喜欢这一口儿了,闷塞的鼻腔嗅不到什么别扭味道,反而能就着这股子臭味儿喝了碗粥,摆摆手,不让红枣把调味品给端走。   这是要把臭豆腐当香料辅助睡眠的节奏吗?   他的鼻子堵了,可老刘头没有堵不是?尽管这老汉熬到这把年纪,啥苦难都经历过了,但是,在臭豆腐的嗅觉轰炸中安眠,他的功夫还欠火候。   所以,老汉暗戳戳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决定飞奔上山看望看望小金小钱……   将近深秋,室外寒凉如水,老刘头悄无声息跃上墙头,才敢狠狠的呼吸一大口清新的空气。   油炸臭豆腐也好,新鲜臭豆腐块儿,吃进嘴里滋味还是不错的,可是摆放在床榻旁助眠,正常人真心享受不了啊!   回想一下恨不能搂着臭豆腐睡觉儿的二公子的舒坦劲儿,老刘头眼里满是敬佩,“嗖嗖嗖”,撒丫子往南山顶而去。   夜色静谧,就在这静谧之下,掩掩藏藏一道黑影,起落在老刘头刚刚站脚的墙头。   远远地守望了两宿儿,总算是等到了宅内空虚的时候,今儿还听说那个“罪魁祸首”生病了,正正好,趁你病,要你命!   “黑影”身手利落,落下墙头时悄无声息,各屋都很安静,正屋的卧室留有一盏极为昏暗的油灯,光亮如豆,置于地面一角,是女主人为了起夜侍候孩子准备的。   “黑影”在房屋前巡视一圈儿,放弃了燃灯的主卧,通过聆听室内呼吸声的手段,判断出他的生死仇敌,位于何处。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黑影”摸索着拽开老刘头在外面安置下的门闩,半丝儿声响都没发出。   然后,双手使巧力气,上托着木门的边框,推开……   真好!完美的还是没有声音,“黑影”给自己点了一百个赞。   接下来就简单了嘛,“黑影”轻功了得,直接走到床前给一刀两刀的,就万事大吉。   “肉中的刺,摇动的牙,积在心头的抑郁,这三者必须根除以尽”。   现在,就是根除仇恨的时刻!   一夜之间倾毁松山山寨,尽擒手下弟兄的罪魁祸首,依然茫然不知大难临头,睡得天昏地暗,甚至,夜色掩映下的嘴角儿,还微微扯出了一点点儿弧度……   “黑影”嘴角的弧度比穆柯的还大呢!   一手举起腰后斜插的钢刀,一手前伸,比划着劈落的角度,“黑影”是个讲究人,力图每一刀劈下的画面都能成为经典……   “阿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化学武器屌炸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激动人心的时刻,“黑影”惊天动地打了个大喷嚏,并且,伴随着这个不请自来无法抗拒的喷嚏声,“黑影”出自本能的脑袋往下一低,手举的钢刀,也歪斜了一下下。   这是什么气味儿啊,熏死人了!   做人怎么可以这般不讲究?兵法战术上也没这一项啊!   无数懊恼无数疑惑顷刻间涌上“黑影”的大脑皮层,然而不可小瞧了“黑影”,这厮杀人不眨眼,自然不能容许自己在手到擒来的关键时刻继续走神,他脑袋抬起,脚下往前再跨一步,右手钢刀再次挥起。   这次,就不讲究画面的美感好了……   “阿嚏!”,又来了。   已经早有准备的“黑影”,对这个喷嚏愣怔的时间非常之短,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时机稍纵即逝,你当时没抓住,过后,补救可难了。   尽管伤了风,跟个病患似的休养了一整日,穆柯公子的身手可没受太大的影响,反应纵使稍有迟钝,在听到第一声巨大的喷嚏之时,习武人的本能也回来了。   在炕上一个“鹞子翻身”,随手抄起棉被盖向“黑影”的刀光,紧接着,拳脚齐上,狠狠对着棉被后的中间部位打去。   有时候“非武器”的威力比专门打制的武器还要灵便好用,比如这会儿,一床裹挟着二公子体温汗味儿的棉被,就直接逼迫的“黑影”丢下了锋利的钢刀,从棉被下脱出身来,演变成了一场徒手肉搏战。   肉搏也不怕!“黑影”此刻心中怒火灼烧,一拳一脚都带着必杀的气息。   得亏晚饭就着臭豆腐吃的那碗粥。穆柯公子病态全消,全力以赴格挡迎战。   黑暗里,只听见风声“嗖嗖”,裹挟着一股子经久不散的臭豆腐味道,穆柯公子是适应并喜欢这种调调儿的,可是“黑影”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化学武器啊,“阿嚏”。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阿嚏——啊阿嚏——”!连环炮击啊这是……   这一连环巨响,可是不得了喽,“黑影”的动作明显迟缓。脑袋在穆柯的拳风范围内得到连续亲*吻,“嘭——嘭——”,形势明朗起来了。   原本占据了上风的穆柯,紧随两拳之后。飞起一脚,把“黑影”踹倒在地。才想起来厉声喝问:“你是谁?”   就在这站定身形略一轻敌的时刻,形势反转。   “黑影”倒地的位置,恰恰好就是刚刚钢刀被棉被扫落的位置,胳膊肘杵在刀把儿上。   这厮机灵的很。模仿着穆柯起初的动作,左手抓起棉被一角儿,横向扫往穆柯。右手一缩一弯,从地上捡起了刀把儿。紧随棉被的走势破空劈来……   所以说呢,打架的时候要专心,你等擒拿利索了再问话也不晚不是?   棉被扫向腰间,钢刀却是奔着脑袋瓜去的,穆柯公子先出于本能闪避棉被的抽击,退到了身后的土炕沿儿,再看到钢刀的寒光时,已是退无可退,手里又没有足以抵挡钢刀的武器,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穆柯公子右手探向距离炕沿儿最近的“新式武器”,奋力一划,“武器”宛如一枚来自异太空的小小飞船,“嗖——”迎向斜上方的刀光。   “咔嚓——”,异太空的飞船不顶用,在“黑影”的正上方位置,被直接削成两半,刀势被阻隔了一下下,依然略有倾斜的劈向穆柯。   不过,高手过招,有这一下下的阻隔就足够了,穆柯上半身忽然向后弯曲了六十度角儿,堪堪躲过这一轮猛烈攻击。   接下来,应该还是一场恶战才对吧?有武器的跟没武器的人对打,吃亏的是谁也无可非议的对吧?   不对……   你猜到了没有?   “呕——”,再次占据上风几乎稳操胜券的“黑影”,忽然诡异的丢下了钢刀,双手胡乱的抹向自己的脸……   那枚形似外太空飞船的“新式武器”,乃是一只瓷盘,很小,圆圆的,很轻便,很可爱。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内容。   瓷盘里盛放的,乃是独家秘制尚未外传的精品——臭豆腐。   伴随着“黑影”钢刀削开瓷盘的经典动作,臭豆腐块儿应声而落,半点儿都没浪费的,拥抱了“黑影”的脸面……   咱是个讲究人!怎么能受得了满脸糊着臭豆腐的滋味儿?“黑影”只觉得满鼻孔满嘴巴满眼珠子都被这种奇诡的臭东西占据了,哪还能有心情挥刀劈人?   好在,穆柯公子有心情绝地反击,这次可不敢废话咨询来者何人的问题了,三下五除二,抡桌子罩着疯狂卜楞的贼脑袋,“咔咔咔——”,三下,就把“黑影”砸昏迷了。   昏迷了好啊,昏迷了,就不会满心里觉得臭豆腐忒臭了,他是个讲究人……   穆柯公子心眼儿暴涨,砸晕了还不放心,扯了人家的腰带下来一撕为二,一脚踩着脊梁,反捆了胳膊跟脚脖子。   这才气喘吁吁点燃油灯,凑近了端详“黑影”的脸,可惜,隔着黏糊糊的臭豆腐酱,根本分不清五官长相。   “穆柯,刘叔,你那屋出什么事儿了吗?”   主屋的卧室里,高声传来问话,阿花同学被刚才那三下砸脑袋的动静闹醒了。   黑更半夜的,不愿意耽误阿花的睡眠,穆柯哑着嗓子答了一句:“没事儿,你睡吧。”   难不成是躺了一天实在憋闷,半夜里跟老刘头切磋武功?那也不需要闹出拆房子的动静来吧?   当主人家的可真不放心,就着墙角的地灯光亮,照应了一番俩娃儿,才披好衣服开门瞧一瞧。   守着那么个臭烘烘的夜贼,穆柯也再没安歇,屋门半开,灯火如豆,映照他的一张脸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   地上,黑乎乎躺着个人,一张脸跟荷塘里的淤泥捏就的似的,乱糟糟臭烘烘。   “蟊贼?刚进来的?小金小钱到山上撒欢儿去了,那刘叔呢?”   阿花大剌剌隔着门槛查看了一番,问道。   “刘叔——也去山上练功夫了吧?”穆柯一脸严肃,把话题指向阿花:“你以后不能就这么住山下,多危险啊,我不是帮你办了新户引吗?换个正常的地方,人多的,安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自家人   阿花再看一眼犹自在臭豆腐的气味儿轰炸中昏迷的蟊贼,笑了:“别担心,要说危险,人多的地方可能更严重呢,今儿算特殊情况。”   可不算特殊么?“大兄弟”棕熊跑出去个把月没露面,小金小钱也放山上撒欢儿去了,老刘头又深更半夜不知所踪……   “会不会刘叔出了什么意外?这蟊贼还有同伙儿?”   想起来这个新问题,穆柯也着急了,端起门后的一盆冷水,作势欲泼向地上的蟊贼,又忽然想起点什么,扭头转向门槛外的阿花。   “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有什么问题吗?阿花低眉垂眼看看自己,嗬嗬,里面还是连体的“小龙人”睡衣,外面披的系带儿宽松睡袍……   似乎,被外人瞧见了确实难为情,白日里不还被魏兰儿说成是“神经病”了么?   穆柯端着个木盆保持转身的姿势不动,声音里有些干涩:“若是,只有我们自家人,这衣裳,倒也无碍,还——挺好看的。”   被夸了一句“好看”呢,阿花同学忽然就觉得身子轻盈了,脸颊也热起来,脚底下飘飘的,嘴巴里却努力的逞强:“谁——跟你是自家人?”   老天保佑,某女人倒退着回自己的卧室更衣,竟然没有被摔倒。   俩娃儿还在酣睡,两张小木床并着头安放着,大红被褥里各自露出个小脑袋,四只小拳头以同样的姿势搁放在脑袋两侧……   “知道吗?你们这几天很幸福,身边有妈妈,还有爸爸。”   阿花拽一拽小被子,轻声呢喃。   换上最普通的服装。随意把头发挽起个髻儿,在外面拴好屋门,又站定了,想一想,去灶间烧了开水,沏壶茶。   穆柯那边也没闲着,等阿花走了。盆里的水“哗啦啦——”。帮助蟊贼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臭豆腐渣渣儿。   如果,盆里不是残留的洗脚水,就完美了。   深秋残夜的。气温可是不高,瞎了眼的蟊贼摸到了南山脚下,也得算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连昏睡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穆公子以为这贼厮定是奔着阿花主仆来的。下起手来不依不饶,五官冲干净。又换身上,全给浇了个透心凉。   “激灵灵”几个冷战打过,贼厮睁开了眼睛,手脚也狠劲儿的蹬了几蹬。   可是哪里蹬的动分毫?穆公子在县衙厮混了几年。衙差们的手段学的是出神入化,就这随手打的结儿,神仙老子也蹬踹不开。   这会儿。穆公子确认,贼厮是个陌生人。自己没见过面。   “你是哪个村来的?做采花贼做了多久了?”   他是想当然的认为,这贼厮是奔着三个女人来的,那自然就是最卑劣下三滥的采花贼,在南山脚下出现,那肯定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来历呗。   可是,地上冰冰凉的贼厮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奶奶的,咱是个讲究人,是城里人!咱家里万贯财产,钩钩小手指,红楼的花魁啥的就都不要命的往前扑,谁稀罕做个不入流的采花贼?   简直不能忍!   “呸——呕——”,贼厮只嚣张的喷出一个字,就剩下痛苦的干呕了,原谅他吧,臭豆腐的余味儿婉转悠长,用洗脚水冲洗了一番,也还有余香袅袅……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穆柯与贼厮心头,同时蹦出这句话。   穆公子是感叹屋里地面彻底被糟蹋了,貌似他还是个略有洁癖的人士。   贼厮是觉得此刻生不如死,那种臭味把他的脑子都冲击的晕晕的,干呕,不停的干呕,五脏六腑都恨不能呕出去……   生不如死的时刻,什么后果都顾不得想,贼厮极力把脑袋从污渍中挪开,愤怒的叫嚣:“爷——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呕——你胡爷爷要杀了你,给山寨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姓胡的,山寨?   白日里刚把魏兰儿姑奶奶送走,这姓胡的,莫不是传说中的松山山寨胡大当家?当夜夜袭松山的漏网之鱼?   穆柯公子不淡定了,却原来这贼厮并非奔着阿花主仆来的,是自己给这里带来的灾祸……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还有没有同伙儿?藏在哪儿?说!快说!”   洁癖也分场合,这会儿深恐自己引来的灾祸,已经祸及到了老刘头跟阿花母子主仆,穆柯公子上前,一脚踏上胡大当家的老腰,横眉立目追问道。   可是你表现的太迫切了,胡大当家怎么肯再继续口吐真言?   反正被人生擒,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反正有家归不得,山寨又被这厮带人端了底儿,人手、银子都丢了,东山再起的希望也没有了。   胡大当家一边干呕一边破口大骂,就是不配合穆柯的提问。   这么大的动静,翠花红枣也被闹醒了,阿花安排她们去守着孩子们,自己端了茶具来助威。   屋子里,臭气熏天,门窗都打开也没啥改善。   就这贼厮的泼皮相,下脚踩他都觉得腌臜。   阿花捂着口鼻放下茶具,冷森森一笑:“再不说,继续糊他一脸臭豆腐!”   胡大当家立刻惊呆了,这娘儿们忒狠辣啦!   狠辣怕啥?要不是你这般反映强烈,姐还不知道自己调配出了独门化学武器,威力惊人呢!   “嘿嘿嘿……”,胡大当家再也没办法存有一丝丝侥幸心理了,那个毒妇,果真还有存货,冷笑着送上来的瓷盘子里面,码放的疏落有致的,就是那种极臭极毒,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的“暗器”!   再糊一脸?那就真不能活了……   胡大当家双眼含泪,无力的招供了。   还好还好,上次夜袭的很彻底,就跑出来了他一个人,身上也没带多少值钱的东西,没再接着发展“小弟”。   还好还好,老刘头的消失跟胡大当家无关。   不过,当听说了胡大当家乃是尾随着魏兰儿才摸到南山脚下的,穆柯公子再次脸色发青,特么的红颜祸水,说的就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   阿花听得仔细,端着一盘子臭豆腐,生生把胡大当家小时候做过的恶事都追问了出来,当然,更包括杀害知府家公子的命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化敌为友   当老刘头潇潇洒洒风流一圈,再次跃上墙头时,看到的,就是各屋灯火通明的盛况。   县令家的二公子,对于审案画押之公务实在不陌生,就着油灯奋笔疾书,又按着胡大当家补充了手印签名,天儿,已经快要大亮了。   老刘头分外羞愧,南山脚下始终没出过这么大的乱子,他心里早放松了警惕,不但放走了小金小钱,自己也被臭豆腐味儿熏跑了,太不仁义了!   幸亏了二公子留守老巢啊,还带着病呢……   “以后,老汉再不会疏忽大意了。”老刘头做了保证,羞答答掂了胡大当家扔院子里,抢着拾掇屋子,足足冲洗石板地面有十八次。   桌子也在猛砸胡大当家的脑袋时砸坏了,四分五裂的,修缮的可能都没有,得重做;被褥赃污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刀劈脚踩的也不成样子;瓷盘子的碎片找了又找,不能残留一个,要不然屋里的味道休想恢复。   翠花跟着帮忙,恨得牙痒痒,半路上跑出去想踩上几脚出气,又怕脏了鞋,干脆,在墙角里抓了两捧碎石子儿,全砸到胡大当家脸上。   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会儿的贼厮,被砸的“嗷嗷”乱叫,“土豪恶霸”的嘴脸又暴漏出来,手脚动不得,就破口大骂。   结果就更悲催了,一家人找不出一双堪比臭豆腐的脏袜子,只好用抹布裹了一块臭豆腐,给塞到胡大当家的嘴里……   这个早晨,终于安静了一下下,又一个活祖宗闯进来了。   昨日里魏兰儿坚持继续借住在南山村,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终于下了决定,早饭都没吃,就闹着又回来找阿花。   “三儿”跟“大迷糊”都快被气疯了,干脆,不给护送了,你自己回去找抽,哥俩儿不陪着。就在南山村等着。   魏兰儿也不含糊。带着小草丫头步行来访,绣花鞋都磨穿了底儿。   很幸运的是,今天没有金钱豹挡道。俩姑娘直接闯进了院子。   大家伙儿都在吃早饭呢,一个个都累得够呛,穆柯看见魏兰儿的影子就恼了,昨日里说的多清楚。又跑来做什么?   他如今简直把自己当男主人了,放下饭碗就往外走。伸开胳膊阻拦入内,声音里压抑不住的不耐烦:“我是不会娶你纳你的……”。   话音未落,魏兰儿眼眉一挑,眼睛一瞪。比他的气势还足呢,直接打断了他:“闪闪,你是谁啊?我不找你。我找阿花!”   昨儿个还哭哭啼啼非君不嫁呢,今儿直接不认识你是谁了……   小伙伴儿们都惊呆了。   穆公子整了个大红脸。怎么显得咱自作多情啦?   可不是自作多情么?人家魏小姐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他的如花美颜,直直奔着敞开门的灶房进去。   这地儿她还算熟悉,灶房一半儿是灶台杂物,一半儿隔开做了餐厅,一张大圆桌,围着七八张高椅,还有两张带围栏的婴儿专用座,阿花就在两张婴儿座之间,穆宝儿穆贝儿乐呵呵的在被投喂。   没人说话,眼珠子倒是齐齐的投向了魏兰儿主仆。   今儿这位大小姐不同往常,从走路的姿势都能看得出来,原来那风摆杨柳一般扭捏做作的模样不见了,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拿腔拿调儿:“阿花,前两天,是我不对,我给你们大家——道歉。”   直通通没加任何铺垫,这歉道得还吓了众人一跳,阿花手里的汤匙也停在了半空,一脸的疑惑。   魏兰儿脸色涨红,到底,咬着牙把在脑海里翻滚了一夜的话都倾吐出来了。   “你昨儿个说的话,我想过了,确实是那么回事。你们能靠自己养活自己,我也能,原先总想着得扒着个男人才算终身有靠,才能带着我爹继续过好日子,简直可笑……”。   这姑娘煎熬了一夜,是被自己彻底洗了脑呢,阿花不好意思起来,隔着穆宝儿拍拍翠花的肩膀:“快快,给魏小姐跟小丫头再取副碗筷,跟咱们一块儿吃饭。”   老刘头笑呵呵的卷起一张煎饼起身离开:“老汉还得去看着山贼。”   这是深怕人家主仆不习惯阿花这里男男女女一桌吃饭,先撤了。   灶房外的穆柯公子被魏兰儿一句话来了个“烧鸡大窝脖”,也尴尬的不肯回来了,跟老刘头回卧室分享了那张煎饼,然后,商量如何把胡大当家押回府衙。   女人之间的仇恨来的莫名其妙,友谊也到的神鬼莫测,翠花红枣竟然很快跟丫头小草聊到了一起,饭后收拾餐具,也是共同完成的。   而另一边,阿花与魏兰儿各自腿上坐着个小娃儿,手里勾画着图纸,从当前的传统衣饰,到各自身上的革新部分,从脑袋上插戴的首饰,到脚底下的绣花鞋跟靴子……   结局就是这般奇异,当穆柯与老刘头互相推诿押送任务,而不得不靠抓龟儿决定的时候,昨儿个还形同死敌的女人们,已经互相挽着胳膊亲亲密密了。   穆公子耍了花招儿,老刘头满脸不甘必须前往府衙一趟,他收拾行李,恶狠狠的嘱咐:“二公子你可把家看好了,知府大人的赏赐,老汉可一点儿都不分给你。”   “嘿嘿嘿——”,穆柯笑得贼贼的,先去灶房包了几张剩下的煎饼,涂抹了酱料,给老刘头放好,又提溜起肮脏不堪的胡大当家,亲自看管着,解去脚上的束缚,放他一会儿风,省得在马车厢里方便了。   胡大当家没找到可以逃生的机会,还琢磨干脆在路上欺负欺负老汉算了,可惜,老刘头经验丰富身手更加不凡,一卷草席子包裹人犯之前,“嘎嘎咔咔——”,先把手腕子脚踝给卸了,嘴巴里堵着的臭豆腐抹布,照旧充当迷药,熏得胡大当家浑身无力……   这样可就万无一失了,老刘头甩鞭子道再见,脑子里根本没有把穆柯公子单独留下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意识。   穆公子开着门窗透气散味儿,把脑袋扎进新被褥,睡了个回笼觉儿,醒来神清气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岁月静好   阿花跟魏兰儿还在桌案前勾画图纸,见到穆公子在吊床上晃荡,招手喊过来。   “我们思谋着开个铺子,制作销售女士成衣、鞋子、首饰之类,穆柯你有什么好建议?”   穆公子远远地斜睨了魏兰儿一眼,说实话他对这女人不放心,生怕阿花被骗,跟这样不靠谱的女人合作,万一丢下铺子只顾得上追男人怎么办?   他的脑子转的飞快,眨巴着眼珠子回答:“要是开到县城里面,不如——就只对女子开放,大户的夫人小姐出入也能放心,闲杂纠纷也会少很多。”   最主要是魏兰儿就没有下钩钓金龟婿的机会了!   他这般有私心有目的的设计,却得了阿花的大力夸赞:“这个主意妙极了!就这么办!”   年轻人个个是行动派,既然商定了要开铺子,就马上把细节也敲定下来。   “我爹还在松来县城,可我不想把铺子设在那里,不如,凑近些开在清水,嗯,也有穆公子能照应一下。”   魏兰儿如今看向穆柯的眼神单纯极了,红果果就是想利用人家亲爹的那点官气儿,穆柯跟魏兰儿说话,也不再觉得浑身刺挠,只是不愿意跟人家四目对视,眼神落在阿花身上,还是最舒服的。   “嗯,说不定我爹也能帮帮你的忙,你开的是女装服饰,跟我爹也不冲突。”阿花同学这么一说,魏兰儿心里没底了。   “怎么是我的铺子?你必须跟我一起干才行,我自己做不来。”   穆柯公子也是希望阿花早日回到人群中生活,就是回清水县城的话,担心阿花要面对非议。   这事儿阿花有老主意:“那算我投资入股好了。兰儿你出人出功夫,盈利后我们对半儿分,至于我抛头露面,怎么也得等孩子们再大点儿。”   魏兰儿此时已经绝对认可了阿花这个朋友,议事完毕,忽然对穆柯开了一炮:“穆公子,别怪小女子直言。阿花给你生了这样两个可爱的孩子。你怎么还不赶紧风光迎娶?你娘如今还惦记着给你找媳妇呢,做人不能这么不仗义吧?”   她是完全误会了,根本没打听一下阿花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就想当然认为,孩子跟穆柯模样相似,姓名也有猫腻,还赖皮着住在这里。言谈亲近,那么。可以推断出来,阿花同学就是穆公子留在外面的外室啦!   这句话一冒出来,两位男女主人公,都落了个大红脸。穆柯根本坐不住了,站起身子,双脚拧向门口。嘴里还胡乱解释着:“瞎说——什么?我要是有这样两个孩子,拼了被爹娘逐出家门。也得……也得……”。   红着脸的阿花姐姐,眨巴眨巴眼珠子,也得什么呢老兄?   穆柯落荒而逃,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落呢,还是委屈。   跑出门外,听见阿花淡淡的一句解释:“我孩子的爹,去了。”   去了?去哪里了?死翘翘了么?   魏兰儿那张脸脸色也紫胀紫胀的,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两个女人草拟了一份契约,阿花拿出穆公子刚刚送回来的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又把红枣暂时派出去帮忙,这件事就算定下了。   “三儿”跟“大迷糊”找了来,这次不分敌我,成一家人了,干脆,除了护送魏兰儿回程,也去帮忙开铺子。   “二公子,您还不回家吗?”三儿舍不得主子呢,心里还琢磨,人家里全是女人跟孩子,少爷您长期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嗯——嗯——,”穆柯的脸又热上来,一巴掌拍向三儿的后背:“我这儿还忙着新买卖呢,你少多事。”   正好,前两日跟阿花说起的给臭豆腐定制坛子的事宜,时间上来得及,交给三儿去办理,粗瓷的细瓷的大的小的说了要求,阿花又随手勾了一个青花图样,穆柯添补几个字:“冯氏豆腐”……   送走了魏兰儿一群人,家里清静的厉害,阿花翠花跟穆柯三个大人,加俩娃儿,小金小钱的长假还没休完,穆公子摇头晃脑阻止阿花上山召唤,他说:“有我在呢!”   翠花觉得,自己原先对于二公子的认知简直弱爆了。   洁癖似乎彻底丢干净了,这厮给孩子们换尿布都乐呵呵的,阿花跟翠花腌制豆腐乳臭豆腐,他一个肩膀头上坐一个娃儿,还能跟着参加意见。   这要是被穆县令夫妇瞧见,非揭了阿花姐姐跟自己的皮不可!   正午的时候,院子里温暖如春,俩娃儿被放在棉垫子上,依靠着后背观赏穆柯练武,腾挪蹦跳,都令孩子们不断发出惊呼与欢笑……   阿花经常隔着灶房的窗子微笑,不能算微笑,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子那儿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人手里一个娃儿,踏着落叶在山间漫步,这个时间没有路人,安安静静。   天气寒凉,蜂群的动作也慢了,留下翠花看家管娃儿,两个人披挂上纬纱,推着独轮车往温泉木屋运送蜂箱,听着被禁锢住的土蜂们“嗡嗡”的闹声,隔着纱幔相视而笑。   温泉附近依然四季如春,野枣树的嫩叶片活泼旺盛,它们自由的随自己心意选择开花的时节,不受外界的限制。   摆放好蜂箱,解开了禁锢,土蜂们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飞进飞出,阿花揭了纬纱,长出一口气。   英俊的穆公子,披着纱幔的模样貌似一头白熊,他用手支撑着眼前的空隙,迟疑不定的问道:“这蜂子不认得我,会不会再追着来蛰?”   这是想起了那一次被蜂群围攻,被“美人”搭救英雄的经历了吧?   “哼!那时候还白瞎了我一床新棉被呢!”阿花随手扯了穆柯的护身纬纱,欣赏着“英雄”战战兢兢的傻样子,不由弯腰大笑起来。   “别害怕啦,土蜂宝宝很讲规矩,你不招惹它,它也不会搭理你,臭烘烘的,赶得上野花香吗?”   既然臭烘烘了,来到了温泉,怎么可以不享受一下泉水的抚摸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温泉狗血剧   花样美男去享受温泉,阿花也没闲着,把木屋里里外外清扫一遍,门窗打开换换空气,思谋着什么时候举家搬迁过来猫冬。   当初搬走的时候就有回来的计划,所以还保留了不少家什和两套衣物,只是,衣服略显肥大了些,生产后她一直控制着口腹之欲,又坚持经常自己带孩子,果然比前世的减肥药还管用。   在李氏娘暂住过的卧室内,还发现了冯大壮做活儿穿的一身粗棉布大褂肥裤,胳膊肘的位置磨得有些薄了,不知道是阿杏还是李氏娘给缝缀了两个圆补丁,针脚细密,略显寒酸,清洗的却很干净。   阿花咧嘴笑了,抱着衣服走去温泉洞外,喊一声:“先穿我哥的衣裳对付对付吧,自己的随手洗干净,拿出来晾干。”   嘻嘻,实在是想欣赏欣赏打小养尊处优的穆柯公子,换上“乞丐装”是什么效果呢!   结果,某女人一双眼珠子不够使唤的了,粗劣的“劳作服”,穿在美男的身上,照样显得“俊雅不凡”,足以亮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胳膊肘上的两块补丁,给花样美男多了点嘻哈风,粗棉布的质地,生生更映衬的少年多了几分儒雅的味道,头发还湿着,滴滴答答掉落几颗晶莹的水珠,脸庞红润润,一双眸子也浸满了温泉水似的,波光粼粼……   要不就在很多时代,颜值都是顶顶重要呢!   看到这样的“美男出浴图”,阿花的嘴巴都不听大脑的指示了,手脚也顺从着本能往前靠,“chua——”,抢过了美男子手里抓着的湿衣衣。   “放着。我来——”!   您是要帮着人家把衣服晾上吗?那为什么随手又给撂下了?   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   “这头发,可不好湿着。”丢下衣服的女人,又捡起了干布巾,涎皮赖脸的转到人家身后,兜头盖下去。   好在穆公子早就习惯了某女人时不时的犯一回花痴,在正午的阳光下一坐,随便怎么擦拭揉搓去。   甚至。闭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滋味儿不错。   不过,您知不知道?某女人享受完帮人擦头发的乐趣。依然乐此不疲,前后左右的看一看,再次下手,扯起一缕头顶的碎发。扎起一个“朝天揪”……   还要貌似随意的再拽下去几丝,手指头弯出一个弧度缠几圈儿。固定下,松开,好了,一个放荡不羁桀骜不群的武士形象。出炉了。   幸亏人家孩子的亲爹妈不在眼前儿,要不然,谁舍得白送给你随便祸害?   “好看!真好看!”某女人口中喋喋不休的称赞着。围着少年转圈圈儿……   穆柯睁开了眼睛,亮亮的眸子里。映照着阿花的身影,他想说,刚刚,很温馨,很舒服。   可是善于出状况的女人,在他的眸子里发现了自己一身邋遢满脸尘灰的窘状,“哎呀”一声叫起来,转身就往温泉洞里跑……   我滴个姐姐,您拿换洗衣服了么?   再没有比此刻更尴尬的了,被温泉水浸泡的每个毛孔都炸开,叫嚣着舒服的女人,捧着热腾腾的脸蛋纠结不堪。   是向花样美男求救,要人家送衣服,还是就此再穿回脏衣服出去?   这是个极难的问题,尤其是刚刚还亲手整理过自己的换洗衣服,知道它们就存在在不远处……   阿花开始咬牙、握拳、做心理建设,自己不是也隔着洞门给穆柯递过衣服么?站在洞外,只把一道柴门侧推一点点儿,胳膊往里一伸一弯,把衣服放在内侧一个凹陷处就行,根本不需要进来。   “喂——”,某女人形如煮熟的虾子,抱着件外衣做着遮挡,溜到了柴门后。   穆公子此刻已经笨手笨脚把衣服晾上了,一会儿扯扯袖子,一会儿拽拽裤腿,鼓起嘴巴吹几口“仙气”,祈祷衣服早干一会儿。   天知道,大壮同学的裤子怎么可以那么肥,在腰间缗了几缗,还是觉得不放心,唯恐走着走着,秃噜下去……   阿花的呼唤,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穆柯,听到没有?能帮我送一下衣服么?就在卧室的木床上,也放在我刚才给你放的地方就行。”   穆公子的俊脸一下子又红润润的了,丢下一条裤腿,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嗯——”字。   阿花放了心,急忙转身,撒丫子跑回温泉池子里去,呼,请人帮忙也不是很难嘛!   穆公子真的算个君子,低着头小心的把胳膊往柴门里面挤,压根儿没敢推开足够的缝隙。   貌似,刚刚阿花给自己放衣服的地儿,就在这附近……   可是根本没有存放的家什啊?手指头探来探去,全是疙疙瘩瘩的石头,刚才,自己拿衣服可是很方便的……   不熟悉地形的穆公子,脑门子都急出了汗,阿花这会儿也听到了动静,直接脑袋也埋进了水里,伪装“资深潜水员”。   温泉洞子不大,从柴门的位置足以看到水池里面的风光,所以,阿花同学潜水的动作是正确的,即使,穆君子脑袋尽量远离柴门,只把胳膊延伸延伸。   总不能就这么把衣服往里一丢吧?一头热汗的穆公子要接近崩溃了,按照惯例来说,此处应该有一个小桌案,或者衣服架子也行啊……   他在外面着急上火,胳膊就越发使力,那柴门可禁不起这般撑撞,终于“咣当——”一声,侧歪了半个儿。   与此同时,“资深潜水员”再也憋不住了,她在水中啥都听不清,估摸着时间足足够了,于是骤然出水,鼻孔里嘴巴里同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这不算什么,算什么的是,姐你出水只出个头就好了嘛,干嘛连半拉儿身子都呼吸空气去了?   而热汗直流的穆柯公子,脑子直接死机,身子却做出了应急预案,腰一弯,双手前伸,急于要拽起来歪落的半拉儿柴门。   结果,一个白花花的影像,“哗啦”一声冲入视野……   四目对视,有半秒钟的停顿、半秒钟的懵懂。   然后,“啊——”“啊——”,相同的音节,由不同的声带喊出。   都被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负责   局势瞬息万变,穆公子扭头就跑,那不能叫跑,得叫“狂奔”,“呼哧呼哧”没命的奔啊,简直可比分分钟刘翔跨栏的速度。   跑出野枣林,跑出半山腰,跑出大半个南山,实在喘不过气来了,才倚靠在一棵老树上稍作休息,计划着继续逃亡的路线。   这是要跑回清水县城的节奏啊!   可——您手里抓着的东西,怎么办?   要送给女主人的换洗衣服,跟着您跑出来了呢。   穆公子在脑海里恶补了无数画面,阿花狂飙的、抡拳头狂殴的……,回去面对面的话,简直九死一生啊!   但是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抱着她的衣服赶路逃亡了,那后果,比九死一生还要严重,一生,也不会生了吧?   穆公子刻意忽略掉自己内心深处一个小小人的叫嚣,他的脚步扭转了方向,只因为惧怕阿花最大限度的发飙而已……   狂奔而来的时候“跨栏”了多远的距离,此刻,就得再丈量回去多远的距离……   而且,若是真敢慢慢悠悠晃荡回去,估计,女主人身上都能泡秃噜皮了。   穆公子咬牙再战,没说的,继续奔跑吧,兄弟!   莫非,奥运冠军们也会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诞生的?   刚才那个温泉澡算是彻底白泡了,穆公子把大壮同学这身粗棉布衣裳也祸害的差不多了,热汗淋漓冒出白气儿不说,奔跑在山林间,树杈干枝的,生生把裤腿脚跟肩膀处都刮开了口子。别出心裁的“朝天揪”,也跑散了,一头黑发无限风流的在风中乱舞……   好在某男士脑子里翻江倒海琢磨对策呢,压根儿来不及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是个君子,嗯嗯,肯定是。那么就必须给女主人一个说法儿……   主意基本拿定了,野枣林近在眼前。穆公子的肚子。愤怒的唱起了“空城计”。   这般大的运动量,奥运冠军也不能饿着啊!   穆公子一手按住狂叫的肚皮,一手抓着一沓衣服。鬼头鬼脑向温泉洞口靠近……   饿得很了,脑子就不好使,何况一路之上狂奔如丧家之犬,本来就没组织好语言作解释。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着“乞丐装”的男子。手扒着洞口一侧石墙,身子脑袋都贴在石墙上。期期艾艾的开了口。   “那个——阿花姑娘啊,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弄坏柴门的,这门忒不结实……”。   “咚——”,额头在石墙上一磕。语序就更凌乱了:“不是不是不结实,怨我怨我都怨我,可是我没看到你的全身——不对不对不对。我看了半个儿——多半个儿,我负责!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提到了“负责”二字,穆公子舒服了,似乎,能就此负责起冯阿花的未来生活,很不赖……   有可能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来“负责”的某女,此刻早就已经紧闭屋门,褪去勉强上身的脏衣服,换上另外一套干净的了。   并且,脏衣服也被清洗干净,跟穆公子的那身快要干透的衣服就紧挨在一起,您到底是多眼瘸,才没发现?   不但眼瘸,脑子还残了,谁家女人会在柴门半开的情况下继续红果果苦练“潜水本领”的?给发证么?还是有奖金?   难为您面壁思过忏悔半天儿,又不是成心的招惹……为什么不是成心的呢?   姐是个讲道理的,就不跟你计较了吧?而且姐也饿了,总困在木屋内观察您挠墙,真心受不了啊!   阿花揉揉脸皮,貌似厚度有所增长,一跺脚故作一脸高深莫测走出去……   纳尼?她耳朵里捕捉到的信息是“负责”?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个负责法儿?”   天籁之音么?自己边挠墙边忏悔了半晌儿,终于得到了答复。   穆柯公子热泪盈眶,声音里带着哭腔儿:“阿花啊,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被泉水淹到了,又不敢冲进去救你……”。   这真的是那个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穆公子么?不会是二傻子附了体,连辨认出说话的人在洞里还是身后都分不清了?   还有,姐是那种能在洗澡池子里淹死的鬼魅吗?忒侮辱智商了吧?   阿花重重的咳了一声:“穆柯,我在这儿,没成淹死鬼……”。   “啊——”?   被吓傻又被饿昏了头的公子哥儿,脑袋即将转回来。   “别回头!”一声厉喝在身后爆响。   某女人脸膛红彤彤,瞬间变脸变腔调儿:“你就趴墙上回答,你刚刚说的,到底想怎么个负责法儿?”   似乎,拥有这样一个终生伴侣很不错,光靠颜值就能把自己祸祸的五迷三道儿……   先甭管什么家庭背景、身份悬殊、公婆相处的问题,这会儿某女人鸡血上头了……   穆公子很听话,仅仅停止了挠墙的动作,额头抵回墙面,带几分兴奋的答道:“你放心,我可以先纳你进门,我跟爹娘说,一定要带着你的俩孩子……”。   鸡血上头的某女人,顷刻间全身冰冰凉,温泉附近的秋风,也很给力啊!   “你再说一遍听听。”   冷测测的声音,距离近了些。   穆柯公子也觉出那声音的不痛快了,继续保证自己“负责”的质量:“阿花,你要是不喜欢,我尽可能的晚些成亲,反正我也不喜欢跟其他女人相处,我娘那儿肯定不好说通,你放心,我……”。   为什么脑后有风声?   穆柯只觉得后衣领被人一拽,趴木了的四肢完全脱力,被人拖拉到地。然后,两座五指山轮流下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带着风声落在头顶上肩膀上后背上……   膝盖也直不起来了,“铿铿”几脚踹上去,那叫一个酸爽。   他没办法反抗还击,因为狂揍他的人是阿花,这女子历来脾气大得非人类,被揍一顿早有预料,只是,刚刚自己不是解释的挺诚恳的吗?干嘛还揍得这般重?不小心看到一眼红果果而已,还许诺要负责了,不会还打算送自己去阎罗殿吧?   穆公子决定丢下颜面耍赖,双手抱头,把阿花的换洗衣裳当作软垫做防护,身子抱成团儿,就随便您发威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圆   阿花同学的一腔怒火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去,拳打脚踢口中喝骂:“放你的拐着弯儿的冒着烟儿的臭狗屁!谁要你负责?谁要做你家的小妾?你也真敢想,没良心的王八孙子!想把我的孩子变成身份低下的庶生子?你可真恶毒!”   如此这番“巴拉巴拉”,把整个身子蜷成了球儿的穆柯公子,已经被踢滚出了野枣林,一块儿大山石阻住了去路,如果飞起一脚跨栏成功,那可就真赶得上奥运冠军的威力了。   满腹委屈的穆公子没办法继续滚蛋了,把脑袋从“蛋”中探出半个儿,看清楚施虐的暴君掐着腰肢喘粗气中场休息呢,急忙补上一句:“阿花你消消气,不做妾就不做妾好了,我回去再多给你些银子。”   给个小妾的名头不好使,还记得阿花见到银票的脸色基本上会多云转晴,思谋着这必是可以过关的了。   孰料想本来已经打踢累了的阿花同学,听到自己又要被金钱打发了,那自尊心可受伤害了,无穷的力量,再次灌满了四肢,双手抓肩一提一推,左脚站牢,右脚起踢……   “你当姐是出来卖的?给银子?给金子也不放过你!”   跟力气大的对手没道理可讲,穆公子刚想说“要金子也行啊”,屁股下一痛,整个身子飞了起来。   这是绝对不肯好好说话的节奏了?自知理屈一直抱头任人狂殴的穆公子也伤心了,干脆,借着这股子踢劲儿,暂时避开疯女人吧!   一个是真踢,一个是真配合。结果,一颗“蛋”冉冉升起,在大石头上稍作停顿,又瞬间在大石后消失了。   阿花同学还保持着那个优美的前踢姿势,愣怔了许久,才听到了死鬼男人“哎哟——啊——”的惊叫声音。   不对,其中还有清晰的伴奏“扑通——唰唰唰——通通通——”。   到底把人家娃儿给“通”到哪里去了嘛?阿花左右查看。在木屋居住的时间也不短了。竟然从没探测过大石头后面是什么神秘所在,莫非——有危险?   就算是憎恨人家要自己作妾那回事,也犯不着杀人灭口不是?   阿花手脚并用爬上大石头。向后细瞧,结果,黑黝黝一片片啥都瞧不清楚,这里。貌似是个隐蔽的小山谷,背阴。*潮湿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让人家滚蛋,也得给选择个可滚的路线吧?   “喂——穆柯你个王八蛋,还活着么?”   黑黝黝的山谷里,悄无声息。   当然没有生息了。就算是没遇到危险,穆公子一息尚存,也不肯答应这个“王八蛋”的称呼吧?   阿花慌了。也顾不上傲娇了,把孺裙一掀。在腰间一系,露着两条葱芯绿的肥裤腿,手扒石头凸起,往小山谷滑动……   行路难,难不过身子往未知的地界未知的危险出溜儿,阿花没坚持几下,十指就找不到着力点了,干脆利索掉下去,脚下踩到实处,又“次溜溜”滑下去。   可怜的娃儿,采用的下滑方式还是“俯趴式”,在下巴磕第一次被碰蹭了的时候,便坚强的奋力向后仰头,力争给脸面减少些直接伤害。   开玩笑,姐费了多大劲儿,才收获了一张平滑无暇的脸蛋,怎么可能随便被刮伤划破?   当率先到达谷底的穆柯公子看到“同甘共苦”的小伙伴的时候,在记忆里永存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某女人仅留肚腹、腰肢处着地,上半身下半身全部翘起,双手抓住了双脚,脑袋后仰的角度奇特又优美,基本跟双臂保持了平行。   这姿势难拿啊!为了保护自己的脸蛋,阿花同学也是拼了,把前世里瑜伽与芭蕾的一点点功底都召唤了出来……   只是,头一次温习这个减肥动作,持续的时间又有些长,问题出来了。   整个身子都又痛又酸又麻的阿花同学,在这个姿势上面,被锁住了一样,靠自己的能力,放不开手脚,也收不回下仰的脖颈儿……   要不是刚刚被狂殴过,穆公子真的要马上赞美一番这个姿势,好看,真好看!把女性的柔美身段展现无遗,一长段脖颈儿的弧度,连接着下巴与前胸,绝对让男人血脉贲张……   好吧,这男人流鼻血了,原因也有可能是刚刚被揍狠了。   流鼻血也不安生,在光线暗淡的山谷里一瘸一拐围着阿花的造型前转后转,嘴里还“啧啧称奇”:“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做到的?”   马上帮忙来一出英雄救美不可以吗?唧唧歪歪恶心谁呢?   阿花恨不能抡拳头把这厮重新殴打一遍,无奈全身的骨架都酸爽的分不清各自职能了,只能拼力张嘴发声:“帮我——”。   这俩字吐得也艰难,脖颈儿后仰的发木了,声音微不可辨。   一瘸一拐的穆公子,辨不清阿花说的什么,但是,对于始终坚持这个优美姿势的现状,也有了疑惑。   “你是不是动不了了?这功夫真厉害!你是要我帮你动一下吗?”   阿花同学热泪盈眶,一瞬间就决心原谅这小子让自己作妾那一茬子事儿了,自己不做就是了,揍过就翻篇儿吧。   她的声音发不出,于是就想点头,结果上半身整个使劲儿,手脚围成的奇异的圆,向前扑倒……   “通——”,一声闷响,前胸与下巴,三个凸点与大地友好拥抱了。   牺牲了下巴,好歹保留了脸蛋,曾经被红痘痘占据过的阵地,依然光滑饱满。   穆公子被这个新姿势彻底雷到了,距离近,看得清阿花眼里泪花滚滚,下巴颏儿杵在地面,把一个完美的圆,变身成了英文大写字母“q”……   “你别哭,我帮你放开!”   某男人心疼了,想象一下自己被锁成这个姿势,肯定比刚刚承受的痛殴还要痛。   可是到底为什么自己能把自己锁成这个姿势呢?世界太奇妙了!   穆公子小心翼翼挨到了阿花的双手,嘴里解释着:“你可别又恼了,我这是为了帮忙才摸……”。   阿花决心屏蔽这个话痨男人,为了忘掉尴尬忘掉痛苦,她下巴杵在地上,眼珠子转悠开了。   穆柯终于掰开了阿花的十根手指,连接成圆的姿势瞬间崩溃,双腿重重的落回地面。   耳边却听到惊喜的一声喊:“那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惊喜   “那是什么?”四个字吐得还有些模糊,但是,欣喜与惊讶不可言表,即使,膝盖重重的落向地面,再次酸爽无限。   恢复了原形的胳膊也疼的叫嚣,依然阻止不了某女人扑向正前方一堆枯木的势头。   这个小山谷更像是个大山洞,因为长期日光稀少,好多树木枯萎了,阿花扑向的目标,便是一棵横倒在地的枯树干。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味道,腐朽的枯树上,却开出一丛丛白色的花儿来,在难得的日光斜照下,生动又安静。   一丛,也就是极小的一簇而已,从根部到花苞都是嫩嫩的白色,很细很细的花枝,没有叶子,脑袋上顶着个极小的白色花冠,像伞……   阿花“呜呜”的哭了起来,双手围拢住一丛白花花儿,泪如雨下。   穆柯公子完全懵了,不知道眼前如丧考妣痛哭流涕的女人所为哪桩,没听说阿花有亲人丧命在此啊!   “那个——阿花啊,节哀……”。   只能这么慰劝了,善良的穆公子找不出别的话语。   “什么节哀啊?不会说话你就扮哑巴好了,姐这是高兴,高兴,你懂吗?”   好吧,女人的心思男人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人家就稀罕这样高兴的时候哭,难过的时候笑,人家愿意!   “呜呜——嘿嘿”,把哭哭唧唧跟咧嘴傻笑搁一起也够让人崩溃的。   “呜呜——你不懂,这是——呜呜——金针菇,金针菇啊金针菇,嘿嘿——好次的很——做汤炒菜凉拌……”。   今天上山的日子肯定没选好,好好的女人变身神经病了。   穆柯确实不知道。让阿花大失水准又哭又笑神经兮兮的这种小白花儿,正是尚未被人开采食用的金针菇。   金针菇是一种食用菌,以其菌盖滑嫩、柄脆、营养丰富、味美适口而著称于世,特别是凉拌菜和火锅的上好食材,其营养丰富,清香扑鼻而且味道鲜美,深受大众的喜爱。据测定。金针菇氨基酸的含量非常丰富。高于一般菇类,尤其是赖氨酸的含量特别高,赖氨酸具有促进儿童智力发育的功能。金针菇干品中含蛋白质8.87%。碳水化合物60.2%,粗纤维达7.4%,经常食用可防治溃疡病。有研究又表明,金针菇内所含的一种物质具有很好的抗癌作用。   这还不是最令阿花狂喜的。如今又哭又笑的源头是,她知道金针菇的人工栽培技术并不复杂。只要能控制好环境条件,就容易获得稳定可靠的产量。   那么,是不是说,这样美味儿又营养丰富的好东东。可以从她的手中培育繁衍并推向祁王朝的各个角落?   对于吃货来说,再没有比这种联想更让人激动的了,不是么?   这俩人足够幸运。赶在小山谷恰恰好射进光线的时候掉下来,现在。阿花还没来得及擦擦脸上的泥污泪痕,光线的使命已经完成,小山谷里,越来越昏暗,斜照的光线已可见的速度在攀爬……   “阿花,我们赶紧上去吧!”穆柯打断了某女人捧着小白花儿畅想养殖大业的美梦。   可是吃货怎么舍得离开生产美味儿的地方?她还没来得及探测一下此处还有多少范围的金针菇,能吃几顿,能留种不?   想到了吃,肚子里的咆哮声更响亮了,“咕噜噜——咕噜噜噜——”。   五脏庙必须祭,家里孩子们还等着喂食呢!   阿花眼珠子一瞪,可惜黑乎乎对面的男人根本看不清。   “你帮我瞧一下周围还有没有这种小白花儿,我先采几把回家解解馋。”   昏暗里,听到了一声低笑,然后,一瘸一拐的影子果然活动了一圈儿,他看不很清楚,好在白色小花儿容易辨认,不多,也能瞧见几处。   “有的,能看见。”   那就好,不担心绝种的问题了。   阿花把手边白色的影子都抓过来,塞进袖笼里,扎扎紧。   光线已经攀爬的接近他们下来时的石壁,两个形神狼狈的家伙儿,手忙脚乱想跟着上去,“刺溜——刺溜”失败了几次,才琢磨着找到垂吊的老树藤,借力,摸黑,往上攀援。   “喂——你行不行?要不,我背你?”   穆公子爬到半道儿,听不到阿花的声音,山谷里已经全部昏暗下来,模模糊糊可见头顶处几线光斑。   “不用,你爬你的,我得小心些,别挤蹭坏了我的宝贝儿。”   黑暗里,阿花的声音有些距离,听不出慌张,还带着几分欢喜。   穆公子摇头,这姑娘心真大,不考虑山谷里是不是藏着什么野兽蛇虫,就琢磨她采集的小白花儿了。   “我等着你,快上来吧!你要是喜欢这儿,明儿我还陪你来,咱们带好火石火把好好查看查看。”   好半天,才听到下面“嗯”了一个字。   女人就是这样纠结的动物,明明被这句许诺给感动到了,又说不出来感谢的话语了。   温泉洞子的狗血剧,狂殴那段插曲,似乎,都遗忘的干干净净。   权当没发生过吧?本来自己也没奢望过正正经经嫁给穆柯做少夫人不是吗?妾就更不可能了,姐不稀罕。   就当是多个好朋友,给孩子们多一点与亲生父亲相处的机会。   阿花在金针菇的清香气味中,已经做了决定。   老天爷对她何其仁慈,连难得一见的美味儿都呈现在眼前了,还抱怨什么呢?   穆柯公子可不知道这会儿功夫,已经被某女人排除在心房之外了,他丢开树藤攀上石身,密切关注着下面的动静。   比起娇滴滴啥都干不了还要时不时哭哭啼啼的大小姐们,阿花这一型的女人,实在是太好处了,一起探个险啥的,并肩作战,绝不拖后腿。   不但相处的时候让你身心舒畅,饮食上也熨帖惬意,你可以跟着在灶房帮忙打下手,亲自验证美食的诞生,每个家庭成员都乐呵呵的,互相开个玩笑帮个小忙,吃饭的时候聊天说地彼此夸赞一番或者打击一下,舒服的让人不舍得离开。   树藤晃动,阿花的头顶若隐若现,乱糟糟毛蓬蓬发髻早散了,下巴血糊林拉的,只有一双眼睛,依然熠熠生辉波光潋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冷暴力   穆柯趴伏在石面上,蹬着双脚,伸着脑袋,双手尽力的下伸,想要接应上来阿花。   可惜,没人承这份情。   阿花选择的这根树藤更长,源头就在大石的侧缝处,她气喘吁吁,一只脚蹬住石壁,一只脚跨上石缝,然后小心挪移身子,一只手够到了一道虬劲的老树根儿,骤然发力,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动作,扑回了石面。   穆柯的双臂,还保留着下伸救助的姿势。   “谢了!我习惯了有困难自己解决,而且,还将继续习惯下去。”   阿花神色淡淡的,爬起身,掸掸尘土,又转头,坐下,从大石上滑回地平面。   有什么东西,在山谷里遗落了,有什么气息,在山林里消散了……   两个被蹭刮的衣衫褴褛的男女,慢慢儿的晃下了南山,一路之上,再没有详谈,不对,略谈也没有,只有独白。   不过,回到山下的家,阿花往肚里狠塞了一堆食物之后,瞬间满血复活。   洗一个战斗澡,换一身舒服衣裳,抱过两个孩子喂喂奶,她的神色舒缓又惬意。   “宝儿,贝儿,早上玩的什么?开不开心?”   左右膝盖上坐着的俩娃儿,边吃奶边呜呜哇哇的回答她,四只小手商量好似的,紧紧抱着“口粮袋子”。   有孩子的女人,没时间伤春悲秋想三想四,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过一遍能够回忆起来的金针菇的形态和风闻过的种植方法。   好像听说过用瓶装栽培,金针菇是一种木材腐生菌,易生长在柳、榆、白杨树等阔叶树的枯树干及树桩上。那片小山谷里面,光线暗淡分辨不清。说不定就是这几种树木的枯枝旧干。   没养过蘑菇菌类,不具备先进技术,那可以先从山谷入手,边采摘边积累养殖经验,慢慢儿来,总会有成效的。   孩子们在成长,当娘的不需要分分钟盯着了。做点正事。正儿八经做点事儿,也能少些额外的烦恼。   她在沉思中昏昏欲睡,隔着间屋子的卧室里。男人却坐卧难安,总觉得今天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得捋一捋。好好捋一捋……   眼巴前儿却总是晃动柴门歪倒,温泉洞里的美人鱼乍现的风光……   他的身上发紧。脸红脖子粗的关紧了房门,阿花的一颦一笑一哂一怒全成了连续剧,一集一集播放的没完没了。   难道是自己对她有了啥额外的想头儿?   有可能。那到底是哪一种想头儿呢?住在阿花家里,心里很安宁。跟阿花相处,里外都自然,被骂被打也甘之如饴……   可又绝对不是类似对俏牡丹的那种冲动激动。恨不能朝朝夕夕抱在怀里揉进血脉里……   他曾经渴望过与俏牡丹终生相伴,那时候的渴望非常明确。耗尽所有资财求她的第一个良宵,爱之珍之,小心翼翼。   俏牡丹,是略有洁癖的穆柯公子全身心能够接受能够接近的第一位女子,阿花是第二个。   可是对待阿花的感情,他分辨不清。   但他知道,如果,阿花能同始终陪在他身边,那必然是极好的。即使要跟父母好一番争执,才有可能接受阿花和她的未婚先孕的孩子们,他也愿意去努力。   可是阿花拒绝了,不做妾室。   而且,从山谷里爬出来以后,阿花那姿态就很明确,拉长了彼此的距离,冷淡的像一个路人。   他觉得很难过,被阿花漠视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莫非阿花是想做正室?穆公子挠头。   这思路明显极不科学,做妾室尚且要跟父母作一番苦斗,把一个未婚先孕产下两个孩子的平民女子娶为正室,亲爹亲娘肯定会挥刀剑轮棒棒追杀母子三人的,一丝丝可能性都不会有。   穆公子把脑袋都要挠秃噜皮了,还是继续纠结与难过着,这种难过,与俏牡丹离弃他的时候截然不同,那时候是疯狂的崩溃的把伤口红果果展现在人前的,这时候却是无声无息无任何外在表现的灰败,冷冷的,浓浓的,心房被腐蚀着……   “啪——”,穆柯猛一捶大腿,难过什么呢?说不定过一会儿,阿花休息好了,再见面就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又开开心心把孩子递到自己手里,又拿着图纸跟自己规划下一步的挣钱大业了……   顶多,她还有点点儿生气,那就再暴力殴打自己一下下好了,本公子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惜他还不清楚,有一种超越了痛打痛骂的更深层次的暴力行为,学名叫做“冷暴力”。   嘿嘿,餐桌上、院子里、小路上,瞧去,某女人根本就当某公子为空气,不,是废气,不但无视他的存在,还很渴望把他排出五百里以外。   想抱抱孩子?凭什么?你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想让我看看你画的家具设计图?笑话!没看见我很忙吗?闪开些,影白墙似的碍眼!   穆公子得到了有生以来最尴尬的感受,前面的回答都是他自己主动脑补出来的,事实上阿花同学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一个眼神都欠奉。   是的,这就叫“冷暴力”,厉害吧?   翠花红枣不知道两位主子犯得是什么毛病,女主子没交代过任何话,也不拒绝穆公子上桌吃饭在家里转悠,只是不搭理他,也不允许孩子们跟他玩儿。   以至于到了晚上,手足无措的男士,都有了卷包袱走路的念头,女主人不欢迎他,还死皮赖脸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穆公子是要脸面的人呢!   可是,老刘头没回来,“大兄弟”跟小金小钱也都放假找不到影子了,剩下孤儿弱女,也忒不义气了吧?   万一再来个贼厮山大王的,那后果——想想就觉得心疼似裂。   也许明天,阿花的气就能消了呢?   难过了一夜的穆公子,顶着俩熊猫眼,起个大早儿跑山上去,昨天他注意到了木屋附近还有零星的小花儿,他想采些回来赠送给女主人以求得谅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豹子   穆公子为自己半夜里突然冒出来的赔礼法子点一个赞,倒腾了一晚上,甚至把几年前就厌弃的诗词歌赋都回忆起来不少,例如:“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早先喜欢俏牡丹,也没费过这么大心思,只需要想办法筹些银子买些首饰,就能哄得美人儿喜笑颜开。   阿花明显跟那些女人不同,钱财她也喜欢,拿回来五百两银子也笑了笑,但是,穆柯就是懂得,这女人用银钱收买不了,最好是另辟蹊径。   送花,说不定就可以直达靶心,两个人又可以说说笑笑,穆宝儿穆贝儿又可以给自己抱抱……   穆公子忘记了那首古诗还有下半阙。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可不就得落个忧伤以终老的下场吗?当冯阿花见到兴高采烈抱了满臂的野花归来的傻汉子,直接怒发冲冠了。   “你跑到野枣林采的花?”某女人面无表情问道。   穆公子很开心,果然半夜里脑子是最好用的,这法子灵,阿花已经主动跟咱交谈了。   “是呢是呢,我每一样野花都采来了,你看漂亮不?你喜欢的话,明儿我还去采……”。   翠花红枣抱起孩子们就往外撤退,男主子啊,我们是帮不了你了!   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追加了一句:“你是打算把温泉那边的野花都薅干净吧?昨儿个送过去的蜂箱里,饿死了多少只土蜂?”   哎呀妈,写诗的人真心不靠谱儿啊!穆公子脑子里刚一想明白,小腿上就被踢了一串儿“无影脚”,“噔噔噔噔——”。倒退着滚出门外。   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把自己的屁屁摔疼了……   穆公子狼狈不堪四下里扫描了一圈儿,真幸运,没被人发现此刻的窘状,不算太丢份儿。   他觉的委屈,揉着屁屁站起来,弯腰捡拾起碎落的野花儿。低声嘟念:“我晚会儿再上山。给野花们浇些泉水,让它们长得快些,就能供得上土蜂们采蜜了……”。   原本已经平息了怒火的冯阿花。分辨清楚了这厮说的话,立刻又爆了:“穆柯你个傻蛋二百五!你不会是真想舀了温泉水去烫死野花吧?你得多黑的心?要把花草斩草除根!”   被骂懵了头的穆公子,顿时觉得世界昏暗了,打小这娃儿就被亲哥哥比对着。在读书方面柴夫人没少说他傻,本来挣了银子以后找回来点自信了。这一被骂,又快骂没了。   躲在窗子后面偷窥动静的翠花红枣大眼瞪小眼,少爷确实够了,这深秋的时节。开些野花多艰难啊,怎么就抽风给采来了呢?还敢说要用温泉水去浇花,这得多生活白痴……   可是。女主子就这么指着鼻子责骂,真的合适吗?二公子都快被骂哭了吧?   穆柯抱着罪证一溜烟儿回山上去了。作为一个资深纨绔,他确实没啥生活常识,但是,知错就改还是能做到的。   阿花心情不好,昨日里就没舍得把采摘的金针菇给消灭掉,今儿亲自动手腌渍了一番,思谋着下晌儿跑步上山,带足用具再探一回小山谷。   中午饭,穆柯没回来吃,翠花红枣时不时偷看一眼女主子,不敢说啥。   “嗯,你俩在家看好孩子,我去山上……我本来就计划下晌儿上山的。”   好吧,翠花红枣猛点头,我们相信,真的。   女主子一张脸阴晴莫辨的,整理行装时,甚至还取出了冯家的传家宝——铁斧头,粗麻绳塞了两捆,灯油灯具也配齐了,甚至在灶房提了个小个儿的食盒,里面装着尚温的剩余午餐,这是要分家另过的节奏吗?   “阿花姐姐,你晚上不打算回来了?”翠花捂着鼻子闷声问,因为女主子又返回头给食盒里添加了两块儿臭豆腐。   红枣抱着娃儿,脚底下狠狠踩了莽撞的丫头一记。   阿花姐姐的脸都红了,支吾的点头又摇头,啥都没接口,便落荒而逃似的上山了。   “傻妞儿!那是给二公子送的饭!”   内敛的红枣,比大大咧咧的翠花可聪明多了。   抱着闯祸的花束灰溜溜回山上赎罪的穆公子,还饿着肚子呢!   “那为啥阿花姐姐还带了两个空的瓷坛子?”   这个问题,聪明的红枣姑娘,也找不出答案来,难不成分家另过,重新腌咸菜?   一气儿不停歇,背着负重上山的阿花同学,惦记着某个闹绝食的娃儿,结果可好,人家舒服着呢。   小金小钱也冒出头来了,身后还跟了一条花斑纹豹子,个头儿比小金小钱大,牛气哄哄的。   见到久违的主人,很是一番亲热,那头大豹子不远不近警惕的望着阿花。   三豹行,是什么节奏?   阿花忘记了去关注豹子的豹子后面,还有个傻汉子垂着手站着,她的脑海里正不受控制的想象三只金钱豹在一起的恩怨纠葛狗血剧……   是娥皇女英共事一夫,还是兄弟手足同时瞧中一位妙龄少女,或者是三个先生一起搞基,三个女士盛开百合?   这是一个动物界可供研究的重大课题。   被连续两天骂个狗血喷头的男士,静悄悄站立半晌儿都没被人搭理,于是眼睛里面的光彩暗去,蹲回犄角旮旯儿……   肚子里早饿的翻天覆地的,可是没脸面回去吃饭不是?纨绔少爷是个讲究人。   “今儿回家不?可别真跑成野豹子喽,瞧这身上,唉哟——又脏又臭,赶紧的,都去泉水里冲冲泡泡,还记得你们专属的那个小池子不?不许乱跑啊!”   豹子再聪明也只会“哦哦耶耶”,就听见阿花自己嘟念了,还把视线投在了那只不知道是搞百合的还是搞基的大豹子身上:“喂——小兄弟,你打算跟它们一起到我家不?那得先洗澡……”。   不知道动物之间是怎么交流沟通的,反正人家三个头尾厮磨一番,便真的结伴儿钻温泉洞里去了。   剩下一个蹲着画圈圈儿的男士,背对着阿花。   “喂——穆公子,你忘了吃饭,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冷汗   又被骂成傻蛋二百五的穆公子,差点儿没被噎到,这小子打小闯的祸是不少,却单单没玩过种地养花的游戏,所以,才想到将功赎罪,把花草栽回地面的办法。   看看,四体勤快的纨绔少爷,也是五谷不分的主儿。   在稼穑方面,简直就是白痴!   “恨不能把你回炉重造……”,阿花责骂的都累了,穆柯的承受能力也得到了大幅度提高,闷着脑袋在指责声中吃饱了肚子,眨着一双美瞳看向阿花。   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这个时刻。穆公子完全就是一个乖宝宝,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所有的植物,都得有根儿才能活吗?”   其实,好像也不全是,剪个茎儿就能养活的植物还不少。   阿花摆摆手,懒得跟白痴解释,洗得溜光水滑的金钱豹们,皮毛已经干松的差不多了,她跨上背包,吆喝着小金小钱一起去小山谷探险。   那头外来的大豹子,照样距离阿花稍远一些,比刚开始见面时,倒是少了很多警惕劲儿。   大豹子后面还有一个主动跟随的,吃饱喝足的穆公子,昨儿个就想继续探访小山谷呢,虽然,胳膊上手上刮蹭的地方还没痊愈。   大家都挂着花,谁都甭笑话谁,阿花的下巴颏儿结了一层薄痂,紫的发黑,把整个脸型修改出一个豁口儿,这点小伤害她自己毫不在乎,穆公子也没觉得丑陋。   粗绳子派上用场了,阿花比划着长度,试图往老树身上系,那树身极粗。她的双臂展开还圈不到一半儿。   穆柯公子展露身手的时刻终于到了。   这次可别说咱是傻蛋二百五了,穆公子从老树另一面接过粗绳子,系了个漂亮的结儿。   “嘿嘿……”,看着自己的成就,这小子笑得跟偷吃了盐的老鼠似的。   只可惜,该被骂的还是被骂,已经对某男人的生存能力持怀疑态度的阿花同学。围着老树查看一圈儿。终于还是再次破功。   “你系的这个结儿,就好像你纨绔的前半生,看起来美得什么似的。其实一肚子草包不顶用……”。   好嘛,昨儿是冷暴力置之不理,今儿改成猛火烈烧一茬又一茬了,但是。穆柯却觉得,还是这样舒服些。   不过。到底辩解一句:“结实——结实的很呢。”   阿花同学力气大,手抓绳结一抖一拽,美美的绳结儿,没坚持多大会儿。便自动解开了。   事实胜于雄辩,何况这厮近几天在阿花面前根本没雄起过。   没杀过猪的人,没学会系猪蹄扣儿也情有可原。   穆公子越发觉得。跟着阿花有前途,一举手一投足都包含学问啊!   他已经开始跟着阿花的思路做买卖。或者,还可以跟着学学杀猪?   不知道穆县令柴夫人听说了儿子的新志向,会有什么反应啊?   “阿花,干脆,你继续杀猪,我帮着你在山上山下养猪,养野猪,外面售卖的野猪肉可贵呢,还轻易遇不到。”   目前不是正在计划探索小山谷里面的金针菇资源吗?怎么从一个猪蹄扣儿,转换到养猪专业户去了?   不过,这思路挺接地气的,纨绔少爷有进步。   自家原先养过的两头小野猪,不知道现在跑哪个山旮旯儿撒欢儿了,养出感情来之后,不舍得宰杀,只能这样放生。   阿花摇摇头,晃一晃捆的结结实实的绳索,估摸着,还是有些短。   看看得瑟的沉浸在养猪专业户的畅想中的穆公子,阿花食指向上虚点:“喂,爬上去,试试那根树藤够不够长。”   如果那根结实坚韧的树藤直通小山谷,那以后就不需要绕道儿爬大石头,把树藤跟绳索编制缠绕在一起,更能保证安全。   飞檐走壁上树爬墙,这活儿穆公子擅长,手足并用顺着歪斜的树身找到了最看好的那根树藤,摇一摇,没动静,向上拽,根本不可能,这树藤另外给自己扎了根,坚硬沉稳甚至要超过寄生的老树。   “凭感觉,树藤的根很可能就扎在小山谷深处。”   “那就试试。”阿花二话不说解开了新系好的猪蹄扣儿,把绳索一头儿抛给树上的穆柯。   新学会的猪蹄扣儿打结法儿,正好用上。   选择树身的半截处系结实,然后把绳索跟树藤缠绕在一起,这样,绝对万无一失了。   阿花把另外一段绳索团起,放回背包,说不定下到半道儿,还需要新的绳索接续上。   她还准备了一副棉布手套,自己缝制的,分五指,很灵活,又能保护手心手指。   穆柯只觉得后背一暖,一道身影贴过来,挤前面去。   阿花手足攀援住树藤绳索,没打招呼就往下出溜儿……   小金小钱不安的嘶叫两声,然后转身扭头,三只豹子头顶着头,似乎要商议些什么。   最着急的是穆柯公子,他是个大男人呢,为什么眼前这女人总是抢他的风头?   人家不搭理他,他也不抗议了,拽拽特制的绳索,很结实,那就一起下……   果然,树藤的尾端扎在了半截处,距离山谷底还远着呢。   更可悲的是,刚才系上的绳索更短,滑的爽快的阿花同学,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坠落到了极其危险的边缘。   这闺女心大,一只手紧拽着树藤与崖壁连接的根系,一只脚勉强蹬在崖壁一处窄小的凹点上,另一只脚悬空,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努力去连接绳索……   穆柯没听到任何求救声,等目睹到这一情景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继续下滑了,调整身体角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双腿盘着树藤,头朝下行进。   “阿花你别动,我来了!”   不得不承认,纨绔公子哥儿这一刻格外耀眼,尽管,头朝下的姿势,发型全乱了,眉眼也被遮住了……   举起的绳索一头儿,被倒立的穆公子系在了树藤的根系上,阿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位于什么危险之中。   两只手从树藤根系上挪下来,缓缓扣住绳索,已经是冷汗涔涔。   “让我先下,你在我后面。”穆公子的声音里有些发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味道   从上面往下看,阿花那局面才是真的让人惊悚,在老树这边下落的地形明显更深幽,阿花的位置距离小山谷底还有二十几米的高度,就那么红果果暴漏在半空中,只需一个错脚,就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还不如上次大石头那边安全呢!   好在,阿花只顾得上抓住树藤根系了,没来得及观赏下面的风景。   其实也不需要再惦记下面的风景如何,眼巴前儿那个神情紧张倒立悬挂的男人就有的看,说着话,已经骤然间身子一沉,双腿旋转,玩了一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脚丫子在下脑袋朝上了。   这货儿自己也惊呼了一声,跟阿花的尖叫混在一起。   两个图形此刻并列在绳索两侧,大小与长短略有区别。   这距离真叫近,两颗脑袋面对面,额头还磕碰了一下,就像小孩子最喜欢玩的“顶头”游戏。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凝固住了,绳索得了重负,却晃荡开来,如果来一阵小风,一男一女衣袂飘飘深情对望,再搭配点背景乐,“解开我,最神秘的等待,星星坠落风在吹动,终于再将你拥入怀中。两颗心颤抖,相信我不变的真心,千年等待有我承诺,无论经过多少的寒冬,我决不放手……”,这场景就唯美唯奂的言情剧了。   阿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脑残,思路一下子拐到《神话》上面去,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不会再为眼前的男子乱了心智,但是,这样近距离的四目交投。还是很无耻的被诱*惑了。   颜值的杀伤力太强,顽抗无效。   她的眼皮低垂,遮盖了波光粼粼波涛汹涌……   穆公子也犯了傻,原本只想率先抢占地形,替女人探个险的,怎么一呼拉翻下来,却成了这种面相对身子——也契合的姿势了?   有一种渴望叫做本能。两尊年轻的身躯高矮胖瘦的如此和谐。隔着一条绳索,仿若原本就是一体。   