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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京城到底出了何事的不仅仅是刘氏一家,益州但凡有些脸面的都往京城打听了,本来嘛家族有兴有落,虽说是刘氏一族有人获了罪,但这罪也是可大可小,若是小罪,他们急巴巴的踩贱了刘氏的脸面,当那刘氏东山再起之时便是他们日落西山之日,为了稳妥期间他们也急忙忙的打听着京城的情况。   消息传了回来,原本与刘氏交好还抱着一丝侥幸的急急与刘氏划清了界线,便是那些原本与刘氏定了亲的人家也急急忙忙前来退亲,生怕慢了那么一点点便被刘氏给牵连了。   刘氏族长看着把信物婚书一丢,二话不说便走的人咬牙切齿:“一群小人!待我刘氏重振之日必要你们匍匐脚下!”|   刘氏族长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就连厅房外小道上站着的一主一仆也听得个一清二楚。   “小姐,我们还要不要去给老太爷请安?”那婢女有些担忧:“老太爷似乎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好么?”轻轻的声音从一旁十岁左右的女孩口中溢出,她淡淡一笑:“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婢女一声惊呼,似乎担心自己这惊呼声太大,她又急急忙捂住了嘴巴:“小姐,你是说我们还可能更遭?”她见一旁的主子并不回答,皱着眉头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小姐尚小还不曾议亲,若是如其他小姐一般被退了亲这以后可就完了,再难找得好一点的人家。”   十岁左右的女孩看了一眼一旁心有余悸的婢女有些叹气:“红苕啊……”   “嗯?小姐何事?”   “你想多了……”   “……”   正如这十岁女孩所言,刘氏被退亲才仅仅是个开始,原本刘氏的良铺占了益州的三分之一,可随着那获罪的刘氏弟子被午门斩首的消息传来,良铺变成了鬼铺竟是一个客人也不再有,铺子不再有收益,刘氏便辞退了小工掌柜想将那铺子给变卖出去,可不曾想竟连个敢接手的人都没有。   那铺子的价钱是一降再降,降到不足一成的时候才有个胆大外地商客试探性的接了几家铺子。   有一就有二,在这外地商客的带领下这刘氏的铺子好歹卖了出去。   除了铺子刘氏一族还有不少良田,可不知是天要亡刘氏还是怎样,这一年竟然闹了蝗灾千亩良田颗粒无收,眼看着刘氏将要坐吃山空,刘氏众人便起了分家的主意。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这分家的主意原本也仅仅是个主意而已,可这主意还没想周全事情便闹到了刘老太爷,也就是刘氏族长那里。   刘老太爷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屋子的人,端茶的手都开始抖了,他强压怒气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点了下地:“好!你们告诉我是谁先起的分家念头?!”   一屋子的人不开腔,但跪在那里神情坚决,刘老太爷怒急反笑:“好,好,好!想我刘氏起于卑贱,奋起几十年才有了昔日之辉,然而仅仅是一次打击!一次打击!你们便要四散而去!”   说道这里刘老太爷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猛的砸了手中的茶杯:“告诉你们这些不孝子!只要我活在世上一日便由不得你们毁了刘氏!”   刘老太爷积威犹在,当下众人便战战兢兢再也不提那分家之事,可分家这个念头如春后野草一般在众人心中滋生疯长。   刘老太爷原本身子骨还算硬朗,可经过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之后也大不如从前,这一次众人闹着分家之事犹如压死骆驼那最后一根稻草,他一病不起了。   刘氏有一女童乃是长房嫡女名为刘萱,刘氏蒙灾之时正是十岁幼年。长房嫡女原本应是掌上明珠,可不幸的是她的生母生她之时难产而死,而她的父亲没过几年也暴疾而亡,原本她这样的定会被说成是克父克母天煞之人,但她出生那年正是刘氏发起之日,一时这天煞的帽子也没扣在她的身上。   刘萱的父母双亡之后便被老太爷接到了身边亲自抚养。   如今刘老太爷一病不起,众人又是人心不再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对刘老太爷也仅仅是请安问慰,这贴身服侍的竟只剩下刘萱一人。   刘老太爷躺在病榻之上每每看到刘萱小小的身影忙来忙去,一族之长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偷偷抹泪:“萱儿……”   刘萱端了药将老太爷扶起,怕他不舒服又在腰下塞了个软枕这才轻声回道:“祖父,萱儿在呢。”    第二章:分家 更新时间2015-8-8 22:42:24 字数:2014  刘老太爷将刘萱手中的药碗接过饮下,看着刘萱将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一心的郁结憋得他忍不住猛咳几声,刘萱叹了口气,一边替刘老太爷拍背顺气一边轻声道:“祖父不必如此郁结在怀,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听到这话刘老太爷双目瞪圆,显然是怒了:“连你!连你也想要分家毁了我刘氏么?!”   刘萱从小养在刘老太爷身边,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她这祖父不是一般的倔强,可如今倔强又有什么用呢?倘若她不把话说明只怕他还不曾想到这一层。   于是她又叹口气,迎着刘老太爷的怒火悠悠道:“祖父,如今大爷二爷三叔四叔哪个不想着分家?如今您还在他们还看着您的面子,可若是您不在了呢?这分不分家萱儿并没有意见,只盼着祖父身子快些好起来,不然祖父若是去了萱儿也只有随着祖父一起了。”   刘老太爷听着这话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他那几个不孝儿子要分家,而是刘萱这随他去的话:“小小年纪胡说些什么?老头子去了便是去了,你……”   “祖父……”他话没说完便被刘萱给打断了,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可如今关系到她的一生不得不将话讲明了:“祖父,萱儿年幼不曾定亲不曾及笄,父母不在又无兄嫂,祖父便是萱儿唯一的仰仗,若是刘家兴旺之时祖父便是去了几位叔伯定会照料萱儿一二,可刘家如今是危难之时,祖父若是一去几位叔伯定要分家,萱儿便成了累赘,叔伯乃是长辈,若愿留口饭吃萱儿或许能长大成人,可即使如此,待萱儿长大之后又该如何?”   她定定的看着刘老太爷的眼睛,坦然无畏:“萱儿思来想去,与其将来被叔伯胡乱许个人家倒不如现在趁着体面与祖父做个伴,也好报答祖父的养育之恩。”   她说完也不管那刘老太爷的反应,当下行了礼便起身而去,待到房门口之时招了招手:“红苕,过来服侍老太爷。”   她出了房门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该说的她都说了,未说的祖父应当都该明白,刘家到了此时人心不聚,几位叔伯婶婶又是那样的性子,现在分家是唯一的出路,若是真待到刘老太爷去了再分,只怕这刘家现有财产都轮不到刘氏子孙的头上。   自那日刘萱对老太爷说了那番话后,她仍旧如往常一般照顾刘老太爷的饮食起居未曾懈怠,而刘老太爷也不曾再提分不分家的话,只是每日里抽出两个时辰招来管家私语,这私语的内容也不曾让外人知晓。   转眼之间便到了除夕,往年除夕刘氏的门坎都要被踏破,流水宴席摆了一波又一波,可今年刘氏的院子里冷冷清清。   虽是冷清,但窗花对联灯笼还是一应俱全,在这冷清的院子里倒也有了几分除夕的味道。   刘老太爷的病更加的重了,就在众人以为今晚刘老太爷不会参加聚宴之时,刘老太爷穿着青袄在管家与刘萱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大堂。   刘老太爷与众人一同用了饭,依旧如往年一般给众刘氏后辈发了红包,就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看着一屋子的人突然叹了口气:“你们还是不是想着分家?”   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一惊,老太爷虽说过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分家,但如今瞧着这口气似有松动,刘家几位男丁互相看了看面上都是一喜,刘家大爷起身回道:“父亲,儿子们仍是此意。”   刘老太爷看着面上露喜的众人忍不住闭了眼,心中一片苍凉,他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胡管家,将我的意思说给众人听罢。”   胡管家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打开念道:“府中还剩下两千四百两银,铺子二十四铺已经变卖共得一万四千两,田产一千亩变卖共得八千两,庄子四个变卖得五千两,共计两万九千四百两银,府中丫鬟仆役的卖身契早已在各房手中,除留下三千两银其余均分给各院,每院各得六千六百两银,各院得银之后搬出老宅,太爷故去之后老宅归六小姐刘萱所有。”   胡管家念完退后一步,刘老太爷睁开眼看着众人:“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义的,要知道贫苦人家十两银便可以过一年,六千六百两足够他们富足过一生,那良铺良田变卖的钱银众人早就知晓,老太爷这番均分众人自然无法有话,虽说还留了三千银,可老太爷如今光是看病一天消耗的银两也是三两之上,若是拖个一年半载这三千银还不知道够不够,至于这老宅留给刘萱更是无用,良铺都贱卖了何况老宅。   想到此处众人均出声:“一切听父亲安排。”   看着众人如此模样,刘老太爷一身的力气仿佛用完,他无力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第二天一早,各房便来到了账房接手了银两,生怕去的迟了老太爷又改了主意,待到钱银分完之后,各院便开始热火朝天的搬起家来。   所谓墙倒众人推,刘氏如今在益州已经待不下去,各房拿了钱银之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远离益州,而益州之上也仅留了刘老太爷和刘萱一支。   正月都没过完,刘氏各房已经人去楼空,刘老太爷更是病来如山倒直接卧榻不起了。   刘萱仍旧是每日用心伺候,大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为老太爷治病从未不舍钱银,可尽管如此刘老太爷拖了半年还是去了。   刘老太爷故去本应发丧各房,可自正月里各房散去之后竟杳无音讯,刘萱只得独自处理丧事只当不曾有过叔伯,刘老太爷的头七一过,刘家便紧闭大门再无人从正门进出。   原本喧嚣尘上的刘氏算是彻底垮了,与刘氏一同垮台的还有益州太守,他的罪名有些奇怪,说是无视皇威为官不正。   转眼一过便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人淡忘很多事情,比如刘氏……    第三章:清白 更新时间2015-8-9 20:38:53 字数:2076  这三年益州少了刘氏,但突然来了一个姓张的外地商客,说起来这姓张的外地商客与那刘氏还有些渊源,他不但当初带头买了刘氏铺子,还聘用了被刘氏解雇的胡管家。   据说这张氏只有一个弱冠之年的幼主,身份来历都很神秘,张氏产业均有胡管家一手打理,那张氏幼主从不出面。   刘氏的铺子当初成了鬼铺,可这三年在这张氏幼主的打理之下竟然又兴旺了起来,甚至比那刘氏发达之时还要兴旺,就在众人以为张氏要扩张铺子的时候,张氏却突然将所有铺子出售,转行在并不兴旺的街道买了个三层的酒楼。   益州之人无不叹息,这张氏幼主毕竟只是幼主,这样的买卖一看便是要血本无归的呀。   就在众人以为这张氏很快就要为他的年幼冲动付出代价的时候,敲锣打鼓的一阵喧响一块牌匾在酒楼升起,有见识的人跑去一瞧顿时大为惊讶,这竟然是新上任的益州太守柳枝青亲提的牌匾,一品香三个字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新上任的太守柳枝青是何许人也?那是新科状元,真正的天子门生!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新科状元柳枝青做益州太守定不会长久,那是迟早要调往京城做大官的!   这小小的酒楼竟然有了柳枝青的题匾,众人都在猜测莫不是这张氏与柳枝青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柳枝青与先前的益州太守不同,他不受宴请不接贿赂,做起事来那叫一个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益州众人投靠无门之后,纷纷来到一品香用饭,都想着或许这张氏便是柳枝青的突破口。   只可惜从那一品香的牌匾挂上之后,众人再也没找到这一品香与柳枝青有往来的关系。   但这一品香的装潢确实华丽,饭菜又是上品中的上品,众人虽不曾如愿接近柳枝青,却发现这一品香确实是宴请的最佳场所,短短的一年时间一品香成了益州最大最火的酒楼,厢房包间更是天天爆满菜品供不应求,连带着原本不兴旺的街道也成了益州最繁华的所在。   这天一品香最好的包间里悄悄坐着一个人,此人头戴纱帽看不清长相,但其气质非凡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贵气,他一身玄衣静静的坐在榻前,端着茶一口一口漫不经心的饮着。   他的身后站着四人,那四人腰挂配件身着黑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看便知是练家子,就在那茶杯快要见底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人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不难知晓此人是一路奔走而来。   若是此景有益州之人看到必定大为惊奇,那气喘吁吁的人居然是崩泰山而面不改色的益州太守柳枝青!   柳枝青一进了雅间取了头上斗笠,猛喘了口气回身将门关上,恭敬的朝坐在榻前男子行了一礼:“不知少爷前来,枝青失礼了。”   那男子并不吱声,只是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茶壶,柳枝青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斟茶。   “坐。”   “是。”柳枝青在一旁坐下也不开腔,只恭敬的低着头等着男子发话。   “枝青啊。”   “属下在。”   “益州太守的俸禄是不是太少了?”   柳枝青的眉毛跳了跳,见男子扫来的目光,突然一个匍匐趴到地下抱住了男子的小腿:“少爷,属下是被坑了呀!少爷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   柳枝青的声音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惨,他一边说还一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少爷,属下我是清白的呀,我真真正正是清清白白的呀!”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男子的衣袍之上使劲蹭了蹭,这下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少爷属下真的是被坑了呀,您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   男子端了茶杯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抱着他小腿不撒手的柳枝青道:“放手。”   他的声音带着清冽并不曾厉声,可柳枝青一听便如触雷了一般立刻放开了手,在一旁跪坐下。   男子见他坐好这才放下茶杯面向他道:“说吧。”   柳枝青抬头看向男子,一张俊脸挤出一个苦相来:“少爷,属下是被那刘家六小姐给坑了,那年属下刚到益州走马上任,因着衣衫不足便做些衣衫,益州城最好的铺子便是锦绣坊,这益州的人都被上一任太守给弄怕了,做什么事情都是先送礼,属下怕那锦绣坊借着制衣一事纠缠不清,便带着斗笠只身一人去了锦绣坊置办几件衣衫。”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属下量了尺寸给了定银准备过几日来取,可那锦绣坊的人说这样的尺寸他们有现成的成衣,问属下要不要,属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便同意了,他们取了茶水让我在外间等候,我便一边饮茶一边等着,没过多久他们便将衣衫取来我付了银子也就走了。”   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清冽的声音再次传来:“说重点!”   柳枝青被男子一说立马带上了哭腔:“属下拿着衣物回到府中,突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当下便沐浴更衣可是仍旧不见好转,属下当下便知不好,定是被人下了毒,思来想去只有在那锦绣坊中饮的茶水可疑,当下便去了锦绣坊。”   “待我到了锦绣坊,还不曾说话就被请到了里间,那刘家六小姐正坐在里间等着,见了我便笑意盈盈道‘太守可是来寻解药?’不等我回答那六小姐又道‘太守不必担心,你所中之物并不是毒,只是让太守痒上十天即可,不过我这也有解药太守可不必受那十天之痒。’”   柳枝青学一闺中女子说话倒也学了个七八分像,将那六小姐的隐笑表现的活灵活现:“‘太守若要解药倒也可行,我正欲置办一酒楼,太守只需给小女子题个匾,解药双手奉上。’她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便又将我请了出去。”   柳枝青说到此处又欲上前抱那男子的腿,男子轻轻晃了晃柳枝青立马又跪坐好:“主上,属下不怕疼可就是怕痒啊!但属下想着决计不能丢了主上的脸面,硬生生忍耐了三日,实在忍耐不住,这才……这才……呜呜呜……”    第四章:三问 更新时间2015-8-10 10:01:38 字数:2097  “行了行了。”男子朝柳枝青摆了摆手:“起来吧。”   一听得这话柳枝青立马站了起来,隔着纱幔朝男子瞧了半天见他确实没有怪罪之意,立马又端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先前的哭相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他上前两步谄媚的给男子又斟了茶:“主上,此次准备在益州待多久?孙逊那小子怎么没瞧见?”   “约莫要待上一段时间,孙逊去置办住处了。”男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说是刘家六小姐让你题的匾?”   “是!”柳枝青道:“主上可能不知,那张氏便是刘家六小姐。”   “刘家?”男子沉吟:“可是那上任太守见轿都要避让的刘家?”   “正是。不过现在的刘家可不比从前。”柳枝青便将刘家分家败落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自从少爷三年前出手之后,不到一年光景刘家便是如今这般模样了。刘家六小姐也搬出了老宅置办了一个宅子住在外面,如今刘氏早已在益州销声匿迹了。”   男子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行了,你先回去有事我会唤你。”   柳枝青应了一声转身带上斗笠出了门。   奢华的雅间之内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男子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纱幔之下看不清面色:“龙一,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内不知何时又蹦出个人来,此人面色偏冷一对剑眉更使得他英气几分:“此事定然不假,只是属下不解既然那刘家六小姐对枝青下毒,枝青为何不将其捉拿反而受其要挟?”   龙一说完之后看向自己的少爷,只见他仿佛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转头看向窗外,龙一等了片刻见他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一个闪身便又消失在雅间之内。   又过了半个时辰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面目清俊男子,这清俊男子正是前往安排住处的孙逊。他一进门便行礼道:“少爷宅子已经准备妥当。”   “嗯。”榻前饮茶的男子起身朝外走去,待他走出雅间一屋子的人才跟在他身后朝楼下走去。   男子虽是头戴纱幔但一举一动莫不充满贵气,再加上他身后的几名男子均是俊秀男儿这一行人惹得大堂众人频频侧目。   就在这一行人快要踏出一品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诸位且慢!孙公子请留步。”   见这一行人停步,胡管家也顾不得自己平日树立的严厉形象,三步并两步的急急走来,他将找的银子递给孙逊,见孙逊并没有收的意思只得又将银子拿了回来:“孙公子,今天下午您见的是我家主子。是这样的我家主子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孙逊不说话微微偏头看了下自己的主子,见主子并无恼意这才开口道:“请问。”   胡管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脸上堆了笑:“敢问孙公子可曾婚配?”   孙逊一下愣住了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胡管家是什么意思,但有着良好修养的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曾。”   胡管家一听笑意更重:“敢问孙公子可有心上人?”   孙逊的脸微微泛红:“未有。”   胡管家一听满脸的皱子挤成了一朵菊花:“敢问孙公子觉得我家主子美否?”   孙逊‘噌’的一下脸红成虾,他又不是傻的,这三问下来当下便明白了胡管家的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未曾被人这般直接的……   他想起今日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想起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当下脸更红了:“尚……尚可。”   其实孙逊是想说美的,一来自己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二来自己的主子还在一旁看着,就算他再怎么觉得美,在主子面前这美字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思来想去只得说出个尚可的答案。   胡管家一听脸上笑容收了几分,微微有些失望:“打扰公子了,请。”   孙逊被胡管家这三问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待到骑马引路之时还有些混沌,直到龙一的声音在耳旁炸起,这才猛的回神:“何事?”   龙一的脸仍旧面无表情:“少爷唤你。”   孙逊策马回头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少爷唤我?”   “嗯。”清冽的男声从马车上传来:“孙逊……那六小姐到底何方神圣竟然让你此刻都未曾回神?”   孙逊不知主子口中的六小姐是谁,一愣神的功夫便反应了过来,俊脸腾的一下又红了,他轻咳一声平复下心这才道:“属下安排的宅子是六小姐的产业,属下拿着银票去买可那六小姐却不肯收,让属下与她下一盘棋,她愿将宅子给我们使用直到我们离开。”   “难怪你今日花的时间久了些。弈棋结果如何?”   孙逊的脸更红了头也微微低了些:“属下……属下输了三子。”   “哦?”清冽的男声带了些兴味:“一下挫了我两员大将,这六小姐倒是有些意思。”   孙逊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有一事还必须得禀告:“少爷,咱们住的宅子与六小姐住的宅子仅是一墙之隔。”他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当下解释道:“这益州之内也只有那座宅子能够勉强安置。”   “不必解释孙逊,我自然信得过你的安排。”   胡管家将孙逊那三问的回答传回来的时候,刘萱正在屋中练字,一旁的红苕一听得孙逊的回答当下柳眉倒竖:“尚可?他眼睛是不是不好使?我家小姐的容貌竟然只是尚可?”   刘萱笔下不停,听得自己红苕气愤之声轻笑道:“红苕何必动气,尚可不也是可么?”   “那怎么一样?!”红苕一边磨墨一边道:“小姐这么美,奴婢敢说这益州小姐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姓孙的什么眼神?竟然只是尚可!”   红苕气愤的嘟囔了半天见自家小姐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有些闷气:“那姓孙的眼神不好,小姐还要不要……”   “既然可了,自然是要的。”刘萱放下笔轻刮了一下红苕的鼻子:“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小姐我如今也快及笄了,难得遇到个孙逊入得了眼你该高兴才是。”   红苕想了想也对,但她还是有些不平:“其实小姐,柳太守也蛮好啊。”   “他?”刘萱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不行。”    第五章:爬墙 更新时间2015-8-11 0:10:38 字数:2074  红苕没有问为什么,在她心里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两人话音刚落没多久便听到隔壁宅子在安置的声音,他们安置的时间并不长,一切井然有序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一切归于平静。   夕阳西斜将大地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再由金转红由红转暗,夕阳落山夜色蔓延宅中灯火渐渐亮起。   孙逊与龙一正在书房与主子议事,忽听铮的一声琴声响起,那琴声空洞飘渺似有说不出的缠绵缱绻,虽是缠绵之音细听之下却别有洞天,一股磅礴之气正透过那缠绵之音丝丝透来,像那蜘蛛吐丝不知不觉之间将人的心一点一点缠绕裹紧。   孙逊早已被那琴声吸引转头看向书房之外,就连一脸冷色的龙一也微微蹙眉洗耳聆听。原本在书案之上疾书的男子放了手中之笔抬起头来,他墨发竖冠鼻若悬胆目如星海,一丝垂发散落额间,这一抬头竟让房中暗色都退去不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和着那琴声轻轻敲击,听了半刻嘴角微微一抽:“琴是好琴,音是好音,只可惜……”   他一开口,孙逊与龙一猛然回神,孙逊的脸忽的一下又红了,琴是好琴,音是好音,只可惜弹的是一曲《凤求凰》!   这音由隔壁传来,不用想也知道弹琴的人是谁,再想起那胡管家的三问,孙逊此刻面红如桃,他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他似无恼色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然而他这气才呼出一半便听得自家主子微冷道:“既然弹了此曲,不去看看是不是辜负了美意,孙逊?”   孙逊心中一凛:“属下在。”   “带路。”   “是。”   孙逊心中打鼓,身临险境之时也未曾这般心跳如雷过,想起今日下午见过的那人,只希望自己的主子不要动怒责罚与她才好。   他一边带路一边心中暗付,希望那六小姐赶紧弹完休息,她若弹完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几个男子自然不好再去拜访,然而天不遂人愿,不但不随人愿反而让他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出了书房沿着花园小道没走几步便发现几丈之外的墙头之上出现了两女子,这两女子正是刘萱与红苕。   红苕提着灯照着自己主子的小脸,此时此刻她正陶醉在自家主子的琴声里,听听这琴声,看看这精致的小脸水汪汪的眼睛樱桃的小嘴凝脂的肌肤,自家小姐穿白衣就是好看,瞧瞧这出尘的气质,若那孙逊再说尚可的话,她定要当面骂上一骂!   一曲终了,刘萱收了琴音,此刻天色已深她只能看见几丈之处站着几个男子,身形均是伟岸却看不清长相,不过那打头的一身青袍正是今日见过的孙逊,刘萱起身将琴放置一旁,就这么站在墙头朝那几人唤道:“孙公子可明白小女子的心意?”   一阵晚风吹来撩起她的白纱随风飘扬,她站在墙头笑意盈盈,半响不见孙逊说话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得一道清冽的男声传来:“不明。”   那男声甚是好听,刘萱挑了挑眉并不说话,一旁的红苕却按耐不住正要开口却被自家主子给阻了:“梯子。”   红苕嘟了嘟嘴将灯笼放在一旁,认命的嘿哧嘿哧从墙的这边将梯子提上来,又嘿哧嘿哧的放到了墙的另一边,待梯子放好又从一旁提上一食盒沿梯而下,她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食盒却丝毫不费力的从梯子上下来,显然这爬墙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   刘萱从梯上下来,看了看前方没反应的几人,想了想便提步朝他们走去,是了,他们定是没见过像她这般没有礼数的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她走上前离他们十步之远站定,这才打量起那几人,她目光一扫便心中一叹,中间那男子好贵气好相貌!   有着这般相貌的主子,难怪孙逊说自己也是尚可了。   但她此行的目的是孙逊,无关的人她也只是目光一扫便掠过了。   刘萱面上带笑轻轻福了福身朝孙逊道:“孙公子,小女子见夜深府中灯火依旧便贸然做了些小粥以供公子解乏。”   她回身从红苕手中接过食盒上前走了两步,却见孙逊并无上前接拿之意便停了步等着,突然中间那男子冷哼一声,周遭空气瞬时冷了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噗通噗通几声顿时周遭跪了一地的人。   刘萱四下看了看,此刻院中只有自己与那男子还站着。   中间那男子冷冷道:“夜弹一曲《凤求凰》,翻梯爬墙你的礼数何在?!”   刘萱看了看地上恭敬跪着的孙逊,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丫鬟红苕,红苕显然有些惧了提着灯笼的手都有些发抖,刘萱心中便有些恼了,她傲然抬头直视那中间男子双眸,微有些挑衅:“公子这话不对,我在自家墙头弹琴与你何干,再者曲便是曲《凤求凰》也好《流水也罢》都只是曲,曲由心生公子心不对奈何责曲?”   她话音一落周遭又是一冷,那跪了一地的人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刘萱的手心莫名开始冒出些许汗渍,她心中微惧,此人只怕是个真真正正的贵人!   奈何她事情做也做了,挑衅也挑衅了,此刻认输只能徒增笑柄,她腰杆挺的更直,目光更是不曾移动分毫,轻启红唇将自己的话说完:“我在自家墙头弹琴与公子无关,这宅子也是小女子的,公子一行不过是借住,这墙我自是想翻便翻想爬就爬,公子未免管的太宽……”   她这番话说完,周遭的人都傻了,尤其是龙一,他冷着一张俊脸莫名有些佩服起站着的这个小女子来,自己主子这威压别说是自己,就是朝中肱骨大臣也难有不惧者,她倒好虽是有惧可腰杆挺的笔直,甚至满口挑衅,龙一总结:这小女子不是瞎就是傻!   “好,好,好!”中间男子不怒反笑:“已有多年不曾有人敢这般同我说过话,你实乃勇气可嘉!”   他嘴里说着勇气可嘉,可那神情显然不是褒奖的意思,刘萱咽了咽口水忽的又是一笑,朝他福了福身行了一礼:“谢贵人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    第六章:何能 更新时间2015-8-12 0:08:41 字数:2033  她这话一出,周遭人都傻了眼,这小女子果然是傻的吧?自家主子哪里是在夸她?   男子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当下眼神更冷几分,刘萱却是不管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朝地上跪着的孙逊道:“小女子原本对孙公子有意,奈何贵人似乎不喜,此事便也作罢,此粥乃是小女子亲手熬制便当是结个善缘。”   她说完便退后两步,一把拉起跪着的红苕半拖半拽的拉着扬长而去。   待到那梯子又回到了那边墙内再也不见,中间那男子放出的威压才微微收回一点,他脸色微青看着跪着的众人冷哼:“还不起来!”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起身,起身之后都原地站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只恨为何是自己此时当差,瞧见自己主子被一女子奚落还有火发不得,哎命苦……   孙逊微有自责:“属下办事不利。”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中间那男子脸色更青,清冽的声音都带上了磨牙的味道:“走!”   孙逊跟在身后微有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静静放着的食盒心中叹气,正欲回头却听得自家主子磨牙的声音:“食盒!”   这边……   红苕一路不吭声随着刘萱回到自家院子,待看到隔壁院中灯火微暗,这才拍了拍胸口吐出一长气:“吓死奴婢了,孙逊的主子好吓人!”   刘萱点了点头饮下一杯凉茶压惊:“那人定是真正的贵人,刚才小姐我差点也给他跪了。”   红苕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姐那是差点,奴婢我可是一开始就吓跪了。”她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说的有些小心翼翼:“那孙公子……”   “算了。”刘萱摆了摆手:“有着这样的主子,孙公子定然也非池中之物,不是良配。此事就此作罢,以后遇到他们能避则避。”   红苕点了点头,只可惜那孙公子可是小姐第一个能入眼的人。   刘萱想起先前自己那句‘公子管的太宽……’微微有些羞敛,她本不是咄咄逼人之人,只是年幼之时由祖父抚养,祖父乃一族之长刘氏又正值鼎盛,对她百般纵容万般顺从,再加上她本身聪慧什么事情均是一点就明,于是便有些骄纵。   她这骄纵与别家女子骄纵不同,她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与家境无关,与礼教无关。她虽骄傲但不是目中无人,她的纵也只是一种随心而动,并不放纵。相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需要什么。   她的骄纵是理性的,并非盲目而为。   今日里她也有些气的狠了,在墙头之上那贵人一句‘不明’已经让她心中火起,自己虽是于理不合,但也是堂堂正正当着他们的面翻了墙,若是他们不出自己定然不会,可那贵人开口便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倘若那贵人不愿又何必非要等到她翻了墙,走到面前说了话才那般奚落?   那贵人是故意的!   想到此处刘萱嘴角向下撇了撇,亏的一副好相貌!   不过……刘萱转身对红苕道:“明日一早去太守府,让柳太守悄悄来一趟。”   红苕点头应了,夜色已深沐浴后的刘萱将先前的不快抛之脑后,吹熄了灯盏安然入睡。   想到柳枝青的可不止刘萱一人。   柳枝青本来在家中睡的好好的,可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有些苦笑的看着自己被来人夹在腋窝之下一路狂奔:“龙一,龙一,咱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这样我快要吐了。”   龙一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你见了主子只会恨自己来的慢了。”   柳枝青一惊:“少爷怎么了?”   龙一并不回答只脚下生风,没多久便将柳枝青丢在了书房里,自己禀告了一声然后便关上书房门走了。   可怜的柳枝青一身中衣,胃里是翻江倒海,还未等他平复一抬头便看见自家主子铁青的脸,他微微讶异,自己主子一向喜怒不行于色,难道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边关告急还是……   “柳枝青。”   “臣在。”   “三年前刘氏的案子可是你办的?”   “是。”柳枝青有些疑惑了,三年前他正考上状元,第一件被安排的事情便是找出刘氏贪污的证据,顺便安排了那场好戏不是么?怎么时隔三年主子又问起来了?   “孤觉得当年那案子办的太轻。”清冽的声音之中又有些磨牙的味道了:“你与那刘氏六小姐关系如何?”   孤这种称呼都出来了,柳枝青立马端端正正跪好,不再如之前在一品香那般嬉皮笑脸,认真答道:“臣与六小姐乃是好友。”   “何时之事?”   “自那日臣被暗算之后心中不服,几番下手却总是无功而返。”说到此处柳枝青微有敛色,承认老是败在一个闺阁女子手中这滋味确实不好:“一来二往便熟识了。”   “她有何能竟让你引为好友?”   “六小姐琴技一绝,棋艺一绝,厨艺一绝,诗词歌赋也精,心胸开阔不似女儿。”柳枝青抬头见自家主子脸色微有好转,又补了一句:“六小姐有经商之能。”   “经商之能?”   柳枝青点头:“她只是不愿,臣见识过其手段,虽略逊于肖公但也只是经验不足罢了。”   “照你这般说来,此女是有大才?”   “仅是微臣之见,但其终究仅是一女子,虽是有才但不能大用。”柳枝青这话便是谋臣之言了,他虽对刘萱有欣赏之意,只是可惜她终究是一名女子,若是男子他定会向主上举荐。   “今日之事不可对人言,下去吧。”   “是。”   柳枝青莫名其妙的又退出了书房,自家主子先前的脸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刘家六小姐来了?题匾之事不已经过去了么?   待柳枝青走后房中又恢复了平静,房中仅留下男子在书桌之后若有所思,他一手敲了敲桌面一张俊脸看不清表情,半响之后忽然道:“来人,将那食盒呈上。”   外间有声音传来:“主上可是要用粥?”   “嗯。”    第七章:请人 更新时间2015-8-13 0:10:10 字数:2081  刘萱如往常一般在院中用这早点,此时正值夏季屋内微有些闷热,院中石桌之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糕点,一勺荷叶粥缓缓入喉清凉温润。   外间急急走来一个仆人,见到刘萱行了一礼:“小姐,门外有位姓孙的公子求见。”   刘萱微讶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一大早的孙逊来干嘛?转念一想既然知晓不是良配,昨日也是不欢而算再多惹也是无意,于是便淡淡道:“告诉孙公子昨日之事是我多有莽撞,请他切勿放在心上,这见就不必了。”   她想了想又叫住正要离开的仆人:“若是他来还食盒,你直接收了便是。若他还有其他要求,一律回绝。”   反正昨日已经将那贵人得罪,她可还记得走时贵人那铁青的脸色,孙逊的主子对自己不喜,倘若她还与孙逊过多来往纠缠,既是害人又是无益,既然如此不如当断则断。   太多挑战的事情她不想做。   用饭之前她便让红苕去请柳枝青了,柳枝青此人有些随性并不摆谱与她较为相投,昨日一品香传来的消息是柳枝青进了那贵人所在雅间,显然他们是相熟的,原本她对那贵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可昨日已经将他得罪,以防万一还是找柳枝青问一问的好。   柳枝青此人有两大爱好,一是弈棋二是吃,刘萱用了饭便朝厨房走去,既然有求于人这贿赂还是要准备的好。   这边刘萱正在亲自挽袖忙碌,而另一边的孙逊就苦了,他正单膝跪地承受着自家主子散发的冷气,明明是夏季,他却感到了深秋早晨的冷。   男子正坐凉亭用茶,看着地上跪着的孙逊连连冷笑:“昨日她还派人问你可有娶妻,夜间还为你爬墙弹奏一曲《凤求凰》,这才几个时辰便连你的面都不愿见了!”他的声音之中又带上了磨牙的味道:“还真是……”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太低,孙逊没听清楚,正在疑惑便听得自家主子磨牙的声音:“再去!”   “是!”   孙逊心中叹气,来到隔壁大门前叩门。   门很快便开了,出来的仍是先前那个小厮,孙逊朝他拱了拱手:“实在对不住,能不能麻烦告知六小姐,我家主子请她过去一趟。”   小厮苦着脸:“孙公子小的只是一个下人,能得你如此礼遇心中甚是感激,虽是有心帮忙但实在是无能为力,跟你说句实话,我家小姐说了,无论你提起任何要求说任何事情一律回绝。”   小厮说完十分歉意的朝孙逊行了一礼,然后唉声叹气的又将门关上了。   孙逊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已经可以想象自家主子的脸色了,他闭了闭眼袖袍一挥准备回去承受自家主子的怒气。   果不其然他一说完便见自家主子脸色更青,就连一旁的龙一那万年不变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怒容。   龙一上前一步:“主子,属下去请!”   “不必!”男子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孤亲自去!”   小厮半开门一瞧又是孙逊,顿时就苦了脸:“孙公子又何必为难小的,我家小姐真正不想见你,她说了……”他话没说完便听得一冷声:“开门!”   小厮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再朝后一看正对上一张贵气逼人的俊脸,他从未见过这般这如神邸一般的俊颜,当下便看痴了去,可未等他回神便又听得一声冷哼,小厮心中一凛莫名就觉得腿软,正要跪下又听得那人道:“开门!”   小厮一下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连忙将门打开,他低着头看着那人抬脚走了进来,待那人经过自己身边,他再也经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男子一进宅子直直朝里走去,所经之处丫鬟仆人纷纷跪落在地,他随手指向一个仆人:“带路,去见你家小姐!”   那被指名的仆人吓得手软脚软,要不是又听一声冷哼险些站不起来,他手脚并用爬站而起声音都带了颤:“贵,贵,贵人请随、随、随小的来。”   那仆人一路将人领到小厨房外,见那贵人再无指示当下脚下一软又给跪在一旁。   小厨房的门是开着的,站在外间正好可以看见里面刘萱忙碌的身影,她今日身着一身黄衣裙衫,厨房本是油烟污浊之地,她在其中却显得清雅出尘,这污浊之地倒显出一种雅致来。   男子在外间站着既不进也不退,孙逊与龙一站在身后见他不出声,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将那忙碌的六小姐给唤出来。   刘萱尝了尝锅中的粥,软腻香甜火候正好,正待将粥装进食盒却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她微有些疑惑的回头,一转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她一愣然后又转过身去,将粥盛好装进食盒,这才提着食盒走出厨房,三两步上前行了一礼:“刘萱见过贵人。”   感觉那清冷的眸子将自己打量着,刘萱微微皱了眉站起身来:“不知贵人前来所谓何事?”   男子轻哼一声:“依旧如此胆大。”   “不敢。”刘萱语声平静仿佛并不是在顶撞他的话:“若小女子果真大胆,今日便不会将孙公子拒之门外了。”   “你倒是变的快。”男子俊颜之上微带嘲讽:“昨日还对着我这属下弹奏《凤求凰》今日便拒之不见,水性杨花不过如此。”   刘萱腾的一下心中火起,这男子一副贵人样说话却如此歹毒,白生了一副好相貌!倘若她是一般闺阁女子,水性杨花这四个字便足以让人羞愤欲死。   她直视男子对他俊脸之上的嘲讽视而不见:“水性杨花这四个字小女子是愧不敢当,小女子生在深闺家中无父兄长辈做主,见贵人属下孙公子乃堂堂丈夫,心生好感便表达仰慕之情,敢问贵人何错之有?”   不待男子回答她又道:“至于今日的不见,乃是因为孙公子是贵人属下,昨日与贵人初识小女子深感惶恐,不见莫非不合贵人之意?”   她说着惶恐,脸上却并无半分惶恐之色,最后那句更是噎得贵人半响不答脸色越来越深,就在刘萱暗恼又将他得罪等着他发火的时候,却听得那贵人忽的换了话题:“你手中食盒装了些什么?”    第八章:狗腿 更新时间2015-8-14 7:02:13 字数:2037  他唤了话题,刘萱顺势而下决定一定不能再惹他了,她的脸上扬起笑容,仿佛之前呛声回答的不是自己一般:“刚熬了点小粥,贵人要不要尝尝。”   男子看着她,弯弯的柳眉微大的眼,精致的翘鼻那小脸上微带讨好的笑容,之前的火气便去了一半,加上先前自己忍去的那一半如今倒也不气了,只淡淡点头:“好。”   没想到他这般好说话,刘萱微有些诧异:“既然如此就请贵人随我来。”   她带着三人来到后院亭中桌旁落座,又吩咐婢女取来三双碗碟打开食盒,食盒一开顿时香气四溢。   孙逊闻着那淡淡清香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粥?如此清香怡人,闻似荷叶又并非荷叶。”   刘萱正将粥盛入碗中,听闻他的话微微一笑:“看来小女子昨日的好意是白费了,这粥并非用荷叶而是用粽叶熬制。”她说完便继续手中未完之事,显然昨日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她低着头,自然也没看到孙逊与龙一看着自己主子那奇怪的眼神。   刘萱将盛好的粥一碗一碗递了过去,又从食盒之中取出一样点心和三样小菜来,小菜十分简单卷心菜、带丝和萝卜,三样简单的小菜放在精致碟中又显出几分精致来。   孙逊尝了一口小粥忍不住惊叹:“此粥大好,闻时便清香怡人,尝入口中糯软香甜齿口留香。”   刘萱听闻微微一笑:“孙公子不妨尝尝此菜,配上此粥实乃最佳。”   孙逊闻而心动举箸上前,忽有一双筷子提前而至先他一步夹起一片,孙逊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正将那小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瞧着面色似乎相当满意,当下便忍不住夹起一片入口:“咸酸脆爽甚是开胃。”   “这是蜀地做法名为泡菜。”刘萱解释道:“入夜之前将菜洗净泡入坛中,早时取出故而脆爽。诸位倘若喜欢,萱可将其做法告知令仆。”   “不必。”那俊如神邸一般的男子开了口:“你每日亲熬一碗送入我府。”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刘萱听着他那自然而然的口吻,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神情压住心头不满:“萱并非贵人奴仆。”   男子淡淡看她一眼:“仅凭此粥,我允你弹一曲《凤求凰》。”   这下不仅是刘萱愣了,一旁的孙逊与龙一皆是震惊之色,猛然抬头向自家主子瞧去,男子淡淡扫了一眼,二人又急忙敛去神色低头品粥。   刘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自古弹《凤求凰》为姻者,无人为妾。”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冷哼:“不自量力。”   尽管心中一再忍耐,尽管一再提醒自己此人乃是权贵开罪不得,但这人实在是太过分!真真是太过分!   刘萱深深叹出心中浊气,抬眼了过去:“萱不知何谓不自量力,只知从头到尾从未想过对贵人弹上一曲,以前不曾、现在不想、将来亦不会!”   她实在不耐与此人过多纠缠,说完便提步而走,这人实在是过分的可以!她活了十多年,自觉唯一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寻夫婿从未想过权贵,只想着寻一清白微有才识之人相伴终身,可这人先是用施恩的口吻说允她弹上一曲《凤求凰》,自己明确表示不愿之后,他居然嘲笑自己不自量力,真真是过分到极致!   然而她刚下凉亭面前便突现一人将她阻了,刘萱心头微惊此人刚刚还在凉亭,竟然一瞬间便到了自己面前。   龙一抬着手阻了刘萱的去路,仍旧面无表情:“六小姐还是留下的好。”   走又走不得,得罪有得罪不起,刘萱气的手握成拳既不回身也不开腔,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龙一收了手负于身后也站在那里,刘萱深深吸气又慢慢吐出,她大概明白了,自己两次三番得罪了贵人显然逃离已经不切实际。   四下静悄无声,只有凉亭之中那人漫不经心用粥的声音。   几次深深吸气之后刘萱平复了心情,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桀骜不驯才惹得贵人一再留意,她忽的一笑直将自己笑成一朵花之后才转身又走上凉亭。   她笑颜如花轻移挪步,慢慢走到男子身旁缓缓跪下,轻轻靠了过去,见男子没有避让又抬起素手轻轻敲击着男子的大腿,她温柔出声糯软靡靡:“萱儿知道错了,贵人不要生萱儿的气。”   说到此处她扬起一张小脸,努力摆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来,还冲着男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男子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似想从她脸上看到她骨血里去。   刘萱又冲他眨了眨眼,还顺便嘟了嘟小嘴,两只小拳更是一下一下敲的欢快,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男子的大腿一侧:“好不好嘛贵人,不要生萱儿的气了。”她轻轻晃动男子的大腿:“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这声音这动作,那叫一个娇容嗲嗲,魅媚如丝。   一旁传来孙逊与龙一压抑的轻咳声,刘萱充耳不闻继续再接再厉,一双秋水的眸子直视着那男子深邃的眼睛,手中晃啊晃啊……   就在刘萱坚持不懈晃动的时候,男子终于开了口:“你若再晃,今晚便可侍寝。”   一闻此言刘萱立刻收了手乖乖的跪在一旁不开腔了,男子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声音依旧清冽:“继续。”   刘萱看他一眼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认命的抬起双手又给他敲起腿来。   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贵人也不再此处停留多久,自己忍耐上半月便可脱离苦海,遇到他也算自己倒霉,便当修身养性。   如此安慰自己,这敲腿一事做的也没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了。   她敲了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嬉笑的声音:“咦?六小姐怎的如此狗腿了!”   柳枝青大步走来只对着自己的主子行了一礼并未开腔,然后便瞪着跪坐在一旁正在敲腿的刘萱啧啧称奇:“你该感谢我将你那丫鬟支开了,否则若是让她瞧见你现今这番狗腿模样,岂不是要哭死。”    第九章:淡然 更新时间2015-8-15 0:04:00 字数:2073  刘萱面色不变甚至连头也不曾抬起,轻启红唇淡淡道:“粥快凉了。”   柳枝青一听此言,当下也顾不得嘲笑刘萱了,急忙走到食盒旁就开始盛粥吃饭,急急吃了半碗下肚这才满意的拍了拍一旁刘萱的肩:“还是我们家萱儿做的粥符合我的口味。”   清冽的声音传来:“你们家?”   柳枝青端着碗的手顿时一抖,看着自己主子阴暗不明的神色吞了吞口水:“那个……那个……我与刘萱早已结拜为异性兄妹。”他转头看向刘萱一脸恳求的模样:“是吧是吧?!”   刘萱瞪他一眼偏过头去故意不答。   柳枝青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趋于暗色的脸,结结巴巴开口道:“少爷,真真是……”他真真是了半天也没接上下一句。   “行了。”男子抬手打断:“你既然来了,便与我走一趟。”   他低头看了一眼跪坐一旁的刘萱:“我的话最好记着,每日辰时送粥。”   见刘萱应了一声,男子便起身离开。   待那四人出了凉亭,刘萱便站起身来一抬头便瞧见柳枝青回头无声说了两字。   刘萱看的分明,正是因为看的分明才忍不住一颤,柳枝青说的那两字分明是‘太子’!   难怪那人吩咐自己做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怪不得他的允许自己不能擅自离开,难怪他一身贵气威严逼人,难怪他动怒之时众人匍匐在地。   