穆柯喉咙发干,脸庞赤红。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一刻,他所有的紧张与恐慌全都消散,只有舒适感懒洋洋的扩散到四肢百骸。就好像远行劳累的游子,吃喝睡眠各种不适应。终于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老房子回到了旧床回到了原先的被褥间……   如果可以就此安歇,补补缺失的睡眠,该多好。   最先逼迫自己醒来的,是阿花同学。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闭上眼回忆了一番与穆柯相遇又相熟的点点滴滴,不可否认,这男人令她心动。也令她心伤。   而心伤,是她不愿意承受的。   “冯阿花你想做妾么?没出息!”   她重重的啐了自己一口。然后,睁开了眼睛,里面清明一片。   手脚已经恢复了触感,她视眼前人为无物,十指略松,身子骤然下落下滑……   穆公子的舒适感安逸感被打散,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原本契合着大喊着“舒服”的身子骨儿,缺失了另一半儿,而缺失的时刻,滑落的肢体触感,简直太……酸爽啦!   脚尖儿蹭过去,小腿、大腿、腹、胸、下巴儿、呼吸……   就这么直直的,从穆公子身子正中……   然后,穆公子就停留在绳索上,满头热汗,湿透脊背,甚至,衣衫下某个不可能湿透的点,也黏腻腻的……   男人的话要是算数儿,据说野猪就能上树,阿花已经滑落到绳索尾端,脚下有了软绵绵的触感。   说好的你先下呢?   昏昏暗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分辨得出,上面有个吊死鬼一样的人形,凝固成一幅图画。   她可不知道自己那一滑一蹭,才把人家磋磨成一幅静止的画面的,还以为那男人怂了,悬半空不敢下来了呢!   抓着绳索的尾端,双脚来回划拉了一番,确认安全,才敢落定。   山谷里面的光线很玄妙,刚刚还模糊着,现在就完全黑暗了。阿花摸索出背包里的装备,点燃火把。   *的气息依然浓重,火把的映照下,还可以看到附近尚存几棵潜伏生机的小树,憋屈的生长着,灌木似的狼狈。   细细辨认,这枝条,这黄叶子,是柳树棵子?   生存不易,太阳光格外金贵的地方,能活着就算万幸。举着火把四下里瞧去,小小的山谷里面大多是枯败的老树干枝,平躺的斜歪的少有保持直立的。   然而,越是老树枯败,不适合小树苗生长的地方,黑黢黢的树身上,越是滋长出了令阿花喜悦的小东西。   连老鼠蛇虫都懒得光顾的地方,白色的金针菇就像黑暗中的精灵,时不时就能发现一朵朵、一堆堆儿……   “真好看!”一声赞叹就在耳边,差点儿没把陷入沉思的阿花给吓出毛病来。   就鄙视这种只看表面颜值,发现不了内里深度的汉子!   阿花白了一眼,抚一下胳膊上被惊吓直立的汗毛儿,继续琢磨。   如果没办法搬回去养殖,那就只能把小山谷当作天然的养殖基地,如何保护这块宝地并促进金针菇的繁殖呢?   “这里面没发现有野物毒物,但是缺少水源,我看了一圈儿,很封闭,只能靠老天爷漏点儿雨水下来。”   穆公子恢复了正常,除了行动间略有不便,两条腿总是不由自主的外撇着。   谁那地方黏腻腻湿滑滑也得这么走路。   好在,小山谷黑洞洞的,阿花又满心思都扑在金针菇上面,没发现他的异样。   就是……这男人一靠近,空气中就多了一重荼靡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怀疑,小山谷里面是不是还有一种特殊的菌类。   “这东西金贵,我们略采些先,然后,重点是养护,等摸索出繁殖方法,就可以……”。   阿花此刻的表情分外认真,火把的光照下,她的脸上增添了一层光晕,暖暖的。   “好。”穆柯点头,不由自主向阿花的方向挪的更近一些。   那种荼靡的味道,更重了。   “喂,你闻到没有?好像,是生石灰的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浇水   这味道?他懂。   穆柯公子尴尬了,双手不自觉交叠下放,试图去阻拦那味道扩散似的,却只是徒劳。   如果可以,他甚至很想立刻发足狂奔逃离此地,迅速换衣清洗,略有洁癖的人伤不起啊,这副状态多难受?比大姨妈突然光临还酸爽!   但是,留阿花自己在黑漆漆的山谷里面,他不放心,只能强捱着,还得解释:“有味道吗?我——没闻出来。”   另一方面,穆公子也疑惑了,阿花都生下来俩娃儿了,怎么会不了解这种味道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是喜欢装假造作的女人。   正因为阿花的不装假,真实,相处起来才会格外舒服。   一边红着脸解释着,一边悄没声的往后退,看到阿花又沉浸到金针菇问题中去了,才松了口气。   可是,黑暗中六只小灯笼,呈包围之势向他靠近,迅速隔断了他与阿花的背影。   三只金钱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赶来了。   你们不应该先扑向女主人亲热一番禀告一番吗?干什么把穆公子围起来了?   哼哼,这味道,女主人不熟悉,动物们可具备灵通的鼻子……   尤其是那只新来的大豹子,灯笼眼神可够不怀好意的,穆公子凭直觉判断,这货儿是嫉妒,红果果的嫉妒!   雄性之间彼此不好唬弄,双手交叉衣袖捂盖着也不管用,大豹子围着穆公子转悠了三圈儿,才貌似哼了下鼻子,小金小钱放弃跟穆柯打招呼的心思,转而追随在女主人身后了。   有了这三个货儿。阿花的安全有保障,穆公子退回到绳索附近,大声吆喝:“阿花,我去上面打水,你发现绳子晃动的厉害,就躲着些,我试试在上面往下洒水。”   这小山谷的缺点就是干燥了些。“小白花儿”们迷你的可怜人。那就装作老天爷降下甘霖的模式,来尝试一下金针菇喜欢与否吧?   阿花忍不住在心底为穆公子的才智点一个赞,她可完全没想到这厮爬上去之后。第一个要做的事情是钻温泉山洞清洗自己,然后才能有心思到淡水源处折腾。   不过,惦记着正事儿的穆公子,没敢多耽误工夫。给自己洗去黏腻,贴身衣服还湿漉漉的就穿回去。这段时间,他的洁癖小毛病,真心被修正了不少。   野枣林东侧就有一处水源,石缝里渗出的水流。蜿蜒成小溪状,九曲回肠般的,绕过了野枣林。向西北方去了。   难道要借鉴当今老农种田的模式,肩挑水桶来往于庄稼地里?   可是小山谷里面面积不算太小。金针菇又很分散,隔着几十米的海拔……   穆公子一边认命的用木桶接水,一边四下踅摸,想要思谋出一个简易便捷的法子来。   回到老树下,用力摇晃树藤绳索,估摸着下面的人应该躲起来了,才一提一举木桶,向下倾倒,耳朵习惯性的等着“哗啦——”一声落地响。   可惜,把耳朵等长了也无济于事,那桶水下了山谷,就杳无生息了。   所谓杯水车薪,一桶水去浇灌一个小山谷?   “喂——阿花——水下去没有?”   穆柯彻底摈弃了所剩不多的那点点洁癖,直接趴地上,手圈成喇叭往下喊。   模模糊糊的,没听出下面回答了什么,不过,树藤动了动。   那就暂时先用木桶对付着泼水好了。   就这样,穆公子跟打了鸡血似的两头跑,足足来回了十几趟,山谷外的天色,暗淡下来。   他在倒水的过程中也有了新发现,小山谷地形上窄下宽不错,但是,出口处也不仅仅包括大石头那一面和老树这边,呈三角鼎力的一侧,面积也不小,只是被树枝与老藤遮挡住了而已。   从大石头里面行走,完全不会发现内侧还大有乾坤。   十几桶水泼进去,连个水洼都没呈现,阿花记忆了一下附近金针菇的长势,才手脚并用向上攀援。   “你们也撤吧,咱回家集合。”阿花爬到树藤的尾部,对下面的六双灯笼眼嘱咐。   在山谷里呆久了,会觉得呼吸不畅,胸口也有些发闷。   贴心的穆公子,完成了隔空浇水的任务之后,又绕到三角一侧,挥着冯氏传家斧头,砍伐遮蔽洞口的老藤枯枝。   这东西顽固结实的很,根系甚至能从石缝里旁逸斜出,一茬一茬伸开来,垂下去,可不就阻挡了大半个山谷口吗?   不过,你如此勤奋如此辛苦的双腿盘着树杈做砍伐工人,得到许可了么?某女人流着汗往上攀援的过程中,时不时需要躲避一下迸溅的木棍儿枯枝,甚至还偶尔免费奉送某一节小腿粗细的老树藤,照着脑门子就“rou”一声来了……   一千头羊驼在冯阿花唇齿间呼啸而过,最终,只蹦出俩字:“够——了——!”   畅通了不少的小山谷,忽然增加了一项技能,穆公子腿肚子一哆嗦,才算勉强承载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回声侵袭“够了——够了——够了——”。   哎呀亲娘,冯小姐您爬上来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还以为您对金针菇是真爱,想要彻夜厮守呢!   不过,如若彻底除去小山谷上面的植被覆盖,下面的空气质量肯定有所提高,多呆些时间也无所谓,现在,是真不行。   阿花全凭意志和一身蛮力气才攀援上来,一挨到了实地,就“呕——”一声,脑袋也疼的针扎似的。   刚从树上爬回来的穆公子着急了,跑过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打小不会侍候人的纨绔少爷,举举巴掌,又握握拳头,往阿花的背上比量,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原先自己呕吐的时候,母亲是怎么个姿势相助的……   重重地捶?可别一用力给人砸回山谷里面去;轻轻的拍?会不会显得太暧*昧了些?   最近总是在挨骂,被骂的没自信心了,怎么做都觉得不合适。   好在,阿花干呕了一番,闭着眼睛还能倚在老树根上指派人。   “帮我揉揉头,太阳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试试   穆柯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他是担心阿花的身体的,可是为什么听到人家的指示,心底里却开出了一朵花儿来?手脚都轻飘飘的了,面皮子也贱怂怂的,嘴角抽抽着凑上前去。   滑下小山谷时骤然获得的失落感,又重新被驱逐干净,当他的双手探到了阿花的两个太阳穴上,身子弯曲,浑身上下那种契合、那种舒服的滋味儿,又找了回来。   别问为什么,人的身体最真实,靠近谁更舒服,离开谁会难过,它不矫情。   “嗯,就这样,用大拇指使劲儿揉几下。”阿花闭着眼睛,根本没想过安排人家纨绔少爷来侍候自己有什么不妥,大家不是想好了做普通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啥的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在小山谷里闷了这么长时间,是真的很难受,无数根钢针刺向脑袋似的爆疼,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的闹腾,攀援的时候又耗尽了剩下的气力。   这一刻,女汉子也软哒哒弱哒哒的。   穆公子忽然长本事了,揉太阳穴的手劲儿恰到好处,另外的八根手指头托住阿花的后脑勺儿,一块儿缓缓的按摩着,女主人焦躁的心绪,慢慢儿平复下来,身体的不适感也缓缓退去……   野枣林外面的山风冷冽,却都被弯着腰的男人给遮挡住了,阿花闭着眼睛,依然感受到穆柯双脚的挪动,只为了更好的迎合风向。   能拥有一所避风港湾的女人,是幸福的。   虽然,这幸福短暂,却并不虚幻。   “可以了。谢谢你。”她没有睁开眼睛,声音轻柔柔的。   反正再留恋也跟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丫那天一露做妾的苗头,就切断了所有发展后续的可能。   舍不得就此放手的,反而是穆柯公子。   真的很喜欢跟这小暴龙般的女子挨在一起,肿么办?   他的十指还在人家脑袋上做运动,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在她身边很舒服。比在亲爹亲娘身边都安心,挨骂被揍也欢喜,那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丢弃了这种舒服安心的待遇的。   可是人家不肯做妾。穆公子为此没少死掉脑细胞,这一会儿,咬咬牙,拼了!   “阿花。要不——我去试试,跟我爹娘说。娶你……”。   哎哟喂,这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原本以为做了这么大的牺牲,阿花同学肯定就欢喜的当场跳起来,未婚先生俩娃儿的柴禾妞儿。猛不丁听说有可能嫁入小豪门,不得得失心疯啊?   他所料倒也不差,阿花同学果真拔地而起。只不过,不是欢喜的。而是暴怒,盛怒,各种怒!   忒欺负人了!老娘已经做完了心理建设,就打算跟你做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清纯朋友,你又得瑟着来招惹,你招惹也带个好理由来啊,就用这纠结的,万般不情愿的,绝对不看好的态度,你试试娶我?   “试你个头啊?本姑娘很稀罕嫁给你吗?本姑娘什么时候给了你暗示想嫁给你?看外表长的人五人六的,你爹娘没给想着配备脑子吗?赶紧的,哥屋恩!哪儿凉快哪儿哥屋恩!”   刚刚的和谐美好哪儿去了?就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俩人的关系能发展成什么样,还有的磨。   穆公子也委屈,自己说的多恳切啊,就算是铁了心要娶你做大夫人,也得到爹娘那儿报个备吧?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根本就是儿戏,哥这是尊重,绝对的尊重,干嘛不领情?   何止不领情啊?揉舒服了以后体力恢复了,丫跳起来就是一轮迫击炮小拳头,招招儿都不含糊,全贯到了某男人肩膀、后背……   要问为什么可以招招儿击中那块自留地儿?没办法,丫跳起来的时候,某男还保持着弯身下架的节奏……   上次说请花姑奶奶去做妾,挨了一顿好揍,这次提高待遇了,妾室升正室,得,揍得更狠,直接趴地下了。   幸好啊,花姑奶奶还具备拳击精神,对手趴地下以后就不追打落水狗了,要不然,穆柯公子一颗火辣辣滚烫烫貌似求婚的心,该多么伤啊!   就这种打击力度,差点儿没哭了。   穆柯的泪点,被暴力小恐龙揉着手腕子随口呵斥的话,击中。   “别拿婚姻开玩笑,也别跟我委屈将就,我不稀罕。”   阿花重新坐回老树根,倚上老树身,喟叹:“我不过是希望,有那么个人,24岁相恋,26岁结婚,28岁一个生命的诞生,29岁时孩子叫我们爸爸妈妈。走过7年之痒,40岁激情褪去,我们仍然相爱。50岁孩子有自己的爱情。60岁我们一起去旅行,70岁我们子孙绕膝,76岁是我们的金婚。80岁行将就木,却不再恐惧死亡,因为彼此相依。”   穆公子有一部分专用词语听不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心口酸疼,眼睛潮湿。   傻汉子保持着趴伏地上的姿势,充满求知**的喃喃问道:“为什么——要到二十四岁?太晚了。”   “晚你个大头鬼啊?”阿花圆眼睛一瞪,恶狠狠斥道:“就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毛儿还没长齐就学人泡红楼妓*馆,害的老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花季就做了娘!姑奶奶还没满二十岁,你这是犯罪,犯罪!懂不懂?”   不懂,真的。穆公子可委屈了,你丫自己作腾的未婚先孕,怎么把黑锅全扣在咱头上了?总不能你孩子的亲爹也姓穆,就成了姓穆的全对不起你啊!   “不是我爹——不对不对——我不是爹,”穆公子要疯了,这个罪名不能背,舌头咬破了一处,终于说清楚了:“你的孩子跟我没关系!”   阿花笑了,笑得穆公子后背发凉。   “对对对,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我孩子的亲爹,是个王八蛋!”   虽然人已经病故了,但是,被孩子的亲娘这么骂,好像也不合适。   穆柯公子在心底为那个死鬼亲爹默默点了一排蜡。   不过,能及时制止了阿花的胡乱攀扯,免除了自己有可能被“喜当爹”的悲惨命运,他还是挺欣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孟把总   为毛儿当晚穆公子又彻夜失眠了呢?脑子里老是回放冯阿花那一脸瘆人的鬼笑,还有那句更磕碜的话,“对对对,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我孩子的亲爹,是个王八蛋!”   他这心里头反复纠结,自己不会是心虚吧?可确实没做过的事儿……   穆宝儿穆贝儿再可爱,也不能给自己的品行抹黑,哥这辈子,就只宠幸过一个女人,那是真爱!   俏牡丹,是他的真爱吗?   为什么拼命的想要回忆起俏牡丹的容颜,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模模糊糊了呢?反倒是冯阿花跟俩娃儿的身影,不时窜出来扰人心神。   他不是未成年人了,自己涎皮赖脸的住在这里,能想清楚是哪根筋出了错,他喜欢留在这里,留在冯阿花的身旁,毋庸置疑,就是喜欢上人家了。   做妾,不可能,被揍了。要求人家来做正室,被揍的也不轻。那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嘛?自己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能给一颗心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男人真心不算杀伐果断,一点点感情问题,纠结了这般长的时间,还摸不着头绪妥善解决。   好在,第二天,家里就热闹起来,老刘头带着俩客人,是知府大人的手下,风风光光回来了。   按说这得点几挂炮仗,客人带来了一纸公文,红彤彤的官印盖在上面,还有一身官袍,跟电视里面的芝麻官衣着不同,据说是武官的样式。   这就是说,穆柯公子已经不再是穆县令夫妇头疼担忧的那个顽劣小屁孩儿了,人家跻身进官员行列。公文上面的名头叫做“委署骁骑尉”。   从今儿起,就可以正式称呼某男士为“穆骑尉大人”啦!   老刘头欢喜无限,这是知府大人回赠给穆柯的谢礼,帮他擒住了杀子仇人,能解他的心头之恨,这是情意啊,必须报答!   人家也不矫情。上次审千金退婚诬陷案时就了解了穆县令家这位二公子的脾性。送金银送财宝都不够诚意,干脆玩一票大的,直接向上报请奖励年轻人个武职。理由也充分,机智勇敢松山剿匪,单枪匹马力擒贼首……   “二公子啊,老爷夫人都高兴极了。派来接您回家的衙差随后就到,小老儿这是腿快。先带着两位大人跟您见个面。”老刘头挺骄傲的,二公子的一身功夫里面也有他的指点呢。   两位代表知府大人前来送官文的,一个姓孟,叫孟德馨。也是武官,做把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挺年轻;一个姓焦。年纪长些,山羊胡飘飘洒洒的。做的是类似师爷的职位。   抛开昨日里前日里做妾做妻的纠葛恩怨,阿花跟俩丫头也都为穆柯高兴,那货做买卖的头脑再聪明,也一定会喜欢像这样凭自身本领得到一份正式工作吧?毕竟,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还代表着他被认可。   炮仗来不及买,敲锣打鼓也没家什,只能拼命在灶房里折腾了,多做几个好菜庆贺庆贺。   阿花亲自下厨,除了早就暴露过的一些拿手菜品,还添了新食材,珍贵的金针菇,闪亮登场了。   开桌一份凉拌金针菇,一下子就把四个男人吃傻了眼,收场一蛊子盆金针菇炖鲫鱼,直接给全部吃撑了。   那种独特的清香味道,一下子抓住了男人的胃,于是,问题来了。   年轻的把总孟德馨大人,在前来的路上就探寻过穆公子所在的地方是谁的家了,老刘头自然极力赞颂女主人的高尚品德,丈夫早亡,孤身带俩娃儿过日子,坚强勇敢做小买卖挣钱养家,还养的不错……   孟大人是个武职,脑子里没那么些弯弯绕绕穷讲究,根本不去想为什么穆柯公子会寄居在一个寡居妇人的家里,只当是因为老刘头给寡妇做活儿才搭线认识的。   而且,练武的汉子,还挺欣赏女主人的本领的,在这个世道,女人能独自撑起一个家来,实是不易。   待到初次见面,阿花跟在穆柯身后寒暄见礼,那份落落大方的风度,让客人心中十分熨帖。   带着这样的基础认知,坐在与灶房相通的餐厅,眼神一扫,就能瞧见一道忙碌又从容的窈窕身影,又吃到了那身影亲自动手烹制的饭菜,被抓住了胃的孟把总,鼓着肚皮脑子里转悠开了。   天可怜见的,二十多岁的孟把总是个可怜兮兮的鳏夫啊,娶过一个媳妇,娇滴滴柔弱弱的,本来感情也不错,还怀了孩子,可是偏偏生产的时候一命呜呼,孩子倒是落了地,可是身子骨羸弱的不行,换了好几个奶娘,照样三天两头的闹毛病,瘦得小柴鸡似的。   孟把总也见到阿花的俩娃儿了,差点儿没掉下泪来,瞧人家母子们这身板儿,个顶个的结实饱满,还没满一周岁的娃儿,硬是比自己家那个即将满两周岁的个头大!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家里地方小,吃饱喝足,老刘头跟穆柯就把客人往山上引,美其名曰,浏览山中风景……   孟把总那是一步三回头啊,女主人跟俩丫头吃饭,三只金钱豹在院子里围护着,俩宝贝儿在垫子上练习爬行呢,爬两圈儿还“咯咯咯”笑几声。   到了半山腰,孟把总的心思就遮掩不住了,老是把话题往人家女主人身上引,真的合适么?   “穆贤弟,这位冯氏家中,可还有父母?”   问到这里,老刘头的小眼睛立刻熠熠生辉,本来在前面带路呢,不知怎的,就落到了焦大人后面。   穆柯公子社会经验少,一张口就泄密了:“有啊,都在清水县城。”   “那——冯氏的夫家,还有什么人吗?”   这问题必须问清楚,孟把总是个实在人。   可是,谁知道冯阿花的死鬼丈夫是哪个王八蛋嘛,更甭提夫家还有没有别人!   穆柯公子忽然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哎呀亲娘,这种问题咱就从来没好意思深究过,你一个刚刚谋面的大男人,打听这个想干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贵妾   “这个么,不清楚。我们认识阿——冯氏的时候,她就已经自己带着孩子了。”   孟把总叹口气,颇为感慨的赞道:“这妇人聪慧又坚韧,独身生活,能把俩孩子照应的这般强壮……”。   他是想起了自家那个总是喂不胖养不壮的癞儿子了,如若能够每天吃到这位冯氏亲手制作的饭菜,那会不会……?   “住在山脚下也不是常法儿,野物看门户总有不到的地方,刘叔,你跟冯氏比较熟,不如问一问她,想不想带孩子去州府安家?我在那边能照应。”   武官就是爽利,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不像穆柯那个笨蛋,纠纠结结的自己弄不清思路。   可是,笨蛋听到孟把总这席话,心里头也发堵,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   而且,明明这老小子刚来的时候跟刘叔没这么亲热,这个称呼也是才学来的。   穆公子面沉似水,张嘴就替人家母子拒绝了。   “她就喜欢这儿,有我们照应着,吃不了亏。”   孟把总是在问询老刘头的好不好?根本没在意穆公子的表情,还哈哈笑了两声:“穆老弟,你在这边也留不长,虽然骁骑尉暂时还是个闲职,但是,再有山贼隐患,老弟也得到州府候命。而且,最起码你领了官职以后,得先回谢下知府大人,跟同僚们见个面吧?”   那位焦大人跟着笑起来,还扯了扯孟把总的衣袖,挤眉弄眼的调侃:“把总大人这是兴了恻隐之心,要照应人家孤儿寡母,还是见猎心喜。相中了那冯氏的容貌?”   穆柯与老刘头的脸色齐齐变了。   孟把总急忙解释:“焦大人多心了,实在是孟某觉得冯氏做饭的手艺高超,家里的小儿体弱,需要找人照顾……”。   这意思是说,想雇佣冯阿花去把总家里做个厨娘?   用不着穆公子多说,老刘头就能打消这个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冯氏不缺钱,小老儿跟翠花红枣都领着她给的工钱呢!”   这意思就是。你别妄想让人家去侍候您。人家还雇着下人侍候自己呢!   孟把总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刘叔啊,孟某家里——只有一个小儿。小儿的娘,体弱,已经过世了。”   焦大人捋着山羊胡子叹息:“孟把总是个痴心的人呢,夫人过世得有两年了吧?始终没再另娶。就怕薄待了小儿。”   老刘头还是没听明白其中的含义,你没有另娶。那这意思是想娶阿花呢,还是想纳?   这年头男人家身份金贵,何况是做官的男人?娶一个平头百姓做正室的可能性都近乎没有,何况还带着两个娃儿?   果然。孟把总挺自然的解释:“若是冯氏进了门,能把小儿喂养的跟她那俩孩子一样结实,我就把她升做贵妾。俩孩子也可以改姓我的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穆柯只觉得从脚底板向上蹿火,宝儿贝儿姓穆。凭什么改成你家的姓?   自己要求阿花做正室,她还嫌没诚意呢,你特么给个贵妾当引子,就能唬弄的那头小暴龙侍候你去了?   老刘头也在这番话以后失去了做媒拉纤的兴趣,跟阿花相处的时间不短了,那女人什么脾性都了解,让她去做妾,不把你家里折腾的人仰马翻就算客气的。这事儿没门儿,咱不接这趟活儿。   而且,他偷偷查看过自家二公子的脸色,臭的什么似的,俩拳头都攥的紧紧,就差给孟把总两记暴打了……   “嘿嘿,小老儿只是冯氏家里一个下人,不适合跟主子说这个。”   老狐狸推掉了媒婆的活计,孟把总立刻把脑袋扭向了穆柯。   笑话,哥没有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外推销的毛病……   新鲜出炉的骁骑尉大人,一甩袖子扭身往山下走,还没忘记抱拳告辞:“趁着时间还早,我先给二位大人找个暂住的地儿,远来是客,被褥啥的都得齐全了。”   客气话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这厮琢磨好了,就在南山村找个邋遢的农户家里给两位大人借住,叫你们算计我的人!   “我的人……”?   穆公子的心里酸酸的,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得了个官职的喜悦全被冲跑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舍不得冯阿花那头暴龙,只要想一想她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恨不能大吼大叫大打出手。   男人嘛,总是要犯贱的。对待总是安放在手边的东西,思谋着反正跑不了,慢慢悠悠靠近都没关系,可是一旦发现那东西并不属于自己,随时可能离开,好家伙,那就越看越珍贵了。   阿花不能属于别的男人!这货儿一路小跑来到山脚下,拐一个弯儿就进了院儿,对着吊床处的女人孩子大吼一声:“穆宝儿穆贝儿不能改姓!”   然后,就抽风似的跑了……   神经病二百五!阿花连个白眼珠子都没来得及奉送,俩娃儿听懂在叫他们的名字,欢喜的“啊啊——”答应着。   “二公子最近确实反常,是睡眠不好的缘故吧?脸上老带着俩黑眼圈儿。”翠花嘀咕道。   阿花冷笑:“应该是肾虚,你俩劝劝他赶紧走,回自个儿家补补身子好去州府上任。”   滚犊子的!老娘的孩子爱姓什么就姓什么,谁也没权利插手!   都说为母则强,真真的。什么情啊爱啊的,再深厚也赶不上自己生下的娃儿的一颦一笑,姐是经常被你的颜值迷了惑了不假,但是,跟宝儿贝儿比起来,那点迷啊惑啊分分钟弱爆了。   孩子,是咱自己生下来的,跟任何男人没关系。   要不是那份新户引上已经填好了姓名,没准儿听了穆柯刚才那句话,冯氏阿花就得“唰唰”两笔,给孩子们换个姓……   孩子的亲爹到地是谁,这事儿必须严防死守的保密,这世道平民女子进不了达官权贵家里做正室,生下的孩子却极有可能被抢回去认祖归宗。   穆柯不知道,自己一时激动吼的那嗓子,令阿花展开联想并做出了彻底忘掉孩子亲爹是谁的决定,同时,她的心门,也关闭的更严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表白   说媒拉纤的差事儿,穆柯跟老刘头都不肯接,焦大人又不合适,没办法,孟把总思谋着自己亲自去说,有什么为难的啊?一个寡妇,还带俩孩子,能跟着跻身官员家庭,做妾也乐死了吧?   他只是见了几眼模样,就想当然了,结局,自然是打脸“啪啪”的。   不过,没自找打脸之前,一切都还很和谐。   晚饭,上了一份金针菇培根卷,哎呀妈,忒好吃了,简直要把舌头吞下肚子里去了。   这次没客气,留给客人们在餐厅吃饭,阿花带着俩丫头跟孩子去自己屋里同时吃,孟把总把瓷盘子里的汤汁都蘸了个干净,然后抱着吃撑的肚皮发愣。   穆柯公子此刻最不待见的就是孟把总了,别问原因,恨不能抡拳头扁他几下才舒服。   “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州府吧?”穆公子耷拉着眼皮安排行程,没办法啊,留下这个见到人家老婆孩子都垂涎三尺的猛汉子,忒危险!   他这个骁骑尉属于临时添加的,暂时并没有必须完成的工作,知府大人报恩的心思居多,对他也不会严加要求,公文的通知上面也没有何时必须到任的安排。   所以呢,孟把总不乐意回去那么早,焦大人也吃得舒服,多歇息几天没关系……   要不就给在南山村找了两家邋遢农户给他们暂住呢,穆公子就担心他俩日子忒舒服不愿意离开。   果然,两个老不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持反对票。   “穆老弟啊,我们来的时候说好了,穆县令派来接你的人随后就到。你也不用直接去州府上任,穆县令肯定还有好多为官之道要嘱咐你,咱们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啊!穆柯觉得自己脸上往外蹦红痘子了,他不擅长拐弯抹角说话,只能梗着脖子强调:“小弟不想等了,小弟要早日面见双亲。”   顺便带走你两个别有心思的恶人!只要离开南山脚下这块儿敏感地方,回清水县城也没问题。   “是这个理儿。二公子孝顺。急等着跟老爷夫人共庆呢,明儿一早走,小老儿给你们准备妥当。”老刘头瞧出苗头来。自然要维护自家少爷的利益。   尽管,对于小伙子这种占地方的方式持有异议,你小子自己不那啥,还不允许别人来这儿那啥……   孟把总是个直性子。没办法阻止穆柯的行程安排,着急了。   “那——你们就先去清水县城好了。此地风景秀美,孟某——还想再观赏两日,就一块儿到州府碰头好了。”   啊?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样的白脸蛋子!你是想看风景吗?你丫是看中了南山脚下的女人!   穆柯公子要疯了。肿么办肿么办?万一离开这两天,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把总大人,真的唬弄走了阿花母子……   他的心。被挖去了多半个一般,火辣辣的疼痛。   早知道这样就不纠结什么做妾做正室的问题了。也不需要求问父母耽误时间,直接抓过来娶了,名正言顺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娃儿,不就没人敢垂涎了?   小伙子还很年轻,咬着后槽牙往外送两位贪吃的大人,到底明日什么时候启程,明日再商量,今天都累了,赶紧洗洗睡去吧!   穆公子亲自护送俩人进农户家里,扯着孟把总的胳膊坚决不肯放手,就怕这厮意志坚决,脑袋清明了非要马上找阿花细说衷肠。   老天爷,请赐给那老小子一炕跳蚤吧,来一窝虱子也可以,把他们咬的连夜奔逃才最好!   玩命儿的奔逃的那一只,是你自己吧?   细心周到的关上了农户家的院门,穆公子撒丫子就窜,心里念叨着:阿花你别早睡,等等我!   这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节奏么?   老兄你想好怎么唬弄冯大姐没?就急赤白脸的一路冲进人家屋门……   “阿花你千万别相信外面的那些野男人……”。   翠花红枣,俩娃儿,都在呢!   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不请自入的二公子,纳尼?   摇曳的油灯光线实在算模糊,傻汉子脑袋顶上蒸腾的热气儿倒是飘飘欲仙的,就是这话,实在是不中听。   你才是野男人呢!你全家都是!   冯阿花同学盘着腿坐在大炕上,整张脸沉下来,对俩丫头摆摆手:“先把孩子抱刘叔那儿抻抻胳膊腿。”   这是要清场,积蓄力量风暴将临的时刻吧?翠花被红枣拽着往外撤,脑袋还向女主人的位置拧着,嘴里不受控制的问:“二公子这是说啥呢?”   俩娃儿被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老刘头还没开始帮孩子们伸胳膊蹬腿,女主子卧室内,就传出了不同凡响的声波……   “今儿这武器,是扫炕的扫帚吧?”翠花喃喃道,二公子最近脸上身上小青小红常见,有时候腿都是瘸的,可怜见儿哦!   “像是枕头砸,这声儿挺闷。”难得红枣也跟着分析了,老刘头歪着头笑:“哈哈——呕——”。   笑呛了。   “那个——你俩看孩子,我去劝劝架。”   又一个老不羞,您是劝架的,怎么不堂而皇之进屋去,站窗子外面算怎么回事?   某女人的火力很猛啊!   “你算哪棵地里的野葱?长了个脑袋就当自己是大瓣蒜?老娘找不着外面的野男人碍你何事?老娘的孩子姓什么跟你什么关系?滚滚滚……”!   伴随着一连串唇枪舌剑,手底下也没闲着,窗户扇子上时不时掠过的大小黑影,“rourou”的全照着一个方位发射。   老刘头缩一缩脖子,俺的娘,刚刚飞过去的黑影,带俩翅膀,莫非是——剪刀?   自己费劲八叉指点过的傻小子,似乎就傻站在最佳发射落脚点一动不动,老刘头心里面莫名惊悚,不会——给砸死了吧?   再隔岸观火真的不合适,出了人命官司可不好交代……   老刘头一咬牙一跺脚,舍了老脸,冲!   可是,还没推开屋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还好,活着呢!只不知道又哪儿多了几道伤口,可怜的娃儿哦!   老刘头硬生生止住了身形,不过,接下来的一番话,差点儿没轰他一个个子。   “阿花你别撵我走,我这心里,就在你这儿踏实,我想好了,我得娶你,我不能让别的野男人算计你,孩子姓穆,正好,跟着我也不用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踹   阿花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   莫非是挨姐的揍挨上了瘾?伸着脑袋求继续往死里殴?要不然,说的是求爱的缠绵话语,却整出一脸的慷慨就义?   而且,这真的是求爱求婚的专用词语吗?每一句貌似甜言蜜语内里都裹着苦药汁,你为什么要娶姐?因为你丫在姐身边心里踏实;为什么姐不能嫁给别的野男人,因为孩子姓穆改姓多麻烦;为什么这个时刻发神经来了,因为南山村农户家里有个老小子正觊觎着姐……   谁来拯救姐的灵魂?眼前的“男神”终于表白了求婚了,姐这心里却汩汩的全是红色的岩浆,姐要喷火!   隔着门缝想要听个仔细的老刘头,没提防从门里砸出一个重量级炮弹,“嘭——咕咚——咚——”,他的世界也黑暗了。   这得使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二公子踹出这般漫长的距离?   “哎哟——我这老腰哦!”老刘头被压在下面,花样美男的臀部正正好砸在他的黄金分割线上,上了年纪的人,当肉垫真心不合适啊!   翠花率先往外跑,听动静还以为家里又进了贼,“呔!小贼大胆!敢往骁骑尉大人府上偷盗,人还都没睡呢!”   呵呵,姐的家园,什么时候变成了骁骑尉大人的府上?   阿花在屋里被气乐了,掐腰站在门口,逆着光威风凛凛的吆喝:“翠花,咱家里地方小,赶紧跟着你的前主子去骁骑尉大人府上吧,好走,不送!”   翠花傻眼了。什么情况?阿花姐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比她更倒霉的两个男人,还在地上亲亲热热着呢,穆柯公子是被踹懵了,脑子里云山雾罩转圈圈儿,老刘头是腰闪了,被压着根本站不起来。   屋内的女人已经懒得跟二傻子讲道理了。两脚踹出门外就算了事。倒是对翠花的叛主行为,深恶痛绝不肯罢休。   “赶紧的,给你主子收拾东西离开我这小庙儿。你主子赖在这儿就是为了吃一口我做的饭不是?正好,你也都学会了,滚回去给你主子接着做……”。   这是要六亲不认独剩孤家寡人的节奏啊!吓得红枣守着俩娃儿死活不敢冒头了,翠花就是个棒槌。老是拿俩主子当一家人说事儿,瞧。踢铁板上了吧?   “哇——”,棒槌姑娘被骂,委屈的撇嘴哭了,也顾不上去搀扶自家骁骑尉大人。   俩男人自食其力互相搀扶起了身。老刘头扶着老腰把穆公子往自己屋里拽,都在气头上,避避风头。冷静冷静再说吧。   老狐狸就是有经验,这样处理非常熨帖。可惜,懵了头的男人一根筋,刚跟进老刘头的卧室,又扭身奔战场前赴后继去了……   男人嘛,就得这么有血性,没弄清楚原因就被两脚踹出屋,心里接受不了!   南山脚下,闲散民居,一个眼泪巴差的小丫鬟在黑影里哆嗦着,一个怒火冲天的男人蹦着高儿对着一扇紧闭的屋门嘶喊……   “男未娶女未嫁,我就是相中你了不犯法!怎么啦?你这样狠的踹我?冯阿花,你踹到我……肚子了!踹到我……腿了!你还撵我?你把我撵到哪儿去?你说!”   行啊,臭小子还来劲儿了?老虎不发威,你老拿冯姐当病猫!   “哐啷”,木窗推开了,掐着腰的女人气势汹汹,这是要上演隔窗对骂的戏码不?   “穆柯你个二百五,少拿相中老娘说事儿,你那是相中了要娶的姿势吗?你特么是想占着茅坑不——呸!你是生怕老娘找了别的男人,给别的男人做饭吃才对吧?你麻溜儿的给老娘滚粗,爱滚哪儿滚哪儿,你不是有个真爱叫俏牡丹吗?你去找她,你特么现在也有个官身了,没准儿你那真爱就舍得二番头儿回来了,你去吃她做的饭,少在这儿膈应老娘!”   连卷带骂的,这女汉子半点风度也无,既不柔婉,又不体贴……   可偏偏,穆柯公子就是拔不动脚,被骂的体无完肤张口结舌,也不肯离开。   木窗被关紧了,阿花大跨步出屋,拐到老刘头的卧室抱孩子,红枣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小小声的表决心:“阿花姐姐,你别撵我,我可不走。”   “哇——”,黑影里的翠花丫头又哭了,不过就一嗓子,把脸一抹,紧跟在红枣身后往屋里溜……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二公子,对不住了!   傻呆呆在院子里站成雕塑的二百五,形象真心不咋地,做雕塑的人,能半弯着腰龇牙咧嘴吗?   别问哥为什么,冯姐踹的那两脚,方位奇特,说不得……   到最后还是老伤病员看不过去,出屋扶将进去的。   “二公子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老刘头叹口气,这年头确实没啥好版本推荐给穆柯学习体会,大家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成的亲,可是作为旁观者,他也觉得二公子求爱的那些话,很欠揍。   可是估摸着,走正常路的话,穆县令两口子绝对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就特么是个玩笑,即便二公子舌灿莲花把阿花说心动了,也是这个结局。   “洗洗——睡吧!”   你给不了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纠缠什么的没任何意义,不洗洗睡,还能做啥?   “明儿,就跟着二位大人回清水,啥都甭说了,孟大人愿意留下你也别拦着,说不定阿花跟着孟把总能有个好归宿呢,他上无父母制约,又死了正室,阿花如果去州府了,不会受委屈,你也可以关照着她啊……”。   老刘头把道理掰碎了分析给二公子,谁都有个年轻的时候,热血上头就当这辈子的唯一了,其实呢,睡一觉儿过后啥事儿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当初俏牡丹跟了富商离开,你小子在清水城闹了个沸沸扬扬抵死挽留,现在不也又想别的女人了?   谁离了谁,不能活?给不了人家称心如意的生活,还老是琢磨着干耗人家孤儿寡母,那可不义气,小老儿就看不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夜思   难道把阿花娶成正室真的有那么难?所有人都不看好,阿花自己也一副你在开老娘玩笑,老娘很生气的模样……   穆公子喉咙里憋着一口恶气,就像当初认准了俏牡丹一样,此刻又认准冯阿花同学了,随便你怎么骂怎么打,哥这次非得把你驯服了,娶你,就娶你!不管你乐不乐意!   想一想,其实“喜当爹”也不错,不费什么力气,白得俩白白胖胖的娃儿……   反正,哥就呆这儿舒坦,能守着暴龙女心里踏实。   反正,不能让孟把总给截了胡儿,哥这心里一想到阿花母子跟着别人了,那是撕心裂肺的疼……   “我想到办法啦!”半夜里,老刘头的卧室里忽然响起一声欢呼。   穆公子傻蛋二百五的名头是做死了,同样夜不成眠的冯阿花,忍不住打一个哆嗦,借着地灯查看一下俩娃儿的睡姿,对窗棂发呆。   她实在是没有料想到穆柯会突然的闹这么一出,两个人目前相处的百无禁忌,甚至时不时闹出点小暧小昧,但是自从穆柯口吐真言,要纳阿花为妾之后,小暧小昧换成了小打小骂,如今,小打小骂升级,妾位也提升为正室……   心里头酸酸涩涩,隐隐的还有些疼痛之感,活了两辈子才被人求婚了,这滋味难拿的很。   打骂的时候,说没有一丁丁的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又能怎样回答呢?   穆柯就像一个孩子,试图维护住心爱的玩具,对外来者的觊觎宣告主权,这种行为本身就不成熟。只凭一时热血涌头便口粲莲花,其实最不可信。   呵呵,阿花在昏暗的地灯光线中轻笑,甭管怎么样,姐到底也能唬弄个把帅小伙儿求个婚啥的了,重活一辈子,值!   不过是。第二日太阳出来。一切虚无缥缈的幻想都将被蒸发罢了,阿花可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小青年,感情什么的。有它是点缀,没它更利索……   她有两个孩子,还有尚未开拓的金针菇发财大业,要那些幻想做什么鸟用?   重新回到现实中的冯阿花。干脆放弃了久等不至的睡眠,脑海里反复回想小山谷里面金针菇的生存环境。思谋着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先火上一把。   这东西金贵,精巧的包装是必须的,生的新鲜的货物肯定卖不出价格来,那如何加工?   煎炸烹炒腌。全部过滤了一遍,最后,决定采用辣油腌制。装到精致的小瓷瓶里,橙红色的油汁里飘着十几根“小白花儿”。够冲击祁王朝权贵们的眼球吧?   把消费者的定位想明白了,阿花才算迷糊了一会儿,天一亮,又被孩子们的小脚丫蹬醒了。   开门放了翠花红枣进屋,棒槌姑娘还战战兢兢的呢,全不知道女主人已经忘记了昨日自己发飙要往外轰撵忠仆那一截记忆……   做人嘛,就得跟看书似的,读得再怦然心动,或是怒发冲冠,也得每天翻篇儿。   “你俩看好孩子,我去灶上实验点吃的。”   天儿还早着呢,灶房里就开始忙活了,满血复活的阿花同学,取了所有剩余的金针菇,清洗,放进开水里氽熟,凉水沥干,瓷盆里放进葱花,倒辣椒粉,淋上香油,第一次给金针菇调味儿。   没有老干妈酱料,没有耗油没有老抽,不怕不怕,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用能找到的酱油与佐料勾兑出类似的味道,第二次调味儿的效果,也不错。   精巧的小瓷瓶目前不具备,没关系,先装入个大瓷坛封口,事先留出一部分,等着做推销。   忙完了这些,灶房里才飘出米粥的香味儿,翠花抱着穆宝儿期期艾艾的挤进灶房:“阿花姐姐,你——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快尝尝我新做的辣油金针菇,好不好吃?”   阿花用竹筷挟了几根浸染了一层橙红色辣油的金针菇条儿,送进翠花嘴巴里,呵呵,姐昨日莫名其妙对你发火,也不道歉了啊,翻篇儿,全翻篇儿!   只可惜俩娃太小,不能跟着大人品尝美食,穆宝儿一个劲儿的吞咽唾沫儿,小手对着竹筷努力抓取……   无良的母亲顿时心情大好,筷子尖蘸了点儿辣油汁,抹在娃儿的舌头上。   “1——2——3”,娃儿的亲娘还数着数儿呢!   “哇——”,穆宝儿启动了嚎啕大哭模式……   “喏,这个滋味儿呢,叫做‘辣’。”某女人一本正经给嚎哭的娃儿讲授知识,肩膀头一耸一耸的,嘴角也犯抽,憋不住想笑呢!   没爹的孩子,更特么像草对吧?   双胞胎都是有感应的,穆宝儿哭的声嘶力竭,贝儿小姐也闹腾起来了,抓着红枣的头发往灶房使劲儿,快看看去,宝儿在偷吃啥好东西?   揉着肚子憋笑的无良娘亲,终于发现灶房门外站立的哼哈二将,后面还有个小脑袋,努力想往屋里挤。   老刘头摸着鼻子尖儿询问:“阿花,今儿一早忙活的啥?满院子都是辣香……”。   另外一位啥都不说,就用直勾勾的眼神盯在阿花脸上。   昨夜里那么激烈的轰撵也没奏效,穆公子还站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不仅仅是穆公子不肯离开,院子外面,小金小钱与大豹子,包围了两个依然陌生的“客人”。   孟把总没亲自探问清楚怎么肯放弃?到底是给自家纳个妾照应儿子,还是添个厨娘改善府中伙食?   昨日里跟着老刘头进冯氏家的,三只金钱豹根本没任何敌对的意思,卧树下跟家养的猎犬似的,俩人都没当回事儿,谁料想今日翻脸不认人了,包围起来再不允许移动半步。   金钱豹发起威来,做武官的孟把总也心里头发毛,关键还不能拔刀去砍,说不定今儿一张口,冯氏女高高兴兴卷铺盖卷跟自己走了,这三条看门的豹子,也从属于自己的财产了呢!   不得不说,孟大人你真的想多了,里面那位帅小伙儿,已经下定决心排除万难,根本没打算让你进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计谋   “嗷呜——”,这是小金小钱发出的声音,既是展示自己苦学忠犬类叫声的成果,又能给主人家一个预警。   老刘头脚下动了动,又被穆柯公子一个眼色给阻止了。   阿花还耷拉着眼皮叮嘱这项新买卖如何操作呢,别打扰。   “辣油金针菇不能便宜卖,就我定的价格,谁来也不能改动。但是可以免费馈赠,一只手掌能握过来大小的精致瓷瓶,每十瓶可以赠送一瓶,该走动的关系也要提前照顾到,暂时用瓷盆装着,进了州府先换瓶。”   姑奶奶这一大瓷盆的好材料,估摸着装百十个瓷瓶的货量是足足的,调味小菜,别多吃,就算你家财万贯,也禁不起拿咱这物件当饭吃,咩哈哈……   再是跟穆柯公子闹意见,做买卖搭伙儿的主意可没改过,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奸商的料儿,如今再加上一个小闲职影罩着,手底下再带上三儿等精明伙计,金针菇就能卖出天价。   外面的动静她也听到了,焦大人扯腔拉调儿的叫门声,她也不想再招待。   “好了,刘叔您帮着穆公子装货吧,赶早走,早饭就到外面吃些好的……”。   说的就跟陌生人一样,穆柯心头涩涩,猛一转身,留下一句:“我已经想好了法子,保准儿让爹娘能接受你跟孩子,你在家等着,我娶你。”   娶你个大头鬼啊?阿花没料想到这厮执拗如此,有心当时反驳些什么,那货已经风一般刮走了。   就让现实火辣辣揍他的脸去好了,反正也不会有好结果,用脚趾头分析。穆县令夫妇也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   阿花咧嘴苦笑,晃晃脑袋,对两个瞠目结舌的丫鬟摆手:“给刘叔留着饭,咱们先吃。”   穆宝儿已经不嚎了,哈喇子倒是开了闸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老刘头手脚利索,把一个偌大的瓷盆搬上了马车厢。遮蔽的严严实实的。   “二公子。真的现在就走?”   能不走吗?院子外面孟把总还等着钻空子抢自家女人呢!   “我这个骁骑尉是编制外的,类似闲职,等在州府落下脚。金针菇推销出去,我便回来。”   老刘头“嘿嘿”笑起来:“什么编制外啊?知府大人可说了,暂时是州府下的官文,等上报的嘉奖颁发下来。你就不是闲职啦!”   好赖也得算是个九品的官职,穆县令夫妇可高兴呢。   二公子对人性情豪爽重义气。又是打小迷恋武功,文化水也被柴夫人逼迫着灌进去不少,胜任个武职妥妥的,耍点小计谋的余地也不是没有。等在人情事故中再历练几年,有多大出息可不好断言。   就连最棘手的婚姻问题,小伙子也有了自己的主张。瞧这一脸的胸有成竹,老刘头的八卦心思又冒上来了。   “二公子。你跟小老儿透个底儿,你想了个什么好法子,能糊弄过去县令大人?”   此时,穆柯已经驾好车辕,焦孟两位大人都是轻衣简从自己照顾自己的,他便更利索,扮上马车夫了。   听老刘头低声询问,穆公子的桃花眼眯起来,嘴角也上勾,神神秘秘的答道:“刘叔,你只记得,大凡有人来问,就说俩孩子长的像我就好了……”。   这是几个意思?老刘头需要从头捋一捋,马车拐出院门,门扉关闭,马车夫穆公子迎向了依然被围困住的二位大人。   别怪他手辣摧*残孟把总老小子的粉红小心心,在捍卫领地的雄性面前,不择手段可不叫阴险,这是策略!   穆公子跳下马车,给小金小钱两个爱心抱抱,忽略过依然不肯合作的大豹子,苦笑连连的对孟把总抱拳。   “孟大人,我们这就返程吧!实不相瞒,冯氏在家里发火呢,她听说了孟把总的美意,不领情啊!别说是做妾,做正室都不肯,家里的笤帚擀面杖全招呼出来了,要不然,能让二位大人在院子外呆了这么长时间?刘叔跟我劝不住,这不,刘叔堵着门呢,让小弟带二位大人先走,安全第一啊!”   幸亏这么深奥的心机,小金小钱的智商完全听不懂,要不然,非得给这信口雌黄的小子一记教训。   孟把总的美梦,连捧到正主儿面前被亲自践踏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无耻小人给灭干净了。   焦大人从鼻腔中冷哼:“如此妇人——不识抬举,也罢,孟大人且等等,焦某回州府后就让内人留心,善烹饪的妇人还不好找么?”   “是啊是啊,孟兄气宇轩昂英姿飒爽,走到哪里遇不到红颜知己?不急不急……”,穆公子解决了心头隐患,再看孟把总就顺眼多了,也肯称兄道弟的热络了。   得了这样的结局,孟把总也无颜再留下,他是骑马的,焦大人上了马车,三个小官员一路出了南山村,迎头,遇到了兴高采烈的三儿,带着一票穿戴一新的衙差。   这是随后跟来的迎二公子升官上任的清水县城亲友团吧?   穆公子可坚决不会同意再回头给孟把总机会的,大路上拦住三儿,得不得不叮嘱一番,又验看了一番这货出公差夹带的私货——四辆马车的瓷坛子瓷罐子,才交错而过。   那些衙差们,也只留下三个帮着运送货物,其余的全部跟随穆公子回清水县城。   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儿衣锦还乡的味道。   一路之上,穆公子的脑细胞死了不老少,就琢磨怎么糊弄亲爹亲娘了。   这货儿思谋出来的好主意,自认能够令爹娘点头认下亲事的手段,竟然是……   清水县衙后院,张灯结彩放鞭炮,庆祝二公子终于有了出息,丫鬟婆子小厮门房个个笑容满面,县令大人的客厅内,却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穆公子不敢耽误时间,安顿下二位大人之后,就跟父母摊牌了。   “娶一个平头百姓?什么?寡妇?什么?还带孩子?什么?做正妻?”   一连串的疑问句感叹句在半空中炸响,那力度不亚于刚刚迎接的鞭炮。   “放你娘的狗屁!”柴夫人彻底抛弃了贵妇人的高雅端庄,一出口就是俗透了的俚语。   话说,穆公子的亲娘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捅破   穆县令也觉得日月统统无光了,昨夜里老两口还互相夸赞,生了两个儿子个个出息长脸,升官晋爵光宗耀祖指日可待,这猛不丁的,还隐藏了一枚重型炮弹!   “那个冯阿花,确实算是聪慧。”穆县令哆嗦着语调,打算把道理摆开了揉碎了给儿子讲讲,先扬后抑,也不容易了。   “你被关大牢的时候,她也确实卖了力气,但是我们已经回报了啊,你不需要再把她迎进家门,要是觉着不够,柯儿,家里的财物你尽管送给她,爹不拦着。”   “凭什么啊?”柴夫人都快被这个消息逼疯了,她攒着一口恶气,半夜里总是念叨,要给儿子迎娶一位美若天仙娴静优雅的姑娘为妻,让清水县城邻县松来县的所有花季少女都瞪大眼睛看清楚,她们错过的是怎样一桩好姻缘,让她们后悔的前胸贴后背,夜夜发噩梦!   当母亲的就这点小心愿了,你还不肯让她达成?   非但不帮助达成心愿,还要主动的帮着小瞧他的小婊砸门踩自己的脸?   你娶不到好的给老娘炫耀,也不需要捧一个带孩子的平民寡妇坐老娘头上吧?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以后这家门还能不能出了?   柴夫人摇摇欲坠往地下倒,眼泪珠子一串一串的滚。   “家门不幸啊!出此逆子!大儿子膝下至今空虚,二儿子又不着调儿,刚刚放下红楼歌*妓,转脸又要娶个寡妇,穆家的祖坟出了什么意外了?列祖列宗要知道了……”。   穆柯眼珠子一转,就在此刻。拿出杀手锏!   “爹,娘,儿子一定要娶冯氏阿花,因为,她的两个孩子,就是咱家的!”   “轰——”一记重磅炸弹,把穆县令夫妻两个给轰了个里焦外酥。柴夫人的尖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你说什么?咱家的孩子?”   额的个乖乖。一下子又有孙子又有孙女了,可怎么得了?   穆柯脑门上凝结出两颗汗珠,要坠不坠的。极力做的镇静自若。   穆县令的粗嗓子骤然就哑了,跟在老婆后面凑热闹:“胡说——什么?”   然后,二公子的脖领子上面攀上了四只手,分别往两个方向拽:“快说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呢,比珍珠还要真!   可是二公子偏偏心虚的很。脑门上的两颗汗珠子衍生成四颗、八颗,汇合在一起,顺着眉毛往下滚。   “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刘叔。还有三儿,都见过那俩孩子,跟我长的可像了。”   他这里撒谎撒的心惊胆战。柴夫人果然就怀疑了:“你那时候不是着迷着俏牡丹吗?怎么又跟个村姑好上了?娘没听说过啊!”   这个问题思谋了一路,穆柯抹一把汗水。按照准备好的台词解答:“哦,有一次我喝醉了酒,正好裤子半路上扯坏了,就找到她家借了条新裤子穿……,后来,她就离开清水县城了,我也不知道她怀孕,再遇见她们母子,发现孩子的模样长的像我,姓氏也是穆,算着日子,又恰好,才确认那就是你们的孙子孙女。”。   这个故事倒是半真半假的,柴夫人还有点记忆,当时儿子穿了条大红裤子回来,支支吾吾的不肯多做解释,难不成就是那一次成就了好事,才诞生了两个孙子?   这么说来,那个姑娘家还真是不自重不检点,第一次遇到陌生男人就能那啥,还未婚先孕,品行——啧啧……   穆柯觉得,自己的任务基本上完成,额头上的汗珠子也不往外渗了,双手拽出自己的脖领子,往后退了退,认真的说道:“爹,娘,事情就是这样的,儿子想娶冯阿花为妻,想接两个孩子回家,请爹娘成全。”   穆县令夫妇还没完全消化掉这个好消息,如果确实是穆柯的孩子,认祖归宗是一定要的,断没有把穆家的骨血流落在外的道理,但是,孩子的母亲,哼哼……   可是儿子还在强调自己的主张:“冯氏女自己带俩孩子独立谋生,很辛苦,儿子一定要娶她,不然,这个骁骑尉,儿子也没心去上任。”   这还拿上乔了?   内院里还住着两位大人呢,得给儿子脸面,不能恼不能闹。   柴夫人一脸的笑,拍拍穆柯的手臂:“柯儿啊,你先去休息,明儿一早就往州府感谢知府大人去,你的婚事,就包在娘身上,等你走了娘就收拾房子,一准儿不能再让两个孙子在外面受委屈。”   穆县令点着头跟着笑:“虽说还没成婚就先有了孩子不合适,到底咱们也算有了亲孙子孙女了,接过来,赶紧接过来!”   原本设想的剑拔弩张又吵又骂的局面,根本没出现,穆柯算是彻底放下了心,还嘱咐了一番:“爹娘能同意就好,家里暂时也不用拾掇房子,等我从州府回来,再找冯氏商量婚事,在哪儿定居还不一定。”   主要是目前依然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局面,冯阿花那边还没答应嫁给他呢,可不能让父母找到南山去戳破他的“谎言”。   难得啊,柴夫人点头如捣蒜,好脾气的很:“知道啦,柯儿你尽管去州府,公事为重。”   并且,打开了房门,柴夫人扯着嗓子喊来了婆子丫鬟,找绸缎裁衣裳做鞋子,都是给孙子孙女做的准备。   于是,轻轻松松的穆公子,第二日如约启程去州府,一路上心满意足的幻想着,如果阿花听说了自己的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爹娘,同意了亲事,会怎样钦佩倾倒?   辣油金针菇,他带去了州府,那边达官贵人富商更多些,适合珍惜物种的售卖。   拜会知府大人,与同僚见面,都很顺利,金针菇要用到的小瓷瓶也在陆续加工中,先密封好的一部分,被穆柯拿出来用作了谢礼和见面礼,瓷瓶很小很幼细,也不需要担心被人说成是行贿,却因为味道独特鲜美,而大受称赞,从而打开了州府上层社会的部分市场。   他这个骁骑尉目前还是闲职,俸禄也不多,宅邸也不给配备,这倒是给了穆柯更多的自由,他准备推销完这些金针菇之后,就打招呼回去说服阿花,筹备婚事。   可是,回去,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杂乱的景象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骨肉   穆柯给金针菇取了个更拉风的名字:“状元伞”,再装入精美的小瓷瓶中,瓶身上烧制出这个夺眼球的商标,打开封口,倒出十根细细嫩嫩的软软糯糯的滑滑爽爽的长颈小白花儿,被橙红色的辣油烘托着……   怎一个“好看”得了哦!   何况还有好吃的噱头?谁家孩子挑食不吃饭,来来来一瓶回去试试,保准多吃一个白面馒头。   当然,孩子忒小就算了,被辣油呛到了可不妙。   暂住在客栈里的穆柯公子,除了应酬,其余的精力可是都投到了买卖上面,他也不需要亲自抛头露面的主持,穆县令派来了两个小厮随身服侍,结果都被安排去推销“状元伞”了。   同时,穆公子在查看闲置的店铺,想要租一个或者买一处,阿花那边的豆腐乳臭豆腐也都需要销售场地,他甚至还想,不如就把那母子三个接到这边来安居乐业。   这样一琢磨,店铺的后院就要求大些,随时能互相分离独立。   只要想一想,等这边事情全部安置妥当,回到南山下,奉上自己的正式求婚,与店铺住宅,咩哈哈,那个暴龙般的小女人,肯定欢喜的蹦个三尺高吧?   然后,就可以彻底拥有一颗安定的心,踏踏实实过日子。   两个娃儿就可以叫自己做“爹”……   生活经验还是太少的穆柯公子,在州府忙碌的眉开眼笑,俩小厮奔走在街头小商铺,也赚的盆满钵满的。   南山脚下,却已经大大的闹腾了起来。   三儿留在南山下。跟老刘头住在一起,成日里忙活儿采购豆腐与一应物事,豆腐乳和臭豆腐的技术已经熟练了,粗细两种瓷坛子也全运运送过来,正好适合大批量制作。   天儿冷了,大本营迁往野枣林的小木屋,但是老刘头跟三儿白日里还是会回到山脚下。很多材料也都在这里。不适合往山上运。   阿花的主要精力投入到观察金针菇的繁殖上面,如今她的身手越发利落,上下小山谷的速度快了。山谷口又做了改造,宽绰了许多,谷下也亮堂了些,到了吃饭的时候。或者是孩子们找母亲的时候,只需要站在山谷口大喊几声。暴龙女就能尽快攀援上来。   浇水的问题也解决了,买来粗大的干毛竹,劈开,一截一截接起来。把淡水泉的泉水引到小山谷边缘,让它慢慢儿滴答滴答……   小木屋这边的用水也解决了,毛竹节半路上多了个拐弯儿。需要时撤下中间的阻隔,泉水便流往木屋的水缸。不需要了放下阻隔,泉水继续往小山谷渗透。   有了泉水的滋润,小山谷里面金针菇的长势果然更旺盛了,阿花在里面瞎折腾,用纸缝了个小笔记本,随时记录自己的奇思妙想,譬如把东边的枯树根搬运到了西边,西边的腐土烂叶子又挪到东边,或者拔苗助长给金针菇分株,如果发现实验失败金针菇打蔫了,就直接摘了吃掉。   吃货为了吃,花费多少精力都不在乎,大吃货麾下的两个中级吃货,就每天抱着孩子跟菜地较劲儿,翠花原来就有了点种植经验,现在可以完全发挥出来了,有水有温度,种啥长啥,不结果也没关系,咱可以吃嫩叶子。   老刘头带着三儿就山上山下的来回跑,原本瘦的豆芽菜似的三儿,没多长时间就魁梧了些,饭量也大了,老鼠肌也钻出来了。   还多了点拳脚功夫呢,老刘头好为人师,三不五时拿他操练一番,什么时候躲懒不肯练了,丢到阿花助教跟前。   助教可不是白当的,上手一抓,三儿的豆芽菜身板儿就腾空而起,提溜着走几圈儿,换来俩娃儿的拍手笑,跟翠花红枣的嘲讽挖苦。   于是只能苦练本领,再不敢叫苦嫌累。这不,跑步上山混了顿饱饭,又被老刘头踢下山来了,任务就是扛一袋糯米回去,大家伙晚上想吃焖干饭……   可怜的娃儿也想吃干饭呢,老刘头打来的一头野猪,留下五花肉部分要红烧,用红烧肉拌干饭,想想就流口水。   原本打算快去快回的,可是,为什么山脚下的院子门口,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三只金钱豹都在野枣林享福呢,棕熊露了一次脸,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睡大觉儿了,南山脚下院门紧锁,平日里根本没巡逻的人或动物。   三儿气喘吁吁跑到近前,疑惑的站住了,为什么,还是熟人?   清水县城衙门前后院的人手,三儿可不都熟悉着么?上次跟着一起来接二公子的衙差就在院门口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走错地方。   众星捧月一般的,居中那个华衣夫人,一张脸拉的老长……   哎吆娘哦,是县令夫人驾到了!   是福,是祸?   三儿根本来不及闪躲起来细细思索一下,那个拍胸脯保证自己的人品与智商的衙差,手指着他叫起来:“夫人,你看,三儿来了,地方绝对没错!”   地方没错,错的是下山的姿势。   三儿硬着头皮迎上去,给柴夫人见礼。   一行人兴师动众的,就跟来抄家似的,柴夫人贴身的丫鬟仆妇,甚至露出点气势汹汹的味道。   “是哪阵香风,把夫人您——给吹来了?”   三儿跪在地上,仰起脸儿笑得一脸谄媚,其实心里打鼓打得可厉害了。   柴夫人上下打量了三儿几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才淡淡的问道:“住在这里的冯氏,哪里去了?老刘头呢?”   “都在山上呢。”三儿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回答。   “那——孩子呢?”柴夫人的脸色透出几分关心与紧张。   “孩子?谁的孩子?”三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为什么夫人会问到阿花姐姐的孩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还能是谁的孩子?你家二公子的骨肉,被那个冯氏藏到哪里去了?你说!”柴夫人眼睛一瞪,三儿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二公子临走前没嘱咐过自己这件事啊,而且也从来没说过阿花的俩娃儿是二公子的骨肉,自己也打听过的,二公子那表情可绝对不像是撒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策   “小的——不知道二公子的骨肉在哪里,冯氏身边,没多孩子啊?”   “掌嘴!”   柴夫人上下嘴唇一碰,三儿的小脸蛋就要不保了,可是,为什么啊?   “啪啪——”,两记耳光之后,婆子退后。   “还不快说?”   三儿眼睛里面含了两泡儿泪,这娃儿实诚,忘记了自己已经被二公子赎了身,自由人的身份,可容不得县令夫人随意打骂……   “夫人,小的确实不知,阿花姐姐家里,就两个她自己的孩子,再无旁人。”   “就是她生的孩子!乃是我穆家的长孙,断不能被粗俗村妇给养坏了,你说,藏哪儿去了?”柴夫人眼珠子瞪的更圆了。   这算不算是给阿花姐姐惹祸了?三儿慌了手脚,急忙解释:“夫人,阿花姐姐的孩子,跟二公子没有关系,二公子亲口跟我说过的,原先根本不认识阿花姐姐。”   如果任由夫人把穆宝儿穆贝儿抢走,阿花姐姐那脾气,肯定要把天老爷给捅下来的,二公子可是嘱咐了,要保护好母子三人。   所以,三儿的态度绝对得坚决才行。   柴夫人果然疑惑了一点点儿,皱起了眉头问道:“老刘头去哪儿了?不是听说那俩孩子跟柯儿长得一模一样吗?”   “一模一样?不是啊!”三儿必须把事儿解释清楚:“小的成天见孩子,跟二公子绝对不相像,刘叔也从来没说过那是二公子的孩子。”   白费了兴师动众跑了这么远的路程!柴夫人恼火了,二儿子说话做事真是不靠谱儿,很可能是因为一时冲动瞧中了冯阿花的容貌。唯恐父母不同意,就编造出了已经生下俩娃儿的消息,想让自己喜当奶奶!   可万一,是真的呢?自己的亲孙子流落在外,当成普通农户猎户来培养,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枉自己费尽心机还找了两个奶娘回来。”柴夫人看一眼跟仆妇站在一起的两个新任奶娘,眉头皱的更紧。   “三儿。你去把冯氏找回来。孩子让我验看一下,还有老刘头,我得详细问问情况。”   得了。今儿不用琢磨红烧肉拌干米饭的滋味儿了,赶紧撒丫子往山上报信儿去吧!   那个掌嘴的婆子往前一步,主动加了一句台词:“你先把院门屋门打开,让夫人进去休息。”   那怎么敢啊?三儿肚子里也有九曲回肠。就凭着刚刚你糊我的那俩大嘴巴,这院子这屋。就不能让你们进!   “小的——就是个跑腿的伙计,主家怎么可能给小的钥匙?”   其实那钥匙就在三儿的袖笼里安放着呢,阿花根本不计较这些,拿他们统统当作自己的亲人。   但是这理由还真就被相信了。你想啊,确实没有主家出门,把钥匙留给小厮伙计的道理。   那就只能继续在院子外面干耗了。不见到阿花跟孩子,柴夫人是不会轻易死心的。   三儿顾不上揉揉脸蛋子。撒丫子就往回路跑,了不得了……   南山之上,冯阿花正忙碌呢,把小山谷里面的枯枝腐土放入竹筐内,竹筐把手挂在绳索上,老刘头在上面钓鱼似的提拉,红枣再把提上来的腐土撒到野枣林的空地上。   为了金针菇的有效繁殖,冯阿花也是够拼的。   翠花在灶间拾掇红烧肉原材料,孩子们交给小金小钱大豹子看管,这会儿正练习爬行,一旦爬出了规定好的轨道,金钱豹的脑袋就会一顶一顶的,给扳回正位。   三儿就在这样忙碌而温馨的氛围中,跑了回来。   “花花花——花姐姐,刘刘刘——刘叔,不好了!大事儿不好了!”   可怜的娃儿全身蒸腾着热气,一张脸湿漉漉的,还满带着惊恐。   老刘头在山谷上面呢,听到这个报信法儿,差点没把手里的绳索丢下去,气哼哼的问道:“蠢娃儿,胡说些啥呢?什么叫大事儿不好了?”   三儿把上半身往山谷沿上一趴,气喘吁吁继续哭天嚎地:“阿花姐姐——真的不好了!柴夫人说——穆宝儿穆贝儿是二公子的孩子,要来抢走啦!”   老天爷!这几声一嚎出来,野枣林里的小伙伴儿全震惊了。   去掉了遮蔽的山谷里,也清晰的传达着这个不幸的消息。   “扑簌簌——”,绳索光速往下秃噜的声音,老刘头傻呆呆放松了双手,一竹筐腐土在半空中掉落回去……   二公子临走的时候,倒是漏过一嘴巴,说想用这个法子换取父母的同意,迎娶阿花做正妻,让老刘头对上门求证的衙差强调一下孩子的长相跟穆柯相像……   可是剧本上没注明这个变动,上门来的不是衙差,却是正主儿柴夫人,打的主意也是要孩子不要母亲,那还能按照二公子给的剧本上演吗?   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不能这般没义气。   何况二公子的谎言早晚要拆穿,等穆县令夫妇发现了俩娃儿并非穆家的骨血,会怎么对待失去母亲的孩子?   哎!老刘头耿直了一辈子,自然不能晚节不保做下对不住良心的事儿。   冯阿花脸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腐土,跟个复仇的女鬼一般爬出小山谷,一边在心底里狠狠的唾骂穆柯那个狗杂碎,一边在脑海里反复思衬该如何解这个难题。   小伙伴儿们全聚拢到一起了,三儿喘匀了气息,重新把山下的点点滴滴讲了一遍,躲在山上只是权宜之计,柴夫人带来的衙差十几个呢。   “我去山下解释吧。”老刘头挠挠头皮。   