刘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及时认清形势没有负隅顽抗,她拍了拍胸口,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想到自己不知怎么就惹到了他,又忍不住头疼起来,他允自己弹上一曲《凤求凰》,自己却说凡弹此曲求姻无为妾者,果然是不自量力……   也幸好自己说了那番以前不曾、现在不想、以后亦不会的话来,若是让他误会自己真想做他的妻……刘萱摸了摸脖子,传闻太子李澈杀伐果断喜怒不定……   “红苕……”   远处躲在一旁角落安安静静目送李澈等人背影的红苕提着裙子小步而来:“小姐何事?”   刘萱揉了揉额头:“备车,我要去上香。”   红苕有些不明白:“小姐好端端的干嘛去上香?”   “小姐我要去求签,看看最近是不是霉运当头。”   大街上的人远远便瞧见三年不曾有动静的刘家老宅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两侧分别站着四个护卫,众人都停下脚步看着那刘家老宅议论纷纷。   一人奇道:“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马车停在刘家老宅前?”   一旁立刻有人为他答疑:“你不知道,今儿个是刘家小姐守孝满三年的日子,听说是要去宝宇寺上香脱孝呢。”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刘家没落这孤女定然清贫,可现在瞧瞧这马车这护卫这排场,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胡管家给找来的,也就今儿个一用。”   “胡管家还真是个重情义的。”   “就是就是。”   就在众人纷纷感叹胡管家重情重义不忘旧主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那刘家六小姐今年该及笄了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话题立刻转移到了刘家六小姐身上来:“当年刘老太爷死的时候可都是她一人操办,是个稳重持事的,当年我瞧着就长相不俗,现在只怕是美了。更若她不是刘家的人我倒是愿意上门提亲。”   说这话的人是个青年,穿着粗布麻袍一看便是个家贫的,他说出这话立刻便有认识他的人嗤笑道:“鲁穷酸,就你这样还嫌弃那刘家六小姐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家盛极一时,那六小姐更是刘老太爷手心里捧着的,就算家落了定然也留了足够的钱银,你现在去提亲只怕人家门都不让你进!”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那姓鲁的青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叫嚷着:“笑我干嘛,那刘老太爷既然留给她一大笔嫁妆,你们怎么不去提亲,我好歹还敢想敢说,你们怕是一听姓刘便都瘟了!”   他这么一吼立刻四周人都听在耳中,当下便有人意动了。   刘家那事已经过去四年,就是刘老太爷死了也三年了,该牵连的早已牵连,刘家如今也只是个普通人家,刘家老宅如今只有一六小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既然住的起老宅请的了仆人,刘老太爷定是留了不少钱银的。   她一弱质女流养在深闺,既无长辈又无兄嫂,倘若娶了她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自己的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刘家老宅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议论纷纷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紧盯着大门,一个长相讨喜的丫鬟先走了出来,她迈出了门坎然后回身引着一个头戴纱幔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虽是头戴纱幔,那瞧那装束那身段还有那纤纤玉手,不用看便知是一美人。   红苕引着刘萱出来,然后扶着她上了马车,回身收马凳的时候看见众人一个劲的朝这边张望,顿时有些不高兴的瞪了瞪眼,嚷嚷了一句:“看什么看!”然后走进马车重重的放下车帘。   刘萱有些无奈:“你干嘛置气,老宅的门三年没开过,众人自然好奇。”   红苕撇了撇嘴:“小姐你不知道,有好些人的眼光看的人忒不舒服。”   刘萱漫不经心的在马车一侧取了本书打开:“这世间什么人都有,你若都置气岂不是要活活气死自己。”   红苕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她:“小姐今日怎的如此淡然?”   刘萱随手翻过一页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有些人你惹不得,躲不得,逃又逃不得,唯一能做的事情便就是忍,忍着忍着你也就淡然了。”   刘萱一行走了,众人又重新开始议论纷纷,没过多久刘家六小姐肤白貌美又有着丰厚嫁妆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益州。   马车一路向北出了城又向西走了十多里,终于来到了宝宇寺的山脚之下。   宝宇寺乃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大寺,据说乃是前朝皇帝命人修葺曾经也算的上是皇家寺院,前朝覆灭新朝又迁了都,这宝宇寺也就衰落了下来,虽说衰落香火却还是仍旧鼎盛的。    第十章:相求 更新时间2015-8-16 0:03:57 字数:2069  宝宇寺建在山巅之上,从山脚往上共有一千六百余级台阶,山势虽不险要但只能步行,山脚台阶两侧站着几名武僧,凡见欲乘车辇上山者均上前劝阻,凡劝阻不听者入寺也会无人理睬。   不是没有骄横之人闹过,但闹了又如何?这宝宇寺武僧众多武斗自然不吃亏,再者前朝帝王上宝宇寺都是拾级而上,任你再娇贵娇贵的过一代帝王?   闹事的先是在武僧手中吃了亏,而后又被众人嗤笑指指点点,几次三番下来宝宇寺在无人乘辇。   刘萱下了马车让车夫与一众护卫在上下等着,只带着红苕上山。   同来上香的有许多大户女眷,未出阁的女子大都纱幔遮面,刘萱与红苕并不起眼。两人拾级而上未到半山之处便开始气喘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红苕便急忙搀扶着刘萱往一旁寺庙安排的歇脚处休息,两人落了座便有僧人奉上茶水,红苕与刘萱许多时日没出门,虽是疲累但也新奇,喘过气来后便开始四处张望。   这一张望刘萱顿时发现这半山隐匿之处站着几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她皱了皱眉,这些人怎么会在此处?难道李澈今日也来了宝宇寺?   刘萱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与红苕并不打眼,当下便将纱幔往下拉了拉,宝华寺如此之大,人又如此之多,只希望不要遇到他,否则让他以为自己追随而来岂不又多一事。   当下拿定主意,上完香脱了孝便立刻下山,她视李澈如洪水猛兽躲之不及。   有了想法这后半截山路走起来便特别快了些,来到寺中刘萱特地四下留意,均未再发现劲装黑衣人的身影,刘萱暗暗松了口气,想必李澈不在附近。   她与红苕随着人群慢慢挪着,先是在外间大鼎上了香,而后才进了殿中。   刘萱与红苕身上带孝,一进大殿便有僧人瞧见走来引路:“阿弥陀佛,此刻我寺方丈正在厢房,二位女施主可要方丈主持脱孝一事?”   脱孝是有规矩的,有专门的僧人念经文,而后才能将孝脱下由僧人念经焚毁。一般的寺庙均有专门主持脱孝事宜的僧人,不想今日宝宇寺的方丈居然有空,倘若得方丈亲自主持也是一种福分。   刘萱与红苕均是心中一喜,当下便点头道:“有劳高僧,还请带路。”   僧人带着刘萱与红苕朝大殿后走去,拐了几拐便远离了前殿喧嚣,又行走片刻这才到了一处僻静的禅房门前,僧人站在禅房外通报,听得允许后这才打开禅房门:“两位女施主请。”   刘萱道了谢便带着红苕进了禅房,一进禅房却发现这房内除了宝宇寺的方丈外竟然还有一个女客。   刘萱取了头上纱幔递给一旁的红苕,看了看禅房有些犹豫:“不知方丈有客,打扰了。”   宝宇寺方丈颂了声佛号,示意刘萱在一旁团蒲落座:“六小姐不必客气,听闻六小姐上山老衲特意等候多时。”   他见刘萱面露讶色淡淡一笑:“六小姐不必惊讶,我与刘老太爷乃是故交。他去之时老衲因在它寺讲经故而未能见上一面,今日实乃是特意恭候,六小姐请坐。”   刘萱道了谢在一旁团蒲跪坐下来,用余光将在一侧的女客打量了一番,这女客虽未着绫罗但气质高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生,刘萱有些奇怪这女客竟然不避讳自己在此行脱孝之事。   “六小姐我们便开始吧。”   刘萱微笑点头应是。   宝华寺方丈在一旁香炉燃了香,香烟渺渺使人心绪都平静下来,颂经声响起仿佛将人世烦恼痛苦之事都脱离,只让人心绪一再平静。   一段经完,宝宇寺方丈递了燃箕,刘萱将臂膀上的孝布脱下放入其中,宝宇寺方丈将其点燃又颂一段经文直至燃烬。   刘萱道了谢拿起一旁的签筒虔诚摇签,不多时一直签掉落在地,刘萱捡起一看脸色便是一僵,只见那签上写着:焚香签卜问婚情,红鸾星动总有因,明月缘牵缘聚会,喜听琴瑟凤和鸣。   刘萱僵着脸将签文递给方丈,等待着解签,其实不用解她也看明白了,这签是说她红鸾星动了。   果不其然方丈结果签文扫了一眼便道:“恭喜六小姐,良人出现了。”   刘萱心中暗想,这良人是出现过,只可惜还没出现几个时辰,良人就要变成路人了。   此间事了,她又不欲在寺里多留,当下便起身告辞,宝宇寺方丈微微一笑:“既是故人不妨用了斋饭再走,老衲还有一事相求。”   刘萱看了一眼一旁一直仿佛不存在的那名女客,微微犹豫了下然后便点了点头。   斋饭是由僧人送到禅房的,用过斋饭僧人又来打整一番收拾碗筷便走了出去,关上了禅房房门。   禅房房门一被关上,宝宇寺方丈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六小姐老衲有一事相求还望六小姐能够应允。”   刘萱面色不动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并没当即应允而是道:“方丈请讲。”   宝宇寺方丈指了指一旁的女客道:“此女名为佘幻雪乃是故人之女,她与六小姐一般也是突逢家变家道中落,不得已全家离开故土另谋生处,却不曾想遭遇山贼,恰巧老衲讲经归来正好遇到,可惜只来得及救下佘姑娘,其他人却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他又颂了声佛号:“如今佘家嫡系一门只余一女,老衲已派人去佘家旁系联系,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虽说佛容万象,但佛门毕竟乃是清净之地,佘姑娘一女子长期在此借宿也是不妥,恰逢今日六小姐前来,老衲便冒然开了口,还望六小姐能够收容佘姑娘几日,待她亲人前来。”   他话音一落,原本跪坐一旁的佘幻雪便取了纱帽,起身朝着刘萱盈盈一福:“幻雪已无去处,还望六小姐能够收容几日,待亲人前来必定不再相扰。”   她声如黄莺啼转甚是好听,刘萱将其打量一番柔柔弱弱纤腰不足一握,容貌姣好却是风吹就倒的模样。   见刘萱半响不开腔,佘幻雪福下的身子便没有起来,她眼中含泪迎上刘萱打量的目光。    第十一章:转眼 更新时间2015-8-17 0:12:02 字数:2055  刘萱微有些头疼,她本不欲多事,再者今日之事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蹊跷,她看了看老僧端详的方丈,又看了看泫然欲泣的佘幻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佘姑娘不必多礼,既是方丈开口我岂有不应之礼,再者你与我也算是同病相怜。”   见她应了,佘幻雪忽的一笑,那含泪而笑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连刘萱看了也微有几分心疼。   宝华寺方丈也是一礼:“阿弥陀佛,六小姐慈悲。”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若真是有异自己也无可奈何,刘萱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佘姑娘便与我一同下山吧。”   两人又带上纱幔出了禅房,一路下山而去。   行至半山之时刘萱四下观望,已然没有了那些劲装黑衣人的身影,想必李澈已经走了。   车夫对于多出了一人之事并未询问,只老实驾着马车一路将她们送回了刘家老宅。   刘萱将佘幻雪安置在了西边的院子,而自己则住在了原先东边的院子,这一西一东显然是对佘幻雪有了防备之意。   佘幻雪对此安排并无任何不满,反而是柔柔弱弱满怀感激模样的倒了谢,对于刘萱派去伺候她的丫鬟也是礼数周到,一副落难小姐客居他处的模样。   刘萱回到自己的房间思来想去总有些忐忑,自己一路上山并未引起任何注意,为何一进大殿便有弟子认出她来将她领至禅房?自己也从未听闻祖父说过与宝宇寺方丈有交,就算有交那宝宇寺方丈也从未见过自己,何以初次见面便一眼认出道出自己身份?   这些事情如今细细寻来处处是疑问,刘萱揉了揉眉间,自己果然最近霉运当头。   她唤来一仆人吩咐道:“去通知胡管家,近日我都将居在老宅,如若有事让他从后门进来切勿被别人瞧见,再去別苑告知让众人不必等我。”   她又想起今早李澈让她每日辰时送粥的话来,略略思索片刻又修书一封交给仆人:“你去別苑旁边的宅子,将这封信交给宅内的人。”   仆人领命而去。   天色渐暗,刘家老宅西边的宅子里佘幻雪遣走了丫鬟正在对镜梳发,她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佘幻雪从镜中看见也不惊讶,仍旧一下一下的梳着发梢:“何事?”   黑衣人抱拳行礼:“刘家小姐派了一仆人出门,可要属下截杀?”   “不必。”佘幻雪淡淡道:“她除了是刘家六小姐外,还是那个开着一品香的张氏外商,我如今住了刘家老宅她必定也得住在此处,行事定然不便,这仆人定是得她吩咐去安排了。”   “主上猜的不错,那仆人先是去了一品香,而后又朝別苑而去。”   “嗯,我知道了。”佘幻雪放下梳子:“我们占居此处不可打草惊蛇,可查出追了我们一路的是何人?”   黑衣人单膝跪地:“属下无能。”   佘幻雪回身摆手:“此事不能怪你,对方实在深不可测,如今这个身份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这刘家却是一个安静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妄动杀念。你先下去,如若有事再报。”   黑衣人应了一声,而后又无神无息的消失在了房内。   子时三刻益州西处別苑   孙逊在门外等了许久,直到再无人捧着信鸽进出之时才在书房外轻轻唤了一声:“主上。”   “进来。”   孙逊推门而入见李澈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微有疲累之色。他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放于桌上,轻声道:“主上,刘家六小姐派仆人送了封信。”   李澈睁开眼,瞧见桌面上娟秀又带着写风骨的字后嘴角扬了扬:“倒是字如其人。”他拆了信细细看着,先前还嘴角带笑待到后面脸色却凝重起来。   孙逊见他面色凝重出声询问:“主上?”   李澈将信递给孙逊轻哼一声:“今日我们无功而返,本以为又要费些时日,却不曾想一转眼这人却又跑到了眼皮底下来。”   孙逊看完信面色也是凝重:“可要派人通知刘家六小姐?”   “不必。那人身边有不少好手,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李澈想了想又道:“通知龙一,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刘萱,切勿惊动那人。”   孙逊领命正要退下却又听李澈道:“你说那刘萱为何不怕我?”   孙逊一愣,想起这两日刘萱的行事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澈嘴角扬了扬:“先前她不知本宫身份屡次顶撞,本宫见她虽匍匐脚下却毫无惧色,有的多是无奈。她先一刻还怒火冲天,下一刻却尽撒娇之能事而且豪无尴尬之色,倒是有趣。而今她知晓了本宫身份,字里行间也无任何敬色,‘萱思来想去总觉此事有异,不敢欺瞒于贵人’她这哪里是不敢,她这是想借本宫之口探得究竟。”   孙逊想起信中所言,确实并无任何敬色,他开口道:“许是她担心耽误了为主上送粥一事。”   他一说完便瞧见李澈朝他看来,那眼神中带着探究还带着其它他看不明的深意。   孙逊微微低头避了开去。   李澈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看向一旁跳动的烛火:“信留下,你下去吧。”   孙逊微愣,将本已收入袖中的信又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而后退了出去。待走出书房关上房门,他摸了摸已经空无一物的袖口,不知怎的有些怅然若失,他自嘲一笑撵去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抬脚朝龙一的住处走去。   第二天一早刘萱便醒了,她躺在床上水盈盈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本以为李澈收了信多少会派人回个一二,等了一个傍晚又等了一夜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的高兴,看来李澈那番允她弹一曲《凤求凰》的话也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说说而已,想来也是,他可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大概是因为自己做的粥合了他的胃口,他随口这么一说罢了。   只怕刚一说完,一个转身便将她这个人不知忘到哪里。   想到这个可能,刘萱心情顿时好了,直到洗漱完用饭的时候,面上都是带着笑。    第十二章:媒婆 更新时间2015-8-18 0:05:13 字数:2036  红苕瞧见自家主子从一早起来便笑容满面,不由心情也好上不少,她笑意盈盈开口道:“小姐可是因为昨日卦象之事开心?”   刘萱嘴角微抽,半响才答:“或许是吧……”   见她应答,红苕开心一笑:“小姐是该高兴,如今小姐也快及笄了,此时红鸾星动真是正正好,小姐十岁之时红苕便想着小姐找的姑爷定是顶顶好的,红苕就这么守着小姐姑爷,待有了小少爷,红苕便守着小少爷,若是红苕命好没准还能看到小小少爷出生!”   她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   刘萱瞧着她憧憬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她抬手捏了一把红苕胳膊:“你呀,想那么远作甚,你光想着我了,也不想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没准姑爷还没找到,小姐我先把你给嫁人了。”   红苕夸张的揉了揉被捏的胳膊,嘟起一张嘴巴:“红苕才不要嫁人呢!红苕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她半蹲下身子捥上刘萱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小姐最好了,不要把红苕赶走,就让红苕伺候你一辈子好不好?”   刘萱被她摇的一晃一晃,面上虽是带笑心中却尴尬不已,想起昨日她也是这般摇着李澈的大腿,当时做的时候不觉如何,只想着讨好一二便自然而然这么做了,如今细想来这不是平日里红苕对自己撒娇的动作么?   不好,不好,她居然对着李澈撒了娇。   红苕见刘萱半响不允,晃得更凶了:“小姐,你快答应红苕嘛!”   刘萱回神瞧着红苕嘟嘴娇憨模样,忍不住暗叹,难怪自己下意识这么做了,这样的娇憨真是让人不忍拒绝,她抽出手臂轻剐了一下红苕的鼻梁:“好好好,小姐我答应便是,但若你自己遇到了心上人可不要说小姐我赶你走的啊。”   红苕点头笑容满面:“放心吧小姐,红苕守着你就够了……嗯,还有未来的小少爷。”   刘萱轻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嬉笑打闹时间倒也过的飞快,不多时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因屋里有些烦闷,红苕便寻来一藤椅摆在院中树下,刘萱坐在藤椅上看书,而红苕便坐在一旁做些女红。   四下寂静只听得蝉鸣声和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然而这种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小厮一路连走带跑进了院子:“小姐,门外辛媒婆求见!”   刘萱皱眉:“媒婆?”   与刘萱皱眉疑惑不同的是红苕兴奋的声音:“小姐是媒婆耶!快快请进来!”   刘萱瞧见红苕一把丢了手中绣帕,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便对小厮道:“将辛媒婆请到大厅。”   小厮领命刚走,红苕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刘萱就要朝大厅走:“昨日那卦象说的果然不错,小姐真的红鸾星动了!”   刘萱连忙拉住了她:“你这模样若是被媒婆看到,即会说小姐我管教无方,又会在背后议论我着急着想嫁人了。”   红苕嘿嘿一笑:“小姐,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刘萱轻叹,随手又翻开书页看了一会,这才带着快要按耐不住的红苕朝大厅走去,临进大厅之前又再次提醒红苕:“待会切不可表现的太过,若是太过即会丢了你自己的脸面,更会坏了小姐我的名节!”   这话说的有点重,红苕急忙正色:“小姐放心,红苕醒的。”   见她真的明白了,刘萱这才抬脚走进大厅。   一进大厅便迎上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那妇人头戴一朵大红色的花,一副标准的媒人装扮,刚一见到刘萱,那妇人便笑着开口:“哎呀,这就是六小姐吧,果真是个标致的美人,老身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六小姐一般美的!”   刘萱微微一笑:“辛媒婆谬赞了。”   “六小姐不必谦虚,老身我从不说假话。”辛媒婆亲亲热热的上前拉了刘萱的手:“瞧瞧,这柔若无骨的小手,老身我牵着都舍不得丢了。”   刘萱微笑不减,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先行两步在大厅坐下,吩咐了仆人给辛媒婆上茶,这才迎上辛媒婆打量的目光道:“不知辛媒婆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辛媒婆脸上越发灿烂了,她一挥帕子掩口一笑:“咯咯咯,老身我前来自然是来说媒的了,六小姐可能不知,昨儿个你上香虽只是在门前晃了晃连面都没露,便将东边赵家秀才的魂给勾走一大半,这不昨儿个你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找上老身一定要今日一早便来拜访提亲呢!”   刘萱结果红苕递来的茶,掩了掩杯口淡淡道:“东边赵秀才?可是那连宿青楼一月花光家中父兄钱财的赵秀才?”   她话音刚落辛媒婆脸色便是一僵,她打量着刘萱,一张老脸上的面色变幻不停,半响之后忽的轻碎了一口:“呸!想不到那赵秀才居然是这等模样,算是老身眼瞎这事便当老身没提过。”   辛媒婆心中暗恼,也不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刘家六小姐怎么就知道那赵秀才的荒唐事的,不过这刘家六小姐确实是个天仙般的模样,这赵秀才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着六小姐的长相,给这益州的达官贵人当个贵妾都是绰绰有余的。   给贵人们寻一美切的好处可比做十趟媒的好处都多出不少……   她想到此处又重新扬起笑容:“六小姐可否将亲事托与老身?老身定会为你找一配的起的相公!”   刘萱抿了口茶水看向辛媒婆并不答话,正在辛媒婆又要开口的时候,看门的小厮又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便道:“小姐沈媒婆、朱媒婆、吕媒婆、周媒婆都在门外求见。”   刘萱眉头一皱,今儿个到底怎么了?怎么全益州的媒婆都跑到她家来了?!这红鸾星要么不动,一动便是这般阵仗?   小厮的话刚落,一旁的辛媒婆脸色便不太好了,原先的笑容也再也挂不住。   刘萱看了看辛媒婆思虑片刻对小厮道:“将沈媒婆、朱媒婆、吕媒婆、周媒婆都请到大厅来。”    第十三章:名声 更新时间2015-8-19 0:05:29 字数:2052  傍晚龙一与孙逊正在凉亭下棋的时候,收到了派去保护刘萱的暗卫送来的密报,龙一随手打开一看顿时一拍石桌怒声道:“这刘萱忒大胆!”   孙逊持黑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缓缓落下:“发生何事竟连你也面色有异。”   龙一晃了晃手中的密报冲孙逊道:“这刘萱忒大胆!殿下明有收她之意,昨日连侍寝之事也曾言过,他虽看似随口一提吓她一吓,但殿下是何许人也,他既言之这刘萱入殿下后院就必然是迟早之事,可她今日倒好,竟然还收了男子庚帖,这一收便是十位之数!”   “竟有此事?”孙逊皱了眉,略一思索却又笑了:“六小姐倒也是个妙人,殿下收她之事恐怕也未必顺利。”   龙一看着他俊颜上的笑容沉默半响,而后突然正色道:“孙逊,莫怪我提醒你,这刘萱太子殿下显然已经上了心,你的心思乘现在尚早最好还是收一收。”   孙逊笑容一僵,他摸了摸脸:“竟然如此明显?”   龙一点头:“连我都瞧了出来,只怕殿下早已看穿。”他将密报又重新折好:“此事我还是早些禀告殿下。”   他说完提步便走,只留得孙逊一人坐在凉亭看着未完棋局愣愣出神。   龙一将密报呈上,果不其然便瞧见自家主子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李澈看完密报将其放置一侧:“如今刘家六小姐的美名已经传遍益州?”   龙一点头:“是,媒婆进了两拨,第一波还是些品性不端之人,第二波已经有大户人家子弟。”   “她还真未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李澈语声平静听不出喜怒,他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出生丧母年幼丧父,十一岁又没了祖父,无长辈教导不知世间姻亲之礼也是常事。”   龙一抬头微诧,自己主子这是在为刘萱说话?   李澈看了看一旁的密报,眼中晦暗不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半响之后李澈突然收了手,似有决断:“龙一”   龙一抱拳:“属下在。”   “去通知柳枝青,就说宁王世子邓玉奉命捉拿朝廷钦犯路过益州,让他明日辰时三刻在城外迎接。”   “是。”   益州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所以刘氏那般一人在京奉职的人家都能让太守避让,这小小的益州也没什么达官贵人,一点事情一天便能传遍,最近两年这小小的益州却是大事连连,先是天子门生柳状元来当了太守,而今就连宁王世子都要来了!   宁王是何人?宁王是与当今皇帝一起打天下之人,传说有三头六臂刀枪不入,是当今圣上亲封唯一的外姓王爷,王爷这种称呼益州人也只有在茶馆、话本里才能听到见到的了。   而将要前来的宁王世子,那便是未来的宁王!   也不知是谁先说的,辰时三刻太守柳枝青将会在城外亲迎宁王世子邓玉,今儿个一大早刚到辰时,城外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人们翘首企盼等了两刻终于等来了以柳枝青为首的益州官员。   看到柳枝青等人的众人兴奋了,看来宁王世子是真的要来益州了,益州将要迎来一个真正的达官贵人!   众人不管穷富贵贱,都伸长了脖子望着盼着,就在众人的脖子都快拉长一寸的时候,城外远远行了一群人,那群人都是黑衣装扮各个腰间均有佩剑,他们簇拥着四辆马车正缓缓驶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长长的侍卫!   那些侍卫各个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步伐齐整,他们所到之处一片肃杀之气,原本伸长脖子打量的众人也被这肃杀之气所震,各个低下头来站在一旁恭敬的候着。   这一行人在离柳枝青等人三丈之外停了。   柳枝青带领身后大小官员上前行礼,朗声道:“益州太守柳枝青,率领益州众人前来迎接宁世子。”   四周寂静无声,马车里传来一懒洋洋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清冽:“听闻这益州出了一绝世美女,益州之人无不争相求娶?”   柳枝青望向马车,只是那马车垂着车帘看不清内里,他又看了看马夫旁坐着的面无表情的龙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回世子,下官也是昨日才听闻刘家六小姐有天人之姿。”   “哦?”清冽的男声透过车帘再次传来:“本世子倒是不知这小小的益州竟然也能出一美人。”   柳枝青面色恭敬:“许是言过其实。”   “是不是言过其实还需看了才知道。”清冽的声音淡淡道:“听闻那刘家老宅甚大,其中也只住着那刘家六小姐,这样吧你去安排,本世子在益州这几日便就歇在刘家老宅了。”   “谨听世子安排,还请世子随下官先行进城。”柳枝青侧身做了个请,然后对身后一官员使了一眼色,那官员当即明白,一路小跑先行回城了。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原本被肃杀之气所震的众人回过神来,又开始议论纷纷。   孙逊坐在最后那辆的马车里默然叹气,这宁世子的名声可要被自家主子给败坏光了,幸好益州乃是小地,这名声也传不进京城,不然只怕那暴躁的宁世子又要对太子府喊打喊杀。   刘家老宅的大门三年未曾打开过,自前儿个开了一次之后便接二连三的开了,刘萱收了信儿领着一众仆人从后院朝前门走去,刚拐过前厅却遇到了前来的佘幻雪。   佘幻雪瞧见刘萱微愣,顿时便露出怯怯的神情:“六小姐……我……我是想着宁世子前来,若是我不前去迎接,万一被发现了世子会觉得怠慢而迁怒于你。”   刘萱微微一笑:“佘姑娘说的有理,是萱思虑不周,如此便与萱一同前去。”   听闻刘萱邀请,佘幻雪脸上便是一喜,她轻咬下唇点了点头,缓缓走了两步来到刘萱身后,随着众人一同来到了刘家老宅的大门外。   刘萱与佘幻雪等人刚刚站定,便听见车轴滚动与整齐的行军步履之声,刘萱一抬头便瞧见柳枝青站在一辆马车旁,正引着车队缓缓朝刘家而来。    第十四章:安置 更新时间2015-8-20 0:07:32 字数:2180  刘萱瞧见那第一辆马车车夫旁坐着的人,心里泛起嘀咕:这不是太子李澈身边的那个人么?那天他还突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是个武功高强的,应是李澈身边贴身之人。   刘萱嘴角扯了扯,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刘萱的预感是相当正确的,待看到马车上走下来的人,刘萱彻底无语了,此人虽然纱幔遮面,但这身形这气度显然是太子李澈无疑,她用余光看了眼身侧落后半步的佘幻雪。   这时孙逊也下了马车与龙一一道站在李澈身旁,柳枝青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对着刘萱道:“刘家六小姐,还不快见过宁王世子。”   刘萱对着李澈福了福身,接受了他新的身份:“刘氏六女刘萱带领一众家仆恭迎宁王世子。”   李澈低头看她,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转了个圈“你便是那刘家六小姐?”不待刘萱回答,他又道:“传闻果然不可信,只是一般的美人罢了。”   那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失望,刘萱突然觉得牙痒痒了:“刘萱本是一普通女子。”   “普通?”清冽的男声带了一抹嗤笑:“一个收了十名男子庚帖,准备同时嫁十名男子的女子怎么会普通。”   刘萱皱了眉面上有些疑惑,收了那媒婆送来的庚帖本是不想她们再来,如今听这李澈话里的意思,收了庚帖便是答应求取的意思?   难怪昨日收贴,那些媒婆先是高兴而后又一脸的惊诧。   见到刘萱先疑惑而后又恍然大悟的模样,清冽的男声再次传来,不过这次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了嗤笑之意:“虽是让本世子有些失望,但总归是一美人勉强看的入眼,本世子便勉为其难在此处住下了。”   刘萱的牙更痒痒了,弯腰福了福身:“委屈宁王世子了,还请随小女子进宅休憩。”   李澈轻嗯一声抬脚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先前还未曾注意,这里竟然还有一美人。”纱幔遮面看不清李澈的表情,但听这声音是有些愉悦的:“不是说刘家老宅只剩一个六小姐在么?”   他说的美人自然便是一直落后刘萱半步的佘幻雪了,刘萱正要回话,身后的佘幻雪却突然上前一步,她面含娇羞之色,一双凤眼含羞带怯,轻咬红唇欲说还休,她朝着李澈福了福身娇声道:“禀世子,小女子落难此处幸得六小姐收留。”   “哦?”李澈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味:“瞧你这般身姿绰绰的模样倒是比干瘪瘪的刘萱美上几分。不如就由你领着本世子前去看看住处可好?”   刘萱听了李澈的话正在磨牙,什么叫干瘪瘪?她还未曾及笄自然比不得十六七的佘幻雪那般身段!她抬眼望那佘幻雪汹涌之处瞄,正好看到佘幻雪向她投来含羞带怯又微含期盼的目光。   刘萱收了目光点点头:“劳烦佘姑娘了。”   佘幻雪面上一喜,又上前两步领着李澈朝宅内走去。   刘萱落后两步来到孙逊身旁,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那意思表达分明:你家主子什么意思?   孙逊朝她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表达的也很明确:我不知道。   身旁传来龙一的轻咳声,孙逊与刘萱迅速收回目光跟了进去。   人已送到,柳枝青便带着益州一众官员走了,几名黑衣人牵着马车绕过正门由侧门进入刘家老宅安顿,一众侍卫也走了进去,只留得八名侍卫分站在大门两侧,长枪交叉封了大门一派肃杀之气。   佘幻雪跟在李澈身旁为他领路:“世子,这里乃是前院正厅,再往后便是后宅了。”   李澈的声音待着微微的懒散:“美人辛苦。”   佘幻雪面上一红更是娇羞:“能为世子引路是幻雪的荣幸。”   刘萱在身后听着两人对话,嘴角抽了又抽,这李澈显然不似平日模样,也不知到底想要干嘛。   众人来到后院,佘幻雪回身朝刘萱问道:“萱妹妹,宁王世子你打算安置在何处?”   之前还是刘姑娘、六小姐,这一转眼便成了萱妹妹了,刘萱看了看佘幻雪又看了看李澈道:“后宅西处有空院,那院子厢房较多也够宽松,世子不妨歇在那处。”   佘幻雪听闻刘萱的安排面上便是一喜,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李澈却淡淡道:“不知六小姐住在何处?”   刘萱老实回答:“东边。”   李澈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他侧身对孙逊道:“你去东边选个院子安置了吧,本世子与幻雪姑娘再随便走走。”   这言下之意便是要支开众人,与佘幻雪单独相处了。   孙逊领命与龙一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朝东边走去,只留了两个黑衣人跟着李澈。刘萱福了福身也带着丫鬟仆人走了,她觉得今日的李澈有说不出的奇怪,既然想与佘幻雪多多接触,为何不肯住在佘幻雪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么?   转念一想,李澈此人心思深不可测,他想如何便如何好了,反正与她无关。   孙逊选的院子就在刘萱的院子旁边,这两个院子也是一样的格局,一间主屋两间厢房,两个院子仅隔着一堵墙,那一堵墙的中段还长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院子很小,出了院子便是一个不大的花园,花园之中小道蜿蜒,几丈开外便是一处依着溪水建的凉亭,虽然不大倒也雅致。   刘萱见孙逊选好了院子,便遣散了一种丫鬟仆役,只带着红苕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主屋红苕便拍着胸口夸张的叹着气对刘萱道:“吓死奴婢了,原来之前住在別苑的贵人就是宁王世子,难怪之前奴婢见他就怕。”   刘萱看着她一副后怕的模样面露微笑,若是让红苕知晓那人并不是什么世子,而是当朝太子,只怕红苕立刻就要腿软了,刘萱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递给红苕:“他是什么身份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该怕的不是他,而是小姐我,小心伺候不好罚你没的饭吃!”   红苕接了水讨好的对刘萱笑了笑:“红苕才不怕小姐呢……小姐是这世上对红苕最好的人了。”   刘萱无奈翻了翻白眼,主仆二人又嬉闹了一会,待隔壁的安置的声音消失之后,才又做起各自的事情来。    第十五章:受气 更新时间2015-8-20 19:17:21 字数:2237  七夕加更章,祝大家看文愉快,七夕快乐,桃花朵朵开   ---------------------------------------------------------   刘萱正看着书,面无表情的龙一突然悄身出现,将红苕吓了一跳,她指着龙一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怎可擅闯女子闺房?!”   龙一看她一眼并不理睬,而是对着丝毫不动的刘萱道:“主公命你亲自做些饭菜给他送去。”他说完也不管刘萱的反应,瞬间消失在房内。   红苕眼睛都瞪圆了,一张嘴哆嗦着看向刘萱:“他……他……他……”   刘萱叹了口气,收了手中的书放置一侧,一脸苦相的对着红苕道:“看到了吧,小姐我被人给当成厨子使唤了,关键小姐我有气还发不得,躲又躲不得。”   红苕想起神出鬼没的龙一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小姐,咱就忍了吧。”   瞧见红苕那副模样,刘萱忽然一笑心情好了不少:“还好有你心疼你家小姐,走吧,陪厨子小姐做饭去。”   因只给李澈做饭,刘萱便简单做了三菜一汤,饭是小厨房先就煮好的,她只是在上面蒙上两片粽叶又蒸了蒸。   刘萱带着食盒来到李澈住的院子,刚进院门便瞧见主屋外门神一般站着的龙一,刘萱低着头对于这个动不动就显示自身实力,来低调提醒她切莫反抗的人没办法挤出笑容。   龙一淡淡看着从身边越过的刘萱,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走了进去。   刘萱进了屋一眼便瞧见佘幻雪正站在李澈身边,桌上摆着个食盒,她正从里面取出饭菜往桌上布着,见到刘萱进来她似乎吓了一跳,扶着食盒的手便是一顿,她轻咬了下唇一副委屈怯懦的模样,那秋水一般的眸子也瞬间蒙上了一层雾:“萱妹妹,你别生气,我……我……只是……”   她怯怯的看着刘萱没有说下去,眸中的雾气也越来越重,仿佛只要一眨眼泪珠便要滚落下来。   刘萱静静的瞧着,既不上前也开口,等了半响见佘诗曼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有些觉得无趣,她淡淡了看了一眼已经取了纱幔的李澈,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萱本想一尽地主之谊,却不曾想打扰了世子,既然如此萱便不多扰了。”   她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得佘幻雪用委屈至极的道:“萱妹妹别走……是姐姐错了,姐姐这就走。”   刘萱本想借此脱身,在她看来不用与李澈相处实乃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听到佘幻雪那委屈的声音顿时心中就来了气,她错了?她错什么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怎么好像就欺负她了一般?!   刘萱硬生生停下脚步调整好心情这才回过身来,她低着头半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上立刻便挂上了水珠,显然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是萱不对,不该此刻前来打扰姐姐和世子,倘若知晓姐姐在此,萱一定……一定不会……”   她说到此处显然已经哽咽。   李澈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她,就在刘萱快要找借口退下的时候,他突然莞尔一笑:“能得两位美人惦记实在是本世子的荣幸,不如都将饭菜呈上可好?”   刘萱看向李澈并不说话,一旁的佘幻雪却荡起笑容显得十分开心:“萱妹妹,你我姐妹同心,想事情也是想到一处,既然世子说了,我们便一同将饭菜呈上供世子享用可好?”   刘萱不无不可上前两步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放置在桌上,反正这菜是他让她做的,本来也是要拿给他吃。   将饭菜布好之后刘萱将戏做了个十足十,她低着头半含委屈的低声道:“萱已经将饭菜呈上,就不打扰姐姐与世子了。”   她说完也未等两人说话,举袖半遮了面容,拎着食盒一路小跑便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刘萱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不用对着屋里两人做戏的感觉真好,她长吁了口气,一回头便瞧见龙一正奇怪的盯着她看。   刘萱有些迁怒,这人不由分说让自己准备饭菜,知道佘幻雪在屋内也不提醒自己,想到此处对龙一又恼上几分,狠狠朝他瞪了一眼然后大步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刘萱还有些余怒未消,今日的李澈以宁王世子的身份来到这里,表现又与往日大不相同,刘萱相信之前自己知晓的那个霸道独断又有些高高在上才是李澈,而如今这般怜香惜玉的模样多半也是装的。   都说宁王世子是为捉拿朝廷钦犯而来,李澈又对佘幻雪表现的太过体贴,刘萱不用想也知道这佘幻雪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那佘幻雪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三言两语便将她摆上了迫害者的位置,若是个较真心胸狭隘的,此刻定然被气的半死,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变成了坏人,而赶人又没办法赶,若是赶了岂不更坐实了坏人的身份?不但不能赶人,反而要对她更好才能不落人口实,真真是受的窝囊气。   可惜的是刘萱并不是个软柿子,佘幻雪会演戏她也会,演的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关键不能坐实了迫害落难弱女子的身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找上门的麻烦她也不会硬生生受了。   红苕见刘萱回来后便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因为被逼着当厨子不高兴,不由叹气劝解道:“小姐别生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宁王世子身份那么高贵,他的手下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咱们斗不过,好在宁王世子并不常住,忍耐几日便就过去了,小姐若是真的气不过就打红苕一顿消消气。”   刘萱见她真要去找藤条让自己打,不由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行了,你家小姐我是这么小气的人?还拿你出气呢,你别气我就算好了。”   红苕见她真是没事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她吐了吐舌头:“红苕可乖着呢。”   “嗯,你乖你最乖。”刘萱对着红苕一笑:“敢问最乖的红苕,现在可以去布置饭菜了么?你家小姐再被你这么乖下去,可就要饿死了……”   红苕惊叫一声,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第十六章:别扭 更新时间2015-8-21 0:04:41 字数:2141  用完饭菜待红苕收拾完后,刘萱便让她关了院门,告诉红苕这一下午除非发生走水了这样的大事,否则别进屋叫她。   吩咐完后自己进了屋关了门往床上一躺休息了。   她看了会书又睡了一觉,待到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红苕伺候她起床洗漱,一边伺候一边道:“今天下午小姐睡的时候佘姑娘来了。”   刘萱皱了眉:“她来何事?”   红苕摇了摇头:“佘姑娘没说,只是说来拜访你,奴婢说小姐正在睡觉她便又走了。”   “走了?”刘萱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笑:“她该不是走到隔壁院子去了吧?”   红苕也笑了:“小姐真是聪明,红苕虽没亲眼瞧到,但听隔壁的声音好像是佘姑娘去了隔壁院子想要见世子,可世子属下却说世子已经睡了,分明不久前红苕还听到他们说世子想要去外间亭子呢。”   刘萱任由红苕捥了发髻:“有时候想想这佘幻雪行事与我还真有几分相似,遇到合适的不管如何便要试一试,可是为什么我总对她欢喜不起来呢?”   “她与小姐怎会相似?”红苕撇着嘴一副看不起的模样:“小姐行事光明磊落,看上便是看上直接了当,可那佘姑娘做什么事情总是藏着掖着的,找人也要寻好些借口,又总是一副被欺负的模样让人看了生厌。”   刘萱第一次发现自家丫鬟看问题居然如此清晰:“你也没与那佘姑娘接触几次,怎的就这般不喜她?”   红苕嘟着嘴:“最看不惯那些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   不愧是自家丫鬟,性情与自己一般无二。   两人正聊着,房内突然又闪进一人来,红苕一瞧见那人便就毛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是我们家小姐的闺房么?你这般老是莫名就闯进来,万一我家小姐还在洗漱又或者还未起身该怎么办……”   龙一看了红苕一眼,红苕那后半截话就咽到了肚子里。龙一看着刘萱似在解释:“我自然会在方便的时候才进来。”   刘萱看见龙一头就疼了,她叹了口气:“又是做饭?”   瞧见龙一点头,刘萱苦笑:“不如这样,倘若那顿饭不用我做了,再劳烦你来通知,你这一天几趟的往我屋里跑,你自是无事但我这丫鬟被吓的不轻。”   龙一转头看了看红苕,然后对刘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人影一闪又消失在了屋内。   待确定龙一已经走远,红苕举袖擦泪:“呜呜呜……小姐红苕真没用,都是下人红苕却怕他……”   安慰了红苕一会,刘萱便认命的去做饭了,依旧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依旧越过龙一进了屋,这次屋里没有了佘幻雪,李澈正在书桌之后忙碌着她进了屋似乎也没发现一般。   刘萱提着食盒看着他奋笔疾书,一会又停下看了秘折,等了半天也不见要用饭的模样,她便在屋中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干等无趣又瞧见旁边有书便伸手拿过翻开看了起来,这是一本兵书刘萱倒也瞧的认真。   时间如沙漏一般指尖流逝,夕阳落山月挂树梢,不知何时屋内已经点了灯盏,一盏点在书桌旁,一盏点在屋内的四方桌上。   李澈一抬头便瞧见刘萱在灯盏下偏着小脸认真看书的模样,烛火摇曳将她精致的小脸照出一份朦胧之美,一身白色纱裙似出尘仙子一般,此时此景竟让人有一种一触即碎的梦境感,她瞧的认真,葱葱玉手偶尔翻动书页,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出长长的剪影。   李澈轻咳一声打破这份沉寂:“这书你喜欢?”   刘萱回神抬起头来,将书放在一旁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随便看看罢了。”她瞧见桌上自己带来的食盒道:“饭菜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下。”   说完她便要起身,李澈摆了摆手朝外喊了一位黑衣人进屋,让那黑衣人拎了食盒去热饭菜,自己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兵书看了看,正是讲的攻城篇,先前她瞧的专注哪里只是随便看看的样子:“柳枝青果然说的没错,你心胸开阔不似女儿。”   见刘萱挑了挑眉,他又道:“倒是今日正午有几分女儿之态。”   刘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见不得有人胡乱给我扣罪名。”   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李澈嘴角微扬:“你就是吃不得半点亏。”   刘萱哼了哼表示默认了,不多时黑衣人便拎着热好的饭菜进来,摆上桌的时候刘萱发现竟有两副碗筷。   李澈在她一旁坐下示意她吃饭:“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那丫鬟肯定早已用过饭,你便在此用了然后再回去。”   刘萱有些别扭,但想想他说的有道理,红苕肯定已经用过饭,自己回去又要让她忙碌一番,这里饭菜也足,于是便拿起碗筷开始用饭。   她也只是开始别扭了一下,待到用起饭时那份别扭也早已消失无踪,自自而然的如往日一般用着饭菜,李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虽不似一般闺秀那般微张小口慢如蚁爬,但也十分斯文有礼,倒让人跟着胃口都好了些。   用完饭刘萱便起身告辞了,直到回了屋才想起今日到底别扭在哪里,先前两次她与李澈相处均是剑拔弩张互相斗法,而今日却是如此平和自然,她砸了砸嘴巴,果然月色怡人的时候爱炸毛的老虎都要温顺些。   一夜无话,之后几日刘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均呆在屋子里,到了快要用饭的时候便去小厨房做饭,自那晚与李澈一同用饭之后,刘萱送饭的时候李澈身边的人总会布上两副碗筷,渐渐的她也习以为常每日三顿饭都与李澈一起用了。   刘萱送饭去的时候李澈大都是在忙碌,她闲来无事倒将那本兵书看了个全,看完兵书她又发现屋内多了些地方志之类的书籍,她从未出过益州对外面多多少少有些好奇,这些地方志大大满足了她的好奇心,渐渐的她送饭的时间越来越早,甚至有时吃完饭见李澈还要忙碌,她也会再留上一时半刻。    第十七章:弈棋 更新时间2015-8-22 0:36:40 字数:2039  除此之外的时间她不是待在屋中就是呆在院里,虽然如此,但隔壁传来的声音她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一些,自那日送饭遇到佘幻雪之后刘萱再也没有见她送过饭,不知李澈同她说了什么,佘幻雪竟是每日午后都要去李澈那里坐坐,有时是一个时辰,有时仅是一刻,但这几日从未歇过。   刘萱有些佩服起李澈来,到底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子日日送上门来也不尴尬呢?   接连在院中闷了几日,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这日天色微青细雨绵绵,刘萱送完早点一回院子便让红苕陪着她去院外走走。   红苕自是十分高兴,这几日早也绣花晚也绣花,能被她绣花的衣角帕子已经不多了,听闻刘萱的话当下便欢快的应了声,撑伞走人。   主仆二人刚出院子,便瞧见多日未见的孙逊撑着伞正缓缓走来。   细雨微蒙公子如玉,一袭青衣温文尔雅。   刘萱主动笑着打了招呼:“孙公子刚回来?”   孙逊一愣,显然没想到会遇到刘萱,当下温和一笑:“嗯,办了些事情刚刚回来。”他没说的是,这几日不知是巧还是怎的,每到刘萱快要送饭来的时候,主子总会派些事情给他,而这些事情非一两个时辰办不完。   刘萱是闷的紧了,瞧见一个孙逊便觉得亲切,她与孙逊相交甚是愉悦,还记得那日他敲了自己別苑的门与自己弈棋想要买下隔壁別苑的情景,当时刘萱便觉得斯人如此正是良人。   可惜他竟是太子李澈近臣,定非池中之物,非她一个小小益州商女可以匹配的。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欣赏不是?   “孙公子可有空?”刘萱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溪边凉亭道:“孙公子若是有空可否与小女子弈上一棋,我终日闷在院中实在无趣,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弈棋的对手。”   