阿花此刻已经镇定下来,摆摆手:“你自己去不管用,我们一块儿去吧,只抱着宝儿,翠花红枣留下看护好贝儿。”   穆宝儿的长相随了冯家人,尤其是大饼脸得了精髓,抱出去很能说明问题。   贝儿就危险的多了,那眉眼口鼻活脱脱就是个穆柯的小翻版,稳拿稳是被抢走的苗子啊!   “我们对一下口径,别说破了。”阿花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叮嘱:“这俩孩子,是我冯阿花的骨肉,孩子的亲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跟穆柯绝对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否认   老刘头的后背猛地一震,就连穆柯都坚持认定了两个孩子跟他毫无关系,为什么阿花却要这样的强调一番?就好像下定了什么生离死别的决心似的。   倒是三儿完全不在状况,摇晃着脑袋保证:“阿花姐姐你放心,宝儿贝儿原本就不是二公子的孩子,我们心里都清楚。”   当事人穆宝儿双手环着母亲的脖子,眨巴着圆眼睛,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反正气氛挺沉重的,他也乖巧的不说话不闹腾。   翠花红枣抱着穆贝儿目送一行人,脸上也很紧张,这是谁作下的幺蛾子啊?怎么引来了夫人抢孩子?   穆公子在州府连续的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梁心里纳闷儿,是谁在念叨自己吗?还是在诅咒?   没找好店铺宅院之前,两个小厮的销售工作主要靠两条腿和两片嘴唇,找达官显贵家的管事采购,或者到各个商铺寄存售卖,如今,只剩下收回几笔寄卖的货款了。   “二公子,有好消息!”小厮冬青眉开眼笑的推开了客栈的房门:“您不是想找店铺吗?正好,替咱代卖状元伞的那家铺子要关门,说是全家搬进京城去投奔长子,铺子后面也有个内院,面积也不小。”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州府地广人稠的,店铺一家挨一家,轻易不见一个肯易主的,遇到这样现成的好事儿,得抓抓紧。   他这边忙活儿的有滋有味儿,南山脚下也正你来我往,实况可谓丰富多彩。   统一过口径的三个人,带着个口不能言的穆宝儿,把柴夫人一行人迎进家门。客厅逼仄,装不下这么多随从,柴夫人只留了两个贴身的婆子,与两个特意捎带来的“奶娘”。   “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柴夫人入座之后便一叠声的安排,无奈阿花不肯配合,手肘一捣,差点儿没把狗仗人势的其中一位奶娘给捣摔了。   “民妇这孩子认生。不肯给陌生人抱的。”阿花脸色阴沉。清晰的说道:“夫人如果真想看孩子,民妇抱着走近些就可以了。”   柴夫人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扯了一抹笑。招招手:“听说你跟柯儿很熟?认识一两年了?”   这话是个套儿吧?阿花往前走几步,很自然的答道:“认识穆公子没那么长时间,应该是民妇生孩子之后吧?慢慢儿熟悉起来的。”   “咦?”柴夫人一听就愣了,生孩子之后才认识。那不对啊!   “你们原先在清水县城就没见过面?”   “当然没有了!”阿花一口咬定:“民妇哪儿有那个机会认识县令家公子?”   按照正常的逻辑讲,确实没有相处的机会。   柴夫人心乱了。再招手:“把孩子抱到我跟前来。”   阿花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顺从的站定了脚,双臂往前伸一些,把安安静静的穆宝儿小盆友的整张脸暴露在柴夫人面前。   小家伙的圆眼珠子一瞬不瞬看向柴夫人。黑眼球外面的白眼仁特别夺目,能不夺目吗?亲娘为了达到目的,特别特给娃儿的大饼脸添了一层黑灰。看起来就是个最淳朴最本真的乡下土娃子。   土,在柴夫人的预料之中。但是这张陌生的大饼脸跟圆眼睛黑脸皮,可实在是让柴夫人措手不及。   谁特么告诉自己,说冯阿花生的孩子模样酷似穆柯的?你出来,奶奶保证不打死你!   柴夫人的声线被蓦然压扁了似的,还带着最后一点侥幸问道:“另——一个女娃儿呢?”   阿花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放大了一下,又皱了眉头回答:“女娃儿有些伤风,怕给夫人过了病气,再说了,双胞胎嘛,您看了一个,就能知道另一个的长相啦!”   可不是嘛,大部分双胞胎都是模样出奇的相似的,又是个女娃儿,看不看的,真没什么要紧的。   柴夫人彻底被眼前的大饼脸黑皮肤抽空了力气,自己肯定是被儿子骗了!这样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穆家的种儿!   “老刘头,你留下。”   在自己家里被清场,阿花这心里还挺憋屈的,就当看在那位送来五百两银子的份上,就当是招待了一回朋友的母亲……   老刘头跟头狐狸似的,面部表情诚恳,信誓旦旦保证了抱来的孩子确实就是冯阿花的双胞胎之一,笑话,刚刚众目睽睽之下从山上下来的,谁家的娃儿舍得往山上运?   根本用不着纠结俩娃儿是不是穆柯的种儿,柴夫人听了上一句就不再问了,心底里已经给了自己一个丰满的答案。   自己被骗了无疑,那么,儿子欺骗自己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迎娶眼前这位村妇……   有孩子的话,还得采取夺子弃妻的做法呢,何况这孩子还绝对不是穆家的骨血?一个带俩拖油瓶的寡妇,进穆家门,真真是痴心妄想!   “老刘头,你说实话,是不是这冯氏死乞白赖的纠缠着柯儿?”   柴夫人开始思谋后续手段了。   老刘头摇晃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双手也摆起来:“不不不,肯定不是,冯氏没说过要再嫁的事儿……”。   男人嘛,就是这般好骗。柴夫人忍不住在心里撇嘴,看起来这位冯阿花还是个心机婊啊,自己不露出风声,就能诱*哄的自家儿子拼命要求娶了。   好在,老娘来了,冯氏的计划,要泡汤了!   看在村妇野娃子的日子清苦的份儿上,看在刚刚她也没敢信口胡诌把孩子跟穆家赖上的份儿上,夫人我高抬贵手好了。   柴夫人为自己的深明大义点一个赞,对依然垂首站立的老刘头嘱咐:“柯儿的问题我们夫妇自会解决,你跟冯氏安排一下,让她带孩子留在山上好了,以后也别惦记柯儿了,趁早找个干农活的庄稼汉子嫁了,要是她识相,夫人我给她出一笔嫁妆钱。”   老刘头继续点头,连声附和:“夫人您放心,这冯氏本分的很,别说不会惦记二公子,庄稼汉子都不想嫁呢,她怕再嫁之后,俩娃儿受苛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雄起   “果真?一点儿要嫁给柯儿的苗头都没有?”柴夫人又觉得失落了,自家儿子玉树临风的,不应该所有女人都哭着喊着要嫁的吗?怎么这两年的行情就下降成这样了,连个带孩子的寡妇,都不肯打打主意?   老刘头可不知道柴夫人这番纠结,他拍着胸脯替阿花的人品担保,说实在话,老刘头也确实觉得阿花对穆柯没意思,要不然,能三不五时的往死里揍?二公子长这么大,还没这样时常挂彩受伤过呢!   “夫人,阿花姑娘也苦啊!自己带俩孩子过活儿,还坚决不肯嫁男人,就想着自己个儿把孩子养大成人有出息呢!”   一席话又把柴夫人的恻隐之心引起来了,冯阿花虽然身份上低一等,对孩子的心倒是实诚的,做过母亲的人,能懂。   于是,接下来,一切都很美好,柴夫人连再看看俩娃儿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借住了一宿儿,留下了五十两银子,说是给俩黑皮子的娃儿做见面礼。   阿花上山之后也没再露面,穆宝儿洗去脸上的黑灰,圆眼睛无辜的注视着母亲,都把阿花看毛了。   小孩子家家的,知不知道当娘的已经彻底堵住了他们认祖归宗的阳光大道,今后只能跟着亲娘在独木桥上行走了呢?   “宝儿,贝儿,你们放心,虽然娘没办法给你们一个称职的爹,一对儿宠溺的祖父母,但是,娘发誓,会从此以后奋发图强,给你们一个富裕美好的未来。”   阿花觉得。继续这样不温不火的生活,忒低调了,不适应小孩子的成长。   难不成把穆宝儿穆贝儿也培养成躲躲藏藏低调的人生?   柴夫人此行,倒是促进了这个安于天命的女人雄起。   三儿被派出去定制更多的瓷坛子瓷罐子,翠花红枣在山上陪金钱豹带孩子,并接手金针菇的繁殖试验,阿花下山。在冷飕飕的寒风中。开始招兵买马。   自家研制的豆腐乳臭豆腐味道不错,销量肯定会打开,趁着冬季寒冷禁放。多多制作,南山脚下的几间房屋,就变成了加工作坊。   豆腐倒是不需要亲自动手做,南山村有一家农户擅长这个。逢大集必然做上几萁,销量倒还不错。不温不火的,多挣几个零花钱。   现在阿花要的多,再加上王大娘的游说,一家人高高兴兴接下了这一任务。每天从早到晚专门做豆腐,成型后就送到作坊里去,挣取原料费与加工费。每天结账,欢喜无限。   更欢喜的是南山村的十几个利索妇人。趁着农闲,正儿八经的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从切块儿到腌制到封坛,流水作业,各个环节都有签订专门的契约,不可外传手艺绝活儿。   逢大集,分出几个人去街头摆摊儿出售油炸臭豆腐,王大娘的杂货店里也摆放着各式坛子的豆腐作品,来南山村买货的村民,一律最低价。   三儿的才能越发被挖掘出来了,瓷坛子的供货商主动包了运输费用,送货上门。三儿更多的精力用于四下里奔走兜售。   穆柯公子终于回来了,见到这样热闹的加工作坊,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阿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两个人的交谈内容全部围绕店铺、销售、分红,半点旖旎的气氛都不存在。   “我在州府主城门附近买了所宅院,地势偏点儿,但是价格便宜,临街的一排房子扭转一下门窗方位,就可以做店面,后面还能住,有五间平房,院子里也有水井。”   “那很好,多少钱?我想买下来,在州府主城门处,来往的客商行人必然繁多,适合随手捎走作坊里出产的东西。”   而且,经过了柴夫人这么一闹腾,阿花已经想要回归到人多的地儿去居住了。   “我们——还用谈钱?本来就是给你买的,金针菇销售的银两,再加上我原先卖木器家具挣的。”穆柯笑嘻嘻,他还没来得及回清水县城跟爹娘定下求亲的具体事宜呢,就惦记着阿花回南山了。   可惜,阿花连个热切的眼神都欠奉,直接摆手要地契房契,看清楚上面的银两数字,沉吟一番:“目前我把家当都拿出来投作坊上面了,账目回收的慢,这样,把金针菇的收获先扣掉,还欠你的部分,从豆腐乳臭豆腐的货款中扣除。”   反正这小子销售上有一套,三儿又是他的人,不需要担心拖欠着不给。   “咱们以后亲兄弟明算账,我已经做好了一个账本,一式两份,从一开始的合作到现在的分红都列好了,喏,给你一份。”   亲兄弟,是要明算账的,但是,夫妻呢?马上要成一家人了,还分啥分啊?以后再合起来多麻烦?   穆公子看看作坊里频频走动忙碌的妇人们,思谋着,应该换一个优雅清静的环境,来阐述自己的决定。   嘿嘿,“阿花你上山不?我陪着你,好久没见穆宝儿穆贝儿,很是想念呢。”   然后可以在半路上,从从容容的一诉衷肠,并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可惜,某女人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站起来往外走,丢下一句:“我没空,骁骑尉大人请自便吧。”   腿长在你身上,爱去哪去哪,姐不侍候。   不直接俩大耳光抽你就够给面子的,你丫在外面胡说八道,引得你娘来姐门上抢孩子,这笔帐得等帮工们走了才能清算!   完全不知道情由,深觉委屈的穆柯公子,再呆在十几个妇人穿梭的作坊里也不合适,只好郁闷的离开,真的上山去看望穆宝儿穆贝儿了。   还给娃儿带礼物了,一种泥捏的玩具虎,涂着鲜艳的色彩,额头上带个“王”字,威风凛凛的,肚皮处是中空,可以伸缩,只需要一拽一摁,就能“乌拉乌拉”的叫。   双胞胎嘛,不偏不倚,一模一样的俩叫叫虎,到山上一显摆,俩娃儿就欢喜的又叫又笑,抱着穆柯的脖子,可亲了……   就是翠花红枣那脸色不算热情,还坚决不肯离开孩子半步,看着穆公子就跟看人贩子似的小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俩傻蛋夜谈   为yre加更一章!   到底为了毛儿呢?穆柯心中相当郁闷,他又不好意思跟俩丫头谈心,只能憋着,等俩孩子睡了午觉儿,老刘头还没从山里转回来,他便阴沉着脸顺绳子下到小山谷里面了。   应该说,小山谷里面金针菇的长势还算稳定,最起码,不但没被折腾的销声匿迹,还多出一片白茫茫的根茎。但是地面上移植的就差强人意了,蔫蔫的,勉强不死。   所以,阿花才下大力气跟小山谷较劲儿,谷口多次开拓,现在上下容易多了,谷下面也重新做了规整,跟种田似的,分出了沟垄,坎坷不平的地界也做了处理。   穆柯跳下绳索,来回巡视一番,不由心生几分敬意,那个女人确实优秀,只可惜脾气忒难测,喜怒完全无常,根本没办法把握。   偏偏他又是打小被宠惯了的,根本不懂得如何换取女人的欢心,自己决定跟人家纠缠一辈子了吧,却每次临到关键时刻就出妖蛾子,热脸总能碰到个冷屁屁……   这小子看完井井有条的金针菇种植现状,发现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干脆,抓了把铁锨,去琢磨山谷的攀援路径。   其实上次就知道这个小山谷还另有出路,金钱豹是其他方向出现的,可惜,找来找去没发现人类可以轻松通过的途径。   穆柯决心试一试开凿出一副悬梯来,攀援的时候也能借一部分力。   事实证明,郁闷的时候做点儿体力活儿是最合适的,两根火把燃尽的时候,穆公子已经挖了七八米高的悬梯。从石头缝隙里找松软处下力气,土质层更不放过,铁锨与随身的一把黑金匕首并用,成绩非常可观。   男人在希望女人把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时,就是这样的勤奋。   满载而归的老刘头,把野物交给翠花红枣处理,自己蹲在山谷沿儿上。“吧嗒吧嗒”抽旱烟。   其实他心里可惆怅了。绕了这么大圈子,二公子还是独身一个人,认准了人家阿花母子了。亲娘又跑出来捣乱,为了保护孩子,干脆把后路给截死了……   旁观者看的都揪心啊!   天儿渐渐的暗下来,阿花不得不回山上看孩子。见到皱眉苦脸的老刘头,耸耸肩膀。   绳索从上而下晃动起来。老刘头苍凉的声音在召唤:“二公子,开饭啦!”   穆柯估摸一下悬梯的进度,大概,还需要两整天的时间。以后顺着绳索攀援的时候,双脚就可以有扎扎实实的触落点,安全性一下子增强了。   不过。二公子的双手,磨出了几个血泡。跟石头较劲儿的都这样。   多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偏偏傻小子一个字都不说,吃顿饭也遮遮掩掩的,根本没人发现他的手伤了。   阿花本来就是个粗神经,目前又接近于冷战状态,根本不舍得多给人家一个关注的目光,一顿饭就安安稳稳的吃完了。   还是老刘头发现了端倪,仔细追问,听说了这傻小子的所作所为,简直无语凝噎。   自己没本事唬弄女人,亲娘还来添过乱,傻小子的追妻之路简直黑漆漆看不到一丝丝光明。   “你说什么?我娘来过?还想抢孩子?”   傻小子目瞪口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自己原先的方针措施完全是自取灭亡的架势。   亲娘哦,怎么可以这样呢?   于是,夜深沉,木屋外,二傻子少爷又来罚站了。   连家养的土蜂们都睡觉儿了,金钱豹用鄙视的目光瞧一瞧,全当无视。   二傻子不说话,就跟木头棍子一样杵着,却干扰了某女人的睡眠质量。   啥睡眠质量啊?根本就睡不着好不好?谁窗子外面杵这么个活宝能睡的着觉儿?   只有俩娃儿抱着自己的新玩具睡得欢实,阿花猛地揭开了被子,气冲冲下地,开门走出。   哇塞,今儿姐姐你穿的还是那身小龙人连体睡衣呢!   黑漆漆的夜色里,两对儿瞳仁儿闪着亮光,对白如下:   “你小子作死呢吧?深更半夜不睡觉儿,你跑我窗台前诈尸?”   “你不搭理我,我就在你身边阴魂不散!”   “你滚!”   “我不!”   “你滚!”“我就不!”   最西侧的木屋内,老刘头把被子一蒙,这样没营养的对话,难为死个人!   翠花红枣可来精神了,恨不能把四只耳朵全贴窗棂子上,八卦嘛,女人的最爱……   “我娘那儿,你别放在心上,我去解决。”   “滚犊子的吧!以后别跟我扯这个,我压根儿就没想嫁给你!”   “那——那你为什么对我好?你糊弄我的感情,你让我在你身边觉得踏实,你耍了什么手段,让我老是想呆在你身边?你再耍回去好了!”   “谁对你好了?老娘揍你你不觉着疼是吧?谁有心思唬弄你?谁耍手段了?”   “你你你你你……”。   好吧,翠花红枣也打算睡了,翻来覆去没啥实质性的进展,连个全武打动作都没跟上。   “真让人对婚姻没啥希望可抱啊!”翠花还挺文艺的,最近偷偷读了点手抄版的小小说吧?   “滚犊子的!”一向内敛的红枣,却学会了女主人的一句粗口。   临见到周公之前,院子里的两只傻蛋,似乎在朗诵一句额外欠抽的鬼话:“我要做的就是,不愠不火,不冷不热,不悲不喜,我就是要你看着我的一切我所有的动态,还都与你无关,却又在你身边,我不吵不闹,我阴魂不散……”。   冤家啊这是!   站在黑夜的小冷风里,面对面多半宿儿,争争吵吵直到天明,请问,你们这是情深意切的意思呢?还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只可惜,当晨曦乍现,新的一天开始,黑暗里的缠绵纠结都将烟消云散,清冷冷的女主人,又恢复一张欠揍的脸。   “就这样吧,你哪儿凉快去哪儿,赶紧多开发一下豆腐乳的销路,我这边忙出头绪来就带着孩子去州府,以后别拿婚事缠磨人了,老娘真心没兴趣,也千万别再把你娘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感动   女主人脸色很臭,男人却满心里要开出花儿来的兴奋,这样的相处模式太直白了,痛快的不痛快的都摆到明面上,用不着你去瞎琢磨,他喜欢。   肯跟自己阴魂不散的女人,那就是喜爱自己的女人啊,其他态度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剩下的,就是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再好言好语的求恳个几回,想跟自己阴魂不散的女人,就肯定能娶回家啦!   女主人回屋补觉儿,穆公子却浑身注满鸡血无处宣泄,直接“嗖嗖嗖——”飞奔、跳跃、腾挪……到小山谷了。   品尝到爱情滋味的男人,就是这么任性。   早饭桌上找不到傻小子的身影,一大家子人都红着眼睛打着哈欠儿,除了俩小娃儿精神抖擞,偏偏没用,不能派出去寻找傻小子。   “别管他!”阿花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早饭留在锅里,都该干嘛干嘛去。”   她还有作坊要管理呢!傻小子的销售水平一向不可低估,作坊里面要多多的存货储备才行。   不过,临走前,到底在灶房内鸟悄的添了一份辣腌金针菇,陪了自己多半个晚上呢,纯聊天儿也要付点费用的吧?   俩娃儿现在学会了跟母亲摆手“再见”,不过,今天亲娘又加了一句相当俏皮的“沙扬娜拉”,是几个意思?   红枣从小山谷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申请:“阿花姐姐,今儿我陪你去山下作坊吧,二公子在谷里忙活儿呢。”   剩下翠花自己带着小金看孩子,另两只金钱豹跟老刘头又满山上转悠去了,老刘头目前不喜欢吃豆腐产品了。阿花做的火腿肉,得了新宠,所以,这老儿又开始成天苦练打猎的本领,说是就忙活这一冬季,开春就收手。   好在,阿花教导的看孩子手法轻松又简单。木屋木地板。平坦坦光滑滑,随便俩娃儿怎么爬怎么坐,玩具丢在地板上。爱玩啥玩啥,只要没危险,没求救,绝对不要随便打扰。   金钱豹通常卧守在旁边。有时候爬累了的娃儿会双双倚在金钱豹身上,那场面温馨的很。翠花只需要坐门口缝两针衣裳。半路上记得给娃儿加加餐喂喂水。   不过今天,翠花丫头一颗心没长在肺上,她脑袋瓜里总转悠,二公子在小山谷里面做啥呢?难不成把新生长的金针菇给摘了生吃了?   那可是阿花姐姐的命。真被祸害了的话,二公子就更惨了,有几个头都能被揪下来当球踢……   终于看到那个身处危险边缘却不自知的身影。嗬,这一身的土尘石屑。连眉眼都分辨不清了,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双手血糊燎拉的半弯着指头……   “嘶——脚麻了!”穆柯晃晃脑袋,对站在木屋门口目瞪口呆的翠花招呼:“有吃的没?饿死了!”   这真的是县衙后院里那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二公子?怎么混的跟专门替人迁祖坟的庄稼汉子似的?说话那语气,也粗豪的……跟自家阿花姐姐似的。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翠花拧自己大腿一把,乐了,这调调儿,大家都喜欢。   “二公子,灶房里给你留着饭呢,您自己洗洗去吃吧,奴婢——不是——我走不开,要看着宝儿贝儿呢!”   果然,二公子没有生气,好像还挺适应丫鬟这态度,不自称“奴婢”也挺舒服的,一家人似的。   而且,确实是看护俩娃儿比较重要。   已经基本上脱离了纨绔少爷模子的穆柯,吃东西的时候也豪爽多了,盘子里面的菜全扫到碗里,搅拌搅拌吃下去,很香,很自在。   幸亏被爹娘封锁经济赢取独立的那段经历,傻小子越发自信越发活泼了,吃饱喝足,甚至亲手刷洗了一下碗筷,规规矩矩收到橱柜里,才笑呵呵离开,继续“嗖嗖嗖”,跳小山谷里面去了……   据说呢,女人就是一所学校,每个女人的教授课程不同,培养出来的学生——男人,就各有不同。   把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纨绔少爷,给改造的风尘仆仆双手打血泡还主动刷碗筷了,请问穆公子上的是哪所学校?校长大人——不会是姓冯名阿花吧?   这世界就是这样玄妙滴。   更玄妙的还有呢,跟着老刘头在山里转悠的小钱跟大豹子,遇到了成群的野猪,竟然没有两军交接打起来。   咩哈哈,老熟人啊!不对,老熟猪!   曾经被一个饲主豢养过的两头野猪崽儿,如今威风凛凛黑粗胖大,俨然就是这猪群的领袖,每猪配备的两根獠牙,一龇,腥臭味道就能熏人一个大跟头儿。   回想当年尚幼小,你们也曾被强摁着洗过澡的……   野猪认识小钱,“哼哼”着阻止了群猪的激愤之情,“哼哼”着与小钱细述离别衷肠。   反正,老刘头没听懂,就知道小钱激动的什么似的,摇头摆尾跟野猪对着哼唧,好一番时间,就跟谈妥了什么买卖似的,双方同时撤退,自己这边的大豹子,也蹲在脚边始终没动静。   有了一层故交,不好意思下嘴吧?   可惜了老刘头的火腿肉,还继续长在野猪群的身上。   等见到阿花,一定得跟她说道说道,咱是猎人,不能这样讲私情,山上的野物都是邻居,莫非全部放生自家改吃素?   此刻的阿花,在忙着收敛自己的面部神经。   别笑!矜持点儿!要有个女人的样子!   为毛儿呢?大大咧咧的女汉子给自己提出这样高大上的要求了?   实在是,太意外了!   傻汉子超额完成任务,黄昏前就铲齐了整个山谷到平地上的悬梯凹凸,然后一头扎进温泉洞子,洗得干干净净白白亮亮,换了身宝蓝色的簇新棉袍子,潇潇洒洒奔下山,来接女主人回家……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表达对女人的喜爱之情的,反正他想来接,就来了,站在院门外面,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却不知就是这样简单的举动,差点儿把女汉子给感动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冠军争夺赛   作坊里面晚走的妇人,个个恨不能把眼珠子留在傻小子身上,忒好看了,这模样,这派头,能领回自己家就好了……   无限好的夕阳,斜斜的把光线围在傻小子身上头上,他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绽开了一对儿小酒窝,蛊*惑着阿花。   女汉子锁院门的动作,都显得僵硬了。   颜值高了就是最给力的手段,小酒窝再次把阿花醉成了一条狗,宝蓝色的棉袍子把她的眼珠子都映衬得绿幽幽,落在人脸蛋上就再也收不回来。   说好的矜持蛮横不搭理这小子呢?缴械也缴的太快了吧?   外貌协会的会员,就是这种德行。   红枣全当自己是空气,鸟悄的先往山上溜,间或偷偷回头瞄一眼,哎呦,这还拉上手了?   其实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拉手,某男想帮人家拍飞一片黄透了的树叶子,爪子一伸,被发现了颜色鲜艳血泡儿成片……   善良的女主人公自然不能放过,心疼的就差眼泪汪汪了,是谁摧*残的花样美男?姐留着阴魂不散,就是想着能时不时饱一下眼福呢!   “遇到对手了?肉掌互撕?别的地儿还有伤吗?”   穆公子也觉得脚底下轻飘起来,这是关心自己的对吧?火烧火燎的巴掌收起来塞袖笼里,继续无耻的绽开小酒窝:“没有,我好着呢。”   然后,就是红枣回头看到的那一幕了。阿花同学身子一跃,抱住了人家的胳膊往外拽:“给我看看,到底怎么伤的?”   可是,再拽出来的手掌。除了血泡触目惊心,还多了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   这匣子精巧的很,两指宽,两掌长,黑色底子,又透着一抹红,在雕花处更显奇丽。   “我——看你只肯戴钗。别的首饰就没买。”   小酒窝晃啊晃。阿花同学晕乎乎的,鬼使神差接过来木匣子。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收到男神送给自己的礼物。谁矫情着不要不要,谁是王八蛋!   匣子打开,是一对晶莹通透的碧玉钗环,钗头浑圆。雕出一朵饱满的云状,漂亮。简单,内敛,抓在手中微温,舒服……   然后。女汉子就很煞风景的,掉眼泪了。   泪珠儿落在钗环上,继续保持着圆润的形态。只是,把两根钗环连接在了一起。在斜照的夕阳映射下,同样的晶莹剔透。   这个世界,很突兀的,美好了起来。   穆柯被女人的眼泪吓坏了,难不成这次又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你——莫哭,我知道自己笨,总是惹你生气……”。   可不是笨吗?挨揍被骂之后,通常找不到真正的原因,这会儿,人家不骂不揍了,换眼泪攻势,傻汉子更茫然了。   阿花猛地一抹脸,瞪起圆眼珠子,喝问道:“怎么昨夜里不拿出来?没舍得?”   冤枉啊!穆公子的小酒窝委屈的消失了,昨夜听了老刘头一番讲述来龙去脉,就忘记了礼物这回事,直接冲院子里罚站了……   “把心肝肺都挖出来给你,也舍得!”   瞧这情话说的,怪不得脑袋上又挨了两下暴栗。   傻汉子高大,阿花这身板也得跳起来一些才能敲到头。   “谁要你的心肝肺?姐不稀罕!”   不稀罕您别跑啊?这般文艺的撩裙子撒丫子算怎么个意思?而且这速度,真的合适么?   换成一般男人,发现求婚的对象跑起来跟奥运冠军似的速度,很可能,就不敢兴心追上去了,姐你这是真跑啊……   好在穆公子脑回路也不一般,愣怔片刻之后也是真追,穿过山林越过小溪,南山的大小野物齐齐回避,喂,别挡着道儿,来了俩疯子……   好吧,提前鸟悄的撤退的红枣,获得了季军的荣誉称号。   老刘头就等着女主人回来告状呢,连个冠军的颁奖仪式都没举行,就“巴拉巴拉”倾诉了一番今天一无所获的缘由。   “阿花,刘叔琢磨了,咱们舍不得歼灭养熟了的野猪群,那就自己再养些家猪做火腿好了,你是不明白,眼睁睁看着猪群跑来跑去却不去抓,你刘叔这心里头,滴血啊!”   被同金钱豹与棕熊一同家养过的野猪,已经俨然成为整个南山的猪群首领,没机会归顺的几乎都被消灭了变火腿了。   奔跑的发髻松散面颊赤红的“冠军”同学,呼吸还很不平稳,但是,心情好的一塌糊涂,摆摆手:“养!”   “亚军”到达目的地,啥都没弄清楚,也跟着摆手响应:“养!”   穆宝儿骑在小金背上,穆贝儿趴在小钱背上,翠花一只手扶着一个娃儿,站在俩豹子中间,半张着嘴巴,不明白为什么举行“马拉松比赛”……   最夸张的是季军红枣,气喘吁吁心急如焚,这闺女实在,还以为山上出什么事故了,才激发了两位主人开始比赛呢,她也不敢落后啊,跟着跑吧!   “着火了?小山谷塌了?”   这是“季军”红枣一路上大脑极度缺氧的情况下分析出来的两个结果,可是现在细看,一家人都安安稳稳的,那为什么跑成了狗?   就不跟你们解释,姐要去洗澡先!   “宝儿贝儿,跟娘去泡泡。”   喜欢上一个美得冒泡儿的男人,压力山大的,自己这皮肤啥的,也得保养保养……   说好的先洗澡再吃晚饭,找个换洗衣裳而已,用不着天黑透了还没找出来吧?翠花红枣抱着俩裹着大浴巾的娃儿,等郁闷了……   其实阿花姐姐泡完澡在家穿“小龙人”连体睡衣挺好看的,俩丫头自己不敢穿,却给主子多缝了一套换洗,平时不都穿那个说在家舒服最重要吗?   屋门终于打开,女主人抱着衣服边走边嘟念:“明儿多扯几种好看的绸布去……”。   好吧,主子的世界丫头们不懂,前些日子花姐姐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在家穿的衣服一定得是棉制的,透气吸汗舒服为第一要务。   洗白白的母子三个,“亲子装”没配套,两只“小龙人”,一个正规着装女,衣袂飘飘香风扑鼻。   晚上在家还化点淡妆的冯阿花,你见过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整事儿   为离加更!   母子三个都美美哒,一出场就吸引走了某美男的眼球,尤其关注披散着黑发抱着娃儿,整个身上都洋溢着母性气息的冯阿花。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穆柯就觉得生命在此刻圆满了,守着母子三个,吃着香甜的红烧肉,不挨骂也不挨揍……   穆宝儿见到穆柯照例要叫他抱,红枣利落的起身让位置,很温馨的一家四口就挨在了一起,老刘头再一次精神恍惚了,谁来告诉他,为什嘛眼前这四只,怎么看怎么就像一家人?可明明上次柴夫人驾临,冯阿花铁嘴钢牙咬定了俩娃儿跟穆柯没关系……   怎么可以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俩孩子的五官长相,分明就是这俩人的综合,现在坐在一起,简直不能狡辩!   可是那位有可能是亲爹的家伙,也曾经铁嘴钢牙咬定绝对没有跟未孕之前的阿花有来往!   请上天来一个雷劈一劈吧,到底这里面是谁在撒谎?   老人家脑袋想爆了也是白搭,还不如重新落实一下养猪腌火腿的事宜呢,在山上呆的,真是有点闲。   女暴龙今儿个彻底转型了,任凭老刘头怎么建议,一概笑微微点头:“养!”“十头?行。”“二十头?行。”“一百头?中。”   ……   看着花样美男的小酒窝下饭,养一千头肥猪都没问题啊!   大家伙都喜欢吃红烧肉,多养些猪都受益,要是三儿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一蹦三跳的赞成。   阿花眼波流动熠熠生辉,晚餐结束前。终于做了总结陈词:“刘叔可以四下里收购猪仔儿了,能收多少收多少,咱有条件,垒个猪圈只供晚上睡觉儿,其他时候撒到山上围个地界散养,又省事又省粮食,肉也更好吃。”   至于管理。咩哈哈。老刘头那一身功夫难不成白练了?多带着小金小钱转悠几圈,活动范围之外再多挖几处陷阱,不就齐活儿了?   老刘头笑得开心:“让野物叼走几头也没关系。反正咱还得在山上打猎,正好循环回来。”   有这样的心境,日子怎么过都舒服,大家都笑起来。又开始商量在什么地方垒砌猪圈,围什么地界散养猪仔儿。   俩娃儿听得入神。谁说话就把脑袋扭向谁,小眼神儿显得那么的求知若渴。   也许,娃儿就像穆柯一样,喜欢这种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共商发财大计的气氛。不用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热热闹闹的……   不过,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大批量的猪仔儿,貌似没那么容易采购到吧?而且。大批量的肥猪聚集到一起,那味道,你们确认能受得了?   今儿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山谷里面的金针菇长势呢,阿花看向翠花,翠花看向穆柯。   一个现成的泡妞机会不就出现了?   火把燃起来,裤腿扎起来,小孩子留在屋里叫起来,一男一女,肩并肩去小山谷幽会了……   碧玉钗环在脑后斜插着两根,火把的光亮下多了份梦幻的色彩,男人挺着胸脯,激动的等待着女人发现他的第二份礼物。   凭空出现的悬梯,让暗夜里的攀援之旅,安全了许多,更让女人的心,温柔的要滴出水……   傻汉子双手上的血泡,就是从这儿来的吧?   “我想好了,咱们以后还要继续开凿山谷的路径,凿的平坦些,孩子们也能带下来玩儿。”   穆公子今儿个可谓收获颇多,泡妞能力突飞猛进的提高,说出的话,不温不火又灌注了几分深情,把冯阿花灌的五迷三道儿……   “别的你都不用操心,我爹娘那里我肯定能说服,我想好了,实在不行的话,我拿宝剑抹脖子吓唬他们……”。   昨夜里一宿儿没睡,今儿忙了一天悬梯,哥你到底都想好了多少事儿啊?   “噗——”,阿花笑喷了,双手一软,身子“唰”一下滑落了两米,差点儿恰恰好蹲在穆公子脑袋上,幸亏双脚蹬上了新挖的悬梯,才稳住了身形。   拜托啊,开玩笑得等到了平地上好吧?   可是,这怎么是开玩笑呢?   穆公子抬头仰望脑袋上面刚刚稳住的两个半圆,忽然就后悔今儿太勤快了,明儿再挖悬梯也不晚啊。   “喂——快滑下去啊,你挡着道儿呢!”   不解风情的女人,摆着个别扭的姿势往下看,火把被傻汉子拿着呢,只能看见一柱擎天的火光,就在脚下一侧。   “哦——”,傻汉子木讷讷答应着,感觉喉咙里唾液极度猖獗,全身火热起来。   能滑到地面很不容易,穆公子觉得脑袋上面的两个浑圆像两座山,渴望一探究竟,渴望触摸一下找点手感……   阿花的双脚落地时,看到的,就是一对儿炙烈燃烧的眼神,那么红果果不遮拦,瞳仁里就差刻俩字:“欲那啥望”。   这小眼神儿整的,比小酒窝还勾人知道不?   某女人拼命拉扯着自己的理智,嘴里呢喃着刚才的话题:“那个——自杀威胁父母——不好……”。   真的,很不好呢,可是这是要劝说某男人走上正途的意思吗?为什么你丫的双手伸人家脸上去了?   “哦——”,某男的喉咙里沉吟了一声,双臂一伸一搂,火把就自己飞出去了……   大男大女,又都是老熟人了,整点实在的,不比莺莺啼啼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啥的强吗?   无辜的火把躺在地上,亲*吻了一口刚刚探出小伞儿的金针菇白花花儿,便知情识趣的,熄灭了。   黑暗,绵长的黑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爱咋就咋吧!   有形的火把熄灭了,无形的大火正在热烈焚烧,而且,估计会烧的时间稍长些,最起码,翠花红枣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了的时候,还没见女主人回来。   这得多敬业啊?金针菇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生长,多多的繁殖,才不枉女主人深更半夜还要看护着你们。   “有二公子陪着,肯定出不了事儿,我们也睡吧。”翠花打个哈欠儿,留下小金在床下卧着,喊红枣回自己屋子。   嘿嘿,就是有二公子,才能整出事儿来呢,傻闺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顿悟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也是一个甜蜜的夜晚。   就像是做梦,极尽了体力极尽了快意极尽了呐喊的美梦。   因为是梦,卸去了所有的伪装与矫情,因为是梦,忽略了来自身体的伤痛。   分辨不清有多少次,其中一道白亮亮的影子爬起来,又被另一道白亮亮扯回去;分辨不清是谁发出的声音,有时候是欢叫,有时候是哭泣,有时候,是撕咬拍打……   宝蓝色的棉袍做褥子,铺在腐叶厚厚的地面上,不亚于席梦思的舒坦,就是,今儿这被子沉了些,压得人呼吸沉重,压得人全身酸痛。   阿花的眼睛,豁然睁开。   周围还是光线昏暗的,正对眼睛的是一片蓝汪汪的天空,被剪裁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那是——小山谷的出口?   自己正在体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驴友”生活?   好在,所有的恍惚都只是一瞬,她回想起了昨夜的荒唐昨夜的疯狂,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脖子上还环着一只手臂,侧侧脑袋,一丛茂密的黑发匍匐在右肩上,傻汉子的呼吸粗重,喷的她肩头发痒。   小心的动一动,很难。   身上半压着的躯体睡得沉,被惊扰一点儿都要抗议,“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哼,胯下挪了挪,从半压着挪成了整个压,才舒服了,继续酣睡……   只能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就这天气,虽然小山谷靠近温泉温度还算婉约,但这么啥都不盖。还睡得香甜,也够拼的。   不过,最起码两个人还保全了一个人的衣裳干干净净,阿花同学眼角瞅见属于自己的那一堆色彩,咧咧嘴儿。   再舒坦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家里还有俩娃儿呢,这会子说不定醒了。正愤怒的寻找无良娘亲呢!   力大无穷的女人。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忽然双手用劲儿,一把掀开了身上的“厚被子”。然后向一侧翻滚,并随之拽起铺在下面的宝蓝色棉袍一角儿,兜头盖脸把睡得香甜的男人给裹住了,还嫌不结实。脚尖儿一挑一踹,男人翻了个个儿。脑袋与手腿全裹成了个大粽子,还是肉馅儿的。   “哈哈哈哈——”,某女人狂笑几声,手脚飞快。给自己套上衣服,拽了绳索……   额的神哦,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就裹了个肉粽子而已,这全身的力气就耗光了?   后腰感觉空空的。双腿软绵绵的,某个饱经战场风雨的部位更是酸爽的无法言语……   原本在绳索上锻炼的如履平地的阿花同学,今儿采用的是龟速爬行的姿势么?   龟速总比龟毛更胜一筹吧?龟毛的“肉粽子”终于挣脱出粽子皮儿,看着被糟蹋的添了内容变了颜色的宝蓝棉袍,连披一下都不肯。还委委屈屈的仰着脸,对着在半空中龟速爬行的女人喊道:“花儿,送件衣裳下来……”。   貌似,半空中那个蠕动的物种,哆嗦了一下。   初次风雨而已,启动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不合适吧?   阿花咬着后槽牙不搭话儿,爬行速度更慢了些。   傻汉子在下面不甘被冷落,继续委屈的嚎:“花儿,你吃干抹净了,想不负责?”   “嘣——”,某女人的脑门磕到了石壁上。   到底应该谁为谁负责啊?吃干抹净,不是一直都特指男人的吗?   可是好像——也许——应该就是——自己先动的手……   冯阿花同学在半空中彻底凌乱了,自己一个坚强勇敢自强不息的女汉子,怎么就被外貌协会给收拢成会员了呢?还是个vip级别的,终生制。   都是小酒窝闹得……   还有昨夜那气氛,那火把儿……   终于爬上地平面,阿花同学勉力做出正常的模样,还好,没听到俩娃儿的哭声。   就是这天光忒亮了些,让人不好意思睁圆了眼睛。   木屋那边很安静,阿花心思落定,希望大家伙还都没醒来,她可以从容的溜进屋里,然后再自自然然的出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啦!   想走个自然的姿势,怎么可以这样艰难呢?两条腿撇的弧度总是犯拿捏,脑袋也保持着“鬼子进村”的扫雷状态,走一步,看一眼四下里,不看那一眼的话,简直迈不动腿……   万幸啊万幸,一家子全是懒蛋,到了这个时辰还没起床,还想不想跟着姐吃肉喝汤挣银子啦?   阿花摸到了自己卧室的门把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推,轻轻的推,就差一步,这一夜荒唐就可以权当没有发生……   才仅仅是手指头挨到了门把手而已,“吱呀”一声就全打开了,这什么破机关啊?如此敏感?   “扫雷”的“鬼子兵”,被“吱呀”声惊到了,迅疾扭头继续扫射一圈儿,其实心里想明白了,一群懒鬼听到声音马上起床,也看不到她的狼狈相。   可是,为毛儿?灶房的门口挤出五个脑袋来?个顶个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姐穿衣服了……   阿花“嗷”一声惨叫,就跟喵星人被踩了尾巴一样,“嗖——”,跳进卧房,“啪啪——”,关上了屋门。   为什么大好的时光你们不睡个懒觉儿?等着看女主人的狼狈模样很开心么?   没心没肺的翠花还敢扯着嗓子喊:“阿花姐姐,来吃饭啦!二公……”,后面的字,似乎被什么堵回去了……   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呢!   可……怎么出去?这一身黏黏腻腻还没清洗呢,照着铜镜一看吧,披头散发就不说了,问题是脑袋上插了几根金针菇是几个意思?   坏了,昨日里刚得的礼物,掉在小山谷了。   阿花抱着换洗衣裳站在门后握拳头:姐是谁?姐来自未来二十一世纪,姐怕啥笑话?谁敢笑话?   嗯,就这样勇敢的走出去,目不斜视大义凛然……   终于做完了心理建设,冯阿花一把拽开了屋门,野枣花的香气,芬芳无比的蔓延开来。   活着,就得这么任性,想什么时候开花就什么时候开花,管它什么季节管它合不合时宜……   就在这一瞬,嗅到了花香,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小枣花,冯阿花顿悟了。(未完待续)   ps:感谢yre的月票!感谢橘子酱的打赏!爱你们!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弹   “喂,我先去泡个澡儿,翠花红枣吃饱喝足的话,都去山下作坊里帮忙,唔——带着宝儿贝儿一起,让他们长长见识去。刘叔不是要买猪仔儿吗?赶紧的喂起来,说不定还能赶上过年吃顿杀猪饭。”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深明大义,没满周岁的娃儿也要开始进行职场教育了……   其实不就是目前尚且没办法见人吗?大家伙儿早看见了好吧?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走。”老刘头扯着嗓子回了一句,没放过女主人脚底下又是一个趔趄。   实心眼儿的翠花无比善良的追加了一句:“二公子的饭菜也留着呢……”。   满脸通红的冯阿花冲进了温泉洞子,拴住了柴门,忠心耿耿的小金小钱,围着柴门转悠了两圈儿,也跟着大豹子坠到了大部队后面。   现在,眼巴前儿耳朵根儿终于都清静了。   被温泉水浸泡的双眼迷离的妇人,两腮都是白里透红的,每个汗毛孔都舒展的大叫“舒服”。   白乐天有句诗是怎么说的哩?“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呸呸呸!阿花狠狠的恶寒了一把,为自己这大脑骤然记起的词句羞恼起来。   谁才是娇无力的侍儿,谁才是承恩泽的一方,这个判别要慎重。   于是,给自己清洗干净换了衣装的女人,又强按着心头的蠢蠢欲动,吃了两大碗饭,才肯去老刘头的房里,找了件不伦不类,应该是属于老刘头独有的棉布衣裤。   走到小山谷谷口。又觉得不好意思了,想想自己的志向,要做一个施恩泽的主动方,才跺跺脚,攀援下去。   浪费了这么多的脑细胞运动细胞才到了谷底,好歹您多说句话陪陪“侍儿”也好啊!   女汉子不敢看向宝蓝色的肉粽子,尤其是引人犯罪的小酒窝。拜托千万别显摆出来了。   “昨夜里。你辛苦啦!”她重复着思谋了一路的漂亮话:“换上衣服赶紧上去补补,我切了火腿肉。”   那个“肉”字,行走在绳索的尾端。阿花同学这是说完了丢下衣服就逃啊!   可是为毛儿根本没有回音?光速攀援上去三米多高的冯阿花,又停下了猿猴般灵巧的动作,头一低,往下细瞧。   懒蛋中的战斗蛋哦!丫根本没醒。身子缩在宝蓝色的棉袍里,睡得欢实着呢!   是任由他这么将就着休息。还是踹起来提溜到温泉池子里驱驱寒气,这是个问题。   姑奶奶从来就不怕问题!   光速逃走的还能光速返回,花姑奶奶忘记了此刻还应该保留一些些娇羞那回事了,一弯身一伸手。一只耳朵就被揪起来。   “喂,醒醒!回上面去睡!”   操劳了一夜的傻汉子真心醒不过来,撅着嘴巴抗议:“睡……”。   这时候女汉子力大无穷的本领就有地方施展了。三下五除二,夹着肩膀竖起来。把老刘头那件灰不溜秋的棉布袄子往头上套。   还有老棉裤呢亲,您打算直接套?   不直接套还能咋地?这龟毛的男人肯定受不了把湿哒哒黏腻腻的亵裤贴到皮肤上,来来宝贝儿,抬腿——对——蹬——乖啊……   好你个外貌协会的vip会员,真给大家伙儿长脸啊!就因为人家颜值分数高,侍候的这般周到。   喂喂说你呢,不知羞,两条腿都蹬进去了下个动作应该是收腰对吧?你丫弯起大拇指跟中指,“嘭——”,弹得啥玩具?   两颗蛋,不偏不向,一边一记。   有本事,你照着中间的主体部分,上上手?   半睡半醒着的傻汉子,被弹得浑身打激灵,桃花眼睁开,嘴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辨不出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哦——”。   一侧胳膊下做支架的冯阿花,也跟着“嗷——”一声惊叫,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一撤,“咕咚”,英挺高大的傻汉子,直接被撂到了地上。   你摊上事儿啦,你摊上大事儿啦!   这个时候讲究的就是个速度,冯阿花完全凭着本能撒丫子往绳索处狂奔,刚刚那个弹蛋蛋的动作,肯定不是出自她的本意,特么的前身你又回来了吧?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没下限没品位的事情来?姐都替你丢人!   加了悬梯的山岩特别容易攀爬,阿花开了外挂似的,全身呈现八十度角踩在悬梯上,双手抱着绳索不断倒腾着位置……   脸上火烧云似的滚烫滚烫,耳朵里还能听到山谷下面的窃笑声,笑你个大爷啊,死鬼!   可不就是你家户口本上那个死鬼男人么?   谁让你跟人家说好“阴魂不散”的?瞧瞧,绳索在颤动,下面那道“阴魂”,也要爬上来啦!   “阴魂”还有“索命词”:“花儿,我饿……”。   吃了一宿儿,还没吃饱?大哥你到底饿了多长时间啊?阿花表示很鄙视。   姐,你想多了,人家是真的饿,操劳了一夜,平地躺着睡觉时,梦里都是大白馒头跟火腿肉双黄蛋……   你肯定想多了!   饿的头昏眼花的傻汉子,下决心把最后保留的一点点小洁癖给彻底丢弃,洗一把双手就开始狂吃海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统统放在吃饱后再说再做吧,做活儿忒卖力气了,需要大量的蛋白质补充。   冯阿花这会儿又隐隐有些失落感,傻汉子攀上平地,小跑着一头扎进灶房,连句亲热话都没说。   饿死鬼投胎来了?   宝蓝色的棉袍倒是丢到院子里了,里里外外胡乱打了个卷儿,还散发着一种荼靡的气息。   随手丢进大木盆里,抽出竹制管道的阻隔片儿,看着清冷的泉水,滴滴答答注入,脑海里空茫茫一片,还有些委屈。   女人嘛,患得患失是通病,尤其是这种时刻,身上各种酸爽滋味还清晰着……   本来确实没想要什么结果,可是一旦人家有可能真的不给个结果了,又不舒坦。   木棒槌举起来,砸下去,“嘭嘭嘭——”,砸出衣袍里所有的污秽与气息,吃饱喝足的傻汉子,继续没说话,麻溜儿的又奔向了温泉池子,人家轻车熟路,进了柴门把脱下的衣服往门侧凹槽里一放,记没记起当初门破的尴尬一幕,就不知道了。(未完待续)   ps:不懂变通,嘿嘿嘿……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甜蜜   野枣林的花香一阵比一阵浓密馥郁,微风吹来,无声无息洒落在阿花的黑发上,星星点点。   女人很安详,抬起臂膀把宝蓝色的棉袍往晾衣绳上悬挂,然后左右抻一抻,顺一顺。   穿着老刘头那一身灰不溜秋不伦不类衣裳的翩翩公子,斜倚着石壁,嘴角勾着笑,绽放着小酒窝儿,看向晾衣女。   他的心里,也很安详。   这辈子所求的也就是这些了吧?一份安定的生活,一个契合的妇人,两个可爱的孩子。   至于穆宝儿穆贝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子,还真的不觉得有多大关系,来自天性里的对俩娃儿的疼爱,也是吸引他靠近阿花的一部分因素。   一只手掌伸展在阿花面前,同样的礼物,被赠送了两次。   两只碧玉钗环,绿莹莹的躺在他的手心,很幸运,没被压坏。   “以后,可不能再丢了。”穆柯发现了自己小酒窝儿的魅力,只要角度合适,立刻要展现在女人面前。   果然,原本瞪着圆眼珠子想要炸毛儿的女人,再次醉成了一条狗。   脸蛋也红润了,声音也软糯了,一双眼睛带着水汽,雾蒙蒙的望进另一双眼睛里。   穆公子很满意眼前的状态,两只手都抬起来,绕过女人的后脑勺,把钗环斜斜的插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高,真的挺契合。   冯阿花的脑回路忽然就绕到了前身的记忆中,那时候年少轻狂的“阿花姑娘”,拒绝家人提起的个儿矮的男性,曾信誓旦旦的说过,宁可男人模样丑些。这个头儿也绝不将就,你想啊,一块儿出个门子赶个集儿,姑娘家想装个“小鸟依人”的娇俏劲儿,临了儿却直接上演一出“大鹏展翅”,一搂胳膊,男的在女的胳肢窝下面依着……   “噗——”。阿花笑了。后脑勺上两只还在龟毛的求证到底把钗环插到哪里的手,迁移到了喜笑颜开的那张脸上。   好在,目前可以替前身实现愿望。上演不了“大鹏展翅”,只能展示女的在男的胳肢窝儿下“小鸟依人”……   疯狂一夜又被温泉蒸过,眼前的“小鸟”肤色滋润的能掐出水来,何况正笑得开心。八颗牙齿白白亮亮露出唇外,圆眼珠子眯起来。眼梢眉梢儿荡漾着无尽的风情……   她的喜怒哀乐基本上不遮掩,自然的就像南山上的野花,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惬意淋漓。   真的很欢乐。尤其是把脑袋往人家美男胳肢窝儿处扎一扎,哈哈,没扎进去。姐这身高当不成“小鸟”,只矮了半头……   再试试其他姿势?嗯。下巴颏儿,略略踮起脚尖来就很容易放在美男肩膀上了,怪不得电视剧里的青年约会时姑娘家要选择穿高跟鞋,这样抱起来可不就舒服?   她玩得尽兴,下巴颏在左肩上放放,右肩上放放,腰肢上多了俩胳膊环绕也没感觉。   可是刚刚吃饱喝足也清洗干净了的某男有反应啊,你这么高兴的蹭啊蹭啊,不得着火灭火吗?   “哎!”男人幸福的叹气,手臂一紧一勒,制止住了女人的点火动作。   下巴抵在头顶,穆公子艰难的吸了吸腹部腰肌,声音也嘶哑了:“花儿,我回清水县城一趟,找爹娘……,你等我。”   一个有担当的汉子就得这样,没名没分让女人跟着自己那是耍流*氓,上一次跟俏牡丹掏心挖肺的好,不给人名分不也离开你了?这次可要抓紧了!   “好。”   很难得女暴龙能有如此温顺的时刻,其实她心里很希望能借此矫情几句的,比如说点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昨夜里那点事儿,就当是月亮惹的祸,忘了吧!或者说:哦,你不要有压力,大家都是成年人,发生点什么没啥,以后该干啥干啥……   可是这气氛如此温馨甜蜜,那样煞风景的话就不合时宜了,就放弃这次得瑟的机会好了。   不过,阿花还是很纳闷的,这二傻子许诺起来胸有成竹的,难不成他真的找到了对付父母的好方法?还是就像昨日里胡诌的“用自挂东南枝要挟爹娘”?   有机会眼看着一个懵懂的大男孩,逐渐长成一个有所担当的大男人,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尤其是当他展现“大男人”的最美好一面,取出了自己所有的家私交给女人保管,阿花只能竖起大拇指赞叹:“你太爷们儿了!”   “你这边料理利索了,我也差不多回来了,咱们带着孩子一块儿搬去州府,婚宴啥的还得到清水县城办……”。   傻汉子觉得赚到了,银票们就在阿花手里打了个转儿,又被塞了回来,理由就是“男人身上不能没钱”。   这不是关键,关键就在于那银票转了一圈儿半张没少,女人已经幸福的软哒哒的了……   真好哄啊!   穆柯忍不住就想起来了当初跟俏牡丹欢好的时候,送出去的银票首饰啥的东东,可从来没有回头的,牡丹脸上的笑意,也是伴随着银票的面额数量而绽放的程度区别的。   那个时候满心满意都是俏牡丹,还以为真爱就是那样的,男人给钱,女人给脸,正常。   可是在阿花这里,见到银票也是欢喜的,却不会为了银票的面额更改自己的待遇,交给自己银票,也没有半分的犹豫。   自己被胡千金诬陷进狱的时候,师爷也曾赞叹过这女子的仗义,那时候可没事先承诺能付给她多少报酬,阿花二话没说就带着年幼的孩子回了清水,躲在娘家为他出谋划策。   哪一种,才是真爱呢?   穆公子更紧的环住了阿花的腰肢,脑袋微微的压低,额头抵在额头上,眼睫毛扫着眼睫毛,鼻子尖儿蹭着鼻子尖儿,小酒窝儿荡漾……   “我觉得,应该回赠给你一样礼物。”阿花的声音,痒痒酥酥的,透着股子灵魂深处的慵懒惬意。   “什么礼物?”   据说,热恋中的男女对白,通常就是这样乏味儿和无意义的。   “一面——口罩!”   阿花说完,头向后仰,离开了磨人的眼睫毛鼻子尖儿,双手挥上来,捂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   “一面可以遮住酒窝的口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奇   口罩是什么东东?穆柯公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但是,被一双大而柔软的手按在嘴巴上,那滋味儿还挺*的。   没错,尽管时时勤奋劳作,阿花同学可没忘记保养自己的双手,原来的粗糙皮儿,全被酸溜溜的醋汁给泡软了,这货儿就是个败家娘儿们,旁人家食用的醋,一次打上个一斤二斤的吃个把儿月,她每次都按坛买,还是最大号的坛子,三天一换新,带着翠花红枣睡前一起泡手,南山村的杂货店掌柜可稀罕她了,经常说“一个败家娘儿们,就能养活一家杂货店”。   人壮手掌大劲儿彪不要紧,咱这大手筋骨柔啊,被醋汁浸润的丝般滑爽,阳光下透出白玉般的光泽。不信?你瞧把傻汉子给痴迷的,抢到自己手心里又是揉又是捏的……   好吧,某男需要一面口罩,某女需要一副手套,把咱家最好的东西全藏起来。   刚刚说到哪儿了?穆公子控制住自己汹涌而来的带色的思想,艰难的退后一步,道:“必须走了!”   必须回家把婚事处理利索,才能光明正大不躲不藏的揉*捏人家的大手掌……   这两人心都够大的,到底把婚事互相交代明白没有呢?最起码先来一串儿山盟海誓打打牙祭做做烘托,然后十八里相送悲悲切切难舍难分才算正宗吧?哪有这般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的告别的?   送别的那个更离谱儿,在身后嘱咐的都是啥话啊?   “穆柯你别忘了咱家的豆腐乳臭豆腐,多销售几个地方才是正事儿!”   敢情儿在大姐您眼里,回家商议婚事是捎带脚儿?   偏偏傻汉子还觉得在理儿,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不扭捏不矫情还会过日子,能骂能打还能做买卖,忒难找啦!   就是不知道在说服爹娘的时候,拿出来这些理由算不算充分……   反正,穆公子打算好了,你们答应便皆大欢喜,不答应。别的办法没有。自残总是可以的吧?他把小匕首打磨的溜光水滑,就指望凭借最后一击打破爹娘的独裁统治从而顺遂自己的心愿呢!   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与穆柯公子同时到达清水县城的,还有州府的公文。   关于穆柯公子如何夜袭松山山寨,如何擒拿胡大当家的经典故事,已经被感恩心切的知府大人详细阐述过上报朝廷了。这位知府大人文采出众啊,洋洋洒洒几千字。就连臭豆腐的辅助作用都描绘的生动形象,直把祁王朝的皇帝看的拍案叫绝。   可以想象,如果知府大人穿越到千禧年之后,单凭这份文采。在网络小说界,挑战唐三少或者西红柿土豆啥的,也有胜算啊!   皇帝看的拍案叫绝了。这事儿就严重大发了,御笔一挥。得,先给京里送几坛子臭豆腐来,让文武百官都见识见识这新式武器,再给小英雄穆柯公子发面锦旗,骁骑尉这职务弄实在点儿,别总整什么虚头八脑的,俸禄也跟正式工一样……   磨墨的老太监也跟着偷乐了好几回,看皇帝高兴,多加了几句话:“万岁,这位小英雄擅长以少胜多,刚刚青阳府不是上报他们那边也出现了一股抢掠客商的山贼吗?干脆,也别用兴师动众调军队了,派小英雄悄没声儿的就都给灭了,不更显得咱祁王朝威武?”   那些文官们啊,就只会发现了情况急火火上报,趁着山贼刚起实力薄弱,你直接安排点衙差灭了不就没事儿啦?非得磨磨唧唧等上级领导派兵遣将……   皇帝一听,对啊!真让自己调兵遣将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的山贼,确实不值当的,来人!八百里加急,传朕手谕……   加急文书到了州府,知府大人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又转到清水。   这种时候,谁还好意思再提起自己的婚姻大事?麻溜儿的跟着走吧!   皇帝手谕上还有几坛子臭豆腐要送去呢!穆公子脑袋瓜儿转悠的快,给三儿留了张条子,才挑了几个相熟的清水县衙衙差一起出发。   三儿就在清水县城推销产品呢,见到条子,笑得口齿又不利索了:“爱——公子,借是要玩大的啊?”   赶紧的,给女主子传信儿,自己直接从清水县城调了两车豆腐乳臭豆腐,吆喝着几个镖师出发了。   你问去哪儿?进京呗!三儿怀里搂着两个“状元伞”小瓷瓶,眉开眼笑。   走出去三天的功夫,老刘头快马加鞭追来了,女主人有几个锦囊妙计,三儿看完,直接从车辕上蹦起来。   太给力了!   喂喂,大家伙儿停停,找红纸扯红布,车厢一侧上书斗大的四个字:“进京腐乳”,一侧多个字“进京臭豆腐”,气派吧?   这还不够,马车车辕左右各插两面大旗,“呼啦啦”旗帜迎风招展,您瞧好喽,这四个字非比寻常,叫做“奉旨进京”!   一路上爱咋招摇就咋招摇,逢人便吹嘘,逢集市就侃大山,把穆柯公子的臭豆腐擒山贼故事放大夸大,隐约暗示出皇帝龙心大悦,下旨臭豆腐进京,还要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品尝臭豆腐……   你们也想尝尝?不行不行,这是专门进京给皇帝品尝的,真想吃?哎!没办法,你们等着吧,后面还有送货的马车呢,让他们匀给你们些……   老刘头带着车队紧跟在后呢,南山村的壮劳力几乎全都出动了,附近村子里的牛车都没闲着,一拉溜儿都跟臭豆腐较着劲儿呢!   今年肯定要过个好年了,作坊里开始加夜班,点着油灯劳作没一个抱怨的,妇人们扬眉吐气回家就甩碎银子,哎吆娘哦,挣这老些钱,赶上您儿子十几年拿回来的了吧?   男人们这次也不甘落后呢,运送货物很辛苦,恨不能脚不沾地一直走下去运下去,为啥呢?卖的快呗!前头“进京”的招牌打过去,后面截着车抢货啊,你不收钱都不行,要出人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买还是租   女掌柜善良仁义啊!就这么火爆的买卖,愣是一口价儿,卖给平民百姓粗坛子的豆腐乳臭豆腐,便宜的掉渣渣儿,这可是进京送给皇帝品尝的好东西,再臭也得买些,搁家里正桌上一摆,涨面子,还能防山贼,你没听说吗?再穷凶极恶的山贼,闻到臭豆腐味儿就晕,他们心坏了,臭豆腐能分辨的出来,咱是好人,吃几口都没事儿,越是喜欢吃这口儿的,证明心地越好,杠杠的!   多么神奇的臭豆腐啊!   实在享受不了这个味儿的,没关系,咱还有进京腐乳呢,红彤彤香喷喷,好吃又下饭。   老刘头就差捶胸顿足了,活了多半辈子,怎么到这把年纪才体会到做买卖的好处?铜板银钱哗哗的装,还有不少追着赶着没买上的……   他的功夫最好,负责来往运送货物的安全,捎带脚儿传信催货存银票,可忙可忙的了。   “刘老哥,干脆,等这票干完,你也娶个媳妇守着侍候你,要不然,挣了这多钱,给谁花?”   南山村的壮汉们跟老刘头混熟了,没大没小也敢开个玩笑,有两个老光棍儿这次玩了命儿的干活儿,就是指望着这次一下子挣足娶媳妇的钱呢!   老刘头瞪起眼睛,想要跟从前一样呵斥几句的,可是现在毕竟不是从前,他不再是从事危险工作的人,更不会三不五时夜里不在家……   到嘴的呵斥,化成了软绵绵一句反驳:“小孩子巴拉,胡说些啥?”   其实他看起来老迈,也才不过四十多岁,跟壮汉们也差不多少。只不过从年轻的时候做捕头,操心卖力又受了几次重伤,心就沧桑了,胡子再留起来,说话老气横秋的,可不就真显老了?   娶媳妇这事儿他做过,可惜。还没等有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呢。媳妇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   老刘头是个倔脾气,连追都不追。撵都不撵,从此不再琢磨女人的事儿,那时候成日里忙活儿四下里奔走,也觉不出多么孤单来。现在……   这次玩笑话在老刘头心里扎了根儿,虽然照样跑来跑去照应来回送货的车辆。夜里合上眼,却多了桩心思,有时候青天白日里假寐一小会儿,还能“嘿嘿”笑出声来。   有条件双宿双飞。谁还稀罕单着苦着寂寞着?   就这么滴,一路走走停停卖卖,送走了牛车迎来马车。销售完旧货接新货,走到了京城的时候。已是大雪飘飞。   距离新年,就剩下二十多天了,南山村的村民大部分已经回去,跟着老刘头的都是光棍汉子,也不多,加上老刘头四个人,驾驭着三辆马车。   三儿进京的早,一到城门就跟守卫交代清楚了,然后顺风顺水的往里送货,给京城人民展示了豆腐乳臭豆腐的风采,在紫禁城门口完成了交接任务。   还捧着两瓷瓶子宝贝呢,一并交给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口称:“我家公子知道万岁爷日理万机废寝忘食,无意间从山野中得到这味儿小吃食,特意进献给万岁爷品尝。”   接下来这娃儿可没闲着,按照女主子的条子建议,直接在京城转悠踅摸找销售点儿,打得旗号就是:我们为进京腐乳代言,我们给京城人民送臭豆腐来了!   然后,四个老光棍儿莅临京城,三儿在城门楼子接到老刘头简直热泪盈眶,他护送进京腐乳虽然风光,但是没得着银钱啊,两车好东西白白送进了紫禁城……   老刘头如今风采不一般,抖落开裤腰带,里面夹层塞的全是平平展展的银票,大小面值的都有,随便你拿,甭客气!   结果,激动的小家伙儿,抓了两张大的,便改了主意。   原先是等老刘头到了租间小铺面做销售点儿,现在一看这老些钱,为啥还白给别人租金啊?那不二傻子吗?咱有钱,咱买!   老刘头扯扯这小子的耳朵:“阿花没安排的事儿,你小子敢自己拿主意先办?”   三儿这两天儿说话都染上京城味儿的了,卜楞着脑袋辩解:“阿花姐姐是没说让买房,但是,阿花姐姐还说过,如果自己心里特别想做的事儿,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可以去尝试。刘叔,我现在就是特别想买那间铺面,价钱位置都特别合适……”。   女汉子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就靠这样宽容的准则约束着,却真没出过妖娥子。   买铺面跟租铺面,都不属于原则性错误,三儿又实在想做,那就可以做。   “那——铺面的名字,写二公子的,还是冯阿花?”   三儿用一种看待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老刘头,晃晃脑袋,叹口气:“刘叔,你没注意过?二公子自己买宅院铺面,也是直接写阿花姐姐的名儿!”   何况这生意本身就是阿花的!   好吧,老刘头跟着三儿逛进了京城,另外三个光棍汉子眼睛都不够使的,看街道看门牌坊更看女人,这京城的水土格外养人啊,随便哪个胡同里钻出个丫头妇人,穿戴都显得美气大气,雪花飘着,都不影响她们的身姿窈窕婀娜……   三儿真就把铺面买了下来,价格比清水县城自然贵了几倍,但是,人流繁华的程度也一定会多出几倍来,甚至几十倍。   铺面里外各有两间屋子,一个小院儿仅仅能够摆开四辆马车,摆满之后,人只能侧着身儿来回挤着通行。   五个男士都在年前回不了家了,倒也省事儿,附近没找到出售土坯的,那就买青砖,自己动手盘一个大土炕,横着躺,五个人还绰绰有余的。   在客栈里将就了两个晚上,等土炕干了,烧的暖暖的,买齐了被褥一铺一盖,那滋味儿,舒坦!   整理铺面摆上货架,门外挂上牌匾,街头上重新扯上押车的条幅,南来北往东西走向全都能看到,“进京腐乳”“进京臭豆腐”嘛,前几天见到马车一路直送进紫禁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臭豆腐传说   新开张没举行啥仪式,就是放炮仗,炮杖一响就上人,人上来了就免费品尝,雪白的瓷盘子里切的小豆腐丁儿,头三天全免费试吃,您带着自家的干粮排队来都没关系……   阿花的理念就是,挣钱别死盯着穷苦大众,不赔本儿就行。你得把眼界放宽,卖给土豪的可以往死里要价儿,越贵卖的越好。   古人诚不欺我啊!   挂着给皇帝儿送吃食的牌子,这买卖顺风顺水,第四天没有免费试吃的活动了,客人还是不少,但是,进货有限,每天限量销售,过时不候。   第五天就更热闹了,几家达官显贵的管事登门了,有的说是自家老爷说了,那个红色的豆腐乳好吃,买回去两坛子过年;有的说臭豆腐有奇香,多买些回去还能辟邪。   更离谱儿的是跑来个书生郎,脸红脖子粗的求恳多卖给他几块臭豆腐,原因竟然是他媳妇怀了身子,近两个月了茶饭不思瘦苦伶仃,闻到了臭豆腐味儿,竟然忽然间食欲大开,连着吃了两个馒头夹臭豆腐,吃完了还想吃,可是没有了……   第六天,更玄幻了。   南城门附近一户居民家新生了个儿子,也跟“臭豆腐”扯上了关系。   这家儿还不怕事儿大,据说好几辈单传的男丁,到新生儿这里,爹足足四十岁了,才算把老祖宗们的心愿达成。   那跟“臭豆腐”能扯上啥关系?这原因挺曲折的,据说产妇从怀身子开始,请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高僧测算,郎中把脉,竟然个个面有难色。没一个敢说肚子里面确认是男丁的。   实在是怨不得他们啊,生男生女五五的概率,到了他们家,生生掰成了百分百,连妻带妾生了一拉溜儿十个娃儿,全是漂漂亮亮的闺女小姐,让每一次敢于预测男丁的高僧跟郎中。都无语凝噎干瞪眼。   失败了十次之后。谁还敢口吐狂言?宁愿玩保险的,捂着嘴卜楞脑袋,不可说不可说……   主人家自然就心知肚明。这一胎肯定还是闺女。   这位第十三房姨太太临产之前,就没一个敢抱希望的,姨太太情绪也很悲观,肚子还没动静。就死活吃不下饭了,等小打小闹的疼起来。饿得几欲昏厥。   这还怎么生产?最困难的时刻还在后面呢!   尝试过所有厨房的储备,姨太太都不肯吃,最后,采购上的排队买来的辟邪“臭豆腐”战战兢兢送了来。嘿,也奇了怪,姨太太闻这臭味儿。肚子也不闹腾了,胃口也开了。“piajipiaji”干吃了一整块儿……   就这一整块儿又咸又腥的臭豆腐,使上劲儿了。   产房内的稳婆差点乎被熏晕了,产房外等信儿的大夫人老夫人也闻到了这股子奇臭,个个捏着鼻子,正琢磨赶紧撤掉这老什子呢,姨太太大叫:“再吃一块儿!真香!”   这是生孩子生傻了吧?老夫人心里担忧,生怕第十一个孙女从胎里就带着臭烘烘的体味儿,可是,产妇闹着要吃,还不能硬板着不是?   结果,臭豆腐赐予了十三姨太太无穷的力量,吃到第六块儿的时候,剧痛袭来,没来得及漱口驱驱臭味儿,一个带把儿的小小子儿就降临了。   老天爷啊!肚里这孩子明明被大家判定了就是个小小姐的,怎么就忽然变身成了男丁儿?   老夫人又哭又笑身子打哆嗦,在门外直接拍板了孙子的小名儿,这是辟邪的臭豆腐送来的接班人啊,就叫“小豆子”啦!   所以啊,敲锣打鼓送了一篮子红彤彤的煮鸡蛋到铺面里,礼轻情意重呢!   这下好了,“臭豆腐”又穿上一层更神秘更尊贵的外衣,京城四下里都传遍了。   “喂,你听说了吗?进京臭豆腐包治百病,还能心想事成,无子的能求子,肚子里揣好的女娃儿,临了儿还能给变成男娃儿……”。   纵使三儿跟老刘头脸红脖子粗的拼命辩解,自家的臭豆腐好吃,但是绝对没有那样神奇的功效,谁肯听啊?红鸡蛋你们都收了……   这娄子捅的有点儿*儿,三儿半夜里被噩梦惊醒,梦见被人追杀讨要生儿子秘方……   还是乖乖儿看看临行前女主子送来的条子吧。   其中一条可以借鉴,要明文张贴自家豆腐制品的优劣之处,比如偏咸的特征,食用时一顿饭不可多用,以半块儿为宜……   没人肯听解释,那自家把解释张贴到铺面内外,出了什么问题,就怨不到自己了吧?   这法子还真挺管用的,高僧们郎中们神婆们本来对于敢抢自家买卖的外地人挺反感的,现在见到公开承认自家臭豆腐绝对没有送子功能,就满意了。   但是,铺面前的热闹劲儿可没熄,每天定时定量出售的“饥饿推销法儿”,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为了维持到年后,接应上新货源,三儿决定腊月二十就关门大吉,五个男士开始自筹年货享受生活。   南山村这边依然忙忙碌碌,中途返回的庄稼汉子开始学着操持家务,因为妇人们挣钱迷了眼睛,主动要求到年根儿底下再休息,没工夫成日的侍候丈夫们啦。   老刘头的猪崽儿也有了十几头,他不在,翠花红枣捎带着帮忙喂食,还有动物朋友们帮忙监管呢,三只金钱豹从“人保姆”转变成“猪保姆”,俩丫头只负责早晨开猪圈门、清扫猪圈、黄昏再把猪崽们迎接回来。   不过,喂养时间忒短,又是在山上野养的,膘上的慢,新年前也就最多长成半大猪,于是一只也舍不得宰杀,全留着等扩大规模。   不过,既然想好了要做养殖专业户,阿花就设计从眼下开始培训帮手,挑拣出几个身手利落力气又足品行淳厚的大个子妇人,专门买了肥猪来练习屠宰与加工的手艺。   肥猪到了阿花手里,那就基本上没可丢的东西,从皮到内脏,样样能做出美味儿,吃出新意,年前不指望这个挣钱,培训熟练了,等开春以后做*儿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受伤   终于可以体验一把穿越者领先时代潮流的生活,各种猪下水化身成价廉味美的抢手货,除了给手下帮工发福利,还顺带着销售了一批。   给清水老家的年货真叫丰盛,自家酿的果酒果醋、白酒嘣酸枣、豆制品、卤制好的一整头的全猪肉,足足能装够两马车。   本来需要专门找车夫雇马车的,结果,腊月十二,家里来客人了,顺个巧儿,托人家捎回去。   这客人比较熟悉,就是在南山脚下丢够了丑又被冯阿花醍醐灌顶教育一通的魏兰儿,当初不是拿了阿花的五百两银子到清水县城创业了么?如今还没回本儿,但是,女装铺面的名声已经打响,年节以前,接到的订单足够过个肥年的。   “我爹现在也不催着我嫁人了,夜里乐呵呵给铺面看门儿,白日里在外面转悠聊天儿……”。   魏兰儿说话很有几分冯阿花模式,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从袖笼里拈出几张薄纸时,极力的想要掩盖住眉目间的得意与骄傲。   “这张是开铺面剩下的一百五十两,这张是年前的分红,应该再给你一百五十两。”   还有铺面的地契房契,白纸黑字落的是冯阿花的名字,一下子,就令翠花红枣对魏兰儿刮目相看了。   这姑娘当初迷了心窍儿,把钓个金龟婿作为人生最高目标,可是现在你看,自信又诚信的,凭借自己的双手和大脑挣钱生活,简直堪称女人中的楷模。   阿花也很高兴,尤其是见到魏兰儿亲手制作的新衣服,她跟俩娃儿的都有。花色质地一模一样,这是最早的“亲子装”吧?   大家热热闹闹在一起吃了顿午饭,魏兰儿就着急着返回去,没办法,铺面里接的单子多,姑娘小姐的,都等着新衣裳过年呢。   “住一晚再走吧。路上再不安全……”。   阿花的担心简直毫无道理。魏兰儿笑得神神秘秘的打趣道:“难道你不知道?咱们清水县城方圆几百里绝对安全,专打山贼的穆柯公子的老家,谁敢打家劫舍?”   这还是自从穆柯离开。头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大家都传开了,说是穆柯公子又打了个包圆儿的胜仗,手下带了几十个精兵钻进大山,生擒了足足三百多个山贼。从山里押出来的时候,绳索连着。好长一大溜儿呢!”   那为什么还没回来?阿花心头微微的蓄了些火气。   魏兰儿如今跟柴夫人依然走动的挺密切,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她的铺面安安稳稳的,跟这个不无关系。所以,了解的小道消息较多,临辞别时。追加了一句话。   “我出城门的时候,好像是听说穆公子大概受了伤。不能走急了,也不一定确实……”   阿花一颗心又提溜了起来,闷闷的,放不下。   那小子临走前还不知道又要上战场,无比舍不得又无比坚决的要回家找爹娘商量婚事,那一脸的真诚镌刻在了记忆里,夜夜回放……   受伤的消息,是真的吗?   或者,去亲自验看验看,到清水县城接应接应?又能以什么身份呢?   “快过年了,我估摸着,二公子得胜归来,肯定得先去州府卸任,再赶回咱这边,或者回县衙。”慢吞吞的红枣开了口,给阿花裹一裹肩上的狐裘。   作坊里帮工们已经拾掇完毕,暮色苍茫,阿花站在院门外,眼睛却看向远方。   “宝儿贝儿还在山上等着您呢!”红枣丫头又提醒一句。   是呢,自己目前不适合到处跑,穆柯即便是真的受了伤,也应该不会多严重,不能走急了,能慢慢儿行走的话就没有生命危险……   她在这边扎心挠肺的排解担忧,其实,在清水县城县衙内院,都快火烧上房了。   二公子受伤不严重?怎么可能?没见到四五个军汉把二公子抬下来马车的吗?那脸色白的跟宣纸似的,眼睛都睁不开啦!   你问我二公子受的什么伤?伤哪儿了?额的个乖乖,小的可是亲眼所见,被褥一掀开,从脑袋到脚丫子全缠着白布条子,一层一层有的地儿还渗着血……   内院里哭声就没断过,要不是二公子的眼珠子间或转悠那么一圈儿,柴夫人就得认为自己是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的儿,你可要了娘的命啦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哇啊……”。   穆县令也双目含泪手指头打哆嗦,好在,他知晓哭泣无用,叫了跟随的军汉们问问端倪。   穆柯这伤就是在擒拿山贼的时候受的,他带着从清水及州府找来的几十个精兵强将,提前打探好了地形,连夜绕到后山峭崖,突袭山贼营寨。   想要以少胜多打个漂亮仗,可不就得想个出奇制胜的法子么?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穆公子甚至提前从衙门的仓库里顺走了部分迷香,都是从采花贼盗贼身上搜捡来的赃物,也被他不讲究的派上了用场。   本来是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全歼山贼的,那个后山险峻,轻易没人敢攀爬,几十个人攀上去,就崴了四个脚脖子,一瘸一拐也都坚持到了目的地。   然后趁着深夜摸上山寨,弄倒几个哨兵,再对着各屋迷香一点一吹,万事大吉么!   偏偏就有俩小子搭着伴儿出门撒尿,躲过了迷香的攻击,然后发现了异常,“嗷嗷”两声往外跑。   几十个人的分工很明确,每人腰上缠着几根绳索进屋捆人,就穆柯公子跟另一个军汉在外面防备着漏网之鱼。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追!”穆柯发现俩山贼立刻采取行动,结果,灭了俩山贼,自己也成了这副尊容。   被穆县令闻讯的军汉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是个医术高超的军医,就来自州府,不需要另外延医问药了。   “骁骑尉大人这身伤,并无生命之忧,养上些日子,便能慢慢儿痊愈,只是一处重创的厉害,恐怕以后……对子嗣有碍……”。   重创?是哪里?对子嗣有碍,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答应婚事   恨不能夜夜做梦梦到个大胖孙子的穆县令夫妇,一下子就近乎崩溃了,这是老天爷要绝户自家吗?大儿子那边生孙子毫无希望,二儿子刚刚出息了点儿,又子嗣上有碍了!   柴夫人瞪着眼睛撅过去两次,被银针扎醒后哭天嚎地,终于把昏昏沉沉的二儿子给折腾明白了。   缠裹的木乃伊般的身子动了动,嘴巴费劲儿的吐了仨儿字:“娶——阿花——”。   费劲儿,也说清楚了,谁敢违拗“木乃伊”的意思,好家伙,人家就拒绝喝药拒绝施针,你请别的郎中来把脉,滚犊子的吧,不让娶阿花,少爷我宁愿死!   姓韩的军医捋着山羊胡儿推波助澜:“穆老爷,柴夫人,千万别跟骁骑尉大人拧着来,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性命,这要是再耽误了医治,别说没可能生孙子了,您儿子也得没了!”   穆县令拽着老婆大人回房里商议,就现在这情况,就算立了功升了职,身体的残疾是不可避免的了,更别幻想着娶什么名门闺秀进家。   “偏偏柯儿不肯让孙郎中给仔细瞧瞧,那部位,到底还管用不管用啊?”柴夫人两只眼睛红肿的跟水蜜桃似的,一屁股瘫在圈椅上,再也摆不出贵妇人的排场来。   那部位,谁乐意让别人瞧?   穆县令一脸颓败:“孙郎中虽然没仔细查看,但是偷偷的跟我说了,那部位,只要受了硬伤,十成十,子嗣上没希望了。”   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婆。自己眼睛里也渗出热泪来,跺跺脚,决然道:“不如就依了柯儿的心愿,娶了那个寡妇冯氏,不是说冯氏的两个孩子本身就姓穆吗?也不用改姓氏了,到时候对外就说是柯儿在外面胡闹生的孩子……”。   这法子真心最合适了,允许娶冯氏。儿子开心。还能带俩孩子进来遮遮丑,以后那部位不得用,一个平民寡妇。肯定不敢往外说,比大家闺秀可好拿捏。   柴夫人又是一阵啜泣,俩儿子的婚事都不顺当,为什么呢?迎娶一个平头百姓还是寡妇进门做儿媳妇。她的心脏真的接受不了。   贴身的婆子跌跌撞撞跑到厅外大叫:“夫人,老爷。不好了!二公子昏过去了!”   “我的儿!”柴夫人向外扑倒,根本忘记了出门应该先迈哪只脚……   县衙后院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就剩韩军医老神在在的,往昏厥的穆柯公子身上插银针。插得跟个大刺猬似的。   “莫慌莫慌,骁骑尉大人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身受重伤失血过多……”。   柴夫人领悟的更深些。儿子可不得急火攻心吗?谁家男儿听说自己以后子嗣有碍,不猛窜几道急火?   韩军医神神叨叨把玩银针。先插了个遍,又逐一拔起,还挺管用,没全拔完呢,穆二爷就幽幽醒转过来。   只可惜,一旦苏醒,张口,还是那三个字:“娶——阿花!”   包裹的木乃伊脑袋,眼睛部位就留了两道缝儿,缝隙里亮光一闪,又黯淡下去,嘴巴也闭上了,脑袋一歪。   这是又要昏迷一次的节奏么?   穆县令决定了,给儿子点希望,好歹,得活着。   “柯儿你醒醒,爹答应你,娶阿花,娶冯氏,俩孩子也带来,都依你!”   木乃伊眼睛处的缝隙又闪亮了一下,但是,没表态。   亲爹说话,在亲娘那儿可不顶用,谁不知道啊?   韩军医“嗖”,又拔出一根银针,摇着下巴颏儿嘟念道:“这施针救命,一天只能用一次,骁骑尉大人可不能再昏了……”。   不能用银针,苦药汤子也不肯喝,难不成真就眼看着儿子死翘翘?   柴夫人只觉得嘴巴里全是血腥味儿,让她做一个贫民百姓还是个寡妇的婆婆,太难为了!   可是,不做人家的婆婆,儿子的小命儿都要不保。   穆县令就差替儿子磕俩头了,一脸急切与恳求的望着老婆。   罢罢罢!反正在清水县城也丢够了人,儿子这婚事多灾多难,就让那个寡妇接手那些灾难去吧!   柴夫人的阵脚早乱了,狠劲儿抹一把眼泪,痛下决心:“依着你们!娶阿花!”   躺在床上的木乃伊,激动地一下子半坐了起来,屋内所有观众“嗷”同声大叫。   韩军医一把摁回去,板着黑脸训斥:“骁骑尉大人,你还要不要命了?你忘记了身受重伤吗?”   对呢,目前,自己正身受重伤,不可能一骨碌坐起来……   穆柯老实了,包裹下面的身子略有些发抖。   “柯儿很疼吗?”柴夫人放下心结儿,靠近了床沿儿。   “不……”,木乃伊的缝隙里亮亮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都打哆嗦了,还说不疼?”   当娘的到底心疼自己孩子,看到同意婚事后儿子的精神头就足了,说不出自己该高兴还是心酸。   “你想娶阿花,那就娶,不过,到底她那身份,不好听,要么你们的婚事办得哑眯着些,聘礼娘照给。”   哑眯,就是低调儿,不广宴宾客的鸟悄的把婚事办下来。   娶进门带孩子的寡妇,柴夫人确实觉得没办法高调儿做宣传……   好在,这些,穆柯不在乎,他了解阿花,应该也不在意。   “聘礼——高些——”,刚刚还在再次昏厥的边沿上挣扎,现在,都能操心给自己媳妇的聘礼了。   韩军医的银针就剩三根儿没舍得拔,三根手指一拈一拨,穆柯的舌头登时发木,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若不然,穆柯舌头边马上要喷涌而出的就是:“聘礼我亲自送,顺便在南山脚下养养伤,到了婚期一块儿回来……”。   脑袋一歪,睡过去了,这次是真的。   “柯儿他怎么了?”柴夫人又开始眼泪婆娑。   “嘘,骁骑尉大人太高兴了,但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韩军医的老脸,有些发红。   好在穆县令夫妇松了口气,对着韩军医千恩万谢,幸亏您医术高超,才救下小儿一条命啊!等小儿身子骨康健了,叫他给您多敬几杯水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外委把总   韩军医捋着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仙风道骨,其实脑袋瓜儿里在琢磨一种香香辣辣滑滑的东西,穆柯小子可是许诺了,那皇帝老儿第一个品味赞叹的“状元伞”,事成后随便他吃。   “莫要客气,韩某定当把骁骑尉大人的身体料理妥当。”   双眼肿成了一条缝儿的柴夫人,立刻,再次热泪盈眶,好人啊,贵人啊!   “柯儿的身子妥当,得多少日子?”   当家属的总喜欢问郎中这个问题,其实,日子多少才能痊愈,还不取决于你们自己的态度吗?   “嗯——柴夫人打算什么时候为骁骑尉大人办婚事?韩某思谋一下来不来得及。”   床上躺着的那一位,不是睡着了吗?怎么那对耳朵,从缠裹的绷带中挣出来了?   柴夫人看着床上裹得木乃伊般的儿子,觉得心碎的粘不起来了。   “我们自然恨不能柯儿马上能好。”穆县令扶了扶老婆的肩膀,接过了话茬儿:“一个月以后,能站起来拜堂吗?或者两个月?三个月?”   床上的“木乃伊”又哆嗦了两下,谁能听到他的心声:“只要你们不阻拦,儿子现在就给您站一站!”   韩军医的一只手拂过“木乃伊”的胳肢窝儿,“木乃伊”便平静了。   做戏都得做全套,韩军医拧着眉头一副郑重的样子:“要想痊愈的快,还有一个法子,温泉浸泡,辅以施针,一个月后肯定能行动如常。”   这是个好消息啊!穆县令的呼吸都急促了。急忙忙跟进一句:“那——这子嗣——”?   韩军医恢复了神秘莫测模式:“只能听天由命,人力无能为也。”   “可这温泉浸泡的法子,要到哪里实行?清水县城里,可没听说过。”柴夫人现在对子嗣死了心,只想保住儿子的性命。   “温泉么,县城内没有?那可就难了……”。韩军医皱着眉头可为难了。   一个始终候命在角落里的衙差,终于等到了自己崭露头角的时刻。   “小的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二公子。好像听过一耳朵。说是南山上就有一处天然温泉,阿花——新夫人就住在那里避冬。”   小雨来的正是时候!   “那我陪着柯儿去。”柴夫人抖擞抖擞精神,却又被韩军医阻拦了。   “外面天寒地冻。雪未化净,夫人还要在家布置骁骑尉大人的婚事,还是韩某陪同为宜,请二位放心。韩某保证不耽误大人的婚期,给二位带回来一个健康英俊的新郎官儿。”   这倒也确实是最好的安排。穆县令不可能放下衙门事物去南山,柴夫人不在家安排婚事可不行。   那就只有多吩咐几个老成的衙差陪护了,二公子人缘好,出手又大方。大家伙都愿意跟去。   韩军医点了几个相熟的衙差,在清水县城只耽误了一宿儿,第二日清晨便上了路。   穆县令竖着大拇指赞叹:“多负责的军医啊!半点儿不肯多休息。”   不是不肯。是不敢啊!   从“木乃伊”的包裹壳子里钻出来的骁骑尉大人,贼溜溜的跃上了马背。跟韩军医并驾齐驱,哪儿还有半点儿重病患者的模样?   “嘿嘿,老韩你这次够意思,弟兄们也都跟着牺牲了过年跟家人团聚的好时候,没说的,家里的年货都算在柯头上,朝廷的嘉奖来了,大家伙均分!”   其实不用惦记朝廷的嘉奖,这次进山剿匪,几十个人就穆柯挂了花,还是伪装的,其余人完好无损,但是疲累的厉害,没办法,从山里剿出来的上交之后的一部分财物,略分了分,就够沉重的……   跟着穆柯兄弟有肉吃有功劳领,还包了家中的年货,这义气,杠杠的好使!   不过,没人惦记的朝廷嘉奖,还是插着小翅膀,新年后飞落到了清水县城。   柴夫人整个年节都过得辛苦,年不年的倒是不在乎了,二儿子的婚事得操办啊,再低调也得有这么回事不是?   再不喜欢那个小寡妇,婚房总得重新整修吧?婚床得置办吧?给裁缝冯家得下两张帖子吧?送年礼吧?送聘礼吧?   柴夫人是个全乎人,做事情喜欢周到,不喜欢被人指点不通礼仪。   所以,平头百姓冯裁缝家,就平地一声雷,把全家人都给打懵了。   阿花托请魏兰儿捎回来年礼,可没说过跟穆二公子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怎么县令夫人也“哐嘁”一下子,派人送来了两车重礼呢?   偏那送货的婆子一脸神秘啥都不肯泄露,就强调一句话:“以后都是一家人啦,一定得收下。”   一家人?裁缝丈夫跟杀猪的老婆,同县令成为一家人?这事儿怎么听都觉得玄幻的不行。   而且送来的厚礼,那规制明显就是亲家之间来往的配备模式吧?   可是人家不肯说明,冯裁缝跟李氏娘挠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回礼要怎么操办。   问问阿花?一来一回南山,这个年就过去了。   总不能年后再回礼吧?   李氏娘一拍大腿,也甭管什么规制了,把阿花送来的两车年礼匀一半儿给县令大人,全是吃的喝的,迷糊着回吧!   冯大壮疑疑惑惑从县衙后院出来,礼物没费劲儿就被收下了,马师爷出来招待的他,言谈之间颇为亲切,丫鬟小厮的也恭敬的不得了,还被领到一处喜洋洋的屋内转了一圈儿……   但是,依然没人肯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在哪个环节开始玄幻的。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冯大壮,只能利用自己那点需要充值的智商进行分析,归纳出的结论是:   “娘,我估摸着是县令家二公子要成亲了,喜房都筹备上了……”。   这个估摸很靠谱儿。   下一句:“果然穆县令是个清官啊,家里儿子成亲,办喜事儿的银钱不够用,又不好意思跟咱开口,叫咱自觉看明白,在亲事上贴补一二呢!”   清官,会想出这种辙儿来给儿子办婚事?   虽说冯家目前日子过得足够富裕了,但是,也没排得上清水县城首富榜单吧?怎么就被县令大人瞧中了呢?   平民百姓的思维模式,跟官宦人家不搭边儿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狂欢   为yre加更!   “干脆,咱就等着发喜帖来,狠狠随上二百两银子,算是那车年货的价钱。”冯裁缝觉得,这是最合适的法子。   “过了正月十五,就让大壮去南山一趟,跟阿花商量商量。”李氏娘没点头也没摇头,内心里一团子疑惑不得解。   结果,还没过正月十五呢,州府那边就送嘉奖来了。   穆柯公子职位提升一级,从八品的外委把总,皇帝正式任命的,跟从前那个貌似九品的骁骑尉闲职可大大不同。   而且这个职位配备官邸,还在州府,三进的小院不需要自己掏腰包。   细算起来,比之穆县令这个七品芝麻官儿,名义上就差一点点儿,但是,外委把总是武职,又在州府,实质上可不一定谁比谁更强一些。   再往细了深究,穆柯这职务,是皇帝御笔亲点,听说剿匪的细节报上去,皇帝再次笑得拍了桌子,饭吃的都比平时多,还赞叹了好几句:“好小子!”   这是龙心大悦,小柯子得了赏识啊!尽管,金殿之上的武官们大都嗤之以鼻,对于小柯子这种用下三滥的迷药制敌手法百般厌弃。   一颗诡异的武官界新星冉冉升起,也许,还将以更加诡异的手段继续璀璨下去……   这一刻,穆县令夫妇,后悔了为外委把总迎娶寡妇的决定了么?   他们后不后悔的还没多大关系,关键是南山上野枣林里,某女人犟种儿的毛病又犯了,小柯子你征求我的同意了么?就自作主张定下来年后成亲了!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是心里别扭一件事。丫连个隆重的求婚仪式都没举行,就这么糊里糊涂说什么成亲的话题,姐觉得根本不靠谱儿!   没有求婚仪式,没有订婚仪式,没有彩礼没有戒指,成的毛婚啊?   带来的人照样热情接待,独独不搭理自封的“新郎官”。你敢张口再说什么婚事。大巴掌亮出来姐敢抽你!   穆柯公子在冰火两冲天中煎熬啊,要说阿花对自己没情意吧,只要你不提成亲那桩子事。她就照常笑靥如花,甚至,有一天半夜,他在人家窗子外面站桩。那窗户竟然打开了。   朝思暮想的身影飘出门,小心翼翼的关紧了。然后,悄无声息的飘到了小山谷口。   穆柯公子欢喜傻了,这地儿可不就是上次开荤的天堂?跟做梦似的,再次攀援下去。黑洞洞的空间里,被一双大而柔软的手牵着,躺倒在一片暖洋洋的漩涡中。   世界是安静的。仰面朝天,甚至窥见了几颗闪光的星星。调皮的眨着眼睛。   穆柯被温暖包围了,被狂喜包围了,自从回来第一句报喜要成亲的话,就没得到阿花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也不说绝对不嫁,就是不许提,一提就翻脸。   而这样的时刻,自然不适合翻脸的言辞,只有极致的快乐,契合的感官享受。   等做完了,把阿花熬累了,估计,再提这个话题就不会翻脸了吧?   穆柯算计的挺不错,可惜,真做起来爱做的事情,所有的理智就全丢到脑袋瓜儿后面了,这么做那么做翻过来倒过去,积蓄了那么久的养分,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何况另一方的体力堪称彪悍,黑暗里的小山谷里尤其放得开,随便你喊随便你叫随便你撕咬,地上跟张大毯子似的东东,洇湿了一片再挪到另一片……   这样极致的欢乐,穆柯公子如何还能想起来求婚被挫的事体?他在快乐的巅峰一次次冲锋,紧紧抱住怀中的宝贝儿舍不得放手……   这不怨他,两个人已经灵肉契合到这种程度,那婚事还能跑得了吗?   不知道这场战况到底谁占了上风,反正穆柯公子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睡醒的,倒是不含糊,小山谷里面斜照进了光线。   身侧早就没人了,要不是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子,他都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只做了个春天的美梦。   小山谷里面的金针菇长势正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一遍,才知道身下专门铺了一层干草,干草上面加了一大张地毯,那地毯花色繁杂挺漂亮,是剪裁的花布条编织成麻花辫又拼接在一起。   两个藤条箱柜贴着地毯两角儿,自己的衣服就叠放在箱柜上,柯公子绽开小酒窝笑了,那衣服,是新的。   打开藤条箱柜,一块大大的白布巾,可以用来擦洗身子包裹身子,贴着小山谷的崖壁,有一条竹筒管道源源不断的滴着水呢。   最令穆柯惊喜的,是白布巾下面,还有一套崭新的衣服,花色样式很熟悉,很可爱。   抖开来,是男人版的“小龙人”连体睡衣,跟他见过的阿花母子那套一模一样……   小柯子幸福的都想哭了,啥都甭说了,阿花早就把自己当一家人了不是吗?   她就是自家的老婆,不答应坚决不行!   把自己拾掇利索,小柯子精神抖擞攀上地面,老婆,我睡醒啦!   不理会韩军医两只小眼睛里面迸射的猥琐猜疑,抻抻身上的新衣裳,往阿花的卧室直闯……   自己的技术还是很高强的,她肯定在补觉儿!   可是,小木屋里被褥折叠整齐,一个人影都没有。   “花儿……”,穆柯叫着动听的名字,又钻去了灶房。   餐桌上照样遮盖着给他留的早饭,可是,还是没人。   宝儿贝儿,翠花红枣,也没有……   跟着自己一起出来的那几个衙差,已经鸟悄的潜伏回清水县城跟家人过大年了,就剩下韩军医涎着脸皮赖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喂,老韩,花——她们都到哪里去了?”   韩军医终于可以牛掰一下了,捋捋胡子,拧拧脑袋,还顺势查看了一番裤腿鞋底子。   那意思,很明确,你小子享乐一夜,还得了身新衣裳,可咱穿着的还是旧的,这年没办法过啊!   其实这次阿花带着一家人下山,就是最后补办一下年货的,临走前还仔细问询了一下韩军医的穿衣颜色喜好。   可是目前金针菇随便吃了,还能跟骁骑尉大人讨要什么好处费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叭叭   这还是两人离开了州府,根本不晓得皇帝还有新的赏赐下来,要不然,韩军医索要的报酬可不仅仅是一件衣裳了。   “一张皮子。”穆柯公子微皱着眉头开价钱。   “再加一双跟你脚上一样的皮靴!”韩军医晃动两根食指,眼珠子凑成了“对眼儿”。   老小子早就相中穆柯脚上长长短短的皮靴样式了,熟的柔软坚韧的皮子,紧紧的护住了脚踝和腿肚儿,跨上马背时,衣袍掠起,不但温度保存,风度不减,那简直能晃瞎他这双钛合金的狗眼!   “嘁——”,穆公子恼了,他脚上的靴子可都是阿花亲自设计,并跟李大爷一起动手制作的,每一根脚趾都恰到好处的舒服,怎么舍得给老韩分享?   “一张熟好的皮子,外带让翠花红枣帮你做件狐裘。”   老韩悻悻的瞧一眼穆柯的脚下,其实皮靴在州府也有售卖的点儿,可那不是都赶不上穆柯小子脚下的漂亮舒服么?   “成交!你那个心上人啊,去村子里赶集了。”   韩军医说完就撤,撤退的方位还是小山谷:“你忙着,我去看看那下面有什么宝贝……”。   那么私密的地方,能让你去看吗?小小柯子们的味道恐怕还在散发着呢!   “靴子么,你等着,我让李大爷专门给你加工一双,跟我脚上的样式一模一样的。”   穆柯的五根手指紧紧扣住老韩的胳膊,皮笑肉不笑的许诺,另一只手扳着老韩的脑袋,扭回与小山谷相反的位置。   无奈何,技不如人。老韩撇着嘴巴放弃了寻宝行动,不过,他表面上很不甘心,内里却笑开了花,小柯子半夜**的宝地,他一个老人家才不感兴趣呢,还是糊弄来双拉风的皮靴最划算。   被敲诈过的少年郎。下山下的那叫一个欢快。掠过小金小钱和大豹子的身侧,甚至展开双臂挨个给了一番拥抱,丝毫不在意豹子们满脸的不屑。   岁月静好。穆公子的小酒窝在山林中绽放,皮靴轻点地面,双臂伸展像一只大鸟,空气越发寒凉。他只觉胸中热血沸腾,山下积雪残留。他只看到三月梨花……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此刻,他心无旁骛,只想寻找到那道让心灵安宁的身影,想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是斥骂都觉得享受;想被她的双手抚摸,甚至是拳打脚踢都觉得舒服,这。算是爱情么?   集市上,穿着厚重棉衣的村民来往如梭。他们脸上挂着笑,手里提着年货,今年托了冯阿花的福,家家户户有余钱,穿新衣,戴新帽,等着开春,还要盖新房娶新妇……   变化最大的,是集市上熟悉的妇人的脸,作坊放了年假,荷包挣足了的帮工们,个个走出来扬眉吐气,身上打整的利利索索,一张口,那腔调儿都变了:“多包些,给我送家里去,我还得再多采买些别的……”。   穆公子的嘴角再次上翘,眉眼里都是笑意,不知怎的,他生生从帮工的妇人身上,看出了几分阿花的影子。   阿花与别的女人有何不同?也就是多了点自信,多了点从容,多了点坚韧……   穆柯的笑容更大,他的小女人,更多的时候,或者说是遇到阻力的时候,那丰润的脸颊上,圆溜溜的眼角儿,和微厚的嘴唇翘起的弧度,无一不裹挟着两个叛逆的字“不服”!   好像,他喜欢的,也就是那点点“不服”,那点点“不含糊”,正是因为“不服”,他的小女人,才比别人多了许多的灵动,让他——心动。   穆柯停在王大娘家的杂货铺子前面,李大爷坐着轮椅忙乎,膝盖上还揽着个“啊啊”欢叫的娃儿,是穆宝儿。   “啪啪——”,穆柯拍手,伸臂展开怀抱,小家伙闻声扭过头来,登时乐了,口水溢出来,“啊——叭——叭——”。   不足一周岁的娃儿,开始喷话了,喷着自己都不一定明白的鸟语。   这个“叭叭——”,其实也没人懂得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歧义,这完全就是因为发音简单经常被小盆友第一个拽来的音节。   但是,就因为这个简单的音节,在穆宝儿嘴巴里反复练习,把娃儿的亲娘给骇到了。   “不许瞎喊!这不是——爸爸,叫——叔叔——”。   穆公子不明白,为什么心爱的女人从集市上转悠回来就立刻翻了脸,从怀中抢过去穆宝儿就是一通教训,眼睛瞪得溜溜圆,认真的可怕。   贝儿就很识时务,吮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热闹,翠花红枣的眼珠子也叽里咕噜看完这个看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女主子又抽风了。   偏偏穆宝儿的小舌头还拐不过弯儿来,性子也执拗,刚刚人家在穆柯怀抱里舒坦着呢,嘴巴爱怎么发音就怎么发音,长相美美哒的叔叔,脾气又好,看着自己总是赞美的笑,不像彪悍老妈,非要瞪着眼睛矫正自己的发音。   小孩子也是需要赞美的好吧?   穆宝儿脑袋拼命往穆柯的方向扭,小手也伸着,嘴里坚定的重复:“叭——叭——叭叭——”!   除了阿花本人,真没有再听懂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的人了,包括“叭叭”自己。   小家伙不知道,就因为他如此亲近的呼唤,剥夺了穆柯公子抱孩子的权利,甚至,靠近一步都被推拒。   “拜托穆公子离我的孩子远点儿!”   昨夜里的疯狂亲密,今日已经了无踪影,再次让穆柯公子觉得,到底是不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满怀兴奋一腔爱意而来,兜头一盆冷水泼下,而去。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肯定越猜越不明白。   就为了宝儿的一声无意义的喷话,女主人翻了脸,连个好眼神都舍不得奉送了。   以至于,许诺给了韩军医的皮靴,都没来得及交代。   到底又怎么了啊?追随在身后上山的穆公子,百爪挠心。   翠花抱着穆贝儿,只能送给旧主子一个同情的眼神。   负责背运货物的红枣,决定帮助傻呆呆的情况下还能帮自己分担的二公子一把。   “喂,阿花姐姐最忌讳有人跟她抢孩子,你注意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游戏   小丫头压低着声音提示,可是穆柯公子越想越委屈,自己没想抢孩子啊,就是抱一抱亲热亲热,不应该吗?   初步定下的二月里办婚事,阿花这边半点儿不肯明确表态,今儿连孩子都不让自己靠近了?   这婚事,莫非得黄?   可是昨夜里明明两个人你侬我侬不死不休的纠缠着……   不管了!反正这媳妇咱是娶定了,给好脸儿要娶,不给好脸儿也要娶,就不信搂怀里可着劲儿的揉搓还揉跑喽!   多次交锋的经验,穆柯公子也摸索出规律来了,阿花这丫不按常理出牌,你也别遵循前人的法则就好了嘛。   其实也就是脸皮厚到没下限,百抓百挠都别含糊,绽开小酒窝灌醉丫的……   你还别说,这法子给力,小酒窝的绝招儿一出,冯阿花就头发懵眼睛发直,口里的凶巴巴蔫旗息鼓。   小柯子跟打了鸡血似的蹦跶,围着阿花那叫一个欢快,“喝水不?”“吃个酸枣不?”“擦擦脸不?”   这小子学了乖,只要不跟家里那俩宝贝儿疙瘩忒近乎,暴龙阿花就不会发飙,尤其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让娃儿任意喷话叫“叭叭”……   谁也不知道那个音节连接着女暴龙哪根神经线,反正,一旦穆宝儿叫出来“叭叭——”,穆柯同学的厄运就要降临。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玄幻,没心没肺的穆宝儿,偏偏热衷于玩这种游戏了,他大概发现了自己发音的魅力,随口一喊。亲娘立刻火冒三丈,伸胳膊捋袖子奔着漂亮叔叔就亮巴掌,简直太好玩了!   然后,全家人齐上阵拦着护着漂亮叔叔,漂亮叔叔身子蹦着高往后撤,偏偏脑袋往前伸着,挤鼻子弄眼睛嘴巴拼命往两边咧……   穆宝儿玩的是真开心啊。吃饱了喝足了张口就来个启动仪式。圆眼睛都笑成了眯眯缝儿,娃儿,莫非你早知道那是亲爹。不坑不行的亲爹?   小柯子最近落下病了,只要看见穆宝儿露出无齿的笑容,小嘴巴一张,他就能下意识的丢下饭碗转身就跑。因为,不跑不行啊。从大年三十那天起,他的小酒窝忽然失去了效用,正绽放着的白脸蛋子,生生挨了九阴白骨爪的触摸……   多次的追击未果。冯阿花也在失败中摸索经验,你小子不就靠着颜值迷惑咱吗?咱打——之前,闭上眼睛!   这个新年。过的太乐呵了,韩军医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免费的戏看,一句不提回州府的事儿。   之前说好的嘛,借用南山上的温泉,争取一个月给小柯子整利索了,公务为重,呆不够一个月,他可不能丢下病人……   过去这个新年,穆公子丢脸都丢习惯了,反正,白天被揍了,夜里有补偿,揍得越狠,补得越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儿……   哪天没挨揍,心里想得慌,生怕把夜里的福利也取消了。   以至于,穆宝儿那娃儿已经厌倦了叫“叭叭”的坑爹游戏,被坑的爹却不乐意了,偷偷摸摸从翠花怀里把孩子唬弄过来,进行坑爹培训。   “说‘叭——叭’,说对了给蜜糖吃。”   估摸着穆贝儿学会了这个音节的话,也能开启女暴龙的发飙模式,穆柯公子干脆俩娃儿一块儿教育。   二月里,宝儿贝儿就满一周岁了,这个时节爆发一两个音节还算稀松平常,何况漂亮叔叔很大方,手里托着的蜜糖块儿很吸引小盆友……   木地板上,对着门坐着两个萌萌哒的小包子,包子中间是一只蹲坐的金钱豹,三只全流着口水垂涎着蜜糖,背对着门的是个跪坐的少年郎,身子前倾,表情猥琐,宛如诱*惑小白兔的大灰狼……   阿花带着红枣和小钱大豹子从猪圈回来,开心的一路咧嘴笑,这群散养的小猪崽儿长得飞快不说了,今儿往猪圈里赶的时候,发现多了两头小野猪,主动混在队伍里,一块儿乖乖的留宿了。   这是要发家的苗头啊!   两个财迷女人先去温泉洗浴更衣,这段时间韩军医跟着沾光,也没少下力气,伙同小柯子把温泉洞子整修了一番,柴门换成木门,里间多了张老树根打磨的硬塌,保留了部分干枝杈,可以悬挂衣物和布巾。   温泉水也做了疏通,分成大小两个水池子,设了两道阻隔,抽开后可以直接放水。   洗浴的一应物件也齐全了,韩军医不是白做军医的,皂角汁勾兑些山里的草药汁,洗头效果杠杠的,还额外给女士们加工了野酸枣面膏,涂在脸上清清爽爽滋润白亮,得到了三位女士的一致欢迎。   留红枣放水洗池子,清清爽爽的女暴龙出了温泉洞子,越往木屋走,心里越犯抽抽。   耳朵里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连惜字如金的小闺女都被大灰狼收买了,宝儿贝儿争着抢着在叫:“叭叭——叭叭——”。   还有个不争气的金钱豹,竟然也涎着脸跟着张嘴乱叫:“嗷——”。   “大灰狼”把双手拄地板上,撅着屁股乐得直颠儿,又是左又是右的去亲吻孩子的脸蛋,嘴里乱七八糟的夸赞着:“对对对,就叫‘叭叭’,等娘回来了,就大声的叫……”。   这丫就差屁股上多根尾巴了吧?   阿花的心,忽然裂开了一道大缝儿。   她自己知道,孩子无意之中的发音,正契合了穆柯真实的身份,所以,她极力的抗拒这件事,阻止这个称呼。   甚至,每次听到孩子发出这个音节,就要用暴怒对付穆柯,来掩盖自己的恐慌。   她恐慌什么呢?   虽然没有参与前阿花与穆柯的制作过程,俩娃儿的孕育和生产的经历却是属于她的,在痛苦与辛劳之中,她已经把孩子完完全全看作是自己的一部分,谁也不能割舍了去。   穆柯这次回来,说是已经征得了父母的同意,二月里就可以操办婚事,韩军医也做了证明。   但是,冯阿花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穆柯的真心她看的到,穆县令夫妇的态度,她却不敢相信,如果把孩子跟穆柯放在天平的两侧,逼她做个取舍,她的态度毋庸置疑,要留住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沟通   所以,无论二人在夜半的小山谷如何情浓,太阳升起的时候,阿花还是会对成婚一事三缄其口,还是会拒绝承认孩子的父亲是谁,还是对宝儿叫“叭叭”的音节勃然大怒……   今天,忽然的,没有怒气了。   看着父子三个其乐融融的拥在一起,听着欢快亲密的“叭叭”叫声,阿花坐在门口,倚着门框,眼睛潮湿了。   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   有时候你得相信宿命的安排,穆柯就是冯阿花命里的劫难,你可以抗争他带来的不幸,却躲不过他的存在。   在灶房做饭的翠花,猛一下冒头发现了阿花的身影,丢下锅铲就往这边跑,嘴里连声解释着:“阿花姐姐,二公子就看了一会儿孩子,我马上让他回自己屋。”   最近女主子不允许二公子靠近孩子……   屋内屋外,忽然安静了。   连两个小娃儿,都觉得气氛不佳,拧着小脑袋看向门口的母亲。   阿花不说话,穆柯变呆瓜,翠花冲进屋里一手一个抱了孩子出去,得亏这丫头也是虎背熊腰霸气侧漏型身板儿,要不然,抱一个都得费劲儿!   随后而来的红枣,与翠花窃窃私语着,一块儿进灶房。   临迈进灶房的时刻,小穆宝儿犹自伸着小手欢叫:“叭叭——”。   穆公子保持了跪在木地板上的姿势,歪着脑袋扯着小酒窝往阿花脸前凑,反正最近挨揍都皮实了,不是有话说嘛: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拿脚踹……   “花儿——”,刚叫出声,穆公子就慌了,因为,女暴龙半点没有发飙,反而安安静静的,从眼眶里滚出两颗晶莹的水珠子来。   这是要玩什么啊?还不如狠狠捶两拳扯两下脸蛋呢!   “花儿你别哭。你哭的我心里疼。”   穆公子以手拄地瞬移到了门口。好心想用手指头给人家蘸蘸泪吧,直接杵脸上几个脏手印,再一抹。嗬,更好看了。   傲娇的小柯子只好再换袖子去帮忙,被某女人“啪”,一巴掌打下去了。   “谁哭啦?我这是泡澡水浸了眼睛。”   好吧。确实,温泉水钻进眼睛里不好受。   可是。已经忍耐很久了的某男士,一下子开了窍儿,单手捂住胸口,义正词严的说道:“花儿你记住。以后你不能哭,不能掉眼泪,我这心里发堵发疼。我受不了。”   这两个人都属于极品级别的,亲亲热热的情话总能说的无比欠揍。   偏偏另一个已经习惯了用暴力表达自己的深情。听完这句话就行动了,大巴掌扯起俩脸蛋,彻底把小酒窝给扯平了。   “凭啥我就不能哭了?你个二傻子天天拿我开涮,说什么二月里成亲,你家的聘礼呢?就这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就能娶媳妇了?”   这是——答应亲事的意思对吧?穆柯果真变成二傻子愣在当场了……   从回来那天就说亲事,暴龙女避而不谈还动手动脚打击摧残,穆公子这颗心始终吊在半空里不踏实呢!   “花儿你答应啦?你放心,满一个月我就回清水,你想要啥聘礼,我都给!”   阿花的脸红了,二傻子说话还激动上了,抓着咱家的大巴掌使劲儿的晃。   “谁答应你了?我就那么一说,等你家的聘礼来了,我还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嫁呢!”   这话说的矫情了啊,好在声音压得极低,灶房那边听不清楚。   穆柯心花怒放,嘴上就没把门的了:“还考虑啥啊?你都是我的人了,不嫁我还能嫁谁?咱夜里……”。   “呸!”,傲娇的小女人立刻翻脸:“穆柯你听好了,以后别拿夜里那点事儿做筏子,大家都算成年人了,能各自为各自的行为负责任,男欢女爱其实不算啥,你娶,或者我嫁,跟夜里那点事儿没关系!”   这话说得前卫了,穆公子真心接受不了,他是认真的,有了夜里那点事儿之后,朝思暮想要娶了阿花明确身份,要不然,不成了嫖*客?   “花儿你太糟践人了,我穆柯虽然以前也去过花街柳巷,但是,我是因为真心喜欢……才去的,现在我有了你,我必须负责任。”   二傻子这话说得够分量,可惜,某女人不领情。   “穆柯,我希望你想明白,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甚至是爱我,而不是别的女人,你成亲之前,我放纵自己享受跟你在一起的快乐,如果你跟别人成亲,我们的所有联系一刀两断。”   说到一刀两断,阿花的脸上多了丝决然。   “你不需要为了负责而娶我,但是,一旦你娶了我,就必须为我负责。你的心里眼里,不可以再有别的女人,你也别指望以后拥有三妻四妾,连想都别想!”   夜里那点事儿,就当作是排遣寂寞的运动好了,也不需要整的像是女人就一定是吃亏的那一方,你喜欢,你做,你承担后果,很正常。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正式的沟通思想,有关婚姻,有关爱情。   穆柯曾经以为,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障碍是孩子,父母会极力反对,也肯定是因为多了两个孩子,所以,他如此卖力气的想办法出手段,才让俩娃儿的问题得以顺利解决。   可是,在阿花这里,孩子的归属毋庸置疑,你肯接纳孩子只是容许你靠近的理由,想要正式婚娶,还要看感情。   女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矫情,面包可以不吃牛奶可以不喝,你娶我一定得是真爱。   曾经这二傻子迷恋俏牡丹的故事,可是依旧在清水县城源远流长,到底俏牡丹是他的真爱呢,还是自己?   穆公子认真思索了一下,倒是回答的干脆:“花儿你说过,我精神上有洁癖,不喜欢的女人靠近我都受不了,我又挑剔,能看顺眼想亲近的就你自己,所以,我觉得,成亲后喜欢别的女人的可能基本没有,我也犯不着纳个不喜欢的女人做妾膈应咱俩,你放心吧,我保证,这些都依你,我不再多看一眼别的女人!”   这诺言许的忒容易了些,穆公子你不再好好想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美满的新年   沟通之后的一男一女,正式进入热恋期,阿花不再推拒穆柯的热情,甚至,比小柯子的热情更甚几筹。   “成亲之后咱们就搬去州府,原先买的宅院开了春我就回去收拾。”   小柯子最喜欢畅想未来,还得是抓着阿花的一只手才最惬意,另一只手么,虚脱着胸前坐兜儿里的穆宝儿的小屁股。   穆贝儿在母亲胸前晃悠着两条腿,这个坐篼儿设计的够舒服,俩娃儿还能不耽误互相用鸟语聊个天儿。   有了爱情的滋润,冯阿花这精神头明显额外不同,伙同小柯子,带领俩娃子,山上山下的随便转悠。   日子舒坦啊,家里的年货置办全交给了翠花红枣,韩军医主动接过了带金钱豹放猪的活计,虽然其实他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全是跟在小金小钱后面瞎咋呼。   腊月三十以前,清水县城来过一波看望二公子并送年货的,没多说啥,穆柯问起婚事的筹备工作进展,那小厮只知道县衙内院在拾掇新房,墙壁家具什么的全是崭崭新的……   “就说你可以放宽心吧,我爹娘早就同意了咱们的亲事,初八我就往回赶,筹备完聘礼就往这边送,还是给你送到裁缝铺去?”   小柯子也是成日里打鸡血似的欢实,肩膀头上时不时坐着俩娃儿得瑟,虽然偷偷的教过孩子叫“爹”了,可惜,娃儿吐不出这么拗嘴巴的文字来,倒是叫“叭叭——”,叫的依然熟练。   阿花也不再阻止娃儿的“叭叭”称呼,翠花红枣已经开始帮女主子准备嫁衣了,还偶尔开几句玩笑跟阿花逗上两句。   看起来一切都顺利。偏偏女主人公心底里不坦实,几次琢磨是不是可以对穆柯开诚布公孩子的来历了,又总是犹豫。   所以,提起聘礼送到哪里去的问题,她很恍惚:“到时候再说吧。”   女人的第六感,在作怪。   “我大概犯了婚前恐惧症。”阿花头放在小柯子的大腿上自嘲:“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不一定哪天刮一阵风。就把一切刮没了。”   难得女暴龙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小柯子抓紧得瑟一番:“你放心,什么风都刮不走我,我以后就长在你身上。不管白天黑夜……”。   可不愿意长人家身上吗?进入热恋期后,俩人的举止上反倒是保守了不少,有益身心的夜间运动被控制起来,发起控制的还是男主人公。人家信誓旦旦的说:“要把最好的东西留到洞房花烛夜。”   其实他是担心婚期万一拖后,再给新娘子的肚子里揣上小包子。遮盖不住就不好了嘛。   能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表达的爱,才是真爱。   阿花尽管恍惚,也幸福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当她无意中提起:“说实话我可真不想再生孩子了。麻烦,疼,危险……”。   小柯子眨巴着眼睛想一想。撅着嘴巴叹气:“哎!那就不生好了,反正咱们有俩娃儿了。反正——我爹娘也知道——不会埋怨你。”   这话有些绕啊,阿花追着问:“你爹娘知道什么?”   “嘿嘿,就是——我以后不能那啥,也不能生育呗。”   穆柯把脸蛋埋在阿花的两掌中间来回蹭,自己也笑得打跌:“要不然,我爹娘才不可能答应婚事呢!”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非得等够满月了才敢回清水县城,怪不得韩军医闲的放猪去也不肯离开,小柯子不单单虚报军情说受重伤,还盲目夸大了某个部位的伤势,达到了致命等级……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冯阿花下决心要把心底里那点点恍惚给消灭掉,摁着小柯子的脸蛋使劲儿搓揉个够本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放心,就算你爹娘那儿变卦了,我们娘儿三个也跟定了你,谁也甭想把咱们拆散!”   这话才像女暴龙的口气嘛,小柯子果断松了口气。   只要两个人意志坚定绝不放弃,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对吧?   而且,也不一定就真的发生穆县令夫妇反悔的妖娥子……   有时候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清水县城的穆县令跟柴夫人,还真就已经后悔了。   还不是那张升官公文闹的吗?年前派去看望儿子的小厮回报说二公子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康健,即便是身有隐疾,作为一名年轻貌美的从八品外委把总,也不应该在人生的黄金季节迎娶一位未婚先孕带俩孩子的平头百姓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从八品,皇帝亲封的!   柴夫人连夜琢磨出来的思路是这样的:穆柯的小老二不管用,原先想好的借用冯氏生的孩子遮丑,继续沿用,对外就宣称是穆柯的亲生子。改变的是迎娶冯氏为正室这件事,平头百姓家的寡妇,给个妾名头就算高攀了,从八品的外委把总,一定得迎娶一位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做正室才能撑起门面。   至于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会不会嫌弃自家儿子的小老二不给力,嘿嘿,柴夫人更不担心了,这年头,哪个女人好意思往外说这个?何况家里还明晃晃收进来俩姓穆的娃儿?   这样就能四角俱全了,柴夫人熬出俩熊猫眼才把思路理清楚。   至于上次见到冯氏,坚持说不给人做妾,柴夫人表示无压力,那时候穆柯还没有这样高的地位呢,现在可不同了,要是把话漏出去,争着抢着给外委把总做妾的女人,不要太多哦!   南山上,一大家子幸福美满的过了个新年,小柯子还没舍得离开,清水县城派出来报喜的衙差,就到了。   二公子被温泉水浸泡的果然更见风采了,衙差眉开眼笑的口头给道喜,皇帝御笔亲点的公文可不敢随便往外拿,现供在穆家祖宗的牌位处呢。   大公子有官职在身,过年也回不来,穆县令夫妇如今把所有精力都投在二儿子身上,要求马上回家,顺便把冯氏母子打包,直接入住县衙内院。   二傻子外委把总还乐呵呢,这是亲爹亲娘啊,知道自己舍不得离开阿花,叫一块儿回家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弃官   翠花也是傻兮兮的咧着嘴巴笑,没心没肺的询问:“我们要是现在就一块儿回县衙,那,阿花姐姐跟二公子成亲的时候,八抬大轿到哪儿去接?”   明媒正娶的,不得用八抬大轿耀武扬威满大街转悠一番的吗?   那报喜的衙差整张脸都抽抽着,微皱着眉头回答一句:“纳个妾室,谁家还用八抬大轿?直接住进去不得了?”   得你个头啊!   好心的衙差不厌其烦的解释柴夫人的善意:“夫人说了,纳冯氏为贵妾,两个孩子也正式写入穆家族谱,以后,娶谁做正室夫人,再生几个小公子,也越不过她们母子去……”。   写你个头啊!   冯阿花从来不会事后后悔,因为,她一般情况下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解决了。   “呵呵,你家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一声冷笑,阿花的脸色阴沉下来,对翠花红枣摆手:“去,抱着孩子到外面转转,别让污言秽语脏了孩子的耳朵。”   在座的都是文明人,哪儿会说什么污言秽语啊?   韩军医送了一副自求多福的眼神给穆柯,摇摇头,决定先行撤退:“那——我去看看猪崽子们乱跑没有。”   就剩下两个傻不愣登的衙差跟穆公子,站在阿花对面。   小柯子脑袋瓜儿不笨,但是,猛不丁听到母亲又变卦的消息,确实傻呆了。   年前又是重伤又是绝嗣的渲染了一大通,不都迎刃而解了么?仅仅过了个新年……,不对,不是过年的原因。   小柯子看一眼阿花,她的眼神落在门外。翠花红枣抱着俩娃儿还没走远,她不想被孩子听见发飙。   有男人在呢,不需要心爱的女人出头。   小柯子拱手抱拳:“多谢二位仁兄前来报喜,穆柯就不留客了,回去跟我爹娘说一声,这个外委把总我不去上任,骁骑尉也不做了。就留在南山做冯氏的上门女婿了。”   凡是跟二公子有关的差事。衙差们没有不喜欢跑腿儿的,这还是第一次没吃没喝没银子礼物就往外赶的,果然是给夫人传这样的话。彻底得罪了二公子啊!   俩衙差继续傻愣,罪魁祸首冯阿花,却满血复活了。   “好小子,有你的。说,今儿晚上想吃什么?姐亲自下厨犒劳犒劳。”   刚刚还义正词严大男人似的二公子。立刻屁颠颠儿摇起了尾巴:“真的?那咱们吃糖醋排骨和红烧猪蹄好不好?猪蹄肉烧的烂烂的,孩子们也能吃点儿。”   两个超大号的身姿,勾肩搭背商量着往灶房去了,还别说。那背影真的很般配,很和谐。   野枣花落败了,青青绿绿的小嫩枣一粒一粒在碧绿的叶子下隐藏着。两个傻衙差,在野枣树下难堪着。身上穿厚棉衣热汗频频,心里却是冷飕飕……   说好的报喜之后的大笔封赏呢?说好的吃香的喝辣的还能跟着蹭个温泉泡呢?   “我瞧着,二公子这心里是真要娶这个民妇,不然,怎么能说出官儿都不做的话来?”   “我也觉着,二公子比原先要娶俏牡丹的时候还态度坚决,这次,老爷夫人不一定犟的过二公子。”   “那也不一定,你小子不晓得,当初那个俏牡丹,跟夫人对上,啧啧,得不到好处去……”。   两个倒霉衙差泱泱的下山去鸟,寒风越来越阴冷,枯败的严冬风光,令他们只觉得山上的温暖如春,宛若一梦。   好像是倒霉衙差的离开,带走了霉运似的,接下来的几天,半山腰全是好消息。   魏兰儿的信使捎来了几匹花色艳丽的绸布棉布,并千叮咛万嘱咐,阿花的嫁衣她亲自设计亲手做,保准儿让清水县城的父老乡亲看傻了眼睛,千万别推辞,这也是给自家的成衣作坊做宣传,广告效应……   更让大家伙喜欢的,是老刘头跟三儿也赶回来了,还有三个光棍汉子,不对,不能称呼人家是光棍汉子了,随行的还有四个衣着光鲜的妇人,除了三儿年纪还小,全配上对儿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饱暖思淫那啥欲”吧?刚刚荷包里有货,就结束单身生活了。   老刘头赤红着老脸还振振有词的解释呢:“你们不知道哇,在京里看到当街变卖丫鬟婆子的,脖子上也都勒着绳子,可怜呢,小老儿就琢磨着,价钱比在咱清水下聘礼还便宜……”。   他们遇到的是发卖犯官家中的下人,相同年龄下,面貌自然比庄户人家的嫩生些,手脚也利索,举手投足还有规矩……   几个光棍汉子一商量,也甭回家再踅摸寡妇什么的了,一人挑一个看起来顺眼的领回去得了。   就这样,回程的路上,多了四位女士,他们的荷包在京城可算不得鼓,于是很知趣的挑的年龄稍长些模样稍粗些的买,价格相对更便宜,也没人竞争。   老刘头相中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气质很沉静,勒着绳索微眯着眼睛,脸上不悲不喜的,衣着灰扑扑像要隐身。   买回来以后,据说气氛挺热闹,别的光棍汉子立刻就洞房花烛了,老刘头还在盯着人家追问:“你可有男人孩子?告诉我,我放你自由。”   妇人不说话,只抬着眼皮看他。   “那就是没有了?那我说说自己的情况,我娶过媳妇……”。   妇人的眼皮耷拉下去了。   “然后她跑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没有孩子。   妇人的眼皮抖缩了两下。   “我四十多岁了,在清水县城做过捕头,现在不干了,给东家跑跑腿儿,能养活自己养活你,你——肯跟着我不?”   四十多岁的汉子,求婚就是这般简单直接。   跟文化沾点边儿的男男女女都够麻烦的,别的光棍汉子种子都播撒了几轮了,老刘头跟沉静的哑巴般的妇人还没整明白关系。   然后,就迷迷瞪瞪回来了,两个人还保持着纯洁的距离,老刘头把妇人介绍给阿花,就放手不管了。   “这是王春草,我相中的人,阿花你看着安排,她要是愿意跟着我,那就正儿八经成个亲,她要是不愿意,想去哪儿,我送哪儿,不含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舌头   三儿直接躲一旁,拉着红枣报账,小柯子还是对经商做买卖的兴趣更大些,虽然沾上了官场的气息,一听到报账的动静就往那边凑。   就剩下阿花跟这位沉静的王春草面对面,细细打量,估摸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不说话,那举止却能看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站立的腰背挺直、纹丝不晃,双手垂在袖笼里,低眉顺眼。   老刘头的幸福就掌在自己手心里呢,老是啥都不说唬弄老头儿可不地道,阿花眨巴眨巴眼睛,酝酿语言。   “说实话,我这个刘叔得算好人,不赌不嫖身子骨还硬朗,拳脚的功夫更没丢下过,你要是没意见,我就做个主儿,给你们盖上个小院儿,一块儿搭伙儿过日子,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先在我这儿稳一稳,看看能做些什么活计,也少不了一口饭吃……”。   阿花边说边打量这位春草的表情,愣是啥都没看出来,修行的到位啊,宠辱不惊!   老刘头作难也作难在了这女人啥都不说上面,没敢下手也摸不准脉,任凭你说啥都不回应,但是应该能听得到的。   要是耳朵有毛病的话……   阿花忽然一拍桌案,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要是再不说话,我马上叫人把你再卖掉!卖到——”,她努力做出阴测测的狰狞表情,回想着电视剧里狠心的**的动作,掐起兰花指:“勾栏——妓*院!”   隔着道木门的隔壁,三个嘁嘁喳喳讨论账本的声音,明显消失了,甚至,还传来什么东西掉在了木地板上面的闷响。   阿花可不理会那些。眼睛盯着王春草,哼哼,就不信说了这话你还不怕!   果然,这四个字名词宛若重锤,王春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眼皮抬起来,黑黝黝的眼珠子看向阿花。   小样儿!就不信治不了你!阿花控制着脸上的肌肉。继续维持臆想中**的姿态。   装字母b的女人。顶多能糊弄糊弄男人,你丫跟姐面前也摆着圣女模样高傲高雅,姐不吃这一套!   雄赳赳气昂昂一心戳破王春草诡计的冯阿花。忽然之间就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为啥呢?   装字母的妇人,一双眼睛里面波光粼粼我见尤怜,但这不是最主要的,一举打破阿花脸上霸气侧漏的**表情的。是她张开的嘴巴,与十根手指的比比划划……   人家不是装字母。这个脸面给丢的哦!   “你——你你是——哑巴?对——对不起……”。   阿花同学要崩溃了,活了两辈子,怎么欺负起一个残疾人来了?   可是慢着——,王春草的嘴巴里黑洞洞的。似乎,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她不是天生的聋哑。她少了半根舌头!   老刘头那颗心得有多大啊!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竟然生生没看出来。还只当是人家没看上她……   怪不得这样容貌清丽的女子到了三十多岁还没嫁过人,怪不得老刘头还说比在本地娶婆姨便宜,怪不得百般哄劝人家都不言语……   阿花同学那声“对不起”,似乎吓到了王春草,本来比划着的双手停顿下,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阿花看。   “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纯心要吓唬你,你放心,你爱嫁刘叔就嫁,不爱嫁就不嫁,我们能养得起你,你身上还有什么伤没?咱先医治,我这儿有个好郎中……”。   隔壁屋内,小柯子的嘴角缓缓上扬,眼睛里迸射的神采,诉说着他的欣赏与爱慕。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敢爱敢恨敢道歉,不掩不藏坦荡荡……   付出了真诚和善意,定然也能收获意外的惊喜。   王春草抿着嘴角笑了,刚刚含在眼里的泪珠子掉了出来,虽然过了三十岁,依然给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从袖笼里拽出个手帕,展开来,递给阿花,眼睛里面闪烁着光彩。   手帕是陈旧的,但是料子轻薄柔软,可见的曾经价格也不菲,尤其是在一角儿添加了一丛牡丹花,小小的花瓣儿颜色繁复鲜丽,栩栩如生。   这刺绣的手艺,可不常见。   “是你绣的?你想说,你能用手艺养活自己?”   阿花秒懂,王春草此刻眼中的神采她很熟悉,那是联想到自己独有的能力所焕发出来的一股子自信。   果然,王春草点头,眨眼,眼睛里面的光彩换成了设问句。   是不是人哑了,眼睛就变得会说话了?   反正,阿花能读懂,她跟着点头应诺:“好,你尽管绣,我能帮你找到卖家,你的生活没问题。”   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在心头萦绕,阿花牵着王春草的手走到院子里,指着酸枣树跟温泉洞子作介绍,两个孩子骑在韩军医的肩膀头上回来了,见到母亲“啊啊”的欢叫。   “这是我的两个调皮鬼,闻闻,有没有一身的臭味儿,不会是又去骑猪了吧?”   阿花接过来俩娃儿,一手一个,把鼻子伸过去在小肚子上嗅,宝儿贝儿痒的“咯咯咯”乱笑。   小柯子听到动静也跑出来,抢过了穆宝儿架到脖子上,嘴里还张罗着:“你娘嫌咱臭,走,洗澡去!”   韩军医笑看他们热闹,直摇头,小金小钱大豹子很热情的跟着小柯子一块儿往温泉山洞挤。   王春草沉静的看着小娃儿的活泼劲儿,眼睫毛密密的遮盖住了一缕艳羡。   谁活的都不容易,谁没受过伤?只不过,她的伤痛,更不幸了一些。   “让韩军医给你把把脉吧?要是身上有旧伤,能治就抓紧治。”阿花没忘记身后的新朋友。   成天跟在山上厮混,专业知识差点儿丢干净了吧?韩军医听说可能有病人,还挺兴奋的。   老刘头也现身了,站的不远不近的,背着手,耳朵支楞的厉害。   枣树下老树根雕琢成的桌凳上,韩军医一边把脉一边闻询:“你这身子骨虚啊,早先的老毛病,好头疼肚子疼吧?”   阿花气愤愤的瞪着不远处的老刘头,替王春草回答:“我这个姐姐早先肯定吃了不少苦,还——被人割过舌头!”   “什么?”第一个暴起发问的,是老刘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撕吧   王春草的身子依然挺直不动,做人家奴婢的,被打骂被棒杀都不稀罕,生死不由自己做主,没丢了性命,只被割了舌头,还算幸运的。   只是老刘头激动的厉害,他现在心肝肺都觉得不好了,自己一路之上竟然没发现春草沉默的真正原因,简直太愚钝了。   “春草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黑心割了你的舌头?”   老刘头眼里的急切不是作假,王春草静静的看着他冲到跟前儿,忽然启唇笑了,笑容里并无愁苦与勉强。   阿花动动脑子,插话:“还能有谁下毒手?肯定是主家呗,好在,春草姐姐的主家已经遭了难,这口气算是出过了,忘掉这些吧。”   能连下人都被公开发卖掉,主家的命运肯定更惨。   只见老刘头扭头就走,王春草的笑容渐渐淡去。   可是下一刻,武艺超群的老汉子便风驰电掣般的回来了,一只手往前一递,急促的说道:“给你,撕了吧!”   一张薄薄的发黄的纸,就是王春草悲催命运的由来,卖身契,红褐色的手印……   王春草的手指头微微有些发抖,她的脸上还有一丝未收起来的笑意,眼泪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撕掉卖身契,意味着她从此是个自由人。   “撕吧!”阿花鼓励。   “撕吧!”韩军医摆手。   “撕吧撕吧!”翠花红枣和穆柯与三儿异口同声。   可是,习惯了被奴役的生活,没有主家了,可怎么往后过?   细心的红枣好像看懂了她的担忧,细声细气的说道:“别怕。阿花姐姐跟二公子也都帮我们销掉了卖身契,我们依然可以帮着主子做事,挣得月钱还多了呢!”   一张薄纸,在大家伙的齐声催促下,终于被撕得粉粉碎,翠花丫头还善解人意的牵了王春草的手,奔入灶房。把碎纸屑填入灶坑。灰飞烟灭。   就好像举行完了一个新生的仪式。   家里添了新成员,连穆宝儿穆贝儿都觉得欢欣鼓舞,老刘头好像彻底放下了要娶人家当老伴儿的心思。一本正经的跟王春草疏离了起来。   新成员王春草不急不躁的,她原来做奴仆时就一直呆在针线房,每日里一坐就是一整日,性子早沉淀下来了。何况后来又说不出话,身外的喧嚣更是过眼烟云一般。   她不擅长灶房的伙计。就根本不往里面凑,她也不做别的杂活儿,收拾完自己就专职泡手,比阿花同学还要败家的作腾粗坛子。足足泡了三个整日。   自从主家遭难,她那双精于刺绣的手便毛糙了,不狠狠的用醋浸泡。根本恢复不了细嫩柔滑,每天泡完之后。还要涂上香脂,再用软布包裹。   韩军医说她的身子发虚,老刘头按照描述寻了药草来给她滋补调养,翠花红枣也都是实诚丫头,一点儿不计较她的“懒惰”“娇贵”,反而精心照顾,有时候不需要她做手势比划,就能猜出她的要求。   王春草觉得,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比被卖掉前在父母身边的时候还要舒心。   第四天,她解开手上的软布包裹,对着阳光反复验看,近乎半透明的修长手指头上,半点儿粗皮都找不到了。   温暖的野枣树下,一个沉静的妇人端坐,手指轻捻绣花针,在花棚子上灵巧舞动,就像一幅隽永的水墨画。   第一幅作品,收尾工作是冯阿花完成的。   其实就是在一幅四方红盖头上,缝上最后一针意思意思,其余全部的功劳,都是王春花一手绣完的。   尽管,穆县令和柴夫人变卦后还没答应小柯子跟阿花的婚事,大家筹备婚礼用品的劲头却很足,翠花红枣拾掇布匹筹办绣线等活动,都做得马不停蹄。   因为,老刘头听了小柯子的叙述之后,就断言过了,这桩婚事迟不了,不出半月,肯定清水县城得来人妥协。   笑话!那么渴盼儿子做官的穆县令夫妇,会因为婚事不满意耽误儿子前程?只要小柯子意志坚定,当爹娘的稳拿稳屈服!   小柯子当然意志坚定了,授官公文上肯定会写明就职期限,穆县令脑袋进水了才会眼睁睁看着过期作废,外委把总那职务,说出去可比他这个知县中听……   铁了心的小柯子,尽情享受平静温馨的生活。过了正月十五,作坊重新忙碌起来,三儿踌躇满志又要奔波在进京的路途之上。   这次随车押送的货量充足,除了发好的豆腐乳臭豆腐,还专门包装了一批“状元伞”,小山谷里面的金针菇产量渐丰,去京城销售的利润,远超于清水县城。   婚事未定,穆柯舍不得跟着远离,只能继续在南山村找帮手,跟着三儿同行。   鉴于年前那次成功的宣传销售活动,南山村村民一呼百应,尤其是亲眼目睹到多年的几个光棍汉子,不但进了趟京城开了眼,还每人带回来一位美娇娘,说话做事温柔勤快,真真羡煞旁人!   南山村的里正见到阿花就眉开眼笑,他原本跟李大爷就有族亲,对阿花照顾有加,在阿花执意于山脚下盖房子要长住之后,多次跟村民强调,不可欺负孤儿寡母,到后来穆柯露面,阿花的生意惠及村民,里正就更仗义了,三令五申不让农闲的村民上山打扰到一家人。   所以,当阿花提出要把山脚下的作坊扩建,多找些帮佣多出产品时,李里正差点儿没把牙笑掉几颗。   “大侄女,随便你往外扩建,铺排好了,我吆喝着咱村里的壮劳力全去帮忙,保准儿给你盖的结实又漂亮。”   这态度,颇有些类似招商引资后原住民干部对投资商的热乎劲儿。   “还有个事儿,嘿嘿,大侄女,村子里有的老人闲出病来了,叫我问问,能不能也跟着你找点事儿做?他们腿脚都利索着,愿意自己多挣点儿,手底下活泛……”。   为了套近乎,李里正也是拼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称呼成“大侄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娇滴滴   其实这年头所谓的老人真心不老,搁到前世,四五十岁正是事业的高峰期呢!   可是作坊那边主要是食品加工,用的都是干净利索的青壮年妇人……   阿花微皱眉头,还真想出来个好法子。   “里正叔,我在山坡上养了些猪崽儿,计划等长大了专门做肉食品,不如你号召一下,叫老人家们一块儿养猪,到时候我负责用市价回收,保证有多少收多少。”   这主意好啊,多养几头猪,那牲口吃啥都不嫌弃,泔水杂草的照样长肉,也不算劳累,上了年纪的人,能干的来。   可是年前连南山村附近的几个地方的猪崽儿,都被老刘头搜刮尽了,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好淘弄来……   “行!只要你包收,我安排几个稳当的到远处收猪崽儿。”李里正春风得意的样子,目前南山村一跃成为方圆百里有名的富裕村,村里的男娃女娃说亲都被人高看一眼,他这个里正露脸啊!   阿花点头:“还要嘱咐乡亲们注意卫生问题,提前把猪圈归置好,粪便啥的有地儿存放。”   养猪就这点埋汰,尤其是夏季味道熏人,招来的苍蝇蚊虫也膈应。   “村子里谁养猪有经验,问问肯不肯帮我在山上看护着些,工钱优厚。”正好,阿花跟穆柯筹备去州府定居的事儿呢,这边的一应活计都得交代妥当。   