孙逊听了她的话第一反应便是朝院中望了望,此刻龙一不在主屋又看不清,当下便点头道:“六小姐还请手下留情。”   刘萱一笑,笑声清脆:“孙公子手下留情才是。”她转身让红苕去取棋,自己与孙逊并行朝凉亭走去。   一个清雅如玉,一个身姿绰绰,细雨微蒙堪可入画。   两人进了凉亭相对而坐,刘萱突然想起第一晚自己对着孙逊又是弹琴又是送粥的,当下有些羞敛,她掩唇轻咳:“咳……那个,当日是我唐突了,不知公子竟是……”想到李澈的身份她顿了顿:“那个世子身边近臣,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孙逊看着她难得的羞敛之色眸中之色变了又变,最终只是微微一笑:“能被六小姐如此唐突,是逊的荣幸。”   刘萱心中怅然,这人如此温文如玉奈何是那爱炸毛的老虎身边近臣呢?可惜……可惜了。   就在刘萱惋惜不已的时候,红苕拿着棋飞快的走了进来在桌上布好,刘萱也不扭捏多让直接抢了黑子过来:“孙公子不介意我先行吧?以公子棋艺再让我三子可好?”   孙逊有些无奈:“若是逊未曾记错,六小姐的棋艺甚至在我之上,如此是要让我满盘皆输?”   刘萱微微偏头莞尔一笑:“那便不让三子好了,但仍旧是我先行。”她说完也不管孙逊同不同意,直接在棋盘之上落下一子。   孙逊夸张的叹了口气,手持白子轻轻落下:“本想一雪前耻,如今瞧来是再无机会了。”   刘萱脸不红气不喘的又落一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公子难道不曾听闻?”   孙逊摇头失笑:“倒是未曾见过如此坦荡荡耍赖的女子。”   刘萱挑了挑眉,显然一副得意模样。   二人各持一子略略思索慢慢落下,下到精妙之处抬头相视一笑,眼中均是对对方的赞赏之意,不多时棋局过半,但仍旧呈胶着之势难分胜负,就在二人都紧盯棋盘苦苦思索如何破局之时,一个清冽的男声从不远处小道传来:“二位倒是好兴致。”   刘萱与孙逊回神,转眼便瞧见李澈正撑伞而来,他的身边跟着形影不离的龙一,身后还跟着几个劲装黑衣人。   孙逊起身行礼:“见过主子。”刘萱也起身福了福。   李澈嗯了一声算是受过二人之礼,他来到凉亭收了伞递给一旁的龙一,自己走到石桌旁细细看起棋局来。   他只看着也不说话,片刻之后突然从棋罐之中取出一白子在棋盘之中落下。   刘萱一瞧不由惊叹一声:“好棋!”   确实是好棋,原本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子胶着难分难解,而李澈这一子落下,竟是另辟蹊径在胶着之地外给了白子另一条活路,而且这条活路与胶着之地的白子呼应,竟有要连成一片之势。   刘萱立刻坐下看着棋盘苦苦思索,片刻之后才缓缓落下一子。   黑子刚落白子又上,刘萱刚刚缓过劲来又陷入思索之中,李澈也不催她,只看着她苦苦思索的模样静静等着,孙逊退后一步让了位置。   李澈坐下见刘萱落了子,赞叹道:“你的棋艺果然一绝,只是遇强才强。”   刘萱平日少有与人对弈,身边之人早已不是对手,直到认识了柳枝青这棋艺才算是大涨,对弈的少了自然便有不足,遇强才强也是常理之事。   李澈叹完便开始思索棋局,刘萱这一子确实精妙,直接切断了胶着之地的白子与它路白子的联系,就这般随着两人一子一子交替落下,棋局也越来越精妙,就连冷面龙一也凑上前来细细瞧着,这半局竟是下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收棋算子,刘萱微有不敌以十二子之差落败,她虽败了倒也高兴,十分爽快的承认:“殿下确实高我许多。”   “你只是对弈少了些罢了。”李澈接过一旁黑衣人递上的茶道:“若再给你半年时间,胜我不是难事。”   刘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我上哪找如殿下一般棋艺高超之人弈棋,更何况还是半年。”   李澈抿茶并不开腔,龙一瞧了刘萱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而孙逊则是微微低头不语。    第十八章:算账 更新时间2015-8-23 0:04:44 字数:2054  一时无话,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四周的花草绿叶都沾上了雨珠一副娇嫩模样,刘萱估摸着也该到了做饭的时间便起身对李澈道:“不知殿下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菜色?”   李澈放下茶杯:“你瞧着办便是。”   刘萱其实觉得他有些奇怪,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吃,显然并不是一个对吃食挑剔的主,可不知为什么就非要折腾自己,顿顿都要自己亲自下厨给他做呢?她的厨艺虽然好,但她不觉得能够比的过京里的御厨。   刘萱准备告退却听见脚步声传来,抬眼朝外看去,只见多日不见的胡管家手中捧着几个本子朝这边走来,那本子是灰色的面,刘萱一眼便瞧出正是胡管家管账的账本,原来已经到了每月看账的时间。   她本想退下领着胡管家去别处,可眼下胡管家已经到了跟前,此刻若是避开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再者她不觉得自己那点东西能够让李澈等人看的上眼,这么想着便又坐了下来。   胡管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脚步本是一顿,却见刘萱重新坐下显然是不避讳的,于是便抱着账本走上前来,他在后门便瞧见了几名铠甲侍卫,也知道宁王世子住进了刘家老宅,他伺候过刘老太爷掌管过刘家中馈,知晓贵人在倒也不显慌乱,只是头低着没敢抬,到了凉亭边上直接行了一大礼:“奴才见过贵人、小姐。”   胡管家如红苕一样,在刘萱心中是最亲的亲人,就是私下里她也是胡叔胡叔的叫着,如今瞧见胡管家跪在地上刘萱心中便有些不舒服,果然贵人便是贵人,自己这些升斗小民只有匍匐脚下的命,她忍了上前扶起胡管家的冲动,等着李澈发话。   李澈看着恭敬行礼的胡管家放了手中的茶杯:“你便是胡管家?”   胡管家没曾想贵人居然会同他说话,当下神色更加恭敬:“回贵人话,是奴才。”   “嗯,你起来吧。”李澈看着他顿了顿又淡淡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胡管家刚刚起身便被李澈那后半句话给惊住了,他是伺候人伺候惯了的,知晓这主子言下的各种未言之意,正是因为知晓才会惊讶,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被这宁王世子归为他的人了?一副主人姿态表扬着自己这些年的兢兢业业?   胡管家心中百转千回,开口却是平静:“小姐是奴才看着长大的,为了小姐算不得辛苦。”   刘萱瞧着胡管家从头到尾就没抬起过来的头,有些不是滋味,她轻咳一声立刻接过话头:“胡叔今日来可是看账的?”   胡管家转身看向她微微一笑:“今儿个是看账的日子,老奴等了半日也未见小姐前去,便自作主张将账本带来了。”   刘萱嗯了一声接过账本,直接在凉亭的石桌上打开看了,胡管家犹豫片刻又开口道:“小姐,老奴总觉着这个月一品香的帐有些奇怪,明明生意如往常一般,但这银子却是少了一成,这账目老奴也是仔细对了,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算盘递了过去,刘萱目光仍在账本之上顺手接过算盘便开始算起帐来,她算的很快,一个呼吸之间竟是翻了三页,这样的速度除了红苕与胡管家习以为常之外,龙一与孙逊都是一脸惊讶之色,李澈仍旧优雅的饮着茶,只是那深邃的眸子闪动着耀眼的流光。   胡管家带了三本账本,一本记录着每日各种货品采购数目钱银,一本是一品香这一个月固件的消耗和跑堂厨子掌柜等等的薪资,另一本比较厚,上面记载着每日一品香卖出的菜品点心酒水等等。   三本账目刘萱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看完算完了。   她摇了两下算盘将算珠回位看向胡管家道:“最近可是换了采购之人?”   胡管家点了点头:“之前负责采购的管事因家中有事便辞了工,如今这个是他的侄子,在一品香也干了些时间,可是他有问题?”   胡管家说完皱了眉头:“可我瞧他采购也未谎报价格,刚升管事那会老奴因不放心他,还每日去菜市查探,五个铜板一斤的菜他能讲成四个铜板,老奴见他是个能干的,这才留了他。”   “他没有谎报钱银。”刘萱解释道:“他只是少了些斤两,一品香每日采购货品的数量是固定的,他少了斤两菜品自然少了份数,因着少的份数不多,厨子会以为自己颠勺的量足了并不会在意,一天两天的看不出来,日子久了便会发现钱银缺了,你可以回去问问厨子,这个月是不是好多菜品缺了份数。”   胡管家不用问也知道刘萱说的是对的,当下便有些自责:“老奴还以为那小子是个好的,还准备提拔一二,可不曾想竟然是个吃里扒外,老奴回去便辞了他,也知会同行切莫再上这小子的当!”   刘萱摆了摆手:“胡叔不必如此,正如你所说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必然他也是个有才的,只是才并未为我所用,你不妨回去私下寻了他将他的手段戳穿,且看看他怎么说,若是他真有困难不得已铤而走险不妨帮他一二,若是只是人心不足,下手便不必客气直接报官便是,人心不足的走哪都是一患。”   胡叔当下点头:“还是小姐思虑周全,老奴这就去问问那小子。”   刘萱点头,将桌上的账本珠算收整齐一并交给胡管家,然后又道:“你此次回去不妨问问一品香对面那些铺上做生意的,问他们可愿买了铺子?一年租期已到若是不愿买的,便不再续租,先空着便是。”   胡管家有些不舍:“小姐当初买那些铺子的时候曾说过,只租不售,怎的现在突然要售了呢?那些铺子原本给的租金太低,如今那条街成了繁华所在,现在提高租金他们也是愿的。”   刘萱却不解释只道:“胡叔只管照做便是。”   自己家小姐做事总是有她的道理,这么些年更是从未犯过错,胡管家虽是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领了吩咐退下了。    第十九章:讲明 更新时间2015-8-24 0:07:06 字数:2072  胡管家刚走刘萱便起身准备去做饭了,李澈却叫住了她,他深邃的眸子闪着流光,定定的看向她的眼眸:“听胡管家之言,你曾言一品香对面的铺子只租不售,为何在前景大好之时却突然又要出售了?”   刘萱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是她拿乔而是因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她正欲说想售便售了,就听得李澈那清冽的声音道:“允你一日不必做饭。”   做饭本不是刘萱喜爱之事,再者就算喜爱连续几日每日三顿的做下来也是厌了,听闻李澈这么说当下便有些心动。   “三日。”   刘萱立刻回身:“我买下那些铺子之时,那条街道并不繁荣,我只得以低廉租金引得商户前来,而如今街道已是益州最繁荣的街道,此刻售出正是价最高之时,我只将铺子售给原本商户,那些商户因低租而来显然手头并不宽裕,虽这一两年赚了些钱银,要买铺子还是不够的。”   “所以能买下铺子之人少之又少,其余铺子空出自然引得大商户前来,此刻我便是高价而售他们也是愿意的,再者街道因一品香而荣,而一品香是借了柳枝青的势,柳枝青乃新科状元天子门生,自然不会永远做小小的益州之守,待他走后一品香会不会有别处取而代之仍是未知之数。”   李澈眸中之色更亮,他嘴角上扬:“不将荣败寄予一人之上,可是因刘家落败得出的教训?”   刘萱摇了摇头:“刘家落败并非仅仅因为这些。”   李澈抿了一口茶:“愿闻其详。”   刘萱看着他道:“刘家兴起确实是因有刘氏子弟获得帝宠,然伴君如伴虎岂能有人有长宠不败之理。刘家之错不仅仅错在将荣辱寄予一人之上,更错在刘氏兴起之时未严于律己,不但不低调行事反而各个骄纵跋扈张扬不知收敛,刘氏本是小户除了那一人再无他人有建树,如此根基不稳却四处张扬,就算那刘氏子弟不曾一朝下狱,刘氏也迟早会因它错而败。”   刘萱就事论事,眼中并没有为刘氏落败的惋惜,李澈眸中光亮大盛:“若是你那祖父有你所想,定不会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说到祖父刘萱便不愿再多言了,她半垂了眼眸:“祖父乃萱最为敬重之人,功过不该由萱评说。”   李澈见她如此便换了话题,他吩咐孙逊去准备饭菜然后对刘萱道:“你也一同在此用饭,用完饭再与我弈上一局。”   李澈确实是一个相当好的弈棋对手,与他一弈刘萱收获颇多,想起此人再过不久便要离去,届时自己若再想找到这样的高手弈棋怕是不能了,于是当即点头同意,期待着与李澈再次对弈。   然而用完饭后刘萱并未能与李澈再次弈棋,因为佘幻雪来了。   仆人刚将石桌收拾妥当,正欲摆上棋盘的时候佘幻雪便缓缓而来。   她轻挪慢步风姿绰绰,一段短短的石子小路硬是给她走出了风情万种之感,刘萱忍不住低声叹道:“俏花青叶翠柳枝,不敌佳人半妖娆。”   她刚叹完便瞧见李澈玄色暗金滚边的袍子在眼前抚过,他已起身迎了上去,刘萱一直都知道在她面前的李澈与在佘幻雪面前的李澈是不一样的,但不曾想居然如此不一样。   他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语声也是从未听闻的柔和宠溺:“你怎么来了?”   佘幻雪见到李澈仿佛花骨朵瞬间绽放一般让人夺目,她含羞微低头:“想见你,路过瞧见你在便过来了。”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李澈,眼中一汪清水温柔的仿佛要将人溺毙一般,听闻她的话李澈又是宠溺一笑自然而然的牵起她一只手,引她朝凉亭走来:“本该是我前去探你,但每日事忙只得委屈你来寻我了。”   佘幻雪柔柔的笑了笑:“能见你便好。”   将至凉亭处佘幻雪像突然瞧见刘萱一般,整个人突然一颤,急急的挣脱李澈的手朝刘萱行礼,面上带了一丝怯懦:“我……我只是想见玉,不知妹妹也在。”   玉?哦是了,李澈现如今的身份是宁王世子邓玉,刘萱瞧着佘幻雪那怯怯的模样心中冷笑,这佘幻雪到底是有多讨厌她?亲切的叫着玉,明摆着告诉自己她与李澈的关系不一般么?她一瞧见自己便是这般害怕模样,陷自己于不仁之地,是担心自己与她抢李澈吧?   刘萱瞧了瞧不似平常的李澈并不答佘幻雪的话,也不知李澈是真的看上佘幻雪,对着心上人便是这副模样,还是故意为之。   佘幻雪见她不答,神色更惧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委屈:“不知妹妹在此,我……我就先走了。”   “别。”刘萱实在懒得猜测李澈的意思,也懒得掺和这两人的事情,决定还是把话讲明的好:“我只是来找世子谈些事情,姐姐与世子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萱虽然不曾经历,但也知晓相恋之人必是时时牵挂对方,眼中也只容得下彼此,萱怎会如此不识趣继续叨扰。”   她说完便起身朝李澈行礼,然后叫上红苕大步走了。   佘幻雪瞧着她大步离去的背影,微皱眉头朝李澈看去:“玉,妹妹是不是恼我了?”   李澈从那一袭白衣裙衫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对着佘幻雪宠溺的笑了笑:“不必担心,她若是要恼也是恼我,雪儿如此温婉可人,她怎会恼你呢。”   佘幻雪的神色变了变,然后微微低头将身子倚进李澈怀中低叹道:“若是妹妹不弃,雪儿是愿意与她一共伺候玉的。”   李澈抬眼看向刘萱院子,淡淡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孙逊与龙一早已背过身去,两人侧目互相看了一眼,眸中均有笑意,自家主子正在委曲求全牺牲色相,而他们作为贴身属下居然在此幸灾乐祸,不好,实在不好。   刘萱今日的心情很好,今日她已把话讲明,佘幻雪也该明白自己的态度了,想起三日之内不必做饭,她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扬,但转眼想到李澈那边自己未看完的地方志,又有些心中难耐,不知跟李澈去借来看看,他肯不肯呢?    第二十章:忍耐 更新时间2015-8-25 0:07:19 字数:2086  答案自然是不肯的。   刘萱惊讶的看着书桌后忙碌的身影,她忍耐了半天这才在用完晚饭之后过来借书,她自认自己带了十二分的诚意,脸也从来没笑的如此灿烂过,福身行礼点头哈腰态度已经谄媚之极,谁知她刚开了口,李澈居然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不借!”   刘萱有个坏习惯,就是看书看了开头必然是要看完才行,不然心中便会如蚂蚁爬过一般暗痒难耐,她深吸口气又把姿态放低了些:“萱实在喜爱那本《杭州地志》,殿下可否借阅一日,萱保证爱惜有佳决不污损半分。”   她这话已经是第三遍说了,这次说完书桌后忙碌的李澈终于停了手中之事抬眼看她,只是那眼神瞧着让她有些发冷,她默默咽了咽口水,自己不就是借本书么?怎么又惹恼了他?   李澈冷哼一声:“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嗯?”   刘萱心中一凛,居然是为了这事……她连连摆手:“小女子的意思是,殿下委曲求全。”   李澈又哼:“时时牵挂对方?”   刘萱急忙摇头:“是她自己不知羞日日找上门。”   李澈再哼:“眼中只容的下彼此?”   刘萱急忙否认:“殿下对她是相看生厌。”   见她这么说,李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眸中的冷色也退去不少:“既然你都知道,那该知晓怎么做了?”   刘萱心中叹气,为了一本书自己豁出去了:“日后她再来,萱必定前来在她面前晃悠。”   李澈终于满意了,薄薄的唇角扬了扬:“既然你如此识趣,书便借你一阅。”他说完便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刘萱瞧着他总是允了,喜滋滋的来到书架旁取了那本《杭州地志》,如获至宝一般捧着回了自己院子。   在门口的龙一瞧见她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家主子让孙逊搜罗地志孤本,莫不是为的今日?   为了一本《杭州地志》刘萱将自己卖给了李澈当挡箭牌,第二日下午她正在院中树下看书,听闻隔壁动静便知晓是佘幻雪又来了,她在去与不去之间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朝隔壁院子走去。   龙一仍旧守在主屋之外,看见刘萱过来立刻朝主屋内大声禀告:“世子,六小姐来了。”   刘萱蜗牛拖步慢吞吞朝主屋走着,来到门口便瞧见佘幻雪正坐在李澈的怀里,而李澈正握着她的手在书桌的宣纸上画着什么,见到这一幕刘萱是有些惊讶的,佘幻雪瞧着也是一大户人家出身,怎会在云英未嫁之时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   什么时候李氏王朝民风竟然如此开放了?   她轻咳一声掩下自己的惊讶,也提醒着屋内的两人自己已经到了。   这一轻咳似乎终于唤起了佘幻雪的注意,她抬头瞧见刘萱正走进屋内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她轻轻扭动了下自己的身子,半羞半娇的对李澈道:“玉,妹妹正看着呢。”   李澈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才发现刘萱似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刘萱竟毫不在意,继续半抱着佘幻雪道:“雪儿羞甚,萱儿又不是外人。”   刘萱一直盯着二人,自然没错过佘幻雪脸上那稍纵即逝的僵硬,她微微一笑:“世子说的对,姐姐不必害羞,萱又不是外人。”   此话一出,佘幻雪的神情变了又变,但很快又是一副柔弱娇羞模样:“昨日妹妹还说不打扰姐姐和玉,那时姐姐还以为妹妹对玉无意,今日瞧见却是姐姐多忧了,妹妹与我都心属世子,世子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们姐妹。”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向刘萱,唇边挂着笑:“雪儿与萱儿堪比娥皇女英,本世子自是不会辜负的。”   刘萱心里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她有些佩服佘幻雪,自己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在李澈以宁王世子的身份来到刘家之前,自己与她根本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姐妹情深,可她偏偏每日都在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不知道还以为她俩真是姐妹。   其实在她看来李澈与佘幻雪这两人还真是相当般配,这佘幻雪明明话中有话故意说自己出尔反尔,而李澈只当不知顺着她的话说什么娥皇女英,这两人都是装蒜的高手。   这种话头刘萱可不想接,她只得差开话题,硬挤了个笑容凑上前去,故作好奇的朝书桌上瞧着:“不知世子与姐姐在作什么画?”   李澈松了握着佘幻雪的手,瞧着刘萱道:“你瞧着呢?”   刘萱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宣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女子在花园小道之中漫步,那女子亭亭玉立长发披肩只是随意的挽着一个发髻松松散散的缀着,虽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有出尘飘渺之感。   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雪姐姐的背影也是如此之美。”   佘幻雪又羞红了脸,娇嗔道:“妹妹……”她声若啼转浅浅上扬的尾音让人觉得无限娇羞。   刘萱特意留意了下李澈的神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温温的笑,但这笑并不达眼底,佘幻雪这一声娇羞连她听着都酥了骨,而李澈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变不变,那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   她这才真的相信李澈是真没有看上佘幻雪,堂堂一国太子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上,为何如此牺牲色相?   刘萱甚至看到了李澈一动不动的笑容之下的忍耐。   自己与他在一起总是自己一忍再忍,而如今好不容易能瞧见他忍耐,刘萱决定多瞧一会,然而就在她准备再煽火添柴的时候,却不小心瞧见李澈眸中射出的冷意,那冷意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   刘萱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若是再不出招,待会忍耐的便是自己了,于是她又重新挂上笑容对佘幻雪道:“姐姐,屋内好生闷热咱们去外间凉亭去弈棋可好?想来我与姐姐相识,还未曾与姐姐好生相处过呢。”   佘幻雪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不曾想李澈先开了口:“雪儿与萱儿竟是未曾好生相处过?”他语声微带失望:“你们二人应当多多相处才是,届时去了王府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本世子还想着拥有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话。”    第二十一章:杀她 更新时间2015-8-26 0:04:24 字数:2073  佘幻雪笑着从李澈的怀里起身,看向刘萱微带娇嗔:“妹妹与姐姐正是想到了一处,不说以后就是现下咱们同居一府便该多多走动,可每次姐姐去寻妹妹总是寻不着人,今儿个正好让玉忙着,咱们姐妹俩自己寻些乐子去。”   刘萱的嘴角抽了抽,瞧着佘幻雪缓缓而来亲切的牵了她的手,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府好似姓刘。”   她嘀咕的声音并不大,但她此刻就站在书桌旁李澈与佘幻雪又是如此的近。   李澈面容不变仍旧挂着淡淡的笑,而佘幻雪牵了刘萱的手却是一紧,一阵钝痛顿时席卷而来,刘萱立刻惊呼一声,佘幻雪却是不紧不慢的松了手浅浅笑着:“姐姐难得与妹妹亲近,一时情难自禁用力大了些。”   刘萱看了看自己被握痛的手,她本肤如凝脂一点红痕便清晰可见,刚才佘幻雪那一握自己明明疼痛不已可这手上确实无半点异样。   刘萱吃了哑巴亏,这账就自然算到了罪魁祸首李澈的头上,她恨恨的朝李澈望去,却见李澈那深邃的眸子带着幽黑的瞳色正紧盯着自己的手瞧着。被他这么一瞧,刘萱顿时又有些别扭,好歹她也是未出阁闺秀,虽向来胆大但如此被一男子盯着手瞧还是不太自在的。   这一不自在,先前吃了哑巴亏的的火气也就消了,她收了手藏于袖中对着佘幻雪笑笑:“是妹妹小题大做了,姐姐请吧。”   佘幻雪与刘萱向李澈行了礼退出主屋,两人都是姐妹情深状一路说说笑笑走出了院子,刚出院子没几步,刘萱就懒得同她做戏了,她脚下一拐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只留得一个背影给佘幻雪,她边走边道:“妹妹就不送姐姐了,就此别过。”   佘幻雪看着她的背影走进了院子,又瞧着那院门被关上,那张柔美脸上的笑容却是再也挂不住了,她胸口猛烈起伏几次才平静下来,粉裙一甩朝西院走去。   佘幻雪进了西院立刻遣散了丫鬟仆役,大步走进主屋,一挥衣袖便关上了门,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瞧见铜镜中的自己,柔美有余却无出尘之质,她瞧着瞧着突然一把将铜镜扫落在地。   铜镜落地落地之后又‘砰砰’蹦了两下,然后轱辘轱辘的滚了一段距离这才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   铜镜刚停,佘幻雪便轻吼一声:“顾荣!”   主屋之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瞧了瞧被扫落在地的铜镜微叹:“你这又是何必?你可知道你这西院虽是偏远之地,但这府中并不安全,我能藏身已是不易,你如此冒然唤我竟是让我瞧着你的怒气?”   佘幻雪听了顾荣的话,柔美的脸上一阵扭曲:“是那刘萱欺人太甚!”   顾荣又轻轻叹气,他伸手将地上的铜镜捡起,又走了两步将铜镜在梳妆台上放好,回身看着满脸怒容的佘幻雪道:“你醋了……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宁王世子。”   他说的如此肯定,佘幻雪立刻摇头:“不是!邓玉乃是宁王世子,宁王手握重兵又不受皇权约束,宁王已老,兵权过不了两年便会交于邓玉之手,我接近他魅惑他无非是想借他之手……”   顾荣截断了她的话:“可是你并没有魅惑到他,他的眼里还有一个刘萱,他将你与一个商女摆在了同样的位置。”   佘幻雪的脸色顿时一白,红唇上下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顾荣的话,可她却想不到任何一个借口。   顾荣瞧着她的模样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何必呢?你明明是公主之身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公主?”佘幻雪自嘲的冷笑一声:“你见过无父无母的公主么?你见过从小在雪地里苦苦挣扎求生的公主么?你见过被人呼来喝去的公主么?”   一行清泪缓缓滑过佘幻雪的脸颊,顾荣面露不忍轻轻替她拭去:“师父也是为了你好。”   佘幻雪退后一步对顾荣怒目而视:“为了我好他就不该告诉我的身世,不该让我时时刻刻记着复仇!”   手中还有着清泪的余温,顾荣将手握起藏于身后:“你希望我怎么做?”   佘幻雪恨声道:“杀了刘萱!”   “做不到。”顾荣直接了当的拒绝:“不是我不愿意替你冒险,而是那邓玉并非等闲之辈,他的身边更是高手如云。那整日守着主屋门外的男子,他的武功就不在我之下,而刘萱又住在邓玉隔壁,她平日从不出门身边似乎还有影卫护着,只要邓玉在一日想伤刘萱便不可能,更何况是在邓玉的眼皮底下杀了她。”   佘幻雪的面上又是一怒:“他竟然派了影卫护那刘萱!”她瞪了眼:“如此说来竟是毫无办法?”   顾荣点点头:“目前如此。”   一阵失望涌入佘幻雪的心间,意识到自己拿刘萱没办法之后,她一身的仿佛力气都被抽空,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之上,再无了言语。   顾荣瞧见她这般模样最终还是心有不忍,他轻声道:“要杀刘萱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他话音刚落便瞧见佘幻雪的双眸突然亮了,整个人也突然有了生机一般,顾荣叹了口气:“这个办法非常危险,便是将邓玉引出刘府,届时只余刘萱大可下手杀之。”   佘幻雪急急道:“那便将邓玉引出刘府便是。”   顾荣紧紧的看着她,似乎想看进她心里去:“你并不是无知之辈,你当然知晓要引得邓玉亲自出府,我们这些年培养的精锐就必须倾巢而出,便是如此你仍旧要这么做么?仅仅是为了杀一个商女?”   提到刘萱,佘幻雪面上便是一阵恨意:“刘萱不除,邓玉心中难以有我。”   顾荣面有凄苦之色,他闭上眼摇了摇头:“你还说没有倾心那宁王世子,仅是因为邓玉心中有了刘萱,你便要将刘萱除去。”   他睁开眼看着佘幻雪变幻不定的脸色道:“代价我已交代清楚,若杀刘萱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便可能付之一炬,杀与不杀你最好考虑清楚。”   顾荣说完眨眼之间便又消失在屋中,只留得佘幻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沉默不语。    第二十二章:巴掌 更新时间2015-8-27 0:03:53 字数:2064  刘萱回了自己院子便又拿起那本《杭州地志》看了起来,她向李澈借书只借了一日,今晚便要还的,为了一本书将自己卖了,若是书还不能看完岂不是亏大发了。   她是商人,这等亏本的买卖她是不干的。   天色渐暗,刘萱连用晚饭的时候都在看书,红苕在一旁心疼道:“小姐何必如此辛苦,向宁王世子请求宽限一日便是。”   刘萱摇了摇头:“你不知那人有多小气,我只是借阅一日他便借此要我应了一个要求,若是我再向他借阅一日,还不知会怎样为难与我。”   自家小姐永远都是对的,红苕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多点了盏灯供刘萱读书。   刘萱紧赶慢赶,终于在戌时末的时候将书看完了,隔壁院子依旧灯火通明,刘萱一看完便拿着书急急去还,生怕去的晚了李澈又有借口支使她做事情。   刘萱去的时候李澈依旧在书桌后忙着,见到她只是点了点头:“将书放回原处,桌上另有一本《洛阳地志》你可拿去看。”说完便又忙碌起来。   刘萱满脸狐疑的盯着李澈瞧了半天,见他实在忙碌无暇理会自己,这才将《杭州地志》放回书架上,果不其然在一旁的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本《洛阳地志》。   她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但想到李澈此人一贯的伎俩便犹豫着该不该伸出手去,挣扎半响,她猛闭了眼沉声道:“不看了。”   李澈抬起头来幽黑的眸子瞧着她壮士断腕一般的表情,嘴角扬了扬:“放心这次不让你做任何事情。”   刘萱睁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此话当真?”   李澈点头:“自是当真,我乃一国储君,岂会骗你。”   刘萱想了想,这人确实还从未骗过她,再一想他乃当朝太子自是一言九鼎,她略带试探:“这书我要借阅三日。”   李澈挑眉:“以你的速度,最多两日便可看完,为何借阅三日?”   “我最近看的慢。”刘萱脸不红气不喘:“为你办事需要耗费心神,自然就看的慢了。”   “随你。”李澈低下头继续埋首书桌之上,竟是不再与她言论了。   刘萱生怕他反悔,一把将书拿起急急朝外走去,就在她刚踏出主屋的房门准备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李澈清冽的声音:“最近我不想再瞧见佘幻雪踏入这个屋子。”   刘萱脚下一顿差点摔一跤。   她就知道!占他的便宜是要吃亏的!   奈何书已捧在怀中,刘萱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也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日未时末,估摸着时间刘萱便站在院子门外等着,没等一会果然瞧见佘幻雪施施然而来,佘幻雪瞧见她脚步一顿,面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刘萱却当没瞧见一般,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迎了上去:“姐姐今日来的慢了些,妹妹都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佘幻雪却是退后一步,面色微冷的瞧着她:“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花样?”刘萱皱眉一脸疑惑:“不会呀,妹妹怎么会同姐姐耍花样,世子让我们姐妹多亲近亲近,我这不一早就候着姐姐了么?”   佘幻雪冷冷的看着刘萱,只见她却是装傻一般眨巴眨巴眼睛,佘幻雪看着看着忽的一笑:“今日妹妹打算如何同姐姐亲近呢?”   刘萱笑容不减:“不如各回各院,这般清净可好?”   “你!”   “姐姐切莫生气,世子说了让咱们清净呢。”   佘幻雪深深吸了口气,冷笑着对刘萱道:“你是拿定注意不让我见世子了?”   刘萱点点头:“妹妹我呢,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见不得世子身边还有他人,若是姐姐识趣就此离去,我还可在世子面前说说姐姐的体贴,若是姐姐不识趣,妹妹也没办法只得说姐姐不愿与妹妹亲近,妹妹有意与姐姐多多相处,姐姐却是不愿呢……”   她说着还一脸委屈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脸伤心至极的模样。   佘幻雪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已经将手掌掐出了道道白痕,她咬牙切齿道:“既是要相处,不如我与妹妹寻个地方促膝长谈可好?”   刘萱抬头看向一脸白色显然已经气的不清的佘幻雪,微微低头思索她话中之意,这一低头却发现她双手紧握成拳,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不由的便想起昨日吃的那哑巴亏来。   这佘幻雪明明将自己的手捏的剧痛,可却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红痕,莫不是她其实也是会武的?   想到这个可能刘萱立刻警惕起来:“姐姐若是想寻个地儿,妹妹觉得自己的院子就挺好,姐姐可能不知妹妹我是个胆小的,除了个院子附近竟是哪也不敢去呢。”   刘萱本以为自己这般说了,佘幻雪定然会拒绝,却不曾想她却突然又恢复了人前模样,竟然笑意盈盈柔美起来:“姐姐也很想去妹妹的院子坐坐,与妹妹话些家常联络感情,既然妹妹诚心相邀那便请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刘萱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佘幻雪往自己院里请了,谁知她刚把佘幻雪引进院子,还未曾唤来红苕,便听见身后“啪”的一声。   刘萱一愣立刻回过身来,只见佘幻雪一脸泪水连连的捂着自己的脸,伤心的看着刘萱道:“妹妹为何如此对我?我只是仰慕世子,只想在他身边伺候他,你竟是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刘萱一时没回神却听得佘幻雪又道:“我……我不会同妹妹争的,我本是寄在刘宅多亏妹妹不弃才有个栖身之所,我……我只是想每日能够瞧见世子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佘幻雪一副委曲求全伤心至极的模样,若不是那一巴掌是她自己打的,刘萱都要相信她说的是实话了,瞧着佘幻雪那半边快速红肿起来的脸颊,刘萱心中是有些佩服的,这人够狠!   她心中叹气,自己这回算是把差事给办砸了,李澈就在隔壁,佘幻雪闹出这么个动静来,他若是再不出面便装不了多情世子了,她正这么想着,一袭玄色暗金流边的袍子就进入了眼帘。    第二十三章:疑惑 更新时间2015-8-28 0:05:38 字数:2049  佘幻雪一瞧见李澈便嘤嘤而泣,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李澈皱了眉低头轻声安慰,佘幻雪只是一味哭泣,片刻之后才微微收了泪扬起半张小脸来。   她扬起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让李澈瞧见她红肿的半边脸,和脸上那闪闪泪光。   李澈的声音顿时就有些冷了,看向刘萱的眼神也微有薄怒:“萱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么?刘萱暗中翻了个白眼:“我瞧见姐姐脸上有只蚊子,一时情急便拍了过去,谁知不曾掌握好力道,让姐姐受了委屈。”   她这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她倒要看看李澈为了做戏想要将她如何,若是他不管不顾要收拢佘幻雪的心而责罚她,那么不好意思,她再怎么爱书也不会再陪他闹下去。   听了刘萱的解释,李澈半响不语。   佘幻雪瞧见李澈不语心中更对刘萱愤恨一分,可她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越发委屈起来:“玉,今日我来找你,可妹妹却硬是拉着我到了这里,她对我说她不愿任何女子接近你,我本想着同她好好谈谈表明心意,却不曾想刚进院子还未曾开口,她便动了手。”   李澈看向刘萱:“可有此事?”   刘萱直视他的双眸,语声坚定:“萱只是瞧见蚊子,并未故意对姐姐动手。”反正她就是这么说了,理由也给了,再问她也只会给这么一个答案。   李澈的双眸黑的透不出光亮来,他静静了看了刘萱片刻,而后低头看向怀中楚楚动人泪眼婆娑的佘幻雪,轻抚了她的泪珠语声宠溺:“此事定是误会,萱儿定不是故意为之,你们二人身为姐妹自当好好相处,如此误会会伤了姐妹情谊。”   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偏袒刘萱,佘幻雪整个人都是一僵,她抬眼瞧见李澈温柔宠溺神态,愣了愣神这才重新扑进他的怀中藏起面上神情:“既然玉都这么说了,想必可能真是个误会,只是妹妹的手劲着实大了些,雪儿只怕几日无法见人了。”   李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不嫌你就好,雪儿就算肿了半张脸,那另一半也足以让人倾心。”   佘幻雪却是不依,只在他怀中撒娇,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画面。   刘萱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看着,昨日李澈说什么来着?他乃堂堂一国储君不会骗人?   那现在这般甜言蜜语张口即来算是怎么回事?   刘萱的神情丝毫不差的落入了李澈的眼中,他垂了双眸看向怀中的佘幻雪,语声更加温柔:“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便好。我此次来益州并不是前来游玩,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雪儿与萱儿就此好生相处,待我事情忙完再与你二人相陪。”   佘幻雪退开一步温柔的替他理了理领口:“玉去忙吧,我与妹妹定会好生相处的。”   李澈点了点头,而后又看了一眼刘萱这才转身离去。   李澈一走,在主屋藏着的红苕便立刻走了出来,来到刘萱的身侧站着,刘萱冲着佘幻雪冷冷一笑:“姐姐确定还要留下?妹妹我这屋子的蚊子特别多,世子之前说姐姐半张脸也可让人倾心,若是连这半张脸也肿了不知会如何呢?”   佘幻雪看着刘萱冷笑一声:“世子是护着你,倘若世子不在你又该如何?”   刘萱瞧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并未将她的要挟放在心上,李澈化名宁王世子,而宁王世子又是为了捉拿朝廷钦犯而来,李澈整日留在刘府与佘幻雪虚情假意纠缠不清,她若是再看不出来便是真的傻了。   虽然不知李澈故意让她惹起佘幻雪的怒气有何目的,但她敢肯定,李澈走时这佘幻雪便也到了尽头。但佘幻雪的话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安,她只是一普通商女,借入他们之间过深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刘萱想了想吩咐红苕去取了昨日从李澈那借回的《洛阳地志》,拿着《洛阳地志》便去了李澈的院子。   主屋之内几日未见的孙逊正在像李澈禀告着什么,刘萱站在门外等了片刻便见孙逊走了出来,她对孙逊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总有些知音之感,两人一照面便给了他一个笑容。   孙逊脚下一顿,瞧见刘萱面色便有些凝重,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在与她错身之时压低声音道:“六小姐还请多加小心。”   刘萱面露不解正欲再问,孙逊却是脚下不停大步离去。   屋内传来李澈清冽的声音:“进来。”   刘萱收回目光调整了一番心情这才走了进去,她一进去便低头行礼,这礼行的十分标准态度郑重。然后她又上前一步将《洛阳地志》放在了李澈面前。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了看眼前桌上的《洛阳地志》:“怎么?这么快便看完了?”   刘萱摇了摇头:“未曾看完,却是不敢再看了。”   她话音一落屋中便静默下来,片刻之后李澈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已经看了,此刻才说不敢岂不晚了?”   刘萱低了头沉默半响才低低道:“萱只是一普通商女,太子乃人中龙凤一国储君,地位悬殊本不该有交集,然造化弄人,萱一商女竟与太子有了结识之义,萱先前不知进退凭结识之义贪殿下之便,如今已经反省还望殿下恕罪。”   李澈眸中深色顿时转冷,他冷眼瞧着低头沉默的刘萱微微冷笑:“这便宜你已经贪了,贪了一半又后悔妄想抽身,你觉得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刘萱闭嘴不答,自己是贪了便宜,但这不是他故意纵容的结果么?   李澈深深的看了她半响,忽然叹了口气:“此书你拿回去,以后我这里的东西你皆可随意翻阅,我知晓你有些厌了也有些惧了,你且忍耐两日,最多两日之后一切便有定数,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刘萱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手中仍抱着那本《洛阳地志》,红苕瞧着奇怪不由问道:“小姐为何抱着这书出去又回来?”   刘萱皱眉叹气:“我本有一惑欲找人解答,却不曾想解了旧惑又添新惑。”    第二十四章:计划 更新时间2015-8-29 0:04:05 字数:2123  “小姐何必如此。”红苕轻笑道:“红苕每日都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可不还是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世上那么多事,人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   刘萱点了点头扬起一个笑脸:“红苕你说的对,凡是执着刨根问底定然只会让自己痛苦,还不如不知便不知,活的开心便是。”   她拿定主意一切顺其自然,反正李澈说过只需再忍耐两日便可,反正他也说了会护她周全,既然如此她还何必非要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呢?他与佘幻雪之间的事情便由他们自己解决,她只不过是一推波助澜的工具罢了。   这边刘萱是想通了,整个人都坦然起来,而另一边的佘幻雪却是气怒交心,回了屋子便将屋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砸了东西她仍旧不解怒气:“邓玉竟然如此偏袒她!那样鬼话他居然都信!”   顾荣站在屋中一暗处角落里,看着满脸怒容的佘幻雪淡淡道:“他不是信,而是不愿为了你责罚她。”   他一语道破事实,佘幻雪顿时有一丝慌乱,她急急的看向顾荣:“荣,我们杀了她可好?”   顾荣半垂了眸子语声沉重:“你确定想好了?”   “荣,我知晓这事十分冒险。”佘幻雪面上不舍可说出的话却是十分坚决:“这么多年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基业,如今为了一个刘萱倾巢而出,将他们暴露在邓玉的眼下,可是邓玉我势在必得,而刘萱便是眼下最大的阻碍。”   顾荣只是看她不语,那眼神中有些不舍有些失望,还有些痛楚。   佘幻雪瞧见他的眸子,眼神一时有些闪动但那也只是一时罢了,她怕顾荣不肯,敛了心神又解释道:“就算不是为了这些,仅凭她三番五次对我的侮辱也足够让她一死!”   顾荣沉默半响,瞧见佘幻雪态度坚决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该知道,你要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情佘幻雪早已想了许多遍,计划早已在胸只待顾荣同意她便可实施:“这几日你先派些人四下走动,然后传出风声便说我正带领旧部四下活动,两日后会在益州十里之外的云机山举事,届时邓玉定会带人前去,而你便带着两人前来,擒了我与刘萱然后借机杀了她。待到邓玉回来也只会怀疑是前朝旧部所为。”   “为了一个邓玉,你竟是要将那些多年追随的属下舍弃?”顾荣听完她的计划,面上顿时流露凄惨之色,他苦笑一声:“我呢?你又打算何时弃了?”   佘幻雪顿时慌了,顾荣乃是他的师兄,自她记事起他便一直顺着她护着她,而她也早已习惯他默默的陪伴付出,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佘幻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顾荣竟然会有这般失望的神态。   她急急的解释:“我不是要舍弃他们,邓玉此次带来的人并不多,我们那么多人他根本赢不了。”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顾荣却是失望到极致,他只能发出一丝苦笑:“人不多?是,他带的人确实不多,但个个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你天天去他的院子,这些人的身手怎样你会不知?”   他定定的瞧着有些慌乱的佘幻雪,失望的闭上了眼:“雪儿,最后一次。我宠你纵你,我的心意你早该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雪儿,这次若是能成,你就好好呆在邓玉身边吧。”   佘幻雪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屋中哪里还有顾荣的影子,她的心顿时慌了,她知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了顾荣的心,也知晓顾荣说的是真的,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他宠她纵她,为她倾尽全力了。这次之后他定会离她远去……   佘幻雪一下坐在了凳子上,她需要好好想想……   第二日午后佘幻雪又来到了李澈的院子,这次却是并未见到刘萱的影子,李澈温柔的笑意印在她的眼中,她心中微动,或许她根本无需杀了刘萱,或许她可以凭借自己的美色与风情征服这个如神邸一般的男人。   这样她便不会失去顾荣了……   佘幻雪的心中一松面上的笑容就十分真挚起来,她轻挪慢步来到李澈身侧笑意盈盈:“玉在做什么?怎么人家都进屋了才发现?”   她娇嗔着朝着李澈的手中望去,李澈却是微微一笑:“没什么。”   他说的坦然,可手中的动作却并非如此,他的手中原本摊着一张画卷,瞧见佘幻雪追来的目光便急急的卷起放在一旁。   佘幻雪的脸色顿时由红变白,尽管李澈手中的动作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他手中的画卷,那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那女子长发披肩只松松垮垮的捥了一个发髻,明明是懒散装束,可那女子却给人一种出尘飘渺之感。   耳边传来了李澈的轻唤声,佘幻雪这才回神,她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面对李澈无声的询问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你了。”   李澈微微一笑语声宠溺:“傻丫头,我就在你身边为何要想?”   佘幻雪轻轻依偎进他的怀里,伸手揽上他的腰将他抱紧:“我真的想你了,就算你在我身边,就算我时时刻刻都能瞧见你,但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想你。”   她顿了顿又低声呢喃:“玉,我真的只有你了。”   李澈笑容不减语声仍旧如往常一般温柔:“我早就说过,待我抓到朝廷钦犯便带你回京。”   佘幻雪闭了眼将头埋进他的怀中,贪婪的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低低应了一声:“嗯。”   今日的佘幻雪特别温柔,一颦一笑都温柔如水,一举一动都体贴入微。她便是那菟丝花而李澈便是她的寄主……   佘幻雪走后,龙一立刻走了进来,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名黑衣人,他们手中拎着热水,进了屋便往里间屏风隔断内走去,不多时黑衣人尽数散去,李澈大步走进里间屏风隔断内,悉悉索索几声之后屏风隔断内便传来了水声。   除了李澈身边近臣,几乎没人知道李澈其实是不喜女子触碰的,在太子府内贴身伺候的也只有太监并无宫女,李澈对女色之事并不热衷,就算进后院也从不过夜,但凡与女子亲密接触过之后必定要沐浴更衣。    第二十五章:辱没(1更) 更新时间2015-8-30 0:05:34 字数:2247  或许有一个人例外。   龙一眯了眼,他可记得那日刘萱抱了主子的大腿还摇了很久,自己的主子却没有沐浴更衣而是直接上了马车出门办事,但也可能是因为那时时间紧迫,来不及罢了。   里间传来李澈的声音,打断了龙一的胡思乱想,他收了神禀告道:“据孙逊回来的消息,后日前朝旧部将会在云机山举事。”   李澈冷声道:“终于倾巢而出了,不枉费孤虚与委蛇这么多日。”   孤这般自称都出来了,看来自家主子还真是快忍到了极限,龙一低头:“臣等无能。”   “此事乃是本宫一意为之,与你并不相干。”哗哗几声水声李澈已经沐浴完毕,他取一旁干净衣袍自行换上整了整袖口道:“我答应那丫头最多两日,如今却是多了一日这可如何是好?”   那丫头龙一自然知道指的是谁:“六小姐想必能够体谅。”   李澈从屏风后走出轻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在她眼中本宫本就是个言无可信之人,多一日便多一日,这益州虽好本宫也呆烦了,她那么喜欢看地志之书此次事了也该出去转转。”   龙一低头不语,这种时候这种话是不需要他插嘴的。   果然李澈说完片刻之后又收了笑容,他沉声道:“后日定要万无一失,孤要让他们有去无回插翅难飞!”这语声带了戾气,龙一心中一凛顿时单膝跪地:“定不辱使命!”   风雨欲来,天色将变。   这一切刘萱并不知晓,她这两日都呆在院中,算算日子李澈允她不做饭的三日时间已到,可她并不想主动做饭给送过去,她总觉得如果那般做了便显得有些谄媚,她的心中总有着小小的希翼,或许李澈已经忘了这件事。   她心中那抹希翼竟然成了真,李澈好似真的忘了三日之限,并未派人来传话让她做饭,刘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需做饭书又看完她也不需再对佘幻雪相处,于是她又闲了下来。   人闲着总是会胡思乱想的,她虽然决定不再参和李澈与佘幻雪的事情,但闲下来总是忍不住细细回想这事的来龙去脉。   佘幻雪是宝宇寺的方丈请她收容的,那日上宝宇寺脱孝便瞧见了李澈身边之人,想必那时他们找的人便是佘幻雪,也就是说佘幻雪借着自己躲过了那日李澈的追捕,而她也藏身在了刘宅之中。   细细想来若不是自己写了封信告知李澈,李澈定然还要费些时日才能找到佘幻雪,倘若不是自己主动告知,而是等李澈发现她窝藏了朝廷重犯……   想到这里刘萱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畏了他,担心耽误了给他送粥一事,这才将佘幻雪的来龙去脉主动奉上,看来某些时候人多些畏惧多些小心总是好的。   只是不知那宝宇寺的方丈与佘幻雪是何关系,又为何选择了自己解佘幻雪之围,如今想来那日上香本就诸多说不通的事情,李澈说这事近日便会结束,也不知他知不知晓那宝宇寺方丈有些异常。   刘萱想着想着又自嘲一笑,李澈何许人也,自己在信中说明那佘幻雪是宝宇寺方丈所托,他定然早就知晓宝宇寺方丈有异,也肯定有了处理之策,自己在这乱操的什么心。