这事儿不好办,阿花那家人能驾驭金钱豹,甚至敢跟棕熊称兄道弟,普通村民可早就吓破胆了,更甭提上山放养群猪。成日里跟野兽打交道……   要不然,怎么可能任由阿花盘踞到了南山,轻易没个闲人打扰?   “那我问问吧。”李里正没抱希望,南山村从前也有农闲时集体上山打猎的兴盛时期,在一次遭遇群兽围攻,几乎围猎者全员覆灭之后,痛定思痛。再不允许兴心狩猎。连带的。一辈一辈人的那点血性就给磨没了。   果然,阿花这边的放猪倌没人应聘,村子里买猪崽的风气倒是成形了。李里正一番宣传,第二日就安排人上了路。   收获还不小,南山村几天时间增加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猪圈,圈养了五十多头肥肥瘦瘦的猪崽儿。据说,还有十几头预定的没送到呢。   这一茬儿小猪只要能顺顺利利出栏发卖。可想而知,养猪的规模还会扩大,韩军医化身兽医,背着个药箱子满村子乱转。指点老人们如何规划卫生和防瘟事宜。   阿花新扩建的作坊盖得飞快,全村齐动手嘛,那点活计都不够干的。   专门留出来的加工肉制品的厂房。年前就得到培训过的几个彪悍妇人,就是作坊里的新希望。每天往回领的薪水杠杠的高。以至于,年后南山村的后生挑媳妇,眼光都提高了,从最早的窈窕淑女的需求,上升到了个头跟体重要有分量……   附近村子里一直滞销的胖妹妹终于等到了好时候,家里门槛也有希望被媒婆踏平啦,长的人高马大还有把子力气再勤快,那就能直接嫁入最富裕的村子,挑选最标致的小伙子……   大饼脸姑娘再也不用让爹娘担心啦!   那句广告词是怎么说的哩?“一点点赘肉别紧张,杨贵妃照样迷倒唐明皇”!   连唐明皇都能迷倒,何况是小柯子之流的凡夫俗子?以至于有一晚,爱抚着玲珑浮凸的身躯的某男子,竟然还凭空生出几分喟叹来:“花儿,你还是再增些肉更好些。”   当然,他得到了一记“窝心脚”。   男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当年的冯阿花胖成了一棵肥萝卜,他连看都懒的看一眼,现在喜欢到骨头里了,又向往摸起来满手都是肉的质感了。   回想这一段感情波折,还挺让人唏嘘的。   更唏嘘的,还有第二日的盛况。   先是冯大壮大包袱小包裹的来到了,李氏娘给外孙外孙女的周岁礼物,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很是得到了俩娃儿的欢迎。   却原来,一进二月门,宝儿贝儿的周岁生日就到了,当娘的完全没有这概念,啥都没准备不说,根本忘记了这回事儿。   小柯子内心有些失落。   照这么算日子的话,阿花孕育俩娃儿的时候,自己正跟俏牡丹如火如荼着,那时候,可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跟冯阿花走到一起……   世事无常,他看着穆宝儿那张跟冯大壮十分相像的大饼脸,简直要嫉妒的发狂。   而外表粗旷的大壮同学,对县令家二公子在妹妹这里长住的现象,也表现出了疑问。   可怜见的,冯家裁缝铺子可从来没听说过阿花跟穆柯的绯闻,即便是年前收到了来自县衙的一车年礼,也没人往这方面猜测过。   这个问题总要有个说法的,阿花把皮球踢给穆柯,老兄,你解释吧!   还解释啥啊?清水县衙的衙差随后来到,这次阵势更不一般,俩盛装的丫鬟,扶出青布小轿里一位娇滴滴大美人!   尽管南山村村民最近的审美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坊里的帮工们,还是齐齐的在心底叹息一声,美!真美!   从肌肤到毛发,从声音到动作,这女子都完美的无可指责。   尤其那一双丹凤眼,就好似白水晶里面养着两丸黑水晶,明亮亮水汪汪,黑密的睫毛一眨,观众的心尖尖便会一颤,更何况樱桃小口微启,一声“柯公子……”,叫的九曲回肠……   这是柴夫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三十六计里最有杀伤力的“美人计”?她难道忘记了自家儿子那时不时犯抽的“小洁癖”?   得,今儿也别离开作坊了,有什么问题全在山下解决好了,反正人齐全。   冯阿花只瞧了娇滴滴美人一眼,就没兴趣了,人家长的跟自己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了,往一块儿比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她对小柯子有信心,那家伙应该对这种娇滴滴免疫,据说早先相亲的那些炮灰,大都在这个档次上,不是全没相中吗?   然而,这一次,注定轻敌要出大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牡丹驾到   为云枫树加更。   这个世界上就是会存在那么一种人,颜值高的占尽老天爷的恩宠,走到哪里就马上成为哪里的视线集中点。   比如,眼前这位。   “二公子,夫人说外委把总的上任是三月前,不能耽误了,正好有位故人回到清水,让我们顺便送来跟二公子叙叙旧。”   衙差是怎么上前跟穆柯汇报柴夫人的安排的,都不重要了。   紧挨着冯大壮侧立的阿花,眼神凝固在穆柯脸上。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家预定好的男人,痴痴呆呆的张口,唤出了一个惊雷般的名字:“牡丹——”。   不知为何,阿花脑海里流淌过一首歌,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歌星在扬着手臂赞美歌颂:“啊啊啊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最鲜艳的花魁,俏牡丹驾临南山,一瞬间夺走了小柯子所有的心神,这是怎样的嘲讽?柴夫人妙计啊!   不是说俏牡丹嫁给了巨富商户做妾么?不是说穆柯曾经痛哭流涕求恳俏牡丹留下却被拒绝了么?怎么又被柴夫人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送到阿花跟前添堵?   原来隆重推出的那些贵族小姐得不到小柯子的欢心,甚至还因为小洁癖退避三尺,柴夫人便想到了少年穆柯时的珍贵初恋,让“真爱”来战胜冯阿花的魅惑?   在穆柯的呼唤中,俏牡丹缓缓向前移动几步,然后,四目交投,痴痴对望……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真爱回归,场景惊天动地啊!   冯大壮大概是现场之中唯一一个没被美人迷惑的男人,他皱着眉头抛出个新问题:“阿花,这个妇人是谁?来找你的,还是找穆公子?”   幸好刚刚追问穆柯跟自己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没有大嘴巴回答,要不然。大壮同学有可能暴起跟穆柯揍上一架。   阿花咧咧嘴。回神指挥翠花红枣:“请穆把总另找地方跟小三儿叙旧,关院门,作坊继续上工。别耽误了正事儿。”   翠花红枣的脸上很难看,她们了解二公子年少时曾经的荒唐,荒唐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位花魁,她们更是亲眼目睹了这段时间穆柯跟阿花的情义。难道那样亲密又和谐的关系,真的敌不过香艳的野花滋扰吗?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翠花忽然嘟念出一句话来,声音低低的,可是,红枣能听清楚。   “二公子真蠢!女人长的漂亮能抵什么用?他忘记了当初怎么在清水大街上丢人求恳啦!”   难得红枣也说出这样重的话来。甚至,这个一向比较内敛的丫头率先走上前去,对着穆柯板脸说道:“请把总大人挪挪贵体。到自己的地盘去左拥右抱吧,我们这儿是作坊。不是红楼……”。   好!这丫头说话很到位。   阿花跟冯大壮抱着孩子已经进屋,翠花也没了忌惮,怕谁呢?自家的卖身契烧光了,现在的主子也换成了冯阿花,像这种朝秦暮楚刚刚还满口许诺要迎娶阿花姐姐,转眼见到旧情人就转动不了眼珠子的负心男人,还尊敬他做啥?   小丫头本来身板儿就壮实,随手抓了一把扫院子的大笤帚,直接扫土扬尘,嘴里吆喝着:“真脏!真臭!别脏了我们家的地儿!”   想要“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拜托另换地方显摆深情去吧!   沙尘暴起,两个痴情对望的男女,终于没办法演下去了。   “你们……”,俏牡丹的一双泪眼里裹挟了愤怒,娇柔的,委屈的,轻声控诉。   我见尤怜啊!   可惜,这俩丫头不吃这一套,从小没被人当美女看待过,理解不了美女到底高贵在了什么地方,从心底里就讨厌美成这样的祸水级人物。   衙差们先受不了了,直接从院内跳出院外,俩盛装的丫鬟也花容失色,搀扶着俏牡丹往外撤,嘴里还斥骂着:“乡下土包子,没教养……”。   最妙的是第二个丫鬟,搀扶俏牡丹还没忘抚慰美人:“七姨奶奶你小心些……”。   傻不愣登的小柯子,没被沙尘暴迷了眼睛,却被这个“七姨奶奶”的称呼,给打清醒了。   尽管,俏牡丹恢复了做姑娘时的梳妆发式,但是,这掩盖不了她早已经抛弃他另嫁他人的事实。   时光从来不会倒流,她不是昔日的花魁,他也不是过去的采花少年。   似乎,有近两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吧?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俏牡丹主仆也已退出院门外,穆柯掸掸身上的灰尘,对怒目而视的翠花红枣叹口气:“告诉阿花一声,我——晚些回山上。”   然后,跟出院外……   院门“咣当”一声巨响,翠花忽然掉下泪来,小丫头本以为自家男女主子终于可以修成正果,孰料想半路上杀出个俏牡丹,一露面就把二公子的心魂给勾走了。   作坊里的帮工们半点声息都不敢出,这段时间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东家的好事将近,可是,今儿降临的那位天仙级美女,让将近的好事受到了巨大冲击,没人敢奢望,穆公子会舍弃天仙留守在柴禾妞的身边。   那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没得比!   大家的态度都不乐观,屋内抱孩子的两兄妹正在大眼瞪小眼儿。   冯大壮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早先妹子跟穆公子就神神秘秘的,孩子的名字还取的姓“穆”,贝儿的相貌又那般可疑,这位穆公子偏偏还三不五时就长途跋涉的来妹子这边长住……   可到了这个关口,阿花憋了一口气,自然绝对不可能再跟亲哥哥讲述私定的婚约,更不可能说出来夜夜笙歌翻云覆雨吃了大亏……   “穆柯跟咱家没关系,就是合伙儿做点买卖。嗯嗯,我知道轻重,这样的贵家公子没有好东西,个个在外面拈花惹草不务正业……”。   阿花觉得,原先那个口齿木讷的冯大壮更可爱些,现在简直是唐僧附体嘛,让她疲于解释应对,连好好生生穆柯的气都来不及。   这段感情,还有生气的必要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南山南   阿花同学第一次觉得疲累不堪,不是身体,是心灵。   还有嘴巴,需要不停的解释给自家兄长,也给自己听。   “我们没有关系,真的没有,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过咱的独木桥,啥事儿都没发生过……”。   是不是说着说着自己就能相信了?   阿花同学很坚强,最起码没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露出什么痛苦的马脚,嘻嘻哈哈的保证过没有关系,把俩娃儿都交给大壮管理着,自己还镇定自若的在作坊里巡视了几圈儿。   打掉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吞,表面上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度日如年说的就是这一刻,熬到黄昏时分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脸上的笑容都皱巴了,像一块抹布,笑得发苦。   穆柯没有回返,作坊里要关门了,帮工们蹑手蹑脚走出去,好事儿的还拼命回头瞧一眼,看看东家那张脸上的笑容收了没有……   “走啦,哥,回山上。”   阿花接了穆宝儿在怀里,率先向外走,翠花红枣蔫蔫的跟在后面,还时不时往山路上回看,期望着二公子早些丢下那个妖娆的天仙……   山路上,已经泛出些绿意,在枯枝败叶下微微崭露头角,春天就要来了,只可惜,阿花的心底里依然发冷。   曾经搬开了隔在两人之间的几座大山,把矛盾和问题说开了之后,前些日子的缠绵恩爱,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鲜嫩嫩的“春天”,打败了。   宝儿跟舅舅玩的累了。趴在母亲的肩头软绵绵睡着了,阿花扯了斗篷,把孩子包裹住,大壮也如法炮制,只给贝儿留下点呼吸的空间。   南山的山路被修葺的宽绰易行,除了几声鸟啼,和一行人的脚步声。很安静。   忽然的。一串略显沙哑的旋律,从阿花口中传出。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大梦初醒荒唐了这一生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多么巧合的旋律啊。穿越过来之后,此地就叫做南山。   “如果天黑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能够忘记吗?   这是第一次。阿花坦坦荡荡无所顾忌的在其他人面前哼唱前世的歌曲,她的身板粗壮。声音也不纤细,举止也不娇媚,容貌更没有闭月羞花,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甚至,在这一刻,阿花想到的是。为什么原来要百般遮掩自己的粗壮与平实的大饼脸呢?幸福是公平的,绝对不会因为那点外在的平实就抛弃你。幸福,取决于自己的心态,绝不能取决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爱人从来没有错,爱上颜值高身份高的男人更没有什么羞耻的地方,同样,失去,也很正常,也应该坦坦荡荡。   她还有两个乖宝宝,还有朋友,还有亲人,还有事业,她不依赖男人的怜爱活着,更不依赖男人的金钱与地位,那么,还担忧什么?   一场恋爱而已,被人撬了墙角,临门一脚没踹出去而已。   伤心,也是一种难得的财富,前世就没捞着享受其中的滋味儿,要珍惜,不是吗?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沙哑的歌声断断续续直到野枣林,夕阳西下,四季如春的家园美好的如同一幅画,王春草依然低着头绣她的作品,大红的衣料,被夕阳映照得暖融融的……   善良的翠花唯恐主子瞧见红嫁衣心中痛苦,急忙忙跑上前去用身子遮挡,手指着远处新增的蜂箱转移注意力:“阿花姐姐,咱家的蜂蜜又得割了。”   确实呢,四季如春的野枣林中,野花始终开得灿烂,土蜂们不必担忧没有食物,活儿干得也漂亮,蜂蜜的产量稳定。   “那晚会儿割新蜜,今儿蒸些蜂蜜枣糕吃。”   阿花把穆宝儿递给红枣,挽起袖子就奔灶房,还没忘记嘱咐一声:“春草姐姐别再绣了,光线不好,伤眼睛。”   冯大壮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对妹妹的担忧,在他看来,能唱能笑还有心思下厨做饭,那肯定是跟穆柯公子没关系的。   “我去割蜜!你们把孩子安置下。”大壮很想念割蜜的经历呢,对于穿脱那套纬纱工作服轻车熟路。   手头都在忙碌,谁也没再提起俏牡丹跟穆柯的恩怨纠葛,不过,韩军医跟老刘头一回来,第一个问起的,就是把总大人的去处。   实在是晚饭有些丰盛,七个盘子八个碗的规模,个顶个的分量足味道香。   火腿炒竹笋,蚕豆炒火腿,那味道直冲大家伙的嗅觉系统,韩军医急搓搓的抓了双筷子,扭头又问了一句:“柯公子呢?这菜他最爱吃。”   “我更爱吃呢!”老刘头笑得不见眉眼,自家做的腌火腿,百吃不厌,只可惜这东西费工夫,又一定得是猪腿腌渍出来,量也供不上。   “二公子今儿可得排在我后面饱口福啦,他是不是跑买卖去了?昨儿个还说蜂蜜的包装不上档次,得换换……”。   一时之间,没人接口解释穆柯的去处,翠花红枣的眼睛老是打量阿花,阿花直接权当没听见,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开吃。   冯大壮已经在外面跟老刘头韩军医打过招呼了,看着没人答话茬儿,自己琢磨着得接上。   “穆公子来了个老朋友,好像说是叫什么‘俏牡丹’,一块儿出去了……”。   韩军医不知道穆公子那点子桃色绯闻,但是听这名字,不像好人家的姑娘,问题是穆公子不是正跟冯氏阿花商议婚事的吗?   老刘头脑子明白,一筷子火腿肉堵在了喉间,眼珠子也扫向了女主人。   嘁,多大点事儿啊?阿花刚刚做完心理建设,这会儿正大无畏着,看看大家伙一下子鸦雀无声吃饭也不香了,拍拍巴掌笑道:“今儿我下厨,都可着劲儿吃干净喽,这顿算是给我哥哥接风,趁着孩子们睡得踏实,好好吃!”(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罚站   没人知道阿花的心思,从外表看她已经风平浪静,没人知道穆柯的心思,半夜里才摸上山来的翩翩公子,直接悄没声爬到韩军医身侧,脑袋一挨枕头,就发出了鼾声。   老刘头最近晚饭后总是去山下居住,顺便看看作坊的门户,所以,没捞的着仔细询问询问他的思想变动。   发出鼾声的穆公子,正在梦境中沉沉浮浮,一忽儿是俏牡丹梨花带雨的面容,一忽儿是冯阿花抱着宝儿贝儿咧着嘴巴畅快大笑。   更多的,是阿花斩钉截铁对他嘱咐过的:“你不需要为了负责而娶我,但是,一旦你娶了我,就必须为我负责。你的心里眼里,不可以再有别的女人,你也别指望以后拥有三妻四妾,连想都别想!”   穆公子热汗涔涔,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韩军医翻了个身,无知无觉的继续睡了,穆柯却再也无法入眠。   说实话,如果有希望,小柯子真心想要把俏牡丹领进自己家里,做个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偏偏阿花提前交代过了,不允许三妻四妾,想都别想!   俏牡丹梨花带雨跟旧情人一番哭诉,原来她嫁给了老商人做七姨奶奶,受宠爱倒也有段时间,从而被前面七位太太奶奶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并且,老商人年纪大了,竟然说出此后只与俏牡丹长相厮守,再不纳新人的诺言。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七姨奶奶在府里的地位越发不同凡响,俏牡丹自觉身价百倍,更是拿正房夫人都不看在眼里。更别说其它小妾了……   原本是好日子,吃喝穿戴都比正房还讲究,谁料想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老商人与俏牡丹情深似海,夜半暖玉温香缠绵不休,竟然哆嗦着,蹬腿儿翻了白眼儿……   肚皮下的俏牡丹可真被吓得不轻。但这还不是最悲催的。当夜,当家夫人大展雌威,直接命令小厮下人捆绑了俏牡丹。差点儿没直接吆喝着乱棍打死。   结果,俏牡丹当初带过去的贴身丫鬟赔了性命护住了俏牡丹,再加上当初纳妾时也曾耳闻跟清水县令夫人有些牵连,昔日花魁才得以保全。但是,逐出门外净身出户。是一定的。   俏牡丹无处可去,自然先想到回清水旧地,在红楼暂且安身,又恰恰好听说了穆柯公子升官的消息。于是兴了投奔故人的心思。   兴了心思之后,脚步就往衙门后院凑乎,在老商人家里被净身出户了。但当初离开清水县城时,可是自己狠狠得了一笔安置费的。贿赂下门房跟丫鬟婆子,还不在话下。   风声吹进柴夫人耳朵眼儿里,这次的待遇便很不同,此一时彼一时嘛,正好借由俏牡丹插进冯氏与儿子之间……   这才有了今日俏牡丹到来一幕。   穆公子本来对俏牡丹背弃自己的那点怨念,已经全消了。昔日花魁今日依然貌比天仙的俏牡丹,哭的浑身颤抖,诉说了柴夫人是如何软硬兼施逼迫她放弃穆柯转嫁商人的……   你看,俏牡丹放弃你,罪不在她不是?   你看,你已经做到了八品官,家里多一个吃闲饭的老情人小妾室也没有关系不是?   俏牡丹哭哭啼啼的保证:“奴家只求有个安身之地,可以经常看到相公就可以了,奴家残花败柳之姿,绝对不会妄想做正室,相公尽管按照自己心意娶妻纳妾……”。   人家的要求也算不上高。   穆公子辗转反侧,唉声叹气,这事儿没办法四角俱全,母亲的反间计,施展的很成功。   现在,焦头烂额的穆公子,把俏牡丹一应人安置在了南山村里正家里,都没敢往王大娘家里带,他必须硬着头皮跟阿花做个交代。   躲避总不是办法,穆公子干脆爬起身,咬着牙搓着手站在阿花窗下,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还是昨日那身衣裳,风尘仆仆皱皱巴巴,加上一脑门子的官司和一下巴与腮帮子的胡茬儿,画面太美,没法儿看。   老兄你的洁癖呢?再养几天胡须,就可以扮身虬髯客了。   没错,自从听从阿花的建议,每天用刀片刮胡子,玉树临风的穆柯公子,就胡茬儿越冒越繁盛了,光洁的小白脸蛋两侧,也有了规模。   天天刮,还发现不了,这一邋遢起来,立刻见效,很是多了几分粗糙劲儿。   事实上阿花这一夜也睡得难过,她把脑袋抵在俩娃儿的下巴颏儿上,才得以昏昏沉沉迷糊了一会儿,然后,便醒来了。   穆柯的影子在窗前,她早就发现了,但是,实在没心情去理会。   多让他冷静冷静也好,这娃儿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受到的挫折忒少,为别人想得也忒少,需要多多的训练培养。   还是翠花红枣那屋先有了动静,王春草利利索索从屋里出来,很是吓了一大跳。   “二公子你怎么……?”   春草沿用的是老刘头的称呼习惯,尽管如今她已经是一个自由人,言行举止依然不肯越矩半步。   按照老刘头的说法儿,这段时间手头上精心刺绣的嫁衣,乃是为阿花与穆柯成亲准备的,小两口难道闹了什么矛盾?以至于大清早的在人窗户外面傻站?   穆柯这会儿也觉得不好意思,原来可从来没这样受冷遇过,往往这“苦肉计”一出,没站上多大会儿,就会被邀请到小山谷共享和谐生活了……   谁能看懂这孩子心底的恐慌?被阿花拒绝在窗子外面,小柯子满脑子的想要再求恳一下,是不是可以接纳俏牡丹,做个无足轻重的小妾,通通抛掉了。   此刻,他只想抓着阿花的大手告白一声:“别不理我,我都依你!”   是的,罚站这种手段简直太有用了,脑袋里进水的穆柯公子,站了半宿儿,竟然醍醐灌顶了。   俏牡丹需要一个容身之处,那就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好了,跟阿花商量商量拿些银钱出来,买个小宅子,按月给些生活费……   相信这样的处理肯定会得到阿花的赞许,穆柯动了动站麻了的双脚,期冀的眼神投射到窗棂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金钱砸翻的真爱   一切都很顺利,冯阿花起床后甚至没有为难小柯子一句话,俩娃儿欢天喜地的坐在穆柯肩膀上她也没阻止,该吃饭吃饭,该去作坊就去作坊。   反倒是翠花红枣俩丫头板着脸不搭理旧主子,王春草向来是个隐身人似的,被邀请上桌也是眯在一角儿,其实她多少听到些端倪,最茫然无知的,只有每天放猪的韩军医。   老刘头照样起个大早儿上山吃饭当晨练,现在又多了一项活动内容,跟王春草聊上几句天儿。   私密的问题得放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说,穆公子一个劲儿的观察着阿花的脸色,看到人家丢下饭碗说要去作坊了,急忙忙跟上去。   “翠花红枣,抱上孩子,走了。”阿花说的轻快,眼里根本看不见二傻子美男子。   肿么可以这样漠视人家呢?穆公子拿脑袋伸到阿花眼巴前儿刷存在感,可惜,人家的眼神里只有空气,还是流通的。   实在不行还得祭绝招儿,小柯子涎皮涎脸的扯了嘴角绽放酒窝儿:“花儿,一起走。”   “千万别!”阿花把脸一板,大巴掌一划拉,小柯子脚底下就是一个踉跄。   “麻烦穆公子想清楚,您跟我这个升斗小民是一类人么?能一起走下去吗?”   这话有双关的意思啊,好几双八卦的耳朵同时竖起来等着细听端倪。   小柯子委委屈屈的给自己辩白:“花儿你得为我想想,俏牡丹现在落难,到底跟我原来有关联,我不能撒手不管啊!她其实不是个坏女人,真的。你是不了解她,我才知道,当初她狠心抛下我,是因为我娘她使了手段逼迫的她……”。   “哦,是这样?那很值得同情喽?”阿花扯出一个喜怒莫辨的笑容:巴掌一抬:“是不是你娘亲用金钱狠狠的砸她了?还是用权势威逼要杀了她?”   小柯子的脸,腾的红润了起来,忒红润了。要发黑了……   明明今早晨已经想好了。跟阿花保证说不纳俏牡丹为妾,谁知道这个暴龙女一开口,他的嘴巴就不知道咧那边儿去了。   柴夫人是他亲娘。做着多年的县令夫人,再不济也不至于真就要杀了俏牡丹,那么,根据昨日里牡丹的影影绰绰的陈述。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当初。柴夫人确实花费重金才买的俏牡丹肯下嫁给老商人做妾。   昨夜里,纨绔少爷没觉出哪儿不合适,现在,听阿花这么一讥讽。顿时口中发涩,舌头根儿打卷儿,期期艾艾起来。   “是——砸钱——砸——。也——吓唬了——”。   小柯子就连腰背都佝偻了一些,眼珠子也有些红。本来就丢掉了小洁癖,今儿形象不佳……   这娃儿可怜人呢!阿花又觉得几分心疼,摇摇头,留下一个大长句子:“穆公子,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在感情里可以轻易放弃你的人,都是不爱你的。无论她表现出多少的不舍,表现出多少纠结和痛苦。只要是轻易的放弃了你,那这个人就一定不爱你。因为相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放弃。挫折、灾难、病痛、贫穷,都不能令你放弃爱情。不离不弃,才是真爱。”   这话说得很哲理性,韩军医甚至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粗枝大叶的翠花也听明白了,抱着穆宝儿追加了一句:“宁可被杀死也不放弃的,才是真爱。”   红枣丫头难得凑个趣儿,抱着贝儿也高抬着脑袋掠过小柯子身边,嘴巴一开一合:“给钱就能放弃你的,能叫真爱吗?”   她俩出自县衙后院,自然对柴夫人出手的内幕略有耳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说法儿,还是在那个时候听到心里的。   小柯子的脸色彻底黑了,任凭阿花一行人扬长而去,独自在风中零乱。   韩军医一脸悲悯叹口气,背着手吆喝着小金小钱去猪圈了。   老刘头竟然很讲义气的陪伴着二公子傻站,也不说话,眼睛眯着,像是同时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许久许久,小柯子艰难的开了口:“刘叔,你说我跟俏牡丹……”。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老刘头再次神同步,身子一扭向后窜出十几步远,小眼睛熠熠生辉闪着贼光,还顺带着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大吼一声:“我明白了!”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起跳,蹦到了一扇敞开的木窗前,窗下,王春草沉静的绣着一件火红的嫁衣……   小柯子伤痕累累的心灵上,又中了一枪。   没得人听他倾诉衷肠,老刘头扒着窗台那模样像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伙子,小柯子浑身冒凉水,只能远离这个结结巴巴大献殷勤的老小子。   昨日里初见俏牡丹,心里着实抽痛了一下下,曾经的恩怨纠缠一幕幕不曾彻底忘怀,翻出来,却是皱巴巴再难抻平。   难抻平,更续不下去了,刚刚阿花那几句嘲讽,令小柯子觉得浑身上下没穿衣裳般羞惭,却原来,他自以为无比美好无比纯洁的初恋,竟然这般不堪么?   穆公子下山的脚步沉重又虚浮,经过山脚下的作坊,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默默的呆楞了一番,才重新迈上进村的道路。   俏牡丹还怀抱着美好的希冀等待着他呢!   “相公,你这是怎么啦?”   她眼里的关怀应该是真的,穆柯的心再次酸楚了一下。   “奴家可从来没见过你这般狼狈,这衣裳,是谁给准备的?这布料,也忒不合身份了,相公你别生气,以后奴家给你添置衣服鞋帽,你做了外委把总,好大的八品官呢,奴家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年轻的从八品!”   穿戴的花枝招展,描画的美若天仙的俏牡丹,樱桃小口得意的开合着,昨日里见到穆柯第一眼,她就有了信心,这个从八品依然稚嫩依然单蠢,施展出四五分手段,就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要说在红楼学到的最多的,就是怎么牢牢的俘获男人,俏牡丹身为清水城首屈一指的花魁,那造诣就更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藤蔓儿的爱情   就昨天眼角儿扫到的那个土鳖寡妇冯阿花,根本不值得俏牡丹动脑筋,那身坯儿那个头儿,跟个粗汉子似的,男人眼瘸了才会喜欢吧?   穆柯肯定不是眼瘸的那一个,傻小子原来只具备个好皮囊跟纨绔身份,其实没啥本事,穆县令家里也算不得豪富,放弃就放弃了。孰料想傻小子现在走了鸿运,一脚迈到了从八品的官职上,再加上好皮囊好糊弄,就很值得奔波一番思谋一番……   不过,这个冯阿花,怎么给自己一种非常诡异的熟悉感呢?据说也来自清水县城……   苍天保佑,当初是贴身的丫鬟牵线出头儿,才勉为其难挣了那个傻胖萝卜几两银子,至于傻萝卜的名字啥的,俏牡丹根本没往耳朵里记,倒是见过一个照面的,当时缩在炕角儿哆哆嗦嗦肥头大耳面目可憎,印象就更淡薄了……   贴身的丫鬟被老商人的正室夫人给乱棍打死了,俏牡丹只能暗搓搓的皱皱眉头,没办法把阿花从记忆里翻找出来。   这样也好,反正阿花对她也没印象,前身做的孽,跟她没什么大关系。   重要的是穆柯的态度。   这二傻子心底到底仁善了一些,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初恋情人,到了嘴边的质问,统统被咽了回去。   能质问什么呢?痛诉俏牡丹不该为了自家亲娘的金钱跟恐吓丢弃自己?还有何意义?   “牡丹,对不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柯子才算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人家昔日花魁还在畅谈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你猛不丁来一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俏牡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也低下来。但是,回避不愉快的话题,还是驾轻就熟的。   “相公,你昨晚上没休息好吧?有没有头疼?奴家给你揉一揉,快躺下,衣裳也得浆洗浆洗,书香墨香快来。给相公更衣……”。   “来了——”。俩丫鬟应声进门,经过几日的培训,书香墨香的举止动作。终于接近红楼里出品的花魁做派了。   最起码那两步走与正常女人大相径庭,腰肢扭得活泛,翘臀“八”字形左右摇摆,声音发甜发嗲。一个音节拐十八个弯儿,眼神儿也灵活了。眼睫毛一眨一眨全诉说着什么衷情似的……   曾经的俏牡丹,不是这样的吧?   穆柯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初遇俏牡丹时正年少,没开苞儿的小姑娘水仙花似的嫩生羞涩。让人没办法不去怜惜她呵护她。   现在的俏牡丹,美则美矣,却终究少了一份昔日的灵动。脂粉堆积下面的花容月貌,婀娜妖娆的成熟身姿。已经激不起小柯子的任何兴趣。   何况是牡丹培训出来的两个俏丫鬟?年龄再小,也失去了天然的纯真……   就算是名字起的高雅脱俗,书香墨香,又能遮盖住什么?   穆柯也就是对旧情人舍不得苛责罢了,这俩香丫头可没这幸运,“呼啦啦”往前一扑,还没挨到穆公子的衣裳边儿呢,就被两胳膊肘甩到地上。   “哎呀!”俏牡丹一声惊呼,大瞪着眼睛手掩着口鼻,颤着声音说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过就是分手了不足两年的光阴,对你家“柯相公”的小洁癖便忘记了?   俏牡丹也委屈啊,昨儿看到小柯子相中的女人那般粗糙,今儿看到小柯子自己的穿着打扮也邋遢皱巴,怎么可能还对你老兄的审美抱指望?   为了一举虏获外委把总的心,牡丹姑娘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两个小姑娘,就是准备着现在或者以后,可以帮助自己站稳脚跟儿。   书香墨香的模样身段,能不夺人眼球吗?怎么就被二傻子给甩地上去了?   不得不说,此刻,牡丹心里有些发慌了,小柯子不正常啊,绝对不如过去年少慕艾时正常!   没有时间调整攻略了,穆柯已经甩袖子走向门外,语气仓促的留下一句:“我安排衙差送你回清水吧,一路保重。”   刚刚牡丹没少告白要给自己添置什么衣裳什么鞋帽,身边还有高质量的丫鬟侍候着,主仆三个全都珠光宝气的晃眼睛,想必是不缺银子的,自己目前所有金银财宝早就上交给阿花了,比牡丹穷……   这么一想,原本来时的主意又修正了不少,不过,自己也汗颜,到底算不上仗义似的。   对老情人仗义的话,对现任未婚妻呢?   暂借的民居还是个独院儿,俩衙差闲得无聊正蹲院门口侃大山呢,见到二公子没说几句话就往外走,脸上还红扑扑喝醉酒似的,忍不住浮想联翩……   还没等穆柯安排离开事宜呢,自诩战无不胜的俏牡丹追出了屋外,娇喘吁吁的喊道:“相公,我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瞧这个性!   穆柯脚底下打一个拌儿,略一迟疑,后腰就被牢牢箍住,一副温热颤抖的身躯缠了上来……   院门外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不少看热闹的,这样美貌的昔日花魁住进来,热闹怎么可能少?   一种叫做懊悔的情绪忽然冒出来,跟花魁惹上关系的那段过去,真的经推敲么?身后这个再次哭的梨花带雨悲悲戚戚的女子,真的曾是自己的心头肉么?   像一根拼命攀附上来的藤蔓儿,抓住了自己的救命枝干,任凭你怎么驱逐,都不肯再离开。   为什么在这样情深义重缠绵悱恻的时刻,他却无动于衷,甚至想起了另一个坚强独立的女人?   小山谷里,情动似火的女人,曾经幸福的叹息:“我就喜欢这样,有爱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就像两棵树,并肩成长互相扶持,根系连接却始终保持距离……”。   当时的自己,还曾为了阿花说起距离两个字而不开心,此刻,有不肯保持距离要抵死纠缠的来了,他为什么却满心的厌倦了呢?   “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了,真的。”穆柯掰开了勒在腰间的手指,残忍的说道:“我不想做什么从八品,也没有金银财宝锦衣玉食,阿花她,也不允许我三妻四妾,你死了这条心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通   小柯子残忍起来也够伤人的,这种作为足够让俏牡丹瞠目结舌,到底在哪里出了错误,昔日略施手段就入五迷三道的傻小子,还学会翻脸了?   书香墨香俩丫头更是追溯不出来自己哪一部分的姿势不正确,只能哭哭啼啼紧跟在主子身后,用袖子半遮着脸,眼珠子还瞪的大大的呜呜咽咽……   仓惶如败家之犬的俏牡丹,刚刚被掰开十根手指,又迅速扣在一起,不能放啊,傻小子想逃出温柔乡,下半辈子的吃喝花用可指望谁去?   “呜呜呜呜,相公,你不想纳奴家也可以,只要你允许奴家跟着你,奴家什么名分都不要,奴家为奴为婢都行啊!呜呜,相公要是执意丢下奴家,奴家可没法儿活了……”。   院墙外边听壁角儿的闲人们都要哭了,那样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哭着闹着死皮赖着跟着你,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肿么可以拒绝?   衙差们也是这样想的,人家都苦求到这份儿上了,又不要什么名分,收了又能咋地?哭的大家伙都心碎了呢!   实话说,把冯阿花跟俏牡丹放一块儿作比较,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眼前,就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傻子,满心里都只剩下厌倦与无奈。   从前是怎么狂热的迷恋上俏牡丹的?一张口就是穿戴首饰,稍不如意便要死要活……   小柯子只能另想办法,皱着眉头商量:“你还可以去嫁给别人,要么,只要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我负担你的生活费用。当然,只能够温饱,我挣得不多。”   想要跟从前似的,每次都把所有的金银财宝全奉送只求一个欢心,是不可能的了,小柯子也有家人要养呢,想想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儿。心里就觉得暖和……   俏牡丹心底里哇凉哇凉的。丢开脸面闹腾这一场,得到的结果真心不满意,但是。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以后没柴烧,天天在穆柯眼前晃,就不怕傻小子不乖乖投降!   “呜——那相公你走吧。奴家不纠缠你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美人儿啊,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的退后几步。哀哀的凝望着情郎……   穆柯脑袋木木的,急忙忙撩袍子往回跑,好像是该说的话都说过了,又好像其实并没有解决问题。还应诺了以后要负责俏牡丹的生活费用。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狠不下心来对待老情人的男人。更更难!   还有呢,站在作坊门口不知道如何面对计划中的未婚妻。最难!   就这么小半天儿的时间,傻小子嘴角上起了俩燎泡儿,还都是偏着一边儿起来的,透着脓包般的微黄色。   这年头没有适合真空包装的材料,就只能从盐巴和砂糖保鲜上想辙儿,阿花带着几个屠宰能手在试验新产品,肉香浓郁扩散到作坊外面。   偶尔,能听到那个略粗噶但沉稳的声音:“记下这个温度,肉质最鲜嫩可口……”。   那个声音确实沉稳,似乎任何麻烦与不幸都打不垮,小柯子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阿花,也是很喜欢他的吧?要不然,不会没名没分肯跟着他疯狂,更从来没有逼迫过他承诺什么给予什么。   但是,不需要再去验证,小柯子心里清楚,假设自己辜负了这个坚定的女人,她绝对不会像今天的俏牡丹一样,要死要活要挟自己。   甚至,小柯子可以想象到,离开了他,冯阿花有可能生活的更好,或许会悲伤会落泪,但是,悲伤落泪,从来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脚步。   他们,是两棵肩并肩手拉手根连着根的爱人,万一其中一棵倒塌了,另一棵不会像藤蔓儿一样枯萎,而是继续孤独的屹立,并撑起更宽广的手臂,为下面的小树苗儿遮风挡雨……   这一刻,小柯子忽然之间看清楚了自己和阿花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存在。   或许,这份感情算不得浓烈,却已经渗到了血脉里,割舍不去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抻抻身上的皱巴衣服,又嫌弃的松开了手,一溜烟儿往山上掠去。   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以这副熊样子出现在爱人面前,小柯子是个有洁癖的讲究人,鸟悄的溜山上泡泡温泉,刮刮胡子,换身精神衣服才是正理。   要不然,小酒窝的魅力真的要彻底失效了……   今天的野枣林春意盎然,小枣子们的个头儿越发大了不说,一个发春的老男人正显摆的在林中打拳,特意把动作放慢了几拍儿,还边舞动边对着木屋的方向挤眉弄眼儿。   那场景太美,简直没办法看。   小柯子现学现卖一个经典红楼动作,伸展半只袖子遮面,侧着身子往木屋溜,嘴里诚恳的解释着:“我没看见,啥都没看见……”。   臭小子,本来就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嘛,干嘛伸一脚进来影响气氛?   老刘头一脸怒气迅疾出现又迅疾收回,一扭头,却发现树下刺绣的王春草,已经被外来入侵者给惊吓的只留个背影……   老人家春心萌动一回容易么?   “来来来,二公子,切磋切磋!”   话音未落,老刘头双腿一跃而起,斜斜踢向依然侧着身子遮着脸作怪的小伙子臀部……   来而不往非礼也!没防备还正得意的小柯子吃了一记闷亏,被踢了二尺远,登时接下挑战,捋袖子出拳。   男人打起架来也有不讲究的时候,今儿的嘴巴都没闲着,你一言我一句互相糟践个彻底……   “你小子最近桃花运走的顺当啊,怎么?刚从俏牡丹那里回来?”   “你老人家也没闲着啊,今儿作坊都没去,猪场那边也不露面,一门心思想唬弄个媳妇呢吧?”   “你才是唬弄人!我老刘头这辈子占了个‘坦荡’二字,早把从前所有糟心事都给交代清楚了,以后我也不会唬弄春草,更不可能半路上蹦出个花魁来腻腻歪歪……”。   伴随着“砰砰砰咣当咣当”的动静,一老一小互相揭着短儿,木屋窗内,满脸羞红的王春草,把鼻子嘴巴掩在绣布后无声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哥给吹吹   作坊里面的帮工们收拾完毕,互相聊着天儿打着趣儿离开,未料想,院门外翩翩公子又笑微微的出现了。   经历过昨日美人来袭事件,这位穆公子不应该是流连在美人身侧乐不思蜀吗?怎么又屁颠屁颠儿的来接东家母子了?   妇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帮工们一边兴趣盎然的跟穆柯打招呼,一边交头接耳进行了无数个版本的推测,当然,最乐观的看法就是:这小子是想享齐人之福,美若天仙的那位自然首先留下,能挣钱会操持家业的冯氏,也舍不得丢……   “齐人之福哪这么好享受的?你没看到穆公子那脸上两个乌眼青?等会儿见到咱们东家,估摸着,也少不了一顿揍!”   前些日子小柯子被阿花打得满地找牙的场面可不少人都见过……   就连翠花红枣,虽然憎厌自家少爷见到花魁就麻溜儿的跟着走了的怂样,但见到傻小子等在门外,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今儿一天,冯阿花的笑容忒多忒灿烂,灿烂的反常,灿烂的让翠花红枣心里头发毛,这肯定是憋着劲儿要狠狠收拾二公子的前奏啊!   主仆三人再带俩小娃儿走到了门口,锁紧院门,穆宝儿穆贝儿欢天喜地的对乌眼青小柯子拍巴掌求抱,今儿这造型挺好看的,孩子们喜欢……   “乖,跟翠花红枣回山上,帮军医爷爷和舅舅撵猪去好不好?”   阿花抛出的诱惑很大,一个新来的舅舅加上一群乌漆麻黑的猪仔子,大过了乌眼青附加小酒窝儿的魅力。   俩丫头丢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抱着俩娃儿迅速退场。   一男一女,速度放缓。在夕阳映照中往山上走。   小柯子偷偷从袖笼里捏出一枝花来,笑吟吟的递到了阿花跟前儿。   “就摘了一朵,不算祸害咱家的土蜂食物。”   阿花没接那朵小野花,歪着头打量这厮的两个乌眼青。   “谁揍的?”   小柯子心里喝了蜜般的甜,乌眼青了不要紧,视力没受影响,早看见冯阿花俩拳头都攥紧了。这是要帮他去报仇的节奏对吧?   “你别担心。其实一点儿都不疼,真的,是老刘头要跟我切磋切磋。”   阿花紧攥的拳头松开了。眼神儿淡淡的飘到前方,嘴里随意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我刚才是好好瞧瞧这俩乌眼青对称不对称,要是打偏了,我不介意帮你修正修正。”   “那你修正好了。花儿,你多打几下。解解气……”。   男神变身男神经,也不过就是一瞬间,小柯子涎皮涎脸把脑袋往前送,手也没闲着。那朵小野花插到了阿花的发髻上。   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小柯子已经掌握了暴龙女的部分规律,先把姿态放低了。随便让她打,她反而下不去手。   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杠杠的管用!   果然,本来一脸寒霜的女暴龙,一下子破了功,一根食指戳向穆柯的脑门,把他戳到不那么晃眼的距离,才忍了笑哂道:“谁稀得打你?你是我的什么人啊?”   这个问题必须及时解答,小柯子卜楞卜楞脑袋紧跟在后:“我不是你预定好的相公吗?你可不能始乱终弃不认帐!”   是谁始乱终弃不认帐了?貌似这个帽子扣不到女人头上吧?   阿花一抬手就扯住了小柯子的半只耳朵,圆眼睛瞪起来,声音里带着怒火:“你想给多少人做相公?你忘记了我嘱咐过的,不允许你三妻四妾了么?”   耳朵被拧住,小柯子的一颗心却踏实了,脑袋歪着,双臂去抱阿花的胳膊,扯拉着嘴角儿继续解释:“我没忘呢花姑奶奶,我只给你一人当相公,别的女人我都不要,真的,我已经跟俏牡丹说清楚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阿花松了手指头,抖抖胳膊,又被乌眼青抓住了手。   “累着了吧?哥给吹吹……”。   一个玉树临风的花样美男形象,到这一刻,就算是彻底崩塌殆尽了。   但是,阿花喜欢,这才接地气不是?   恋人之间容易着恼,更容易和好,小柯子总结的经验就是:有啥问题赶紧解释,宁可挨揍也别耽搁着,自家暴龙女就发不起飙来……   之所以不肯让问题拖延,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   “花儿,我昨夜里基本上就没睡着觉儿,你不在身边,我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咱今儿……”。   这厮还没把老情人的问题解决彻底,就幻想到小山谷里面销*魂享受?   阿花把脸一板,食指重新戳走伸到眼巴前儿的脑门:“省省力气吧,咱的婚事还有的磨,你爹娘那边不一定还藏着什么后招儿来对付你呢,全办齐活了,有肉吃,办不利索,啥都没有!”   先不说穆县令夫妇的后招儿厉害不厉害,眼前这个不肯离开的俏牡丹,就还有一场恶战。   小柯子这次态度坚决值得表扬,人家夜里没暖玉温香抱在怀,更加不肯再给俏牡丹任何希望,直接派老刘头下山看护作坊时顺便带个话儿:“二公子给了五十两银子,明儿一早就回清水县城吧,这辈子,都不再见面为好。”   其实后面这一句是老刘头私自增添的,今儿把话跟王春草挑开了,站到平等的地位上求娶,王春草没点头,也没摇头,羞怯怯的样子可好看啦!   反正,老刘头就当是答应了,晚餐桌上,跟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一群人大呼小叫的,王春草红着脸,没逃跑。   所以呢,幸福的老刘头,希望自家二公子也能幸福,俏牡丹就别在里面瞎掺和了……   衙差们立刻收拾行李,心里再怜惜美人儿,也不能用刀架到二公子脖子上逼他就范吧?   三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那姿势那声音如出一辙,在老刘头眼里,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心里更加坚定了支持二公子跟阿花成亲的决心。   天老爷哦,连哭一下都得讲究姿势优不优美,声音婉不婉转,一块儿过日子的话,男人不累心吗?   还是纯天然的女人好相处,高兴跟烦恼你都直接摸得着看得懂,又好养活儿,不挑三拣四不迷恋脂粉首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正面交锋   原本以为这就算是处理完了俏牡丹麻烦的小柯子,真心没有料到,在绝望的哭泣了一番之后,牡丹下了一个最后的决定,她一定得亲自站到那个夺了本来应该属于她的相公的女人面前,好好的磕碜磕碜她,让她自惭形秽,让她主动退却。   一个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段没身段,更不具备个高门贵女的身份的女人,凭什么把自己比下去?   更何况还是个破了身的寡妇,带着两个拖油瓶?   就这么落败班师回朝,忒丢面子了。   于是,起了个大早儿的俏牡丹,跟成亲的日子一般隆重,先烧汤沐浴,让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香气,再着新衣,盘发髻,插钗环配首饰,最后,一层一层上妆,包括脖颈儿和手背儿,无一不精致不完美。   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俏牡丹从出道到嫁出再到被驱赶回来,也总不过三载而已,如今的年龄,尚不足双十,却已经熟透了,每个媚眼都能散发出极致的诱*惑。   俩丫头侍奉完主子,自己还要倒饬倒饬,结果,赶到作坊外面的时候,日头升到了正午,帮工们正在享受午餐,大锅菜炖的香气四溢,围着张大餐桌吃的痛快淋漓。   可怜这主仆三人,天没亮就起身忙活儿,到此刻才想起来,还没吃早饭呢!   好在跟随的两个衙差已经习惯了她们的做派,自己先胡乱混了个肚儿圆,送到了地方就安安分分蹲马车后面数蚂蚁,任凭主仆三人作去。   这还幸亏为了让帮工们安心,金钱豹全留在山上放猪去了。要不然,这三位根本进不去院门。   闻着大锅菜的香味儿,不知怎的气势就弱了些,直到走进了餐厅,看到了跟帮工们一模一样围着大餐桌的冯阿花。   俏牡丹的气势登时回来了,柯相公怎么可能留恋这样低俗不堪的村妇?瞧她端着碗吃着饭还跟一群老娘儿们有说有笑的姿势,怪不得柴夫人费尽心机宁可许诺自己一个妾位。也要拒绝这样的村妇进门做正室。   三个香喷喷袅娜娜的身影挡在了门口。屋内的光线一暗。   本来习惯了跟阿花谈天说地一家人似的帮工妇人们,忽然就卡了壳,原因嘛。好像是被人家这美貌给镇住了……   “阿嚏——”,中心人物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太特么香了,跟大锅菜炖肉的味道和在一起。简直惨绝人寰!   翠花红枣知道主子受不了这种脂粉味儿,赶紧先帮忙遮挡一下两个小主子的鼻孔。然后愤怒的转过了头,呵斥道:“没看见我们正在吃饭吗?有事儿该找谁就找谁去,这里没有你家相公,也没有把总大人!”   男主人公今天留在山上侍弄小山谷里面的金针菇呢。   书香丫头向前一步。手指着众人围坐的中心阿花娇声道:“我家小姐要找冯氏说话。”   口气还挺横的,阿花乐了,手遮着口鼻扇几扇:“麻烦行行好。到院子里等着我,吃饱饭我们再谈。”   “你什么意思?”书香墨香都怒了:“果然是没有教养的村妇。连请客人上坐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翠花早忍不住了,把孩子往身边一位帮工怀里放,自己站起来冲锋陷阵:“还待客之道?你们不懂规矩直闯人家院里,没大棍子打出去就是好的,还幻想上座儿?我们这儿能有你们坐的地儿吗?往脸上糊了得有二十层香粉吧?我们不担心你们的粉渣渣儿脏了作坊吗?”   确实是啊,咱家作坊都是做的入口的食品,东家可是连抹手的香脂都不允许使用的,进了作坊就先洗手包头换工作服……   一下子,帮工们看向三个美娇娘的目光也很不友善,你想想,豆腐乳臭豆腐里面能掉进去香粉渣子不?状元伞更不行啊!   “你——你们——粗鄙!”   俏牡丹眼眶里又积蓄了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劝慰自己不要跟乡村农妇计较,伸手扯一下书香墨香的衣袖,一双如水美瞳盯住阿花的圆眼睛:“好,我在外面等你。”   那就尽情的等待好了,阿花耸耸肩,招呼翠花坐下继续吃饭,根本没拿外面虎视眈眈的情敌当回事儿。   只要男人的心在自己身上,什么样的情敌都不够分量,经过昨日一番沟通,某女人对小柯子的信心杠杠的。   院子里,闻着大锅菜的香味儿,喉咙里不由自主吞口水的主仆三个,还要保持着长身玉立的姿势,尤其是主角俏牡丹,让身子微侧对着餐厅门口,微微的仰着下巴儿,展现着最优美的角度……   优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腰肢越是纤细,肚腹内越是饥饿……   其实餐厅内继续欢声笑语的冯阿花,根本没往外看一眼,更没打算把自己的模样身段跟一个过了气儿的前花魁去做个比较。   吃饱喝足,给俩娃儿收拾干净,才跟帮工们一起出来,大家各干各的一份事儿去。   俏牡丹把脖子都仰酸了,腿肚子也有些抽筋儿,保持这样完美的姿势,真的够拼的。   可惜,最不善于怜香惜玉的冯阿花,依然没打算请她们进屋坐下,就那么直通通往地上一站,眼睛略略往下俯视俏牡丹的完美容颜,大剌剌吐了两个字:“说吧!”   “在这里?说?”俏牡丹忽然觉得自己完美的身段要是再高些就好了,冯阿花人高马大的身板儿,目前很占优势,还有,今儿面对面看着冯阿花,内心那股诡异的熟悉感,更强烈了,难道自己真的曾经见过这样粗鄙的村妇?   可是再粗鄙的村妇,也不会喜欢站在院子里谈论男人的归属问题吧?准备好的那些言辞跟手段,在阳光灿烂空气流畅的空间里实施,不和谐啊!   作坊里的那些村妇,肯定个个往院子里偷瞄着,这个冯氏果真脸皮一级厚,不怕等一会儿被打击的丑态百出丢人丢份儿……   那么,作为一名曾在无数男人女人目光中荣登过花魁宝座的俏牡丹,还怕什么丢面子?   俏牡丹艰难的转动了一下脖颈儿,又不得不采用仰视的姿势,开口说出自己的第一份筹码。   “你可以报个价儿,离开穆公子,我给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情男人   作为一名资深花魁,从男人身上捞钱是一种本能,纵使被老商人的正室夫人逐出门外,俏牡丹明里暗里的财富,也还有不少。   就眼前这种土气村气的寡妇,随便她开价儿,还敢讨要多少去?   而且,只要成功劝退冯氏,柴夫人那里还能有赏赐,再如愿做了穆柯的妾室,金银财宝,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实在心里不痛快了,站稳了脚跟儿,派几个衙差回来把冯氏的所有身家都抢回去,又有何难?   俏牡丹的小算盘打得“啪啪”想,偏偏没算到她眼前这寡妇是个异数,冯阿花相信凭借自身能力就可以丰衣足食,从来没稀罕过要靠出卖自尊一夜暴富。   所以,这个“开价儿”,只能是一个笑话。   阿花微低着前额俯视昔日花魁,笑吟吟的回道:“小柯子那样美貌的模样,我可舍不得出售,你不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喜欢长的漂亮的,有小柯子在我眼前摆着,不吃不喝我也乐意。”   这是什么答案?简直匪夷所思!   俏牡丹万万没想到的理由,就像一记巴掌抽打上脂粉铺满的脸颊。   “你——无耻——不守妇道!”   能被花魁指责成“不守妇道”,还挺新鲜的。不过,再新鲜也不能把手指头伸到姐的鼻子尖儿上吧?   冯阿花的大巴掌手背儿轻松一挥,就把俏牡丹嫩如削葱根儿的手指头给扫到一边儿了,这还狠劲儿悠着呢,要不然,就姐这气力,能给她齐根儿削断喽!   “姐可怜你刚被抛弃了无家可归。姐回报你当初在红楼……”,阿花猛然顿住嘴巴,圆眼睛闪烁一下,才接下去话茬儿:“赶紧离开这儿吧,回清水县城,再找个长寿的金主,涂脂抹粉美美的过完这一辈子。”   可是。虽然她也算及时的顿住了秃噜出的话。还是被俏牡丹捕捉住了几分端倪。   避过后面的诚恳规劝,俏牡丹大睁着如水翦瞳,些许的疑惑些许的回忆正在苏醒。她的声音里面有些轻颤:“你是——你就是——?”   “是什么啊?”阿花马上打断了俏牡丹的指认:“别跟我攀亲戚啊,我不认识你,也不会答应你什么荒唐要求,好走。不送!”   女暴龙也有不敢承认过去的时候,本来嘛。那段荒唐的经历,可是前身阿花作下的,跟姐完全无关。   “翠花红枣,关门清场!”   翠花丫头早抱着笤帚疙瘩做好了准备。闻言第一时间冲出屋门,照着地面就是一通龙飞凤舞,飞舞方向——俏牡丹主仆三人。   阿花袖着手往作坊里面走。一边柔声叮嘱:“咱家这是做食物的作坊,别让灰尘扬的太高太远……”。   红枣跟在翠花身后挥舞一把芭蕉扇。小眉头皱着帮忙调整灰尘的方向,她做事最仔细了,擅长给直肠子的翠花查缺补漏。   三个娇滴滴的女人花容失色没有,灰尘飞舞的太多太高没办法分辨清楚,不过,看她们忘记了提着裙角儿惊慌失措往院门外跑,主仆三个一个摞一个跌倒在门槛上,作坊里外还是爆出了一连串大笑。   上门买人家男人,就得是这样的下场。   别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儿换了下格调儿,“花魁遇到村姑撒泼,有理没理根本没机会说”……   没机会讲理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在惨败时刻,从地上四肢用力爬起来,白脂粉都糊了,红胭脂都土灰了,口红抹到腮帮子了,脑袋上的发髻也散了,一根亮闪闪的金钗,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插到了脑门正中……   穆柯一连讶异的,站在眼前儿。   傻小子忙活一早晨,琢磨着下山跟阿花唠个嗑啥的,增进增进感情,也好能早日有幸去夜半小山谷释放释放体力……   结果,一路飞奔到作坊门口,还没来得及跟两个蹲地上数蚂蚁的衙差打招呼呢,院门里就“咕噜噜”滚出三个母夜叉来。   这为首的大夜叉还是老情人……   俏牡丹是个讲究人儿,打小受的教育就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身边有雄性动物,就不可以不美美的妆点门脸。   如今,这种狼狈状况,一脸一身的土尘污泥,怎么可以被心爱的男人亲眼目睹到?   只需要片刻的愣怔,俏牡丹一张脂粉厚厚的脸面都透出了十分的赤红来,万般羞愤也没有办法,只有双眼一闭,身子软软的往前萎顿……   这其实也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招儿,无数女中豪杰都成功施展过,而且还可以把姿势调整的无比婉约曼妙,确保可以借此一“昏”,从容达到自己的目的。   俏牡丹作为昔日名扬清水县城的花魁,施展此计更加得心应手,事先能把“昏倒”的角度倾斜度,尤其是“昏倒”的目的地,都计算的天衣无缝。   当然,穆柯公子在正前方十二点钟方向,俏牡丹的“昏倒”角度也得保持在九十度范畴内,花魁给武艺高强身手利落的穆公子留下了足够伸手环抱美人的时间,所以,她的动作尽可能的舒缓……   千算万算,独独没算到那个举着笤帚疙瘩还想要再给“落水狗”追加点儿灰尘污垢的翠花丫头,关键时刻站在了院门口,一记高嗓门招呼道:“二公子你可来了,这丑女人欺负到咱家门上要买你回去呢!”   难道说错了吗?这女人明明就说了叫阿花姐姐开个价儿……   翠花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她吆喝完这句话,那位如风摆杨柳般舞蹈着的俏牡丹,骤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而且,为什么二公子在自己刚一发声的时候,就“嗖”一下双脚齐跃,跳到了三尺开外的安全距离?   这纯碎是来源于一种身体的本能,看到翠花丫头,就如同直接看到了冯阿花冷着脸站在眼前,小柯子怎么敢距离危险人物俏牡丹那般近呢?   他还一心指望着夜半时分的小山谷合谐运动呢……   就这样,曾经名扬清水县城的昔日花魁俏牡丹,重重的着实的,与大地接了吻,吻的挺火辣的,半张脸着了火似的痛。(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定下了   做过花魁的女人还看不明白么?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一种生物,尤其是对你已经没有想法儿的男人。   拿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还总认为自己贴的还不够紧,在自己眼里,或许还能解释这是爱,在对方眼里,其实只是烦,在别人眼里更惨,这是贱。   书香墨香哭哭啼啼扑上来架起主人,俏牡丹双眼朦胧热泪滚滚,从喉间爆出一句质问:“相公,你真的肯眼睁睁看着我摔倒而不心疼?你难道真的全忘记了,当初在红楼,我手指头上蹭破点皮儿,你都急忙忙请郎中……”。   昔日花魁历数旧日恩爱场景,声音凄楚浑身颤抖摇摇欲坠,或许,这次真的要“昏”?   书香墨香的口才也不错,憋屈了这么大会子,终于可以趁着主子歇口气的时候接上话茬儿,反正对面那男人是不可能怜惜自家主子的了,不骂上几句,怎么痛快?   小柯子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他的心里也是酸涩的,可是他能做什么呢?娶俏牡丹?纳俏牡丹?他已经有阿花了。   如果被痛骂一场,可以舒缓牡丹的哀怨,那就骂好了。   只是,真是尴尬啊,就在阿花的作坊门口,里面几十口子帮工在呢。   来嘴皮子的,翠花不行,只会举着笤帚张口结舌。关键时候还是红枣丫头从里边走出来,掐着腰一字一顿复述主子的话。   “请牡丹姑娘消消气,我家主子有话要说,内容是这样的……”。   小丫头也未必弄懂里面的意思了,反正复述的挺完整的:“如果你一生气,对方就立刻听你的。那是怕你,怕是因为爱。你一发嗲,对方就立刻听你的,那是宠你,宠也是因为爱。你一难过,对方就立刻听你的,那是疼你。疼也是因为爱。但如果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愿让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不再爱你在乎你了,你明白了么?”   爱一个人。无外乎三个标志,要么怕你,要么宠你,要么疼你。   只能说俏牡丹做花魁做的自尊心忒强了。被这一席话给轰击的全线溃败,热泪流尽话语说尽。木呆呆软倒在书香身上……   两名衙差不再数蚂蚁了,垂着头又从二公子手里接了张银票,答应着给俏牡丹请个郎中看看脸,就赶回清水县城去。   二公子的日子也过得不容易呢。俩衙差心里酸酸的,昔日的穆柯花钱大气的很,如今。给女人花用,也只能五十两五十两的往外挤……   其实真不是大气小气的区别。小柯子已经身无分文,这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是阿花硬塞给他当零花儿的,怕他一个男人家没钱没胆儿没出息。   现在,还真就彻底走到了没胆儿没出息的地步,小柯子目送马车开始离去,才小心翼翼的往院门口进。   嗬,门神还在呢,红枣赤红着脸还在为刚刚打败花魁激动不已,丫头翠花保持着高举笤帚的姿势,一双眼睛疑疑惑惑的瞧着前主子。   你到底是哪边的?   “花儿惯坏了你!对着谁都敢发飙?”   小柯子板起脸儿,背起手,倒是不见刚才那副小心的模样了。   这次就得算是彻底解决了麻烦吧?可不能再玩下去了,忒累心。   不止是小柯子这样想,作坊里面的冯阿花,也厌烦了。   原先那是对穆柯没信心,才拖拉着这件云里雾里罩着的婚事,现在,也到了宣示主权的时候了。   小柯子凑上来解释:“花儿,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乱事了,我保证。”   “嗯,”阿花扯个笑容,傻小子做到这一步也算可圈可点,他还小呢。   阿花的爱情就是这样诡异,面对穆柯,总是会错位一般,把小柯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似的心疼,还很能体谅。   “咱也别逃避了,安排安排,跟我哥一块儿启程回清水县城,我这个丑媳妇,好好见见公婆!”   这是个好消息,俏牡丹带来的酸涩全部烟消云散,小柯子激动的上身一弯,双臂一环,硬生生把个人高马大的“准媳妇”抱了起来。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遛遛才知道,想做人家儿媳妇,总得面对面针尖麦芒交锋几个回合……   冯阿花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柴夫人不是心眼子一个接一个的往这边儿使吗?姐送上门去,看看你还有多少厉害招数儿!   这是第一次,女主人公明确表态,姐要出嫁,还得堂堂正正出嫁,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谁拦着都不好使,目前的计划是见魔杀魔见鬼驱鬼……   双眼还泛着乌青的小柯子,欢天喜地回南山村寻找冯大壮,这两天什么事儿都瞒着大舅哥,连住处都在村子里,幸好大壮对这村熟悉,跟王老汉李大娘的关系最好,自己要求借住那儿,阿花没反对。   大壮其实也打算这几天就回家,加班加点儿的跟王老汉一起加工皮单靴,准备回去的时候顺手捎着。   “嘿嘿,哥儿,大哥——”,小柯子眉开眼笑脸蛋儿还有点儿红润,贼兮兮贱兮兮的模样差点儿没吓到大壮同学,这是怎么啦?县令公子——把总大人,追着自己叫起了“哥儿”?   还是李大娘最识趣儿,砸吧着嘴巴问出一声:“你俩——算是定下来了?”   “嗯,定下了定下了!”小柯子猛点头,他就不相信,当初当着韩军医的面儿答应的婚事,他那个最要脸面的亲爹还能再当着韩军医的面儿不认!   大不了还来一出“拔剑自刎”“以死相逼”的戏码,小柯子笑呵呵的在肚子里盘算,那个游戏最管用,不用白不用……   “什么定下了?穆公子——”。大壮还彬彬有礼着呢。   王家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退场,轮椅“咕噜噜”……   “大哥,”事实证明,多喊几回业务就熟练了,小柯子坐在大壮对面牛气哄哄的摆起了天门阵:“我们明后天的跟你一块儿回清水,你看看我给岳父岳母置办些什么礼物为好?嗯,家里人人有份儿,大嫂的,孩子的,你的也不能少……”。(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准备面对   冯大壮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了,眼前这二愣小子胡咧咧个啥?什么岳父岳母的礼物,还自己也有份儿?   “你先等等,先把这里面的花花肠子捋顺喽……”。大壮智商不够用,可是体力杠杠的,杀猪匠的大手掌按住了小柯子的肩膀头,晃一晃,还真就动不了。   可以想象,如果日后欺负了阿花,大舅哥上门的气势如何彪悍……   小柯子决心把自己的表情表现的再真诚一些,下巴颏点的很*:“就是这样,我要跟花儿成亲了。”   “啥?”   这得算是晴天一记大霹雳呢,还是得算夏日炎炎一场暴雨?杀猪匠冯大壮的十根手指狠狠的扣进了小柯子肩膀头上的骨头缝里……   这还没正式成亲呢,就直接谋杀亲妹夫?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跟你一块儿回清水,拜访一下岳父岳母,顺便跟我爹娘定个日子成亲,家里的新房都布置好了呢。”   小柯子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继续解释,他如今走南闯北的也长了不少见识,对于为人处世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改观。   