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静静等待着事情的结果,然后等待李澈离去,继续过自己原先自在的日子。   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期盼的,就连佘幻雪也不例外。   因着那日顾荣的凄苦之言,她对刺杀刘萱一事是犹豫过的,可就在她犹豫之时李澈的温柔多情又给了她重重一击,她对李澈多情的恨全部转嫁到了刘萱身上,也更加坚定了非要除去刘萱不可。   所以当顾荣来问她是不是确定按计划实施的时候,她点头了,她故意忽略了顾荣脸上的那抹凄凉,故意无视了顾荣那决然之色,重重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过了今日,明日便是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下午的时候佘幻雪特意梳妆一番,她先是去了李澈的院子,却被告知李澈正在休息,她正欲离去眼睛一撇却瞧到隔壁院子打开的大门上。   她恨刘萱,若不是这个商女那如神邸一般的男人定会全心全意对待自己!   想到此处佘幻雪的眼中便有了一丝戾气,不过没关系了,明日她与那人之间将再无阻碍,她今日心情甚好,她想看看这一个小小商女最后的得意。   于是她脸上挂了真心的笑,慢慢走了进去。   刘萱瞧见佘幻雪眉头便是一皱,自己不去惹她,她倒主动来惹自己!相看两厌的两人,不该是离的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么?再说今日的佘幻雪瞧着总是觉得奇怪,她脸上的笑容不似往日那般敷衍,似乎是发自真心一般。   刘萱迎了上去,也不同她客气:“你该知道我不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既然我们相看两厌又何必非要纠缠不清?”   “相看两厌?”佘幻雪轻轻笑了:“以前或许是,但今日我并不觉得你很讨厌。”   刘萱看着她一脸真挚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说谎,她在主屋桌旁坐下也未曾邀佘幻雪入座,而是以主人之态对她道:“我不知晓你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但你虽不讨厌我了,我却依旧对你不喜。”   她瞧了瞧依旧面上挂笑的佘幻雪,心中的疑惑还是问出了口:“你我本无交葛,我也只是应宝宇寺方丈之托容你在此,我自认虽对你并不热络,但也是礼数有佳吃住用也未曾短你一分,可你却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你今日既然主动上门,我便想问你一问,我到底何处得罪了你?”   佘幻雪挑了挑眉:“你不知道?你觉得你从未得罪我,又对我照顾有佳我便该感激涕淋?”   她面色突然一冷恨恨的看着刘萱道:“实话告诉你,没有你这些所谓的照顾我也依旧会过的很好,你想知道你到底错在哪?好,我便告诉你!你的错便是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你仅仅是一商女,身份低贱可你竟然让他动了心存了情,你以你的低贱辱没了他!”   第二十六章:赶人(2更) 更新时间2015-8-30 1:54:52 字数:2094  “你这人好没道理!”一旁的红苕气愤难当,她气红了一张脸上前一步来到佘幻雪面前,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佘幻雪的鼻子就开骂:“你说我们小姐低贱,你又什么玩意?!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与那世子亲亲我我我牵扯不清,依我瞧青楼妓子都比你检点!”   红苕仰起头来用鼻孔看向佘幻雪,一副轻蔑的神态:“我们小姐是商女,确实身份低微,可你却是个不知羞耻连妓子都不如的玩意!你整日对那世子投怀送抱,可我瞧着那世子却是更喜欢我家小姐多些,你若不是使些不要脸的手段,想必世子连看你一眼都不想!你觉得我们小姐低贱,我们刘宅配不上你,有本事你滚啊!谁稀罕你住这?谁让你这妓子不如的玩意来玷污我家小姐眼睛!”   她说完也是不管不顾,两手一伸就去推那佘幻雪,佘幻雪一时不备竟被她推了个踉跄,红苕紧跟两步伸手又推,边推还边嚷嚷:“滚滚滚!可别在这污了我们小姐的眼睛,污了我们刘家的地!”   佘幻雪被红苕推的连连后退,三两下便被赶出了主屋,她气的手都抖了,李澈对刘萱的心意本就是她的痛处,如今红苕更是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   红苕的话像刺一样刺进了她的心间,她抬手便要朝红苕打去,手挥了一半她又硬生生的忍住了,隔壁便是宁王世子住处,她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刘萱看着红苕像护崽的老虎一般,连骂带赶的将佘幻雪推了出去,原本因佘幻雪的话而生出的气变成了一丝好笑。   她起身来到主屋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佘幻雪冷冷道:“便如我这丫鬟所言,你觉得我是商女身份低贱,可我却瞧你连妓子也不如,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踏进我这院子一步,我不想污了我的眼!”   刘萱居高临下的宣布完,眼睛一撇便瞧见门旁竖着的一把扫帚,当下弯腰拾起递给一旁的红苕:“红苕,将这不知羞耻的玩意给小姐打出去!”   佘幻雪瞪大了眼:“你敢!”   刘萱轻哼一声:“我有何不敢?红苕动手!”   一旁的红苕得了吩咐立刻应了一声,然后便举着扫帚朝佘幻雪挥过去,佘幻雪不曾想红苕说打就打,她不能暴露自己,当下也只能后退闪避。   见她退,红苕便挥着扫帚追了上去,佘幻雪一瞧这红苕是真的要打她,当下也顾不得风姿撒腿就跑,三两步便跑到了院子外面。   红苕拿着扫帚追到院门口便停住了,她挥了挥手中的扫帚朝佘幻雪恶狠狠道:“你才是个低贱的家伙!别让我瞧见你再踏进这里半步,见一次我打一次!”   红苕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院子的门,只留得因奔跑而发丝凌乱的佘幻雪一身狼狈的站在院外,她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她记住了,她彻底记住了这主仆二人,明日她定要她们生不如死!   红苕关了门便将扫帚丢在一旁,她拍了拍手对着院门外‘呸’了一声,然后才转身朝自家小姐看去,她本以为佘幻雪那狐媚子的话会伤了小姐,却不曾想小姐不但没有半丝气恼之色,反而正笑的花枝乱颤,红苕不解:“小姐为何如此开心?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刘萱瞧着她有些担忧的神色,渐渐收了笑容,心中一暖三两步来到红苕面前,一伸手将红苕抱了个满怀:“红苕我的好红苕,你怎么会如此可爱如此讨人喜欢呢。”   她说完便又放开红苕,忽的在红苕脸上亲了一口,瞧着红苕瞬间变得羞涩的脸,忍不住又笑了:“小姐我决定了,以后就算你要嫁人,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   听闻她的话红苕脸色更红了,她嘟了嘴不满:“小姐,红苕说过多少次了,红苕不嫁人就陪着小姐,小姐若是真觉得红苕碍眼,到时有了姑爷随便将红苕配给姑爷的小厮便成,只要红苕能够留在小姐身边。”   “那哪成。”刘萱故意板了脸,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们家红苕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晚间时候红苕挥扫帚赶人的事情,已经被龙一完完整整的禀告给了李澈,李澈静静听完面色微冷,他冷哼一声:“丧家之犬也敢嘲笑她?”   龙一低头不语,其实在他看来佘幻雪也并没有说错,刘萱确实是一商女,而佘幻雪虽说是个朝廷重犯,但好歹也是个前朝公主,若真论起身份贵贱来,佘幻雪的身份是要高些的,可是自家主子这话显然是觉得佘幻雪给刘萱提鞋也不配的。   李澈冷哼完便朝着龙一看去,龙一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的感觉一直很准,果不其然他听见自己主子用他那清冽的声音道:“红苕这个丫鬟也是个衷心的,长得也算尚可,她那话说的不错,她的丫鬟确实也该配个好男儿,回京之后你挑个日子纳了她。”   龙一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显出一抹诧异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今日红苕赶人的时候他就在树梢上看着,那丫鬟确实生龙活虎,对刘萱也是忠心不二,跑起来那脸色显出一抹红润来,与他见过的任何闺秀都不同。   想到那红扑扑的脸,龙一又把张开的嘴巴给闭上了,只低头嗯了一声。、   主子让他纳了红苕又岂是仅仅让他纳个妾而已?凭着刘萱与红苕的感情,凭着红苕对刘萱的衷心,他若真纳了红苕便也表示他成了刘萱的后力,自家主子这是在为刘萱的将来谋算了。   当晚龙一怎么也睡不着,他在床上翻了几翻之后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穿上衣服推开了房门,运起轻功纵到了隔壁院子一侧厢房的屋顶。   派去保护刘萱的几个暗卫突然瞧见他,立刻上前行礼,龙一身子一僵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去,待到四下无人之时才悄悄揭开屋顶的一片瓦。   月色透过瓦片洒向屋内,正洒在红苕熟睡的脸上,银色的月光红润的脸庞,龙一看了一会又将瓦片盖上,一个纵身回到了自己屋内。   他脱了外衣上床,这时他发现自己终于有了睡意,他轻叹一声闭了眼不多时便睡去。    第二十七章:是孤(1更) 更新时间2015-8-31 0:05:16 字数:2067  今日一大早刘萱正在院中用早饭,便瞧见许多侍卫铠甲着身手持长枪从院门口走过,听着声音是朝着隔壁院子聚集。   她心中一凛,这日终究是来了。   不仅是铠甲长枪侍卫,还有随着李澈一起来的劲装黑衣人也聚集到了隔壁院子,龙一训话的声音透过那围墙传入刘萱的耳朵。   “前朝余孽贼心不死,今日竟在云机山聚集举事,竟妄想拥前朝公主复国,今日我等将随主公前去捉拿,定要活捉前朝公主,剿灭前朝余孽,让他们有去无回!”   龙一说完便请李澈示下,李澈今日也是一身劲装黑衣,他挥了挥手只道了两个字:“出发。”   他的声音短促有力,一声令下便在龙一的陪伴之下,带领众人朝外走去,路过刘萱院门外之时正看见她倚门而立,李澈脚步停了停看向刘萱道:“等我回来。”   见刘萱点了点头,李澈便又领着众人走了,直到那些劲装黑衣人与银甲长枪的侍卫消失在视线之中,刘萱才收回目光,前朝覆灭已经十余年,竟然还有余孽,而且这些余孽就在离益州不远的地方正准备举事复国,听龙一话里的意思竟是前朝皇族还有一血脉在世,还是位公主。   刘萱不知怎么就想起佘幻雪来,想起她说自己身份低贱辱没了李澈……想到此处她冷笑一声,前朝公主又如何,商女又如何,她凭借自己的能力照顾自己想照顾的人,安分守己不痴心妄想,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低贱的地方。   刘萱回身让红苕关了院门,回主屋休息。隔壁已经空无一人,她要做的便是呆在院中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而此时刘宅西边一处院子的主屋里,佘幻雪正听着属下的汇报:“门下精锐已经全部在云机山集结完毕,宁王世子带了身边所有人已经出发。”   “你确定他带了所有人出去了。”   得到属下再次确认,佘幻雪缓缓笑了:“通知顾荣,让他在一刻之后动手。”她想了想又道:“让他先来此处佯装掳了我,带去刘萱的院子,昨日之辱我要亲自讨回!”   “是!”   一阵风过,主屋之中又只剩佘幻雪一人,她对镜梳妆脸上笑意盈盈,小小一商女竟然如此侮辱于她,这仇这恨非她亲自动手才能得消,她的手一寸寸握紧,还有那叫红苕的丫鬟,竟然拿着扫帚撵她,她生平还是第一次受此大辱,她定要千百倍讨回!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萱虽捧着书但她却一个字也不曾看进去,她总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心下忐忑不安,主屋的门关着,一旁的红苕正坐在一旁做着女红,四周寂静无声。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主屋的门被人踹开了,刘萱与红苕皆是一惊,一抬头便瞧见几个黑衣蒙面人拎着一个女子闯进屋来,红苕受惊便要叫嚷,然而她刚张了口一个黑衣蒙面人便闪到了她的身边,接着刘萱便瞧见红苕面带惊惧的一动不动了。   刘萱有些慌了,她上前一步扑到红苕身边就要查探,却不防一个人重重的撞到了她的身上,她抬头一瞧便看见佘幻雪被推倒在自己身边,原来那黑衣蒙面人拎着的女子正是佘幻雪。   刘萱稳了稳心神,瞧见红苕似乎并没大碍,心头一松便向那几名黑衣蒙面男子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几名黑衣蒙面男子并不答话,其中一人黑袖一挥主屋的门便又关上了,那黑衣蒙面男子径直拎过一旁的凳子坐下,然后看着她们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刘萱听闻顿时心中惊疑不定,那黑衣蒙面男子的话显然不是冲着自己说的,她第一反应便是朝身旁的佘幻雪看去。   这一看心中便道不好,原先还是一副惊惶之色办卧在地的佘幻雪却突然面带微笑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冷冷的瞧着刘萱,眼中的恨意再无掩饰,佘幻雪忽的大笑一声:“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昨日那般猖狂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   刘萱冷眼瞧着佘幻雪此刻快意模样不答,事到如今答与不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轻蔑一笑婷婷而立。   佘幻雪瞧见她并无惧色,更不是自己想象中惊慌求饶,顿时脸上便显了戾气,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轻轻晃了晃:“你就是凭着这副清高的模样才入了他的眼,我倒是想要瞧瞧倘若你没了这张脸是不是还能故作清高!”   刘萱冷眼看她仿佛在看一个可怜之人,佘幻雪心头大愤:“死到临头还故作姿态!”   刘萱冷笑:“我已落入你手,你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你毁了我的脸也好,杀了我也罢,人活一世不过一副皮囊一杯黄土。”   “是么?”佘幻雪看了看手中匕首,又看了看一旁被点穴的红苕,突然笑了:“你这丫鬟倒是衷心为主,如今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听闻我要毁了你这眼泪就留个不停。”   刘萱心头一慌立刻朝红苕看去,正如佘幻雪所说,红苕此刻动弹不得可脸上的泪水却迎面而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终于瞧见刘萱变了脸色,佘幻雪心中一阵快意:“你故作清高不要紧,我决定不毁你了,而是先毁了你的丫鬟那张脸,让你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我要留着你那张脸然后将你丢进黑窑,我倒要看看被千人骑之后你是否还能清高的起来!”   佘幻雪恨声说完便上前一步,拿起匕首直直朝红苕脸上划去,刘萱看着一动不动却泪如雨下的红苕,心头大痛!她突然大喊一声:“李澈!”   那声音带着祈求带着心痛,那般绝望的一声大喊,一时震住了所有人。   佘幻雪手中一顿,匕首在离红苕的脸不足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惊疑不定朝着刘萱看去:“李澈是何人?”   “是孤。”   一个清冽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这个声音让佘幻雪脸上一惊,匕首直直坠落在地,她一脸惊惶的转身朝门口看去,却见主屋的门一下子被打开,李澈一身劲装黑衣站在门外,他深邃的眸子带着冷光正看着她。    第二十八章:落定(2更) 更新时间2015-8-31 4:51:54 字数:2067  屋内的黑衣蒙面人顿时戒备起来,立刻将佘幻雪藏于身后护着,而原本坐在凳上冷眼旁观的黑衣人也站了起来,他瞧着只有四个暗卫陪着的李澈皱眉,心中惊疑不定,这些人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居然连他都未曾察觉他们的到来。   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李澈冷冷一笑:“何必惊疑?本宫一直都在此处。”   听闻李澈先是自称孤,而后又自称本宫,那男子面色顿变:“你不是宁王世子!”   他的话一出佘幻雪顿时慌了,她急忙朝那男子吼道:“顾荣你胡说什么?他明明就是宁王世子邓玉!”   那黑衣男子也就是顾荣并不答话,而是皱眉看着李澈道冷笑道:“不曾想竟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马,这次顾某败的心服口服。”   “太子?”佘幻雪整个人都惊慌失措起来,她尖叫道:“什么太子?玉,你快告诉他们你是宁王世子邓玉,不是什么太子!”   李澈冷眼瞧着已经接近抓狂的佘幻雪,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一旁的顾荣突然大喝一声:“够了!”他转脸看向佘幻雪一脸痛色:“你还不明白么?从头到尾这个男子只是利用了你,他从未对你动过心更从不曾对你用情,他的目的便是引蛇出洞好将我们一网打尽,他连真实身份都瞒着你,可笑你居然对他用情至深!不惜失去所有也要除掉一个他看上的女子!”   顾荣训完佘幻雪又转头对李澈道:“堂堂太子竟然如此利用一个女子爱你之心,不觉得可耻么?”   李澈冷哼:“在孤的眼中,她只是一只丧家之犬。”   他这话那叫一个绝情,不仅是顾荣愣了,就连看见李澈出现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刘萱也愣了,她心中暗付:李澈这人是不是也太狠了些,这佘幻雪虽然可恶至极,但她对他却是真心一片,就连恨自己也是因为她爱他的缘故,可这般深情在李澈的眼中竟然什么也不是,他甚至只是觉得佘幻雪是一条狗!   刘萱的心中有些五味陈杂,这五味陈杂之中还多了一丝惧意,对李澈无情的惧意。   李澈这话对众人的冲击都很大,而冲击最大的莫过于佘幻雪,她看着李澈喃喃而语:“你的身份是假的,你的情也是假的,你是当朝太子,便是那亲手杀我父皇之人的儿子,你骗了我的情还说我只是一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这四个字在佘幻雪的口中反复回荡,她突然瞪大双眼面露狠戾,一把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冷笑:“我对你用情至深,你却视我为丧家之犬,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她说完便挥动匕首朝刘萱扑了过去,她本身会武动作奇快,刘萱心知不好想要躲闪却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阵风过耳尖有一缕发丝齐齐断落,脖间微凉,刘萱伸手一摸便摸到湿漉一片,朝手中望去竟是一片血。   此刻的她还感觉不到痛,她低头见血便急忙捂住伤口,深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慌乱不已的心,她瞧过医书知晓脖间血脉最是重要,她感觉这脖间的血流的并不汹涌,自己只需捂住伤口平了心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到了这个时候刘萱反而十分冷静,她冷静的分析着自己的伤势,冷静的瞧着在千钧一刻突然从门口处瞬间来到自己身边的李澈,冷静的看着他一身暴戾寒气,一阵威严自他身上散发而出,她知道他怒了。   若是以往她定是怕的,可今日她并不怕,她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瞧着那些被李澈那散发的威压而吓到慌乱蒙面黑衣人,当然还有狼狈不堪的佘幻雪。   佘幻雪一脸惊惧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澈,她未曾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她瞧着一脸戾气的李澈心中突然害怕起来,怕到极致她反而笑了:“你视我的真心如粪土,却将一个商女捧在手心,可我瞧着我这妹妹对你并无情意呢。”   李澈皱眉神色却是不动:“孤已忍你太久,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他说完身形一动一掌打了过去。   佘幻雪笑了,她知晓自己并不是李澈的对手,这男人曾是她的一切,她是那么爱他,如今自己死在他的手中也算是一种解脱。   佘幻雪不闪不避,而是闭上了眼安心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李澈瞧她并不躲避一副安然受死模样,冷哼一声下手丝毫却没有留情,然而就在他的一掌将要打到佘幻雪身上的时候,顾荣突然出手迎了上去。   顿时屋中打斗成了一片,李澈与顾荣战成一处,而李澈带来的暗卫与顾荣带来的黑衣蒙面人战在了一起,刀光剑影拳脚相交,屋中顿时一片混乱。   佘幻雪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愣愣的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刘萱瞧了瞧一旁较为安静的角落,便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拎着红苕的衣领把她往那角落里拖去。   待刘萱拖着红苕都到了较为安全的角落之后,她才有空打量起屋中的战况来,她不懂武也看不清他们所使的招式,但是谁强谁弱还是分的清的,李澈与顾荣显然不分上下,而顾荣带来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却显然不是李澈暗卫的对手。   果不其然一炷香之后,屋中便倒下了几具尸体。   顾荣心中一痛袖中暗器连连发出,乘着李澈闪避之时微微脱身,一把抱上正愣愣出神的佘幻雪逃了出去,李澈看着那两人逃的方向并没有追,而是对来到身边的暗卫道:“放出信号通知龙一。”   那暗卫领了命立刻闪身到了屋外,只听的烟花在屋顶上空炸开的声音。   李澈吩咐完便抬脚朝角落里的刘萱走去,他深邃的眸子中有着浓的化不开的黑雾,那黑雾仿佛带着吸力想要将刘萱吸进他眸中的漩涡里。   他盯着刘萱脖子看了半响,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事,刘萱被他看的心慌急忙道:“我没有事,伤口虽然不浅但并无大碍。”   听闻她这么说,李澈才收回了看在她脖子上的目光,将双眸对上了刘萱的脸:“若是本宫没有听错,今日你唤了本宫的姓名?”    第二十九章:治伤(1更) 更新时间2015-9-1 0:05:30 字数:2050  刘萱身子一僵这是不是秋后算账?她当时只是一时情急,她心中一直相信他定会护她安全的话,于是在情急之下便不由自主的喊了他的名字,如今想来直呼当朝太子名讳是可以治罪的。   她捂着脖子脸上神色变幻不停,李澈深邃的眸子便一直停在她的脸上,将她那变了又变的神色一丝不漏的看进眼里。   刘萱突然抽气捂着脖子嘟嘴:“好痛!”   她抬眼瞧向李澈,双眸含着无辜之色,整个一张小脸都显出几分无辜和楚楚可怜来,她捂着脖子一脸可怜之相,仿佛一只无辜的兔子落在了猎人手里。   李澈撇开眼叹气,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是上好的玉肌膏,能使伤口快速愈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这般好的东西刘萱是不会拒绝的,当下便接了过来,轻轻打开一股清冽的香气便铺散而来,倒是驱散了不少房中的血腥味,她取了一些朝脖子上抹去,刚抹两下便手中一空,一抬眼便瞧见李澈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抹了些玉肌膏朝她脖间而来。   刘萱身子一僵,一动不动了。脖间一抹清凉的感觉升起,她有些复杂的瞧着正仔细替她抹药的李澈,他剑眉入鬓龙眉凤眼,眸如星瀚鼻若悬胆,唇薄而有力面相说有着这般唇的男子均是寡情的。   李澈抹完了药将瓶子盖上,把瓷瓶递给了刘萱,刘萱收回目光结果瓷瓶小心的藏在袖中,然后指了指一旁仍在僵着的红苕道:“还劳烦殿下解了红苕的穴道。”   李澈点点头却是并不动手,而是换来一个暗卫,让他为红苕解了穴道。   红苕穴道一解便抱着刘萱哇哇大哭,看着刘萱脖间的伤口更是泪如雨下,李澈在场刘萱有些尴尬,她拍了拍红苕的背细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你瞧咱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么。”   在刘萱细声反复安慰之下,红苕才收了眼泪平静下来,原本房中的几具尸体已经被暗卫拖出去处理了,如今这房中也只是残留着一些血腥味,刘萱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皱眉叹气,她从小便住着的院子看来是再也不能住了。   李澈见刘萱打量着屋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道:“你先寻一院子占时安住两日养伤。”   刘萱点点头,她确实需要重新在刘宅寻个院子住了,幸好她在后宅不喜安排丫鬟小厮,李澈来了之后丫鬟小厮更是都被赶到前堂,非有召唤不入。今日这般打斗倒也没惊动他们。   因着刘萱受了伤李澈便让红苕照顾她,然后派了自己身边之人去给她们安排住处,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刘萱与红苕进了隔壁院子,他让人送了一藤椅让刘萱在树荫下休憩,然后又进了主屋忙碌起来。   红苕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到了未时,便去厨房准备了些茶点,刘萱中午并未用饭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她吃了两口便不吃了,而是分出一份让红苕给李澈送去,然后才又吃了起来。   红苕对李澈是怕的,原本以为他是宁王世子便已经很怕了,如今知道李澈竟是当朝太子,当下惧意便更甚了,她战战兢兢的拎着茶点进屋,行了一礼便上前将茶点往一旁的方桌上一放,快速说了一句:“这是我们家小姐让送过来的。”然后便脚下生风一溜烟跑了出去。   李澈瞧着那抹背影嘴角微抽,待看到桌上茶点,想起红苕那句:是我们家小姐让送来的话,嘴角又微微扬起,他停了手中之事来到桌边慢用茶点,透过窗户一眼便瞧见树荫下藤椅上闭目养神的刘萱。   阳光透过树叶点点星星洒落在地,微风袭来那星星点点的光便闪烁起来,白色的纱裙随风摆动,藤椅上躺着的人气质出尘,神色恬静美好。   茶点用了多久,李澈便透过窗子看了多久,直到茶点用完他才回神,又回到了桌边继续忙碌。   给刘萱另外安排的屋子已经弄好了,刘萱透过主屋的门便瞧见李澈仍在忙碌,她想了想并未进去打扰他,而是带着红苕跟随着那暗卫前往了。   新的住处离李澈的院子并不远,院子依旧不大只有一间主屋和一间厢房,刘萱进了主屋发现这屋子被安置的十分精致,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新换过的,地上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墙壁之上挂了几幅字画,窗台之上竟然还摆着几份盆景。   刘萱谢过那暗卫,她与红苕今日都受了惊,她还受了伤,这一安顿下来便觉得困意来袭,瞧着红苕也是掩口打哈欠的模样,便干脆吩咐红苕关了院门一起休息了。   这边刘萱与红苕已经进入了梦乡,而那边佘幻雪却在疲于奔命。   这世上没有自己倾心爱慕之人轻贱自己更伤人心的事情,所以在认识到李澈的真实身份又明白他一直视自己未丧家之犬后佘幻雪愣住了,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宁王世子的身份而接近李澈,可是后来,他的温柔他的呵护都让她倾慕不已。   可是他的温柔是假的,他的呵护也是假的,就连一开始她接近他的身份也是假的,那这些日子她的心她的情又该置于何地?   少女的心是火热的,她的情也是热切的,可当这一切都消失之后她只剩下了深深的恨!她恨欺骗她的李澈,但她更恨李澈真心呵护的刘萱!   当顾荣带着她逃出刘府的时候,佘幻雪终于清醒过来,可当她刚刚清醒便遭遇了埋伏之中,数百只箭齐齐朝她和顾荣射来,她的武功不弱,顾荣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武功再高仅凭二人之力又怎敌的过一波又一波的射杀。   渐渐的她开始不敌动作放缓,一只箭带着破风之声呼啸着朝她而来,眼看着已经躲闪不过,佘幻雪便狠了心准备受那一箭,而正在这时一个黑衣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箭深入骨鲜血立刻迸溅而出,佘幻雪大吼一声急忙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黑色身影。   为她挡了一箭的正是顾荣,顾荣猛的一下将箭拔出,大喝一声拼尽全力带着佘幻雪杀出重围。    第三十章:逃窜(2更) 更新时间2015-9-1 0:24:02 字数:2045  佘幻雪与顾荣互相搀扶着一路狂奔,直到逃至益州郊外一处破庙时才停了下来,佘幻雪扶着顾荣在破庙休息,顾荣的黑衣浸了血湿漉漉一片,他的面巾早在打斗之中丢弃,佘幻雪瞧着脸色苍白的顾荣,瞧着自己满手的血腥,她悔了。   她悔不该不听顾荣的话,将辛苦培养的势力送到了李澈的手中,她悔不该被情迷了眼伤了最疼她的顾荣,她悔不该心乱失神导致现在这番处境。   她的泪顺着脸庞滑落,一滴一滴浸入破庙的泥土之中,顾荣点了伤口附近几处大穴止了血,一转眼便瞧见泪流满面的佘幻雪,他叹了口气轻轻替她拭去:“事已至此伤心无用。”   得到他的安慰佘幻雪的泪反而流的更凶了,她哭着:“顾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荣温柔一笑,语声也是如同往日一般温柔,他温柔的替她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嗯,知道错了便好,以后不能这般任性了。”   佘幻雪哭着点头,她怎会如此任性,任性到看不到谁才是对她最好,谁才是最在乎她的那个人。   然而他们的谈话也到此为止了,破庙外传来动静,两人神色均是一凛立刻拔剑戒备起来,龙一站在破庙外冷眼瞧着二人,一张冰脸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便朝破庙内涌入。   顾荣虽然慎重一箭又失了不少血,但他乃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而佘幻雪也是武功不弱的,那涌入的黑衣人不多时便折了两个。   龙一一路追赶而来所带的人并不多,眼见着折损两人便提剑而上,顾荣知晓龙一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见龙一提剑而来便主动迎了上去,一交手顾荣心中便咯噔一声,倘若自己未曾受伤也只能与之战为平手,而此时自己不但受伤而且体力也有不支,几招眨眼而过,顾荣心中拿了主意。   他与龙一一边交手一边后退,不多时二人便出了破庙,龙一冷哼:“你想引我离开?未免太低估了龙某!”   随着他这一声冷哼,剑招越发凌厉起来。   顾荣见龙一并不上当,回身便朝庙内大吼一声:“快走!”   佘幻雪听见顾荣的吼声,也不犹豫立刻脱战而出。龙一冷笑:“想跑?”他弃了顾荣便欲去追佘幻雪,顾荣又岂会让他如愿,当下一剑便挡了过去,龙一心头火起三两招化解了剑势,便又要去追,可他还未走几步,顾荣的剑又到了。   龙一这下是真的火了,回身应战招招皆是杀意腾腾,顾荣体力已经不支剑势放缓,情势立刻明朗,又是十几招的交手,顾荣败相已露。   就在龙一准备几招之内杀了顾荣的时候,却不曾想顾荣竟然主动欺身上前,龙一皱眉一剑刺入他的腹部,长剑穿腹而过,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溅落在地,而后如鲜花一般绽放。   已经逃到远处的佘幻雪突然回过头来,这一瞧顿时泪水模糊的视线,她站在远处痛的撕心裂肺:“顾荣!”   龙一的剑是刺中的顾荣,可他的身子也被欺身上前的顾荣给紧紧抱住了,顾荣听得佘幻雪那一声痛吼,明明被一剑穿腹他却扬起一个笑容,他说:“雪儿,来生再见。”   佘幻雪一声尖叫痛彻心扉,顾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她吼道:“快走!”   佘幻雪退后两步强忍泪水,一个纵身便消失在远处。   看到佘幻雪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顾荣嘴角挂着笑慢慢闭上了眼,龙一被顾荣紧紧抱着脱身不得,剑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回身却见顾荣已经断气,他动了动却仍旧被抱的很紧,当下一剑斩断顾荣一只手臂这才脱了身。   佘幻雪已经逃走,此时再追也是追不上了,龙一朝着她逃走的方向看了一会然后便招呼剩余的黑衣人准备回去,一回头便又瞧见嘴角带笑的顾荣尸体,他皱了皱眉吩咐道:“将此人好生安葬,给他一具全尸。”   吩咐完便翻身上马回去复命了。   逃走的佘幻雪一路向西直往宝宇寺而去,然而她未到山脚便远远瞧见一群银家长枪侍卫守住了山脚,她藏身暗处皱眉打量:莫不是连国师也……   她所言的国师便是宝宇寺方丈了尘,世人皆知宝宇寺乃前朝皇家寺院,可是无人知晓宝宇寺方丈了尘还是前朝国师,当日她被李澈追赶藏身宝宇寺,也正是国师为她想了脱身之法。   佘幻雪藏身暗暗观察着,过了半个多时辰便瞧见孙逊押着宝宇寺方丈一路下山而来,佘幻雪闭了眼心中痛彻难当,自己的一时任性不但毁了多年基业,最爱自己的顾荣也因自己而死,而如今就连藏于寺庙的国师也身陷囹圄。   她的悔恨岂是言语能形容。   佘幻雪待孙逊押着了尘走远,这才悄悄退身而去,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自己该往何处。   就在此时突然有几个人出现在了佘幻雪面前,那些人单膝跪地行礼:“公主,我等奉顾将军之令在此等候多时。”   想到顾荣,佘幻雪的泪便又欲落下,他说了今日之后不再管自己,可他却用他的性命换了她一条生路,这些人定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安排这些人时他是怎么想的?是想着自己发现被李澈骗了之后还能有一条退路?   佘幻雪强忍了眼泪让那些人起身,顾荣说的对,事已至此伤心无用,从此刻开始,她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情,复仇!   孙逊押着宝宇寺方丈了尘,将他关押在了益州太守衙门内,派了人好生看管。柳枝青很是不满:“你们都有事情做,就我一人闲着,现在好了事情忙完这麻烦却丢在我这儿。”   孙逊微微一笑:“这益州太守你也做不了多久了,回了京自然有你忙不完的事情,现下我要回去复命,你若有异不妨与我一同前去?”   柳枝青脸色一变急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怎会对殿下的安排有异?我十分满意非常满意!”   孙逊笑着摇头走了,也不知柳枝青这性子随了谁,明明柳家各个都是稳重的。    第三十一章:不然(1更) 更新时间2015-9-2 0:04:45 字数:2035  待孙逊回来之时天色已暗,他马不停蹄的回到院子正欲进屋禀告,却见龙一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在屋中对李澈报告着此日事宜,便停了脚步站在屋外等着。   李澈瞧见他便打断了龙一的汇报唤他进去,孙逊进了屋立在一旁,李澈这才对龙一道:“继续。”   龙一行一礼应了声,他正说到顾荣身中一箭脱出重围,得了吩咐之后便又继续说了起来,他说了一路追杀,说到顾容身死佘幻雪逃脱之时停了下来。   李澈听闻顾荣的死状语声微有惋惜:“那人也是个有能的,只可惜帮错了人。”他惋惜完又看向孙逊:“今日如何?”   孙逊躬身回禀:“云机山聚集的七十八人已全部诛杀,按照殿下吩咐属下亲自带人在宝宇寺等候,却未曾见到佘幻雪前来,属下便抓了宝宇寺方丈特意游街示众,宣布他乃前朝国师,此刻正将他关押在太守府的地牢之中。”   李澈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他微微思索片刻道:“前朝覆灭之后他也未曾继续效力,也是那佘幻雪寻上了门这才顺手帮了一把,此乃人之常情,佘幻雪与他并无深交,定不会在此时不顾安危前去救他,念他并无大过一杯鸠酒赐他个全尸。”   孙逊点头:“是。”   龙一与孙逊禀告完二人齐齐行礼便欲告退,李澈深邃的眸子看向龙一突然道:“今日刘萱与她那丫鬟皆受了惊,此刻时辰尚早她二人还未歇息,你先回去沐浴换身衣服,然后去看看吧。”   李澈此言一出,龙一的余光便瞧见孙逊微带着写讶异之色朝自己看来,他面色不变两腮之处却感觉有些火热起来,他躬身应了声,然后便与孙逊一同退出了主屋。   出了主屋没行多久,孙逊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怎会主动让你去探望六小姐与她的丫鬟红苕。”   龙一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定定的瞧着孙逊半响才答:“殿下曾言回京之后我可纳了那红苕。”   他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便瞧见孙逊脸色微变,龙一叹了口气拍了拍孙逊的肩:“殿下是对那刘萱动了情的,他让我纳了那红苕这意思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只怕殿下动的情要比你我想象的更深,事到如今你该明白,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刘萱心甘情愿的跟了殿下,否则后果绝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龙一平日沉默寡言,今日这番苦口婆心乃是因为他与孙逊有着发小之情。   孙逊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是苦笑一声:“你当我有多么糊涂,知晓殿下对刘萱的情义之时我便放下了,我担心的是倚着刘萱的脾性,只怕是不愿入殿下后院的。”   龙一皱眉:“不愿也得愿!不然……”   龙一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孙逊却是知晓他不然之后的话语,孙逊皱眉叹气:“不如这样,今日天色已晚,你我二人明日一同前往探望刘萱与红苕,我先探探刘萱的口风,若是不对也可先劝上一劝。”   龙一点头:“这样也好。”   两人商量完皆是一叹,他二人对刘萱主仆都是欣赏的,孙逊自是不必说了,就连面冷的龙一想起那一曲让人惊艳的《凤求凰》,那一碗清雅濡糑的小粥,那绝顶的棋艺,还有那让人惊叹的经商之才,也不得不说一句此女当真是全才全能。   他心下觉得这般全才全能的女子也只有殿下才能配的上的。   第二日用过早饭,孙逊与龙一便去探望刘萱与红苕去了,他们来的时候刘萱正坐在院中树下的石桌旁摆棋谱,红苕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女红。   见到二人来刘萱脸上立刻扬了笑容,显然今日她的心情十分愉悦,她朝二人招手:“来的正好,我正闲来无事,孙公子快来与我对上一弈。”   刘萱想到此间事情已了,李澈一行不日便要离去,自己又可以回到平静的日子不由就开心起来,见到孙逊与龙一也觉得欢喜,反正他们都要走了,不如盛着此时练练棋艺。   孙逊微微一笑应了来到刘萱对面坐下,这回他倒是自觉,未等刘萱开口便自发取了白子,二人收拾了棋盘,由刘萱手持黑子率先落子,孙逊手持白子紧跟其上。   龙一立在一旁看了一眼棋盘,而后便转眼朝坐在一旁忙活的红苕看去,他居高临下正好瞧见红苕在绣着一方丝帕,龙一慢行两步来到她身边看着,见她专心刺绣并没有发现自己,当下便轻咳一声轻声道:“你在秀什么?”   红苕正在专心致志,头顶突然出现一声轻咳吓了她一跳,一抬头瞧见是龙一当下又有些惧,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回道:“秀的红梅。”   她那恭敬的模样惹的龙一皱眉,瞧见他皱眉红苕脸上越发恭敬,于是万年不变脸色的龙一脸有些黑了:“你怕我。”   他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红苕看他越来越黑的脸色撇撇嘴:“你动不动就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不怕才叫奇怪。”   红苕这话本是心里嘀咕,却不曾想居然脱口而出了,话一出她自己就愣了脸上立刻显出尴尬的神色来,龙一瞧她尴尬无措,黑了的脸又恢复了往日模样:“性子倒是随了你的主子。”   凡是提到自家主子红苕都是有话要说的,她抬起头来也不尴尬也不惧了,直视着龙一,一副护犊子的模样:“随我家小姐的性子怎么了?我觉得我家小姐性子挺好。”   龙一不曾想自己一句话竟引起红苕这么大的反应,当下也不知该说什么,不由便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也瞧着不错。”   这话一出他自己立刻皱眉,二话不说转身离去,来到孙逊一旁看桌上的棋局了。   红苕被他这模样弄愣了,她有些迷糊的喃喃自语:“他这是说我家小姐性子好呢,还是说我性子好?”随后她又想到自己的性子是随了自家小姐的,无论龙一说的是谁,总归这性子不错便是了,她瞧见龙一已经走去看棋,便坐下继续绣梅。    第三十二章:思量(2更) 更新时间2015-9-2 0:20:23 字数:2102  龙一与红苕的动静自然落到了刘萱的眼里,她抬头瞧了一眼站在孙逊身后的龙一道:“龙公子,我家红苕如我一般皮厚着呢,你这般隐晦她怕是不明白的。”   刘萱的话成功的让龙一的脸色变了又变,而一旁下棋的孙逊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六小姐此言差矣,对龙一来说,如此这般已是极限。”   刘萱点头:“我瞧着他一向寡言木讷,今日这般确实已是极限。”   孙逊轻笑:“正是正是。”   这二人一唱一和,龙一却是又恢复如常,而刘萱也并未将龙一的异常放在心上,在她看来龙一与孙逊一样都非池中之物,她也并不觉得龙一会真看上红苕,她觉得龙一今日这番举动无非是闲来无聊,找人说说话罢了。   不多时棋局已过半,孙逊略略思索之后落下一子,而后抬头突然看向刘萱道:“六小姐今后打算如何?”   刘萱看着棋盘头也不抬:“还能如何,继续经营我的一品香过我的小日子,或许经营的好了再开一分店。有些钱银傍身,也能过的好些。”   孙逊听闻抬头与龙一互看一眼,二人眼中均露担忧之色,果然这刘萱从未想过随他们回京入殿下后院。   此时刘萱已经落子,孙逊收回目光又落一白子试探性的问道:“六小姐可知晓殿下对你的心意?”   刘萱这才抬头看向他一眼,然而只是一眼又将目光落回了棋盘之上,她不甚在意:“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殿下借我之手引那佘幻雪醋意大发铤而走险,不光暴露了自己还将自己一众势力显于明处,被你们一网打尽,殿下这招甚好。”   她说的云淡风轻,孙逊与龙一听了却是连连皱眉,她看的如此透彻明白他们竟无从反驳,孙逊只得道:“话虽如此,用计是真但情却未必是假。”   刘萱准备落子的手顿了顿,然而也只是一顿而已,她将一子落于棋盘之上然后抬头笑看着孙逊道:“孙公子,我连你都不敢要何况是殿下那般人物,再者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身边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算此时他对我另眼相看,但只怕也是一时寂寞所至,待他回京看到那数不尽的美人自然也就忘了我这一小小商女。”   孙逊直觉就要反驳,他与殿下六岁相识,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殿下本身寡情对女子从不假以颜色,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发现殿下对刘萱动情之后,主动放弃。而如今刘萱却理所当然的将殿下难得之情归于一时寂寞,孙逊心中不由替李澈生出一抹不值来。   但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反驳,殿下对刘萱确实是算计利用了,刘萱对殿下也并不了解,这般理解倒也是人之常情。   孙逊想的通但龙一就不一样了,他突然道:“你可知道佘幻雪对你恨之入骨,你可知此次我们虽大获全胜但佘幻雪却是逃脱了,倚着她对你的恨意,你觉得你还能安心在这益州过活?”   龙一的话成功让刘萱皱了眉,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面有苦涩,看向龙一道:“这么说来这益州我是没法呆了?”   见她终于明白,龙一与孙逊都点了点头。   刘萱叹气蹙眉思索了很久:“你们今日来便是为了告知此事?”   孙逊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完全是。”   刘萱叹气:“我一孤女生在益州长在益州,离了益州我又能去哪里?而且一品香乃是我的心血所在,弃了难免不舍,再者……”   她话没说完就被龙一打断了:“就你那小小的一品香,殿下还能给不起你?”   龙一这话是带着一丝火气的,孙逊心道不好只怕会弄巧成拙,他担忧的朝着刘萱看去,却见刘萱施施然笑了。   刘萱笑对着孙逊与龙一:“瞧吧,我的全部身家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渺小的存在,更何况是在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益州虽小但京城之事也有传来,我虽身在深闺却也听闻殿下身旁已有一名侧妃数位姬妾。”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平静淡然:“情爱本是世上最动人之事,但情爱大都是自私的,世间女子但凡沾了情爱就没有不妒之人,那些所谓的大度不过是因为世间男子大都寡情,为了留住男子的心而不得不做出的退让罢了,两位既是殿下近臣想必也是名门之后,自小后宅种种自然也是看的不少。”   她这一番话让孙逊与龙一皆默,二人皆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少时也曾见过母亲黯然落泪,也瞧见后宅之中种种阴损之事。   刘萱见二人皆默便问:“殿下身边无论是侧妃也好姬妾也罢,各个身份皆是非凡,我只是一小小商女无财无势,佘幻雪一个前朝公主都觉得我这商女污了殿下,更何况京城那些权贵之女?以我之身若是入了殿下后院又该如何自处?”   她这一问孙逊与龙一回过神来,孙逊深深的看着她道:“逊与龙一不才,但愿为六小姐护航。”   刘萱瞧孙逊与龙一均是一脸正色,便知这二人此言乃是真心,当下起身朝二人行了一礼:“得二位如此相待萱此身足以。”   她看向二人又道:“既得二位如此相待萱心中之言便一吐为快,二位乃是外臣虽有心护我但却管不了内宅之事,殿下尚是太子,若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二位又岂能与今日一般与我相处?届时后宫佳丽三千我又该置于何处?若是不争,定是一杯黄土死的无声无息。若是争了,我便不再是今日之我,届时莫说二位就是殿下待我怕是也要变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不瞒二位,殿下天人之姿世间能有几名女子不动凡心?萱也只是一凡人,也想过也思量过,可想过之后思过之后,却是不敢。我生无大志只愿有些薄产,寻一心意相通之人相伴,若是某日那人倦了厌了看上了他人,我也可退而抽身守着些薄产宽松过我一生。”   孙逊与龙一久久不曾言语,最后龙一长叹一声:“你思量了那么多,却唯独忘了思量殿下之意。”孙逊也在一旁长叹:“罢了罢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你再好好想想,佘幻雪一事不能小觑。”    第三十三章:再问(1更) 更新时间2015-9-3 0:06:16 字数:2050  刘萱送走了龙一与孙逊心情就有些复杂,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就连红苕都看不下去了,她放下手中的绣活忍不住道:“小姐!红苕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刘萱回神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了?”   红苕无力的叹了口气:“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早间孙公子与龙公子来过之后,你整个人都不对了,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没有。”刘萱瞧着红苕以为她受了欺负而愤愤的神色,不由想起今日龙一奇怪的举动来,再联想孙逊那番愿为她护航的话,她嘴角一抽,龙一想的法子便是这个?   刘萱看了看红苕幽幽开口:“红苕啊,你觉得那龙公子怎么样?”   红苕偏头想了想:“他总是神出鬼没的,看上去挺吓人。”   刘萱仔细瞧了红苕的脸色,见她是肺腑之言这才放下心来,幸好红苕是个迟钝的,若是因她之事阻了红苕姻缘那可不好。她实在有些心不在焉,便对红苕道:“我有些心事想一人静一静,你先去歇着吧。”   红苕其实很想问问自家小姐的心事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瞧见自己小姐时而叹气时而展颜的表情便问不出口了,小姐这番模样显然也是理不清头绪,自己若是再问便是给小姐添愁了。   于是红苕乖乖的退了出去,还十分体贴的为刘萱关上了房门。   刘萱在屋中一坐便是一个下午,待到天近黄昏之时才开门出来,红苕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小姐可还心烦?”   刘萱笑着摇了摇头:“有句话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红苕见她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不心烦了便好,哦对了,之前有个黑衣人过来传话,说殿下要小姐过会做饭送过去。”   刘萱脸上的笑容顿时退的一干二净,她闭目长叹默念了几次:“守住本心。”之后这才起身朝小厨房走去。   刘萱做好饭拎着食盒来到院子的时候,正见李澈坐在院中手中拿着一本书翻看着,往日她见李澈都见他忙碌不已,今日倒是难得瞧见他空闲。李澈依旧身着玄色暗金流边衣袍,他似乎偏爱玄色,一身玄色也衬得他越发俊逸。   李澈放下手中的书,瞧见刘萱提着食盒站在院门处,便向她招了招手薄唇轻启:“过来。”   刘萱深吸口气平了心绪,拎着食盒朝他身边走去,临近之时微微福了福身便如往常一般来到桌旁将食盒放在石桌之上,她看向李澈微带笑意:“殿下今日倒是得闲。”   李澈看着她挑了挑眉:“倘若我记得不错,昨日你似乎唤了本宫姓名?”   刘萱身形一僵干咳两声:“咳咳,昨日是萱一时情急,还望殿下不计萱情急之过。”   “不计也可。”李澈深邃的眸子泛起黑色的涟漪,瞧见刘萱面色一松,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若让本宫不计你昨日之过也并非不可。”   刘萱听了他的话眉间便是一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听见李澈那清冽声音道:“本宫听见你唤我之声也算是动听,这样吧,你若不想我计你昨日之过,今后便如昨日一般唤本宫。”   刘萱一愣便朝李澈看去,只见他俊逸的脸上微带着丝笑意,正深深望着自己。   刘萱心中有些五味陈杂,她低下头去半响不语。她不语李澈也不开口,只是脸上的笑意正一丝一丝渐渐退去,就在李澈脸上的笑意快要退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刘萱终于开了口,她低着头声如蚊呐:“李澈。”   李澈偏头眸中露笑:“你说什么?本宫没有听清,再说一次。”   刘萱吸气,李澈是何人?他的武功如此之高就算一丝风吹草动也能听见,又怎会听不见自己刚才那一唤?无奈人在屋檐,刘萱只得又重重唤了一声:“李澈。”只是这次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见她又唤,李澈这才点头表示满意:“虽说不甚动听,但勉强也听的过去。”他向刘萱脖间望去,细细看了片刻又道:“你的伤并不深,如今瞧着已经大好,倒也可以上路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清楚,刘萱站在他身侧想装没听见也不可能,她心头一慌原本看着李澈的眸子也急急低了下去,这一低头便瞧见桌上的食盒,她急忙道:“饭菜再不用就该凉了。”   李澈瞧着她避过的眼神,黑眸闪动,他顿了顿点头道:“也好。”   不多时便有两副碗筷放在了桌上,刘萱半垂了眼帘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放置桌上,伸手为李澈和自己添了饭然后坐下,这时她才故作轻松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澈道:“快吃吧,好歹我也弄了半天。”   李澈的双眸黑的透不出光亮来,他并不言语只是端起碗筷如往常一般开始用起饭来。   这一顿饭刘萱吃的食不知味,而她与李澈之间更是异常沉默,虽说以往二人用饭也是食不语的,可今日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让觉得压抑。   一顿饭总有用完的时候,刘萱与李澈几乎同时放下碗筷,刘萱沉默不语,李澈看着她也是不言,半响之后刘萱忽然抬起头来朝李澈看去,她问:“殿下是否一早便知佘幻雪便是前朝公主。”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轻轻点头:“是。”   刘萱又问:“殿下是故意接近佘幻雪让她倾慕与你。”   李澈又答:“是。”   “殿下是否故意让我出现在佘幻雪面前,又故意当她之面对我百般呵护,好让她对我起恨。”   李澈瞧见刘萱平静无波的注视着自己,眉间便微皱了起来,他语声微冷答得毫不犹豫:“是。”   刘萱眸色不变目光不移,她再问道:“殿下这般作为是为了让佘幻雪妒起杀意,好将其一网打尽?”   李澈声音更冷一分:“是。”   刘萱闭了眼长长叹出心中浊气,而后睁开眼道:“殿下行事定然思量周全,但我却知若真心待一人,定思她之思,痛她之痛,定会将其珍之重之。”她指了指脖间仍旧残留的伤口:“萱还不是殿下真心相待之人。”    第三十四章:食言(2更) 更新时间2015-9-3 0:12:34 字数:2101  李澈看着她脖间的伤口沉默不语,而后突然起身袖袍一甩越过她去,行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却仍旧没有回身,他道:“孤乃一国储君,所思所想皆是国中之事,你要的孤给不了,但……”   他顿了顿接着道:“此言孤只说一次,在孤心中你与任何女子皆是不同,堪比国事。”他说完便走,只留得刘萱一人坐在院中愣愣出神,他那最后四个字说的很轻,但还是一丝不漏的传入了刘萱的耳中。   他说她在他心中堪比国事?   刘萱的心重重的跳动起来,她愣愣的在院中坐了很久,而后突然反应过来此处不是自己的院子,当下急急起身落荒而逃。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龙一便出现在刘萱院中,他看着刘萱道:“我们今日起程,你去送送殿下。”   刘萱急忙梳洗一番,带着红苕便朝李澈的院子走去,刚走两步便听得龙一在身后道:“殿下已经朝大门而去。”   刘萱又急忙换了方向,一路小跑总算在李澈踏出大门之前追上了。   她喘着气手中还提着裙角有些狼狈,瞧见李澈便大声唤道:“李澈!”   李澈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刘萱又小跑两步来到他面前站定,她喘着气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李澈瞧见她黑眸变亮了些许,他只瞧着她也不答话,一旁的孙逊立刻朝身后摆了摆手,四周之人顿时散的一干二净,孙逊与龙一也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一丈开外。   李澈看着她语声有着自己也不知晓的温柔,他道:“你是来送我的?”   刘萱一愣,她听闻李澈要走心头一慌便一路跑着来的,至于她来做什么她根本还未曾来得及想,如今李澈一问,她便不知如何作答。   李澈深深的看着不语的刘萱,原本亮起的眸子又渐渐黯淡了下去,他再次问道:“刘萱,本宫问你,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刘萱站在原地眼神彷徨,仍旧不答。   一层寒意渐渐笼上李澈的双眸,四周的气温仿佛都低了些许,李澈闭了眼然后又突然睁开盯着刘萱左躲右闪的双眸,再次开口:“刘氏阿萱!孤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李澈怒了,她知道。   远远站着的孙逊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六小姐!”他的语声有些急切含着担忧也含着催促,甚至还含了些恳求。   刘萱抬头迎上李澈已经寒气逼人的双眸,她退后两步突然双膝往地上一跪,整个人匍匐在地,她身姿若柳语声却是坚定:“刘氏阿萱恭送殿下。”   “好,好,好!”李澈深吸一口气怒急反笑:“好一个恭送!”   他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刘萱,猛然收回目光转身便离:“我们走!”   孙逊与龙一连忙跟上,路过刘萱之时孙逊深深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本四周退散的人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刘璇匍匐着面朝地下从未抬起头来……   直到四周没有了动静,她还依旧保持着匍匐的姿势,红苕急忙上前搀扶着她起身,她小心翼翼的道:“小姐,他们已经走了。”   刘萱听着大门外消失的动静喃喃道:“他们已经走了?”   红苕点头:“已经全部都走了。”   刘萱猛然回神,她转身朝一旁的红苕急急道:“快!去取我的琴来!”   红苕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失措,如此着急的模样,当下转身撒腿就往后院跑,刘萱又唤来看门小厮:“快!备琴案与马车!”   小厮急急领命而去,刘萱站在门口心中慌乱,希望还来得及。   不多时红苕便抱着琴疾步跑来了,而此时小厮也将琴案与马车备好,刘萱带着红苕急忙出门坐上马车,朝车夫吩咐道:“快!去城门!一定要快!”   车夫领命马鞭一甩,马车便狂奔起来。   柳枝青站在城门处目送自家主子的马车离开,自家主子显然今日心情十分不好,只坐在马车里连面都没有让他瞧到,看着孙逊的脸色柳枝青大概有些明白,自家主子心情不好的原因定是刘萱。   他正想着便瞧见远处一马车疾驰而来,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眼皮底下纵车狂奔,他正要发火却见马车还未停稳一个女子的身影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女子手中还抱着琴,柳枝青一瞧便立刻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刘萱抱着琴并不答,她探头朝城门处望了一眼:“他们人呢?”   柳枝青答道:“刚出城门。”答完他又补了一句:“你若现在追还来得及。”   刘萱抱着琴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追他,我是要上城门。”   她边说边朝城门走显然是有些着急,柳枝青正欲再问,抱着琴案的红苕又跌跌撞撞走过他身旁,柳枝青一下便明白了刘萱想要做什么,当下一把从红苕手中抢过琴案:“你在这等着。”吩咐完红苕便抱着琴案追上刘萱。   柳枝青一马当先抱着琴案朝城门上走,城门之上有着守卫,由他当先守卫并不阻拦反而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柳枝青上了城门将琴案放置好,这时刘萱也跟了上来,她站在城门之上朝外看去,只见那一行马车刚刚使出城门不远,刘萱立刻将琴放置在琴案上盘膝坐下,玉手轻抚‘峥’的一声琴声响起。   那琴声随着晨风飘散,孙逊正骑在马上沉默的走的,忽听得琴声飘来立刻回头望去,城门之上衣袂飘飘,他面上一喜也不顾得其他,立刻命车队停止前行。   他知道这么做是越俎代庖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马车停了下来,孙逊策马回头来到马车旁:“主子,六小姐正在城门之上抚琴。”   李澈听到了,他坐在马车之上不答孙逊的话,也不曾责令马车前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的听着,直到听明刘萱所弹奏之曲时,他才取了一旁纱幔戴上,起身下了马车。   刘萱弹的是一曲《凤求凰》,他曾笑言允她弹一曲《凤求凰》,当时的她是气愤的,她说不以前不曾、现在不想、今后也不会对他弹上此曲。   但是今日她食言了。   她一路狂奔而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弹了,想来她与他第一次见面,也是她正在墙头之上弹着这曲。    第三十五章:送行(1更) 更新时间2015-9-4 0:07:32 字数:2067  如今仍是她在墙头,他在墙下,仍是那一曲《凤求凰》,只是弹的人心变了,述情的对象变了。   不变的弹琴和听琴的人。   或许这便是佛家所说的缘。   刘萱这一曲抚的酣畅淋漓,似乎要将她心中种种未能说出口的话,都要通过这琴声说给他听。   李澈站在马车旁透过纱幔看向城门,城门之上那人一身白衣容貌出尘气质出尘,晨风吹拂白衣飘飘,她正专心抚琴,明明是一曲《凤求凰》,明明是一曲缠绵缱绻之曲,却硬是被她弹出了萧索离别之意。   那琴声之中有不舍、有缠绵、有情愫也有倾心,但都很浅,浅浅的像羽毛拂过人心,柔软酥痒。这琴声之中更多的是一种豁达,是一种心痛的舍弃,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心疼。   李澈静静的站着默默的听着,一曲终了,他看见她慢慢站起身来,朝着他微笑,然后慢慢委身福了一福,他看见她说:不思量,自难忘。   她红唇轻启一字一句,他看见了……   李澈收回目光转身又上了马车,不一会马车又动了起来,渐渐消失在刘萱的视野之中。   柳枝青站在刘萱身旁,看着那马车消失不见的方向,长长叹出一口气:“既然有心又是何必?”   刘萱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   柳枝青一下就毛了,他朝着刘萱瞪大双眼:“这天下还有我不懂之事?我三岁吟诗七岁作诗,十岁便是天朝第一才子,随便考考也是个状元,你跟我说我不懂?”   刘萱瞧着柳枝青跳脱的模样笑了,他这一闹倒将她心中闷气散去不少,她故意朝着柳枝青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手下败将何以言懂?”说完便抱起琴朝城门下走去。   柳枝青愣了愣抱起琴案追上,他很是不服:“你那是有备而来,我是初来乍到防不胜防。”   刘萱头也不回:“那后来呢。”   “后来是因为我是男子,总要让着你这个小女子的。”   “嗯,多谢承让,三次巴豆的味道想必你定记忆深刻……”   “你!”   两人一路吵闹渐行渐远。   一列车队行驶在官道上,日渐当头可这一车队的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冽无比,龙一坐在车夫旁双眼看向官道外不停变换的草木,忽听得身后马车里李澈唤他。   龙一立刻应了一声:“属下在。”   李澈清冽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你回去暗中护着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龙一一愣有些迟疑:“可是主子……”   仿佛知晓他在想什么一般,李澈又道:“我的安危你不必担心,昨日我便传书龙二与龙三,他们已在汉阳等候,你尽管去便是。”   龙一这才领命跳下马车:“原本守护六小姐的暗卫何在?”随着他话音落下,四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旁,龙一看了四人一眼道:“随我回去。”   这边的情景孙逊瞧的正着,按着龙一的性子他本可以做的不让任何知晓,孙逊知道龙一弄得如此阵仗是告知自己不用担心。他心中长长舒了口气,从出了刘宅之后便没有停下的担心,此刻终于消失了,有龙一在刘萱自当无事。   他微微偏头朝马车内看去一眼,马车晃动车帘摇曳看不清内里。   刘萱回了刘宅,路过李澈原先住过的院子时停了下来,站在院外看向里屋,片刻之后收回目光吩咐红苕搬回別苑。   日子又回到从前,单调而又充实,如此又过几日。   红苕觉得自家小姐自从那日从城门之上下来之后,微微有些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小姐依旧每日言笑晏晏,依旧看书下棋,依旧偶尔下厨做些好吃的,可能唯一有些不同便是她会偶尔愣愣出神吧。   红苕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能继续,她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该为小姐做些事情才行,小姐不日即将及笄,她想起之前那些媒婆送来的庚帖,眉眼带笑兴高采烈的去取了来。   刘萱瞧见红苕兴高采烈捧着一堆庚帖,眼角微有抽搐:“红苕这是何意?”   红苕笑道:“小姐快要及笄,这婚事也该有所打算了。红苕瞧着那些媒婆送来的庚帖,虽然多数不是什么好人家,但还是有一两个看着凑合的。”她说着便将她觉得凑合的那两人的庚帖挑的出来,为刘萱介绍道:“这个是江公子,家境尚可也是商户,与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个是袁公子乃是个秀才,有些才学。”   刘萱看着那两人庚帖不语,得到那人宠爱之情,他人又怎会再入的了眼?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她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先前她不知收了庚帖便是同意亲事之意,如今知晓了又怎会再将这些庚帖留在手上。   刘萱思量片刻对红苕道:“你派人将送庚帖的那几个媒婆找来,明日见上一见。”   红苕一听有戏,立刻便去派人通知那几个媒婆去了。   红苕走后刘萱却是陷入沉思,孙逊与龙一在走之前特地提到了佘幻雪之事,她知道他们二人绝不是无的放矢,依着佘幻雪的性子和她对自己的恨意,极有可能她会重新找上门来。   看来她确实需要准备一番,这益州确实已经没法呆了,她有红苕与胡管家,手中又有薄产,就算去了他处也能过的很好,想到此处便又通知仆人去一品香将胡管家招来。   一个时辰之后胡管家来了,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   待胡管家与那青年行过礼后,刘萱问道:“胡叔,这位是?”   胡管家面上带笑:“不知小姐是否还记得之前查出的贪了一品香银子的人?那贪了银子的小贼正是他。”   他口中喊着小贼,面上却是慈爱的笑意:“老奴那日回了一品香便将这小贼唤了过来,问他为何贪了银子,这小贼却是什么也不肯说,只言对不起老奴,老奴想起小姐的话来或许这小贼还真有难言之隐,当下便也没说什么,仍旧让他负责采买之事,而后又派人调查于他。”   胡管家看向那青年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跟小姐说吧。”    第三十六章:钱通(2更) 更新时间2015-9-4 0:12:18 字数:2201  那青年应了一声便对着刘萱娓娓道来:“小人名叫钱通本是个乞儿,原先负责采买的管事并不是小人的叔伯,他是见小人可怜不但收留了小人,还教小人读书识字,几个月前他发觉自己得了咳喘之症,便心知不能再在一品香干活。”   “他辞了管事之事,准备回乡养病,可又担心走后小人的生计,便求了胡管家让小人代他之职。咳喘之症需要用上等药材将养着,小人不忍他弃了生路便强留他在益州养病,他与小人都无甚钱财,一月下来已经买不起药,小人便起了歹念。”   说到此处钱通已然有些羞敛之色,刘萱点点头:“你的法子倒也隐蔽,若不是胡管家留意倒也不会发觉少了银子。”   她瞧着钱通道:“咳喘之症乃是不治之症,而且有可能传染与你,你竟不怕?”   钱通抬起头来迎上刘萱打量的眸子:“小人不怕的,小人本是乞儿,若不是遇见了恩人这命也早就没了。”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刘萱有些欣赏钱通:“不知那管事现今如何了?”   钱通眸色一暗:“三日前已经去了。”   刘萱轻咳一声安慰道:“节哀顺变。”   钱通微微一笑:“小人这次前来是托了胡管家来谢过小姐的,若不是小姐大恩,小人早已身陷囹圄,若不是胡管家大义不但不计前嫌还给了小人银子,小人的恩人也不会走的如此安详。”   他说到此处双膝跪下,重重给刘萱和胡管家磕了三个响头,胡管家急忙将他扶起:“不必如此,你今后好生在一品香做工,便是报答了我与小姐。”   钱通起身恭敬道:“谢胡管家与小姐,小人还有个不情之请,小人的恩人心系家乡,他的家乡离此处也并不是很远,小人想请离半月,送恩人回乡。”   刘萱点头允了,那钱通再次谢过她与胡管家,而后退了出去。   钱通一走胡管家便向刘萱问道:“小姐觉得此人如何?”   “重情重义,是个好的。”刘萱客观评价道:“之前我发觉他的法子,便觉得此人是个精明的,如今瞧着进退有礼,回话也是条理分明是个可造之材。”   胡管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着点头,他眼睛一转突然道:“小姐,老奴收他为义子可好?”   见刘萱疑惑,胡管家解释道:“这钱通是个知恩图报的,而且又有些才能,老奴年纪大了能为小姐办事的日子也不久了,老奴便想着乘着身子骨还硬朗,为小姐寻一可靠的人打理钱财,先收了他再教导些时日,老奴便可安享晚年了。”   胡管家终身未娶也没有子嗣,他担心自己老了以后再无人帮助刘萱,便一直私下留意是否有可靠之人可以接他的班,如今瞧着这钱通是个知恩图报又有才的,当下便起了心思,所以当钱通说要谢过东家的时候,他便带着钱通来了。   一来是告知钱通自己的东家是谁,二来也是让刘萱瞧瞧钱通。   今日之行他十分满意,钱通发觉自己的东家竟是刘家六小姐,脸上不仅没有轻视之意反而越发郑重,而刘萱对钱通的印象也是不错,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   刘萱沉默了一会,点头同意:“这事胡叔你看着办便好。”   胡管家见刘萱同意当下便笑了:“老奴回去就将这事办了。”转眼他又想到今日是刘萱唤的他,于是便问道:“不知小姐找老奴来有何吩咐?”   刘萱不答反问:“胡叔,一品香对面的铺子处理的如何了?”   胡管家略略想了会:“一共八间铺子,按照小姐之前的吩咐已经开售,只有三户将铺子买了下来,其余五户只等租约到期便搬出去。”   这样的结果乃是意料之中,刘萱叹了口气:“胡叔,倘若我们变卖所有家产搬出益州,你可愿意随我而去?”   “小姐何有此问?”胡管家一惊,自家小姐总是谋定后动,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番话来:“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确实遇到了些麻烦。”刘萱便将佘幻雪一事大概说了便,自然忽略了李澈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宁王世子:“如今佘幻雪在逃,依着她的性子和对我的恨意,我担心她迟早回来报复,我们只是普通商户人家,没有了宁王世子护着,她若想灭我满门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事不可谓不严重,胡管家当即脸色便白了,他忍不住开始来回走动,显然是心慌意乱至极,刘萱也是一脸沉色,静默不语。   半响之后胡管家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一步站定对刘萱道:“小姐所思有理,我们虽有薄产就算聘了护卫也绝不是那些亡命之徒的对手,乘着他们还未动手我们应当早些变卖家产,有着这些薄产依小姐之能走哪都是好的。”   刘萱点头:“我也正是此意。胡叔尽快将一品香以及对面的铺子售出,这里別苑与刘家老宅占时不管,不管如何我们先去益州之外安置个一年半载,若是那佘幻雪不曾来,我们回到益州也算是有些基业,若是她来了,这別苑与刘家老宅也好乱她耳目。”   胡管家摸了摸山羊胡子,细算片刻道:“这益州能够买的起一品香的人少之又少,若是突然贱卖定会惹人注意,依老奴估算将一品香与铺子售出最少还需一月,不如小姐先退出益州,待老奴处理完后再来寻小姐?”   “不行。”刘萱摇头不同意:“那佘幻雪恨我之深非你能想象,若我逃出益州她必定将报复在你们身上,她既然能知晓我是刘家六小姐,知晓我哪日上寺脱孝,那知晓我乃一品香东家并非难事,我怎可不顾你们安危祸水东引?”   “可是小姐……”   胡管家还想再劝,却被刘萱打断:“胡叔不必再说,我主意已定。便以半月为限,这半月你抓紧将一品香与铺子售出,半月之后无论是否售出,我们都将搬出益州,这半月我也好好想想该去何处落脚。”   胡管家见她态度坚决便点头同意,一月时间确实太长,半月为限已是刘萱的让步,他并不担心以后的生计,比起刘家败落之时,现在何止多了三倍之银。    第三十七章:义子(1更) 更新时间2015-9-5 0:07:47 字数:2091  胡管家从别苑出来便准备前往处理商铺之事,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吩咐马车改道,去了城南。   马车在城南一座小宅门前停了下来,这小宅竖着几面白幡,显然家中正办丧事。胡管家下了马车便上前敲门,不大一会门便开了,钱通一开门瞧见胡管家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惊讶:“胡管家。”   胡管家应了一声:“我来找你有些事情,进去再说。”   钱通见胡管家面色有些凝重,便将其引进宅子关了门。因着家中正堂摆着灵堂,而宅子又不大只有一间主屋,钱通便引着胡管家在院中坐下:“不知胡管家来找小人有何吩咐?”   胡管家瞧着他:“你觉得我家小姐如何?”   钱通不明白他所言有何深意便老实回答:“小人对小姐只有敬佩二字,小姐一孤女在刘氏败落之时坚守益州,照顾刘老爷尽心尽力直至过世,刘家败落她却凭自己之力买铺卖铺建了一品香,小人以为小姐虽身为女子却让我等男儿汗颜。”   钱通说到此处看了看胡管家的面色,见他神色如常便又道:“小人做了错事,小姐不但不责罚与我,还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唯有尽心做好本分才能报答一二。”   对于钱通的回答胡管家十分满意,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我欲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接我衣钵在我百年之后服侍小姐?”   钱通瞪大双眼显然惊讶无比,他噗通一声给胡管家跪下:“小人本是罪人,怎敢以罪人之身得管家和小姐如此厚待?服侍小姐乃小人分内之事,小姐之恩小人唯死能报。”   “你听我把话说完。”胡管家起身将钱通扶起:“待我说完之后你再回答也不迟。”   他示意钱通在一旁坐下,两人落座之后胡管家才面色凝重将事情说了一遍:“我知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原先便有收你为义子之意,只是现在不比往日,我需将话与你讲明。我家小姐遇到了性命攸关之事,得罪了亡命之徒需要在半月之后搬离益州,我已经老了就算随着小姐也只能是个累赘,我需要一个放心之人能够替我尽心为小姐办事。”   钱通张了张口便要说话,被胡管家摆手阻了:“其它人我不放心,我只相信你,但你要考虑清楚此乃性命攸关之时,追随了小姐便有可能遭到那些亡命之徒的报复,也极有可能朝不保夕亡命天涯。我现在且问你,你可愿拜我为父接我衣钵替我照顾我家小姐?”   钱通听完便站起身来,端端正正的跪下给胡管家行了一大礼,他开口唤道:“钱通这条命从今日起便是小姐的,义父请受孩儿三拜。”   当下钱通便重重的给胡管家磕了三个响头,胡管家激动的将他扶起:“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胡管家老怀安慰:“你且去将管事尸身送回故土,半月之内转回,届时我再将手中之事全部交与你。”他顿了顿语声有些哽咽:“小姐以后就拜托你了!”   钱通又朝他一拜:“义父不必如此,钱通本是孤儿如今有了义父才算是成了有根之人,钱通深怀感激。”   钱通说着也有些哽咽,当下这义父子二人心头均是一热,钱通沏了茶简单与胡管家行了仪式,父子二人的名分便这般定下了。   胡管家了了一桩心事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又与钱通说了一会话,然后便赶回去处理事情,他与钱通约好半月之时再在一品香请众人见证将仪式补齐。   刘萱与胡管家商量过后心头也是一松,晚间早早歇下了。这些事情她并没有与红苕说起,红苕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又爱胡思乱想,刘萱想着告诉红苕也是无意,只会让她担心受怕便没有吱声,反正依着红苕的性子,自己到哪她便会到哪的。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刘萱便与红苕上了马车,从后门进了刘宅,她们刚进刘宅没多久便有小厮来报,说是媒婆们到了。   这次刘萱并没有让那些媒婆们等,让红苕拿上庚帖直接来到正厅,这次媒婆们的待遇可好多了,早早有丫鬟上了茶,刘萱与红苕来的时候她们正热火朝天的聊着。   当初刘萱当着她们的面将所有庚帖都收了,她们先是一惊而后便是高兴,不管这刘家六小姐知不知道收庚帖的意思,只要她收了便是应了亲,无论她退了哪家,自己的钱银都是跑不掉的。   几个媒婆笑嘻嘻的聊着,瞧见刘萱与红苕进来便立刻禁了声,纷纷起身朝刘萱行礼:“老身见过六小姐。”   刘萱在主位坐下然后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笑脸:“诸位不必多礼,先前萱不通人事让诸位受惊了。”   几位媒婆连声道不敢,纷纷入座等着刘萱的下文。   刘萱也不与她们寒暄,指了指红苕捧着的那一摞庚帖道:“还劳烦诸位将自己带来的庚帖退回去,萱年幼家中又无长辈,闹了笑话让诸位见笑了。”   媒婆们互相看了一眼,周媒婆起身道:“我们知是小姐年幼,但外间不知。尤其是那几位公子听闻小姐收了庚帖都高兴着呢,早早的便开始备聘礼了。”   周媒婆的话一落,其他几个媒婆便附和起来:“是啊是啊,公子们都开始备聘礼了,如今小姐这番叫我们将庚帖退回去,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整个正厅被她们弄得仿佛集市一般,做媒婆的各个都是能说会道的主,这一说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庚帖收了,便是应了亲,那些公子都开始备聘礼了,你让我们退庚帖实在是强人所难。   刘萱听着也不说话,只神色自若的品茶,媒婆们说了半天正主却不开腔,渐渐的声音便小了下来,直到正厅又恢复了安静,刘萱才笑着看着几位媒婆道:“诸位说完了?”   媒婆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刘萱笑着道:“此事本是萱的错,也知晓此时让诸位退了庚帖是件难事,不如这般,诸位带来的庚帖,退一张庚帖萱便补偿十两银子可好?至于那被退庚帖的公子,萱愿补偿五十两。”    第三十八章:退亲(2更) 更新时间2015-9-5 0:14:44 字数:2043  刘萱这一番话着实震惊了所有人,要知道说成一门亲事普通人家最多也就给个一两纹银,而刘萱退庚帖一张便是十两!在座的媒婆谁不是有个三两张庚帖在刘萱手上的?   再说,她愿意补偿退庚帖的公子五十两,这十张庚帖之中有几个好人家她们还能不知道?只怕知晓能得五十两退银不用她们这些婆子出面,那些人也颠颠的来收庚帖了。   各位媒婆都是面含喜色,这刘家老太爷去世时果然留了不少钱银,瞧着刘家六小姐一出手便是这么大手笔,十张庚帖便是五百两,加上她们这些婆子的银钱一百两,这刘家六小姐随随便便就是六百两出手,这让她们如何不惊。   再者这六小姐出手如此大方,她们若是将差事办好了,留了个好印象,待这六小姐说亲之时说不定还能找上自己,届时这钱银还能少了去?   几个媒婆都怀着这般心思,当下便十分爽快的同意了,纷纷上前将自己带来的庚帖收了回去,告辞的时候言语间都十分客气:“六小姐尽管放心,婆子们一定将差事给办好了,决不让小姐忧心。”   刘萱十分客气的道了谢,又亲自将这些婆子送到门口,待媒婆们走了这才回身,又从后门回了別苑,走的时候她想了想吩咐丫鬟仆役:“若是媒婆们再来,便让她们去別苑找我。”   她即将搬离益州,原本是以张氏的身份居在別苑,之所以用张氏的身份乃是因为刘家正是破败之时,众人皆避,而如今一切已过,在外人眼中刘氏还接待了宁王世子,所以也就没必要再掩人耳目用张氏的身份了。   媒婆出了刘宅便各自拿着庚帖去退了,前来提亲的大都是些不事生产又身有陋习的,之所以去提亲无非是觉得刘萱乃是个孤女又养在深闺幼蠢好骗,万一她听了媒婆的吹嘘而决定嫁给自己呢?自己白赚了个女人不说,还有一笔财富。   这些人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主,媒婆上门退亲答应给五十两银子,当下眼睛都直了连忙收了庚帖深怕那刘家六小姐反悔,可不是嘛,这六小姐出手便是五十两,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也有个别贪心不足的,借此想要更多的银子,可那些媒婆是什么人?   她们都是在市井呆久成精的,又存了心想讨好刘萱,当下便将这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不是婆子我说你,你要学问没学问、要财没财,若是个长相俊秀的那六小姐也就当花银子买个养眼了,可你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婆子我今天告诉你,这庚帖你收便给你五十两,不收也就不收了,大家快来评评理,世上竟还有这等不要脸之人!”   媒婆们各个能说会道嗓门又大,无理都能让她们讨三分,何况这些人本就是些泼皮无赖,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一般人怕这些泼皮无赖,可这些媒婆不怕,再者这些人也不敢真与媒婆闹将起来,益州就这么大,若真将媒婆给得罪了,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娶亲了。   媒婆这么一吼,那些人便有些缩了,那媒婆却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鼻子继续开骂:“婆子我告诉你,那六小姐婆子是亲眼瞧过的,那可真真是个美人,就连宁王世子也是瞧的上眼的,就你这模样那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媒婆将宁王世子给抬了出来,这庚帖不退也给退了。如此一来刘萱的名声反而在益州大了起来。   凡是也有例外,周媒婆退庚帖就不怎么顺利了,她本是益州最有名的媒婆,唯一两个红苕瞧的上的庚帖便是她给拿过来的,姓袁的秀才倒是有几分骨气,周媒婆将庚帖拿过去的时候,他什么话也没说便收了,周媒婆说的那五十两银子他去不肯要:“周媒婆请转告六小姐,袁某也是个读书人,切莫拿些铜臭来辱没!”   周媒婆连连应是,读书人都有些读书人的傲气,只要是退了庚帖她就算大功告成。   真正让她苦恼的是另一个人,那便是益州最大的商户江家的江小公子,这江小公子也是个嫡出的,虽说商户身份较低但配刘萱也是配的上的,江小公子原本是因为刘萱的美貌,又听闻许多人求娶,便一时好奇凑了个热闹,本是可无不可之事,可如今周媒婆来退庚帖,他却不干了。   周媒婆将庚帖递了过去,他却是不收,只拿着凤眼瞧着:“那六小姐是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连我的庚帖你也敢来退?”   周媒婆连连赔笑这江小公子也是开罪不起的,当下也不敢同他撒谎老实答了:“六小姐说是退一张庚帖给婆子十两银子。”   “十两?”江小公子微微一笑:“她倒是大手笔。”   “可不止呢。”周媒婆在一旁道:“六小姐还允每个被退庚帖的公子,补偿他们五十两。”   江小公子微露诧异,而后又是一笑:“她倒是拿银子来砸我了,我们江家也不是个缺银子的主,这样吧,你拿着庚帖回去,告诉那六小姐如果她不退庚帖,我给她一百两。”   周媒婆苦了脸:“江小公子这又是何必,您这不是为难婆子嘛,那六小姐将所有庚帖都退了,显然占时没有成亲的打算。”   江小公子挑了挑眉:“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听闻她真真是个貌美的,就连宁王世子也是瞧的上眼的,本公子就两个爱好,除了爱银子便是爱美人,你若让她不退庚帖,本公子再给你二十两辛苦钱。”   周媒婆又劝了劝,江小公子却是心意已决,她只得无奈的又将庚帖收了回去,备了马车朝刘宅去了,在马车上她又想,这事要么是六小姐退了庚帖,要么是六小姐收了庚帖,反正哪样她都是有银子赚,当下便又不苦恼了,这跑腿的事情跑的欢快起来。   当仆人将周媒婆待到別苑的时候,周媒婆又喜又忧,这六小姐竟然就是张氏,是一品香的东家!    第三十九章:定亲 更新时间2015-9-6 0:04:09 字数:2117  她喜的是这银子定是少不了她的,忧的是这六小姐与江小公子都是有钱的主,哪个她都开罪不起,若是将这差事办砸了,将二人都得罪,自己便少了两个金主,便宜若是给其他媒婆占了,自己这益州第一媒婆的地位便不保。   于是她小心翼翼斟酌着措辞,把江小公子的意思给委婉的表达了:“江小公子是真心仰慕小姐,自那日隔纱一见便再也难忘,他说在他眼中,再多的钱银也比不得小姐一根发丝,他只愿小姐能改变心意,就算一时不改他也愿意等的。”   刘萱瞧着周媒婆一脸谄媚外加小心的模样,便知道她没说实话,只怕这江小公子不收庚帖是真,但爱慕她是假,也不知那人是存了什么心思,她不觉得隔着一个纱幔瞧上一眼便能让他倾心上了。   周媒婆心里直犯嘀咕,这六小姐又不收庚帖又不回话,只这么直直的盯着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这么盯下去她可有些吃不消了。   刘萱想了想:“周媒婆有话不妨直说,您这般委婉萱是听不明白的。”   周媒婆心中一凛,原就被刘萱瞧的心里发毛,如今又被这么一问,当下便闭了眼狠心将江小公子的原话给说了。   刘萱一听便笑了,这江小公子还蛮有趣,倘若她能够早些遇到他,倒也愿意试着去接触他看看,只是现在她见过了那人,现下又是要逃命的状态,再有趣的人也只能算了。   刘萱端起红苕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麻烦周媒婆再辛苦一趟,告知江小公子,萱占时确实没有定亲之意,若是江小公子有心,不妨一年后再来求娶,当然这趟萱不会让周媒婆白白辛苦。”当下她便让红苕取来十两银子给了周媒婆。   周媒婆领了银子喜笑颜开,连声承诺定会将差事办好。   看着周媒婆离去的背影,红苕有些不明白了:“小姐,那江小公子既有心求娶,小姐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红苕瞧着他与小姐很是般配,都喜欢银子呢。”   刘萱看了一眼红苕也不解释,只是道:“我不是让他一年后再来么?小姐我还未曾及笄,用不着那么急的,再说有着这些时间,我们也好多看看挑个好的不是?”   红苕想想了小姐说的有理,便闭嘴不再问了。   刘萱心中却是叹气,一年可以发生太多事情,她这一年之约只怕也是要失信的,若是她能平安度过此劫,一年之后她倒是愿意回到益州,来见一见这江小公子,当然前提是此人还记得此事。   让刘萱没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周媒婆又来了!   周媒婆拖着肥胖的身躯,脸上的脂粉也因为来回奔跑而有些花了,她见了刘萱便给她行了一大礼,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也苦了:“六小姐,不是老身办事不利,实在是那江小公子油盐不进啊!”   刘萱眉头一跳:“发生了何事,竟连周媒婆都毫无办法?”   “别提了。”周媒婆苦着一张脸,从怀中取出那江小公子的庚帖来:“那江小公子话说明了,送出去的庚帖小姐收了断然没有退回的道理!他可以应了小姐一年之后再上门求娶,但决不会收了庚帖答应退亲!”   周媒婆说着便将庚帖递了过去,又恋恋不舍的从怀中取出原先刘萱给的十两银子,一同递给刘萱:“老身办事不利,这银子连同庚帖一同还给小姐。”   刘萱接了庚帖银子却是不收:“周媒婆来回奔波已是辛苦,这银子还请好生收下,便当是给周媒婆的茶钱。”   周媒婆听了这话倒也不推辞,接了银子又连声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去。   刘萱拿着那江小公子的庚帖有些无语,这江小公子她也未曾见过,怎的就对她如此上心了?要知道庚帖一人一生也只有一份,乃是十岁之时由家中长辈备下用来议亲的,这江小公子不收庚帖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再求娶他人。   刘萱一时也有些犯难,这事本就是她的错,她本想着息事宁人可那江小公子却不领情,这般倒是非她不娶了。   刘萱犯难,红苕却是十分高兴:“小姐,依红苕看来,这江小公子真的是对小姐心仪的,他这人瞧着也是有趣,身份也配的上小姐,小姐又何必非要退亲呢,再说了他愿意等小姐一年,小姐不如便给他个机会?”   刘萱倒不是不愿意给那江小公子一个机会,只是自己自身难保又何必非要耽误别人,但这话却是不能对红苕说的,她略略思索片刻点头:“他既不愿收便罢了,这亲事就这般定下也好,一年之后再说吧。”   刘萱想的是自己走之前偷偷去见那江小公子一见,将事情与他讲明,若是他不弃,她愿意一年之后与他相处看看,若是他是个好的,两人也相处的来,倒不失是一个好的归宿。   想明白了便不再纠结此事,当下让红苕将庚帖收好,算是默认了与江小公子定亲一事。   周媒婆走时天色已经暗了,刘萱又看了会书沐浴之后便睡下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入睡之后不久,一个信鸽从隐蔽处蒲扇着翅膀飞起,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孙逊收到龙一的飞鸽传书已经是第二日的辰时,他看到信鸽腿上绑着的传书上龙一独特的标记,头就忍不住开始疼了。   若非发生什么事情龙一是不会传书回来的,孙逊第一个想的莫不是佘幻雪回去报复刘萱了?他想了想否决了这样的事情,因为柳枝青尚在益州,若佘幻雪真的回去柳枝青的飞鸽传书也应该一起到的。   他想来想去唯一想到的可能是,刘萱又干了什么让龙一头疼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了。   马车依旧在官道上前行,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赶路,孙逊拿着密折策马来到马车外轻声道:“主子,龙一有密信传回。”   由于蜀地夏季天气闷热,马车的车帘是打开的,孙逊刚说完便瞧见自家主子眉头一皱朝他看来。   第四十章:吓他 更新时间2015-9-7 0:07:37 字数:2036  看来自家主子与自己是想到一处去了,孙逊恭敬的将密折递上,微微抬头细细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只见主子打开密折瞧着,密折上字虽是不多但主子瞧的极慢,脸色也越来越黑,最后竟发出一声冷哼来,孙逊急忙低下头去。   李澈冷哼一声,瞧了一眼躬身低头的孙逊将手中的密折递给他:“你说孤该如何处理?”   孙逊一听李澈自称孤,便知道李澈是真生气了,他与李澈六岁相识相伴至今,自然知晓每当李澈自称孤的时候便是他动怒之时。   孙逊接了密折,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   李澈又是一声冷哼,语间还带上了磨牙的味道:“她倒是真的不曾将孤放在心上,孤前脚刚走她后脚便与人定亲,好,实在是好的很……”   这声音明显有些咬牙切齿,在孙逊眼中自家主子就算是遇到宁王世子挑衅,也未曾如此,当下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许是六小姐不明白收了庚帖之意?”   “不明白?”李澈哼都懒的哼了:“孤瞧她明白的很,她退了所有的庚帖唯独留下了那江家的,她岂能不明白这是何意?自身难保之时,居然还有出墙的本事。”   孙逊其实觉得主子出墙这个词用的实在不恰当,那六小姐还是云英未嫁之身怎的就是出墙了?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主子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李澈看他一眼并不答话   孙逊想了想又道:“不如让龙一将庚帖退还给那江小公子?”   “退肯定是要退的。”李澈蹙眉,而后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让龙一将庚帖退了,然后吓那江小公子一吓便可。”   孙逊点头正要退下又听得自家主子磨牙的声音:“你最好不要再惹麻烦,否则孤让你哭着求着爬着来孤身边!”   孙逊急忙策马而走,他什么也没听到……   龙一收到孙逊寄来的密折也头疼了,退庚帖不是难事,但主子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吓那江小公子一吓?吓要吓到什么程度才合适?一个商户要对付的手段多得很,但要拿捏主子那吓的意思的程度却是一个难题。   龙一藏在别院暗处想了很久,仍是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他又不能寄信回去问,想来想去便想到了同在益州的柳枝青,于是收信的当晚,乘着风高夜黑之时龙一来到了益州太守府的后院。   柳枝青睡的正香,突然觉得有道目光正看着自己,他猛然睁开眼,便瞧见面无表情的龙一正立在床头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   柳枝青拍了拍胸口:“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龙一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你官当久了警觉低了太多。”   柳枝青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忽然又觉得不对:“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怎么没走?”   龙一淡淡道:“刘家六小姐城门一曲《凤求凰》主子便让我留了下来。”   柳枝青噗嗤一声笑了,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龙一一身,他笑着道:“我还不知你何时竟然如此廉价,一首曲子就能换了你,你说我要是对主子弹个十首八首的,他不会不会把你派给我?”   龙一看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傻子:“你可以试试。”   柳枝青一噎不说话了,而后在桌边坐下:“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何事。”   龙一冷着脸将刘萱收了江家小公子庚帖,和主子的回话说了一遍,他刚说完便瞧见柳枝青憋笑憋的通红的脸,龙一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柳枝青猛咳两声才将喉中的笑意给憋了回去:“我在想主子说这话时的神情,定是咬牙切齿又发作不得,那刘萱真真是个有本事的,也只有她才能逼的主子想出吓他一吓的办法来。”   这点上龙一与柳枝青的想法是一致的,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柳枝青偏头想了想:“吓他一吓这尺度实在不好把握,主子既然说了是吓,那便是有惊无险不能真伤了江家与那江家小公子一毫,吓的重了有失主子的身份,吓的轻了又不能绝了那江小公子的念头。”   龙一点头,这便是他犯难的地方。   柳枝青蹙眉思索片刻,忽然一拍大腿:“有了!你将那江小公子绑到我这来,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了。”   龙一对柳枝青却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柳枝青这人性子跳脱坏主意不少,若真将此事交给他办龙一有些不放心。   柳枝青瞧着龙一那怀疑的目光轻哼一声:“你若信不过我,大可自己去办。”他顿了顿又道:“你担心什么?我吓那江小公子之时你在一旁暗中看着便是,若是觉得不对大可上前制止。”   龙一想了想点头同意,当下便回了去办事了。   柳枝青一人在房中等着,想到高兴之处忍不住眉飞色舞,手下败将?哼哼,让她瞧瞧小爷真正的手段!   龙一的办事效率很高,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龙一便带着人来了。柳枝青看着地上蒙着眼嘴里塞着布,被裹成粽子一样的江小公子眉头跳了跳,他悄悄回身看了一眼龙一,这人就不会点穴么?非要把人绑成这样?   回答他的是龙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柳枝青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压低了嗓子:“江小公子?”   地上的江小公子听闻有人唤他,当下急忙点头。柳枝青瞧他点头便道:“你可知今日为何将你绑来?”   那江小公子嘴里塞着布,想要说话却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柳枝青瞧着对他道:“我将你口中的布取了,你若是胡乱喊叫我便一刀将你杀了,你若是好好回话或许还能给你条生路。”他顿了顿:“自然你喊叫也是无用,在这里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江小公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见他明白柳枝青便上前取了塞在他口中的布来。   江小公子嘴巴一松立刻便到:“壮士!我乃江家小公子,江家有些薄产可奉壮士,只愿壮士能饶我一命。”    第四十一章:丢人 更新时间2015-9-8 0:05:51 字数:2112  柳枝青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对江小公子道:“可惜我要的并不是你们江家的财产。”   江小公子连忙又道:“不知壮士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定当双手奉上,只要壮士能够饶我一名。”   柳枝青沉默了,那江小公子一听柳枝青不开腔心头便有些慌了,他不知这人为何要掳了他来,若是求财还好,破财免灾都是小事,他不怕这人要什么东西,怕的便是这人什么都不要。   就在江小公子被柳枝青的沉默弄的慌乱不已的时候,柳枝青突然长长一声叹息:“江小公子,我将你掳来并不是为你取你性命,也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救你啊。”   江小公子彻底愣住了:“壮士……壮士何出此言?”   柳枝青叹息道:“敢问江小公子可是与那刘家六小姐议亲了?”   虽然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提了这事,但江小公子还是点头:“我是有此意。”   柳枝青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那声音要多惋惜有多惋惜:“我正是为了此事才将江小公子请来的,虽然行事有些鲁莽,但却是为了江小公子的身家性命着想啊。”   江小公子一愣:“壮士何出此言?”   “江小公子可能有所不知,你看上的那刘家六小姐,她其实……”说到此处柳枝青故意顿了顿,那江小公子急忙问道:“其实是什么?”   柳枝青双眼一闭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刘家六小姐刘萱其实……其实她是个男子!”   他这话一出,莫说是江小公子愣住了,就连站在暗处的龙一也愣了!   柳枝青瞧着愣住的江小公子心中暗自点头,这效果确实不错,他轻咳一声语声沉重:“江小公子或许并不相信我的话,你回去以后打听一下便可见端倪,不知江小公子可记得一品香的东家是个未及弱冠的张氏少年?”   江小公子点点头,这事他自是知道的。   柳枝青见他点头继续道:“一品香乃是益州最大的酒楼,按道理那张氏少年多少应该出面应酬,可这益州城人人都知道一品香的东家乃是张氏,可那张氏可有人见过?我今日请了小公子来便是冒着生命之危救小公子一名,那张氏公子正是刘家六小姐!她实实在在是个男子!”   江小公子对柳枝青的话是不大相信的:“或许她只是扮成男子方便行事。”   “小公子此言差以!”柳枝青痛心疾首:“若那刘萱是个女子,刘家破败之时为何刘老太爷独独留了她一人?还将刘家家产多数都交给了她,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说谎的最高境界便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刘老太爷独独留了刘萱是不假,但其他刘氏族人不是被赶走的,而是自己要走,但其中之事非刘家人而不得知,刘萱便是张氏这话也不假,江小公子不用派人打听细细一推敲便能得出答案,胡管家便是最好的证明。   柳枝青并不担心这江小公子不相信,果不其然江小公子沉默了一会后便疑惑的问道:“这等隐秘之事壮士如何得知?”   柳枝青一瞧鱼儿已经上钩,顿时表演的更加卖力,他痛不欲生道:“因为我……因为我便是那受害人!”   江小公子愣了,龙一的嘴角开始忍不住抽了抽。   柳枝青声泪俱下:“我本好奇那张氏身份,某日得知胡管家要去给张氏报账,便偷偷尾随在后一直跟着来到了一处別苑,初一见那刘萱也被她外表所蒙蔽,以为是个俏丽的美人,等到胡管家离开时候便现身欲与她攀谈攀谈,却不曾想刚刚现身便眼前一黑。”   柳枝青把故事说的活灵活现,一时得意却忘了压低声音:“待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厢房内而且身无寸缕,正在我惊慌失措之时那刘萱却走了进来,我一瞧见是她倒也放下心来,与女子共度春宵乃是一桩美事,可不曾想那刘萱却是一脸奸笑,然后自顾自的脱了衣服,我本还美滋滋的等着,却不曾想看到了那活计!”   他说到此时声音都是惊慌失措的:“我当时吓坏了,幸好我也是有些功夫傍身,这才逃脱那刘萱的魔掌。”   故事说完了,柳枝青深深的叹了口气:“所以当我听闻江小公子与那刘萱定亲,实在不忍公子这般人才落入那不男不女之手,这才出此下策,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柳枝青对自己所说的故事达到的效果十分满意,那江小公子的脸上此刻已经是苍白一片,他正欲再添把火,却见那江小公子一脸惨白的开了口:“柳大人?”   柳枝青一惊:“柳大人?什么柳大人?”   江小公子却是十分笃定:“小民不才却有一个本事,便是听过的声音过耳不忘,家父曾与人有些纠纷,乃是柳大人做的主,当时小人就在一旁。”   柳枝青的脸黑了。   江小公子半响没听见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柳大人刚才所言之事可是属实?”   柳枝青的脸更黑了,半响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属实。”   江小公子面色一惊,原本苍白的脸色就更加苍白了,他有些哆嗦的问道:“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那柳大人为何还为那刘萱的一品香题匾?”   柳枝青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好在他也算是个灵活机变足智多谋的:“我当时没穿衣服,虽脱得刘萱掌控却不能出门,那刘萱以此要挟我题匾,不然不给衣服让我出门,不得已我便题了。”   江小公子这下彻底信了:“难怪柳大人题了匾却从未进过一品香。”   柳枝青磨牙:“正是因为如此。”   “幸得柳大人提醒,才免得小民惨遭毒手。”江小公子一脸感激:“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小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绝不会损了大人英明!”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柳枝青连应付的力气都没有了:“既然江小公子已经明白本官的一片苦心,本官这便送你回去。”   在江小公子连声感谢之下,柳枝青无力的示意龙一将江小公子送回去,他有些不敢看龙一的脸色,什么叫害人终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看他就知道了。   好在圆满完成了主子交给的任务,也不算白丢人一场。    第四十二章:辞行 更新时间2015-9-9 0:05:45 字数:2059  第二日一早江小公子便派了周媒婆来要庚帖,刘萱虽不明白那江小公子为何突然转变,但她却觉得是件好事,于是便命红苕将庚帖取来还给周媒婆。   红苕却是愤愤不平的,她将庚帖递给周媒婆开口便问:“那江小公子什么意思?当我们小姐好欺负不成?当初死皮赖脸非要将庚帖留下的是他,如今又要要回庚帖的也是他,怎的如此小人!”   周媒婆哪里知道那江小公子玩的是哪一出,面对红苕的质问她也只得陪着笑脸连声道歉。   红苕还想再骂上两句,刘萱却开了口:“行了红苕,周媒婆也是得了那江小公子之命,也是个替人办差的。其中缘由只怕她也是不知。”   红苕悻悻的闭了嘴,但对周媒婆仍旧没什么好脸色,连轰带赶的将人请出了別苑。   于此同时江家宅内某处院子,江小公子与一小仆聊的正欢,小厮问:“公子,昨日您还死不要脸的非要娶刘家六小姐,怎的今日一早又死不要脸的去拿回庚帖了,咱们生意人重要的是诚信!”   江小公子手中折扇毫不留情的向那小厮头上敲去,直敲的那小厮龇牙咧嘴这才道:“什么叫死不要脸,你家公子是那种死不要脸的人么?”   