冯大壮眼珠子发直,呆呵呵的重复了几遍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你——县令家二公子,把总大人,跟阿花商量好了要成亲,家里还给布置新房了……”。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除非——“宝儿贝儿是你的孩子?你亲生的?”   “不是不是,我早先不认识花儿。”小柯子也觉得分外遗憾呢,自己那么喜欢俩娃儿,可惜不可能是自己的种儿。   “那凭什么?就算你小子昏了头,穆县令又怎么可能答应你娶一个带孩子的妇人?阿花那脾气。又断断不可能给谁家做妾室。还布置新房?嘁,我来的时候,清水县衙所有衙差都出动了,听说穆县令亲自带领到大河里捞啥宝贝,还能有空闲给你布置新房?”   要不说还是亲兄妹彼此更了解呢,自从怀了身孕,阿花一夕之间长大了。做事有担当有主意。谁都阻挡不了。   做妾是不可能的,做正室又忒不搭边儿,眼前这傻小子唬弄人了吧?   “嘿嘿。大哥你也别不信,咱们什么时候回清水?我让你看看我们的婚事多顺当!”小柯子夸下海口,主要是对于自己的极端手段比较放心。   结果,大壮同学啥都顾不上了。撒丫子就往山脚下跑,管他什么县令公子把总大人的说啥。必须亲口听自家妹子说说才能算数儿。   初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当事人完全没这觉悟,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对于冯大壮表现出来的那种惊奇疑惑不认可的态度。根本不理解。   “阿花你醒醒,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穆县令夫妻不可能同意娶你一个平头百姓。何况还带着两个不是穆家亲生的孩子?阿花你听哥的,别瞎想了。等哥再出息些,接你堂堂正正回清水,另外挑一个门当户对不嫌孩子的汉子嫁了是正理儿。”   大壮同学苦口婆心的规劝,在他眼里,敢于承认跟穆公子有了瓜葛的妹子,肯定是得了失心疯,上当受骗了。   可惜,一根筋走到底的冯阿花,不但人高马大力气足,还具备冯家一门最牛的爆脾气,你越是打击她,她越来劲儿。   “凭什么我就低人一等了?哥,你别说了,咱们明儿就走,我倒要看看,堂堂正正嫁给穆柯,怎么就不可能!”   骨头缝里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了,这丫恨不能马上冲到穆县令夫妻面前,问上一句:“姐就要嫁给你儿子,你们能怎么滴?”   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冲锋陷阵,一次不行冲两次,两次不行冲三次,不把对方的阵营拿下,姐就不收兵!   小柯子倚在门扇后面咧着嘴笑,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千里挑一的爽快个性,认准了的事情绝对不回头,可以跟自己并肩共进,嘿嘿,这种脾气对胃口,半夜狂欢的时候又融洽火辣……   只不过,小柯子幻想着半夜小山谷幽会的香艳场景,注定是不能在近期实现了。   这一天脑袋里被塞满了难以置信的信息,冯大壮再不肯留在山下住宿了,身为亲大哥,很是怀疑小柯子那个纨绔少爷是不是已经沾到了妹子的便宜……   所以,杀猪匠宁愿跟小柯子与韩军医挤在一间木屋,横躺在距门最近的木地板上,专门扼杀小柯子的心猿意马。   老韩这次够义气,始终在山上陪着同僚混天熬日子,还享受着州府的嘉奖,据说连过年都在外执行公务,薪金双倍。   现在还多了一份看护猪崽子的收入,跟金钱豹们又处的亲热,老韩真心舍不得离开了,临睡之前还妄图规劝几句:“成亲这么快做啥?多享受享受现在的自在多好?两个人恩恩爱爱又没有柴米油盐的纠纷……”。   当然,老韩得到了冯大壮狠狠一对儿白眼球。   更可惜的是,即将步入“围城”的小柯子,根本理解不了在“围城”中跌宕起伏十余年的糙汉子的切身感受,人家现在满脑袋装的都是成亲之后,可以不计时间、不计地点、光明正大、恩恩爱爱该有多么肆意快活……   时间定的着急,老刘头跟王春草就要被委以重任了,甚至连翠花红枣都不打算带着,作坊、猪场、木屋、温泉、野枣林、土蜂箱、小山谷、状元伞……,哪儿都用人手。   韩军医还被指望着做个人证逼穆县令承认婚约呢,不能留。   翠花直接抹眼泪了:“阿花姐姐,我们要是不跟着你,孩子谁给看?出嫁的时候谁陪送?县衙内院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小丫头想的还挺长远,阿花乐了,给俩娃儿掖掖被角儿:“你们长点心,这些天抓紧物色可信任的人手培训培训,猪场没人敢来,再多加薪水,等我在清水要是定下成亲的日子,就马上派人送信回来,你两个再启程给我陪送也来得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特殊刀片   红枣性子沉稳些,一双眼睛里面隐藏着不少担忧,阿花面对她的时候,把笑容收了,很郑重:“从明儿起让刘叔回山上住,作坊那边另外雇人看夜。多操些心,替我把家看好。”   红枣眼底的担忧,其实阿花能看懂,没有人对带孩子的柴禾妞儿与县令公子把总大人联姻的前途看好,她自己也没办法预知清水县城那边会出现什么样的责难,她表现的非常自信,但到底,还是把两个孩子的身世,埋在了心底。   万一,婚事不成,被可攻克的不可攻克的磨难阻隔住了,视若生命的俩孩子,不会出问题。   所以,对着满心欢喜的穆柯,阿花心里有点点儿抱歉,于是这一路之上,温柔贤惠的姿态增多了不少。   长期挨棒子的傻小子,猛不丁成天能得块儿糖吃,那滋味儿就格外的美好惬意,甚至,时不时幸福爆棚,一定得对另外两位同行的男士炫一下。   “嘁,别急着高兴,等真的心想事成了,不一定以后怎么后悔呢!”韩军医斜着眼白拼命打击翘尾巴的小柯子:“现在肯做饭给你吃,真成了亲,啧啧,能把你煮喽……”。   大壮一听不乐意了,虽然他更看不惯小柯子臭屁的模样,但是,不能这样侮辱自家亲妹子的贤惠程度吧?   “莫不是——韩军医被煮过?”   老韩登时就黑了脸,这不是揭短吗?要不是自家婆娘实在泼辣彪悍,自己能大过年的都不愿意回家,留在南山上帮这群没良心的放猪?   “哼!”老韩决定就从鼻子里面哼这么一声,不跟毛没长齐的小子们讲道理或者痛说家史……   当初自家婆娘没出嫁的时候。那也是温柔小意贤惠有加的,自家晕陶陶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结果,就此展开了一幕苦难挣扎婚史。   看小柯子屁颠颠儿跟在阿花身后,所有财政大权都主动交给对方,老韩就觉得自己牙疼蛋疼,傻小子成亲以后肯定跟他一模一样。腰包里摸不出几文钱。朝廷给的俸禄,全都是婆娘派人去州府领取,然后一应花用。要给婆娘提前打报告,应允之后才能赏下来点儿足够的银两。   足够的意思,是仅仅够报告中的花用,你想偷着从手指头缝里漏下点儿。那不可能。   这要是真的家里没钱要过苦日子也就罢了,偏偏没那回事儿。老韩娶得婆娘娘家有钱又有权,老丈人现在告老还乡了,小舅子还在京城做着府尹呢,不穷!   按照韩家婆娘的说法儿。男人有钱就学坏,你从根源上堵住了他学坏的道路,那么。什么三妻四妾再养几房外室啊的念头,就根本滋生不出来。   这可不就是冯阿花对小柯子的要求吗?   老韩默默的目睹着小柯子在一条极度危险的斜道上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心里是又同情又欣慰,欣慰的是,终于又会有一颗跟自己共同命运的新星冉冉升起了……   这样隐秘的心思,老韩舍得跟小柯子说明白么?不能,绝对不能!   让冯阿花比自家婆娘还要彪悍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所以,老韩情愿撇家舍业亲手督成这桩婚事的成功,宁可再多耽误更长的日子,宁可撅着胡子帮着抱孩子拾柴禾……   为了有朝一日亲眼目睹小柯子的美好婚姻生活,老韩一路之上,失去了一小半儿的潇洒美髯,都是被穆宝儿穆贝儿给揪掉的。   两天的路程走成了四天,冯阿花跟小柯子慢吞吞见啥采购啥,来的匆忙,礼物没备全,现在可不就得多动些心思吗?   可这一路之上没有像样的城市乡镇,全是一水儿的村子,倒也省银子,划拉来的全是本村出名土特产,各式风味腌咸菜、大酱、流油的咸鸭蛋咸鹅蛋……   到最后阿花买花了眼,干脆预定货物让老乡往两个家园送,小猪崽自然送回南山脚下的作坊,个头长足了的鸡鸭鹅,捡活蹦乱跳的,全围在牛车里跟着马车一路慢行。   既然想好了回清水县城面对父老乡亲,那就别藏着掖着了,亲戚朋友全送份礼,自己就是有孩子了,现在也将有丈夫,谁爱说啥谁说去……   路上再拖延,清水县城的城门也露出头了。   “你买把这样钝的铁刀片做啥?”   阿花疑惑不解,距城最近的一个铁器铺子门前小柯子停下来,选了一把打制最失败、被铁匠丢在一旁即将回炉再造的铁片子,笑得桃花眼眯眯着……   “嘿嘿,”小柯子继续笑,对铁匠嘱咐:“就它了,给我打磨的跟真的锋利似的,加个好用的把手,工钱照算。”   更让阿花不解的地方,是这小子临走之时,又亲自把刀片子打磨了几遍,请注意,不是打磨的更锋利,而是把本来就不锋利的刀刃儿,又磨得平实了些。   但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嘿嘿,嘿嘿……”,小柯子拒绝解释,只咧着嘴角绽放着小酒窝影响阿花的注意力。   他是真心渴望娶亲的人,怎么舍得使用自己原先那些得力的武器,安放在自己脖颈上威胁爹娘?要知道万一刀下不小心,真伤着了,那爹娘得多心疼,自己得算多么不孝顺?   哥,你这样阴谋算计亲爹娘,就算孝顺了么?   反正现在是万事俱备了,小柯子打算的天衣无缝,带着韩军医作证要求亲爹实现诺言答应婚事,如若爹娘赖皮不认帐那么对不起,“沧啷啷”拔出一把亮闪闪长刀横在颈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生无可恋的姿态,“不答应,你们就失去二儿子了!”   想想那种悲壮画面,小柯子就觉得热血沸腾,当着老韩的面儿,爹娘更加不可能舍得自己英勇就义……   然后,一切就可以水到渠成了,抱到媳妇,给俩娃儿当爹,夫妻两个合伙儿挣银子享受生活,或者捎带着继续做个小官儿……   马车进城,小柯子把长刀装好,郑重其事对阿花交待:“你先回娘家,照顾好自己跟孩子,等我……把事儿安置妥了,就去你家提亲。”(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阿花笑了,伸出手指,摸摸傻小子的脖子,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傻小子应对穆县令夫妇的谋略,她猜到了。   她所能作的,仅仅是在包裹那把长刀前,用烈酒狠命的擦拭几番,消消毒,万一蹭破点皮儿啥的,别得了破伤风……   她的小男人在长大,一点一点的,努力用肩膀为她跟孩子撑起一片天地来,即使手段幼稚又拙劣,也不要紧……   俩小家伙还在上路就睡的年龄,跟小猪似的舒服,露在包被外面的脸蛋红扑扑,穆柯留恋的再看一眼,留下一句:“你们马上就是我的孩子啦……”。   玉树临风的背影跟韩军医一起离开,阿花放下车帘,在心底又骂了自己一句冷酷……   冷酷的女人回娘家见父母总还是热情的,尤其是这次回返完全出乎一家人预料,裁缝爹差点儿摔个大跟头儿,迎出门来,怀里还抱着个大孙子的李氏娘,把小娃儿抱得那个紧哦,直接勒哭了。   没错,陈阿杏生娃儿的速度不慢,她刚出月子,冯大壮就去南山给外甥们送周岁礼了,喜欢孩子的李氏娘干脆不给小娃儿穿沙土布袋搁炕上,垫几块尿褯子直接抱怀里当玩具过瘾。   大壮看见自家儿子,眉眼里的笑意简直掩不住,根本不理会此刻还需要帮助妹妹做解释。   “进家再说,有爹娘在呢,啥都不怕啊——”。   站直了身子的裁缝爹,接过了马车绕到院门去安置,唯恐闺女是遇到了啥难事儿,提前嘱咐一声。   这是担心自己在外面混不下去又不好意思回娘家求救吧?阿花心中暖洋洋的。还伴着一点点酸涩。   李氏娘也从愣怔里缓过神儿来,把孙子安放在儿子怀里,自己撩衣襟蘸蘸眼角儿,转儿笑道:“你这丫头,回来也不跟娘打声招呼,幸好才刚给你那屋晒了被褥,回来了就好。娘正愁铁蛋儿孤单没个伴儿呢。再加上宝儿贝儿,咱家里就热闹了,以后啊。都给娘看着,娘喜欢……”。   阿花跟着笑起来,这才脆生生叫了:“爹,娘。嫂子。”   陈阿杏听到了动静,包着脑袋从屋里出来。看到阿花,一时半会儿都没认出来。   “哎——”,她答应着,眯起眼睛。忽然大叫起来:“是阿花回来了?孩子呢?”   刚刚荣登上母亲的宝座,婆婆老是跟她抢着看孩子,陈阿杏心里痒痒着呢。跟着阿花到马车上抱了两个熟睡的娃儿下来,母爱泛滥的收不住……   陈阿杏是个兰质蕙心的坯子。先没跟丈夫打招呼,就对小姑子亲热上了:“阿花你这次回来就别往外跑了,家里有你娘儿仨的房子,住下,跟我们做个伴儿,咱家人丁不算兴旺,人越多越好啊!”   这就是亲情,没有嫌弃没有厌烦,个个善解人意,真心让她留下。   突然回返,二楼那间卧室,整洁利落的就像始终有人居住一样,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干松味道,两套一模一样的枕头包被铺开,宝儿贝儿动动身子,又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李氏摸摸女儿的发顶,又捏捏胳膊上的肉皮儿,说了一句:“怎么养的这般瘦?你跟着孩子们睡一会儿吧,一路上忒颠簸。”   回家的感觉就是这样,疲累感倏忽到来,阿花果然连打几个哈欠,捂着嘴点头:“睡醒了咱们再聊。”   不过,她猜测,李氏娘舍不得盘问疲惫的闺女,对儿子肯定要穷追到底的,也好,让大壮去客观的描述一下接下来有很大可能发生的婚事吧……   阿花确实疲惫了,这一睡就到了傍晚,身边孩子醒来被抱出去玩儿都没发现。   晚饭的时候气氛果然热闹,裁缝爹还有心情喝了一杯小酒儿,李氏娘膝头上坐着俩宝贝儿,眉开眼笑乐呵呵,大孙子刚刚满月,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儿,远远赶不上宝儿贝儿的活泼灵动。   尤其是小孩子的学话阶段最可爱,“姥爷姥娘”拐的弯儿忒多喊不出口,一个“姥”字却是可以很流利的,唬弄的裁缝夫妇开心一整晚。   不过,该来的问询,还是来了。   冯大壮那儿根本表达不清楚,怎么就阿花跟穆公子纠缠在一起了?怎么就谈到了婚事?怎么可能让县令老爷夫人的答应?   而且,如若按照穆柯跟大壮交代的程序,今夜就应该有了结果,可是很明显,夜色浓重,穆柯还没有消息。   按照老年人的经验判断,这就是一场美梦,还是不做了的好。   “既然回家了,以后就哪儿也不去了,有爹娘一口吃的,就有你们娘儿仨一口喝的,咱可不兴给那富贵人家做婢做妾,走到哪儿都低人一等,生死都得任凭人家大夫人处置。”   李氏娘继续苦口婆心嘱咐闺女,原先这个傻阿花就走错了路闯下了祸,现在,可不能再自甘堕落喽!   裁缝爹不善言辞,但是偶尔吐出几个字来,就够阿花感动一把的。   “花儿你啥都不用怕,爹还壮着呢,盖完房,爹娘就思谋着得给你跟俩外孙存点银子,老婆子,你给花儿透个底儿,让她心里踏实踏实……”。   夫妻两个配合挺默契的,一个负责讲道理摆事实,一个负责攻心为上,直接把银票跟散碎银两并一坛子铜板亮出来……   李氏娘轻抚一堆家当,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继续做思想工作:“阿花你放宽心,你爹身子骨硬朗,还能再干十几年裁缝活儿呢,娘就专心给你们看孩子,咱家这条件,用不着看别人的脸子活着,你明白不?”   虽然距离家财万贯还很远很远,但是,两个勤奋的老人很满足,积攒的这些银子,再加上新盖的房子,完全可以给闺女外孙一个舒适的容身之地。   冯阿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把脑袋扎到李氏怀里瓮声瓮气的答应着:“你们放心,我不会硬往高枝上攀,更不会自甘下贱给人做婢做妾,万一婚事无可扭转,我二话不说立刻放弃,以后就跟着爹娘吃香的喝辣的享受有人疼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去外家   真的,有时候爱情不能凌驾到亲情头上,我爱你,不代表可以为了你丢弃自尊丢弃亲人。   原本应该为了小柯子的没有音信而辗转反侧的冯阿花,接下来的这一觉儿,竟是睡眠出奇的踏实。   从酣眠中醒来,原因是俩娃儿把母亲的眼睫毛当玩具了,一左一右趴在她身上,小手指在两只眼睛上拨来拨去,嘴里欢喜的交流着:“啊——啊——”。   阿花的心里柔软的要滴出水来,这是她生的孩子,他们的生命稚嫩脆弱,需要自己这个母亲保护呵护精心培养。   “啊呜——我是一只大老虎,大老虎要醒啦!”   眯着眼睛的冯阿花口中发出吼叫,俩娃儿笑得更欢了,小手掌去拍母亲的脸颊,跟着重复:“虎——俯——”。   房门外传来李氏的问询:“娘儿仨都醒了?起来吃饭吧。”   就连家中最小的成员,冯铁蛋小朋友都以冲天的哭声昭告天下,他也醒了……   陈阿杏的哄劝声,冯大壮的傻笑声,冯裁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动静,交汇成一首动荡和谐的交响乐。   一大家子人全围在一张餐桌上吃饭,那气氛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阿花两手轻松,因为宝儿贝儿全被俩老人抢走喂食去了,吃饱喝足商议道:“娘,咱今儿去姥娘家吧,我从路上买来的活物,尽快送出去。”   实在是因为前身留给她的记忆少了些,亲戚朋友的概念里就只有外租一家,杀猪的屠户出身,并且后代也一直在继承这桩豪气的买卖,跟冯家的关系走得亲近。从前的冯阿花可是经常长在外祖家跟着杀猪的……   冯家的院子不算大,昨日里送来的活物还被各式绳子缚着腿脚,足足占据了少半个庭院,动静大不说,味道也开始弥漫。   大壮挠头:“我得跟着去河堤上捞麒麟神兽,要不,爹今儿关门。一家人全去姥爷那边蹭饭。”   什么麒麟神兽?听起来好高大上的样子。   “咱县城里的青壮丁全都有三天的差事儿。能下水的下水,不能下水的在岸上船上划拉,这都要把小清河的鱼都划拉干净了。麒麟神兽还是不见影……”。   冯裁缝解释的够清楚的,可惜阿花没往心里去,琢磨着古人的思维深浅不好理喻,麒麟神兽?天上的神物。需要用凡人往水里划拉出来?   冯阿花头一次带着俩孩子在亲人们面前出现,很是需要家人帮助正正名儿。冯裁缝是这么理解的,所以直接点头,放弃一天裁缝铺子。   三个妇人带三个小娃儿挤在一辆马车上,车夫是冯裁缝。一家人全都穿戴一新,很有正式走亲戚的派头。   就是可惜了那些捆着腿脚的活物,连身子也没自由了。车辕上车顶上的空间全利用上了,自家就留了几只即将下蛋的小母鸡。   祖传的杀猪世家。院子阔气的很,这些活物丢进去不被杀的话,全部撒着欢儿跑都有地方。   陈阿杏跟小姑子的关系原本就好,谈起南山跟山上的宠物朋友们还一脸的向往,那是一段单纯的欢喜时光,足够阿杏回味一辈子的。   “你要是真想念那儿,可以去帮我管理一下金针菇的种植跟买卖,说实话我人手不够,等这边事儿有个了结,还得去州府布置布置新家。”   阿花眼珠子一转,就有个大家互利的好主意,再看看皱着眉头的李氏娘,继续忽悠:“爹不是有老寒腿?一入冬就受罪难熬,干脆,全搬山上去,爹娘每天泡泡温泉,啥病都泡没了。”   “净说傻话,你爹从祖上传下来的裁缝铺子能说关就关喽?”   李氏娘摇着头,但是很明显眼睛里亮闪闪了几下。   都在野枣林住过,那冬日幸福的不要太过,真胜过清水这地儿的寒冷干燥数倍。   看看阿花白里透红水当当的皮肤,陈阿杏也怦然心动。   “这事儿咱们慢慢儿商量,裁缝铺子也不用关,我那个朋友魏兰儿不是就在清水开店吗?交给她也未必不合适,门牌店名啥的都不用改,随时你们想回来了还立马交给你们,租金另算……”。   车门外,驾车的冯裁缝轻咳了几声。   老汉心里想的是,自家这闺女的心怎么这般大啊?婚事还悬着,就操心起以后的日子来了,这当口,不得忧心忡忡期盼穆公子报个喜信吗?虽然那喜信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得等被人家爹娘拒绝之后,再定夺以后的出路吧?   不过,闺女生孩子之后不那么不着调了,昨夜里坦白承认自己手里有积蓄,作坊买卖啥的也都交代过,还在州府有了自己的新家,地契房契都是闺女的名儿……   都是自家闺女的名儿,这很重要,重要到为此冯裁缝夫妇都不是太过担心闺女的未来了。   被穆县令夫妇拒绝了又能怎样?闺女有钱有房有作坊有红火的买卖,啥都不用怕!   老实木讷的冯裁缝,就这么一忽儿骄傲,一忽儿惆怅的,驾车来到了杀猪世家。   人高马大的冯阿花,跟李家人站在一起,那就得算娇小玲珑派系的典范,而且她这两年精心保养肌肤,脸手白嫩的堪比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猛不丁站到李家院子里,硬是没被外家的人辨认出来。   血糊燎拉的红痘痘们,原本是冯阿花的标志,现在模样变化,只能说“翻天覆地”啊!   阿花也不敢冒认亲人,笑吟吟的抱起穆宝儿,站到母亲李氏身后。   陈阿杏嘴甜,抱着继续酣睡的铁蛋襁褓逐一叫人,给阿花先做了示范,然后,赶紧钻进姥娘的卧室,把铁蛋安置下。   成亲之后,陈阿杏跟陈老大家的关系依然不算亲密,后来怀孕产子,更是再没回去过,反倒是跟丈夫的外家相处的越发熟稔了。   俩宝贝儿今天没睡觉儿,睁着大眼睛四下搜瞧院子里的稀罕物,一头待宰的大肥猪,孤单寂寞的在墙角俯卧着,嘴里发着无意味的“哼唧”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亲情   这物事小朋友们熟悉啊,在南山上放养的,可以跨背上骑的……   “骑——骑——”,好吧,目前的情况是,两个没良心的娃儿很善于喷吐自己喜欢的音节,唯独还没学会叫那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名字——娘!   还没看清楚阿花是谁的姥娘,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儿,伸胳膊把穆宝儿接过去,赞赏的说道:“这肯定是咱家的娃儿吧?天生的就喜欢杀猪……”。   听到了赞赏的穆宝儿,更加得瑟起来,也不忌讳刚见第一面就抱他的不规矩了,小手指着大肥猪继续重复:“杀——杀——”。   小家伙的大饼脸一出现就得了姥爷姥娘的欢心了,何况此刻又如此表现?   老爷子也跟着点头:“这个肯定是咱家的娃儿,以后肯定能当个最好的杀猪匠!”   只不知道要是这话被穆县令夫妇听见了,会有什么冲天的怒火……   李氏笑得身子打抖,把阿花往前推一推,郑重介绍:“爹,娘,这个就是咱家的娃儿,阿花,你们都不认得啦?”   这就是阿花,他们曾经娇宠过的外孙女。   可是,这又实在不是阿花,眼前的女子身姿高大,却能算得上窈窕,一张脸白嫩细滑没任何瑕疵,齐眉的发帘与两腮的垂髫把脸型修饰的接近完美的鸭蛋轮廓……   正式出门走亲戚,阿花还正儿八经倒饬了一下门面,水粉懒得整,胭脂却是一定要用的,修饰轮廓点缀精神作用发挥的杠杠的。   不跟俏牡丹站一块儿,姐也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   “姥爷。姥娘……”,按照刚刚陈阿杏的顺序往后称呼,收获一大票亲戚的感叹。   “怪不得说是女大十八变,咱家阿花,啧啧,这可真是越变越好看了!”   姥娘第一个反应过来,抓了阿花到眼前仔细打量。又跟怀里的穆宝儿对照对照。沉吟了那么一下下,便欢天喜地起来:“阿花你原来那性子忒犟,姥娘就说让你等脸上的痘消了再找婆家。你娘他们却给你匆忙定亲成亲到那么远的地方,可想死姥娘了!”   原本以为要费尽心力给俩娃儿的身份做解释的,结果,啥都不用解释。老太太直接往敞亮了说开了。   并且,对着两位妗子脸上的疑惑一瞪眼:“当初阿花远嫁。我心里不怎么赞成,干脆没让你们当妗子的送陪嫁,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陪嫁就免了。给孩子的见面礼满月礼百日礼可都得补上!”   李氏的眼睛里泛上了泪花,接着老太太的戏码演下去:“都怨我,把孩子悄没声的嫁了那么远。娘家看顾不到,当初挑女婿也没掌好眼。孩子们刚落地,那薄命的女婿,就得急病故去了,阿花自己带着孩子在山沟子里过活儿,还是大壮心疼妹子,前几天进山里接回来的。”   这下子,不但李氏汪汪着泪花儿,两个面露疑惑的妗子,也跟着很是掉了一番眼泪,自然,再没人好意思追问嫁去了哪儿,俩孩子怎么这般大了的敏感问题……   等哭完了,俩娃儿的乖巧聪明表现又占了大家的注意力,俩妗子回屋翻箱倒柜凑足老太太点名要的各种礼物,阿花又分送了亲戚们各式礼物,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热烈。   李氏在娘家是老大,俩舅舅年龄小些,孩子们还都没成亲,又生的都是男丁,也全跟着大人去了大清河上捞神兽。   “这两天杀猪的买卖倒没耽误了,县令老爷说了,这天儿下河打捞神兽辛苦,让咱家每天早上宰杀四五头猪送河沿儿上去,县令老爷管吃杀猪饭……”,老爷子解释,眉宇间很是满意的样子。   大妗子微皱着眉头问道:“爹,承运在外面又预定了五十几头猪,那神兽还得多长时间打捞上来?不会砸到我们自己手里吧?”   阿花的大舅舅,大名就叫李承运。   其实屠户杀猪,一般都是付个小定金,提前预定个几头的数量,再根据行情增减,因为如果没有预定,很容易出现肉卖完了,猪找不到货供不上的局面。   像现在这样,李承运自己先掏腰包付定金,一下子找齐五十几头猪的时候,还真是不多,万一神兽提前找到了,这么多猪可一下子宰杀不了售卖不了,让人家继续养着的话,还得多付喂养猪食的费用,自己养,这么多头凑一起,周围邻居可受不了,也没那么大的场地啊!   可是不提前找养猪的村户预定下,神兽打捞不上来的话,你又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每天来四五头肥猪有得宰有得卖?   李老爷子本来笑得开怀,一听说大儿子的大手笔,也惆怅起来了:“咱家平日里一天也就卖一头猪的量,五十多头,要是今儿神兽就找到了,那得辛苦卖上近两个月,天儿又越来越暖和了……”。   作为一名立志在食品加工行业崭露头角的资深人士,阿花同学必须接口。   “姥爷别担心,实在卖不了,您都销给我,我在南山脚下有个作坊,可以做成火腿腊肉。”   可是长途运输这么多头大肥猪,想想也头疼不是?   而且最关键的是,要是神兽打捞不到呢?说不定这五十多头猪还不够用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做买卖嘛,就是这样,投资多些,说不准是赔本儿还是赚大发儿。   但是此次走亲戚的总体进程还是非常成功的,为了保险,李氏也没有在娘家吐露闺女还有可能跟县令家联姻的消息。   穆柯公子回了县衙就没再给音信,大家都不敢报啥希望。   甚至,老太太送别时,还很慎重的嘱咐了冯裁缝跟李氏:“阿花年龄还小着呢,可不许挡着她要孩子守啥贞洁立啥牌坊,咱就是平头百姓,不要那个虚名,趁早儿给孩子再找个好人家过一辈子是正理儿。”   就这句话,把一直保持着笑吟吟的冯阿花的鼻子,给弄酸了。   这才是真爱孩子的长辈!阿花何其有福气?捅下那么大的篓子,带球儿离家出走,亲娘还跑到山上去侍候生产,现在带着两个那么大的娃儿回来,扯个烂借口,依然得到了老人家的原谅与爱护……(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孝心大发   闺女跟外孙在娘家过了明路,李氏娘的心事解决了一大部分,接下来,就是等待阿花对穆柯这个虚幻的人物彻底死心,从而开始新的相亲成亲的正常生活。   然而,在冯家人一致不看好的情况下,第二天夜里,小柯子亲自登门了。   实话说,这场面不怎么合适,还没得到父母同意的一桩婚事,按道理男主角不可以出现在女主角家中。   冯裁缝比小柯子的模样还要尴尬,他是个老实人,没办法把笑意盈盈还带着礼物的小伙子撵出家门,而且,这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得算优秀,做梦也想不到的好女婿备胎,哪儿舍得撵?   李氏娘也纠结的很,原本昨夜里还幻想过自己手举笤帚疙瘩把唬弄闺女感情的轻浮少年打趴在地的,可看着人家一张笑脸上的小酒窝儿,便生生控制住了。   只能说,颜值太重要了,长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蛋,男女老少简直通吃啊!   但是,冯家是很讲规矩的老实人家,能允许小柯子进门,却不能允许二人私下里单独聊天,所以,一对甜蜜恋人只能互相遥遥看了那么一眼,阿花就被李氏给推到楼上去了。   这么尴尬的气氛,小柯子啥都不敢多说,也确实没啥可说的,穆县令夫妻还没点头呢,自己的自残计划也没来得及实行。   “我爹这几天都在大清河上,我回了家也得去帮忙,那——就等找到神兽,我再来……”。   小柯子留下礼物撒腿就跑,就跟多少条恶狗在后面追着似的。他羞愧啊,临来时拍着胸脯保证马上解决问题,结果,亲爹一直在清河上做监工,昨夜里都没回县衙,这样的紧张时刻,他根本不好意思再拿出自己的亲事来烦忧。更不敢把那把磨钝了的刀片子拿出来做要挟……   不过。小伙子还算有心,生怕阿花惦记或者误会他改了主意,急忙忙趁着今夜有点空闲来冯家一趟。   身后没有恶狗追踪。冯大壮却气喘吁吁在胡同口截住了他,替自家妹子问了一声:“你估摸,还得几天时间能打捞上来神兽?”   害的小柯子满脸羞红的热汗,还以为大舅哥是来追问为什么没正式前来提亲的呢!   “不好说。我爹也犯难呢,那么沉重的神兽。按道理不该被冲的多远吧?明儿继续往下游找找,最多再三天,就能差不多把咱清水境内的大清河底全划拉完一遍……”。   小柯子满脸忧色,一段时日未见亲爹。穆县令那张脸皮都皱了,围绕着半个清水县城流淌的大清河,滋润灌溉着这块土地。没料想如今又把灾难带来了。   那两座神兽,据说是一直守护着一座香火不怎么鼎盛的寺庙门庭。寺庙位于大清河岸边,五年前的夏日里突发洪水,直接把山门冲塌,神兽麒麟也湮没于河水中……   本来呢,香火不怎么鼎盛的寺庙,和尚们转移到别的寺院修行就行了,五年过去也没多少人能想起来这回事。   偏偏在遥远的京城,皇帝在后宫提拔起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做了贵妃,这贵妃身受隆恩浩荡,已经身怀龙子,子嗣不丰的皇家,更是珍之重之逾甚。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身娇肉贵的贵妃,连续几夜睡不踏实,做梦梦到了大清河岸边的寺庙,梦到了庙门前的两座麒麟神兽。   据说,入宫之前,还是小丫头的贵妃娘娘曾到庙内叩拜,言说如若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必定回寺中还愿重塑金身等等……   做到了贵妃职位,可不就算是飞黄腾达了吗?已经忘记了这个许愿的娘娘,做梦梦到了寺庙与麒麟神兽,忍不住冷汗涔涔,这,莫不是佛祖怪责言而无信之罪?   于是,京中传出一道圣旨,除额外嘉奖贵妃家人之外,还要重修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尤其是入了贵妃娘娘梦境的麒麟神兽,一定得好生供奉……   还供奉呢,早就被水冲的没影儿了。   京里的圣旨下给了上游寺庙的所在地——松来县城,松来县令马上行动起来,修缮寺庙,重塑山门,但是,麒麟神兽,却无论如何在河里划拉不着了。   据说,松来县城已经把寺庙门前的大清河掘地三尺,河水混浆浆一片鱼都要被呛死了,也没把神兽麒麟找出来。   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贵妃娘家所在地可不就是大鱼么?松来县城有能人贤者发话了:“既然在原地找不到神兽麒麟,那必然是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下游是哪儿?清水县城啊,把这个任务交给清水县城吧!”   及时找到神兽,才能让身怀龙裔的贵妃娘娘安心啊!松来县城踢出了这个棘手的皮球,穆县令的脑袋可就大了。   松来县城忙着修葺寺庙,清水的百姓就只能满河里划拉神兽,时间紧任务重,脑袋上的乌纱帽,戴着都悬……   要不然琢磨琢磨再往下游踢踢皮球儿?五年光阴,那么重的石疙瘩,打着滚儿出溜儿才能跑那么远吧?而且,穆县令仁义,实在张不开口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先自己划拉着寻找看看吧!   这才几天的功夫?穆县令的皮子也皱了,头发也白了,嗓音嘶哑眼珠子熬的通红,小柯子几次张口,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自己那点儿私事。   只能尽全力帮亲爹寻找了,说不定找到以后,老爷子心里一高兴,啥都答应了呢?   要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小柯子贼兮兮的想着,把老爷子的官帽摘掉就摘掉好了,就不用穷讲究跟阿花的门第差距,自己带着老人过过舒坦日子,一家子在一块儿自在快活。   这事儿越琢磨越四角俱全,长大了的小柯子孝心大发,跟着亲爹忙上忙下,下水上船耧铁耙划拉,不怕冷不怕冻更不怕一无所获……   穆县令老怀大慰,周围的衙差们也交口称赞,柴夫人亲自送饭到河堤上,更是对二儿子的忽然懂事儿感动的眼泪汪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穆县令辞官   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神兽照样找不到。   松来县城那边催促的越发紧急,寺庙眼看着就修缮完毕了,佛祖的金身都塑好了,门前的麒麟石座也换了汉白玉的,万事俱备就等神兽……   是谁耽误了修缮进程?是谁影响了贵妃娘娘的好心情?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责任,应该由谁来负?   姥娘家的李承运舅舅,这次预定了五十多头猪是英明的,河堤上依旧有疲乏的百姓在小船上划拉铁耙,猪肉每天照常供应,二舅舅李承林继续在附近村落里订购肥猪,头数却少之又少了……   第二夜见过一面之后,小柯子忙得脚不沾地,阿花也没闲着,在裁缝铺子里帮忙,跟周围邻居落落大方的打打招呼,半点儿羞惭不得劲儿都没有。   她是真的心大,没觉得未婚先孕犯了多大错,何况那错还不是自己犯的,何况还有张新户引证明她属于成婚后生的孩子,孩子看起来大点儿?营养好呗!   魏兰儿来了两趟,把自己的想法跟阿花做了交流,新样式新图案,她那边店铺生意越来越兴隆。   只不过,清水县城毕竟市场还小,就那么些户达官显贵,就那么些个贵妇贵女,走高端市场的服务对象有限。   除了把分店尽早推广到其它县城的想法,阿花还建议魏兰儿分出一部分精力走走中端市场,类似的式样,用料上做工精细上可以稍差些,把货直接铺在其它小铺面。   “这样做的好处是很多的,反正你一个新样式出现。过不多久就会有跟风的赝品,干脆咱自己做这个跟风者……”。   而且,这样一来,还可以做成作坊式的加工厂,相同样式相同尺寸的服装做出一批来分销到各处,其它县城的店铺直接销售就可以了,节省了很多的人力物力。   这个思路太新颖了。魏兰儿激动的抱着阿花的胳膊直跳。凭借着聪明的直觉,她立刻看到了一个非常光辉的未来。   “统一剪裁的想法太好了,阿花你是怎么想到的?”   对这样崇拜的语言简直不屑于回答。阿花摆手又摇头:“我在州府添置了一溜儿房子,还没具体设计怎么布置,你要是能相中那块地方,咱们直接拿那儿当作坊。”   从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发展到直接服装批发,这得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这个时代还没有先例。   “我要回家跟爹说说,反正我们的家也不在这儿,以后,哪儿合适就留在哪儿。”魏兰儿小脸红彤彤的跑走了。早先怎么没发现,这还是个女强人女老板的好坯子?   能看到原先菟丝花一般活着的女人积极上进坚强独立,阿花很有成就感。现在,如果再有人意图怂恿魏兰儿去给男人做妾。恐怕就得挨这个自信的女人两巴掌。   大凡靠自己就能拥有美好生活,谁还会稀罕匍匐在地下靠跪拜别人吃饭穿衣安身立命?   只可惜,穆柯的另一朵桃花债,俏牡丹,不肯学习魏兰儿洗心革面的本事,这几天听闻她回到了清水县城后,依然借住在红楼的内院……   俏牡丹到底要选择怎么样的生活,阿花可以不关心,但是那个每日里跟大清河较劲儿的小柯子,她必须时时惦记着。   最近几日,河堤上的动静小了很多,百姓们还得安居乐业,长期做义工划拉河水可不行,县衙里那点储备银两,也快要被免费的午餐给折腾没了。   来自上游的问责已经传达了两次,手持皇帝圣旨的那名钦差太监一直住在松来县城监督修葺事宜,据说对松来的进度非常满意,那么,不满意的问责,自然就全落到清水县城。   不要小看太监的能力,尤其是穆县令这样的小芝麻官儿,皇帝贴身的太监一句话,就有可能要了小县令的命儿。   穆县令此时已经瘦了十几斤,官袍穿在身上有了飘逸的感觉,他开始安排师爷把县衙的账目全部滤清,赊欠百姓采购粮肉等银两,务必交付妥当。   如此一来,第二日下河打捞神兽的百姓就没得饭吃了,穆县令自负两袖清风,直接下令打捞工作到此结束。   那么,空手而归,如何对钦差太监交待?   自然,是要用官职相抵的。   穆县令做好了思想准备,决定明日到松来县城辞官卸任。   冯大壮是个实诚汉子,这些天一直在河上帮忙,听说了县令大人的决定,忍不住唏嘘叹息,回家之后更是忧心忡忡。   说实话,穆县令在清水为官多年,清水百姓安居乐业平平安安,大家都念穆县令的好呢!   就为了打捞个石头神兽的缘故,就要逼的穆县令辞官不做,这事儿还真是挺让人心酸的。   “过年时,柴夫人还送了一车年礼来呢,那可是好人。”   就连李氏,都忘记了穆县令夫妇嫌弃自家闺女出身那桩子事,客观的留恋起来。   阿花抱着穆贝儿登时就傻了,自己回家后走亲戚会朋友,琢磨开作坊画图样,竟然没留心小柯子的亲爹已经落到了如此尴尬的地步,小柯子也始终再没露面儿,自己权当是亲事难成柴夫人难缠的缘故……   冯阿花别的可能不丰富,骨头里面的热血还是火热喷涌的,拽过冯大壮把打捞石兽这件事的首尾打听了个清楚,立刻,脑子里就“唰唰”的,灵感的火花四溅……   “哥,赶紧吃饭,跟我去趟衙门。”   李氏娘紧张起来,守着孩子们的面儿,她不好意思往深里说:“阿花,这黑更半夜的,有什么事儿,让你哥去说,你个女儿家不好出门串户。”   这是生怕她不自重,趁天黑自己找上衙门去贴乎小柯子吧?   阿花呲牙一乐:“我不找穆柯,我找穆县令,帮他出个主意。”   冯裁缝张张口,想说道说道:“你个女人家能有什么超过大老爷的好主意?”然后又想起似乎上次阿花偷偷回家,就是为的帮助穆柯从大狱脱身,自家闺女脑袋瓜儿灵哩!(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赌注1   冯大壮没有给马车上辕,兄妹二人漫步在黑夜的街头,很安静。   路过敞着院门的黄婆子家,甚至听到了那个擅长说东家道西家的妇人谈起了阿花的名字。   “我就是算过了,甭管冯婆子怎么唬弄,她家阿花也不可能等嫁出去再怀孩子,一准儿是生了俩私孩子……”。   大壮扭头小心的看看妹子,还好,阿花很冷静的样子,没啥激动和难过的端倪。   本来,也没什么值得激动和难过的,没人抓住证据,在家里瞎说几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更何况,长舌的妇人而已,并没有多么恶毒的心思,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阿花带着俩孩子高调儿回娘家,这样的思想准备早做好了。   “哥,你也别在意,叫我嫂子也甭跟别人置气,咱们把自家的日子往更好处过,这些闲言碎语自然就散尽了。”   陈阿杏昨儿个还在胡同里跟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媳妇抓挠了起来,就因为那小媳妇说起阿花的口气不顺耳,这个嫂子对小姑子是真心维护的,阿花心里明白。   大壮也明白,挺挺腰板儿豪迈的说道:“阿花你甭管这些,我这两年也挣了些银子,成亲后咱爹娘就交给阿杏管着了,现在铁蛋还小,我们没啥大花用,阿杏说了,你随时需要就随时拿去,一定要给自己谋划一个好日子。”   这一刻,阿花那颗稍稍淡薄的心,再一次厚重了起来,温温热热的血液涌动,她的呼吸也有些凝滞。   她没有家人的帮助扶持也可以独立生活的很好。她没有完整的婚姻也可以把孩子们养大,所以,一直以来,对于到底要不要义无反顾与穆柯走上婚姻的殿堂,她其实始终不是那么热切。   是自尊心作祟也好,是天生的对男人保持了一份警惕心也好,阿花必须得承认。她真的还没有尽全力。   但是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的婚姻,不仅仅是自己的。还包括她的父母兄嫂姥娘姥爷等一应亲人……   她本来下决心来面见穆县令,是想着保持一种高傲淡定的姿态,给穷途末路的县令大人指条明道,然后啥都不说。让县令大人自己凭良心去对待他们的婚事。   但是现在,阿花的主意改了。   高傲淡定的面纱忒麻烦。不要也罢。   到县衙后院找齐小柯子跟韩军医,又神神秘秘的安排个小厮到马师爷家里拽人过来,一切思谋妥当,才施施然正式拜见穆县令夫妇。   韩军医这段时间都闲出病来了。若不是小柯子硬拽着恳求还得给做个见证,肯定早早的回了州府。   听阿花说就在今夜能差不多定下婚事,韩军医摩拳擦掌。把胡子都梳的溜光水滑。   小柯子疲乏的眼睛里也熠熠生辉,他没问阿花想到了什么法子。他憋闷的也太久了,正好下晌儿县令爹已经表示了辞官的意思,大清河也不需要再划拉了,谈谈婚事,也算个合适的时机。   客厅里坐下了各怀心事的众人,冯大壮脸色最为局促,端茶杯的手微微的有些不稳定,但是,他控制住了情绪,注意力完全放在妹子身上。   穆县令是场中最疲惫的一个,连日来在大清河岸边蹲守,一次一次的失望打击到绝望,再到终于想清楚了辞官了事,他换上了家常便服,沧桑的犹如最普通的农家老汉。   柴夫人本来不想出来见客人的,尤其是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阿花兄妹,她的心里也在承受着煎熬,晚饭时穆县令把自己的决断跟她交代过了,对于未来的渺茫不可知,让她那副习惯了的贵妇人姿势都打了折扣。   小柯子坚持让父母出来跟阿花大壮当面沟通,除了相信阿花,同时也按照最早的计划,把那把磨钝了的铁刀片塞入衣袖。   他是个男人,不能让女人冲在最前面,所以,客厅中最先表明态度的,是穆柯。   “爹,娘,上次答应的我跟阿花的婚事,可以定下来日子了吧?”   韩军医早就心急如焚了,立刻接口:“是啊,年前老夫听穆县令应允了婚事,等这杯喜酒可时间太久了。”   这就是说,婚事无可抵赖,有人证。   然而那时候,明明是因为二儿子伤重垂危不得不答应婚事的权宜之计。   穆县令夫妇对看,眼睛里晃动着的都是不明确的肯定或者否定。   子嗣上有碍的问题,自己即将辞官的问题……   可是穆柯还有自己的前程啊,三月里接下外委把总的职务,那就是一名年轻的从八品官。   柴夫人知道穆县令的脾气,断断不会在韩军医面前亲口承认自己要出尔反尔,所以,选择了挡在丈夫身前。   多年做官夫人,自然知道怎么把拒绝说的婉转漂亮。   “嗯——咳咳,本来嘛,柯儿的婚事嘛,定下了就定下了,可是——这不是——我家老爷的官儿眼看着都要做不了了,这会儿也实在是没心情,我们也不愿意耽误了冯氏的前程,柯儿明儿起可能就不再是县令公子了,哎……”。   配合着柴夫人渐渐有些接近哽咽的声调儿,穆县令灰白的脑袋垂下去,义父落魄的样子。   这个理由比较新颖,这个调调儿还很凄怆,脑袋一根筋的冯大壮甚至跟着凄怆了一番,小柯子跟韩军医的眼珠子也给说大了,原本预料中的强硬态度没摆上台面,那,还要不要按照预料中的后续动作?   冰凉凉的铁刀片滑到手心,小柯子梗着脖子决定还是得破釜沉舟……   阿花的眼角扫到了穆柯的动作,倏忽一笑,齐眉刘海下的眼睛灵动起来,高大的身子站起,扬声道:“听夫人的意思,是因为穆县令的官职可能不保,才要悔婚?”   柴夫人的眼角也没闲着,斜斜的落在证人韩军医身上,从怀里抖出一幅手帕蘸了蘸眼睛,唏嘘叹息:“正是这个缘故啊!我家老爷仁义一辈子,现在办差不利只能辞官,还不一定要怎么影响到柯儿的前程,原本可以给你们冯家一个风光大嫁的机会,如今还是算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赌注2   她越解释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甚至得意于话语中的夹枪带棒的嘲讽意味儿。   韩军医的脑子这会儿理清楚了,忍不住跟着“腾”站起来,胡子一撅一撅的打断了柴夫人的话:“要是冯家阿花不嫌弃你家穆县令辞官不做,甘愿跟随穆柯做个平民百姓呢?”   冯大壮终于可以插进话头来了,尽管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我们——本来就是平头百姓,我们——也没想过要妹子嫁进高门,能跟平头百姓做亲家,我们乐意。”   柴夫人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你们乐意跟平民百姓做亲家,那干啥还赖上我们高门贵族了?   其实柴夫人忘记了,七品芝麻官而已,还真的算不上是什么高门贵族……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会掉链子自毁形象,韩军医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有这个证人在场,必须讲形象讲道理。   “哎!”,又是一声长叹唏嘘,又是手帕轻蘸眼角儿,柴夫人把哀兵政策执行的很彻底,唱念做打十八般武艺决心全拾掇上。   “冯氏啊,韩军医啊,我家老爷常常嘱咐,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可负天下人。这婚事即便你们坚持,我们夫妇也断断不肯耽误了冯氏的前程,柯儿做个平民百姓,还——得了那样的毛病,如何能再迎娶这样知书懂礼的好女人?”   这次轮到韩军医要吐血了。   “什么毛病?你们在说啥?”冯大壮捕捉到了可能对妹子不利的信息,必须要问清楚。   在座的人,也只有一个马师爷干瘪着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的音节,有关二公子的私密事儿。为啥要把咱唤来当听众?   柴夫人这次算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再悲切切蘸一下眼角儿,说道:“柯儿前次受伤,说是——不能——不能人道了!”   小柯子一张脸登时黑紫,攥起了拳头擂向自己胸口,老天爷爷的,亲娘可太狠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在这样的场合。跟自己的大舅哥说这档子事儿!   这事儿严重吗?当然啦!冯大壮捋了袖子就奔着小柯子冲过去了,什么县令内宅高官面前小老百姓有压力统统抛在脑后,这小子该死!欺骗自家妹子的感情。还想唬弄妹子这辈子享受不到人道的滋味儿!   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韩军医结结巴巴急得要把胡子都揪掉了,他很想替那个正在大舅哥的拳头下喘息的小子解释解释,可是。解释完之后,会不会这件婚事就彻底完蛋了?   柴夫人也没料到冯大壮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在短暂的得意之后,“嗷”一声跟着扑过去,巴掌“啪啪”的往大壮背上拍。   穆县令老郁闷了,无论是悔婚的话。还是儿子不能人道的*,他都不可能从嘴里秃噜出来,这会儿再看着客厅里打成一团的媳妇跟儿子。干脆捂住了眼睛。   阿花终于瞧清楚了,未来的公爹在家里大部分时候做不了主。柴夫人扬风炸毛的可能闹腾呢。   罢罢罢,替他们整整纪律吧,闹腾的心烦呢!   “啪啪啪——”,冯阿花把双掌举到右上方合拍,这法子一向很灵,小金小钱大豹子听到这动静就会立定站好。   当然了,眼前这三个人比金钱豹难调理,但是,阿花的巴掌属于力大无穷的范畴,拍击出来的动静就非同一般,柴夫人的耳廓,都快给震爆了……   好吧,没学会立定站好,保持目前的傻呆状态也可以,冯阿花的眼神一一从柴夫人脸上掠过,落到穆县令身上,嘴角扯起一抹淡定的笑容。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帮你保住官职,你答应我们的婚事。”   装字母b的最高境界,阿花正在努力达到。   穆县令似乎没听清楚这句话的含义,第一个起反应的还是聪明的柴夫人。   “你一个平头百姓,凭什么能保住老爷的官职?简直胡说八道!”   阿花嘴角的笑容没撤换,反而上翘的弧度更大,声音里面也含着欠揍的笑意。   “莫非,你们不敢赌?”   这一刻,小柯子再次在心里为未来媳妇点了一个赞,就这牛气哄哄的劲头儿,在别的女人身上你可甭想看到。   柴夫人疑惑的扭头看看丈夫,穆县令的眼睛里面似乎瞬间亮了一下下,他们瞬间想起来了,儿子想娶的那个寡妇,确实足智多谋曾经力挽狂澜……   这次,穆县令不再假柴夫人之手了,关键时候,男人还是得当家作主不是?   “好。”   一个字定下了基调,接下来柴夫人就习惯性的上阵了。   “冯阿花咱们以后谁也别耍赖,你要是能把老爷的官职保住,你们的婚事我立马就筹备,可你要是做不到,那万万不能再惦记我儿子,就算是不能人道了,柯儿也不能娶你进家门!”   “好。”   阿花也就一个字回赠。   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跳出来加油添火的是小柯子。   “花儿,空口无凭,你得跟爹娘立字据!”   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交锋,小柯子对穆县令柴夫人这对夫妇的手段可了解了,不立字据,这小子不放心……   穆县令半张着嘴巴,脸色黑的泛着红,柴夫人直接上了手,一把扯了小柯子的耳朵拧了三圈儿。   胳膊肘往外拐的结局就得是这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总是心向着外人,更何况县令夫人也没有一把屎一把尿的亲手侍候过孩子?   马师爷今晚上终于派上用场了,韩军医老着脸继续做证人,他签字画押的姿势比马师爷郑重,因为,穆县令夫妇的信用问题在他这儿真的有问题……   阿花的签字真让柴夫人不屑,那是字吗?顶多算狗爬吧?还有这个名字,真土鳖啊,跟丫鬟的品味一个样,竟然一脸自信的要做自己的儿媳妇!   本来想自己写个名字衬托衬托柴禾妞,柴夫人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写的一手簪花小楷,可是偏偏被阿花拒绝了。   “这是民女跟县令大人的赌约……”。   柴夫人的信誉已经爆掉了……   可以想象一下,未来的日子里,这对婆媳还将有无数次交锋。   就目前的交锋胜败,还是个未知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赌注3   穆县令抹下脸来还是挺拼的,袖子一挽龙飞凤舞书写了名字,然后,沉声问道:“你有何法子?”   阿花勾着嘴角笑,捡起一张字据抖抖,又吹吹,才施施然递给了一脸纠结的冯大壮。   可怜的大哥,很想把妹子拽回家里,或者先到县衙外面无人处狠狠训上几句也好啊,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小子做媳妇去呢?   然而守着外人的面,他不能直接落妹子的脸儿……   所以,两只手捏着字据的两个角儿,大壮的眼神跟盛饭的铁勺子似的,一下一下剜向小柯子。   至于妹子到底能不能帮助穆县令解除困境,大壮还真没放在心上。   可是怎么妹子跟穆县令没说上几句话,就争执了起来?   “简直乱弹琴!”穆县令的胡子一抖一抖,手指一戳一戳的,颇为气愤:“你这种说法,匪夷所思!你这是帮我吗?我要是在松来县把你这套说辞拿出来,哼!钦差大人还不得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荒谬!”   大壮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顷刻间忘记了身份地位的差异,把还没全干的字据一折一塞,自己挤到了穆县令跟前儿。   还有个傻小子也跟着挤呢,穆柯从侧面进攻,把鼻子尖儿顶在了穆县令的手指头上。   被两个男人保护着的阿花笑靥如花,她挺直了身板儿,下巴微微的昂起来,牛气哄哄的说道:“我可以用婚事做赌注,你怎么就不敢尝试一下我的主意?”   “你——!”穆县令面色铁青,手指头在穆柯的鼻子尖上狠狠的一戳,怒火转移:“瞧瞧你相中的这个媳妇。脑子完全不正常!”   事实上,小柯子听到阿花的主意,也觉得不怎么靠谱儿,但是,作为一名被先进思想培训教育了不短时间的新新青年,他已经懂得,在出现不和谐的声音的时候。一定要不打折扣的站在媳妇那边儿……   “爹。”小柯子大叫一声:“你就按花儿说的做,肯定能找到神兽,肯定能!我保证!”   “你——能保证?”   穆县令深深怀疑。自家二儿子上次受伤不但影响了人道问题,脑袋也被重创过了。   冯氏阿花出的是什么主意啊?巨大沉重的石头神兽被水淹了,不在原地挖掘,不顺着水流往下游划拉。竟然要告诉钦差大人,必须去上游寻找……   你当那石头疙瘩还真是神兽显灵。自己扎上翅膀往上游飞了?   柴夫人阴测测抓着那张字据抖动:“老爷,反正咱也想好了辞官不做了,你明儿就按照这个神经病的说法去做,随便钦差大人怎么发落吧。事了了,咱家也好重新操持柯儿的婚事。”   这是算准了阿花的主意肯定失败?   在场诸人,恐怕也就只有阿花自己心中有数儿。虽然她也并没有亲身实践过,但是。前世里学过的经典文章,总不会是凭空杜撰的吧?   人生能有几回搏?她赌了!   看在小柯子对自己的充分信任份儿上,她决定大方一下,直接在客厅的八仙桌上倒了半杯茶水,手指头勾画出河流与石头的形状。   “你们看,石头神兽淹没在河水中后,因为石头的性质坚硬沉重,泥沙的性质松软浮动,水流不能冲走石头,河水的反冲之力,一定在石头下面的迎水处冲击石前的沙子,形成坑穴。越冲越深,冲到石头底部的一半时,石头必定倒在坑穴里。像这样又冲击,石头又会再次转动,这样不停地转动,于是反而逆流而上……”。   起初只有小柯子跟韩军医捧场围在桌案旁倾听,讲着讲着,穆县令跟马师爷的脑袋也探到了水渍上面,当阿花又取了个瓷杯子模仿石头在河水中逆流而上的动态的时候,穆县令抢过了那只杯子,自己开始试探着挪动……   “也许,这妇人说的话有些些道理。”穆县令在心底里这样嘟念了一句,继而专心研究桌案上一道道水渍,连送别客人都顾不上。   这家子最讲礼貌的还就得数小柯子,柴夫人寒着脸跟有人欠她多少贯钱似的,好在阿花不恼,笑吟吟的跟韩军医马师爷道别,与大壮和小柯子并肩往外走。   小柯子暗中被大壮欺负的够呛,送了一路,肚子上后腰上挨了大舅哥无数个肘子,却只能忍着憋着,谁让他亲娘给力,当着大舅哥的面儿指证他不能人道呢!   这种尴尬的问题,又没办法解释……   想拉拉柔滑的大手都没机会,大壮看护妹子看护的可严了,这桩婚事他相不中了,再想粘他妹子的便宜,绝不答应!   好长时间没捞着吃肉,如今更是喝汤的机会都没有,可怜的娃儿生生送到冯家院门口,眼看着心上人准媳妇迈进去,然后被大舅哥关在了门外。   夜色已经很深了,小柯子慢慢儿踱步回县衙,客厅的灯火还明亮着,亲爹亲娘头顶着头,一脸水渍一手泥巴,跟尚未启蒙贪玩儿的小孩子似的。   “柯儿你也来!”   柴夫人还玩泥巴玩上瘾了,回头招呼二儿子。   战场从桌案上挪到了地下,一个大木盆里装着泥沙,盆景里面的大小石头在里面横七竖八……   这是在做科学实验么?小柯子一张脸登时笑开了。   “笑什么?要是明儿见到钦差大人说不出个道道儿,你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那个臭丫头!”   穆县令狠劲儿抹一把腮帮子,这下更漂亮了,连胡子上都沾满了黄泥巴……   一家三口人蹲地上,冲水的和泥的拨弄石头的,生生玩了多半宿儿,才算是把穆县令明儿见到钦差大人的说辞给整明白了。   小柯子想的周到:“爹,你干脆就带着咱家这木盆,万一钦差大人跟您昨儿似的一听就翻脸,您也好演示演示说服他尝试一下。”   一句话,把原本就一晚上没怎么休息的穆县令给说恼了,手指头一戳,精准的戳中了二儿子的鼻子尖儿。   不过,那个木盆,倒是真的被带去了松来县城,并且,果真起到了演示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事成   穆县令当天没有回来,在力排众议说服钦差大人做尝试以后,他亲自坐在小船上监督,松来县的百姓泛舟大清河,从神兽旧址往上游寻找,果然,在大约三里地的地方,找到了两座神兽麒麟。   仅仅三里地,神兽一路逆流而上,在河底留下了两行深深浅浅的沟壑痕迹,足以证明,阿花阐述的那段理论。   不但钦差大人和松来县一干官员百姓震惊,穆县令此时的心情,也是波涛翻滚汹涌的不行,他忽然觉得,家里娶这样一个聪慧的儿媳妇进门,真的不错……   当然了,这个小秘密可以保留在自家范围内,现在,就让艳羡赞叹的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好了,按照准儿媳妇事先交代的台词,穆县令微昂着下巴颏儿,让飘逸的胡须弯出一个“s”形的弧度,双臂背到身后,傲然喟叹道。   “凡河中失石,当求之于上流。盖石性坚重,沙性松浮,水不能冲石,其反激之力,必于石下迎水处啮沙为坎穴,渐激渐深,至石之半,石必倒掷坎穴中。如是再啮,石又再转,再转不已,遂反溯流逆上矣。求之下流,颠也;求之地中,不更颠乎?”   读书人出身,背段文章啥的那是手到擒来,尤其是又经过了一整夜跟夫人儿子蹲地下跟木盆黄泥较劲儿,算是彻底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此时吟诵出来,那风度,就不能只用字母“b”来装了……   钦差大人非常满意,自然,京城里的皇帝贵妃肯定也会满意了,穆县令身子轻飘飘回到清水衙门,一头扑进被褥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时。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才慢条斯理对柴夫人说道:“柯儿的婚事,由他吧,办的漂亮些。”   这事儿就算拍板定下了,柴夫人张张嘴巴想要再反驳两句来着,但是,穆县令那张老脸黑下来。背着手往厅外走。追加了一句:“家和万事兴,你别闹!”   这事儿还真的不能再闹了,柴夫人掂起小柯子的耳朵再想拧几圈儿撒撒恶气。孰料想臭小子泥鳅似的当即滑开,皱着眉头揉揉耳朵抗议:“娘,我是要做新郎官的人了,您不能给破了相!”   县衙前后院的衙差下人全喜喜欢欢的知道了二少爷要成亲的消息。柴夫人瞒都瞒不住,穆县令爷儿俩把她那点儿小手段都早摸透了。想耍赖已经没有机会。   白纸黑字一式三份,其中一份还在韩军医手里,那老家伙一定要亲眼目睹着两家人商定下婚期才肯离开,穆县令还邀请了老家伙做主婚人。   真的要娶一个带孩子的寡妇进家门了?柴夫人满肚子委屈没地方倾诉。穆县令一辈子不怎么强做主,做这么一回,没啥硬实的理由。她还真就不敢推翻了……   消极怠工总还是有的,但是小柯子主意正。你不把婚事安置妥当了,他也坚决不肯应允回州府上任,穆县令亲自替儿子给知府大人请了婚假,才算是又把外委把总的上任日期延迟了两个月。   实在是这年头成亲需要准备的事项忒多,讲究的人家那都是打小准备的,柴夫人对婚房倒是提前粉刷整修过的,但也就仅限于如此而已。   最重要的聘礼下定,终于在穆县令的黑脸膛威逼下,举行了。   这活儿就得是妇人来做,韩军医久不归家,得,老婆找上门了,于是,出使冯家下聘的,就是柴夫人与韩夫人携手。   阿花对传说中的韩夫人充满了各种想象,不过,第一次见面,很明显,所有的想象都被击溃了。   能逼得丈夫身无分文恨不得一整年不归家的妇人,怎么不应该是身板强壮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主儿?最起码给配备一张硕大的饼脸是必须的吧?   然而韩夫人娇小玲珑的不像话,细眉细眼小鼻子薄嘴唇,一说话温温糯糯宛若莺啼,行走如风摆杨柳且娇喘吁吁……   说好的“河东狮吼”彪悍女形象呢?   就是因为与韩夫人的首次见面太过震撼,阿花迷迷糊糊就接下了柴夫人的微薄聘礼,冯裁缝跟李氏娘还没学会跟做官的亲家做游戏,捣蒜般的点头,更是啥啥都没意见。   别人家的闺女出嫁,可是都得讲究婆家给的聘礼有没有面子,什么金银首饰衣料传家宝的,给得越多就证明婆家对闺女越看重……   结果,柴夫人就带来了十匹应景的布头,便带走了阿花的生辰八字,婚期定在四月二十八。   县令夫人上门下聘,这事儿本身够四邻八家轰动的,以黄婆子为首的热心邻居专等着夫人的马车离开呢,前后脚立刻冲进了裁缝铺子。   冯裁缝还在傻乐,李氏娘还在偷笑,万万没料想到闺女真的要嫁给县令公子了,别说还给了十匹布头做聘礼,啥都不给,咱自家倒贴也行啊!   大概只有陈阿杏为小姑子担忧,这个准婆婆不是个好缠的货色,最普通的村户下聘娶儿媳妇,好歹也得给几两银子吧?就这么撇几块布头……   黄婆子那心里可乱了,不知道是应该羡慕冯家寡妇再嫁还嫁的这般好呢,还是应该讥笑几句微薄的聘礼。   大姑娘小媳妇的算是找到了平衡点,看看吧,攀上个高门大户,以后还不一定怎么被人嫌弃呢,或许,日子过起来还赶不上自己呢!   好在到底是有县令的余威在,太露骨的话没人敢说出来,阿花又不在场,她带着俩孩子在二楼玩耍,顺便琢磨点事儿。   当满脸忧色的陈阿杏找上二楼,试图跟小姑子好好说道说道这桩婚事的不妥之处的时候,阿花的计划已经琢磨的差不多了。   “家里的买卖挺稳定,就是一下子抽不出多少银子来,嫂子别担心。”阿花摆摆手,根本不理会在发呆琢磨的时候,被俩孩子在脸上勾画的两撇黑胡子。   “这几天多买些肥猪肉跟鱼肉回来,我做点儿好吃的。”   陈阿杏跟着摆手,脸蛋都急红了:“阿花我不是担心你用银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玉镯   “我知道。”阿花笑了:“柴夫人让丫鬟往屋里搬聘礼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脸色不好了,说实话我也不痛快,跟便宜卖了一样,不过,争执这些没意思,嫌钱少,咱自己挣自己花,腰板子硬。”   准婆婆非要上演一出劣质的戏码,折腾的大家伙都不高兴,阿花不打算配合她真的不高兴。   你说你家没银子多下聘礼,没关系,姐有啊,到时候多多的摆在你面前晃花你的眼睛,姐再原封不动的拿走……   接下来的日子就紧张多了,阿花跟陈阿杏憋在家里鼓捣一种叫做“鱼豆腐”的食品,跟从前一样的程序,凭借脑袋里残余的一点点印象反复试验。   冯裁缝跟李氏倒是忙了起来,距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啥啥都要准备。   当爹娘的,总希望能把最好的拿给孩子,可是阿花要嫁的是官家子弟,他们的过往经验根本用不上,心里便着急,嘴巴上长燎泡儿。   李氏的娘家人也跟着瞎忙,老爷子老太太把杀猪的买卖都撂下了,长期蹲守裁缝铺子出主意……   原本可以跟媒人商议商议的,可是偏偏韩军医不靠谱儿,娇滴滴的“河东狮”走了一遭清水县之后,就屁颠颠儿的跟着回州府了,留言说成亲之前三天再回来。   全是不负责任的主儿,柴夫人只派了个婆子来说一声,生辰八字无碍,婚期不改,就再也没声没息了。   小柯子也很郁闷,根据风俗规矩,定婚的男女在婚前就不能见面了。他抓耳挠腮的也白搭。   那就黑夜里偷偷约个会啥的?可是怎么就那么艰难?   婚期定下以后,专门派人去南山吱了一声,于是冯家热闹了起来,翠花红枣王春草老刘头全到了,南山那一摊儿,全丢给里正跟王大爷一家子主管……   一到夜里,各屋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小柯子还怎么可能半夜爬墙私会佳人?   魏兰儿更是三天两头儿的往这边跑。她跟王春草甫一见面就亲热的不行,针线刺绣是她们共同的话题,聊起来绣起来。根本看不到别人走动,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李氏娘很满意,因为闺女的嫁衣盖头里外全齐活了,有这俩绣痴在。根本不容许别人插手。   “鱼豆腐”制作技术终于成熟的那一天,冯家小院飘荡着一股子别样的香气。冯阿花顾不上脸色憔悴四肢无力,继续对着翠花红枣加强培训。   大清河上下游打捞神兽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把鱼类的价格彻底拉了下来,鱼豆腐不挑剔。一般来说,所有的鱼都能做成鱼豆腐,那就当然可以选择更价廉肉厚质白的白鲢鱼、大头鱼、草鱼等品种。   将鲜鱼去头、去鳞、去内脏、去皮、去鱼主骨后清洗干净。再用清水加少许醋、黄酒、生姜浸泡15分钟左右,再用清水洗净待用。   肥肉要去皮洗净。蛋清、玉米粉、盐、白糖等调味品的总量比要严格一些,鱼豆腐成型后,将搅匀的蛋黄均匀涂于热的鱼豆腐表面,保持颜色黄橙诱人……   亲眼监督着俩丫头操作熟练了,阿花才打着哈欠回屋里补觉儿,最近家里人多,俩娃儿也人来疯,很少缠着母亲。   桌案上叠放着几封书信,是久不得见的小柯子托老刘头送进来的,傻小子直抒心意,反复歌颂南山野枣林旁边的小山谷,尤其对山谷的夜色描写的缠绵悱恻,脑残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其实最近阿花的状态也不怎么美妙,或者是忙碌或者是心绪的原因,腮帮子上又冒出了两颗红痘痘儿,一左一右,不偏不倚,顶着个黄白色的脓尖儿。   按照李氏娘的说法儿,这是上火啊!不过,看阵势跟从前比差远了,毛毛雨……   可惜,没有消火的机会,众目睽睽的娘家,小柯子再英武也用不上。   一觉儿醒来就到了午后,灶上还给她留着一碗麻辣鱼豆腐,这做法是阿花传授过的,她摸摸脸上那两颗红痘痘,瘪瘪嘴巴,照吃不误。   怪不得继续用白糖敷脸也不管用呢,嘴里离不得辣,就长了这两颗都算便宜。   嘿嘿,大不了临近婚期再注意注意,反正成了亲,就可以光明正大借小柯子消火了……   “阿花你也别成日的在家闷着,出去转转,给自己再添两件首饰。”李氏娘压箱子底儿的银子全拿出来要给闺女办嫁妆,看什么都觉得还不够数儿。   当嫂子的肯定得跟着,再带个翠花就算齐活儿,三个女人溜溜达达在清水城里转悠,结果,遇到熟人了。   这熟人貌似还算个仇人,俏牡丹与两个红楼小姐也逛首饰铺子呢。   穆柯与阿花的婚事早就在清水城传开了,尽管阿花没打算跟俏牡丹就此结仇,牡丹也忍不下这口窝囊气,凭什么自己貌美如花却得不到如意郎君,凭什么眼前这要貌没貌要身段没身段的带孩子寡妇却心想事成?   “掌柜的,给我拿那副手镯看看。”   阿花话音未落,俏牡丹就抢先一步截住话头儿:“吆——怎么柴夫人没舍得把传家的玉镯交给你?我记得那镯子的水头比这副可足,当初柴夫人倒是想给我来着……”。   陈阿杏一张脸马上就变了,自家小姑子不受婆婆待见,聘礼单薄的让人笑话,这点事儿根本唬不住人,一家子这才更要咬牙把阿花的嫁妆办漂亮了。   好在阿花不在乎,闻言笑吟吟就接了口:“真的?柴夫人会那么大方,想把传家宝给一个连妾都没得做的人?等有空了,我得问问她。”   连妾都没得做,还不就是因为这死女人小气善妒不同意?   俏牡丹恨上心头,却又只能仅限于恨罢了,真让阿花撕开脸闹到柴夫人那里,她肯定更得不着好。   “你——你少得意!就凭你这模样,就等着被穆府踹出门上街要饭吧!”   俏牡丹这话说得够狠,尽管避过了有关柴夫人的传家玉镯那档子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再起波澜   阿花更乐了,晃动着一根食指表示不赞同:“,我这模样你可羡慕不来,别说现在这状态,就算是原来比这还胖,脸上还满脸痘的时候,我也能不靠男人,自己混得丰衣足食,倒是您,这辈子真打算扒着男人鼻息找饭吃?”   她向来牛气,何况目前又多了些牛气的资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只是,乐极了容易生悲的道理,阿花忘记了。   陪同在俏牡丹身边的一个小姐,忽然之间眼睛一亮,捂住了嘴巴。   比现在还胖,脸上还满是痘痘的形象,她记得!   