看见小厮用一种你就是死不要脸的眼神看着他,江小公子忍不住又一把敲过去,小厮抱头鼠串,江小公子叹了口气:“不是你家公子不要脸不讲诚信,实在是民不能与官斗啊。”   小厮瞧他不起:“公子出尔反尔便出尔反尔好了,何必非要寻什么借口,哪里有什么官。”   江小公子白那小厮一眼,决定不与他争论,忽然他眼睛一眨:“有了,听说那胡管家要出售一品香?你去同那胡管家说,江小公子我要买下,让他来与我谈。”   小厮应了一声:“好咧。”而后又问道:“此等大事需不需要同老爷谈谈?”   江小公子摇了摇头:“不必,他连我的婚事都不闻不问,这种小事又何必劳烦他老人家。”   小厮应了一声走了,嘴里却是边走边嘀咕:“在老爷眼里除了银子其它都是小事呀。”   算一算日子已经过了十日之久,刘萱开始盘算着要将一众仆人打发了,她命红苕取了花名册来,这一看花名册却是有些头疼,那些新买的丫鬟仆役还好打发,但刘家老宅的老人却是有些难办。   那些老人大都是服侍刘老太爷的,刘老太爷去世之后她便将他们养了起来,反正刘宅也不缺那几口饭吃,可如今她要逃难,这些人自然是不能再照顾了,可那些老人大都年纪大了,也早已与亲人失了联系,她若将他们打发了这些人也没个去处。   刘萱思来想去总没有个两全的法子,虽说刘宅她不打算卖了,可刘宅却是不能留人的,万一那佘幻雪前来报仇见她不在,将火气撒到那些老仆身上岂不是她造的孽?那些老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她不愿看着他们因她之事枉死。   这个问题刘萱一整日都在思索,待到晚间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主意,那便是在她走之前为这些老人置个宅子,将他们安置在那里,再在他们之中选出一可靠的管事,留下足够的钱银照顾他们直到往生。   困扰了她一整日的问题终于解决,这一晚刘萱睡的格外的沉。   第二日一早,刘萱便决定去老宅与那些老仆见上一面,先问问他们的想法,这事自是要瞒着红苕的,便说自己想做些新衣,让红苕去城中各家铺子看看。   红苕走后刘萱便准备起身前往刘家老宅,可她刚准备吩咐备下马车,红苕又回来了,与她一同来的还有柳枝青。   红苕带着柳枝青来见刘萱:“小姐,红苕刚走没多久便瞧见了柳大人,柳大人说有事找小姐,红苕便领着他来了。”   刘萱点头表示知晓,转头看向柳枝青道:“今日怎么来了?莫不是嘴巴馋了?”   柳枝青叹了口气:“知我者刘萱也。”他自顾自的在桌旁坐下,显然这別苑已经十分熟了:“你家柳大人我明日便要走了,赶在这最后一日来尝尝我家小萱儿的手艺。”   “走?”刘萱微讶:“可是要调任?”   柳枝青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可不是调任嘛,我已经在这益州呆了两年有余,也是该换个地方了。”   刘萱还打算在离开益州之前去见见柳枝青,却不曾想他竟是在自己之前离开,她与柳枝青开始相识之时便互相捉弄,一来二往两人却是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虽说他们乃是一男一女身份又不相匹,但这二人均不是世俗之人,这两年君子相交,在这益州均是彼此最珍惜之人。   刘萱有些怅然,这一别只怕难有相见之日:“这次调任是前往何处?”   柳枝青饮了口茶水:“你家太子不打算折腾我了,直接把我调回京城,到时我们京城再见。”   一句你家太子,让刘萱有些尴尬但却不打算同他争辩,与柳枝青争辩只会越描越黑:“以你之才在益州呆着确实是委屈了,去了京城也算是归了故里你心中应该挺高兴的吧?”   柳枝青砸了砸嘴巴:“还行,益州我呆着也还习惯,到了京城麻烦事情太多。”   刘萱想想也是如此便道:“既然如此,若无他事今日便留在我这,你喜欢吃什么我做与你吃,你要走了以后也没人陪我下棋,今日你便当舍命陪君子,让我好好过过棋瘾。”   柳枝青点头同意:“我今日来也正是此意,两顿饭你可要好生招待,不然我要去你家太子面前告状的。”   他老是你家太子你家太子的说着,刘萱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我与他本无关系,那日一别今后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你还是莫要胡说的好。”   柳枝青眨眨眼心想:主子都将龙一留给了你,又岂会让你在外逍遥很久,京城那趟浑水你迟早都是要去的。   刘萱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同意了她的说法,便命红苕取了棋来摆上,这一日她与柳枝青弈棋吃饭,倒也过的舒心自在。    第四十三章:安排 更新时间2015-9-10 0:04:48 字数:2203  直至晚间天色大黑之时柳枝青才告辞离去,临走之时他不知怎地突然开口道:“若有一日你我再次相见,我们便结拜异性兄妹可好?”   他平日里在她面前总没个正紧,可今日说这话时却是办公之时正紧模样,那眼睛里再也不是促狭之色,而是真挚无比,刘萱心下所动点头应好:“实不相瞒,过几日我也将离开益州,若是有缘再见我愿称你一声大哥。”   柳枝青皱眉:“你要走?”   刘萱点头:“我已然惹上了佘幻雪,若是不走我怕她前来报复。”   柳枝青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眼珠子四处看了看后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道:“有缘自是会相见,我瞧着咱两便有兄妹之缘,你躲也是躲不掉的,明日一早我便出城,你就不必来送了,我可不想再见你在城门之上弹上一曲。”   想起那日自己失态,刘萱脸色微红忍不住又与他呛声起来:“我若去送你那自是给你脸面,但我今日瞧着你是不需要脸面的,一路好走!”   柳枝青撇嘴:“我是怕你哭,本大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女人的眼泪。”他说完这话也不等刘萱反应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柳枝青一行便出了益州城,刘萱还是来了,但她没有露面,只在马车之中远远的看着柳枝青与益州大小官员告别,看着他骑上马渐渐离开。   刘萱在马车内架好琴,素手轻弹。   正要走出城门的柳枝青听的琴声,身子一僵回过头去,只是一眼便在众多马车之中找到了她,他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去,策马而行。   她送太子一曲《凤求凰》,送自己一曲《高山流水》,如此甚好。   待再也瞧不见柳枝青的身影,刘萱收了琴吩咐马车前往刘家老宅,今日她未曾带红苕出门,做的便是这个打算。   刘宅一行出乎刘萱意料的顺利,对于那些老仆刘萱并未瞒着,将自己有难一事讲明,这些老仆都是在刘老太爷身边服侍的,是看着刘萱长大的人,刘家早已成了他们自己的家。   听闻了刘萱的难处,几个老仆都表示无妨,自己愿意待在刘宅,若是刘萱的仇人找上门来他们也是不惧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躲过了多年的战乱,这命都觉的是捡来的一般,他们这般年纪了哪也不想去,只愿在刘宅终老。   刘萱动情以情晓之以理:“诸位都是看着萱儿长大的,在萱儿心中诸位都如家人一般,如今萱惹祸上身,若因此连累的诸位让萱如何像祖父交代?也劳烦诸位替萱儿想想,萱儿心挂此处心牵诸位又如何走的心安。”   那几个老仆听她这么一说,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六小姐是为了他们打算,而他们却不顾六小姐的心意强留在此,不但对六小姐毫无帮助,反而让六小姐平添麻烦。   几位老仆羞敛之后纷纷同意了刘萱的安排。   刘萱松了口气,在这些人中选了一个平日威望较高的人做管事,让他这两日收拾好大家的行李,她也会在两日之内安排好宅子,让他们住进去。   刘萱安排好后便离开了刘宅,她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城中转悠寻着合适的宅子,这些事情她本可安排仆人去做,但既然今日她出了门,便想四处瞧瞧,然后再去一趟一品香。   胡管家自那日得了吩咐之后再也没来见她,想必早已忙的焦头烂额,刘萱心中过意不去,胡管家年纪大了却仍为她忙碌,而她自己倒成了甩手掌柜,以前是因着身份,而如今身份一事显然已经不成问题,这般闲着着实不好。   刘萱在城中转了一圈,发现了几处宅子都比较理想,当下便命陪同的一个丫鬟去打听打听,然后自己又改道朝一品香走去。   一品香虽然已经挂上了要出售的牌子,但生意仍旧是红火,倒不是益州的人有多么念旧情,而是因为这两年下来,众人的口味和品位已经被养叼了,竟除了一品香再无它处瞧的上眼。   一品香的小二也不认识刘萱,刘萱带着纱幔进了门,小二便当一般客人招待,刘萱也不多言,只道要一间雅间然后说想见见他们掌柜。   小二一脸抱歉的对着她道:“对不住了姑娘,咱们一品香的掌柜占时不在,但估摸着一会便回来了,您看您是不是先在雅间歇会?”   刘萱点点头,也正到了用饭的时辰,便随着小二进了雅间,点了些饭菜边用边等。   还有两日半月之期便到了,刘萱思量着就算一品香脱不了手也没关系,任它荒废在这,说不定一两年后她回来又可以重振一品香。   刘萱在雅间等着胡管家,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傍晚,小二都来过几趟道歉,刘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确定了胡管家必定会回来后,便让小二寻了本书边看边等。   胡管家进了一品香便听小二说有一女客等了他一下午,便猜到了这个女客定是刘萱,当下便急急朝雅间走去,进了雅间一看果然正是刘萱,他上前一步:“小姐怎的今日来了?”   刘萱放下书微微一笑:“还有两日便到半月之期,胡叔一直未曾来找萱想必事情并不顺利,如今萱的身份也不再会有任何影响,闲来无事便来寻胡叔了。”   胡管家叹了口气:“事情确实不顺,那街面铺子仍有两铺未曾卖出去,而一品香更是难售,老奴又不曾降价贱卖,问的人虽多但愿接手的人却只有一个。   刘萱也猜到一品香不好售出,她本以为无人敢接,却不曾想竟然还有一人愿意接手的,当下便问道:“是何人?”   “是江家江小公子。”胡管家面色有些难看:“只是他虽表示愿意接手,但却要求小姐与他泛舟游湖一日。”   一听是江小公子刘萱便有些讶异,又听得他那附带的条件刘萱忍不住笑了,想来那江小公子是知晓自己身份的,虽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要拿回庚帖,但显然他对她是好奇的。    第四十四章:噩耗 更新时间2015-9-11 0:05:18 字数:2057  正好她对着出尔反尔的江小公子也有好奇,便对胡管家道:“你且派人回他,说我愿意与他泛舟游湖一日,顺便谈谈一品香的事情。”   胡管家却是有些不愿的:“小姐,那江小公子脾气秉性如何我等并不知晓,冒然应约只怕……”   刘萱知道胡管家担心什么,她笑了笑:“便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一同前往。”   胡管家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劝只送了刘萱上马车,又让刘萱在门口等了一会,自己回了一品香后院的宅子取了银票交给她:“这便是卖了那些铺子的银子,小姐先收好。”   刘萱却是不收:“胡叔管着这些银子便是。”   胡管家摇了摇头,他长叹一声:“老奴已经老了,虽有心再服侍小姐几年,但现已力不从心。”   刘萱看着他双鬓已白,不由心中有些难过:“胡叔这是不打算同我一起走么?那佘幻雪定然知晓你我关系,你若不走定会受到牵连。”   “老奴不怕的。”胡管家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老奴活到这么大把年纪,年轻时候能伺候老太爷,老了又能跟随小姐这么些年,已经足够了,就算是今晚闭了眼,也是笑着闭的,见到小姐如此想必老太爷泉下有知也是高兴。”   “胡叔说些什么胡话。”刘萱见他竟有誓死之心当下便喝止:“胡叔就算不愿与我弃益州而去,也该好生活着,胡叔与我名为主仆实为亲人,怎可有弃萱儿之心。”   见刘萱生气,胡管家便收了口:“老奴也就是老了说些胡话,小姐切莫放在心上,这些银子小姐还请收好,我已收钱通为义子,老奴虽老不能再跟随小姐左右,但那钱通却是个好的,待小姐落脚之时他定能帮上一二,老奴就为小姐守着益州,守着刘家。”   胡管家这样子却是心意已决的,刘萱垂了眸子半响不语,胡管家也不言语,只是神色坚决递着银票的手也未曾收回。   刘萱拿他无法,只得收了银票退了一步:“胡叔若真要留下,便与刘家老仆一道,实不相瞒萱儿已经见过刘家老仆,欲在别处买个宅子供他们养老,胡叔若是不愿离开便与他们一道。”   胡管家笑着摸了摸山羊胡子:“如此正好!我与他们也是有些交情,老了也好一起有个伴。”   刘萱心中是不舍胡管家如此渡过晚年的,但她也拗不过他,对于刘家老仆她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对于胡管家这些都没用的,他什么都看的透想的明。   转念一想,自己或许也就离开一两年便又回来了,当下也不再劝,胡管家年纪确实大了,随着自己一路奔波也确实不妥,既然如此便先这般安排着。   回到別苑的时候红苕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刘萱便是一阵抱怨,抱怨她将自己丢下一人东奔西跑现在才回来,对于她的抱怨,刘萱也只是笑了笑。   被刘萱安排去打听宅子的丫鬟先她一步回来,趁着红苕去准备吃食的时候,刘萱将那丫鬟唤了进来询问情况。   那丫鬟回禀:“小姐看中的宅子只有一个在售的,价钱也并不低,不知小姐可否要将那宅子买下?”   刘萱点点头:“这事明日你便去办。”   刘萱用完饭沐浴睡下,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有些睡不着,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或许是因为胡管家那番闭眼的话,又或者是因为今日柳枝青的离开,如此辗转反侧了许久,才迷迷糊糊浅浅睡去。   睡到一半便听得外面吵闹成一片,刘萱心中一惊急忙起身披了件外袍就走出房门,外面正是一片尖叫痛苦之声,刘萱在院中大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人呢?!”   她一喝完,红苕便从院外跌跌撞撞跑进来,刘萱见她脸上挂泪,心头便是咯噔一声:“红苕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红苕跌跌撞撞的来到刘萱面前,刚到面前就噗通一声给跪下了,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道:“小姐不好了,一品香失火被烧了。”   刘萱心头一慌脚下便有些不稳,她急忙收敛心神重新站定:“烧了多久了?一品香里住着的人呢?胡管家呢?”   听得她这么问,红苕哇的一下哭的更大声:“已经烧了半个多时辰了,里面……里面无一人逃出来,是衙役来报我们才知道的。”   刘萱闭上眼心中一片苍凉,她深吸一口气问道:“那衙役呢?”   “那衙役通报完便走了。”红苕哭的气喘不已:“小姐……胡管家……胡管家他是不是没了?!”   刘萱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她不愿相信这个事情,明明她走的时候胡管家还好好的,怎么她才睡了一会事情便成了这个样子,她想起胡管家摸着山羊胡子的笑脸,想起他斑白的双鬓,眼中突然就模糊起来。   刘萱深吸一口气:“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看看。”   红苕急忙起身擦了擦眼泪,哽咽朝外面跑去,刘萱将外衣穿好,她动作有条不紊只是那扣子扣了好几次才扣上,粗略将散发捥了捥便抬脚出了院子。   一处院子便瞧见众家仆红着的眼,这些家仆都是胡管家为她找来的,都是些穷苦之后,他们对胡管家都是心存感激,如今听闻噩耗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他们见到刘萱出来,都禁了声,胡管家与小姐的关系他们是知晓的,只怕小姐现在才是最难受的人。   刘萱脚下不停直接出了別苑,別苑门口马车已经备好,红苕正在马车旁等着,刘萱径直走上马车坐好,红苕也跟着坐了进来,红苕朝外吩咐道:“去一品香,快点!”   刘萱坐在马车之上脑中仍旧有些混沌,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只是在梦中,等梦醒了天亮了她就会发现胡叔还在,一品香还在。   妖艳的大火烧红漆黑的深夜,也打碎了刘萱心中最后的希望。   一品香所在的街道早已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众人都在指指点点,大火烧了半个多时辰,此刻一品香只剩几堆残渣还在燃烧。    第四十五章:没完 更新时间2015-9-12 0:05:05 字数:2031  刘萱在红苕的陪伴下穿过人群一路往前,直至来到一品香一丈之外才被衙役拦了,刘萱眼底都被那火焰给印红了,她深吸口气向衙役问道:“敢问……敢问这一品香可有人逃出来?”衙役叹气摇头:“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好好的益州第一酒楼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那东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衙役的叹息很轻,刘萱却在一片嘈杂之中给听了出来,她立刻一把拉住欲走的衙役失声问道:“什么得罪了人?劳烦您说清楚些。”   那衙役皱着眉看着自己被拎的衣服,倘若不是刘萱气质出尘又是他从未见过的貌美,这衙役定是要发火的。   他抬头瞧见刘萱那激动的模样,猜想她定是有什么人也在里面,当下便好心指着仍在燃烧的一品香解释道:“瞧见没,除了这一品香其余各处都未燃火,证明是有人在一品香淋了火油放火造成的,而且此处乃是益州最繁华的街道,虽是夜深但也有打更的,各个商铺也有人留守,这一品香若是正常失火,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可是经过盘问,众人皆说发现燃火之时一品香已经大火冲天了。”   他说到这里还安慰了刘萱一下:“姑娘你如今着急也没用的,这一品香里面的人定是在失火之前便死了,否则定会有人破窗跳楼而出,不至于死的无声无息,这样也好,也免得受那火烧之苦。”   刘萱沉浸在衙役的话里,对,这衙役说的没错,火定是有人故意放的,否则火势不会如此之快,这里面的人也定是被人灭了口的,一品香并不高只有三层,而小二管事和胡管家都住在一层的后房里,就算有人故意放火,他们也能够跑出来。   是了,是有人来向她寻仇了!   刘萱猛的回过神来,突然道了一声:“不好!”   她立刻松开揪着衙役衣服的手,转身拨开人群就向马车跑去,红苕哭红了眼睛在后面跟着:“小姐,你等等我。”   红苕好不容易追上了刘萱,刚刚坐上马车便听得刘萱吩咐车夫:“快,去刘家老宅,越快越好!”   红苕很想问为何突然要去刘家老宅,但她瞧见自己小姐苍白的脸,还有放在膝间紧紧握着的拳,沉默的闭上了嘴巴。   刘家老宅离一品香并不远,此刻乃是深夜一路畅行无阻,很快马车便使到了刘家老宅的后门,刘萱先一步跳下马车,下了马车直接来到后门用力敲着,嘭嘭嘭,敲门之声响彻夜空,可那刘家老宅的后门却丝毫没有动静。   刘萱并不停手,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宅里的人只是睡着了或许他们正在起身,自己只需要再敲一会便会有人来开门,她一刻不停一下又一下的敲着。   红苕也上了前敲门,嘭嘭嘭,门板被敲的一阵晃动,但门后仍旧毫无动静。   刘萱猛的停了手,对身后车夫道:“撞门!”   车夫得了吩咐,取了马车的一个横梁,端着横梁退后一步:“小姐还请让开,小的要撞了。”   刘萱与红苕退后两步,那车夫端着横梁便朝刘家老宅的后门冲撞过去,一次不成又撞一次,终于在‘哄’的一声中刘家老宅的后门倒下了。   后门刚刚倒下刘萱便一个箭步直接冲了进去,红苕紧跟其后也跑进了刘宅。   车夫总觉得今日有些奇怪,本也想跟进去,奈何他的手中还端着横梁,只得又将横梁装上马车上,待他装完又想着马车无人看守,只得又坐上马车等候刘萱回来。   他坐上马车眼睛朝刘家老宅内看着,突然脖间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他一惊手便朝脖间摸去,然而他刚摸到脖子,眼前却是一黑再无了知觉。   刘萱进了刘宅便直直朝后院跑去,这一路而来无任何灯火,整个刘家老宅笼罩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之中,好在明月当空宅内的一切都还模糊可辨。   她来到后宅没走几步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的心因为这一路疾跑也因为这浓烈的血腥味而剧烈的跳动着,刘萱停了下来,此刻身后的红苕手提着灯笼三两步追上了她,红苕脸色一片苍白,她虽莽撞却不愚笨,空荡荡的老宅,浓烈的血腥无一不让她胆战心惊。   但是她没有后退,因为刘萱没有后退。   红苕苍白着脸强忍着担心和恐惧,她吞了吞口水,颤抖的提起灯笼为刘萱照起路来。   刘萱深吸口气这才抬脚朝后院深处一步步走去,她每一步都走了极为艰难,双腿仿佛有千金之重。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尽管走进来时心中便有了准备,可当她来到后院中庭时,仍旧是震惊了。   那后院的中庭之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刘家老宅丫鬟仆人的尸体,一具一具排的整整齐齐,三十七具尸体,一个不少。   耳旁传来红苕的尖叫声,刘萱接过她手中的灯笼,任她好好发泄,而自己却盯着那些尸体不曾移开眼,明明昨日她走的时候,这些人都还鲜活的活着,同胡管家一样还是好好的活着。   刘萱看着看着猛然一惊,急忙朝红苕道:“红苕我们快回別苑!”   红苕收了心神擦了擦眼泪,接过刘萱手中的灯笼便在前引路,然而她们刚刚走出中庭,一个女声带着冷笑便从前面假山后传来:“怎么?想起你別苑里的人来了?我劝你别回去了,回去也只会看到一具具尸体。”   刘萱听到那声音再也忍不住满腔悲愤,一字一字念出那人的名字:“佘幻雪!”   佘幻雪一身黑衣脸上挂着笑从假山后走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一身黑衣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手中还拎着一个尸体,走出假山之后便往刘萱面前一扔。   刘萱定睛一看,正是刚才一路载她的车夫。   佘幻雪瞧着刘萱那愤怒的模样轻笑:“妹妹现在感觉如何?”   “你恨我,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刘萱怒声冲佘幻雪吼道:“这些丫鬟仆人,他们与你有什么仇?!”    第四十六章:交战(求推荐票) 更新时间2015-9-13 0:07:08 字数:2156  佘幻雪收了笑容冷哼一声:“他们本是与我无仇,但他们与你有关便就与我有仇了,你现在可体会到自己在乎的人死在眼前的痛苦了?”   她说着说竟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癫狂的味道:“刘萱啊刘萱,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我为了今日等的有多辛苦……你倒是个有本事的,他在的时候有他护着你,他不在了还有柳枝青那个天下第一才子护着你,你可知那柳枝青派人四处搜查我的下落,让我躲的有多辛苦,逃的有多狼狈?”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佘幻雪上前两步来到刘萱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仔细:“我每躲一天、每逃一次,对你的恨就更增一分,我就不信那柳枝青会一直在益州这块小地上呆着,果不其然他终是走了,你可知道他一走我有多高兴?”   刘萱觉得眼前的佘幻雪已经疯了:“所以他早间刚走,你夜里便来报复我了。”   佘幻雪点头:“对啊,你瞧我想见你,想的有多么迫不及待。”   刘萱闭了眼:“你是个疯子。”   “没错,我是疯了。”佘幻雪一把捏起刘萱的下巴:“我是被你逼疯的!我要杀光你所有在乎的人,我也要让你尝尝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刘萱闭上了嘴巴,对待一个疯子她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已经落入她手,要杀要剐只能由她。   佘幻雪瞧见刘萱不说话,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心头更怒,她松了捏着刘萱下巴的手,一转眼便瞧见一旁的红苕正一脸愤恨的瞪着她。   佘幻雪笑了:“旁边这个是你的贴身丫鬟吧?当初便是她拿着扫帚赶我,如今正好落入了我的手中,你说我要如何罚你的丫鬟才好?”   原本闭目的刘萱猛然睁开眼,她瞧见佘幻雪眼中的得意淡淡笑了:“你不如给她个痛快,否则若是我今日能够逃脱,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凭你?”佘幻雪朗声大笑,直笑的前俯后仰:“就凭你也想逃脱我手?”她猛的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刘萱而去:“我倒要看看,今日还有谁能救的了你!”   刘萱闭了眼等着那一剑的到来,她是故意激怒佘幻雪的,她知道此刻的佘幻雪已陷癫狂,一点挑衅便可让佘幻雪失控,她不想看见红苕因她受折磨,她死了或许佘幻雪会给红苕一个痛快,原来自己真的是怕的,怕看着红苕受辱也怕佘幻雪再想出什么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与其这样,不如一刀了结了这些。   刘萱闭眼等待着那一刀的来临,然而她等了半天却等来了佘幻雪的一声怒吼:“是谁!是谁!”   刘萱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佘幻雪提着剑向暗处嘶吼,而红苕不知何时已被佘幻雪带来的一个黑衣人死死扣住,正红着眼睛挣扎着。   佘幻雪已然气疯,她的剑明明差一点便可弄断刘萱的脖子,可这时却有个石子带着强大的内力将她的剑震偏了,她连向那石子来源处吼了两声,暗处却丝毫没有动静。   佘幻雪提剑一把架在红苕的脖子上:“是谁,再不出来我先杀了这个丫鬟!”   龙一从不远处的一棵树梢上飘然落下,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四名暗卫。   佘幻雪一瞧见龙一眼中疯狂之色更浓:“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龙一傲然而立:“不错,是我。”   刘萱瞧见龙一也是一惊,明明他已经走了为何龙一还会在此处?   龙一慢步来到刘萱身旁为她解惑:“太子令我暗中保护于你。”   刘萱心下感激,眼前似乎掠过那人俊逸的脸庞,她微微点头:“多谢,还请先救下红苕。”   龙一点头,示意那四名暗卫保护刘萱,自己拔剑上前两步对佘幻雪道:“是你放了她,还是我杀光你们放了她?”   龙一的武功佘幻雪是见识过的,若是往日她定会有明智的选择,可今日她显然已经被仇恨逼疯了,她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躲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今日有机会杀了刘萱,可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她的剑仍架在红苕的脖子上,她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这些人都是顾荣留给她的,都是顾荣精挑细选留给她的。   想到顾荣,佘幻雪的眼睛顿时红了,她癫狂一笑:“龙一,你来的正好,你杀了顾荣今日我便要为他报仇!”   说到此处她手中微微用力,红苕的脖子顿时便有了血痕,此时的红苕已经被点了哑穴,嘶吼无声只能惊恐的挣扎着,然而她又怎敌的过那黑衣人的力气,这些挣扎只是让她被禁锢的更牢罢了。   红苕脖间红痕一现,刘萱的呼吸便是一顿,她立刻朝红苕喊道:“红苕不要乱动,我定会救你。”   听得刘萱的吩咐,红苕停止了挣扎点了点头,无声落泪。   刘萱的心揪成了一团,眼下自己却是毫无办法,只得求助的看向龙一。   龙一眼眸微敛脸上寒色更重,他提着剑更进一步:“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放了她,我放了你走。”   佘幻雪听了他的话突然妖媚一笑:“好啊,要我放了她也可以,拿刘萱来换!”   龙一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他话音一落顿时欺身上前,剑锋直指佘幻雪的喉间,他的动作奇快,佘幻雪万般无奈只得回剑相抵,而这时那禁锢着红苕的黑衣人也顿时松开了红苕,与其他几名黑衣人一起朝刘萱攻去。   刘萱身边有四个暗卫保护,那黑衣人一来顿时便与他们交战成一处,另一边佘幻雪只能勉强抵挡住龙一的攻势,她往后退去,接着假山的遮挡与龙一缠斗。   龙一带来的暗卫各个都是高手,可佘幻雪带来的七八个黑衣人也是顾荣精挑细选给她留下的好手,那些暗卫武功虽然高,但毕竟一个人要对付两个人,顿时便有些顾不上照顾刘萱了。   红苕被黑衣人推开之后,便跌跌撞撞朝刘萱而来,此刻正与刘萱抱成一团,她们四周皆是刀光剑影。   刘萱将红苕拥在怀中替她擦了眼泪,她安慰道:“红苕莫怕,我们定会无事的。”    第四十七章:没了 更新时间2015-9-14 0:06:19 字数:2037  红苕点了点头,她对自家小姐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听闻刘萱这么说心中惊惧倒也退了些,然而就在她刚刚心神定了些的时候,却又惊恐的睁大眼睛,她张嘴惊叫却只是无声一片,再也来不及思考,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将刘萱压在了身下。   原来一个黑衣人乘着暗卫双拳难敌四脚之际,突破防卫一剑朝刘萱刺来。   剑刺入骨的闷声,刘萱看着上方的红苕失声大喊:“红苕!”   红苕无力的对她笑了笑,想说什么却仍是没有声音,一剑穿胸,血水顺着刺穿胸膛的剑尖缓缓流下,染红了刘萱的白衣,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龙一听见刘萱那一声痛喊,急忙弃了佘幻雪回身相护,他剑光一闪,那偷袭成功的黑衣人顿时倒下,随着他的加入形势顿时明朗,四名暗卫手中之剑也越发快了起来,随着几声闷哼又有两名黑衣人倒地。   佘幻雪被龙一剑气所伤,经脉受损严重,若不是刘萱那一声痛喊唤回了龙一,只怕此刻她早已魂断剑下。那几个黑衣人不敌逐渐退至她的身边,见她受伤严重,其中一人立刻道:“公主,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公主先撤。”   佘幻雪充耳不闻,对自己的伤势也视而不见,她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情,她要杀了刘萱杀了龙一!   那几名黑衣人且战且退,护着她又退出几丈,他们之中又有一人倒下了,剩下的人均是一凛又对佘幻雪喊着让她先走。   佘幻雪回了神,瞧见自己带来的八人已经折了四个,她复仇的心再疯狂也知道此刻他们不是龙一等人的对手,而此时又有一黑衣人急切的朝她道:“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公主先撤,属下为公主殿后!”   此时的情景已经容不得佘幻雪再犹豫,当下点头在三名黑衣人的保护下飞身离去,龙一哪里容得她逃跑,当场便跟着追了过去。   那留下的黑衣人舍了性命缠上四名暗卫,倒也让四名暗卫一时脱不得身去,然而他的努力也是白费的,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丧生在暗卫的剑下。   四名暗卫杀了那黑衣人后,留得两人保护刘萱,剩下两人立刻飞身去追龙一。   刘家老宅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刘萱看着红苕虚弱的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她立刻喊到:“快来人解了她的穴道,快来人!”   一名暗卫欺身上前手指在红苕脖间一点,红苕便又可以说话了,她喘息两口气忍着剧痛,对着刘萱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来:“小姐莫哭,红苕不疼。”   刘萱的泪奔涌而下,她抱着红苕的手紧了紧:“好,我不哭,红苕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她嘴里说着不哭,可那泪水早已不受控制滴滴滑落。   红苕抬了抬手想要替她拭泪,但只动了下便没了力气,刘萱发觉她的动作立刻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冲她挤出笑容:“红苕你瞧,我没有流泪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红苕……红苕也不想离开小姐。”红苕此刻已经虚弱无比,语声也渐渐低了下去:“红苕还想……还想看着小姐嫁人,看着小公子出世。”   刘萱急忙点头:“好,等你好了,小姐我立刻就嫁人,然后立刻生个小公子给你看。”   红苕脸色渐白瞳孔开始涣散,尽管如此她还是扬了扬唇角:“真好,红苕也希望能看到那一天。”她说到这里猛咳了几声,血从她口中喷溅而出,刘萱急忙用衣袖替她拭去。   红苕喘息了一下,此刻的她已有回光返照之状,说话竟也气力足了起来:“小姐,红苕知道你心里是爱慕太子的,红苕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既然喜欢就去争取,如果争取不到便回来,小姐万事看的通透却有些太过胆小了。”   刘萱知晓她此刻是回光返照了,祖父去世之时也是如同她这般模样,刘萱留着泪连连点头:“红苕说的对,是我太过胆小了,等你好了,我们便去找他,我去争他,争不过我们就回来,再开一个一品香继续过我们的日子。”   红苕费力的笑了笑,然而她笑容还未退去,又是一口鲜血呕了上来,随着这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身上那最后一丝气力也消耗殆尽,她气若游丝的对刘萱道:“若有来生,红苕……还愿做小姐的……红苕。”   随着红苕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眼慢慢的合上了,她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刘萱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红苕,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该同他一起走的,小妾又如何深宅大院又如何,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是我太过自私太过愚蠢,不知这人世间的险恶,是我害了你!”   她痛她悔她恨,然而这一切再无人可以诉说,是她太过愚蠢,是她太过自负低估了人心险恶,孙逊提醒过她的,龙一也提醒过她的,甚至连他也是再三询问过她的,是她的愚蠢是她自负,她总认为惹不起总是躲的起的,是她害死了胡管家,害死了刘家所有人,也害死了红苕。   强烈的愧疚勒的她喘不过起来,她从未如此悔过,她该跟他走的,就算入了后宅面对那些尔虞我诈也总还有几分逃生的机会,而不会像今日这般输的彻底,一品香没了,刘家没了,胡管家没了,红苕也没了,她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了。   从这一刻开始这世上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哭的声嘶力竭,一开始还嚎啕大哭,到了后来竟发不出一丝声音,一旁的暗卫有些看不下去,主子既然连龙一都派来保护刘萱,那刘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便不言而喻,他们见刘萱伤心欲绝几乎要昏厥,不得已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刘萱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下午,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内,她起身张口便要唤红苕,可她刚张了口却是脸色一白。   是了,红苕没了。    第四十八章:青灯 更新时间2015-9-15 0:05:33 字数:2052  她的身上是一件未曾穿过的衣服,此刻的她已经根本没空在意这些,她起身下床就欲往屋外跑,她要去见红苕,她不能让红苕就这么呆在那个地方。   她一打开门便瞧见站在门口的龙一,龙一伸手拦了她的去路:“红苕我已经安葬好,你先用些饭,我带你去见她。”   刘萱莫不吭声呆呆的站着,两眼无神的看向楼下,她此刻是在一间客栈内,楼下正有小二在忙碌着。   看着她仿佛失了魂般的模样,龙一皱眉,他的面色仍旧是冷的,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你这番模样,是想让她在泉下都替你担心?”   刘萱一惊抬眼便瞧见龙一满布血丝的眼睛,她低了头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内,进了屋坐下,她听见龙一吩咐准备饭菜的声音,然后便瞧见他走了进来。   龙一看着她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掌柜家媳妇帮你换的。”   刘萱嗯了一声显然不放在心上,她转眼看向窗外,楼下是一处街道人群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她突然开口,这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哑了:“追到佘幻雪了么?”   “没有。”龙一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已经派了人去追,她受了重伤武功已废,逃不远的。”   刘萱点点头,她收回目光看向龙一:“若是抓到她,能不能让我处置。”   龙一看她一眼似有些犹豫,刘萱瞧着他犹豫的模样自嘲一笑,佘幻雪乃是前朝公主朝廷重犯,又岂会交给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商女处置?她刚想说算了,却听得龙一答应的声音:“好。”   刘萱微有些惊讶,朝廷重犯真的就交给她处置了?   龙一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然后说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话:“主子曾叫我纳了红苕。”   原来如此,她突然有些理解他们这些人的逻辑了,李澈既然说过这话,那龙一定是已经将红苕当成了所有物,这与动心无关。   他竟然让龙一纳了红苕啊……   她垂了眸子哑声道:“是他将你留下派你来保护我的?”   龙一自然知晓刘萱口中的他是谁,他点了点头:“是。”   刘萱眸中神色不变:“他既然早已知晓会有此事,也派了你来护我周全,可曾说过救我之后如何安置?”   龙一微带着冷冽的声音道:“青灯古佛了此一世。”   刘萱垂了眸子半响不语,是了,他既然看上了她,又将她放在心上过,怎会让她再嫁他人成为堂堂太子,将来帝王心中的一根刺呢?   为什么以前她看不明白?   刘萱抬起头来:“如果我要见他呢?”   龙一语声不变:“我可以帮你问问。”   此次谈话便结束了,两人再无言语。小二的饭菜送了上来,刘萱简单用了一些便随着龙一前往红苕的墓地。   红苕被安葬在一处山坡之上,此处风景秀丽绿草鲜花随风而舞,红苕的墓便是在这一片绿草鲜花之中,可见安葬红苕的人是用了心的。   她的墓碑十分简单,上面只有红苕二字,落款却有着两个人的名字,刘萱在前龙一在后。   刘萱一直的想法便是宁为穷妻不为贵妾,红苕性子随了她想法也随了她,她跪在红苕的墓前心中轻问:倘若你知晓是龙一这般的男子有意纳你,你可愿成为他的妾?   她心中这般问着,眼前仿佛又显出红苕那活泼的模样来,倘若她还在,自己这般问她定然是会拒绝的,她知道她有多么固执,如同自己一般。   刘萱默默在墓碑之前烧了纸钱,她笑着道:“红苕你瞧,你与胡管家都走了将我一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我已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你让我去找他,可是我又以何面目去见他?有时我在想,不如就这般随你们去了,到了地府也好有个伴,咱们一起投胎,来生做一对真正的姐妹。”   刘萱每说一句,一旁的龙一眉头便重重跳一下,他皱着眉盯着刘萱看着,似乎想辨别出她话中的真假,可惜他瞧了半天也只瞧到了刘萱的后脑勺。   不行,此事还需尽快禀告主子,刘萱似真有求死之意。   他可以护着刘萱不被佘幻雪所伤,可他无法阻止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去寻死,何况他与刘萱男女有别,就算贴身保护也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这种事情防不胜防。   回去的路上龙一坐在马车外一路思考着,马车的帘子随着马车抖动时不时掀起一个小角来,刘萱便透过这个小角观察着龙一,这一路他都一动不动似陷入沉思。   到达客栈下马车的时候刘萱忽然道:“你不必担心我会自寻短见,我也只是说说罢了,活着本就不易何况我的命是红苕救的。”   龙一的脸色顿时有些青了,自己提心吊胆苦苦思索了半日,她竟然说只是说说罢了?她故意在红苕的墓前说的那般厌世,在自己提心吊胆了半天之后,才告诉自己她只是随口说说。   说她不是故意的,龙一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刘萱有仇必报,瑕疵必较,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又在何处得罪了她?   不过她既然想开了也好,龙一默默吐了一口气。   刘萱不是想开了,而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做,一连三日她都守在龙一的房门前,询问着追捕佘幻雪的进展,可每一次龙一给她的都是失望,到了第五日未等刘萱去问,龙一便主动来找她。   他神色凝重:“只怕我要食言了,我们的人一路追着佘幻雪西去,就在快要追到她时,她却被一伙人救走,现已出了国境。”   刘萱端着杯子的手有些不稳:“去了何国?”   “去了何国占时不知。”龙一答道:“但接走她的那伙人似辽人模样,口音也似辽国中人。”   辽国?刘萱心中一凉,如果不能杀佘幻雪,她又如何为红苕报仇,她如何为尸骨无存的胡管家报仇,她又如何为刘家惨死的丫鬟仆人讨个公道?!   那佘幻雪不管是不是去了辽国,她与她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自己不要找她报仇,依着佘幻雪的性子,但凡有一丝可能,她也要杀了自己。    第四十九章:离开 更新时间2015-9-16 0:05:30 字数:2030  龙一瞧着刘萱变幻不停的面色,轻咳一声唤回她的注意:“另外主子有信传来,倘若你要见他,需自己赶往京城,他在太子府等你。”   刘萱将万般心思都藏于眼底,她点了点头:“好。”   龙一没想到她这般就同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接到密折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主子定是写错了,刘萱虽是商女却有一股出尘的傲气,正是如此主子才看上了眼记上了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几次三番拒绝入主子院内。   主子有多怒他是知道的,主子有多在意刘萱他也是知道的,他是主子的影子,本该主子在哪他便在哪,可主子却将他留下保护刘萱,这其中之意不言则明。   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刘萱主动要求见主子,他本以为主子定会立刻让他将人送到身边,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主子居然拿乔了,在刘萱痛失所有无所依靠的时候拿乔了,难道主子不但心刘萱刺激过度发起狠来去寻死?   好吧,就算刘萱不去寻死,难道主子就不担心刘萱不去找他了?刘萱那日的话历历在耳,她那番话明显是嫌弃主子身边太过复杂,也嫌弃主子身边女人太多,她不愿为妾,就算是太子的妾她也是不愿的,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点她从未隐瞒过。   好不容易她想通了,主子却又如此拿乔,龙一深感头痛,然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刘萱居然同意了,而且答应的如此爽快,如此云淡风轻。   这两个人龙一越来越看不懂了。   刘萱见龙一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均是诧异之色,她微微自嘲一笑:“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筹码?”   龙一想说有的,那便是主子的心意。   刘萱又道:“还有一事劳烦龙公子,別苑我的卧房内有一书柜,书柜左手第三本书后面有一暗格,还请龙公子将暗格之内的东西取来给我。”说到此处她的眸子暗了暗:“別苑我已不敢再去。”   龙一点头应下,他明白刘萱是不敢面对別苑众仆的死。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响了,小二的声音隔着门扉传了进来:“公子,楼下有一人说要见房中的女客。”   龙一微愣:“那人可曾报上姓名。”   小二立刻答道:“他说他名叫钱通。”   一听钱通的名字,刘萱立刻便到:“快请他上来。”   小二领命而去,龙一在脑中思考着钱通到底是何人,然而未等他想清楚,门口便传来的一阵脚步声,钱通站在门外冲房内道:“小姐,钱通奉义父之命前来追随小姐。”   刘萱面色有些激动,她差点忘了胡管家还收了一个义子,她立刻起身亲自开门将钱通迎了进来,她关上房门瞧着钱通恭敬的神色道:“你怎知我在此处?”   钱通答道:“小姐容貌无双,小人一路打听便知道了。”   他说的容易,刘萱却知晓钱通为了找她定是费了好些力气,她见到钱通觉得特别亲切,因为他是胡管家的义子,胡管家从不爱做违心之事,他既收了钱通为义子,证明他是真心将此人当儿子一般看待的。   钱通看了一眼站在房内如门神一般的龙一,然后对刘萱道:“小人因路上有些耽搁迟了一日,一到益州便听闻了义父和刘家噩耗,小人本是抱着一线希望,这一路打听下来种种迹象表明小姐已经逃过此劫,义父曾有言,待小人归来定要替他侍奉小姐左右。”   说到此处钱通跪下给刘萱行了一大礼:“钱通愿替义父侍奉小姐,还望小姐不弃。”   刘萱此刻的心情是激动的,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胡管家的义子!她急忙将钱通扶起:“你该知道,在我身边随时有可能如胡管家一般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钱通面色平静的点头:“在离开益州之时,义父已经讲明。”   刘萱微有哽咽,她强行压下而后对钱通道:“好,我已一无所有,蒙你不弃愿与你生死相伴,今后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小人,我也不是你的小姐,胡管家如我之父,你是他的义子便是我之兄长,今后我与你兄妹相称你可愿意?”   钱通还未说话,一旁的龙一却突然开了口:“不可。”   这事当然不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萱给自己找了一个哥哥,给自己的主子找了一个舅爷,而且这个舅爷将来可能还是国舅爷,此刻他若再不出声阻止,只怕回京之后他便要被主子的眼神给凌迟而死。   刘萱并未理睬龙一的话,她只看着钱通:“你可愿?”   钱通退后一步躬身道:“小姐切莫如此,小人本是罪身蒙义父与小姐不弃才有归宿,小人愿接义父衣钵侍奉小姐,其他之事却是万万不能。”   刘萱见他真是不愿,沉默半响之后退了一步:“如今我已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追随我左右,我心感激,今后你在我面前不可自称小人,与我相谈均用你我之称。”她见钱通又要说话立刻又道:“这是我最后的条件,你若不愿便走吧。”   钱通无法,只得应下。   龙一将钱通安排在不远的房间,然后便去了別苑替刘萱将藏在暗格的东西给拿了回来,他本想悄悄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他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在晚间时候一封飞鸽传书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明。   未收到主子的传书龙一是不能走的,又在客栈住了一日之后终于得到主子回复,他看完之后又是一阵叹气,主子让他在暗处保护刘萱一路平安进京,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麻烦折腾,直接由他将刘萱送往京城不是更好?   然而主子的话便是命令,龙一只得装模作样的向刘萱告辞,催促着她赶快进京。   骑马离了益州三五里之后,又弃了马回身返回益州,藏于客栈暗处保护刘萱。   龙一去而复返刘萱自是不知,她只是与钱通商量一日,又在益州停留两日备齐物品,然后才在第四日的早晨坐上马车驶离益州,往京城出发而去。    第五十章:保全 更新时间2015-9-17 0:06:02 字数:2057  刘萱没有出过远门,并不知晓前往京城这一路需要哪些物品,但钱通却是个常在外行走的,所以这路上的物品大都由他置办。他们置办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两人各自的行李外,便是一辆马车一匹良驹一些干粮和水,还有为了打发时间而准备的一些杂书一把琴,这些东西之所以置办了两日,主要还是因为良驹难寻。   益州离京城何止千里,一路上不可知的危险太多,本来依着钱通的想法,他们还需雇些侍卫,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刘萱的时候,刘萱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拒绝了。   钱通记得当时刘萱的笑容十分复杂,有苦有伤有无奈还带着一丝不太容易察觉的温柔,她说:“经过此次我明白了许多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便是我绝不会在到达京城之前,出任何性命攸关的意外。”   钱通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笃定,蜀地还好说,因柳枝青前来任官之时曾肃清过蜀地匪患,可出了蜀地就说不清了,李氏王朝建国不过十余年,战乱留下的痕迹仍在,他虽不曾出过蜀地,却也知道各地均有些山贼匪患。   他欲再劝,刘萱却道:“你信我便是,何况那些护卫只是雇来的,若真遇到危险只怕第一个便是杀了我们取了钱银跑路。与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低调行事,倘若山贼不是到了饥不择食的境地,应当不会选择我们下手。”   钱通点头,他提议雇佣护卫并不是相信那些护卫真可以以命相护,而是想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刘萱说的对,若是雇佣的护卫便等于告诉那些山贼他们有些钱银,而他们又不能如真正的贵人一般雇上一群侍卫,也起不到威慑的作用,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这些护卫反而更可怕。   但凡有些钱银的谁在出远门之前不雇些护卫?这些人雇护卫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雇些护卫也只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但刘萱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却有着常人不曾有的胆量,经此一事,钱通对刘萱敬意更深,自家小姐虽未出过益州更未曾四处行走,但所思所想均比常人看的通透,行事胆色也非比常人。   刘萱不知钱通心中所想,她非常严肃且郑重的对钱通道:“这一路你我生死相随,但有一事你必须答应我,若真不幸遇上性命攸关之事,你必须先保全自己,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先保全自己!”   钱通直觉就要反对,刘萱却不等他出声便到:“如今胡管家已死,我贴身丫鬟红苕也因救我而死,我身边也仅剩下了你,你不知我为何要上京城,你未曾问我也未曾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一路既是他对我的历练也是我对你的历练,他绝对不会让我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无论任何情况下你都必须先保全自己。”   