那时候的冯阿花正在人生中最落魄的时刻,飞蛾扑火般的执意要跟县令公子共度一段消火祛痘的美妙*,于是连续几日蹲守在红楼后门之外,见到丫鬟或者小姐就怯生生的凑近了想要打探些什么……   这位记忆力超好的小姐,就曾经注意过当初那位超胖超丑满脸痘包的傻妞儿,此刻她注视着阿花的背影,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会不会是跟你原先那丫鬟小妖谈过买卖?还是别的丫头……,我记不起来了,似乎,模模糊糊听过她说什么愿意付银子,只求一夜就好……”。   隔的时间忒长了,小姐只能提供片毛鳞角,可单单是这些片段,已经让俏牡丹双眼熠熠生辉,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你是说,冯阿花那女人好不要脸,到咱们红楼求野男人春风一度?这事儿不稀罕,我就遇见过。”   可惜,那时候花魁俏牡丹太过讨厌冯阿花那样的卑贱丑女。曾经卖掉穆柯的那一夜到底是跟谁合作的,完全没有印象,只是想当然的以为在别的小姐那里也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这个新发现,可以做文章!   俏牡丹可是聪明与美丽同在的花魁,捉到了这样震撼的消息,还怎么忍得住?   原来就打听过,冯阿花这俩孩子根本没有过亲爹。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从红楼里花钱买得“卖”的机会,才得以珠胎暗结。   在阿花揣着新买来的一对耳坠儿回家的时候,并不知道。俏牡丹已经开始了行动。   县衙后院如今并不拒绝她,柴夫人闲来无聊,对这个已经不再接客的前花魁还肯聊上几句,小柯子不在县衙。据说冯家传信儿有事跟他商量。   机会很好,俏牡丹激动的双手颤抖。要求柴夫人喝退了身边服侍的下人婆子,凑到跟前儿,把这个惊天的旧新闻爆了出去。   两个女人目前的战线还是一致的,如果可以拆散穆柯和冯阿花的姻缘。她们自己无所得都很高兴。   “这是——真的?”柴夫人也激动的发了抖,天可怜见的,那个带孩子的寡妇她本来就没办法接受。现在,还发现了那寡妇连做寡妇的资格都没有。她的孩子,纯粹是自己生活不检点倒贴给红楼里的嫖客“嫖”来的!   俏牡丹咬着牙点头,这种事儿最敏感了,当初柴夫人嫌弃自己的身份想尽千方百计拆散和穆柯的姻缘,还不是对红楼对嫖客等词汇深恶痛绝?又怎么可能对于偷偷跟红楼跟嫖客有了关联的冯阿花网开一面?   “这等无耻妇人,还想进我穆家门做把总夫人?这是欺我穆家心善仁义啊!”   义正词严的柴夫人都哭了,家门不幸啊,老爷也瞎了眼,竟然答应了要娶这样一个伤风败俗不检点的女人进门……   俏牡丹满意的告辞离开,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只要冯阿花不进穆家门,其余闺秀小姐的肯定就不会这样善妒,自己做个妾还是有可能的。   而这个时候,小柯子正踌躇满志的听着阿花的各种计划,她打算在婚前大赚一笔,“鱼豆腐”生意不零售也不批发,她要卖制作方子。   那么,如何能更广更大范围内找到更多的买方?这是交给小柯子的一个关键问题。   阿花笑微微指指墙角堆放的那十匹布头,轻飘飘的说道:“宝贝儿,我想风光大嫁的希望,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小柯子一张脸登时红润起来,亲娘做的这桩子事儿不讲究,准媳妇不满意,他也觉得很尴尬。   “花儿你别生气,咱们两个年轻着呢,现在钱少就少些,东西少置办些也没关系,以后我们什么都会有的,我保证让你跟孩子都过上最好的日子。”   即便是受点婆婆给的委屈,能得到男人的保证,还是值得的。   阿花吁口气,笑容更深:“那好,我们一起努力,过更好的日子。”   她的笑容里有信任,信任很充分,夫妻两个共同努力开创幸福生活的日子,是她最想要的。   努力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看到更大的世界,是为了可以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是为了以后可以不向讨厌的人低头。更是为了能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至于自卑得抬不起头,而是充满自信,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也不差。”   两个心有灵犀志同道合的男女相视而笑,深情款款,即使,冯大壮夫妻被叮嘱守在旁边做壁花。   做事最稳当的红枣,被指派跟着男主子料理此事,她完全掌握了做“鱼豆腐”的技术,可以随时传授本领。   “我明儿一早就去州府,那边来往的商人多,店铺饭店的也齐全高端……”。小柯子带着红枣告别,送行的只剩下冯大壮跟一脸艳羡的翠花,好在,二楼的窗纸上,还映着那母子三个逗趣的身影。   重任在肩,小柯子摩拳擦掌,思谋着今夜里再画几张家具橱柜的图纸,明儿赶去州府顺道也卖一卖,他有充分的准备,亲娘柴夫人既然在聘礼上抠唆的不像样,婚礼上很可能也玩这一招儿,让儿媳妇添堵,似乎是老太太的执念……   可不是执念么?刚把红枣跟后院的丫鬟安顿好,小柯子交代了马车夫准备赶早儿启程,小厮就着急麻慌的找来了,夫人老爷有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对质   两个黑脸膛对坐,跟审犯人似的,小柯子还挺摸不着头脑的。   穆县令捏着一纸赌约,只觉得怒火中烧,自己得算开明了,看在冯氏聪慧的份上答应了婚事,但是,最起码的前提得是冯氏人品有保证吧?当县令大人听到媳妇嘴里说出的震撼内容,那就跟被五雷轰顶一样。   “赶紧的,把这门婚事退掉!爹娘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也得给你另外谋划亲事。”   开场白就是这样荡漾,小柯子都被荡懵了。   “问你娘,让你娘告诉你!”   穆县令一甩袖子扭头就往内室走,这种腌臜事,他都恨不能没听过。   柴夫人伸手摁摁头上的金钗,又捋捋腕上的手镯,把整张脸的表情调整了一番,才清清嗓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柯儿啊,俗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娘我吃的盐比你这辈子吃的米都多,你爹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   “巴拉巴拉”,柴夫人根据俏牡丹的只言片语,加入自己的理解想象,为儿子描绘出了一个痴傻愚笨低贱的花痴形象,那形象便是傻儿子心仪的准新娘,冯阿花。   可惜,这样语重心长的讲述没能起到最佳的效果,小柯子脸红脖子粗的厉声问道:“娘,这是谁说的?谁在您面前胡说八道污蔑您儿媳妇,您为什么不大嘴巴子抽她?”   瞧瞧,这还没娶进穆家门呢,儿子就跟亲娘两条心了,不管青红皂白站到了他媳妇那边。   柴夫人哭的泪三娘似的,就差盘腿坐地下拍大腿那一道工序。足可以跟乡村没文化的大妈互相媲美。   “冯氏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连亲娘的话都不肯相信了,当初是谁跟娘求恳把俏牡丹娶进家里来的?那时候不是你保证俏牡丹出淤泥而不染身在红楼品性高洁吗?这就是你那品性高洁的牡丹说的,红楼里面的小姐亲眼见到听到的,冯阿花那俩孩子,就是从红楼里‘嫖’来的!”   卧室内,穆县令也开始声援老婆:“傻小子你被冯氏骗了!你若不相信,可能说出冯氏的俩孩子亲爹是谁?”   俩娃儿的亲爹是谁。这还真是个问题。小柯子真心不知道啊!   “爹,娘,反正我相信阿花。她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那就是说,小柯子原先保证过的俏牡丹品性高洁,是胡说八道的,肯定是俏牡丹因妒生恨。从而造谣污蔑冯阿花……   县令大人做事情讲证据,既然说服不了儿子。那简单的很,大家对个质好了。   自从小柯子心仪冯阿花,县衙前后院就很少素静过,大半夜的。值班的衙差捞不着睡觉儿,被派去冯家与红楼拿人。   小柯子被父母拽着胳膊,还没忘龇牙咧嘴对外面嘱咐:“好好跟冯家人说话。不许吓到了……”。   谁好意思惊吓未来的**奶?但是你想悄无声息平心静气的把人带来,这大半夜的可能吗?   冯家人全被惊动了。除了两个没心没肺的小男娃儿,唯一的女娃儿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哼唧着要母亲抱,死活都不撒手……   阿花是个利索人,拽一个大斗篷把穆贝儿裹起来走到外面,听衙差低低的告白几句,其实根本没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明白穆柯被县令夫妇关在屋里隔着窗子喊那一声就算心里有谱了,甭管出了啥妖娥子,给准丈夫帮个忙啥的义不容辞。   就是冯家人太过担心了些,李氏娘再次后悔跟高官贵族结亲了……   冯大壮一定要跟着,冯裁缝一定要跟着,他们是家里的男人,必须保护家里的女人。   纵使衙差说的客客气气,深更半夜来叫阿花,也肯定没有好事儿。   其实,如果阿花事先知道,今夜的主题是前身的荒唐过去,那肯定得想千方百计把爹娘留在家里,而不是现在这样,李氏娘把熟睡的穆宝儿交给翠花看护,自己也一溜小跑跟着来了。   另一边,俏牡丹的队伍没这么齐整,她预先想到了可能是质问那件事,所以带了那位记忆力超好的小姐。   “芍药妹妹你尽管作证,县老爷绝对不会再允许那个丑女人进穆家门,只要我们咬死了就是冯阿花跟红楼里的嫖客生的孩子,这桩婚事一定告吹,等过些日子,姐姐我嫁给了把总大人,保证让妹妹下半辈子无忧……”。   俏牡丹做了充分的准备,睡觉前还专门赠送给芍药小姐一枚玉镯,原本想到婚事就垂头丧气的精神状态,此刻比打了鸡血还要斗志昂扬。   既然在黑暗里看到了希望,那就要拼命抓住希望之光,俏牡丹对自己攥拳……   以有心对无心,这桩子烂事儿看起来俏牡丹稳赢,冯阿花即便配备上八条三寸不烂之舌,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红楼的“嫖客”说成根红苗正的庄稼汉。   三方对峙,场面很有看头,原本睡眼惺忪的小穆贝儿,从包裹里探出两只眼睛,精神起来了。   穆县令做开场白,先对冯裁缝夫妇拱手:“有些事儿必须今夜问明白,不妥之处,还请包涵。”   冯裁缝拱手弯腰还礼,被李氏拽住,一双愤怒的眼睛看向柴夫人。   给闺女找婆家就不能往高处找,门不当户不对,闺女没办法不受委屈,大半夜的被叫来问事儿,这是犯了多大的罪?   阿花的脸色也不好看,县令大人把屋内侍候的下人全撵的远远的,她进了屋就开始指挥小柯子:“给我爹娘上个软座,她们一辈子操劳,腰腿不好。”   小柯子屁颠屁颠儿撤了县令夫妇的主座上的椅垫子,铺到冯裁缝跟李氏的硬座上,还涎皮涎脸的堆着笑招待:“叔婶儿快坐,大哥也坐。”   冯大壮冷着脸站在父母身后,双手握拳,随时准备暴打一番似的。   小柯子特意从另一边更换了一张舒服的宽背椅,搬到阿花身后,双手对小穆贝儿拍拍,想要抱过孩子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模仿秀   “柯儿你过来!”   一旁的柴夫人早就被儿子的行为气的脸歪眼斜,无奈小柯子已经鬼迷了心窍,眼里只看得见阿花一人,她只能憋着一口恶气,等着俏牡丹来到。   两个穿戴娇艳香气扑鼻的女人撩帘子进屋,柴夫人得意洋洋,冯家人变了脸色。   看这穿戴,就不像是好地方出来的良家妇女,穆家想玩什么妖娥子?   阿花的心底里也是打一个突儿,莫名的,觉得夜色寒凉起来。   柴夫人主持的指证开始了,两个污点证人添油加醋连讲带比划,到底,把两年前的那档子窝心事儿抖落了出来。   冯大壮抡起拳头就奔着两个女人过去了,口中喝骂:“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们!”   不打真要不行了,老实木讷的冯裁缝已经全身发抖往椅子下面出溜儿了,李氏在旁边支撑着丈夫的半拉儿身子,一张脸苍白的不见血色。   当初前身阿花忽然有一日半夜才回家,那场景老头老太太可没敢忘记,这俩孩子绝对不是正路上来的,当爹娘的怎么会不明白?   也只有直肠子的大壮同学才啥都不想就敢抡拳头砸人的,即便她们两个是女人,还是漂亮女人,大壮愤怒的情绪也再收不住。   谁敢阻拦他,他就跟谁玩命!   什么县令老爷县令夫人,全是王八蛋,自家妹子不嫁到他们家了总行吧?   所以,看到柴夫人挥舞着衣袖口中“得不得不”的呵斥,听到穆县令“不可胡闹”的命令,大壮全部都不放在心上,直到小柯子勇敢的伸出了一条胳膊在正前方。才勃然变色,大吼一声:“穆柯你滚开!”   伴随着这道声音,大壮的拳头落在了小柯子的胸膛上……   “咳咳……”,穆柯继续阻拦在俏牡丹身前,一手捂了胸口,另一只手抵住了大壮的冲锋势头。   “你小子还护着这妓子?”大壮力大,却没办法脱离功夫高强的小柯子的推阻。瞪着两只圆眼睛愤怒的质问。   隔着大壮的身板儿。一脸淡定的冯阿花也抬起了眼皮,其实她心里老不淡定了,这种被人揭伤疤的过程。太摧残意志了,尽管那些荒唐事真的不是她作下的……   两个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视线触碰到一起,很多美好的或者心酸的共同经历。如流动的空气,霎那间齐涌而至。又无声无息的流走了。   一杯温热的茶水寂然倒下,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似乎,不打算再说……   兜兜转转的。好像总逃不过一个悲剧的结局。   于是她的眼睛瞪圆了,嘴角微勾,慢慢儿绽放出一朵极浅淡的苦笑。   剧情很顺利按照柴夫人设计的线路走。小柯子阻止了冯大壮的暴力行为,转回身去。面对近在咫尺的俏牡丹。   柴夫人暗暗在心底点头,这个花魁还是有点用处的,以后给个妾位儿就甭小气了……   可耳朵里传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牡丹,我们早就说清楚了,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我心里只有冯阿花,我要明媒正娶的是冯阿花,你千方百计拆散我们,都是白费心机,我不会相信,请你离开我家,今后,也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小柯子的话,忽然间充满了魔力,柴夫人的嘴巴大张,俏牡丹的泪眼朦胧,冯家四口人的身侧,却好像吹过了一缕春风,登时活了过来。   牡丹的身子往后退,与那位客串的小姐挤在了一起,终于愤怒与不甘的叫起来:“穆柯你傻啊?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娶的这个女人丢大街上都没人要,自己跑到红楼倒贴钱找野男人,你真甘心顶着个绿帽子?”   这话说得狠毒,跟铁榔头似的,把刚刚被春风吹活的冯裁缝李氏重新敲昏了……   好在,又一缕春风吹来。   小柯子站直了身子向前跨步,君子风度也不要了,一手一个抓起了娇小女子的头顶发髻,“腾腾腾”往客厅外面走去。   “啊——放手——疼疼……”,两个女人腿脚在半空中乱蹬乱踹,精心梳就的发髻被拽成了恐怖的三角形,顶角攥在暴怒的男人手中。   好男人不能打女人,那,拽头发提溜出门去,跟好男人的概念不相悖吧?   阿花的声音,就在这一刻响起。   “放下她们。”   原本这句台词不得是应该由柴夫人来说的吗?“嗵嗵——”,两个顶着三角形发髻的女人,傻呆呆降落在地面上,眼神里还闪烁着不相信。   小柯子松了手,一张脸的紫红色还没褪,声音起伏出沙哑的质感:“花儿你别在意,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这是个好男人哩,知道护着自家闺女,李氏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起衣袖蘸了蘸眼角儿。   可是下一刻,她的心脏再次被提了起来。   “穆柯,她们说的,是真的”。   这句话,比小柯子的魔力可大,一下子,客厅里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住了。   阿花站起来,身量超过了柴夫人一个头,宽处浮凸有致,也不能否认足足可以把柴夫人整个儿遮住。   她的面色有点疲惫,一个人保留了很久的秘密,不愿意再继续保留了。   她缓步走到俏牡丹面前,原本娇小的花魁现在萎顿在石板地面上,更显得阿花人高马大气势足。   然后,阿花笑了,先是云淡风轻,然后笑声渐大,县衙后院,可从来没有听到过女人这样畅快的笑声呢!   然后,那笑声骤然一收,一枚重磅炸弹,轰到了俏牡丹耳边。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孩子从哪里来的吗?二十两银子……”。   阿花摇摇头,戏谑的又笑,然后,一只手把穆柯的眼睛一遮,深吸一口气,掐细了嗓音,嘴巴凑在俏牡丹和穆柯之间,低低轻轻的,表演了一番“模仿秀”。   被刻意掐细的声音缠绵的像是五彩的丝线:“公子,你坐,奴家今儿个要玩个新鲜的,先蒙上你的眼睛才行。”   “公子,你来啊——”。   她演的入戏,干脆狠狠拧一把俏牡丹的胳膊,再扯扯俏牡丹的外袍包裹,往地板上一推,软着声音念出最后一句台词:“公子——奴家等着你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相大白   今儿的信息量有点超大,一票人完全转不过弯儿来,除了被一团子斗篷围拢在木椅中的一个小小的女娃儿。   “啊——啊啊——花儿——”,穆贝儿艰难的从斗篷里把嘴巴露出来,看着远处的母亲发声。   柴夫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穆贝儿吸引过去了,这谁家的孩子啊?直呼母亲的名字……   只看了第一眼,柴夫人的神经就近乎崩溃了,刚刚阿花低声嘟念的那些言语她没怎么听清楚,但是,穆贝儿那张小脸,小脸上那对儿桃花眼,翘鼻子,小嘴巴,怎么就越看越熟悉呢?   到底是当过人亲娘的,二儿子小时候的模样不由分说浮上心头,像!太像了!   不由自主的,柴夫人走向了穆贝儿,双眼朦朦胧胧的,小穆贝儿的面容跟小穆柯的面容反复交替浮现……   “柯儿……”,柴夫人呢喃的声音很低,可是,引起的一系列反应,很严重。   穆县令的眼神也落到了穆贝儿脸上,还没来得及有什么举动,一旁的李氏已经暴起,身手利索的落到了穆贝儿身旁,检查一下椅子背上捆缚的斗篷结实不结实,才回身阻拦在柴夫人面前。   与此同时,本来回过头对女儿一笑的阿花,也“嗷”一声奔了回来,就像被咬到尾巴的金钱豹。   留下两个仿佛听明白了什么,又仿佛还差着一层窗户纸的男女。   俏牡丹的三角发髻慢慢儿散拖下来,披挂在脸上更显狼狈,美丽的五官也有些狰狞了,似乎回到了某一个不堪的梦境。   自己到底有多脑残?平白的把这样有利的一个秘密送到穆家人面前来。   她看着阿花的背影,只觉得万念俱灰。   罢了。就此放手吧!   可是偏偏穆柯还不肯放过她,阿花走了,小柯子瞪着喷火的眼睛堵住了她的退路,一字一句的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阿花的那段表演熟悉的直扎心肺?那声音,那遮眼睛的动作……   俏牡丹浑身发抖,忽然扬起胳膊照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然后咬牙切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怎么回事?哈哈哈哈,怎么回事?你跟谁度过良宵你自己不清楚?你被砸了脑袋,就把女人的胖瘦美丑都分不清了?”   昔日花魁不再顾忌自己的美好形象。双手按地爬起身子,又搀扶了傻眼的同伴儿,哂笑道:“走了,今儿这算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自己玩儿废了……”。   没人阻止俏牡丹的脚步,穆县令夫妇的注意力全部在穆贝儿跟阿花身上。上次柴夫人见到阿花的孩子,不是大饼脸圆眼睛跟穆柯完全不相似的吗?怎么今儿脱胎换骨了?   阿花抱起了穆贝儿,把她的小脸面向后背,她的心里有些慌张。双腿不由自主往后退,面对着一脸期盼一脸**的穆县令夫妇,话都说结巴了。   “我——我的——孩子。别过来……”。   你能躲避穆县令夫妇的**,还能躲过小柯子的质问吗?   “花儿……”。那样哀伤的一声呼唤,小柯子眼睛直勾勾望向阿花的眼睛,一步一步靠近,直到,阿花后背抵住了墙壁,贝儿的脑袋也不堪寂寞的转过来。   老刘头说过无数次,穆贝儿的模样跟小柯子非常相像,肯定就是小柯子的种儿,可是每次都被穆柯否定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好运,根本不可能。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年自己被哄着蒙了眼睛上了俏牡丹的床,孰料想床上的人儿已经偷梁换柱?   现在,穆贝儿的小脸跟穆柯的大脸距离真近啊,穆柯弯下腰来,与女儿四目相对,从两侧旁观的冯家人和穆家人的角度去观察,这父女俩的侧面轮廓,更是肖似的不得了。   “啊——柯——”,刚满一周岁的娃儿,调皮的本领倒是自学成才了,目前俩娃儿都喜欢叫大人的名字,还是单音节词,昵称……   穆贝儿的小手也从斗篷里划拉出来,欢喜的拍上了穆柯的脸颊,继续叫:“柯——”。   一对儿眼泪疙瘩,从花样美男的眼睛里滚了出来,后续,还有一对儿,又一对儿……   柴夫人抓着丈夫的胳膊忽然哽咽出声:“咱家的——孩子——咱家的……”。   盼了多少年的孙子孙女啊,一朝出现,已经满了周岁,还根本不认识爷爷奶奶,这是应该欢喜的事情呢,还是悲伤?   客厅里感到震惊的,还有冯家另外三口,大壮半伸着两只胳膊,在空中定格,李氏两行热泪无声无息的流淌,浸湿了冯裁缝的衣袖。   可是一切还需要事主本人确定一下,俩娃儿的真实来历。   穆县令的声音也发颤了,即便清了好几次嗓子。   “冯——冯氏,这真的是——穆家的孩子?还有一个小孙子——也是?”   原本傻呆呆望着落泪的穆柯的阿花,身子悚然一惊,本能的接了一句:“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自从接收了这具高胖身子,阿花对俩孩子的感情可说是完全投入,无论谁出现,无论打着什么旗号,跟孩子什么关系,都不能把孩子从她身边抢走。   穆贝儿觉得好玩儿,小柯子这张脸跟变魔术似的,一拍就掉一行眼泪,只可惜夜色渐深,小家伙的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一起合,小巴掌也停止了拍打……   穆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静静的看着阿花把穆贝儿重新归拢进斗篷,然后,吐出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一句声音轻飘飘的,可是还有第二句,第三句……   “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似的,每天看着自己的孩子却不能相认?我们现在都要成亲了,为什么你还不肯告诉我?”   越说越愤怒的小柯子,一脸亮晶晶的泪水,轰炸的冯阿花啥话都答不上来。   而听到儿子揭示真相的穆县令夫妇,就像已经死去的章鱼被浇了酱油一样,手脚顿时抽搐,划拉着往阿花身前挤。   “真是我们穆家的孩子!快!带我们去看看亲孙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婚不成了   其实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就顺当了嘛,知道了孩子的来历,大家皆大欢喜,就连冯裁缝跟李氏都觉得喜出望外,彻底对女儿的婚事放了心。   可偏偏这时候就出来个犟种儿,阿花越是不搭话,小柯子就越是愤怒,双手乱挥着,把争着抢着要抱穆贝儿的爹娘都给划拉到一边去了。   能搭什么话呢?阿花这会儿只有苦笑,可是这苦笑落在小柯子眼睛里,全变成了无情的嘲讽。   想想看吧,自己确实像阿花常叫的那个诨名“二傻子”,从认识到谈婚论嫁,快要两年了吧?这女人就生生欺瞒着自己这么长时间……   穆贝儿横躺在母亲怀里安安稳稳的睡着了,阿花瞪着圆眼睛保持着苦笑的姿势,小柯子的嘴角抖了一抖,咧了一咧,脚步缓缓往后退去。   玻璃心,被伤到了……   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想当初尚没有谈婚论嫁,这小子成日的挨揍都没退缩一步,现在,知道自己多了俩孩子,却矫情起来,不肯原谅了……   要不然,怎么被着急麻慌的柴夫人扯了一把,臭小子脱口而出一句话:“这婚,不成了!”   发完这道宏愿,小柯子挣脱了母亲的拉扯,转身大步往外跑,跟涨了多大志气似的。   这还来劲儿了呢!   不成婚了?今儿的晴天霹雳砸的有些多哦,皮糙肉厚的冯大壮都觉得接受无能。   穆县令脱口而出一句:“荒唐!”   柴夫人没抓住儿子,急急忙忙又阻拦住了阿花,口中唾沫横飞:“不成婚了,那——孙子得给我们,必须给!”   这个冯氏诡计多端心眼子活。上次在南山就被她哄骗的一无所获,这一次,可休想再让老娘上当!   此刻再回想一下孙子的大饼脸,可就越回想越觉得好看了。   柴夫人脑袋瓜儿转悠的挺快,嘴里喷泉般的涌动无数奇思妙想:“……正好老大家膝下空虚,柯儿没成家,我孙子就先挂在老大名下。长子长孙嘛……”。   这些奇思妙想。恰恰好击中了冯阿花的软肋,刚刚被小柯子那一句“这婚,不成了”打击到的女人。身子一侧一顶,就把柴夫人挤到了一边儿去,给穆贝儿围好斗篷,冷冷的留下一句话。   “你长的真美。想得更美。”   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冯阿花,就这么“腾腾腾”几个大步跨向了客厅门外。冯裁缝一家也随后紧跟,平头百姓的,就别跟人家县令大人寒暄告辞了,今儿这场景忒乱腾……   “本夫人就是长得美。想的——”,柴夫人忽然觉出那句话不是滋味儿,抬着胳膊要拽李氏的后背。还没说好什么时候把大孙子送来呢,怎么可以离开?   好在。穆县令还保留有残存的理智,一把将她扯回。   “老爷你干嘛拽我?咱那大孙子还在穷家破业里受屈呢,咱得马上接回来……”。   反正二儿子也说了“这婚不成了”的话,柴夫人的气势足的不可抵挡,甩掉穆县令的拉扯,身子继续往外追,口中大喊。   “冯氏你是明儿把大孙子给我们送回来,还是现在我派人去接?你可别再抱幻想了,我们柯儿已经不想娶你了,你休想再凭借孩子谋划进我穆家的门!”   柴夫人一手掐着腰一手高抬指指点点的姿势分外经典,只可惜冯阿花偏偏不吃这一套,本来还想给小柯子点缓冲的时间呢,现在看他亲娘这般闹法儿,阿花烦了,站在县衙内院高声宣告。   “麻烦你跟穆柯那个二傻子带句话儿,我冯阿花改主意了,不乐意嫁给他了,不过呢,成婚的嫁妆都置办的差不多啦,我打算再换个男人出嫁,孩子是我生我养的,谁也别想抢走,嗯,自然是我嫁给了谁,孩子们就管谁叫爹喽,不劳你们一家子费心。”   您还真别当姐是开玩笑,把置办齐全的嫁妆摆出来,把压箱子底儿的银子亮一亮,赶不上大家闺秀的排场吧?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的陪嫁可得算硬实,再加上州府的地契房契,南山的作坊,就不信没有小伙子上赶着来求亲!   “这婚,不成了”,好!谁要还互相惦记着谁特么是孙子!   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柴夫人刚一扯嗓子想吆喝家里的下人摆阵势欺负平头百姓,就被穆县令捂住了嘴。   “别闹了!把柯儿找回来,商量商量怎么办。”   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觉儿了,除了穆贝儿在母亲胸前温暖又安适的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冯家人个个脚步沉重。   “阿花你——”,冯裁缝试图说句话,却自己卡了壳。   万万没想到,闺女生的娃儿,跟县令家扯上了关系,好不容易才回到清水县城,用新户引洗白了名声,还得了一桩令左邻右舍艳羡的婚事,结果,又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那个花魁惹的祸,就该大耳瓜子抽她!”冯大壮万分懊悔自己没得着手儿,穆柯那个二蛋子竟然还护着俏牡丹,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李氏娘低低的叹口气:“现在还追究那个做什么,这世上哪有纸能包住火的道理?早晚都要摆明白的,我原以为孩子是穆家的,阿花这婚事就稳当了,谁知道竟然……”。   阿花咬着嘴唇,在心底里反复喝骂着:“穆柯你个玻璃心,小心眼儿!你等着的!”   小柯子能等着什么?哼!   你做了初一,我就来做十五,你说这婚不成了,那我就直接开始另择男人征婚!然后让你的娃儿叫别人“爹”……   憋了一口恶气的冯阿花,第二日一早儿就展开了行动,擅长东家串西家游的黄婆子之流被邀请到冯家,展示展示嫁妆箱子,抖落抖落地契房契,把作坊的火热场面形容形容,这事儿估摸着就*不离十了。   “不瞒各位婶子大娘,我跟县令公子的婚事出了些岔子,心里琢磨着,咱平头百姓的,还是得找个白身平民嫁了是正理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征婚征来个二傻子   冯阿花脸大,根本不在乎三大姑八大姨的流言蜚语,敞敞亮亮的把婚事的变故一说,效果出奇的好。   怎么个好法儿?大家伙全部松了口气呗,本来嘛,你一个带孩子的寡妇再嫁,却嫁到高门里去了,这不符合常理啊,你掉下来了,掉地面上了,摔爆了大饼脸,狼狈不堪,这才对路嘛!   黄婆子满眼慈爱和兴奋,拍着干瘪的胸脯保证:“阿花你放宽心,就凭你这些嫁妆,别说养活自己跟俩孩子,再多几家子也没问题,婆婆现在就给你踅摸个漂亮郎君去……”。   是的,这个万恶的女人,放出去的择偶标准就一条,就俩字,漂亮。   无论年龄无论贫富,只要你是个漂漂亮亮的美男子……   当然了,真正富有尊贵的男人也不可能瞧得上她这点嫁妆,择偶对象还得靠黄婆子之流在平民百姓里挖掘。   闺女憋着一口恶气瞎折腾,冯裁缝夫妇实在是不知该怎样阻拦这样荒诞的成婚条件,只好躲在屋内照管孩子们,听到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羞得老脸通红。   谁家闺女把男人的长相当成成亲的第一位条件的?还这样大剌剌的传扬出去……   嘿嘿,不这样传扬,怎么刺激那个傻小子撒了欢儿似的往咱家跑?   冯家还有几个凑热闹的三姑六婆没来得及领会精神并迅速奔走在大街小巷呢,就已经听见了第一波出门的婆子的嚷嚷声。   “阿花啊,你快来瞧瞧,这个小相公长得漂亮不漂亮?”   李氏在里屋内羞得捂住了脸,冯裁缝恨不能把脑袋扎进桌子底下。但这还不是最让人羞恼的事体,接下来的这一幕……   刚刚你听动静是一个婆子叫嚷的吧?其实,足足有四个,以黄婆子的气势最为彪悍。   “阿花你可别信她们的,这个漂亮相公分明是老婆子我先看到的,刚刚抓住衣服袖子,她们不要脸的就挤上来了。”   其他婆子哪里肯把这样的功劳白白拱手奉送?阿花雇主可是应诺了。谁推荐的相公最漂亮。谁能得五十两银子。   “是我先看到的!老婆子本来想跟在小相公后面看看他是谁家的,结果黄婆子就抢先出了手。”   结果,四个三姑六婆都顾不上打听这漂亮相公是谁家的。或者姓氏名谁,全部一拥而上不甘落后,拖拉着这个倒霉小子就来报功了。   空有一身功夫的傻小子,就这么被四个花痴婆子贴身护卫。任人瞻仰了一路,皮子里子全丢干净了。   再傻耳朵也没聋。今早归家就听到了第一波攻击,某女人留言要给他的孩子们再找个新爹,傻小子一颗心就拔凉拔凉的,走到街上还没想到处理办法。得,又被一票婆子给拽住了,一路上可没少在耳朵边进行第二波攻击。“巴拉巴拉”,全是冯家妇人如何征婚如何定标准如何嫁妆丰厚……   要不是这些信息攻击力太强。傻小子还不一定肯配合呢。   嗯,现在,漂亮相公送到面前来了,嫁妆丰厚的姑娘,意下如何?   黄婆子见到阿花板着一张脸不开口,赶紧推搡了漂亮相公两下,压低了声音嘱咐:“问个好啊,怎么傻啦?”   漂亮相公一脸红润不说话。   另一个婆子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忽然诧异道:“莫非——这个小相公是个哑巴?”   小相公还是不说话。   好在有证人出现,第三个婆子卜楞着脑袋反驳:“肯定不哑,我听见黄婆子拽他第一下的时候,他说了个‘啊’……”。   小相公还是不说话。   得着消息晚,还没捞着行动的其他三姑六婆可算找到机会了,纷纷扯着嗓子大肆猜测:“不是哑巴,老黄你们这是拽了个二傻子回来的吧?啧啧瞧瞧,虽说这小模样周正的很,连个应答都不会……”。   “哈哈哈哈——”,满场皆笑,皆爆笑。   除了,两个默默相对的男女,一脸的苦大仇深。   黄婆子的职业操守还是值得敬佩的,双掌一拍,单脚一跺,扬声说道:“阿花你别恼,黄婆婆跟你家是多年邻居,断断不能给你找个二傻子当女婿,模样再好看也不行,黄婆婆怕没脸再见你爹娘哩!”   二傻子的衣服角儿终于回滚本位,可怜的娃儿,最近越发邋遢了,昨日惊心动魄的熬了一天一宿儿,衣服没得换,今早又被两波攻击给带来了此地,四个老婆子看他的低调穿戴,全当他是个平民百姓,现在,又被指认成了二傻子……   二傻子恶狠狠瞪着始作俑者冯阿花,一句软和话都舍不得说。   好吧,那么咱来说。   冯阿花在座位上起身,站的风姿绰约,笑得花枝招展:“各位婶子大娘婆婆,既然已经确认这位小相公是个二傻子,那就做不得数儿,大家还都有机会,劳烦继续给阿花踅摸个对心思的儿郎吧,最好,模样能超过这个二傻子……”。   “超过傻子?那可不好办啊,傻子这模样已经是千里挑一了。”   黄婆子最先表示前景很不乐观,其他婆子更是垂头丧气了。   “没关系,我不挑年龄,只要皮相漂亮,年龄大些也没问题,年龄大了,听说会疼人,不像毛头小子傻不愣登……”。   阿花轻飘飘追加了一席话,婆子们倒是心里敞亮了些,可,站在冯家客厅正中的二傻子,暴怒了。   “冯阿花你闹够了没有?我不就是昨夜里口不择言出溜了一句不成婚了的话吗?你就敢把老天给折腾下来?小爷这模样你还不知足,还妄想找到个比小爷更漂亮的当相公?冯阿花,你——欠揍!”   这要不是当着一群三姑六婆的面,小柯子肯定把刺激性最强烈的那句话掂出来讨个说法儿,你想让我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爹,你的居心是多么险恶啊……   “啥?你你你——说的是啥?你是谁?你是——”?   还没走出门去的婆子们齐齐被晴天霹雳给劈着了,二傻子不傻了没关系,好歹您可千万别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穆二公子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限你三天   二傻子一发威,高门子弟的气派也出来了,再联想一下冯阿花传说中沸沸扬扬的县令公子,三姑六婆们真心没办法淡定了。   黄婆子打着哆嗦站立不稳,忽然带头“扑通”跪倒在地,口中呼喊:“穆公子饶命啊,老婆子被猪油蒙了心……”。   另外三个伙同拖拽县令公子的婆子也纷纷跪倒,又哭又叫嚷嚷什么的都有:“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恕罪啊!”   在这种气氛下,刚刚还嘲笑穆公子是个二傻子的婆子们也不敢站着看热闹了,一时之间,冯家客厅里热闹更胜刚才。   冯裁缝“腾”站起了身子,跺跺脚,又蹲下了,嘴里嘟念一句:“随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穆宝儿穆贝儿听到了外面熟悉的声音,却欢腾起来,嘴里叫着“花儿——柯——”,身板儿往门外使劲儿,老这么跟着姥娘姥爷憋里屋,小娃子早腻歪了。   偏外面那对无良父母还在斗鸡眼般的互瞪,尤其是听到小柯子那句豪壮的狂言“你欠揍!”,冯阿花的火气可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吆嗬,一天不见柯公子长本事了啊?这青天白日的跑到小老百姓的家里耍威风,伸胳膊捋袖子是要揍谁?”   伸胳膊捋袖子的那一个,是你吧?   小柯子的气势登时弱下去,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口中的言辞也委婉多了:“花儿你——别忘了咱们还有婚约呢,你是我家下了聘的准媳妇……”。   你不提下聘倒还罢了,一提下聘啊,冯阿花早先窝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找到了出处,客厅里刮过一阵风。内屋刮过一阵风,风刮回到客厅时,裹挟着的,就是花红柳绿十匹布头,全部“轰隆隆”砸到了小柯子身上脑袋上。   “抱着你家的聘礼滚出去,昨儿个可是你说的婚事不成了,正好。姑奶奶还真不好意思接下这么重的东西。让你娘用这份贵重的聘礼给你另聘佳人去吧!”   所以说呢,有儿子的人家要是家里条件过得去,就别抠抠缩缩唬弄儿媳妇。让儿媳妇一辈子提起聘礼这茬儿就火冒三丈,你家儿子能得着好去?   反正,小柯子此刻是彻底的哑口无言,看着内屋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被关上。两条腿灌满了铅似的沉重。   三姑六婆们的腿脚也发软呢,趁着县令公子发呆的功夫。连滚带爬的全撤退了,冯家人没一个雪中送炭的,楼上楼下安静的,只有宝儿贝儿稚嫩嫩的童声:“花儿——柯——”。   一道冷森森的语音。往小柯子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添了锋利的一刀:“来,娘教一个称呼,叫‘爹——’。等娘给你们找个新爹啊……”。   “啪——”,好像是谁的脑瓜儿被拍打了一下下。小柯子抱着十匹布头,蹒跚的踱了出去。   李氏娘面红耳赤的扬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闺女:“你说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知不知道啊?”   冯裁缝心疼,抱着穆宝儿往李氏巴掌下面伸头儿,嘴里嘟念:“干啥——打孩子?”   好在挨了打的阿花不在乎,一手抱着贝儿,一手揉揉后脑勺儿,还龇牙咧嘴的笑呢:“嘿嘿,娘你急啥?大不了就是个不嫁人,你闺女我又饿不死,总比嫁过去心里头憋屈的好。”   “哎!”,李氏娘一声喟叹,巴掌放下来:“不嫁就不嫁,咱家也不稀罕跟做官的人家结亲,只一样,你以后不能再发拼要找什么漂亮相公,你娘我这张脸都羞臊的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漂亮男人怎么了嘛?阿花心里腹诽两句,面上还是郑重的点头。   她这边倒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小柯子那处却正如火如荼的热闹着。   穆县令早早的歇了衙奔往后院,一张口就追问大孙子抱回来没有,他倒是对于冯阿花进穆家门的亲事没多大抵触,跟孙子孙女一块儿娶进来是最合适的……   可是一进正房就见到二儿子傻不愣登搁地下跪着呢,身前丢放着花红柳绿的一堆布头,媳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使劲儿把儿子扯起来,偏偏扯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   穆县令是个要脸面的讲究人,第一个意识就是关紧屋门别让下人们瞧见丢了丑……   “死小子你不去接我孙子,整这些烂布头子来给你娘干啥?”   柴夫人一张脸霎那间“赤橙黄绿青蓝紫”全过了一遍,张口结舌半点儿接不上话茬儿。   小柯子两眼无神看向父亲,苦涩一笑,哑声说道:“这是咱家给冯家的全部聘礼,花儿说不嫁给我了,退回来了。”   “什么?”   穆县令终于也傻眼了,他不怎么插手内务,这些杂事全是夫人一手做主,但是好歹也分辨得出这十匹布头实在是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同僚家里有办喜事的邀请过他观礼,那怎么也得几辆马车的装备吧?   “金银首饰什么的呢?老大捎回来的野山参呢?我不是嘱咐过让你给亲家备上?”   柴夫人无言以对,小柯子却轻轻的笑起来,摇晃着头,拍打着花布:“娘,你终于称心如意了吧?花儿不肯嫁给我了,俩孩子要喊别人做爹了,你高兴了?”   没人能体会到小柯子内心的疼痛,好不容易才认准了一个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千难万难才觅到了点生机,到今天,摇摇欲坠的婚事终于彻底倒塌,还是由亲生母亲一出又一出亲手导演的,那滋味儿,太*了。   “喊别人爹?凭什么啊?冯阿花那个贱女人她休想!柯儿你等着,娘这就带着人把我亲孙子抢回来!把那贱女人抓进大牢……”。   柴夫人的话音未落,从侧面就袭来了一股力量,排山倒海一般,将她推到了花红柳绿的布头上面。   发力的,是她的亲亲老公,穆县令。   此时的穆县令脸色青黑胡子愤怒的抖动着,手指歪倒在地的柴夫人喝斥:“怪不得冯氏不肯嫁进我们家,怪不得柯儿的婚事百般的不如意,摊上你这样愚蠢自大嚣张跋扈的婆婆,哪家闺女会愿意?你是个什么身份?你有什么权力抢人家的孩子?你凭什么抓人家进大牢?柴氏你听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儿媳妇哄高兴了肯进穆家门,三天以后你要是做不到,我这穆家的大门,你也休想再进!我一纸休书休了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柴夫人服输   这回,换成柴夫人坐在布头堆里黯然神伤了……   穆县令属于那种在家庭内务上轻易不发重话,一旦发重话就必须绝对服从的男人,尤其是这一次,看那张青黑的脸,听那声决断的口气,就能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柴夫人多么委屈啊,她苦心孤诣做的这些事,哪个不是为了儿子的前程着想?哪个不是为了穆家的名声着想?   “柯儿——”,柴夫人抓了儿子的衣襟大喊一声,眼泪肆虐的决堤似的:“娘一心为了你们穆家好,你看你爹他——竟然还想休了娘……”。   这年头休个媳妇可方便了,只需要男方手书一封休书,丢给你就算完结,天王老子也没地儿说理去。   别说天王老子理会不理会这事儿吧,你亲儿子也狠了心呢。   小柯子脸上冷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说出的话却直接扎穿了柴夫人的玻璃心。   “娘,儿子不孝,要是花儿真的再不肯嫁我了,儿子出家,做和尚去……”。   傻小子为了配合这席话的威力,袖笼里滑出一把铁片,磨得精光锃亮的,“唰——吱吱——”几声折磨耳朵的钝响,耳朵一侧垂下来的头发就被割断了……   “柯儿!”柴夫人已经到了神经崩溃的结点,抱住儿子的双臂嚎啕大哭,口中连连保证着:“你别做和尚,娘去给你求冯阿花那个贱……”。   “唰——”,另一侧的头发也断了。   柴夫人急忙改口:“不贱不贱,阿花是个贵女人,娘把聘礼准备的足足的,肯定足足的……”。   小柯子握着铁片的手指有些打抖。脸上还保持着万分的悲怆,叹道:“花儿的脾气可不好……”。   “怎么会不好?柯儿你放心,娘脾气好,娘好好跟阿花说道,娘好好对冯家人……”。   “那——柯儿等娘三天……”。   小柯子心机男啊,保持着一脸的决然一脸的悲怆走出了后院,马车啥的都是准备妥当的。红枣丫头懵懵懂懂钻车厢里。带着鱼豆腐方子跟做好的样品出发,目的地,州府。   “二公子。你这头发怎么剪了?”傻丫头隔着车帘打听新鲜事儿。   “哦,这是新发型。”   “肯定是阿花姐姐给您剪得吧?跟她的发型差不多。”   小柯子打一个抖,不过是修剪了一下耳朵两侧而已,又没有齐刘海。怎么会差不多?   他对着马屁股摆了个萌萌哒的姿势,双手各拽着两侧的剪发。绽放两个小酒窝,希望等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摆平了难缠的媳妇,自己再把小酒窝一亮。嘿嘿……   只能说这小子的心也大,就不担忧准媳妇在这几天里真的给娃儿找到了新的后爹,还是这小子对自己自信爆棚。深信以为冯阿花再找不出像他一样优秀的男人?   主要是自家这模样,对那个暴龙女人的胃口。吃过了小柯子这样的极品美食,歪瓜裂枣的汉子们,阿花能下咽?   小柯子拍一拍身侧的车夫:“昨夜里没睡好,我眯一觉儿先。”   红枣立刻钻出车厢:“二公子你去里面睡,奴婢昨夜里睡的好,现在不困。”   小丫头可不是睡得好吗?在原先的下人房,根本听不到昨夜的大动静……   小柯子可以好好休息了,预料之中的,阿花这边麻烦大了。   穆县令留下了三天的期限,然后,果断的回到县衙办公,公事倒是没有,人家直接留宿了,铺盖卷全挪到专属办公室,一日三餐也不肯回到后院去吃。   这姿态摆的坚决,柴夫人涎着脸厚着皮都没得到点活泛气儿,而且,夜色深邃的时候,实在孤枕难眠,她决定最后搏一把,再次精心妆扮一番换了身崭崭新的衣裙,指望着诱个惑啥的把男人迷回去,结果发现,办公室内空空如也,被褥根本没铺开呢。   一个已婚男士深更半夜不在家睡觉儿……   柴夫人遍体生寒手脚冰凉,穆县令这辈子被她管理的密不透风,连个妾都没纳过,更不可能出去喝个花酒嫖个妓,可是到老了老了,又闹上这么一出儿。   值班的衙差吞吞吐吐说的是啥,她听不进耳朵里面去了,只是在心底里反复权衡,是跟过去一样进行密不透风的严格管理,大街小巷追踪丈夫的影子,红楼妓馆闹个天翻地覆呢,还是悄没声的吃个哑巴亏,赶紧把丈夫要求的条件办利索了,保住自己不被休出家门的命运?   必须承认,擅长写一手簪花小楷的柴夫人,得算有知识有文化的女性代表,在关键时候,她做出的选择,还算理智。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儿,冯裁缝家里,就奏响了柴夫人冲锋陷阵的进行曲。   上次你嫌弃本夫人送去的聘礼忒单薄,好,这次咱玩厚重的,本夫人自己的嫁妆分出一半来给冯家。   什么?不收?理由?   婚事已经退掉了,十匹布头已经还回去了?   不不不,这样美满的婚事,哪个王八蛋才会退掉呢,我们穆家是最讲诚信的,冯阿花是我们一定要娶的好女人,寻寻觅觅了多少年啊,才碰见一个百般可心可意的,你们要是非要退婚,那——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轰轰——”,晴天两记大雷,落在冯裁缝家这条窄小逼仄的小胡同里,无数街坊四邻从各个角落挤出来,痴痴呆呆流着口水……   额滴娘哦,这冯家阿花竟然有这么金贵吗?要这般豪华的六辆马车送来聘礼,还要清水县城第一夫人以上吊相逼要娶进家门?   柴夫人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可忒热情了,李氏娘完全应对无能,双手都被握得紧紧,根本挣脱不了。   “大姐啊,你今儿必须把聘礼收下啊,阿花必须嫁进穆家的门,要不然,你妹妹我,可就没法儿活了!”   陈阿杏拽着阿花躲在二楼看热闹,坚决不允许小姑子到楼下开启发飙程序:“你给我稳着,咱娘肯定能帮你出这一口恶气,要当新嫁娘的人了,还想抛头露面耍泼给街坊们看大戏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堵塞交通   陈阿杏觉得自己想得太周到了,阿花目前这情况,尤其是即将做柴夫人的儿媳妇,不能忒给婆婆没脸不是?   老实巴交的冯裁缝抓耳挠腮也想冲出去,做人要善良嘛,别把县令夫人给逼坏了……   可惜,冯大壮今儿个开了窍似的,坚决执行媳妇陈阿杏制定的政策,搂着亲爹的胳膊,不肯放行。   全家人就牺牲李氏一个,阻拦在大门外,虽然一脸羞惭难堪模样,却依然具备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六辆马车的聘礼没送进一件去,柴夫人的脚步也没迈过门槛。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柴夫人的妆都花了,红的黑的抹了一脸,跟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终究没换来李氏的一个点头。   没错,就得这么矫情一番,让县令夫人也感受感受小老百姓的骨气,巴结别人却巴结不上的失落,陈阿杏这个长嫂深觉从脚底下往上蹿来的舒坦劲儿,终于放开了小姑子的胳膊。   到了这会子,阿花想要冲锋陷阵跟柴夫人说道说道的心思也歇了,干脆往后一躺,跟三个娃儿嬉闹起来,不再理会外面的热闹。   “继续抻着?”陈阿杏走到门口又回个头,笑盈盈的问道。   “这得看小柯子的表现。”阿花也笑了。   本来嘛,自己想嫁的也不过就是那个小男人,没考虑过他的身份能给自己沾多大的光,柴夫人装猫也好,变狗也好,其实真的关系不大。   长嫂出头,把柴夫人让进家门。换下身心皆疲的婆婆李氏,不过,六车聘礼还是不能允许送进来。   “柴夫人,我们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还不至于沦落到靠卖闺女过日子的程度,所以,这门婚事成不成的还没定下来。聘礼我们是一定不会收的。”   陈阿杏可以说是把过去学过的各项本领全拿出来了。力求做到不卑不亢坦荡大方,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心里反复过过几遍了,就琢磨着替小姑子扳过脸儿来呢。   “可是咱们两家的婚事早就说定了啊?”柴夫人满心里都是希望赶紧留下聘礼回去找丈夫交代。一个晚上估摸着还不会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去,多几个晚上可保不齐的……   陈阿杏保持不漏齿的端庄微笑,稳稳当当说道:“那已经不做数了,你家二公子亲口说的婚事不成了。夫人您不是也一直不喜欢我家小姑,想要拆散他们吗?”   白话了一上午。又完完整整的绕回到起点上,柴夫人懊恼的四下看看,李氏早就躲出去了。   那就是说,还需要重新跟冯家的儿媳妇渲染一遍自己对冯阿花的赞美之情?   这些穷棒子可真难缠啊!柴夫人暗暗的咽下胸中的闷气。说话的劲儿她没有了,也不敢释放出本性来耍耍县令夫人的威风,万一把事情给折腾的更加不可收拾。那后果……   “柯儿那孩子任性不懂事,这婚事成不成能随便变动吗?你们放心。我回去就让柯儿过来亲自陪不是,这聘礼你们不收,我就先带回去,等——再多添置些……”。   柴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才强忍着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告辞出冯家,无功而返。   穆县令在县衙继续办公,一日三餐与睡眠也继续留在办公室,柴夫人想要面对面跟丈夫谈一谈,都没有机会,看守前后院月亮门的衙差得了叮嘱,根本不肯放女主人进去。   而另一条解决问题的途径也证明此路不通,小柯子带个马车夫带个丫鬟不告而别,谁也不知道傻小子到哪儿去了……   欲哭无泪的柴夫人越琢磨越害怕,自己目前说是人老色衰也不为过,穆县令夜夜笙歌的话,有的是娇俏俏的小姑娘往怀里扑,别说给张休书就没办法活了,不给休书,弄家里一批花枝招展的小妾丫头,也能把自己逼疯!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继续冲着冯家使劲儿,还剩下两天时间……   第二天,六车聘礼变成八辆,丫鬟婆子全出动了。   第三天,八辆聘礼马车变成十辆,县衙内院空屋空巷,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家丁,排着队静候在冯家所在的胡同内外。   交通堵塞的盛举,终于也在小门小户的居住区出现了一次。   柴夫人脸上半点儿妆扮都没顾得上,黄脸黄皮黑眼圈儿,法令纹向下扯着,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这次本就是孤注一掷来的,柴夫人直接没打算全身而退,迈进冯家的客厅,坐下,立刻一只手抓住另一只的袖口。   乖乖隆地咚,肥大的袖笼沉甸甸的晃悠,陈阿杏眼睛骤然眯起,暗搓搓的推测,那轮廓,很肖似一把女人常用的大剪刀……   留下李氏娘哼着哈着应酬着,陈阿杏立刻撤退,直冲上二楼找小姑子汇报异常状况去了。   “亲家,今儿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阿花这闺女我们家一定要娶,我已经把内院所有使唤的全带了来,您要是还不收下这聘礼呢,我们不会回去的,就等在胡同里饿着渴着困着,什么时候应下婚事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柴夫人摸着袖笼里面的武器,嘶哑着声音做最后宣告,然后,就靠在椅子背上合上眼睛,摆出“持久战”的姿势。   反正回内院也见不到丈夫,反正明儿就到写休书的限期了,什么县令夫人的谱儿,摆不摆的毫无意义,被不被人笑话,也无所谓……   李氏后背上出了一层细冒汗,万万没料到县令夫人也会来这一出儿,几十口子下人呢,难道自家能忍得了看着人家饿着渴着困着?   邻居们也受不了啊,看了两天的新鲜还能看不腻?总不能真就堵住所有交通堵个一天一宿儿或者更多时间……   这几天冯家的裁缝铺子都没办法开张,一直大门紧锁就怕街坊邻居追根究底的探听动静呢,冯裁缝还不好意思在客厅陪客,只能躲在二楼看孩子。   “阿花,差不多就行了,别逼得人家跟咱翻脸……”,听到儿媳妇禀报柴夫人此次来意不善,不但率众极多,袖笼里还揣着把大剪刀,冯裁缝更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次下聘   陈阿杏想不明白柴夫人揣剪刀来做啥,恼羞成怒,要灭了冯家?那也用不着掂着剪刀一剪子一剪子的杀人吧?   “噗——”,阿花喷笑,因为她忽然想起小柯子的绝招儿,不也是这样准备了一把铁片子吗?   果然绝招儿跟家学有渊源啊!   再到李氏着急麻慌的奔上楼来,把柴夫人的另一招儿报给众人求拿主意,阿花直接抱着肚子狂笑不已,看不出来,柴夫人还挺可爱的嘛,寻常妇人耍赖撒泼那一套也准备亮出来。   “那就收下——哈哈——收下——”。   说好的长志气耍傲娇视金银为粪土呢?阿花同学你学坏了啊!   而且只限于收下聘礼,劝退柴夫人与一干下人而已,婚期啥的不能定,得等着再看看小柯子的表现……   李氏憋红了老脸都说不出这样的答复,还是陈阿杏大大方方替小姑子表了态,原本还额外分出注意力随时观察柴夫人的袖笼,随时准备着县令夫人暴怒然后暴力流血的,结果,柴夫人大松了一口气,客客气气的便告辞了。   天可怜见的,只要冯家肯收聘礼,她就能跟县令丈夫交差,趁着天色还早,赶紧的把丈夫的铺盖卷儿搬回自家身边才是正理儿。   留下冯家婆媳俩,万分纳闷的在一起猜测,到底柴夫人袖笼里的神秘武器是个啥子东西……   十辆马车装载的聘礼搬运了好大一会子,楼上楼下的跑动,下人们也不觉得辛苦,这总比临来时县令夫人预料的情况强啊,当时可是说了。今儿可能要挨饿捱渴甚至露宿街头,还不能躺下。   “二公子这婚事,可千万别再有变化了。”下人们在心底共同祈祷,主子们折腾,他们也都捞不着好儿啊!   幸亏有了钱之后先翻盖了房子,要不然,这么多聘礼都没地儿存放。楼上楼下的空屋子全摆满了。院子里也摞起来一部分,最后那一车,干脆。连车身一并卸载,车夫赶着光溜溜的马儿离开了。   小胡同里的交通总算顺畅了,立刻,各家各户的闲人们开始往冯家拥挤。都想来看看县令家的聘礼有多么牛气。   李氏娘总算可以直起腰板来炫耀一下自家闺女是多么被婆家看重了,阿花在二楼上就能听到老太太高了八度的声线。期间还会夹杂着老实木讷的冯裁缝做着用得着或用不着的补充说明……   “柴夫人这样三番四次的上门来求娶咱家阿花,我这要是再阻拦,心里头都过意不去,柴夫人说啊。咱家阿花这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娶回家连觉儿都睡不着……”。   “真的哩,我们阿花。啥啥都好——”。   ……   在父母的眼中,果真是自己的孩子最优秀。神仙拍马都赶不上。   二楼的阿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大饼脸,难道,这是真的?   真不真的,反正这次算是扳回一局,冯裁缝夫妇被街坊邻居们好好艳羡了一把,可是,后面,还有他们更加艳羡的事情发生呢!   马不停蹄赶路的小柯子一行人,到达州府之后就开始了低调而紧张的推销工作。   说是低调,因为小柯子不能赤果果露面不是?到底是身有官职的“公务员”,行商要谨慎。   红枣丫头崭露头角,与马车夫珠联合璧在州府最豪华的客栈门前摆上简易锅灶,将精心准备的“鱼豆腐”当众油炸,那香味儿,那口感,一下子就俘获了客栈内外的行商住客与路人。   实在是馋得不行了,马车夫用削好的竹签子串一块儿,给您免费品尝,若是还想打听什么详细的内容,请上客栈顶楼天字一号房面见一位神秘主人。   看起来是很荒诞的一件事儿,偏偏还真有试探着上楼的,小柯子正襟危坐守株待兔,一张刚刚写就的契约水墨未干,上面的条件很清楚,三百两银子卖给您制作鱼豆腐的方子,童叟无欺,谁交钱就教给谁,但是,如果客人要求一个县城里只教会他一个,那好,您交五百两,保证拒绝您之后的同乡。   这个价格略高但也不算离谱儿,小柯子打算的就是薄利多销,他在州府呆了些日子,早了解清楚了,州府地处交通中心,陆路水路全部顺顺当当四通八达,又以这所客栈平日里来往的客商最多。   客栈外的鱼豆腐一锅一锅的炸着,一直到暮色降临,天字第一号房的屋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次又一次……   疲惫的红枣精神还保持着亢奋,奸诈聪慧的客商们大多采用的法子就是买到方子立刻实验,生怕买回去一张没用的废纸嘛,所以,今夜马车夫稍歇,红枣师傅还需要指点迷津审查效果。   马车夫叫王小二,来的路上心底里还是沉重的,他青梅竹马定亲的姑娘要娶不成了,未来的老丈人放话说必须追加三十两纹银才肯允婚。   三十两纹银,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得算大数儿,小二在县衙做马车夫,月钱也就是五百个铜钱而已,家里还上有个大哥跟小三弟呢……   但是今儿大开了眼界,才领会到了为什么在县衙时大家伙都说跟着二公子有肉吃,送了客栈掌柜一盘子鱼豆腐之后,一桌丰盛的晚宴就免费赠送了。   终于熬到所有的客商都满意告辞了,客栈掌柜又露了面,他就是本地人,打听的州府这边还没有定下加盟商,跟老婆商量决定,就包下州府的鱼豆腐买卖了。   小柯子揉揉眉头,让红枣去天字二号房睡一会儿:“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我们明儿一早就回去。”   王小二刚给二公子准备好洗脚水,却发现疲惫的少年郎已经和衣而卧,呼吸沉重却平稳,进入酣眠状态了。   摸一摸怀里的五十两纹银,王小二咧嘴无声的笑了又笑,他小心的给二公子把靴子扒掉,擦洗了一下双脚,盖上被子。   他自己舍不得打扰主子的睡眠,便没按吩咐的一起到床上挤,而是背靠木床边沿儿,在脚踏上裹了被子迷糊着了。   睡梦里,王小二看见了自己的婚礼,新娘子顶着盖头缓缓走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能看脸   老话说过:“好事多磨”,小柯子斜靠着马车厢外壁暗戳戳的叹了口气,自己这婚事,什么时候才能顺利过关啊?   “嘿嘿”,王小二的情绪恰恰相反,距离越是跟清水县城接近,他的傻笑声就越频繁,每次傻笑完,看看皱着眉头的二公子,还要追加一句:“谢谢——”。   谢谢五十两银子的分红呗,车厢里面的红枣时不时的也跟着掺和一声:“谢谢——”。   看看,没心没肺的年轻人多挣些银子就无忧无虑了,荷包最鼓的“土豪柯”,却知道自己需要攻克的那个女人没这么好糊弄。   老刘头带着王春草又赶回南山去了,正日子那天才会来,想商量商量对策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去跟翠花红枣求救?“土豪柯”可丢不起那个人,可是,其他人,那脑子完全是按陈旧腐朽的老观念走路的,根本理解不了冯阿花那样的暴龙女到底想要什么……   “土豪柯”还不知道亲娘折腾出来的动静,捏捏袖笼又拍拍胸脯,深深遗憾本次收获还不算丰厚,最起码,没有丰厚到足以打动“暴龙女”的程度。   可是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也实在是没地方再折腾新的筹码了,自己忒实诚,早早的把各项买卖的收银权限都交给了阿花……   “直接去冯家。”一筹莫展的小柯子指挥王小二,快到裁缝铺子的时候,又叫停了马车,自己找了家铺子买新衣,还借地方洗了把脸,重梳了个发髻。   红枣在外面等着。又出主意:“二公子,虽说您打算把银子全部上缴给阿花姐姐,但是,等老丈人家门,也不好空着手吧?”   “对对对!”小柯子登时开了窍,借着黄昏暗淡的光线,又砸开了几家铺子。给冯家老老少少三辈人。全置办了礼物。   然后,刚刚收拾光鲜的小柯子,脸上又沉重了起来。   穆宝儿穆贝儿已经过了一周岁。自己这个亲生父亲,竟然还从来没有正式的送过他们东西,从来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关爱过呵护过……   自己得是多么蠢的猪脑子啊,多少个日子跟俩孩子相处。却那般执拗的断定跟自己没关系,以至于。错过了太多太多父子相守的机会,任凭阿花独自抚养孩子承受莫大压力,让她们母子三个,寂寞无助的生活在人烟皆无的深山里……   小柯子抱着一堆木制和泥质玩具。蹒跚步行,越是靠近冯家后院,越是觉得吃力。   红枣却欢腾起来。领着王小二叫开了院门:“翠花,赶紧帮着往下拿东西。二公子买了好多礼物呢,人人有份儿。”   说完又回头往胡同里喊:“二公子,快点儿进来啊!”   客厅那边的动静明显大起来,冯大壮的声音有些高:“阿花你看……”。   “抻着他!臭小子,还敢说婚不成了,要造反呢这是!”   傲娇的“暴龙女”定下了待客的基调儿,出来开院门的翠花可还没接到指令,跟着红枣欢天喜地的往下面搬东西,嘴里还激动的很:“现在可犯愁了,你瞧瞧,各屋里院子里堆这老些的聘礼,再加上这一车,没地儿下脚了都……”。   好吧,傲娇的主子,肯定会配备更加傲娇的手下,凡是听到动静的邻居们,个个在心里忧伤的艳羡着,为什么自家的闺女没享受到这种高规格的待遇啊?   收了礼,自然不能把客人撵出门去,深谙阿花指令的冯家人,鸟悄各回各屋,只留个冯大壮黑着脸端坐在客厅。   大舅哥的威风你不能忽视,小柯子苦着脸又是作揖又是打躬,才勉强得了个小板凳,靠门口西墙角儿坐着。   冯大壮这心里解气啊,双手藏在肥袖笼里对搓搓,再把宽厚的后背往木椅的深处斜了斜,调整舒服了,才居高临下开了口:“穆公子,不知深夜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二楼上忽然几声小孩子的喧闹声传来,似乎在玩新得的玩具……   小柯子的鼻子骤然酸了,奔波劳累,腰背生疼,干脆双手抱膝,下巴颏搁在大腿缝隙里,闷声回道:“大哥,我——想阿花——想孩子……”。   得,大舅哥的气场一下子就自动崩溃了,大壮同学那是多善良的人啊,怎么忍心继续目睹未来妹夫失魂落魄的怂样?他后悔刚刚干嘛犯贱非指着墙角一掌高的小板凳叫人家坐啊!   “你——你还是坐椅子上好好说话吧!”   第一局,小柯子对大舅哥,完胜。   冯大壮灰溜溜回了二楼,看看亲爹,冯裁缝连连摆手,说啥都不肯下去折腾新女婿去……   第二局,李氏娘上场。   怪不得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酝酿了几十道楼梯的责难,对上小柯子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就忘了词儿了,啧啧,多好的小伙子,模样精神个头精壮对闺女又痴心,虽说那晚脱口而出一句不成婚的话,现在不是补救来了?   ……   第二局,丈母娘完败。   能拿得出手的战斗主力,只剩陈阿杏这位长嫂兼闺蜜了。   冯大壮面授机宜:“媳妇你见了他就开骂,别让他开口说话,要不然,那臭小子又得哄着人心疼……”。   “嗯嗯”,李氏猛点头,补充斗争经验:“阿杏你也别跟他的眼神对上,哎吆喂,那臭小子一看你啊,你这心都能软成水喽。”   挠着后脑勺的冯阿花,失望无比的看着自己的娘家人,最后,摇着头也跟着嘱咐一句:“嫂子你也不能看他的腮帮子,那死小子一笑,俩酒窝儿最祸害人了。”   陈阿杏迈出屋门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脸上高度紧张,这个任务很明显完不成了啊,不能看眼睛不能看腮帮子不能对话,那,能做啥?   难道自己冲进客厅就闭着眼睛开始骂人?那不毁长嫂的形象嘛!   “要不咱放他自己在客厅坐冷板凳算了……”,陈阿杏失了斗志,只不过是想抻着傻小子而已,聘礼也接了,气也出了,就别伤害自家跟妹夫的感情了吧?   得,第三局,还没交锋,长嫂认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令人感动的颜值   到最后,冯家无人应战,小柯子果真坐了许久的冷板凳,连翠花红枣都不来理会他。   不过,这小子心眼子也不少,客厅里院子里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银质玉质铜质器皿,那模样都略略眼熟,看起来,自家娘亲这次大出血了,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浑身的解数,还能被冯家留下了。   留下了聘礼,那还担心个毛儿啊?   心情一放松,得,困劲上来了,他也不扭捏不嫌弃寒碜,直接坐着小板凳身子往墙上一靠,就睡着了。   知道阿花就在附近,他的睡眠质量就高的很,连个梦都没做。   被派下来查看冷板凳的动静的冯大壮,顿时服气了,这准妹夫真的是那个牛气哄哄挑剔又有洁癖的穆二公子吗?就算身上的衣裳崭崭新,小脸干干净,那也类同于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随便街头一眯,就能找周公下棋去……   善良的冯大壮,决定在刚才总结的几条应对手段里加一句:“不能看见这小子的睡脸,谁看见谁心疼。”   心疼的大舅哥又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把情况禀报完毕,眼睛直剜妹子:“差不多你就得了,瞧下面那傻小子累的三孙子似的……”。   “啪”,李氏娘的巴掌拍了过来:“说谁是三孙子呢?你别差了辈儿去!”   也是啊,家里还有睡迷糊了的三只小崽子呢,那不成了重孙辈儿?   娘儿俩逗闷子的时候,冯阿花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讪讪的往外走,还撸胳膊挽袖子比划了一番:“看我的。非得把臭小子丢外面去不可!”   那样硬气的话,偏被她说得毫无底气,缠绵悱恻了似的。   好在,没人揭穿冯阿花的本来面目,本来意志最坚定的长嫂陈阿杏,都装着完全没听到没看到任何,眼神望着墙皮。可茫然了……   冯裁缝更不忍心看到闺女难堪。脑袋低到了膝盖下,正中发髻一侧的穴儿,正对着阿花的后背。   掩耳盗铃的女人。慢腾腾走出门口,立刻便加快了脚步,缺心少肺的大哥,光知道回来告诉傻小子睡着了。怎么没想到给盖上床被子?   她有心拿一床呢,可是屋里亲人们都在呢。根本不好意思。   那就只能叫醒:“喂,回家睡去,这儿可不是旅店。”   冯阿花双管齐下,一手扯一边脸蛋儿往外拽。然后,心里不平衡了。   这臭小子,老天爷偏爱着呢。一扯脸蛋溜光水滑的手感,怎么给自己就时不时的撒几颗痘痘呢?   可怜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急火攻心,冒出来的几颗红痘痘,说什么都褪不下去了,阿花再不敢伸指甲攻击病灶部位,只能忍着,却越忍越多了两粒,鲜艳着呢!   所以啊,大家必须原谅冯阿花的嫉妒心,驱使的两只嫩手反复蹂*躏别人的嫩脸。   小柯子对这种程度的痛感还是很熟悉的,眼珠子一瞪,待看清楚脸前人,便败下阵来。   就比如两国交兵,打败的一方照例都得割地赔偿,小柯子没地,“嗖嗖嗖”,从两只袖笼里,从前胸,拽出一沓子银票,涎皮涎脸的送上前去,口中粗噶的秃噜了一句:“媳妇儿,给你收着,卖鱼豆腐方子挣来的。”   尾随在后想听听壁角儿的冯大壮跟翠花丫头,齐齐的撇了撇嘴,这不就是个奇葩二傻子吗?