钱通知晓他们此次进京是为了见龙一口中的主子,那个总用着冰冷且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自己的龙一,他的主子定然非比常人,自家小姐如此慎之又慎的强调此事,定有她的道理,   于是钱通将这事深深记在心里,而后郑重的点头应下。   刘萱松了口气,她不愿再瞧见一个红苕,只红苕一人为她而死便够了。   马车在官道上吱吱呀呀走着,马车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刘萱与钱通的穿着也十分朴素,贫下中农打扮,他们化身兄妹均是姓秦,一个名为秦通一个名为秦萱,身份便是父母双亡进京投亲。   钱通在出门之时曾委婉的提醒过刘萱:“小姐容貌颇有盛名,传闻连宁王世子也是瞧的上的。”   刘萱当下便明白了钱通的意思,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感觉,她不曾与外人相交,也不曾见过其他府中女眷,唯一见过的便是佘幻雪,但她对佘幻雪是性子上的不喜,从未在容貌上有过计较。   钱通如此一说,刘萱才知晓她这长相还算是可以的,她嘴角微扯,便问钱通有何遮掩之法,钱通寻了些蜡和蜂蜜调制然后递给刘萱:“小姐将此摸与脸上,脸色便会显的蜡黄,皮肤也会显得粗糙。”   刘萱试了试果然如此,所谓一白遮三丑,她这蜡黄的脸色倒将她的容貌遮去了三分,她又在眼睑眼尾之处多抹了几层,这下她便是一个仅是清秀的女子了,如此蜡黄的面容倒也符合她编造的身份。   刘萱在马车里坐的闷了,便来到马车前坐在钱通一旁看起路边景色,钱通赶着马车对她道:“小姐未曾出过远门,想必也不知咱们蜀地乃是山岭顶秀之地。”   其实刘萱是知晓的,当初李澈寻了许多各地地志的孤本,他走时也未曾带走,自己差不多已经看完,虽未曾到过各地,却对各地风情地貌十分了解。   她呼吸着山林之间清新之气,微笑着点头:“不出门不知天地之广。”   他们走走停停赶了一日的路,不多时太阳便开始西斜,出了益州到达蓉城之前不会再有城镇,钱通与刘萱不得不露宿野外。   待到夕阳快要落山之时,钱通寻了官道旁一处空地作为露宿之处,这块空地之上有许多篝火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显然是一处行人经常露宿的地方,此处不远便是一条小溪,钱通去寻些柴火,刘萱便去小溪边打些水。   小溪清澈溪水清凉,刘萱端着一个铜盆打了一盆水,忍不住脱了鞋袜将玉足放入溪水之中感受这片刻的凉爽,她看着溪中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倒影愣愣出神,她忍不住会想,倘若没有遇到他该多好,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她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经到了这里,她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这一次的教训如此深刻,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要变强,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甚至强大到足够与那人并肩而立。   钱通在不远处叫着她的化名,刘萱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擦干水渍穿起鞋袜,端着铜盆朝空地走去。    第五十一章:烤鱼 更新时间2015-9-18 0:05:55 字数:2087  钱通瞧见刘萱端着盆水走来,急忙上前接过:“小姐怎可做这些事情,我来做便好。”   刘萱随着他来到空地摇了摇头:“我们在外间你切不可再唤我小姐,虽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但意外总是会有的,你必须时刻牢记我是秦萱你是秦通,我们乃是落难兄妹,你必须唤我妹妹,而且你瞧着咱们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钱通知晓刘萱这是在强词夺理,但她强词夺理的如此坦荡,那句‘知晓此处仅有你我二人,但意外总是有的’便彻底堵住了他所有的理由。   钱通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极为变扭的唤了一声:“妹妹。”   刘萱应的十分爽快,兄长二字喊的也十分顺口,一点都不像钱通那般扭捏,钱通心中默叹,自己一个男子倒不如刘萱一个女子坦荡,事宜从权,他本不是固执古板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想着坑一品香的银子了。   只不过他心中对刘萱有敬意,加上身份不同又从未与刘萱相处过,下意识的便恪守着本分,如今瞧着刘萱这番性子,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行事也随性了些。   天色尚早,钱通想着刘萱从未曾像今日一般露宿野外,便对她道:“我寻了些干柴和干草,干草是铺在一旁供我们夜间休息之用,初秋夜间并不怎么凉,我们在地上铺上干草,再在干草之上铺上布面,虽比不得家中,但也能将就。”   他又指着柴火道:“天黑之时我们便生火煮些干粮,干粮虽然粗糙但煮上一煮总比干吃要来的好些,可惜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然也可下水捉些鱼来,我们带了盐巴,这鱼烤的金黄脆嫩再撒上些盐巴倒也是份美味。”   刘萱本就厨艺了得,虽未曾吃过这般简单的烧烤之物,但钱通形容的十分诱人,竟让她有了向往之意,她瞧着钱通惋惜的神情,微微一笑:“兄长不必如此,待会便会有人将鱼送来。”   钱通一笑:“此处并无他人,小姐说笑了。”   刘萱也不解释,只是突然托腮自言自语,她虽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比平日里说话还要大声些,她长叹一口气:“如果今晚我吃不到鱼,我会头疼会生病,一生病就懒了,一懒就觉得千里之遥实在太远,青灯古佛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说完又长叹一口气,那模样要多惋惜有多惋惜。眨眼之间她又恢复如常,对着钱通道:“快生火准备烤鱼。”   钱通目瞪口呆的瞧着刘萱自说自话,待刘萱吩咐时他仍旧回不过神来,小姐这莫不是傻了?   他瞧了瞧天色确实也该生火了,便将心中忐忑压下老实生起火来,然而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他刚刚生完火,便听得啪啪几声,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从天而降。   钱通瞧着在地上还蹦跶的欢快的鱼,彻底傻眼了。   刘萱却是十分开心,她催促钱通道:“别愣着了,快些准备烤鱼吧。”   钱通回过神来有些词穷,他指着地上蹦跶的鱼道:“这……”   刘萱撇了撇嘴:“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事情。”   钱通没有再说也没有再问,前去马车上又拿出一个铜盆,然后捡了地上的鱼朝溪边走去。待到溪边他瞧着盆里的鱼感慨良多,难怪小姐说她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些鱼各个毫发无伤,没有足够的功夫是不能空手将它们捉住的。   再者他们这一路驶的是马车,虽是走走停停但速度并不慢,而他这一路瞧来未曾见过任何人,而那些人不但能够跟上,而且让他毫无所觉,鱼是从很近的地方仍下来的,如此近的距离,他却找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钱通心中又叹口气,突然想起刘萱的话来,她说:这一路既是他对我是试练也是我对你的试练。看来自己的小姐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他也要尽快跟上她的步子了。   清理完鱼钱通便架起架子开始示范如何烤制,刘萱只看了一遍便知晓了其中关键,第二条鱼便亲自动手烤制起来,她虽是第一次烤鱼却手法纯熟,待烤完一只自己尝尝虽是满意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叹气道:“若是撒上些孜然和葱沫,这味道便更好了。”   钱通笑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只带了些盐巴提味。”   刘萱将烤鱼的活接过来,钱通便搭了个架子架上铁锅煮起干粮来,刘萱瞧见便吩咐道:“干粮若是足的话便多煮一些。”   钱通点头称是,从益州到蓉城只有三日不到的路程,他们带的干粮却足够吃上四五日,得了刘萱的吩咐,钱通便多取了一份。   用饭之时钱通对刘萱的手艺赞不绝口,连连称自己从未吃过如此外焦里嫩酥脆滑嫩的烤鱼,刘萱笑笑:“待我们安定下来,定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刘萱和钱通用完饭煮好的干粮还剩下许多,刘萱让钱通不用收拾,自己又将剩下的鱼一起烤了,然后便吩咐钱通入睡,入睡之前刘萱又似自言自语:“我吃了一日干粮便觉胃中泛酸,剩下的这些倒了可惜了。”   她说完便再也不管自顾自的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醒来篝火已灭,入睡之前原本架在篝火之上的锅已清洗干净放在一旁,那架着烤鱼的架子如今也只剩下架子,刘萱嘴角微扬起身去溪边洗漱了。   第二日仍是宿在野外,不待刘萱再自言自语,啪啪几声鱼便从天而降,与鱼一同降落的竟然还有一罐孜然和一把小葱,刘萱嘴角微抽,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子属下,瞧瞧这些人竟然把她当厨子了!   钱通十分自觉,看到那些鱼和葱的时候,便拿来铜盆一一捡了然后去水源处清洗,这次当鱼从天而降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烤鱼有了孜然和葱末,味道好了不止一倍,钱通连吃了两条仍是觉得不过瘾,他瞧了瞧剩下不多的鱼只能忍痛,跑去吃煮好的干粮了。   仍旧是多煮了些干粮,仍旧是如昨日一般留在那里,第二日仍旧是干干净净的锅和空空如也的架子。   第三日下午,刘萱与钱通终于到了蓉城。    第五十二章:欠银(918加更勿忘国耻) 更新时间2015-9-18 14:16:14 字数:2178  蓉城乃是蜀地最繁荣之城,因其地处枢纽凡是通往或出蜀地都必须经过此城,久而久之蓉城的繁盛便是蜀地之罪了。   刘萱与钱通是在午后不久到的,刘萱默默瞧着蓉城的繁华不语,此处与益州已不可同言何况京城?人贵在自知,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虽常说自己小有薄产,但心中不免是满足的,可今日看到了蓉城的繁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自知。   她过的太安逸舒适了,又胸无大志容易满足,所以才会有昨日之劫,这便是他想告诉她的吧……   她想说自红苕身死,她便明白身处世间一味躲避偏安一隅,虽可一时舒心却无法真正避开这世事烦扰,实在不用他如此‘用心良苦’。   刘萱其实很困惑,他那般身份何种风情的女子没见过,自己一身缺点对他某些方面甚至是嫌弃的,为何他就看上了自己?以前她一直觉得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可见识过他的温柔看到他对她的用心,她才明白他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便干脆不想,她十分擅于审时度势而且将其充分利用,自她明白之后便随性很多,从她开始心安理得的让暗卫做事便可端一二。   他都将他那般尊贵的心给她看了,若她再畏畏缩缩东躲西藏岂不愚蠢至极?她知晓这一路并不会有危机性命之事,但依着他的性子,非到性命关头他是不会插手的,所以她一路乔装打扮,为的便是少惹麻烦。   财不外露,钱通寻了一间与他们此时身份匹配的客栈入住,如他们这般打扮的人很多,他们二人并不显眼。刘萱并不打算在蓉城长留,沐浴更衣又小憩片刻之后便与钱通一起去采办物品。   第一件采办的便是一些调味品,这两日行来她发觉其实就算是露宿,也完全可以吃的好睡的好,实在没有必要天天啃干粮度日,一般的菜品放个三五日根本不会坏,而他们每行个三五日便会路过城镇歇脚采购,他们完全可以买些菜品,好歹晚间一顿能吃的好些。   刘萱虽对自己的容貌不甚在意,但女子爱俏乃是人之常情,她可不想千里迢迢到了京城见他之时,自己真变成了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片子。   刘萱将一应调味品采购齐全,本想今日就买些菜品带回,却被钱通告知菜市早间采买才最新鲜,他们不赶早路,完全可以明日出发之时再来采买。   刘萱深觉有理,便又与钱通采办了些其他物品回去了。   回客栈的途中天色渐晚,路过一处青楼之时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多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二楼栏杆处搔首弄姿凭栏卖笑,刘萱瞧着热闹便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一多看便看到了一个熟人,竟是刘家大房弟子刘靖。   原来大爷一家竟是搬来了蓉城,她吩咐钱通将马车使慢些,自己透过车窗向刘靖看去。   刘靖仍旧如以往一般一身锦袍,他正被一众女子簇拥着朝青楼内走去,他面上带着得意的笑,一手揽着一名女子的腰,脸却向另一名女子的红唇凑去,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好色之徒。   刘萱心中叹气,刘家破败各房分家,这些人却不思进取混沌度日,酒色最伤人,如今瞧着刘靖这模样也定是这青楼的常客,她早已对各房失去信心,所以才建议祖父早日分家,各房也可拿些钱银安稳度日,如今瞧着刘靖这番模样,想必这钱银用不了多久也会挥霍一空。   马车渐渐驶离青楼,刘萱收了目光吩咐钱通快些回客栈,有些人永远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多瞧也只会心中烦闷,祖父如此励精图治的一个人,却没有教导出一个好儿孙。   钱通本就不喜刘萱在这肮脏之地久留,听得吩咐便欲加快行进,然而他刚抬起鞭子,便听得身后一阵尖叫声。   刘萱听闻尖叫立刻朝后看去,却见原本春风得意的刘靖此刻竟口吐鲜血被一男子踩在脚下,那男子约莫二十多岁身形高大壮硕,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刘靖一脸鄙夷模样:“刘公子,你欠我们赌坊的钱还未还,怎的就有银子来寻花问柳了?”   刘靖被那男子踩在脚下却是不敢反抗,只一味求饶:“汪大爷,小的这是憋的慌了才偷了家母的首饰变卖,小的欠您的银子过几日一定奉上。”   刘萱听闻这话便皱了眉,她吩咐钱通将马车赶至街旁,一瞧究竟。   那姓汪的男子听闻刘靖求饶却是冷哼:“刘公子莫不是忘记前两日便答应我要归还银子一事?我左等右等也未曾见到你前来归还,却在这风流之地遇到了你,你让本大爷如何相信你会还银?”   他说着脚下便是一顿用力,刘靖疼的直叫唤:“汪大爷,汪大爷,您饶的小的,小的这里有些钱银便当是先归还利息。”   刘靖急忙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高高举起,姓汪的男子冷哼一声接过,这才将脚从刘靖的身上挪开,他颠了颠手中的银子道:“算你小子识相,这银子大爷我就先笑纳了,再给你三日,三日之内你若凑不齐银子,休怪我打杀上你刘家的大门!”   他说完恶狠狠的瞪着刘靖,得到刘靖再三保证后才面色稍霁,反身搂着一名青楼女子朝青楼大门走去。   走至半路之时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刘靖笑道:“刘公子,我知道你家家产也给你变卖的差不多了,三日之内叫你凑出银两怕也是不成,这里不妨给你指个明路,你若主动将你那妹子献给我家老爷,或许老爷一高兴便免了你的欠银,当然你若舍不得你家妹子又凑不出欠银,便等着家破人亡吧。”   他说完得意的朗声大笑而去,直笑的刘靖脸色发白。   刘靖没有银子,那些青楼女子便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卖笑招揽客人,只余他一人在地上躺着。   刘萱在马车里静静的看着,看到刘靖躺了一会然后慢慢爬起身来,一步一个踉跄的慢慢走远。   待再也瞧不见刘靖的身影,刘萱朝青楼里看了看,然后才吩咐钱通继续赶车回了客栈。   第五十三章:退让 更新时间2015-9-19 13:54:36 字数:2071  刘萱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暗,她与钱通在楼下大堂用了饭菜便回了客房,吩咐小二送来热水,沐浴之后躺在床上却总睡不着。   她眼睛一闭便想起今日在青楼之前见到的场景来,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这些事情自己管不了也无法管,但她总想起分家之时祖父那无比失望的样子,祖父临死之时曾对她说道:“萱儿,你那些叔伯兄长都是些没用的,倘若有朝他们落难你能帮便帮帮吧。”   那刘靖她瞧的分明,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也确实有个妹妹比刘萱大上一岁名唤刘悦,在刘萱的印象中,那刘悦是个温婉胆小的,每每见到他人总是缩着身子一副害怕模样。   如今算来她也应该有十六岁了,到今日还未曾许配人家定也是受刘靖的连累。   刘萱想了想还是翻身下床,坐到桌边突然唤道:“今日青楼门前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瞧的清楚,那被打的正是我的表兄,此事本与我无关,但既然遇上便想知晓这前因后果,你们可否方便帮我打探一下,那刘靖到底欠了谁的银子,欠了多少。”   四周并无回应,刘萱又道:“你们可先回信问过你家主子,倘若他不同意我便不再过问,我会在蓉城多呆两日,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这些她终是松了口气,祖父的遗言她不得不听,但自己如今也是落难之人,她将问题抛给他,若他愿意自己插手必然会让那些暗卫调查一番,若是他不愿插手,自己也不会再惹麻烦。   暗卫将这事报告给了同在客栈某处休息的龙一,龙一想了想便到:“你们先去查探,然后将消息告知与我,我去信问问主子的意思。”   第二日用过早饭龙一便得到了暗卫呈上的消息,由于李澈的回信还未到,他也不会贸然将消息递给刘萱,只等着李澈的回信再说。   第三日李澈回信终是到了,他在信中言明可将此事告知刘萱,还吩咐若今后刘萱有任何吩咐只管照做便是。   这意思竟是将那四个暗卫派给刘萱所用了。   龙一拿着回信脸色复杂,片刻之后招来暗卫将李澈的吩咐说了一遍,那几个暗卫听闻神色也是复杂无比只低着头半天不领命,龙一叹气:“你们也不必如此,这些日子下来也该明白主子的心意,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他将你们派给她是对你们的信任。”   四个暗卫这才互相看了一眼点头领命。   待暗卫离开之后龙一心中叹气,他本以为主子对刘萱只是上了心罢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越来越体会到主子对刘萱不仅仅是上心,如他对那四个暗卫所言,主子这是将刘萱放在了心尖之上,他不知晓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主子六岁即为太子,这些年皇上鲜少过问政事,太子已经监国多年,主子自小学的便是帝王之术,而帝王之术最开始学的便是弃情绝爱,主子这么多年一直将这四个字演示的很好,直到刘萱的出现。   主子曾是想舍了刘萱的,若不是那一日刘萱在城墙之上弹奏一曲,主子不会让他留下来,而刘萱定然也会死在佘幻雪的报复之下。   可主子将他留下来了,也飞鸽传言若是将刘萱救下,便让她青灯古佛伴此一生,可当刘萱说要见他的时候,主子又改了主意,虽是让刘萱自己进京,但还是派了自己和四个暗卫一路护送,也曾言非紧要关头不得出手。   刘萱如今想要探得那刘靖的事情,主子又改了主意,不但同意他们出手,甚至还直接将四名暗卫为刘萱所用。   主意一改再改,如此反复岂是浸淫了十多年帝王之术的太子所为?主子对刘萱一让再让,弃情绝爱这四个字早就被他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龙一十分苦恼,若是刘萱如平常女子一般倒还好,主子宠就宠了爱就爱了,可刘萱那性子……他可以想象到了京城之后,莫说是主子,就连他也定会再无平静之日。   想到孙逊与柳枝青,龙一的脑袋都痛了,他想不光是太子府,只怕是整个京城都会因刘萱的到来而鸡犬不宁。   刘萱在蓉城多留三日的事情钱通听闻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做着自己的本分,安排着这一路进京的行程,白日里带着刘萱四处逛逛,大多逛的是一些酒楼和商铺。   今日刘萱与钱通在外逛了一日,用完晚饭便回屋休息,刚进门便瞧见桌上摆着一个信折,她微有些诧异,明日便是那刘靖的三日之约,两日过去她本以为李澈是不愿意插手此事的,也准备明日出发省的万一看到大伯一家闹心。   可她不曾想李澈竟是同意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想做的事情,只要让他知晓只要是依赖着他的,便可以去做?   意识到这种可能,刘萱心中又惊又喜又羞,时间越长越能发现他对自己的退让和包容,这种退让和包容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上前打开信折看着,眉间越皱越深,那刘家大房共分得六千多两银子,本是一家子三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却被刘靖和刘家大伯三年之间花的干干净净,这父子两均是好赌骄奢淫逸之人,原本在刘家大宅有祖父震着,这两人倒是收敛,就算是赌也不敢大赌的。   可自他们离了刘家,一下子得了那么一大笔钱,又没了管束的人便一下不可收拾,花完了分家得来的银子后又将主意打到了大伯母的嫁妆上,在花了一部分嫁妆后大伯母终于醒悟,誓死不肯再给那父子二人银子了。   父子二人赌瘾犯了便去偷,偷不到便去借,人人都知晓这父子二人的德行便无人肯借,恰在这时开赌坊的张家老爷亲自做主借了二人八百两。   八百两银子每日一分利,这父子二人却是眼睛眨都不眨便签字画押立下字据,可那八百两到了这父子二人手中,也不过五日便花的干干净净。   刘萱放下密折叹气:“也不知那开赌坊的张老爷势力如何。”她这话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曾想话音一落屋中突然现出一个暗卫来。    第五十四章:虎组 更新时间2015-9-20 13:08:37 字数:2148  那暗卫在刘萱微惊的神色中平静的禀告:“那张家老爷名为张显,少时乃是市井混混,也算是个有本事的竟笼了蓉城暗中势力,蓉城大部分青楼赌坊均是他所开,他与蓉城太守的师爷交情匪浅。”   刘萱见暗卫现身十分惊讶,自己只是随便一问便有暗卫出来禀告,她静静的听暗卫禀告完然后道:“下九流中人虽为贵人们鄙视不受待见,但其往往与地方官相勾结,成为地方一霸。那师爷与张显交好,太守岂会不知?只怕也有利益牵扯其中罢了。”   暗卫道:“六小姐所料不差,蓉城太守每年都有收受张显的贿赂。”   刘萱点点头,然后突然向暗卫问道:“今日我问话你便出来答了,是不是他的吩咐?”   暗卫低头:“主子有令,我等今后为六小姐所遣。”   突然涌上心头的喜悦让刘萱忍不住扬起笑容,她道:“既是如此,是否你们将会现身随我同行?”   暗卫沉寂片刻然后对刘萱道:“一路之上可以随行,但我等擅于刺杀擅于出其不意一击必胜,每到一处安顿还是在暗处护着小姐便好。”   “你们有几人?”刘萱的眸子亮晶晶的:“可是当初护着我的四人?”   暗卫点头应是,刘萱心中更喜:“可否都叫来一见?”   这回暗卫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那笛声十分特别竟似鸟叫,不多时几下黑影一闪三个暗卫齐齐落入屋中,四人抱拳向刘萱行礼,刘萱急忙起身福了一福算是回礼:“萱自知任性让四位受累了。”   四名暗卫连说不敢,刘萱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不知四位如何称呼?”   四人一一将姓名报上:“虎一、虎二、虎三、虎四。”   听了他们的名字刘萱微微一愣,她想到了龙一的名字便脱口问道:“是否有龙二龙三龙四?”   虎一回答:“有龙二与龙三,却无龙四。”他见刘萱又要问便主动说个明白:“主子身边有五组暗卫,分别是龙组、虎组、狼组、乾组和地组,龙组只有三人,暗卫之首乃是龙一也是主子的影子,龙二龙三是主子的贴身暗卫,虎组有二十人,狼组有五十人,乾组百人,地组乃是负责搜集情报之人,散落各地不计其数。”   刘萱心中的震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知道的越多她越惊讶于李澈对她的好,他不但将暗卫之首龙一派来保护她,甚至还留下了虎族的四个暗卫归她所遣,虎一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从虎一的介绍中便可知,虎组乃是暗卫之中最厉害的,总共不过二十人,李澈便给了她四人。   刘萱在震惊之中渡过了一晚,她何德何能竟让他那样尊贵的人捧在手上护着,虽然他的护有些霸刀和残忍,她心里十分明白,龙一与虎一他们定是早就发觉了佘幻雪报复,然而他们却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一品香和胡管家化为灰烬。   至于红苕,刘萱也知晓若她没有替自己挡剑,那一剑也不会刺到自己的身上,龙一当时若在她身旁定不会让红苕身死,可那时他不在,虎一他们只会保护自己,见红苕挡剑便也不再回身相护。   刘萱当时抱着红苕的尸体是恨过的,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他们的无情,可她醒来的时候却是不恨了,若没有他们自己早已死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自己,他们也没有义务去替她保护她的产业她身边之人。   冤有头债有主,她是不会将这些事情胡乱扣到别人头上。   但是今日她的心有些软了,她在床上磨牙,嗯,既然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的霸道和无情,她就狠狠咬他一口好了,胡管家与红苕的债她总归还是要讨的。   她想着想着又磨了磨牙,还是咬上两口,一口实在是解不了气。   第二日刘萱便吩咐钱通起程,龙一藏在暗处瞧着她去了菜市买了菜品,然后十分利索的出了城,他不由蹙眉,刘萱不是让虎一他们查了刘靖的事情么,今日正是收账的最后一日,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刘萱是故意选择今日走的,她不想再听闻大伯一家今日以后的遭遇,若是大伯一家仅一个刘靖荒淫无诞,或许她会瞧在祖父的面子上帮他们渡过难关,他们也许会经过此事对刘靖多加管教,今后还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可大伯一家两个最重要的男子都是那副德行,就算她帮了一次,但她可以肯定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那是一个无底的洞,她也不会因为是血缘而做一些无用的事情。   何况祖父遗言乃是能帮则帮,大伯一家她实在是帮不了,至于她的那位温婉胆怯的堂姐,刘萱在心中叹气,各人有各人的命缘,而这些命缘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别人或许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出了蓉城城门的时候,刘萱回身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再也未曾回头。   出了蓉城约莫三里,刘萱便瞧见虎一他们四人正骑着马等在前面,刘萱欢快的招呼他们,待他们来到马车两侧的时候笑眯眯的对着钱通说:“这便是那送鱼的人,除了抓鱼之外,想必他们逮野味的本事想必也是了得,这一路咱们可以省下许多干粮了。”   钱通将虎一等人打量了一番,瞧着四人因刘萱的话而黑了的脸也是笑了:“小姐说的正是,这一路干粮可以少备不少。”   虎一等四人成功黑了半张脸,堂堂虎族头四暗卫,最大的功能居然是抓野味,不过转念一想到刘萱的那些烤鱼,还有连主子都称赞的厨艺,脸上黑色都退去不少,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由于虎一等人的加入,刘萱的行程加快了不少,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太阳西斜便开始准备露宿,而是一直待到夕阳尽显的时候才寻地露营。   虎一负责寻柴搭架,虎二负责捉鱼,虎三负责逮些野味,而虎四负责打水等一些杂活。   第五十五章:兔腿 更新时间2015-9-21 13:16:34 字数:2176  他们分工十分明确,他们的动作也十分麻利,搭的架子也比钱通搭的专业的多,一看便知是经常在外行走的,虎一等人将活基本都做完了,看着篝火升起刘萱忙着去熬粥的身影,钱通有些黯然了。   他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   就在他黯然的时候,却见刘萱回首朝他一笑:“钱通,去洗两根山药,顺便把皮剥了小心些那些皮碰到可会痒。”   那笑容太过绚烂竟将钱通那丝黯然挥扫一空,他大声应了,取了山药便朝河边走去。   在河边时正好遇到正在清理野兔的虎三,和刮着鱼鳞的虎二,三人在河边相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钱通洗着山药突然无比感激起胡管家来,若不是义父自己这辈子也不会与虎一等人这般的男子共同为一个女子做事。   他一点都不为成为一个女子的奴仆而羞愧,涌上心头的反而是一种无法言表的骄傲。   不多时三人都已清洗完毕,拎着手中的食材一同返回了营地。   刘萱将山药切成小块丢进粥锅之中,然后便将几条鱼分别串了架上架子烤起来,她切了四分之一的兔肉留下备用,又将剩余的兔子架上篝火烧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多时弯月便挂上了树梢,而刘萱露营的营地也开始飘起了阵阵香味,金灿灿的鱼和兔子已经烤好,那诱人的色泽浓浓的香气都刺激着众人的味蕾,这时山药粥也熬好了,浓稠又晶亮的粥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可口。   刘萱让钱通撤了粥锅,又架起一口铁锅准备炒菜,她要炒的便是一品香的招牌菜之一,爆炒兔丁。   不多时兔丁便炒好了,一盘爆炒兔丁六条烤鱼一盘烤兔被放在篝火旁的空地上,刘萱与钱通虎一等人席地而坐,六人各自盛了一碗山药粥开始吃起饭来。   刘萱下厨味道自是不必说了,山药粥又是健脾开胃的,不多时一大锅粥便已见底,虎一又要去盛时发现已经没了,他面色一僵回身坐下,悄悄将一个兔腿藏了起来。   众人吃完了饭刘萱便让大家将炊具等洗干净收了起来,与准备饭菜时麻利的身手不同的是虎二虎三虎四都有些慢吞吞的,对于这些刘萱自然没有注意,带东西收好后与钱通闲聊了一会,便各自睡去。   带刘萱与钱通睡着,虎二虎三虎四不约而同睁开了眼,他们脸上微有苦色,坏了,将头儿给忘了。   虎一却是笑了笑,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条兔腿出来,虎二等人才松了口气。   虎一几个纵身便来到湖边一处树上之上,刚刚站稳便听见龙一微冷的声音:“六小姐的手艺便是连殿下也是喜爱的,你们几个吃的不错。”   虎一嘿嘿一笑将兔腿递上,龙一瞧了瞧然后接过:“四人之中就你还记着我。”他咬了兔腿在口中嚼着不大一会一个兔腿便没了,他擦了擦嘴对虎一道:“明日每样都留一些带来,主子让你们现了身,却明令我暗中保护,着实便宜了你们这些小子。”   虎一连忙解释今天纯属失误,明日定会每样都给龙一留着带过来,龙一这才表示满意,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了。   刘萱一行出了蓉城便一路北上,途中经过城镇之时便歇上一日沐浴更衣采买物品,走了约莫七八日终于出了蜀地,原本按着刘萱的打算是出了蜀地之后一路北上,由陆路前往京城,虎一等人却是不大同意。   虎一十分委婉的表达了走陆路实在需要花费太多时日,不如由前往汉中走水路前往汉阳,再由汉阳前往杭州,由杭州走水路前往京城。   虽说途中需要在汉阳和杭州休憩换乘,但速度却是比走陆路快上许多,光出一个蜀地他们便用了七八日时间,若是走陆路到达京城岂不是要花上两月有余?   刘萱听后同意了,倒不是因为走水路比较快,而是因为走水路会经过杭州,当初看那杭州地志之时刘萱便对杭州充满向往之意,她一直想瞧瞧那苏杭的繁荣秀美是否与地志中说的一般。   蜀地虽道路不便,但贵在风调雨顺有天府之国之称,出了蜀地之后便显得萧条许多,临近汉中之时却又开始谷物繁茂起来,汉中有小江南之称倒是名至实归。   因为要走水路,虎一等人便没有如往日一般藏于暗处,而是做了侍卫打扮随行,刘萱与钱通也脱了布衣换上了纱裙和锦袍,钱通说什么也不肯再与刘萱扮成兄妹,只肯认作是她的管家,于是他们便恢复了身份以刘萱的本名行事。   只是刘萱仍旧每日脸上抹着蜜蜡,虽是纱裙加身但看上去仍旧清秀单薄的少女。   他们到达汉中之时便寻了一较好的客栈歇息,由于出了蜀地钱通已是不熟,便由虎一等人安排行程,虎一用完午饭便去码头买船票,回来的时候却瞧见刘萱在二楼勾着脖子朝另一边廊道上瞧着。   顺着刘萱的目光看去,对面二楼的廊道上两名男子正在弈棋。   两名男子相貌都可称的上俊秀,瞧着不像是汉中之地的人,反而有股江南才子的味道,两人斯斯文文的弈棋,举手投足显示出良好的家教。   刘萱一直在深山老林中行走,直到汉中才感觉有些人气,她本就爱棋,如今瞧见有人下棋便忍不住勾着脖子看了,她看的倒是起劲,被她看的那两人却是越来越不自在起来。   其中一个男子实在忍不住起身朝刘萱抱拳行礼:“这位姑娘,想必你也是爱棋之人才会在此观战许久,但被你如此隔空相望,我二人实在无法专心,你若不弃前来一旁观棋可好?”   虎一刚想开口阻止刘萱,却见刘萱已经面露欢喜的应好,朝那一边去了。   虎一立刻提步上楼来到刘萱旁道:“小姐船票已经买好,后日辰时由码头出发。”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眼睛盯着棋盘动都未动,原先开口邀请刘萱的男子执黑子落下,对刘萱友好的笑了笑:“真是巧了,我们二人也是后日辰时的船,不知小姐前往何处。”   刘萱看棋看的认真顺口就答了:“汉阳。”    第五十六章:赞赏 更新时间2015-9-22 0:06:51 字数:2161  那男子一听眼中微亮:“真真是巧了,我二人也是前往汉阳,我姓陈单名一个良字。”他指了指对面的男子对刘萱道:“这位姓许名为易辉。”   陈良介绍完,许易辉对着刘萱微微一笑算是见过。   刘萱其实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对棋有兴趣罢了,她还从未见过别人弈棋,一时兴起便盯着看了许久,但她人已到了跟前,别人也做了介绍出于礼貌刘萱便到:“小女姓刘单名一个萱字,一时瞧见二位弈棋便心向往之,唐突之处还请陈公子与许公子莫怪。”   两人齐声道了一句刘小姐客气了,然后便不再言语专心下起棋来。   刘萱专心看着,心中不免对二人棋艺评估一番,她只与柳枝青、孙逊和李澈下过棋,他们三人之中以柳枝青棋艺最弱,眼前这二人棋艺相较柳枝青还要弱些。   一盘棋终了,陈良不是许易辉的对手输了十多子,陈良输了棋面色却是愉悦:“今日我竟只输了十多子,实在是进步不少。”   许易辉点点头:“较之昨日确实精进。”他看向刘萱突然道:“不知刘姑娘可有兴趣与在下弈上一局?”   许易辉瞧的清楚,每当陈良微有失误这位刘萱姑娘便微微皱眉,显然棋艺比陈良强上不少,他与陈良下棋顾忌其颜面难免有所保留,瞧见刘萱似乎有些精通便出声邀请。   刘萱也不客气当下点头应好,陈良微微一笑起身让座:“刘姑娘可千万别小觑了这家伙,他与我弈棋可是有所保留的。”   自己的心思被陈良当场戳穿,许易辉脸色微红:“姑娘莫听陈兄胡说。”   刘萱却是不介意的,当下落座十分不客气的直接取了黑子落于棋盘之上,原本男子与女子对弈,由女子执黑子乃是常情,虽是常情但总归要谦让客气一番,如刘萱这般直接取子就上的还真是没见过,许易辉微微一笑:“刘姑娘倒是个率性之人。”   “我只是觉得麻烦。”刘萱淡淡道:“谦让来谦让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又何必费那些事。”   这话倒是让陈良与许易辉微愣,这谦让本是礼教的体现,如今让刘萱这么一说倒显得是件多余的事情,陈良笑着展了手中的折扇摇了摇:“是也是也,倒是我们迂腐了,竟不如刘姑娘一个女子来的爽快。”   许易辉点头称是,他从未见过如刘萱这般直接率真的女子,这种直接率真并非那些闺秀的不懂事,拿愚蠢当率真,她的率是万事通透,正是因为通透知晓最后的结果,便直接省略了那些过程。   众人不再说话,许易辉专心于棋盘之上。   一开始倒也应对自如,可二十子过后却是阵阵心惊,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说的便是棋盘之上四个角是最为重要的,刘萱看似轻飘飘的落子,可在不知不觉之中竟将他的白子赶出了三个角,只余了一个角给他。   许易辉当场认输,倒不是他不可以再去争抢,而是争抢了也是无用,这棋盘便如一顿大餐,刘萱已将餐中之肉吞吃入腹,他再抢也不过是些残汤肉渣。   陈良瞧的分明,正是因为分明才知晓许易辉认输乃是因为真的输了,而且输的如此彻底,竟在刚刚开棋二十多子的时候输的一败涂地。   许易辉与陈良汗颜了,这等棋艺也不知这刘姑娘在看他们对弈之时心中是如何想的。   看着许易辉与陈良汗颜的模样,虎一心中轻哼,六小姐对上自家主子也仅仅是只输十子,对上你们开盘便赢乃是常理。   刘萱瞧着许易辉认输有些不好意思:“棋逢对手,认真才是对对手最大的敬意。”   这话让许易辉更加汗颜,当下起身对陈良行了一礼:“陈兄往日是在下失礼。”   陈良不甚在意:“许兄也是为了给我留几分薄面,许兄好意在下是明白的,原先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如今听闻刘姑娘一番话倒另有所悟。”   许易辉频频点头,二人齐齐向刘萱行礼道谢,说是今日方才明白其中真谛。   刘萱急忙起身还礼,恰在这时钱通已经安排好了饭菜正唤她用饭,她便笑着与二人告辞:“若有机会再与二位公子对弈。”   陈良与许易辉苦笑,陈良笑着道:“还是待我再练上一段时日,我可不想十多子便不得不认输。”他是笑着说的,这话便是打趣之言,刘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便与虎一下楼去用饭了。   许易辉望着刘萱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转身对陈良道:“汉中此地竟然有如此聪慧特别的女子,倒是令我大开眼界。”   陈良点点头:“莫说是你,便是我见识过那么多女子,如她这般聪慧率真的女子也是从未见过的。”他回头一笑指着棋盘对许易辉道:“这两日空闲时我们二人还是好好练练棋艺,刘姑娘与我们乘同一班船前往汉阳,两日之后我们再前去讨教。”   他们这想法显然是不会实现的,龙一身在暗处早就听的个明明白白,待晚间时候他便让虎一重新买了船票,推迟一日再出发。   这陈良与许易辉龙一是认识的,一个是杭州太守许宁的长子,一个是杭州世家陈家的长房嫡孙,这二人不知为何会来到汉中,出于某些考虑,龙一还是觉得刘萱少与这二人接触为好。   尤其是这二人对刘萱明显有着赞赏之意。   第二日虎一脸不红气不喘的向刘萱禀告,说是昨日买的船票丢了,只得在汉中多留一日,刘萱眨了眨眼什么话也没说,但那眼中的笑意让虎一有些被识破的狼狈。   自那日之后刘萱却也再未见过许易辉和陈良二人,又歇了两日,刘萱一行便踏上了去汉阳的船只。   刘萱泛过湖荡过舟,却没有乘过如此大的船航行,刚上船时便有些头晕恶心,硬生生在船舱之中躺了一日,第二日才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她适应的算是较快,若是她拖上几日虎一等人便要弃水路走旱路了。   大船一路沿江东去,在江上漂泊了四日之后,终于在第四日的早晨抵达了汉阳。   第五十七章:巧遇 更新时间2015-9-23 0:06:33 字数:2098  汉阳要比汉中的码头繁华上许多,刚刚落地的那一瞬刘萱竟然有些晃悠,以前听闻在船上待久了回到陆地的人都有些不适,现在看来这说法是真真切切的。   码头之上有许多货船排队等候,一艘货船靠岸立刻便有许多苦力排着队搬运货物,秋季的早间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凉了,可这些苦力大都只着一件汗衫,汗水顺着黝黑的皮肤滑落,人人都显得十分壮硕。   所有的一切对刘萱来说都是新鲜的,她虽读书万卷但书中描写再如何生动,都不如亲眼所见。   出了码头不远便有许多家客栈紧挨相连,显然这些客栈做的都是些来往商客的生意,钱通上前询问是否要进汉阳城中再做安置,刘萱想了想摇了摇头,她更倾向于早些到达杭州,在杭州多停留几日,于是她随手指了家客栈吩咐进去安置。   由于决定走水路进京,所以在汉中之时他们便弃了马车等物品,每人只是随身携带一个包裹装些换洗衣物,轻装上阵倒也十分轻松,加上在船上不是吃就是睡,众人的精神都十分饱满。   众人精神抖擞的进了客栈,一进客栈虎一却瞬间蔫了,因为他瞧见大厅某处坐着的正是陈良和许易辉,这条街上有那么多客栈,为何他们偏偏在这一家?   客栈有人进来,许易辉与陈良自然的朝门口瞧去,这一瞧却好看见刘萱等人,二人瞧见刘萱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刘萱也瞧见了他们,这二人在这客栈之中十分显眼,想不瞧见也不行。   见他们点头示意,刘萱也冲他们笑了笑,心中暗想还真是巧了。   小二一甩毛巾迎了上来:“几位可是住店?”   钱通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虎一抢了先,虎一问道:“小二,瞧着你家客栈生意蛮好的模样,客房应是不多了吧?”   小二把头一扬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诸位真是好眼光,别瞧着这条街有四五家客栈,可就属咱这生意最好,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咱这啥都不多就是客房多,莫说是您几位,就算再来个七八波的商客,这里也是住的下的。”   小二的话打破了虎一最后一丝希望,他沉了脸不开腔了。   钱通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二:“六间上房,备些热水送入房中。”   小二轻快的应了一声好咧,然后便领着几人上二楼客房去了,这客栈乃是一个回字形的三层小楼,刘萱与虎一的房间相邻在三楼,钱通与虎二虎三虎四的房间在二人的正下方。   客房布置并不典雅奢华但干净整洁,供商旅们歇脚倒是足够了的。小二的动作十分快,不多时便拎着热水送入了各个房中,刘萱沐浴更衣之后,又细细在脸上抹了蜜蜡,她原本以为整日抹着蜜蜡皮肤定要受些影响,可这半月下来却丝毫不损,她倒放心用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打开房门伸出脑袋唤小二将水抬出去,见小二应了之后便回头准备关门进房,一回头却见陈良站在隔壁房门前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刘萱微微一愣而后便笑了:“陈公子可真巧。”   陈良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摇了摇:“可不是真巧了,告诉你家侍卫这客栈我与许兄可是先住进来的,房间也是先定好的。”   刘萱尴尬的笑了笑:“他们可不是我家侍卫,只是应人所托一路照顾我罢了。说起来我与他们并无主仆之别,一路上也是商量着行事。”   陈良微微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刘萱的解释,而后他笑了笑:“原来如此,我瞧你那侍卫见我与许兄如见豺狼,说实话在下还未曾受到过如此待遇不免有些不快,既不是刘姑娘的本意那便无所谓了。”   刘萱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另一边的房门却打开了,虎一轻咳着站在了门边。   陈良冲刘萱挑了挑眉:“现在瞧来刘姑娘倒是被人盯的挺紧。”   刘萱面露尴尬只笑不语,陈良将视线越过她朝她身后的虎一看去:“这位兄台,在下想告诉你一声,你如果想一路东去,只有明日的船,若是你不怕等到可以在这汉阳歇上个四五日等待下一艘。”   陈良知晓他们要向东去并不难,他们由西而来到了汉阳又不曾进城,而是在这码头不远地歇脚,显然汉阳并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也就是说他们唯一的去处便是顺江东下。   虎一青着脸冲陈良道:“多谢陈公子提醒,在下已经买好了船票。”   陈良笑着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明日船上见了。”他收了折扇朝刘萱微微一笑,而后便面色愉悦的推开门走进去了。   待陈良的房门关上,刘萱回身瞧见虎一铁青的脸不由笑了,她故意道:“你如此在意作甚,我瞧着陈公子与许公子均是风度翩翩的儒雅之人,从他二人举止来看想必家世也是好的,一路有他们作伴也定然有趣。”   她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便瞧见虎一的脸色由青转黑了,刘萱微扬的嘴角昭显出了她此刻较好的心情,她轻笑着开口:“切莫杞人忧天,莫不是你觉得你家主子竟比不上这二人。”   她说完这话便回身进屋,只余的虎一愣愣站在门外,六小姐这话是不是在向主子表达情意?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嘴角微扬,这事一定得让头儿飞鸽传书告诉主子去。   龙一的想法与虎一不谋而合,自主子与刘萱相识这一路来的事情,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正是因为如此才深深的知道刘萱是有多么不买主子的帐,刘萱说那话时龙一正藏在她的房顶之上,听了这话心中立刻微动,也顾不得白天黑衣的,立刻去了对面客栈自己的房间,书信一封飞鸽传去。   看着信鸽蒲扇着翅膀飞走,龙一端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心中却开始猜想主子见到那信时候的反应。依着主子的性子,就算是欢喜也定是让人看不出来的吧。   孙逊将那信鸽带回的信递给李澈的时候,李澈平淡的扫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忙碌起来,待孙逊退到书房门口微微抬头准备关门时,却瞧见李澈又将那信拿起来看了一遍,而后将其压在了某本经常翻阅的书下。    第五十八章:上船 更新时间2015-9-24 0:04:49 字数:2091  有了昨日刘萱的那番话,虎一在早晨见到许易辉和陈良时总算没有再摆脸色了。   陈良与许易辉均是身份不低的人,他们发觉刘萱身边侍卫有意避开,虽对刘萱心存好感但也不会自讨没趣,出门之时瞧见刘萱只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言语。   倒是刘萱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同二人打起招呼:“陈公子与许公子今日也是乘船往东?”   许易辉未曾想刘萱竟然主动开口,下意识便朝虎一看去,见他面色如常这才笑道:“与陈兄出门多日,正准备回乡。”   陈良也看了一眼虎一,然后才道:“我们要前往杭州,六小姐是要前往何处?”   “也是前往杭州。”刘萱道:“会在杭州歇息几日然后再由杭州前往京城。”   许易辉与陈良身边也又护卫小厮相随,自与刘萱遇到之后两波人便融在一处,边聊边朝码头走去,刘萱说着客气话:“我自幼长在深闺,读到《杭州地志》之时便心生向往,听闻杭州西湖甚美,这次到了杭州定要去瞧瞧。”   陈良将折扇在手中把玩着:“杭州岂是仅有西湖?富春江、千岛湖、湘湖均是值得一去的好去处,杭州丝绸、西湖龙井均是上等,你若在杭州歇息定要采买一些带去京城,京城虽是繁荣这些也能够买到,但品质与真伪就考教人的眼光了。”   许易辉在一旁点头:“若是不弃,刘姑娘到达杭州许某愿尽地主之谊。”   刘萱也不客气点头应好:“到时便麻烦许公子了。”   陈良见她真有相交之意,立刻也插话道:“许兄虽在杭州呆了数年,但也是个外来户不如我来的熟悉,等到了杭州在下与许兄一道带着刘姑娘四处逛逛,定叫你流连忘返。”   刘萱笑着点头应是,几个说话间便已到了码头,码头之上停着一艘三层大的大船,外面看上去十分壮观,装饰也是十分典雅名贵的模样,刘萱微微讶异,普通航行的船竟然如此奢华,这不像是一艘运送商旅的客船,更像是某个权贵游玩之物。   许易辉将刘萱的讶异看在眼里,对她解释道:“这船乃是陈兄家中之船,是特意前来接他的,由于汉中前往杭州的船只在风浪中受了损,商旅积压不少,陈兄便干脆将客舱售卖出去。”   “陈兄竟有如此胸怀,能便人之便,着实令小女子佩服。”刘萱这话乃是真心的,自己也是沾了陈良的光,若不是他愿意售票带他们一程,自己定是要再等上许多日的。   陈良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不甚在意:“你也莫夸我,这主意乃是许兄的,至于售票纯属是不想与那些人牵扯不清,自然票售于何人也是经过挑选的。”   刘萱再次道谢,正在这时船上的陈家人已经瞧到了他们,就要下船来接,陈良却对他们摆了摆手,跟在那些商旅之后上了船。   刘萱对陈良不由生出一丝好感来,陈良既有如此奢华的大船家中定然不是权贵便是世家,他身份显赫却如此低调行事,果然是大家之风,若当初刘氏在发迹之时能有一人能做到如此,刘氏也不会败落。   刘萱跟在陈良和许易辉之后上了船,刚上船那陈家人便立刻迎了过来,领头模样的人对陈良和许易辉行礼,行完礼后便对陈良和许易辉道:“少爷与许公子的舱房已经备好,还请随老奴前往。”   陈良指了指刘萱对那人道:“殷管家,将主舱再腾出一间来,这位是刘姑娘乃是我与许兄的好友,好生招待了。”   刘萱连道不必,但陈良却是十分坚持,刘萱无法只得由着他们安排住进了一间主舱,待他们走后虎一瞧了瞧主舱房哼了哼表示勉强满意,然后才与钱通等人一同前往之前预定的舱房。   待刘萱安置好后,又过了一会船开始慢慢起航,刘萱是个十足的旱鸭子,被船晃着晃着就开始昏昏欲睡,不多时竟沉沉睡去了,待到醒来的时候天色竟然已经黑了。   船上的灯火通明,甲板之处隐隐传来声音,听上去竟是热闹非凡,刘萱肚子也有些饿了便起身出了房门,主舱是在三层的舱房,出了舱门便是廊道,刘萱依着栏杆朝甲板处看去,原来竟是几个妙龄女子在斗才艺。   刘萱瞧着坐在一旁看着众女相斗的陈良和许易辉心中便有些明了了。   自己这般从未出过远门的人都知晓这船绝不是一般的渡客之船,那些经常来往两地的商客又怎会不知?陈良与许易辉也未曾隐藏身份,那些陈家人见到陈良便是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众人不用想也知道这船乃是陈良的。   瞧着陈良这模样只怕在杭州也是有名的人物,来往杭州的商客定然听闻过他,平日里也无从攀上交情,如今这天赐的良机怎可放过,再加上陈良与许易辉相貌清俊气质非凡,这些女子便是不看他二人的身份也会趋之若鹜的。   刘萱细细瞧着,看这模样这番比的竟是诗了,一女子站了起来脆声道:“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叶黄飞。”   她一念完陈良与许易辉便鼓掌道好,许易辉目含赞赏之色:“本已秋为题,姑娘不但将秋一一道尽,更是与眼下此情此景相容,姑娘好文采。”   听得许易辉的夸奖那女子双颊飞霞不甚娇羞,然许易辉夸完便不开口了,他欣赏也只是这首诗罢了。   那女子的诗一出,竟再无人念诗了,她的诗已是极好想要超越实非易事。   陈良看着安静下来的众女微微一笑:“竟无人再念了么?若是无人再念,这位胡姑娘便会得到在下一诺了。”   听着这话的刘萱一愣,原来比试胜出是会得到陈良一诺的,她当下便有些心动了,只是那胡姑娘的诗确实是好,若想胜出只得另辟蹊径。   刘萱微微思索片刻,依栏而立朗声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她一开口,甲板上的人纷纷仰头朝她看来,刘萱凭栏而立风姿绰绰,她本就气质出尘此刻江风轻拂起白色纱裙竟有仙子乘风之感,众人一时看呆了去。    第五十九章:斗琴 更新时间2015-9-25 0:04:12 字数:2166  刘萱冲着陈良微微一笑:“陈公子瞧着我这诗可好?”   陈良闻声回神起身站立,折扇在手中一敲:“好!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好诗!本公子见惯了悲秋怜悯的秋诗,倒第一次听闻这悲秋竟然胜春的!”   许易辉也起身点头:“刘姑娘这诗确实更胜一筹。”   刘萱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这诗与那殷姑娘的诗论文采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世人论秋皆是悲悯之意,她取了巧反其道而行之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这斗诗斗的不仅仅是文采更是意境,在文采不相上下之时意境不同自然以人的新奇为胜的。   