把挣的银子全交给阿花了,回头你小子还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不是?   还有那笑起来贱皮子模样,哪还有半点儿昔日县令公子的派头威风?冯大壮回忆一下自己偷藏起来的小小“私房钱”,更加鄙视未来准妹夫了。   值得鄙视的还在后面呢,冯阿花接过了银票抖一抖,然后塞进自己的袖笼里,另一只手却自然而然的摸上了小柯子的胸膛……   妹子啊,咱爹娘还在呢!冯大壮直了直身板儿,力图遮挡住也跟着下楼瞧热闹的冯裁缝夫妇。   其实冤枉冯阿花这位大好女青年了,人家摸上了前胸,真不是为了揩油占便宜,不信你听:“真没藏私?没漏掉一张半张的?”   就闺女这嘴脸,一下子羞臊坏了冯裁缝两口子,也不往大壮身前挤了,捂着半拉儿眼睛,重重的咳嗽:“咳——咳——”。   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习惯成自然的要扒光小柯子的私有财产的冯阿花,顿时满脸红艳艳,双手背到了身后,一副欲盖弥彰的无辜模样。   “你们——阿花你——”,李氏娘本来想说,闺女你给穆小子留几个零花钱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生怕以后闺女真的听话了,再吃了亏去……   冯裁缝看到老伴儿卡了壳,心有不忍,急忙补充一句:“阿花,天儿晚了,快送穆公子回去吧,看困得不轻,早睡。”   这得算是过关了吧?老丈人跟丈母娘都没呵斥自己呢……   小柯子眉开眼笑,酒窝荡漾,桃花眼闪烁,正待上前几步答谢,不料门外几人纷纷见了鬼般的后退,脑袋还晃悠着嘴里叨念:“果然——不能看——”。   屋门前安静了下来,阿花贼溜溜把脑袋伸出去四下查看一番,才放了心,天色确实晚了,要玩什么小把戏也不合适了。   “走,我送你出去,回家好好睡一觉儿,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楼上楼下几间卧房的油灯都燃着呢,阿花这一送就又耽误了一会儿,实在是臭小子难缠,在院门的黑暗区域拉着阿花的手提要求:“亲亲——香香——”。   香你个头啊?老账还没算完呢:“你说,为什么那晚上想不成婚了?”   “我那不是口误吗?当时那情况,我脑子都懵了……,我还想问你呢,花儿,你那天说得都是真的吧?你那时候,怎么就想到了找俏牡丹跟我……嗯嗯呢?太大胆了吧?”   谁说不是胆大包天呢,没嫁人的小姑娘,靠近红楼妓馆都有忌讳,更别说这姑娘花钱反嫖,还是偷偷摸摸李代桃僵的嫖!   迟早,这原因得说开,冯阿花也不含糊,抓了小柯子的手盖在自己脸蛋上:“喏,就因为这个,才办的荒唐事。”   因为什么啊?被院门“咣当”挡在门外的小柯子还没想明白呢,因为脸蛋?哦,因为自己的脸蛋生的丑,因为羡慕本公子的脸蛋生的俊……   二傻子再次被自己的颜值感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作   穆柯深夜回县衙后院,穆县令夫妇刚刚团聚,还没好意思做出啥亲热举动呢,一听到动静,全披衣出来了。   “爹,娘,我看到花儿家里收的聘礼了,婚期重新定下了?”   在冯家呆的时间不短,根本没机会把这事儿整明白不是?   柴夫人无力的向丈夫靠了靠,扬起的下巴又下按了按,答道:“娘把咱家所有的财物都送出去了,婚期——还得你自己去一趟,确认一下……”。   要知道聘礼也是连续送了三天才能收下的,耗光了自己的嫁妆的柴夫人,还得在丈夫儿子面前做出大方的样子。   可是谁能体会到,一个忽然间没了丰厚嫁妆傍身的老女人,又没有工作能力,那种空落落的滋味儿?   就这样了,丈夫也只是任她搬回了铺盖卷儿,然后天黑后回了县衙后院歇息,连个知心话都没说。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怎麽可能耗费心力要跟那个冯家柴禾妞儿斗?迷糊着随他们成婚不得了吗?十匹布头当聘礼,当时不也没说出啥不乐意来?   到头来折耗了十辆马车的财物,即便是冯阿花能原样的带回穆家,那也不再是盖着柴夫人印鉴的东西了,只能算作儿媳妇的陪嫁……   没了金银财宝,可不能再失了丈夫儿子,柴夫人面对穆县令的冷面啥都不敢多说,看见儿子风三火四的进家就追问婚期,也不敢摆脸色。   “哦,那我明儿一早就去定日子,爹娘,你们早休息吧。”   小柯子继续风三火四转身去自己的卧室。走出五六米远,又忽然扭头,方向奔着后厨去了。   柴夫人还在原地没动,穆县令冷哼一声,叹道:“怪不得柯儿执意要娶个平民百姓之女做妻,平民家里的母亲,看到儿子半夜还饿着。哪一个不赶紧到灶上给儿子做碗饭?”   一语惊醒梦中人。柴夫人一叠声喊道:“阿碧,快去叫灶上的婆子起来,给二少爷做些吃的……”。   这。也就是一个官宦家庭的母亲能做的最好的程度了。   柴夫人自觉很称职,对于丈夫依旧黑着的脸色万分不解,小心的跟在后面,回屋睡觉儿。   等灶上的婆子起来。小柯子已经自己动手,把灶下埋得火种拨旺。温水里丢进去几颗鸡蛋煮煮,权当夜宵了。   “二公子,您——会烧火?会煮鸡蛋?”婆子还当自己在做梦呢。   小柯子被灶火映红了脸颊,很得意的显摆:“我还会擀面。下面条,炒鸡蛋,炖肉呢!”   虽然那所谓的炖肉。就是剁吧了一下,又丢进锅里撒了一把盐的程序……   这也算是不赖了。要知道沾些官气的人家,少爷小姐的可都少有亲手做羹汤的,就柴夫人在清水这些年,双脚踏进灶房的次数,一个巴掌也能数的清。   婆子抢过来烧火的活儿,鸡蛋很快就熟透了,就着临时调制的一碟子腌菜,小柯子直接在灶间解决了五脏庙的问题,然后心满意足回房。   至于经过了灶房婆子的口,是如何渲染二公子亲手煮鸡蛋这件事件的,他就顾不得关注了。   小柯子很忙,尽管睡得晚,起的却依然很早,没办法,阿花不在身边,他睡不踏实。   事实上他的婚期定不下来,大家伙都不踏实。   “让你娘跟你一块儿去冯家,啥啥全商量好了再回来。”早餐桌上,穆县令下指令,柴夫人嘴里的饭菜,登时就咽不下去了。   “昨儿个,冯家那边说好的要柯儿自己去……”。没办法,柴夫人作下病了,一想到这三天在冯家门口被围观被拒绝的情景,就太阳穴嘣嘣的疼。   说好的媒人是韩军医夫妇,人都在州府呢,要在原先定下的婚期前三天才来,用不上。   小柯子是个孝顺的,瞧着母亲的为难劲儿,自己夸下海口:“爹,别让娘去了,儿子自己能办妥,您放心。”   穆县令老怀大慰,原先可万万想不到,从小被藐视到大,老是被批评教育的小儿子一下子成熟老练了起来,遇到困难从不夹夹缩缩,奔着目标一往无前……   这种处世态度,可比大儿子那种温吞性子强了。   如果当初,大儿子对母亲相中的婚事反对的再坚决一点儿,从而也能娶一个自己对心思的媳妇,是不是就不会在婚后闹得怨偶似的,两地分居,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穆县令忽然伸出手,拍拍穆柯的肩膀,声音里有些哽:“好小子,婚期定下来,你——抱俩孙子回家给爹看看。”   这指令小柯子可不敢接,就阿花那脾气,看俩娃儿跟看眼珠子似的,绝对不可能提前交给他抱到县衙来……   更何况自己亲娘最擅长变脸了,谁敢保证孩子来了,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沉默了好长时间的柴夫人一听到孙子俩字就来了精神,眼睛亮亮的摆出了自己多日思谋的好主意:“柯儿,娘早想好了,你要娶冯氏娘不拦着,随便你们成亲,可是你大哥那边连个子嗣都没有,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你大嫂那样又不能停妻再娶,那就把大孙子记在你大哥名下,长子长孙也尊贵不是?那冯氏反正能生的很,一次生俩,转眼你们就又有孩子了……”。   “娘!”小柯子一声怒叫,身子“腾”从椅子上直立起来,筷子也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别说如果阿花听到这种提议会有什么反应,单单小柯子这儿就受不了了。   柴夫人没给丈夫纳过妾,穆家就这俩儿子,中间隔的岁数还不小,做县令的老大也确实近三十岁了还没有子嗣,但是,可怜小柯子也刚刚知道穆宝儿穆贝儿是自己的骨肉好吧?他满腔的父爱还不知道往何处宣泄呢,怎么可能再送出去一个?即便那是他亲大哥……   让亲儿子以后管自己叫“叔”,这得是多麽脑残的决定?   小柯子怒了,转身往外走,嘴里还吼着:“我肯定不是你们亲生的!我去冯家招赘!我要倒插门!”   你想要长子长孙?好!你连小儿子都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振夫纲   “啪”,一声震响,桌案上的碗筷齐齐跳了一跳,穆县令拍完桌子又踹了椅子,吼声比儿子的还大:“穆柯你给我滚回来!”   小柯子脚下一顿,挺住,脑袋却没扭回去。   穆县令恨恨指着柴夫人斥道:“你真是闲的紧啊,成日里瞎琢磨给儿子添堵,谁给你的权力把孙子转送?从今天起,你不许出门,也不许三姑六婆的进来串门子拉长舌头!”   禁足?老穆家多少年来还没一次实施过的家法规矩?   柴夫人完全接受无能,小柯子的愤怒情绪却得到了抚慰,扭回头看向穆县令,眼泪汪汪的,叫了一声:“爹——”。   穆县令威风凛凛摆手:“柯儿去忙自己的,你也是当爹的人了,以后,不可以胡说八道什么倒插门,惹人笑话……”。   最近这几天重振夫纲,穆县令感觉不错,就势也跟在儿子身后往外走,板着脸吆喝远远的守着的婆子:“你们务必看好夫人,十天内哪儿都不准去!”   县衙内院的外门大白天就上了锁,与前院连接的月亮小门也关了,小厮战战兢兢站在大小门两侧,跟戒严似的,没正当理由没县太老爷批准,谁也不许出不许进……   柴夫人被丈夫明晃晃打了脸,深觉在一干仆妇面前羞惭不已,还不好意思抛头露面了呢,只能咬着牙哭几声再砸几样东西出出气。   没了后顾之忧的小柯子,却是脚下生风,又如肋下生翼,飞奔到冯家就赖住了。   昨夜里闹腾的那一出,他早明白了。想订婚期必须找正主同意。   “大哥,大嫂,今儿做着我的饭哦!”   抹下脸来的小柯子,见到冯大壮夫妇就是一通招呼,还毫不见外的预定了三餐。   冯大壮这个大舅哥可不是吃素长大的,妹子婚期还没定下呢,谁稀得跟傻小子一桌吃饭?   “别蹬鼻子上脸啊。我可记得是某人亲口说不成婚的。跑我们家混饭,当自己是谁啊?”   小柯子早有准备,站在冯家院子里高傲的宣布:“大哥。我可跟家里商量好了,你们要是不让我娶阿花,那我就倒插门到你家,跟你争家产!”   灶房里、卧房里。“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就连彪悍的大黑牛似的的冯大壮同学,都被这几句话给震得趔趄了一下:“你说什么?倒插门?到我们家?”   这可是聪明英俊的柯公子从县衙内院就妙手偶得的好法子。“倒插门”吓到了穆县令,关住了柴夫人,现在,又把冯家人全部打的落花流水……   冯家有大壮同学。不缺儿子啊!   李氏娘的脑子还没转悠明白,冲动的冯裁缝就忍不住了,隔着窗子对女婿喊:“这——可使不得哩!”   其实他俩即便是成了亲。也是要到州府或者南山定居的,根本套不到“倒插门”的框上。但是这提议,实在是骇人听闻了些。   偏还不怕事大的,二楼上探出个脑袋,点的挺带劲儿:“这法子好!小柯子你进了我们冯家门,可就掉蜜糖窝里了,我们家没人刁难你瞧不起你,更没人费尽心思撵出你去,就这么滴吧……”。   额滴个姑奶奶,李氏娘必须蹦出来了,她直接站在小柯子身前,仰头对楼上吼了一句:“阿花你个死丫头滚下来,聘礼也接了,把你的婚期定了赶快儿!”   小柯子那是多机灵的人物啊,“嗖”身子往楼梯上蹿,还跟李氏客气呢:“婶儿您先歇歇嗓子,别让花儿下来了,我跑个腿儿,也能替花儿看看孩子。”   怪不得一进门就被大舅哥说是“蹬鼻子上脸”,小柯子脸皮见厚啊,原先还讲规矩婚前不见面的,现在闹腾了一出儿,直接自己撩丫子抱孩子去了……   人家速度还快,大壮同学刚反应过来伸手去拽小柯子留下的残影,穆宝儿穆贝儿欢快的叫声已经在二楼响起:“柯哦——柯——”。   李氏娘哭笑不得,摆摆手:“算了,随他们去吧。”   大壮从楼梯上退下来,把拳头攥的“咔吧”响,这事儿总觉着有些吃亏,还被臭小子威胁要倒插门抢家产……   “娘,既然说了,咱就让他入赘,我还能看着他不欺负妹妹。”   “啪——”,李氏的巴掌精准无比落在儿子后背上,低声呵斥:“胡说些啥?谁也不许再添乱,你娘我为阿花的婚事可提溜碎心了……”。   冯裁缝心有戚戚焉,也瞪了儿子一眼,可不是吗?只要阿花能顺顺利利嫁出去,叫他折几年寿都愿意,希望再也别折腾了。   小柯子自觉已经扫清了前路上所有的障碍,在阿花面前腰板挺的可直溜儿呢,一手一个把穆宝儿穆贝儿托在肩膀上,眉开眼笑的讲述了一遍事态的发展,全然没顾及到母亲柴夫人的形象问题。   “就这样,花儿你放心,我娘再生不出妖娥子了,咱俩还那个日子成亲呗?老韩两口子就不用另外通知了。”   其实还按照原先定的日子是最好,自家亲戚朋友也不需要通知改动,大家都方便。   阿花不是个太矫情的人,虽然求婚模式没啥可圈可点的地方,也懒得再动脑子:“那就这么办,我这边的嫁妆也差不多了,反正咱们婚后也不在清水常住,带太多东西也不方便。”   “你忘了我家送来的聘礼了?那都是你的嫁妆!”小柯子乐呵呵扫视一遍房内,柴夫人送来的贵重首饰盒子都在这屋存放着呢。   阿花翻翻眼珠子:“咱不缺钱,你娘这些东西就在咱这儿放放,我这口心气顺畅了,成婚之后再还给她。”   这就钻牛角尖儿了嘛,小柯子不乐意了:“这是我们家给的聘礼,给了就是你的,咱还有贝儿呢,以后贝儿的嫁妆可不能寒酸,你不稀得要,给贝儿留着。”   这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甚至还琢磨呢,亲娘手头上缺钱了,肯定就能少折腾儿媳妇,千万别还回去了。   贝儿听到小柯子提到自己,虽然不懂其中的好处,也欢欣无限的拍打着小柯子的头顶叫:“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嫁妆闪亮亮   穆宝儿也不甘示弱,翘着脚丫子敲打小柯子的胸膛,跟着喊:“柯——”。   如果,能换成叫“爹”,会是怎么个滋味儿?   小柯子果断的想多了,也说多了,于是屁股上挨了一脚,很轻很温柔……   身上坐着俩孩子,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小柯子把那个“叫爹”的念头收一收,一本正经的仰头对穆宝儿实施教育。   “你可不能跟妹妹争,你是男子汉,想要啥都得自己去挣,你娘的嫁妆要给贝儿,知道不知道?”   门外,想着上楼来叫四口人吃早饭的李氏娘,差点儿没气乐了,她还记得俩娃儿刚生下来时的模样呢,穆宝儿癞的跟个小猫咪似的打得头阵,穆贝儿吃的圆滚滚肉头头第二个生出来,当时大家就夸穆宝儿在肚子里就懂事,把营养都让给妹妹了,现在,亲爹又寄希望给娃儿想要啥啥没有,都得自己去挣……   “哎哟我的乖外孙,宝儿咱们走,你这对爹娘舍不得给宝儿东西,不怕,姥娘给宝儿留着银子以后娶媳妇。”   李氏冲进屋里来就是一顿煽情,抢过来已经圆滚的赶上了穆贝儿的宝儿,搂在怀里一通的安抚,小柯子“嘿嘿”傻笑,即使丈母娘恶狠狠瞪了他两眼,嘿嘿,能不高兴吗?丈母娘说“你这对爹娘”呢……   “下面摆上饭了,红枣丫头做的鱼豆腐,赶紧的下去吃!”   丈母娘率先离开,穆宝儿没怎么听懂,照样趴姥娘肩膀上对着三人露齿笑,他不缺钙,正中间几颗牙都长全了。大饼脸圆圆的,越看越可爱。   小柯子幸福的直叹气,一下子,有儿有女把“好”子占全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满足与愉悦,只能再次对阿花保证:“嫁给我以后,咱家啥啥都听你的。花儿。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这也能算是山盟海誓了吧?阿花笑得眼睛发潮:“其实,我也没那么霸道,我只是想踏踏实实找个人一起生活。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没有小妾没有外室没有出轨没有不开心。性格不合适可以磨合。习惯不一样可以适应。只要都有一颗想一直走下去的决心,就一定能生活的幸福。”   小柯子认真的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家人,会是最幸福的。”   肩膀上的穆贝儿也跟着点头,重复着最后一个字音:“福——”。   早餐桌上,比往日都要热闹。穆宝儿执意不肯呆在李氏怀里,他也是幸福的一份子,要幸福的融入父母和妹妹的小环境中去。俩娃儿坐在父母膝上等着投喂,时不时还互相拉拉小手。   最木讷的冯裁缝就只是闷着头笑。吃一块鱼豆腐笑,喝一口稀粥也笑,看看闺女女婿笑,瞧瞧儿子儿媳妇笑……   这种玄幻的笑容,足足保持到了裁缝铺子里,热心的邻居们好事的三姑六婆们可不得饶到铺子里打听打听婚事吗?还打听啥,你看冯裁缝这一脸的开心,不就知道婚事顺利了?   黄婆子酸溜溜的开口调侃:“吆,我说老冯头啊,咱们阿花虽说有些本事,可要是真进了县令家,啧啧,那大户人家的规矩,就不是咱平头百姓能受得了的,何况阿花那性子……”。   其实这原本也是冯裁缝一家所担心的事情,但经过了这些天的折腾,大家心里有了些底气,小柯子还在院子里扮演“二十四孝”丈夫呢,以后欺负不了自家闺女!   至于柴夫人跟穆县令,冯裁缝摇着脑袋辩解:“亲家那边——人好着呢,跟阿花正对脾气……”。   可不是对脾气的很呢,柴夫人重复说了那么多遍,挑来挑去就阿花最对心思,跟小柯子是天做地设的一双,冯裁缝都背过了。   能跟县令大人攀上亲家,黄婆子之流只能艳羡了,挑拨两句根本不起作用,再往深处说,又没那个胆量。   甭管多少人不看好这桩婚姻,冯阿花的嫁妆还是如期从娘家出发,浩浩荡荡一拉溜儿六十六个青壮小伙子,统一的打扮系着红腰带,每人肩膀上挑一副扁担,扁担两头挑两个大簸箩,簸箩里面红布垫底儿,光鲜亮丽摆放着各式嫁妆。   打头的是阿花舅舅家的哥哥们,金银首饰摆了八个簸箩,首饰下面齐崭崭铺垫的一层银锭,个头小巧,也惊得观者一片兴叹。   两个败家孩子商量好的,专门炫一把“土豪富”,折腾了好几个县城,才把身上所有银票全换成一两一两的小银锭,就为的此刻亮瞎清水县人民的眼睛……   这就好像把大捆的人民币全换成钢蹦儿,不怕麻烦不怕事小,就图个好看过瘾心里舒坦。   反正,姐嫁的是县太爷家孩子,些许蟊贼被晃花了眼睛也不敢动手抢不是?六十六条青壮汉的队伍里面,大部分都是衙差充的数儿呢,姐啥都不怕!   要露面就露一把大的,送嫁妆的队伍周游了整整一个清水县城,凡是宽绰的街道都得溜达一圈儿,尤其是红楼妓馆那边,姐不忌讳,照样走,还得走稳喽,敲锣打鼓吆喝着,叫俏牡丹绿牡丹红芍药白芍药的全看个清楚听个明白……   韩军医两口子已经驻扎在县衙后院了,此刻笑容满面招呼着给嫁妆腾地方安置,柴夫人还被禁着足,因为她表现不好,十天期限之后,马上接见了“俏牡丹”,并且偷偷摸摸密谈了很久……   穆县令根本不听柴夫人解释,直接连面儿都没见,就继续把老婆给禁了,这次的期限是婚礼正日子那天,还得看表现,对外解释,柴夫人太过欢喜,被痰迷了心窍,需要静心荣养。   好在冯家不好挑理儿,阿花听说准婆婆的遭遇脸上还挺担忧,传话说等成了亲就马上履行做儿媳妇的义务,亲自到婆婆床前尽孝侍候。   尽孝,那必须的啊,小柯子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美猴王”,父母关爱着才能长这么大不是?何况柴夫人最大的功劳还有把小柯子生的这般俊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禁   冯大壮跟陈阿杏是送嫁妆队伍的总指挥官,跟韩军医夫妇站在一起,打量着县衙内院的新房布置。   五间屋子不算是逼仄了,门外贴着红对联,门里粉刷一新,贵重些的嫁妆小心的送进去,放不下的其它物件,就要转放进内院的仓库。   给柴夫人贴身管事的文婆子,抓着大串儿的钥匙往仓库引领,脸上的表情便秘似的,要笑不笑,说出的话也含混着不让人痛快的意思……   “来来还放回到原地儿就行,当初我们夫人往外送,还没料想到能回来这么多呢,早知道这样,只改个嫁妆单子不就行了,也别运来运去的麻烦,清点也费神儿。”   这种痒痒话别人没办法接口,尽管阿花舅舅家的哥哥们攥起了拳头,陈阿杏大步从大壮身后转出来,一把扯过文婆子的钥匙串儿,扬声回道:“我小姑子的嫁妆可丰厚的很,这几年自己挣来的银子店铺作坊都在里面呢,交给你保管,我们还不放心呢,你指个库房给我,我们自己去摆放。”   这钥匙串儿可是文婆子的身份象征,哪里肯轻易放手?一边跟阿杏拉扯,一边急火火的解释:“是我家夫人嘱咐的,把嫁妆还放到原地儿去,也省得另外造册,你家小姑子嫁过来,可就是一家人了,还能再分什么你我?”   总之就是要把阿花的嫁妆按夫人的意思存放,早先送去的十车聘礼,最好原物送回,库房钥匙还得在夫人手底下掌握……   这事儿,陈阿杏怎么可能答应?   看起来被禁足了的柴夫人又琢磨出了新的妖娥子跟儿媳妇对抗啊!   陈阿杏年龄还轻。作战经验不足,只会跟个婆子拉扯,不敢下狠手。   这个微妙的时刻,终于让笑吟吟大家闺秀出身的韩军医的夫人,小露了一下身手。   “来人!”,韩夫人一摆手,两个贴身大丫鬟就如领圣旨。从角落里飞掠而至。   “教教规矩去。”   于是。文婆子的脸蛋儿骤然肿胀了开来,被两个丫鬟分工服务左右两个脸蛋,竟然还能被揍的一般红亮一般血*滴。   “你家夫人不方便。本夫人就代为教训教训你吧……”。   韩夫人说到“教训”二字就来精神,眼睛也亮了,声音也抬高了,讲起有关嫁妆的规矩。那也是一套一套的,摆事实讲道理没办法反驳。   韩军医明显有点两股战战的意思。高大的身板儿极力的往后缩,但是,韩夫人讲到妙处,往往要抬起眼皮巡视一番听众的反应。韩军医却能够及时的赞美一句:“夫人说的是……”。   这才是真正的“规矩”啊,陈阿杏觉得,自己从前那点本事。简直弱爆了。   没有主子在后面撑腰,文婆子肿着猪头脸又被严肃的教育了一番。气势早被消灭的一干二净,钥匙串儿托在手上,膝盖也跪在地上。   谁稀得要你家的钥匙串啊?早听说县令夫人的嫁妆没剩下啥值钱东西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今天儿媳妇的嫁妆刚进门,就暴漏出了一幅贪吃的丑陋嘴脸?   韩夫人带着文婆子连续打开了几间库房,归并了一番,只给柴夫人留了一间备用,其余的,全腾空了给阿花的嫁妆入驻。   自然,钥匙收在了陈阿杏手中,她要拿回去转交给小姑子呢。   明日才是成婚的正日子,希望又败一局的柴夫人能消停些吧。   小柯子听说了此事,赶紧找父亲禀报,也是这个担忧的意思,穆县令自然不希望明日真的闹出大笑话来,干脆,命令下去,柴夫人婚礼期间继续病重,连贴身婆子一并隔绝,两名衙差专职在门口守卫。   被参加喜宴的客人们问询几句夫人的身体状况,也比埋下扰乱婚礼闹出大笑话要强,穆县令决心已下,等后日一早,所有尘埃落定,再把那个搅家精夫人放出来才最稳当。   喜事当前,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穆县令没给柴夫人诉说衷肠的机会,也就根本不知道,柴夫人此刻义愤填膺拍桌子打板凳喝骂的是什么。   “没良心的爷儿俩!老娘为了你们穆家的门风费了多少心思?你们全听都不听,鬼迷心窍了要娶那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还要给人家养孩子……”。   多么矛盾的柴夫人啊,一次次怀疑穆宝儿穆贝儿的身份,一次次推翻,又一次次怀疑……   而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因为禁足十天后秘密召见俏牡丹,被蛊惑了几句话,便迷失了自己那颗万分渴望抱孙子的心。   好在,俏牡丹那样的人物,不可能出现在正规的婚礼上,小柯子也专门提醒了负责看管门户的衙差小厮们,千万不要放进任何一根搅屎棍子。   就是这样暗搓搓的严阵以待,冯阿花与穆柯的婚礼,总算是安安稳稳,确认没有出现任何大的纰漏。   当然了,小的瑕疵是不可避免的,比如,生了俩孩子却还是第一次做新娘子的冯阿花同学,按照寻常的新娘子路子,凌晨时分就不被允许进水进食了。   而且还是在多半夜没让睡觉儿,刚睡着就喊起来摁到木桶里沐浴,那沐浴的水温,跟要把人直接烫熟了似的。   泡了多半个时辰,浑身软绵绵无力不说,消化功能一向良好的冯阿花,肚子里就空空如也了,嗓子眼儿也干的恨不能来两口泡澡水……   你越是嘱咐不能吃也不能喝,新娘子就越是**交加。   为了一整日保持高贵典雅新娘子形象,姐忍!   可是接下来擦干了头发,又要遭罪了,   生怕新娘子的发髻半路上被折腾散了,梳头的全乎人那手劲儿是真大,生生把阿花的一双柳叶眉和杏核眼,扯成了凌厉入鬓的剑眉凤眼,再加上两个被涂得后屁股似的红脸蛋儿,只看这一部分,阿花误以为镜子里恍恍惚惚就是闹海的小哪吒!   得亏这时代的镜子不是水银的那般清晰,要不然,追加了血糊燎拉的小红唇之后,阿花有可能会疯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嫁   大饼脸上的五官都不含糊,阿花的嘴唇也略略肉肉的丰厚些,专职化新娘妆的喜娘,一生致力的理想就是打造小嘴巴薄嘴唇的美丽新娘,所以,把小时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用大量的白粉糊住了多余的部分。   小哪吒变身母夜叉也就需要这么点程序,李氏娘了解自己闺女的犟脾气,在旁边瞧完了妆扮就撤走了铜镜,还认认真真的留下一句赞美:“好看,好看。”   反正所有的新娘妆都这德行,陈阿杏了然点头,下决心不能给小姑子吃一点东西了,樱桃小口打造出来不容易,吃口鸡蛋黄都能给扩大两倍了。   可是新娘子的肚子狂热的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咕噜噜”叫个不停,要是就这么在拜堂的时候震耳欲聋,似乎也不怎么给冯家长脸。   翠花红枣也换了身喜庆衣裳,她俩自愿陪着阿花姐姐回县衙内院,熟门熟路,也不怕阿花受了委屈不是?   “等上了花轿,奴婢塞给您好吃的。”翠花丫头找个机会安慰主子。   阿杏嫂子也偷偷递了一包点心:“你放到袖笼里面,快到地儿了再吃。”做新娘子就得这么委屈着,好像吃饱喝足了便不正常,好像吃喝拉撒乃是人世间最尴尬的事情一样。   阿花是个心大的,大家伙都说她的妆扮好看,她便不再理会这件事,一直到换上新嫁衣,金光闪闪彩凤展翅的图案晃瞎了一家人的眼睛,这才被允许接见客人。   此时,距离新郎官莅临冯家胡同,仅差一丢丢的时间。   魏兰儿一直在外面等着为阿花送嫁呢。两个人目前的革命情谊深重,魏老板丢下铺面,也顾不得跟着大部分人流听到鞭炮声望门外跑。   新郎官等以后再看,今天主要送朋友。   结果,魏老板这样精细的人儿,一见到马上要上花轿的闺蜜,就惊叫了起来:“天啊。阿花你这是要做鬼去吓人的?”   得。喜娘那张脸呱嗒一下子落下来,最窝心的是,新娘子也跟着尖叫凑热闹。非要拿过铜镜来自己验看一番不可。   李氏娘早把铜镜收起来了,冯阿花有办法,扒拉开众人把脑袋探到了木盆上面,木盆里清水满满的。母夜叉的妆容,也是纤毫毕现。   “啊——”。没办法,淡定的新娘子也跟着尖叫出半拉儿音节,然后,一双手从木盆沿儿上浸入水中。“哗啦啦”开始清洗夜叉脸……   姑奶奶你的嫁衣还在身上呢。   这样厚重的妆扮可够难清洗的,姑奶奶把脸皮差点儿没搓秃噜了,才恢复了一张素面朝天。   再重新上妆可没时间了。小柯子带着人已经站在门外,红包儿发了三轮儿。新娘子还不露面是想干啥?   素面朝天也挺舒坦的,但是姐你的嫁衣前襟洇湿了一大片可怎么办?这可是魏兰儿裁剪缝制,王春草绣了一整个月的辛苦结晶……   拜堂的时辰可不能耽误,李氏娘狠狠的一指点在了阿花的眉心,然后“扑簌簌”,一面大红盖头遮住了眼前的亲人与风景。   崇尚完美的魏兰儿,一手捂着嘴巴歉意的打量新娘子上上下下,一手徒劳的去扯扯大红盖头的流苏,希冀于能多遮挡一些新娘子湿漉漉的前襟……   被冯裁缝抱在怀里的俩娃儿还等着跟母亲暂别呢,说好的等明儿一早大舅舅给送到县衙去,俩娃儿不哭不闹,因为冯裁缝好脾气的给孩子手里塞了不少食物,例如桂花糖麦芽糖啥的黏糊糊的东西。   于是,新娘子湿漉漉的前襟上跟盖头下的脸颊上,无可避免的,又多了些亲密的痕迹,还是没办法短时间内可清除的……   怪不得要给新娘子蒙上大块儿的红盖头,冯阿花觉得自己秒懂了,时辰来不及了,她在盖头下挺直了腰背,迈着高贵典雅的小碎步,被翠花红枣搀了出去。   喜娘很不痛快,化了半辈子新娘妆,今儿被嫌弃了个彻底,极大的打击了她的积极性,好多该喜娘提示的话语,就省略了。   于是,新娘子迈步下楼,弯着腰撅着屁股准备把妹妹背上花轿的冯大壮,竟然被新郎挤到了一边儿去,小柯子等的心焦,干脆自己抢到了背新娘子的机会……   院子里看热闹的乡邻们可真看到热闹了,那一通的笑啊,个个跺着脚捧着肚子都把眼泪笑出来了。   小柯子也跟着傻笑,花轿停在院外,他走的喜悦又稳重,虽然,喜娘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的在批评着什么,虽然,从脖颈处簌簌下落着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点心渣滓也挺无奈的,谁让新娘子的袖笼被压在二人之间了呢?   开天辟地第一遭,新郎把新娘子背上花轿,安置的妥妥帖帖的,才挂着半拉身子的点心渣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马,引领花轿出发。   郁闷的大舅哥落在后面,现在跟喜娘同病相怜了,本来是很和谐的氛围,在喜娘忽然“嗷”一嗓子,抱着个大红苹果去追花轿之后,大舅哥又发怒了,不搭理这个不靠谱儿的喜娘了。   今儿的不靠谱全赶一块儿了,新娘子本应该一上花轿就抱苹果,取得大概是“平平安安”的寓意,现在改成半路上……   喜娘很有可能就此金盆洗手告别喜娘界,她已经钗环散乱,脸上的汗渍洇花了胭脂,但是,职场良心还健在,喜娘暗搓搓的掐了自己一把,嘱咐自己可千万别把接下来的重要程序给遗漏了。   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新娘子下花轿呗,跟新郎一人牵一头红丝绸,中间缀红绣球,寓意是“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一直走进喜堂举行成婚仪式。   只要完成了这一项,喜娘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司仪的表现。   一切都没问题,阿花在花轿里也成功的吃了点心,肚子安安静静的,她也掸了掸嫁衣上面的点心渣滓,擦了擦脸蛋上嘴唇上的点心沫沫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刷新下限   变故是在新娘子下花轿,抓着绣球另一头缓缓前行,还得跨过一个火盆的时候。   跨火盆是个习俗,喜娘也提到过的,本来喜娘还有搀扶新娘子跨过火盆的义务,但是今天不行,阿花不喜欢跟陌生人距离这般近,尤其喜娘的脂粉味道还有些熏人。   于是,喜娘乍着手隔着一寸见方的空气虚扶,嘴里叮嘱着:“跨火盆啦,抬脚……”。   抬脚,说的容易,你顶个大盖头穿着新嫁衣抬脚试试?   新嫁衣层层叠叠衣袂婆娑,阿花的盖头又被扯得忒往下,她需要遮盖前襟的湿印渍嘛,可不就啥都看不见了?   啰里啰唆的裙摆,眼看着就往火盆上扫,最恐怖是新娘子的一只脚抬起又落下,那落下的方位,恰恰好就是火盆的边沿儿。   这是妥妥的要引火烧身的节奏啊!偏偏送亲的丫鬟这会儿还不能露面,县衙这边的下人,又没个肯真心操持帮忙的,冯夫人跟管事婆子被关一块儿了……   好在,绣球另一端还有小柯子,除了颜值高,人家武功也优秀着呢,此刻不闪亮炫一把,还等何时?   说时迟那时快,阿花只觉得脚后跟儿一热,整个身子就腾空而起,她只来得及低叫一声,然后,熟悉的气味儿就包围了过来。   红绣球滚成了一颗红蛋蛋,堆在新娘子怀里,新娘子呢?在新郎怀里……   这可不是几千年之后的高度文明社会,新郎官抱着新娘子拜堂成亲可谓前无古人,开了个先例。   其实小柯子只是想炫一下身手,帮新娘子解除火焚危机,孰料冯阿花在盖头下完全遗忘了身在何处何时。只觉得两辈子才盼来的婚礼,就应该被抱着的,她的双臂,牢牢地圈住了小柯子的脖子。   好喜欢啊这感觉……   她隔着大盖头,只知道周围闹哄哄说笑者居多,反正看不见,她的身心。全放在了小柯子的一举一动上。   小柯子也是个大不吝的脾气。既然媳妇喜欢被抱着,那就继续呗。   于是,第一例新郎官背着新娘子上花轿的消息还没扩散开。又一例新郎官抱着新娘子进喜堂的新闻,又插上了翅膀。   冯夫人也听到了传话,气愤的脸部扭曲:“我原还不太相信两孙子的身世,现在看这冯氏妖媚轻贱的举止。不信也不行。”   喜堂之上宾客众多,包括周围县城与州府的相熟的同僚。全都看呆了这样亲密的场景。   “呵呵,小儿顽劣,儿女情长,见笑见笑……”。   穆县令满脑门子热汗。赶紧的,司仪宣布拜天地吧,送入洞房就安稳了……   接下来就没阿花什么事儿了吧?小柯子喜眉喜眼的陪着新娘子进了洞房。就被喜娘殷勤劝走了,外面的宾客还都等着新郎官敬酒呢。   可是为什么啰里啰唆的红盖头还不给取下去?难不成要让姐一直顶到天荒地老……   喜娘自觉完成了任务。跟在小柯子后面去看热闹了,新娘子她不担心,谁家的新娘子不得老老实实端坐到天黑,等新郎官应酬回来,再掀盖头喝交杯酒?   送嫁的冯大壮一行人也在酒桌上忙活儿呢,翠花红枣按惯例应当第二日一大早儿再来服侍。   就是说,冯阿花应该孤孤单单的端坐在喜床沿儿上,一直到天黑新夫归来。   那怎么可以?现在阿花也琢磨明白了,怪不得一睁眼家里人就不肯让自己吃喝东西了,溜溜儿的坐一天,从花轿到喜堂再到新房,新娘子始终被人观瞻着,根本没有上厕所的机会。   可不是要被观瞻吗?尽管因为柴夫人被禁足,里里外外的女客不好进来近距离查看新娘子,但是,新房的门要大开着的,隔着红盖头,总能听见不断地传来说笑声窃窃私语声。   小柯子提前说过了,最亲的大哥不回来参加婚礼,因为大嫂肯定不回来,大哥害怕被母亲嘟念有关纳妾抱孙子的话题。   所以,有身份来陪伴新娘子的人物,嫂子或者是小姑子,暂时缺失。   当新娘子挺不容易的,阿花挺直的脊背开始塌陷,脑袋上顶的新娘珠冠太沉,发髻梳的又太紧,脖子都发木了。   红盖头透过的光线又太强,让阿花清晰的感知到,距离天黑,还太漫长……   袖笼里的点心早在花轿里就吃完了,现在饥饿感又开始叫嚣不说,最痛苦的是,口渴,渴的要命。在花轿里匆忙咽下的那些点心沫沫儿,似乎依然保留着干燥的渣滓形状,固执的留守在嗓子眼里。   姐今天是做新娘的,不是来遭罪的吧?阿花在心底里问询自己的意见,然后同意了自己的意见。   于是,前无古人第三例,新娘子青天白日明晃晃自己扯了盖头,卸了珠冠,伸伸胳膊揉揉腰,眼珠子叽里咕噜四下里踅摸……   很整洁漂亮的新房,装饰也很精美,但这都不重要,新娘子素着一张脸往门口一站,招手对两个结伴儿前来看新娘子的小丫鬟:“认识翠花红枣不?喊她俩来,或者你们给我送一壶热水也可以。”   这跟剧本不符合啊?俩丫鬟眨巴着眼睛傻了,新娘子不在床上坐着,跑门外边要水喝来了?   县衙内院,又多了新的传说……   传说就传说吧,只要姐不渴不饿就可以。   阿花挺舒坦的,等俩小丫鬟叫了翠花红枣来,吃的喝的也齐全了,自己扒了眼花缭乱的新嫁衣,换上一身红色棉布裙,头发也放下来了,松松的在脑后拢住。   夜幕降临,县衙前院的酒席散尽,小柯子脸蛋红扑扑脚下歪斜斜往新房走,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喜娘,赶紧跑在新郎官前面。   “称心如意”揭盖头仪式,新郎新娘共饮交杯酒仪式,还需要她主持一番呢。   结果,自然大吃一惊,冯阿花与穆柯的婚事,刷新了喜娘的最极下限。   两个大不吝的男女,笑容满面把喜娘送出门外,关上门享受二人世界,又把不辞劳苦前来听房的一票狐朋狗友,给彻底涮了一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诡异   今晚上憋着劲儿要听房的人可遭罪了,说好的洞房花烛夜激情澎湃声响震天呢?怎么听来听去耳朵眼儿里全是算盘珠子“哗啦啦”的动静?   没办法,三儿从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回来了,带的订单喜人,需求量暴增,原有的南山脚下的作坊,生产力弱爆了,没办法满足需求。   两口子对正事儿向来认真,何况目前刚刚成家,老婆孩子一下子都有了,小柯子必须站到一个新高度新起点去运筹帷幄,才能给家人更安定更美好的生活。   院子里树杈上,一个痛苦的声音纠结无比:“还继续听下去吗?怎么还没动静啊?”   “是不是咱们灌穆柯那厮灌得忒狠了?我那可是杯杯原液酒,穆柯——不会是不行了吧?”   “看,上床了,床帐子落下来了……”。   可是接下来,竟然无声无息,窗外听房的二傻子们被夜风吹病了几个,还是啥都没听到。   小柯子在帐子里抱过媳妇闭眼安睡,心里早笑开了花儿,让傻小子们吹冷风去吧,小爷今晚要养精蓄锐,好容易能睡个踏实的觉儿……   明日,就能把俩孩子接回来了,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多么美好?   可惜,小柯子没有料到,第二日,伴随着柴夫人禁足惩罚结束,针对俩娃儿的手段,又施展开了。   说好的三天以后再回门,成亲第二日把孩子送过来,冯大壮两口子一大早就按照要求做到位了,俩娃儿穿戴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扑向母亲,根本顾不上跟大舅大舅妈再见。   小柯子摩拳擦掌的却又不敢太靠前。因为他觉得继续跟从前似的,任由俩娃儿叫自己“柯”,忒不威风了,那怎么也得充满孺慕崇拜的来一嗓子“爹”吧?   可偏偏他的嘴巴不管用了,双掌磨得火热,还没说明白意思,跟在阿花身后干瞪眼。   “花儿——”。俩娃委屈啊。长这么大还没这样离开过母亲呢,昨夜怎么哄都难睡觉儿,李姥娘跟孩子们全熬出了对儿熊猫眼。   小柯子旁敲侧击的功夫见长:“花儿是我叫的名儿。你们得叫娘,知道不?”   可是阿花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这时候即便是被孩子们叫做“臭狗屎”,估计她也能笑成一朵花儿。   “真的。这样不行,忒没规矩了。花儿你教教他们,叫‘娘——’。”   小柯子变身话痨儿,兼职封建礼仪保守派家长。   可惜,还没等做完冯阿花的思想工作。穆县令夫妇就开始召唤了。   新媳妇还没给公婆敬茶呢,赶紧的!   孩子们也得抱上,穆县令盼孙子早盼得望眼欲穿了。几次提出来见一见都没被应允。   文婆子刚跟着主子被释放,那姿态做的不是一般的低。一丝一毫对阿花母子的不敬都被发现不了,撩帘子请安弯腰垂头,声音里透着巴结:“二公子二少奶奶,老爷夫人等着你们呢。”   门帘在翠花红枣身前落下,文婆子笑得慈祥:“里面有专门侍候小小公子跟小小姐的丫鬟,你们且在外面等等。”   这话说的也对头,翠花红枣依言站在客厅门外。   门里面,穆县令接过了儿媳妇的敬茶,眼珠子却热切的落在穆宝儿穆贝儿身上,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布包儿,郑重的打开,两根银铸的长命锁,一模一样。   新婚礼给儿媳妇长命锁的老公公,也很少见,虽然大家一看就明白,这是给俩孩子的。   阿花也不含糊,先给怀里的穆宝儿戴上,又给穆柯怀里的贝儿戴上,笑吟吟的问道:“爷爷给的,喜欢不喜欢?”   小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各自小手摸着攥着,很乐呵。   “来,给爹抱着,你歇会儿,给你娘敬茶去。”穆县令还挺会安排的,直接把穆宝儿接了过去。   小穆宝儿还不怕生,胖手摸上穆县令的脸颊,“咯咯”的笑起来。   阿花可没穆宝儿的兴奋劲儿,她举着茶杯跪在地上正难熬呢,柴夫人倒是没板着一张死人脸,但那笑容很明显没笑到皮层里面去,也不说话,眼睛时不时扫射穆县令一下,端坐着,不起身,也不接茶。   抱着穆贝儿的小柯子不乐意了,猛不丁来一嗓子:“娘,阿花给你敬茶呢!”   正跟孙子互动的高兴,把胡子都揪下去几根的穆县令,在儿子的这声大吼中回过了头,柴夫人只能咬着牙保持面皮上的三分笑,接过了媳妇茶。   “老爷,我这不是看咱孙子看的愣神嘛?”   柴夫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挺严重的,只强调孙子不理会孙女,即便小穆贝儿的五官复制自穆柯似的。   你们不稀罕孙女,我们还不稀罕你们的稀罕呢!   阿花暗暗耸耸肩,这么一会子,膝盖也硌得慌,她打算抱着孩子们回新房里熟悉熟悉环境。   可是,刚刚抱到孙子的穆县令,怎么可能撒手?   就连柴夫人都不同意,她的眼神明明暗暗的隐晦不清,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柯儿,你们自管带贝儿丫头去玩儿,也让我们过过当爷爷奶奶的瘾。”   阿花总觉得穆家的气氛怪异,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具体别扭的东西,屋内两个侍候的丫鬟隐身人似的,柴夫人笑得又假模假式……   新婚第二天,不应该一家人和和美美围一桌吃顿饭什么的吗?   沾点官气儿的人家,莫非就是这个冷淡样子?看小柯子还挺习惯的……   阿花抢过穆贝儿,小柯子比他爹还舍不得孩子,眼巴巴看着媳妇的脸,双手保持着抱娃儿的姿势。   “孩子都困了,你看不出来吗?”   暴龙媳妇瞪眼睛,俩娃儿昨儿一夜没睡好,今儿刚见母亲兴奋了一会儿,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把穆宝儿留给初次见面的穆县令夫妇,阿花这心里猫抓狗刨的无法安稳下来。   “不行,穆柯你去抱孩子回来,宝儿肯定也要睡着了。”   穆贝儿没等走回母亲的新房,眼睛就闭上了,忒困,母亲的怀抱忒舒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宝儿被割   小柯子也没跟孩子好好亲热亲热呢,最想听到宝贝们叫的“爹”还没叫过呢,他这心里也是百爪挠的难受,恨不能俩娃儿都抱在怀里。   可是想想亲爹那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小柯子必须慰劝一下新媳妇:“就给爹半个时辰吧,反正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什么大动静都能听得见。”   小两口的新房距离客厅二百米左右,丫鬟婆子的不老少,看护个小孩子,肯定没问题。   “半个时辰?那——你在外面听着,我抱贝儿先去睡觉儿。”   把孩子交给爷爷奶奶照看半个时辰,还得不放心在外面听动静,小柯子真心觉得,媳妇想多了。   然而万事赶得就是这么寸,阿花刚刚把穆贝儿安置在里间的小床上,盖上被子,耳朵便骤然动了一下。   就好像睡梦里被人扎了一针似的,床上的贝儿也浑身打了个激灵,手脚齐挥,闭着眼睛哭叫了起来……   阿花急忙拍哄,心里乱糟糟火气也乱窜,再看到小柯子急忙忙也冲进了里间,不由勃然大怒:“不是让你听着宝儿的动静么?这里不用你管!”   新婚第二日,这语气可不算友好,当母亲的嘛,总是把孩子放在丈夫前面……   “宝儿那边留着翠花红枣门口守着呢,万一爹娘看管不过来,她俩就能接手。”小柯子辩解声未落,翠花的声音由远而近盖过了贝儿的哭声传进来。   “阿花姐姐——二公子——快来啊!”   新娘子脑子一懵,单手扒拉开丈夫,另一只手捞起了还在哭叫的穆贝儿,带着被子就往外跑。   “怎么了?宝儿怎么了?”   翠花这样变腔拉调儿的呼喊,肯定是穆宝儿出事了。   小柯子也提溜起了一颗心。不会是爹娘抱孩子没轻重,摔到宝儿了吧?   翠花大喘着粗气,就这几步远,已经丢了半条命似的满脸恐慌,抓住了阿花的胳膊,眼泪啪啪的掉下来:“宝儿——宝儿哭——”。   可不是么?刚刚在屋里只听到贝儿哭的凄惨,出了屋。从客厅方向传来的哭声。是宝儿的。   都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   阿花撒丫子就往客厅方向跑,翠花被带了个趔趄,脑子却没短路。反手扯了小柯子一把,气愤的道:“二公子你快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她拿刀——割宝儿少爷……”。   “嗡——”一声,小柯子的脑袋差点儿没炸喽。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的亲娘,拿刀割自己的孩子。为什么?   本来跑在前面的冯阿花,竟然也听清楚了这句话,她的身形猛然收住,转回头怒瞪向翠花:“你说的——是真的?”   翠花的眼泪还掉着呢。猛点头:“本来是好好的,我和红枣在外面守着,听到宝儿猛的一声大哭。那哭声可惨了,我跟红枣就冲进门里去了。我看见夫人抓着宝儿少爷的手,文婆子的刀还亮眼着呢,还有个丫鬟捧着个碗在宝儿少爷手下面接着,老爷也在旁边……”。   然后稳重的红枣就让翠花出门找主子,自己扑上去抢孩子。   “红枣……呜呜呜……”,翠花哭着继续跑,她从客厅里往外跑的时候,听到了红枣被丫鬟阻拦和柴夫人的呵斥声:“打出去,发卖了!”   做丫鬟的,未经主子允许,是不可以随便进屋的,何况还要跟主子抢孩子?   这俩丫头跟阿花亲近,跟孩子们也亲密的很,听到宝儿骤然发出的凄厉哭喊,哪儿还顾得上规矩?   而且,俩丫头的卖身契早就被阿花销毁了,她们是自由人,就算要认主子,也是认阿花的。   阿花把俩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任由柴夫人摧残?   什么都来不及细说了,阿花抱着穆贝儿直冲向客厅,“咣”,手臂撞到了紧关的门扇上。   里面竟然还闩了门?   小柯子紧随阿花之后赶到,双手急拍屋门,扬声喊道:“爹,娘,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快把宝儿抱出来……”。   火烧眉毛了,还拍什么门呢?   阿花回身把贝儿交到翠花手上,自己抬脚就踹,“duang,duang——”。   这时候,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进阿花的耳朵里,只有穆宝儿依然凄厉的哭声,撞击着一颗母亲的心。   “花儿你别急——”,小柯子话音未落,一记大耳光就抽在了他半边脸上。   自己的儿子在屋里被用刀子割手,还别急?你是亲爹吗?你配当亲爹吗?   说时迟那时快,在愤怒的“大力士”暴龙女脚下,客厅里面的门栓也就承受了三脚而已,就“哐当”倒向屋内。   来开门的丫鬟正正好被木门的边缘擦到,抱着脚滚在地上……   刚刚还那么和谐的客厅内,穆县令黑着脸低着头,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眼神专注的落在桌案上的一个白瓷碗里面。   柴夫人就在穆县令旁边,一张脸诡异又扭曲,看看白瓷碗,又看看闯进来的儿子儿媳。   红枣倒在桌案前,胳膊被一根红腰带捆缚着,嘴里也塞了块抹布。   宝儿在文婆子怀里,愤怒的蹬着腿脚,对母亲伸出的小手掌,其中两根手指头上还滴答着血珠子。   阿花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看不见穆县令,看不见柴夫人,她冲向文婆子,抢过了哭的几欲背气儿的穆宝儿……   这个世界是怎么啦?   阿花抱过穆宝儿,一只手肘捣向了文婆子的肚子,随着文婆子的弯腰后退,一条腿又被踹到,“咕咚”躺倒在墙壁下。   “为什么?”   阿花一脚踏上文婆子的前胸,眼睛看向那两个依然在打量白瓷碗的夫妇。   刚刚认下孙子,为什么狠心割孙子的手指头,还一割就割俩?   “为什么?”   这是小柯子在问父母,他的半张脸着了火似的辣疼,但是他的心,却像掉进了冰窖里。   翠花此刻已经抱着贝儿赶到了红枣的身边,反正是豁出去了,一只手帮助红枣拽出了抹布,又去解红腰带。   红枣愤怒的嘶吼,再次把冰窖里的小柯子推的更深更寒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滴血认亲1   “夫人嫌割第一下流的血少,文婆子就又割了一刀。”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   穆县令的黑脸更黑,从嗓子眼儿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柴夫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表情狰狞的端起那只白瓷碗,重重的往桌案上一顿,尖着声音骂道:“柯儿你个失心疯的,被个失德的贱女人蒙骗的晕头转向,你来看,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们穆家的种儿!”   从哪儿看?从白瓷碗中,半碗清水,两团血色,互不相融……   这是,传说中的“滴血认亲”?   阿花忽然想要大笑三声,“滴血认亲”这么老套的法子都折腾出来了,柴夫人最近智力见长啊。   那好,咱们就好好玩玩“滴血认亲”的游戏。   “我这俩孩子绝对没问题,我可以保证是穆柯的骨血,可是为什么宝儿的血跟穆县令的血不相融,我就不了解内情了。”   阿花捏住了宝儿的两根渗血的手指头,在她的怀抱里,宝儿的哭声渐息,贝儿也趴伏在翠花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了。   她这里安稳下来,柴夫人却被刚刚那几句话给刺激的要蹦起来:“冯阿花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个不明来路的野孩子,跟他爷爷的血不相融,那只能说明他不是我们穆家的种儿!”   阿花嘴角浮出一抹笑,眼睛转向穆柯。   还好,傻小子知道应该相信谁,也懂得在关键时刻要站在老婆孩子前面遮风挡雨。   “娘你胡说些啥?我想跟花儿成亲,原本就不知道俩孩子是我的,花儿没必要骗我,娘你以后别再这样捕风捉影了。”   柴夫人只觉得喉头泛起一股子甜腥味儿。这个冯阿花与她天生犯冲,只要见到她就没舒坦过一会儿,现在,冯阿花话里带着最侮辱人的隐喻,儿子却还拦护着她教训自己……   婆媳二人四目对视,冯阿花眼睛里面的轻蔑如有实质,更激怒了柴夫人。   “冯氏。你也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你当别人都像你似的低贱肮脏,还没成亲就敢与人苟且,生下来野种还妄想赖上我的儿子?”   这话说的刻薄又阴毒。小柯子面红耳赤大叫一声“娘”,就被阿花拨拉到了身后。   “现在到底是谁低贱肮脏,还不好说呢。”阿花抱着宝儿,稳稳的往椅子上一坐。翠花红枣迅速站在她的身后。   穆县令黑着脸一言不发,他其实也埋怨自己媳妇生事儿。儿子婚都成了又翻出来这么一遭子烂麻,可是媳妇做的也有道理,总不能迷迷糊糊抱着别人的孩子当亲孙子吧?   他只觉得烦乱,却万万没想到。这烦乱马上就能缠绕到他的身上。   柴夫人高高在上惯了的,又自诩清高的不得了,怎么可能随便让阿花扣自己一顶低贱肮脏的帽子?   可偏偏阿花就扣了。还扣的精准无比。   “要是柴夫人您不检点,儿子不是穆县令的儿子。那我的孩子,自然应该算不上是穆县令的孙子,怪不得这血不相融。”   一席话出,满室皆惊。   关系到主子家的私密事,在地上被揍的根本爬不起来的文婆子,开始努力往门口打滚儿,这不能听下去了……   那俩训练有素的丫鬟也被吓得不轻,瑟瑟发抖着倒退向门口,万一夫人真的……,她们都活不成。   穆县令自然也被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阿花,根本说不出话来。   柴夫人愤怒的头发根儿竖起来,站起身子就往阿花的方向扑:“我打死你!”   小柯子来不及指责媳妇这话说得不靠谱儿,看到柴夫人的架势,只能伸开双臂阻挡。   阿花的声音却稳稳当当的,音调微提:“这是被我揭穿了,恼羞成怒了吗?怎么?想杀人灭口?”   “花儿!”小柯子扭头大喊一声,胳膊又被母亲掐青了几处,他又叫:“娘!”   怎一个乱字得了啊?穆县令忽然之间也不淡定了,哆嗦的手指指完了阿花,又指向了柴夫人,难道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老妻不检点,怀疑起小柯子的血缘关系?   “好好好,今儿个我就让你看看,老爷跟柯儿到底是不是亲父子!”   柴夫人豁出去了,两只手去拍击桌案:“来人,再换一个瓷碗!”   哪儿还有能用的人?客厅里就剩阿花身后的翠花红枣了。   文婆子倒是还没滚到门外去,可是明显完全不中用了。   阿花起身,把穆宝儿往红枣手上一放,轻松道:“这是家丑,我去拿瓷碗好了。”   “花儿我去——”,小柯子是个疼老婆的,可惜,换成他去的话,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柴夫人坐回桌案旁,冷测测开口:“柯儿你坐下,让她去拿,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做夫人的命。”   阿花不计较自己是啥命,宝儿被割伤了两根手指,这笔帐必须马上算过来。   二少夫人亲自去厨房拿瓷碗,脸绷得跟谁欠了八百吊钱似的,客厅那边传出的动静又吓人的很,厨房的下人们个个往里面的灶台处溜,一个打招呼面对面的都没有。   如此,就肃静多了。   阿花“噼里啪啦”在厨房的橱柜那边作腾,那动静就透着生气的意思,下人们屏声静气垂头低眼,身子早发抖了。   新少夫人脾气够大的啊,抱着两个白瓷碗离开之前,还随手划拉掉了一溜儿做菜的佐料罐儿……   两个白瓷碗摞在一起,“咣”,被放在桌案上,阿花继续行使丫鬟的职责,从桌案上的大水杯里往第一个碗里注入清水。   “请。”   阿花做了个标准的迎宾入席的动作,对穆县令,对穆柯。   穆县令那张黑脸可不好看了,这到底是要折腾个啥啊?好好的自己干嘛要割手指头?   “怎么?刚刚割小孩子的手指头都那么利索,轮到自己却舍不得了?”   阿花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看似明智其实也跟着裹乱的老公公?自家儿子两根手指头上的伤痕还没愈合呢!   “花儿——”,小柯子又一声呼唤,得到的回应就是,桌案上丢落的一把锋利匕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滴血认亲2   “柯儿别担心,你就是你爹的孩子,割一滴血出来怕什么?叫这个女人彻底死心,乖乖的从咱家滚出去!”柴夫人可体会不到割手指头的痛苦,在一旁煽风点火得瑟的厉害。   “是呢,穆柯你赶紧的,瞧瞧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为什么宝儿跟爷爷的血不融呢?这年头什么都说不准,谁都不能全信……”。   阿花笑容绽放的像一朵花儿,罂粟花……   两个摞在一起的白瓷碗,一滴血“啪”落进水中。   穆县令万般无奈拿起了匕首,闭眼抹向自己的食指,口中怒道:“乱弹琴!”   现在,桌案旁伸着脖子看效果的,换了一拨人。   两滴鲜血,各自在清水中缓缓下沉……   没有融合,再等一会儿也没有融合……   没有融合,哈哈,没有融合!   柴夫人要疯了,她揉眼睛搓眼睛,还把白瓷碗晃了几晃,可是,还是没有融合。   闭着眼睛的穆县令,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声音也胸有成竹的:“冯氏,你还有何话说?”   你家傻儿子都快哭出来了,阿花眯着眼睛怜悯的瞧了小柯子一眼,摇头,大度的回答:“穆县令,事实就在碗里,我没什么话可说。”   好像刚刚叫过“爹”的,现在,一口一个“穆县令”,疏远的很呢。   事实就在碗里,穆县令倒是没有担心过会出现意外,他这会儿身心俱疲的,盼了许久的孙子不是自家的,新娶得儿媳妇又跟媳妇见面就掐,真是见谁都觉得烦。   傻儿子眼泪汪汪的。穆县令深表同情,接下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爱闹腾的媳妇,傻不愣登把两只手掌遮挡在白瓷碗上面做啥?   “老爷,老爷你要相信我,柯儿真是你的孩子啊!”   柴夫人俩巴掌按着白瓷碗,终于承受不住这样诡异的气氛,哭叫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其实根本没有往白瓷碗里瞧一眼的穆县令。被晴天一个霹雳打着了。   “滴血认亲”是个古方子,没文化底蕴的官员都不一定知道,最早还是穆县令听说过。又在柴夫人的枕头边当奇闻怪事讲述过的,真正拿出来验证血统问题,还是第一次。   心头打颤的穆县令,没办法对那个神秘的白瓷碗漠视了。他的身子伏下去,双手落在柴夫人的手掌上。   “老爷。这法子肯定不准,肯定不准,你别看了。”柴夫人哭的面无人色,这会儿。满心里都是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宁可不折腾冯氏母子……   可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售卖后悔药的地儿,穆县令那两只手掌自然比柴夫人的有力度。清水在白瓷碗中晃动,两滴鲜血依然寂寞的各自垂在碗底,没有融合。   穆县令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他不看哭哭啼啼的柴夫人,目光落在小柯子身上,艰难的叫了一声:“柯儿——”。   “滴血认亲”的法子,曾经在几宗震惊世人的刑事案件中验证过,在当时,没有人提出过质疑,甚至还曾经在战场上用于亲属辨认尸身骸骨,即便是尸身腐烂很久的,只要把亲属的血液滴在尸骨上,能够融入便可认定死者身份。   小柯子任由自己的食指继续汇聚着血珠没有处理,他的嘴唇也被咬出了一行齿印,听到父亲的呼唤,身子却退了又退。   他退到了阿花身侧,眼泪才掉下来,傻小子吸着鼻子低声问道:“花儿,我们不要县令公子的身份了,不要把总的官职了,好不好?”   那自然是极好的,阿花的心情忽上忽下正懊恼呢,听到傻小子这番话,倏忽间就安稳下来。   她没控制住脸上的一抹笑意,侧着头问:“穆柯,你还需不需要跟宝儿贝儿再做一次滴血认亲?”   穆柯皱起眉头,抓住了阿花的一只手,声音里有闷闷的伤痛:“我怎么舍得宝儿贝儿流一滴血?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已经错过了陪他们成长的那么多日子,以后,无论身份什么样,我都不会再错过了。”   说着说着,傻小子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他用袖子一抹,回身从红枣怀里把穆宝儿抱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早知道表现这么好,那一巴掌就抽得轻些了,阿花心疼了。   更疼的还得是柴夫人,此刻的神经接近了崩溃状态,抓扯着穆县令的前襟一个劲儿的解释:“老爷你相信我啊,这个法子真的不中用,柯儿真是你的孩子……”。   可是刚刚你还叫嚣着穆宝儿不是穆家的种儿呢!凭借的不也是血液不相溶的根据?   穆县令一下子老败了十几岁,任凭柴夫人在他身上抓扯,什么话都不再说。   “咱们先到外面找个地方住吧,以后定居到州府。”阿花还有心情跟新丈夫商讨后续事宜,跟公公婆婆闹腾到这种程度,还是避开了各过各的逍遥日子为好。   穆柯点头,傻小子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谁的儿子了,更不好意思跟穆县令再打招呼,只是惦记些疯狂的母亲,必须得交代一下。   “娘——”,这一声叫的颇为艰难,还得靠抱在怀里的儿子赐予他勇气:“我们——先住几天客栈,等娘这边有决定了,我们去州府定居,娘可以跟着我们……”。   即便这老太太不省心爱作腾,那也没办法全然丢下不管啊!想一想,穆县令怎么可能再跟从前似的纵着柴夫人过日子?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不杀了老婆就不错了。   小柯子这样淳厚善良的心思,却被柴夫人愤怒的拒绝了,以一副钗环全乱脂粉全糊的形象,就扑到了小柯子面前。   “柯儿你劝劝你爹,滴血那个法子根本不准确,亲爷俩也不会相溶!娘这一辈子行得周正,怎么可能跟冯氏那个贱人一样苟且……”。   好吧,原本小柯子说出要接柴夫人跟自己一家子生活的建议,阿花还没怎么反对,这会子,作死的柴夫人在自己无暇自保的状态下还能拉扯上阿花污蔑打击,这还真的不能不给落水狗加一棒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尾章   阿花跟着向前迈几步,从小柯子怀中缓缓抽出宝儿的手掌,仔细查看了一番,还好,一直没来得及清洗,两个小小的手指肚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再割孩子一刀,亲娘可舍不得。   不搭理柴夫人的谩骂与哭叫,阿花端起那只穆县令与穆柯验证血缘关系的白瓷碗,下面,还有一只干干净净的白瓷碗,没使用过。   当时从厨房的橱柜里一拿就是两只碗,阿花有准备呢。   清水倒进去,晶晶莹莹的,阿花小心的把穆宝儿的手指肚儿浸入,干涸的血迹融到水中,宝儿轻轻动了动,没醒来。   小柯子的血更省事,傻小子连基本的对伤口的护理都没做,阿花掂起他的食指,在白瓷碗上面停了一忽儿,就有一滴火热的鲜血落下。   柴夫人不哭不叫了,穆县令的眼神也集中在了白瓷碗上,甚至远处的翠花红枣,也不由自主的凑上前来。   两片暗红色的血液,先是各自沉淀扩散,然后迅速的,接壤,溶合……   还需要再解释吗?还需要再疑惑吗?   柴夫人颓然坐回椅子上面,张口结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善良的冯阿花一脸的严肃与认真,对穆县令建议道:“确实很有可能,滴血认亲的法子不科学,有待商榷有待继续验证。”   然后,抱孩子,走人吧!   一边走一边还要在心中赞美一番自己,瞧瞧,以德报怨大公无私,对科学采取慎重验证的态度……   小柯子怀里的宝儿被抢了,只好去抢翠花抱着的贝儿。跟在阿花后面急切切的走路,还要拼命的道歉:“花儿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当时听说宝儿被割了手指头,我脑子都懵了,我是真的不相信我爹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阿花笑了,笑容还挺灿烂:“赶紧的,别磨叽。咱们搬家去。”   为什么要不原谅小柯子呢?成了亲。正式的一家人,些许的愚昧些许的幼稚可以容忍,男人也不是万能的嘛。只要原则问题上没出错就行,姐不是个小心眼子的人。   何况,还抽了一巴掌呢,小柯子的半边脸肿胀的发青。暴龙女下手根本没留情啊!   归根究底,这次不算吃大亏。阿花想想自己在两个白瓷碗中做的手脚,又是一乐。   一捏盐花儿,一滴醋汁,便可以任意变换验血的结果。便能就此搬出县衙后院,真的是极好的。   阿花甚至觉得,天地一下子宽阔了许多。空气清新了许多。   至于穆柯身上还保留不保留县令公子的身份,谁在乎?   阿花是不在乎的。小柯子却没办法不继续难过,神情惶惶然的,抱着贝儿舍不得放手。   运来的嫁妆基本上还没拆封,倒也不需要急着收拾,只把日常用品衣物等归拢一下就可以。   “我们先去客栈安顿下,然后我再找房子,花儿,对不起……”。   惶惶然的小柯子,自觉没办法给媳妇一个安定温馨的家园,新婚第二日就闹腾成这样,看看穆宝儿两根包裹起来的手指,更加心酸。   大包小裹的临出门,抱着肚子弯着腰的文婆子追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小柯子身后,嘴里求肯:“二公子,不是夫人的错啊,这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俏牡丹来咱们府上给出的主意,夫人已经后悔了,二公子你们不能丢下夫人啊!”   小柯子给穆贝儿拢拢包被,声音凉凉的:“你回去跟我娘说,要是她不想留在县衙了,随时能跟着我走。”   至于阴魂不散的俏牡丹,小柯子只能咬咬牙罢了。   坐在客栈的木床上,阿花感叹:“我呢,本以为自己长了颗红楼梦的心,没料想却生活在水浒的世界里,本来想交些三国里的桃园弟兄,却总遇到些西游记里的妖魔鬼怪。”   谁又不是呢?每个人的生活千姿百态,谁能永远活在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娇娇滴滴的世界?谁不得时不时装猫变狗龇牙咧嘴狂吠怒叫?   这就是人生。nn   “干脆,咱们明儿就回门,然后直接回州府,新宅院也该拾掇好了,到时候前面做作坊门面,后面居住。”   小柯子谈起做生意的事情,就忘记了惶惶然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那回事儿,即使在客栈里四下瞧着不舒坦。   “你好像一直没提起你的把总职务,怎么?真不想上任了?”   这是正事儿,阿花给俩孩子掖掖被角,看向小柯子。   “那个职务跟你爹是不是穆县令无关,对不对?”   小柯子摇头又点头,自己也纠结了:“怎么会完全没有关系?要不是有爹的身份摆在那儿,松来县衙也不可能借给我衙差去平山贼,知府大人也不可能极力推举,我如果真的不是爹的儿子,这个官儿,我真没脸去做……”。   傻小子愚昧起来,直接可以媲美榆木疙瘩,滴血认亲那排场够轰轰烈烈的,傻小子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了。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阿花瞪着圆眼睛,也说不出个道道儿……   本来嘛,难道承认自己在第一个白瓷碗里滴了醋,什么血型的血液也不会相溶,在第二个白瓷碗里撒了盐粒儿,什么血型的血液也能相溶?   好在,穆县令当了一辈子七品芝麻管,这点儿求真精神还是有的,整个县衙前后院,能折腾来实验的带亲属的下人衙差们,全捏着手指头……   越实验越迷惑,一拉溜白瓷碗中全乱套了,直系亲人们的血液不一定相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过去没有机会交接的两姓人,也有可能融为一体……   柴夫人的眼泪都要流干了,终于在天色黑透了的时候见到了疲惫的丈夫,估计她上辈子做了不少的好事,今儿如此深重的打击,只持续了多半天。   穆县令嘶哑着嗓音说:“那个——滴血认亲的古法子,做不得数儿,你早歇着吧,明儿,接柯儿几口儿回来,别再闹了。”   说不出该喜还是该忧,穆县令已经把自己这多半日的实验结果上报,“滴血认亲”的时代应该在他的手里结束,这本是一桩值得骄傲的事情,只可惜这背后,饱含的是自家的苦辣酸咸各种难堪……   今夜,老夫妻两个还是分居状态,尽管柴夫人涕泗交流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在家中寻衅滋事,以后好好善待儿媳妇疼爱孙子孙女……   第二日一大早,新婚夫妻就回了娘家,小柯子半张脸上余肿未消,阿花的精神倒还算饱满,俩娃儿的状态也不错,除了,穆宝儿包裹起来的两根手指,瞒不住人。   这也没啥好隐瞒的,小柯子保持沉默,阿花坦荡荡跟李氏交代清楚了,还笑的满不在乎:“娘你也甭担心我,我到哪儿也受不了委屈,外面有房子,身上有银子,心里有成算,谁也欺负不了我,现在这样正好,我们直接到州府落户,穆柯爱做官就接着做,不爱做了,我们继续做买卖,夫唱妇随也好,妇唱夫随也罢,都是好日子。”   即便穆县令夫妇亲自登门,态度诚恳兼声泪俱下;即便冯家一票人也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纷纷规劝回县衙一家子欢聚;即便阿花也表示了原谅公婆不计前嫌,以后一家人和谐共处和和美美,新婚第四日,四口人依旧带着几个好友亲朋离开清水县城,赶赴州府定居。   人生苦短,作坊还需扩大生产,把总职位还挺新鲜,不赶紧折腾起来不是浪费生命吗?谁稀罕鸡毛蒜皮搅在一起今儿个《西游记》明儿《水浒传》?   半边脸消肿之后的穆柯,把两个孩子统统哄睡,转到外间卧室,看向蜡烛光下算账的娇妻,声音暖暖的诱*惑道:“花儿,我怎么觉得你脸上又起了痘痘?要不要消消火?保质保量包痊愈……”。   满意请投完本满意票!《全文完》2016年1月19日夜22时   ps:《花繁木暖》结束了,感谢云枫树,感谢离,感谢yre,感谢雨离殇,感谢百厉千魂,感谢kkmay,感谢yh-yh1166,感谢所有陪伴寂寞一路走来的朋友们!新书筹备中,春节期间与大家再见,请朋友们继续支持寂寞,这本书的完本满意票也请朋友们投一下,谢谢啦!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