陈良与许易辉皆说刘萱的诗要更甚一筹,自然无人再有异议,陈良冲她一笑:“刘姑娘既然醒了,不妨前来与众一乐。”   刘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此刻她更想的是找些吃的,便笑着拒绝:“我贪睡了一日此刻腹中空空,还是先找些吃食。”   那姓殷的女子笑意盈盈开口道:“刘姑娘既是同为了陈公子的一诺而来,又为何半途而退,此处也有点心可供姑娘一用,先前我赢了琴此刻刘姑娘赢了诗,陈公子这一诺只怕不知该许了谁了。”   刘萱本以为赢诗便可得一诺,竟不想还需多番比试才能得,她自上而下将那殷姑娘不服气的神情瞧了个清楚,也难怪这殷姑娘不服了,本是快要到手的承诺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她来。   她虽不知陈良与许易辉到底是何身份,但瞧着二人定是不凡的,她此刻一无所有前去投奔李澈,骨子里多少有些不大甘愿,若是能得陈良一诺,或许将来有着莫大的帮助。   想到此处刘萱微笑点头:“也好。”说完便风情款款从三楼而下前往甲板处。   她是遮了容貌的,原本舒展的五官被她弄的缩了些,此刻仅是清秀模样,她虽是气质出尘但待走近众女瞧见她的容貌便多了一丝轻视之意,那姓殷的女子更是如此。   她将刘萱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刘姑娘想要比试什么?”   刘萱抬眼瞧她,容貌要比此刻的自己出色一些,豆蔻的年纪好胜之色未加收敛:“不知殷姑娘想要如何比试?”   “自古琴棋书画四大雅事。”殷姑娘脸上浮现傲色:“我们已比了琴,这诗便代表了书,剩下的只有棋和画,如今天色已暗论画有些不妥,不如便比棋吧。”   殷姑娘这话一出,陈良与许易辉脸上均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殷姑娘好生自信,竟想与刘萱比棋。   他们也不吱声,既然有人自取其辱他们也不会拦着,闲着无聊瞧个热闹也好。   刘萱自与许易辉弈棋之后也大概了解自己的棋艺确实难有敌手的,她下棋从不喜欢留手,瞧着这豆蔻年纪的殷姑娘也不想她在众人面前太过难堪,想了想便道:“这样吧,既然殷姑娘比琴胜出,那我便弹上一曲,由诸位公子姑娘做个评判。”   那殷姑娘对自己的琴艺是相当自信的,当下便点头道:“也好,本是三局两胜,无论你选择何种比试只需再赢一场便可。”自己的琴艺是得教坊姑姑亲授的,姑姑曾言她早已青出于蓝,她不觉得刘萱琴艺能胜过她。   陈良与许易辉不明白刘萱为何舍棋选琴,那殷姑娘的琴他们是听到的,琴技之高以是女子之中少有,当下不免有些为刘萱担心起来。   刘萱却是不再多言,径直走到琴案旁伸出一个手指随意拨了拨弦,然后便调起音来,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这姿态分明是浸淫琴技多年。   陈良与许易辉心中松了口气,不免有些期待,这刘萱棋艺了得文采了得,现在看来这琴艺竟也是不俗的,他们心中是期待的,而一旁的殷姑娘的脸色便有些不好起来。   刘萱调好了音,又随意拨弄一番这才对众人微微一笑:“小女子就献丑了。”   纤纤玉手微微拨弄,一曲《平沙落雁》缓缓响起,平沙落雁说的乃是大雁之远志,自古便是男儿借由此曲述逸士心胸,此曲并不难,难得是能将那份远志那份心胸借由琴曲抒发。   所谓曲由心生,若无那逸士心胸弹奏此曲便是落得下成,便如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只会让人一笑罢了,所以从未有女子弹奏此曲,而此刻刘萱素手轻弹,竟将其中之意与那份逸士心胸表述无疑,只是在这大雁远志之中多了一丝丝女子特有的缠绵之意。   琴声阵阵,众人皆见秋高气爽风静平沙,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曲音一扬,回翔瞻顾上下颉颃,翔而后集惊而复起。琴声渐缓,流于众人心间,又是一副雁落沙平水远,朋侣无猜雌雄有序之景。   众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一曲终了皆是意犹未尽,刘萱只是淡淡一笑:“献丑了。”而后便起身离开琴案,落落大方站置一旁。   众人瞧着刘萱的眼神皆变,殷姑娘更是由傲色转为羞色,不用他人评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曲与这刘姑娘的曲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陈良与许易辉瞧着刘萱的眼神都变了,陈良风雅一笑:“良有生之年能闻此曲乃是幸事,不知刘姑娘想要在下何诺?”   “占时还未想到。”刘萱实话实话:“陈公子一诺千金,小女子若有需要之时定不会与陈公子客气。”   陈良爽朗一笑,眸中闪动流光:“好,陈某等着。”   刘萱的肚子这时突然咕咕一声,她微有敛色不好意思的对陈良和许易辉道:“我是真的饿了。”   她这话微带了几分委屈之意,许易辉当场笑道:“倒是我们疏忽,刘姑娘不妨先行回舱,一会饭菜便送到。”   刘萱当下点头,毫不留恋的转身上楼回了舱房之内。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陈良与许易辉这才收回目光继续与众女说笑。   暗处的龙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已是青色一片,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偏偏这时虎一还来他身边感叹:“六小姐的才华再怎么遮掩也是无用,当初一曲《凤求凰》便勾得孙逊心神,如今一曲《平沙雁落》只怕又要勾得那陈良与许易辉心生爱慕,头儿这可如何是好?”   龙一面色冰冷:“既知她已醒,为何不送些饭菜过去,若她晚出来一刻岂会有些麻烦?”   虎一心想自己是打算送饭菜过去的,可这不是还未备好她人便出来了嘛。    第六十章:逮到 更新时间2015-9-26 0:05:02 字数:2058  刘萱由于白日里睡了一整日,晚间用完饭倒是睡不着了,她坐在床头透过窗子瞧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愣愣出神。   从前的自己从未有这般孤寂的时候,她的身边总是有个红苕陪伴着,她看书红苕便在一旁绣花,默默陪伴从不出声,她觉得累了无趣,红苕便会想着法子逗她乐,她若是研究棋谱摆棋,红苕便会在一旁递上茶水。   以前她总觉得是红苕依赖着她,事到如今才发现红苕才是被依赖的那个人。   她为红苕为胡管家为刘家枉死的那些人报仇,可她无权无势一点小财也仅能过的舒适罢了,这样的她要如何为红苕和胡管家报仇?   所以她只能去找李澈,只能倚着他的势来实现自己报仇的愿望,可她凭什么依仗他的势呢?那时她想着不过是将自己给他做个交换罢了,可这一路来她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他那般尊贵的人将他的心给她看了,若她再想着不过是一场交换,那既是侮辱了自己更是侮辱了他。   人总是这样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所求的东西都十分简单,拥有的越多求的东西便越发多了。如今离京城越来越近,刘萱却开始迟疑着究竟要不要去见李澈了。   她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去见他,不想做个交易一般来对待自己和他的事情,可她有什么呢?除了她这个人,她还有什么能够让他瞧的上眼的呢?   她想,在她没有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前,她还是不要去见他的好,陈良和许易辉瞧着便是身份不凡的,如今她得了陈良一诺,若是再与二人交好,或许可在杭州安身立命一段时日。   想到此处她又微微笑了,若是虎一等人知晓她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急的跳脚。她胡思乱想着,到了后半夜才随着大船的晃动缓缓睡去。   第二日刘萱用完早饭便出了船舱,她既有心与陈良许易辉交好,老呆在船舱之中是不行的,只是她虽有意却并不主动,只是出了船舱之后凭栏而立,吹着江风欣赏着江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一个上钩的乃是许易辉,他出了船舱便瞧见刘萱婷婷而立站在廊道上,主舱均在三楼,他与刘萱不过相隔两个房间,见到她便朝他轻唤一声:“刘姑娘。”然后慢慢行至刘萱身旁。   刘萱冲他一笑:“难得见许公子独自行走,我还以为你与陈公子是焦不离孟的。”   许易辉瞧着她眸中色暖,他温和笑着道:“我倒想与他焦不离孟,奈何姑娘们眼中只有陈良,我在一旁显得多余便只能独自行走。”   “许公子与陈公子论相貌论人品都是不相伯仲,怎得那些姑娘偏偏各个都瞧中了陈公子呢?”刘萱打趣道:“定是你不解风情,故意遁走的吧……”   许易辉眨了眨眼:“还请刘姑娘莫要同陈兄说起,否则他定要责怪我将他独自留下的。”   刘萱脆生生笑了,她是真的觉得有趣“我瞧着那些姑娘各个都是极好的,怎的许公子与陈公子竟视她们如洪水猛兽,若是让那些小姑娘知晓,定是要碎了一地的芳心。”   见她笑的开心,许易辉面色更加柔和起来,他无奈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陈良应付起来早已游刃有余,我却是力不从心的。”他瞧见刘萱笑意更深,语声更加无奈了:“你瞧着也是刚刚及笄的年纪,怎么就小姑娘小姑娘的叫着她们,要知道她们之中比你大的可是不少。”   刘萱耸了耸肩随性至极的模样:“人未老心已衰,说的便是我这种情况吧。”   许易辉瞧着忽然低头收回目光:“你昨日睡了一天,怕是还未曾好好逛过这船,若是有空我带你在船中逛逛,打发时间可好。”   刘萱欣然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走着在这大船上逛了起来。   由许易辉的带领刘萱才知道,原来这三楼的主舱之后便是一个大大船尾平台,站在平台之上朝江面望去,顿觉天地之广自己之小。   船的中央矗立着两张大帆,如今均已张开迎风而展,一个约三尺高的平台依着大帆的柱子而建,昨日刘萱等人比试便是在这平台之上。   船上除了主舱之外还有客舱均是在二楼,一楼两侧各有一半也是客舱,而中间却并没有做成客舱,而是造成了廊坊一般的模样,许易辉带着刘萱逛到最后不免要逛到此处来的。   刘萱瞧着陈良在那一楼厅中被众女团团围住,悄声对许易辉道:“你说的果然不错,瞧陈公子那和煦的笑容彬彬有礼的神态,显然已经身经百战。”   身经百战这个词用的十分妙,许易辉点头,也对刘萱悄声:“他乃是杭州第一世家陈家长子嫡孙,乃是未来的掌家之人,这些场面自他成丁开始便三天两头要经历一次,身经百战实在形容的贴切。”   许易辉说完突然沉了声:“不好,我们被他逮到了。”   刘萱回头望去,正见陈良脸上挂着笑朝他们看来,他这笑容刘萱曾在李澈的脸上瞧见过,原来男子被不喜的女子纠缠便露出这种笑容,嘴角微扬面上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陈良瞧见许易辉与刘萱在一起低声笑谈的模样,眸中之色微暗,他笑着朗声招呼:“许兄既与刘姑娘一同来了,为何不进来?”   许易辉无奈的对刘萱道:“既被逮个正着,咱们便进去吧。”   刘萱点头与许易辉一同走了进去,围着陈良的众女子见到她二人自发让路,刘萱来到陈良身侧对他行礼:“陈公子一早便美人环绕实在是好福气。”   众女在侧陈良也不好说什么,只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昨日闻刘姑娘一曲,实在惊为天音,不知刘姑娘师承何人?”   刘萱不能直说自己平日弹着玩玩便弹成这样了,如此欠揍的话她还说不出口,只胡编乱造一番:“幼时家中接济过一个浪人,那浪人见我有些天赋便教导了一段时日。”   众人见她这么说便以为她运气好,遇到了一个琴艺超绝的隐士,当下便羡慕了一番而后便不甚在意了。    第六十一章:义兄 更新时间2015-9-27 0:05:40 字数:2161  众女对刘萱是羡慕的,不仅仅是羡慕她的琴技,更是羡慕她住在主舱,显然是与陈良和许易辉交好的,瞧着她的模样虽仅是清秀之姿,但周身气质出尘定是好人家出生。   昨日与刘萱比试的殷姑娘突然开口道:“我乃杭州第一富商殷实之女殷若,不知刘姑娘家住何处?”她这话虽看似是交好之意,但显然是想知晓刘萱的家世身份了。   殷若这话一问出口,众人都眼睛亮亮的等着刘萱的回答,陈良与许易辉更是如此,刘萱心中一时闪过千百个念头,她的家世?她现在无家无业,身份?她想了想虎一等人又微微挣扎,她若是实话实说她们问她为何上京,她又该如何回答?   刘萱突然心中一动冲那殷若笑了笑:“我乃蜀地人士名为刘萱,新科状元柳枝青乃是我的义兄,此番出门正是应他所邀往京城一叙。”   她话音一落一旁立刻有女子惊叫:“可是那天下第一才子柳枝青?”   刘萱笑着点点头承认,柳枝青曾言京城再见定要与她结拜,她提前用上一用好了。   众人瞧着刘萱的眼神立刻变了,她虽是只简简单单一句蜀地人士未曾道明家世,但柳枝青是何许人,他不但是当朝一品柳太傅之子,更是天下第一才子天朝的新科状元,能成为柳枝青的义妹,定然是家世不菲的,结义并非仅二人之事,更是需得对方家族认可,柳枝青邀刘萱上京,定是要带她见过家中族长的意思了。   许易辉与陈良想的更要多些,他们是瞧过刘萱身边那几个护卫的,各个皆是非凡,刘萱曾言那些护卫是受人所托照顾她一路上京,看来那些护卫定是柳枝青的人了,柳枝青认刘萱为义妹,想必刘萱家世虽是不菲但要比柳枝青低些。   想到此处陈良看着刘萱笑了,眸中有流光闪动:“既上了船便是有缘,我们还需在这船上呆上几日,诸位不妨想想如何打发的好。”   船上之人大都是商户之女,刘萱竟是柳枝青的义妹,众女皆失了一较之心,殷若原本对刘萱时不服的,但现在她也只能心服,她是存着做陈良小妾的打算,自己身份低微做正室是不可能的,她瞧着陈良看刘萱的神色,心中微动:“萱姐姐,我叫你萱姐姐可好?”   刘萱从善如流:“殷若妹妹。”   殷若一改之前骄傲模样满心满眼皆是乖巧:“我随父亲一同回杭州,他在汉阳瞧上了一歌姬,此刻也带上了船,若是萱姐姐呆的烦闷了,我让她来为萱姐姐舞上一舞可好?”   刘萱还未答话,一旁众女纷纷开口:“我父亲也带了歌姬呢。”   “我大兄刚纳了一小妾,乃是清倌出身,据说吹笛可好了。”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议论开了,刘萱端着笑容,心中却是无语,倒不是因为众女的议论,而是因为他们口中父亲大兄,这些男子出门为商,竟似片刻也离不得女人?   她又想到李澈来,他在蜀地呆了那么久,好似也没带个女子在身边……   陈良拍了拍手止了众女的议论:“既然如此,便由本公子做主,今晚我们在甲板中台之上办个宴,便由诸位出些歌姬一乐可好?”   众人自然皆说好,陈良转头看向刘萱:“我瞧你闷的整日昏睡,不如瞧瞧热闹,这一路还需有个五六日才到,你整日闷在舱中也是无趣。”   刘萱点头应好,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本就是陌生的,多看多瞧多与陈良和许易辉交好,本就是她所希望的,陈良相邀自然却之不恭。   殷若心中心思百转千回,陈良此番言语竟好似为了刘萱解闷才办宴一般,她扬了小脸对刘萱道:“萱姐姐,我以前自认琴技了得难免有些骄纵,可自闻姐姐一曲才方知可为琴技,那日我瞧着姐姐调音竟与我们不同,不知姐姐可否有空教导殷若一二。”   刘萱自然说好,殷若便笑着要引刘萱去她的船舱,众女一瞧不乐意了:“殷若妹妹这等好事岂能让你独享,刘姑娘可否就在这里教导,我们也好在旁习得一二。”   刘萱不无不可,只道:“教导谈不上,只能与诸位交流些心得罢了。”   见她应了,殷若便让人去取了琴来,刘萱在琴案旁坐下对众女道:“琴已古为佳,若是琴无损时日越久琴音越准也越动听。”   她随手拨了几根琴弦又道:“一般琴分为三调,世人弹的曲子也皆在这三调之内,但我却发现琴不仅仅可以三调,它全完可以千变万化。你们可以自己则之用之。”   她并不藏私,说的认真也教的认真,众人原本也只是奉承之意,这一听却是受益匪浅,纷纷恭耳细听,刘萱将方法一一说出,然后抬头对众女一笑:“我的心得便是这么多了。”   “可是如此?”陈良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侧,微微俯身双手从她身侧抚上琴弦拨弄,与男子独有的气息就在耳旁,刘萱微微有些不适应,可当听闻陈良抚琴之声又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陈良抚完对上她的双眸浅笑,等待刘萱的评论,刘萱微讶:“陈公子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我这是班门弄斧了。”   陈良笑着摇头:“若非你,我也仅能调出五调罢了,你又何必谦虚。”   待教完琴,不知不觉已到用饭,这船上的饭菜乃是由人一舱一舱送过去的,时候不早众人便各自回了舱,刘萱有午睡的习惯,用完饭后走到主舱之后的甲板之上凭栏眺望片刻,而后便回舱休息了。   她午睡完便在舱中看书,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了舱门:“刘小姐,我家公子请刘小姐到甲板一叙。”   刘萱回神放下书应了一声,这时她才发现天色已暗,而她不知何时也将灯盏点上了,她熄灭了灯盏推开舱门,一眼便瞧到了甲板上的热闹。   船上的人几乎全部都在甲板上聚齐,刘萱甚至还看到了钱通与虎一等人的身影,她下了楼来到甲板之上,钱通立刻迎了上来:“小姐,今日陈公子聚宴,特地吩咐我等一起前来。”   第六十二章:水盗 更新时间2015-9-28 0:06:28 字数:2054  甲板四周摆满了几案,几案之上酒菜一应俱全,中间空出一地显然是用来展示歌舞,这时陈良也瞧见了刘萱,冲她招手示意她在他一旁的几案入座。   刘萱从善如流上前微微行礼之后便坐了下来,她刚坐下便发觉钱通与虎一站在了身后。再向四周瞧去,凡是入座之人身边均有仆役服侍,甚至有不少身边还伴着美眷,她微笑着朝陈良点头示意,感激他特意让钱通等人前来,才使她没失了身份让人轻看。   陈良向她举杯示意,算是承了她的谢意。   陈良落的是主位,他的左手边是许易辉,右手边是刘萱,刘萱与许易辉几乎是面对而坐,许易辉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刘萱抬眼朝他望去的时候,他正对她举杯。   钱通上前为她斟酒,刘萱酒量浅的很,虽不至于三杯倒但三杯下肚也够她受的,所以她只是端着酒杯抿了一点然后便放下了。   天色已暗,这船上却是灯火通明热闹不已,船上的大都是商户,彼此都有些来往的,落座之后便开始闲聊起来,有几个胆子大的借着席间酒劲凑到陈良的身边说着逗趣的话,若是在杭州这些人怕是连陈良的面都见不着,这等好的机会怎可放过。   陈良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他不说话只听,偶尔点个头表示一下,时间一长那几人也不想讨了没趣便又回座了,待他们落了座,陈良轻咳一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良举杯对众人道:“在座的诸位都是些走南闯北的,今日共乘此船便是有缘,在这船上呆上这许多日未免太过单调,所以陈某聚宴还望诸位献上些歌舞凑个热闹,陈某此次出行也未曾带上歌姬,不然定第一个供诸位观赏。”   他说完周遭之人便立刻说道:“能为陈公子献艺乃是我等的福分。”   刘萱的右手边坐的乃是殷若,殷若身边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此人想必便是杭州第一富商殷实了。他起身朝陈良行礼:“陈公子,我在汉阳新纳了个小妾,愿第一个献艺供公子欣赏,也做个抛砖引玉的美事。”   陈良落座微微一笑:“请。”   殷实身旁一身段妖娆的女子朝众人福了福身,而后便上前几步来到了甲板的正中央,正要起舞,座间一男子突然道:“怎可有舞无曲,小人之姬愿献上一曲以供陈公子赏。”   陈良点头,那男子身侧便走出相貌清丽的女子来,女子从袖中取出一笛放置唇边,立刻便有笛曲缓缓流出,笛声一起中间那殷实的小妾便舞了起来,笛声清亮舞姿柔美相得益彰。   众人如痴如醉,就连刘萱瞧着也觉得美的很。   一曲终了舞姿立停,四周一片叫好之声,两名女子微微一笑各自回了,有人开了头,这后面便热闹起来,一个接一个登场,寂静的江面热闹的船只时不时爆出一阵叫好之声。   然而就在这时,一艘船悄悄来到他们的身边。   那船似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一阵响动升起巨帆,众人顺着那响声瞧去,待瞧到那巨帆上的字顿时各个脸色煞白,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水盗!”四周顿时乱成了一团。   胆子小的已经伏到了几案底下,那船本是漆黑一片,升了帆后一盏盏灯也亮了起来,刘萱坐在几案后皱眉朝那船上望去,只见那船上的甲板处站着几十名黑衣劲装水盗,那些人各个面目凶煞,手中都拎着一把大刀,刀面映上江水的波光散发出阵阵寒意。   虎二虎三虎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刘萱的身边。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从那群黑衣水盗中走出,朝着刘萱这边喊道:“这是谁的船?路过我大胡子的地盘竟然也敢如此嚣张!”   陈良起身朝那男子作揖行礼,朗声道:“杭州陈氏陈良,不知此地规矩如有得罪还望见谅。”   他一开口便报上家门,此地虽离杭州甚远,但杭州陈氏的威名仍是传了过来的,毕竟苏杭一带的水路均由陈氏把控。   那大胡子听闻竟是杭州陈氏的船,面色不由便缓了几分:“竟是陈氏之船,谅你们初来乍到我大胡子也不追究了,将你们的财物都丢上来,我便饶了你们一命!”   他说着一摆手,顿时那些前排的五六个水盗上前一步,手中立刻出现一钩爪绳索来,那些人挥动的绳索一个个抛出,那钩爪便勾上了这边的船舷。   那边黑衣水盗立刻沿着这些绳索来到了他们的船上,那些水盗上了船便用刀指着船上的人:“去,将你的钱物都拿出来,否则仔细你的脑袋!”   被刀指着的人顿时战战兢兢的去拿财务,一水盗迈着步子朝刘萱这边走来,这时那水盗船上的大胡子突然开了口:“陈公子的财物就不必取了。”   那朝他们这边来的水盗本是冲着陈良去的,大胡子一发话他便朝刘萱走了过去,刘萱面无表情的瞧着那越来越近的水盗,有虎一等人在她并不担心,就在那水盗离刘萱还是三步远的时候,陈良突然开了口:“此女乃是小人未过门的妻子,还请壮士手下留情。”   他这话一出刘萱愣了,她朝陈良瞧去,只见他满脸诚恳之色,想必他是为了保全自己才有此一说,刘萱便没有吭声受了陈良的维护。   可惜那大胡子却是不信的,他朗声一笑:“陈公子开什么玩笑,我虽在这江上讨饭吃,但也知晓陈氏陈良大名,我可未曾听闻陈公子何时竟与人定了亲,再者若她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怎会不与你同几而坐?”   陈良正要再说,目色却突然一变,不光是他的目色变了,凡是看向大胡子那边的人目色皆是变了,因为不知何时那大胡子船的后方竟然出现一艘快船。   一个声音从那快船上传出:“大胡子,我们又见面了。”   大胡子面色一惊,一瞧见是那几艘快船立刻脸色大变,原本在陈良船上洗劫财物的水盗也不要财物了,急忙沿着绳索往船上跑,竟刹那间跑了个干干净净,这速度绝对是练过的。    第六十三章:掳人 更新时间2015-9-29 0:03:52 字数:2060  大胡子的船立刻扬帆加速消失在众人眼中,快船上传来一人问话的声音:“可要追?”   立在船头的男子摇了摇头:“此处乃是急流有不少暗漩,天色已暗不便相追。”男子说完快船便安静了下来,陈良冲着那快船行礼:“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可否报上姓名,带我回杭州之后定让人登门致谢。”   快船船头立着的男子竟是看也不看陈良,只淡淡道:“不必。”而后竟是不再理睬,转头准备命快船离去,可就在他转头的那一霎,他眼睛一亮朝刘萱那个方向看来:“你们怎么在这?”   刘萱注意到他的用词,他说的是你们。   虎一等人见到那快船出现的时候面色便有些不好了,听得那人出声询问,虎一虎二虎三虎四齐齐冷哼一声不回答,刘萱回头望去,只见这四人各个都面色偏冷。   那男子见他们齐声冷哼倒也不生气,只是细细朝这边打量着,片刻之后他将目光移向到了刘萱身上,他将刘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扯了扯唇笑了:“这姑娘是何人,竟劳你们四人出面一路相护?”   他的话一出虎一等人的脸就青了,虎一上前一步将刘萱护在身后:“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如果我偏要打呢?”那男子轻哼:“你该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   虎一等人不说话了,只是戒备之色更浓,虎二虎三虎四也都上前,将刘萱团团围住,他们越是如此,那男子眼中兴味越浓,他突然朝快船内朗声道:“主子,属下瞧见了虎一虎二虎三虎四,他们四人竟是为了保护一女子。”   快船里立刻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十分平淡:“掳来。”   快船船头的男子冲着虎一等人耸了耸肩十分抱歉的模样:“你们听见了?我也是奉命行事,是你们将人送过来呢,还是我自己去接?你们该知道我一出手便要见血,不见血是停不下来的。”   说到见血他的声音很是平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虎一等人的脸色变了,但仍旧将刘萱护在身后神色十分坚定,刘萱被他们护着面色平静,心头却是惊讶无比,这快船上的人显然是认识虎一等人的,但他们却并不买虎一等人的帐,也就是说快船的主人根本不将太子李澈放在眼里。   瞧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快船的上的人均好似与虎一等人有仇,瞧见他们护着自己,便要将自己掳去,那船头之人神色平静的说着见血方停,刘萱断定,那定然不是假话。   见虎一等人不答,那立在船头的人脚下一顿竟立刻拔地而起,轻飘飘的飘落在虎一等人的面前,他朝着虎一挑眉:“真要我动手么?”   这时一旁的陈良从那人高深武功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朝那人行礼:“这位兄台,这刘姑娘乃是我的好友,若兄台能在此放她一马,杭州陈氏定感激不尽。”   而这时陈良一旁的许易辉也上前两步,朝那人俯身作揖:“这位兄台,我乃杭州太守之子许易辉,若兄台今日能放刘姑娘一马,杭州太守府众人定感激不尽。”   那人看了一眼陈良与许易辉,然后便看着刘萱皱眉道:“你究竟是何人,身边有虎一等人相护,竟连陈氏陈良与许太守之子都护着你?”   刘萱不答,只朝陈良和许易辉感激的笑了笑,这二人在此时出声相护,她心下感激。只是这些人连李澈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给陈氏与杭州太守面子。   那人见刘萱竟然无视他的话,眉间便是一怒,突然出手朝刘萱抓去,他的动作奇快无比,虎一等人顿时出手相阻,然而有个人比虎一等人还要快,一掌对上了那人。   那人猛然受阻,立刻抽回了手退后一步,瞧着突然出现在刘萱身旁的龙一眉头皱的更深:“竟连你也在!”   龙一瞧着他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在,可还要掳人?”   刘萱瞧着突然出现的龙一,心中不知是何感受,他竟然没有离去,此时出手定然是一路都在暗处护着自己的。想到他乃是李澈的暗卫统领,又是李澈的影子,刘萱微微垂了眼眸。   那人听闻龙一的话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我打不过你,可你也打不过我,有命在身由不得我说放弃,你既在此就该知道我的主子便在那快船之上,顺便告诉你冥二冥三也在。”   龙一的脸色更冷了,整个人都散发出阵阵冷冽之气。   看着眼前这局势,刘萱大概明白龙一与虎一等人虽在,只怕也是护不住她了,她伸手拽了拽龙一的衣袖语声平静:“我跟他去便是了。”   龙一回头看向她语声坚定:“不行,你若是去了我该如何与主子交代?”   刘萱叹气:“眼下这情况我也看的明白,就算你与虎一等人在只怕也是护不住我,既是护不住又何必多生事端,倒不如我随了他们去了,你再想办法营救。”   龙一仍是不肯:“不行。”   刘萱再劝:“你若与他们相斗结果仍是一样,你若是受伤谁还能来救我?若真到了那般境地,你才是真的无法向他交代了。”   龙一的神色终于有些松动,那男子在一旁点头:“你还不如这个丫头看的明白,我也不愿伤你,主子的命难违,你不如听了这丫头的话。”   龙一冷哼:“你有本事伤的了我再说。”   “我虽伤不了你,但拖住你还是容易。”那男子听了龙一的话也不恼:“只是虎一他们能不能在冥二冥三手中全身而退可就是未知之数了。”   龙一彻底沉默了,趁着龙一沉默犹豫的时候,刘萱上前朝那男子走了两步,龙一伸手就要拦,刘萱却冲他摇了摇头而后翩然一笑,她语声缱绻有着说不出的动听,她轻声道:“告诉他,我想他了。”   说完这话,她便走到男子身边冲他道:“我们走吧。”   男子说了一声:“得罪。”然后便揽上刘萱的腰一个纵身又回到了快船之上,他上了快船便领着刘萱朝船内走去,快船瞬时加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第六十四章:是谁 更新时间2015-9-30 0:04:05 字数:2228  虎一朝龙一看去:“头儿,我们怎么办?”   龙一苦了脸:“还能怎么办?先将此事告知主子,然后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   他从袖中取出一令牌亮出:“此刻开始,这船听我之命。”   陈良与许易辉瞧见那令牌顿时跪下,船上的人也顿时咚咚咚跪成一片:“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一收了令牌头也不回的进了船上的一间客舱,他需要好好想想,怎样向主子禀告此事。有了刘萱临走时那一句,想必主子就算是恼也不会恼的太狠了。   想到刘萱被那人带走,龙一顿时手握成拳,若不是在这江上,若不是无处可逃,他定不会受此大辱,若是在陆地就算他们全上,他也有把握带着刘萱离开,此等大辱,他定然要讨回,他透过窗户看向江面语声暗恨:“好你个冥一!”   就在龙一握拳暗恨的时候,刘萱正被那男子带回快船的舱内,舱内一男子正坐在窗前,他带着银色面具瞧不见长相,只是那周身满是贵气,只是简简单单的坐着,便让人觉得这普通的船舱也是奢华非凡,他的身边站着两个男子,劲装打扮相貌俊秀。   男子领着刘萱进了舱内,朝那面具男子道:“爷,我将人领来了。龙一竟然也在那船上护着此女。”   面具男子打量着刘萱:“你是何人?”   男子打量刘萱的时候刘萱也正打量着他,不知此人到底是何人,不仅连李澈都不惧,甚至故意还同他作对,听闻面具男子的问话,刘萱此刻有些酒劲上了头,她皱眉不答反问:“你又是何人?”   面具男子听闻刘萱的话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冷哼一声,就在刘萱以为他将要发难的时候,他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刘萱身旁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   刘萱不惧,感受过佘幻雪恨她入骨的杀意,她已无甚可惧,她本是连李澈动怒施压时也不惧的,又怎会惧这个男子的打量,再者她根本不能惧,这男子显然是故意找李澈的麻烦,她不会也不能让李澈丢了脸面。   她抬头挺胸目光迎上,落落大方的任那男子打量。   面具男子对上刘萱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忽然道:“冥一,打盆水来。”   领着刘萱上传的男子正是冥一,他应声退下不多时便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放置一旁桌上:“姑娘请吧。”   他每说请她干嘛,但刘萱知晓他的意思,她十分配合的走到水盆旁抚水洗脸,待觉得洗干净时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抬起头来,她任那面具男子打量片刻,然后微微一笑:“敢问公子,对自己看到的可还满意?”   面具男子再次微微一愣,而后冷哼:“不过如此。”   刘萱也不恼,她对长相一事本就不十分在意,她挑了挑眉:“自然是不过如此罢了,敢问公子掳了我来是为何事?”   面具男子终于收了目光:“想掳便掳。”   这个答案让刘萱有些无语,她点了点头:“是了,公子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这世上之事自然是想做便做了,既然如此,敢问公子打算如何处置与我?”   面具男子的回答再次让刘萱无语:“尚未想好。”   刘萱很想扶额表示一下自己的无奈之情,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既然公子什么都没想好,那不如先让小女子下去歇息可好?小女子不胜酒力已经有些困顿了。”   她的语声充满了无奈,仿佛面对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面具男子顿时身子僵了僵而后又冷哼一声,声音大了些:“爷说了还没想好,你就在这站着,等爷想好了再说。”   刘萱越来越觉得这贵气十足的男子就似个闹脾气的稚童,她叹了口气走到舱门边倚上门框闭了眼,语声仍旧是无奈的:“那你慢慢想,我先歇会。”   这回竟是连公子都不说了,直接用上了你我。她无奈又含着对待稚童般容忍的模样,让冥一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一出声他便瞧见自家主子冷冷的朝他看了一眼,他立刻轻咳一声肃穆而立。   面具男子盯着刘萱半响,瞧她竟是真困了一般,依着门框闭目休息,他再次开口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刘萱席间不知不觉也饮了些酒,此刻酒劲上来有些头晕,听闻那面具男子的话,她眼都没睁有些懒洋洋道:“我姓刘名萱,此刻我说什么你怕是都不信的,既然如此便不浪费口舌了,你不妨自己去查。”   面具男子的声音顿时一冷:“你以为爷查不到?”   刘萱无奈的睁开眼叹气:“就是觉得你查得到才让你去查,你瞧见了虎一便执意要掳我来,由此可见你是专门想惹太子不快,你那属下对虎一等人也算是有礼,对龙一更是好言相劝,可见你并不想拿我怎样,我是个老实本分的,你若想知我便答,只是这答案从我口中说出你未必会信。”   面具男子似被刘萱的话给噎着了,半天才道:“你倒是瞧的清楚。”   刘萱叹气:“瞧不清楚怎会主动随你那属下前来?我胆小的很而且还怕死,若是前来送死我肯定不会来的。”   面具男子默默的盯着刘萱瞧了半响,而后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冥一带她下去休息了,刘萱走后面具男子朝自己的两个属下看去:“她是不是因为不知道爷的身份所以才不怕爷?”   冥二冥三急忙点头,冥二道:“定是如此,倘若她知晓了爷的身份,定会怕的瑟瑟发抖匍匐在爷的脚下。”   面具男子语声似有了一丝兴味:“是么?爷也如此觉得,既然如此找个机会让她知晓爷到底是何人!”他见冥二冥三点头应下,然后又道:“爷怎么瞧着她那说话语气,好似爷是个孩童一般?”   冥二冥三顿时不开腔了,依着他们对主子的了解,若是他们反对说主子听错了,那刘萱不是这个意思,主子定会又怒,他怎会听错。若是他们说主子没听错,那岂不是就是说刘萱确实是将主子当孩童对待的?   这种时候闭上嘴巴是最稳妥的选择。   这个时候冥一回来了,他回禀道:“爷,属下已经将她安置在客舱之内,只是掳她来的时候也未曾让她带上行囊,若是她有什么不便咱们这一船大老爷们该如何是好?”   ~~ ☆、第六十五章:佩服 面具男子沉默半响才开口,只是语声突然有些毛躁:“爷就知道女人是个麻烦的玩意!” 冥一瞧他如此毛躁便小心翼翼的开口建议:“要不,咱们挑个地儿把她丢下算了。” 面具男子顿时朝冥一咆哮过去:“丢了她?她那长相虽是一般,但世上皆是些丑妇!那些好色之徒见惯了丑妇诈一见到她还不把她吞吃入腹了?你也知道她是龙一都在旁护着的,那家伙是个阴的,你是纯心想让爷倒霉是不是?! 冥一被男子咆哮的缩了缩脑袋,嘀咕了一句:“属下不是见爷觉得麻烦嘛。”说完他又抬头问道:“丢又丢不得,那咱们该怎么办?” 男子听了冥一的话更加毛躁了,他冲冥一大吼:“挑个码头靠岸!” 面具男子虽说了靠岸停船,但真正停船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下午。冥一丢了个纱幔给刘萱,见她戴上这才将她领下船。 下了船刘萱便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动她透过车帘朝外看去,只见街面上的铺子大都挂着金陵某某的招牌,刘萱心下了然,他们这是到了金陵了。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才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宅子不大却十分典雅别致,刘萱边走边打量着,心中暗想这面具男子的品位倒与李澈一样,都是喜欢些典雅别致的小宅。 这一路刘萱也未曾再见到那面具男子,只有一个冥一跟在身侧,冥一带她进了宅子直接便领她去了宅中花园旁的一座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卧室一间耳房。 冥一领她进了屋子便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住了。转身问她:“你可有要采买的东西?” 刘萱立刻点头,她被掳上了船什么也没带,昨日虽净了身却为曾换衣,也不知龙一等人何时才能找到她,算算日子自己的葵水也要到了,便对冥一道:“我需要几身衣裳。”她顿了顿脸色微有些尴尬:“全部的衣裳,不仅仅是外衣。” 冥一的脸也有些微微泛红。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刘萱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至极的脸色:“还有些女儿家要用的东西。”她刚说完便瞧见冥一离去的背影。刘萱有些脸红了,也不知那冥一到底听到没有。 刘萱安安静静呆在屋内等着,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有个小厮疾步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拎着两个包裹,见到刘萱便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家世子让给姑娘准备的东西,小的贱名大龙,原是在世子身边伺候的。得了世子吩咐这些日子前来伺候姑娘。” “世子?”刘萱向那名唤大龙的小厮问道:“敢问你家主子是哪位世子?” 小厮昂首挺胸一副骄傲模样:“唯一外姓王宁王世子。” 还真是巧,竟是宁王世子邓玉。刘萱心中暗付,李澈去益州化名的就是宁王世子,她本以为只是随便挑了个身份化名罢了,如今瞧那宁王世子对待李澈模样。想必李澈当初也是故意用了宁王世子的身份,也不知这二人到底为何如此。 大龙昂首挺胸的说出了自家主子的身份,本想瞧的是刘萱大吃一惊然后开始畏惧的模样。却不曾想她听完竟没有任何反应,大龙有些郁闷了。这事要该如何同主子回禀? 刘萱见大龙还未离去,便朝他友好的笑了笑:“我知晓了多谢你。若是有事我会唤你的。” 大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刘萱两眼,然后略有不甘的退下了。 大龙退下后刘萱打开那两个包裹一看脸便红了,一个包裹里装着两身衣裙,衣裙里还裹着亵.裤和肚兜,而另一个包裹装着女子葵水来时要用的东西。 刘萱红着脸想那冥一去买这些东西时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大龙出了花园,便朝花园另一端走去,花园的另一端是一汪小湖,自家的主子正戴着面具坐在湖边饮茶,瞧见他来便问:“怎样?听闻爷的威名她可曾有惧?” 大龙低着头轻轻摇了摇:“不曾。” 邓玉听闻手中的茶杯顿时往地上一扔,那茶杯落地便碎成一片,茶水溅出茶叶也散落在地,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抬腿就朝刘萱住处走去:“爷倒要看看,她的胆子大到何种程度!” 刘萱瞧见邓玉到来,她起身正要行礼却见邓玉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了个转,然后怒声道:“爷三岁便入军营,五岁杀敌,十岁带兵,死在爷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亲手砍下的头颅也有一城人之多,敌称银面修罗,闻爷威名便丧胆逃窜。” 刘萱被他捏着下巴被迫看上他含着怒气的眸子,听他说完眨了眨眼睛赞叹道:“世子乃国之栋梁。” 邓玉说这么多显然不是来听刘萱赞叹的,他闻言微愣猛的松了手:“你为何不怕爷?” 刘萱摸了摸被捏疼的下巴疑惑道:“为何要怕?世子乃国之英雄,要怕的自然不是萱而是敌国之军。” 邓玉又有些毛躁了:“爷就喜欢别人怕我!” 刘萱瞧着邓玉毛躁的模样从善如流的点头:“好好好,我怕,我怕你还不成么?” 她这明显是敷衍的话,惹的跟在邓玉身后的大龙与冥一忍不住偷笑出声,邓玉闻声立刻朝二人看去,见他们收声又转头去看刘萱:“你这是什么态度?” 刘萱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她深深的叹气无奈道:“世子你让我怕你,我也说了怕你了,怎的又是不对?” “当然不对!”邓玉气的冲刘萱大吼:“怕爷不是你这个样子!” “可是这样?”刘萱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故作惊色抬眼瞧他:“这般模样可是世子要的?” “你!”邓玉吐出一个你字便再无了下文,他指着刘萱半响也说不出话来,刘萱瞧着他好似被气的不轻,上前一步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安抚他道:“好了好了。不气了,动怒伤肝对身体不好,你若想我怕你,以后我瞧见你便如刚才那般可好?” 刘萱总觉得这邓玉好似一个孩童一般,这模样竟与红苕生气时一般无二,她不自觉的便对邓玉用上了安抚红苕的法子,也未曾将邓玉当成一个男子对待。她这动作这语气含着无奈又有些许的宠溺。 邓玉整个人突然僵住了然后他回过神来。冲着刘萱大吼:“你居然敢碰爷!爷瞧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冥一给爷……” 然而他话没说完便被刘萱给打断了,她对炸了毛了邓玉淡淡道:“乖,别闹了。” 一个乖字便让邓玉禁了声。别闹了三个字更是让他抖着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冥一与大龙急忙把脸扯向一边,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主子了,因为他们脸上的笑怎么样也无法收回去。 邓玉僵了半响,突然收回手冷哼一声。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冥一和大龙急忙跟上。冥一走了几步悄悄回身对刘萱拱了拱手,无声的说了两个字:“佩服。” 刘萱却有些不以为然,邓玉可怕么?她不觉得。 到了晚饭时候便有小厮拎着食盒走了进来,那小厮并不是大龙。见到刘萱脸上挂着笑:“刘姑娘饿了吧,这是金陵有名的汤包,世子特意吩咐让我给你送来的。” 他说着便将食盒打开。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刘萱瞧着那小巧晶莹剔透的包子食欲大开。取了筷子尝了一口,汤汁鲜美柔嫩皮薄,她眉眼带笑赞叹道:“确实是美味,替过谢过你家世子。” 小厮点头应了,刘萱吃了汤包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怎的是你送饭来,大龙呢?” 小厮笑着答道:“我叫大虎,刚刚在前院伺候主子用饭,主子想起姑娘便让我送些汤包过来,大龙正在前院伺候主子呢。” 大龙、大虎……打龙打虎? 刘萱嘴角微抽:“你们可还有叫大狼大乾大地的?” 大虎摇了摇头:“只还有一个叫大狼的,我们三个是世子爷的贴身小厮。” 刘萱有些无力,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会给自己贴身小厮起这么励志的名字,邓玉是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将李澈的龙组、虎组、狼组暗卫见一次打一次么? 刘萱将汤包用完,大虎便收拾了食盒就要离去,刘萱叫住他:“你能否送些书来供我打发时间,整日闷在屋里实在无趣的紧。” 大虎想了想道:“我需先问过世子,不过刘姑娘若是实在闷的慌,不如去外间走走,世子并未下令禁姑娘的足。只是姑娘也只能在这宅中走动,出府是不可的。” 刘萱本很是自觉,她以为自己乃是质子便安安静静的在屋中呆着,可不曾想邓玉竟然不曾禁她的足,只是不让她出府而已,她对大虎道了谢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虎拎着食盒返回邓玉住处,邓玉瞧见他便问:“她如何说?” 大虎将刘萱的话禀明:“刘姑娘十分喜爱这汤包,她让小的谢过世子爷。” 邓玉点了点头,而后朝冥一看去:“她的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冥一答道:“蜀地离此较远,这一去一回至少也需三日。” 邓玉嗯了一声没了下文,大虎凑上前:“世子爷,刘姑娘说整日呆在屋中烦闷让小的给她送些书瞧瞧,小的并没有回她,只让她闲来无事在府中走走。” “此事你办得好。”邓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突然道:“明明她才是及笄的年纪,爷比她大上许多,可她总是将爷当成三岁稚童般对待,简直是反了天了!” 他说道此处微微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你们说若是她瞧见了爷的相貌,可还会用对三岁稚童的态度对待爷?” 冥一微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爷可是打算使用美男计?” 邓玉冷哼:“有何不可。” “爷三思啊。”一旁的大虎摸了一把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语声悲戚:“爷,您还是考虑考虑咱们这些小的啊,您若不戴了面具,小的们还如何伺候爷啊!” “你们可都是爷们。”邓玉不理他的哀嚎:“此事不必再说,爷主意已定。” 晚间大虎给刘萱送热水的时候看着她不由带上了几分同情,他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刘萱的注意:“大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大虎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显然是有话却又不能说的模样,刘萱看向他道:“大虎你可是有话想对我说,却不说不得?我瞧着你的眼神实在别扭的紧。” 大虎半响不语心中微微挣扎片刻,而后把心一横对刘萱道:“敢问姑娘见过的最美的男子是谁?” 刘萱觉得他这话实在奇怪的很,男子怎可用美来形容,男子应当用俊才是,她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是太子。” 大虎心中松了口气,好歹有太子的长相垫底,她见到爷应该没什么大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刘萱然后便什么话也没说,拎着空桶走了。 刘萱也未曾将大虎的话放在心上,沐浴更衣之后便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日早间是大龙送的饭,刘萱刚吃完大龙便对她道:“刘姑娘吃完饭不妨去花园之中散散步消消食。” 刘萱正有此打算便点头应好,大龙看了她一眼又道:“姑娘所住的乃是花园南侧的屋子,花园北侧乃是一汪湖泊,湖泊中有一凉亭在那观景最佳,姑娘不放去瞧瞧。” 刘萱有些疑惑的向大龙看去,他如此详细的点名湖中之亭又让自己去瞧,看着似乎并不是随口提提那么简单。 大龙却避开了刘萱探究的目光,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话:“湖中凉亭乃是个好去处,姑娘千万别忘了。”说完他便拎着食盒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萱蹙眉略略思索片刻,大龙特意提了湖中凉亭让自己去,虽知其中有异,但这一趟自己却是非去不可,她不惧邓玉,一是因为他给她的感觉总是像个闹别扭的孩童,其二便是知晓邓玉不会对自己怎样,她虽不惧邓玉,但现在自己毕竟是质子之身,人在檐下还是自觉些为好。L ☆、第六十六章:龌龊(加更一) 她想了想便决定自己虽是要去的,但却不一定非要按大龙所言即刻就去,她硬是在屋中干坐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一壶水都给喝完了,这才蜗牛拖步慢慢朝大龙所说的湖泊走去。 虽是初秋但花园依旧花团锦簇枝叶繁茂,刘萱慢慢踱步其中又过了一刻多钟,终于在看完了小径路上所有的花之后,她来到了大龙口中的湖泊边。 秋风习习,湖泊荡起阵阵涟漪,微微波浪一层一层叠叠重重,湖边有一长廊直至湖心凉亭,凉亭之上白纱垂曼随风飘荡遮住了亭中风光。欲说还休欲露还遮说的便是此刻湖心凉亭模样,果真是一副动人之画。 刘萱想了想终是迈开了步子,一脚踏上了长廊,然而她刚刚站上长廊,一阵悠扬的琴声便从湖心凉亭之处传了出来。 她抬眼瞧去,这才发觉凉亭轻纱之后有一人影端坐其中,看其坐姿似正在抚琴, 而这时一阵秋风吹过,正将那朦胧的白纱扬起,凉亭之中的情景便出现在了刘萱的眼前。 只是一眼,刘萱便呆住了。 凉亭之中一身着紫袍之人正在抚琴,那人的长相刘萱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看了一眼这天地湖色轻纱曼舞便黯然失色,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莫非如此。 刘萱已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人美的已经不似凡间之人,就在她呆愣愣的看着的时候,那抚琴的美人却突然对刘萱微微一笑,那笑容灼了刘萱的眼,她急忙微微垂下眼眸低了视线。 这一低却让她又是一惊。那突起的喉结平坦的胸膛都在昭示着,这再顾倾人国的美人竟是个男子! 刘萱有些不死心,有抬眼上上下下将那美人瞧了一遍,然后她便彻底没了言语,心中只剩两字:妖孽! 凉亭抚琴的美人瞧着刘萱变幻不停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满,他皱了眉停了抚琴,张口便吼:“让爷等了你半天就算了。怎的来了还如此磨蹭。还不快到爷这儿来!” 那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闹别扭的语气,刘萱傻了,这妖孽竟然是宁王世子邓玉! 邓玉瞧刘萱傻愣愣的不上前。语声更是不耐烦:“还傻愣着作甚,爷让你过来没听见?” 这一吼让刘萱回了神,她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长成这番模样配上这脾气真真是浪费了。她闲庭漫步走了过去。来到亭中未等邓玉开口便先道:“世子今后抚琴之时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邓玉皱了眉:“为何?” 刘萱瞧着那张足以让湖光山色都黯然的脸叹气:“你若不开口,我以为是九天玄仙误落凡尘。你一开口那九天玄仙便又回到了天庭之上,只余得一副皮囊让我等瞻仰。” 她这话明摆着是说邓玉虚有其表,但邓玉却是没有如往日一般动怒,他只是笑了笑摸着自己完美的下巴问道:“爷当真有这么美?” 刘萱点头:“当真。”她是实话实话。邓玉只要不开口,就他那副长相足以倾城倾国迷倒众人。 感觉到这是刘萱的真心话,邓玉满意了。他用那张妖孽的脸对着刘萱道:“听闻你琴技不错,来给爷弹个曲听听。”虽然去蜀地调查刘萱的传书还未曾回来。但刘萱在陈良船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查的清清楚楚,故而邓玉由此一言。 他让她弹曲刘萱本无异议,只是他说话的那语气着实让人有些不快,‘给爷弹个小曲听听’这话刘萱在话本里见过,那个一个纨绔子弟调戏卖艺女子时所言。 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在邓玉对面盘膝坐下,将琴掉了个便弹奏起来,她弹的正是那日在船上弹的那曲《平沙落雁》,一曲终了她抬头看向邓玉,只见邓玉那妖孽般的脸上微微抽搐,而后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勉强算的上是赞赏的话:“你,还算有些用处。” 刘萱听闻又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除了白眼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邓玉那句勉强有用的话,邓玉瞧见他的白眼顿时又要动怒,却忽然听的铮的一声琴声又起。 这回刘萱弹的乃是喊着肃杀之气的《十面埋伏》,这曲本是琵琶曲,但刘萱却用琴声将其曲的肃杀之气展露的淋漓尽致,邓玉沉浸在曲中,眼前闪过金鼓战号齐鸣众人摇旗呐喊场景,琴声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强忽而弱,仿佛让人亲临战场之上感受那震撼人心的激烈厮杀。 琴声又是一转,悲意瞬时笼罩而来,先前激烈厮杀已归于平静。邓玉仿佛瞧见自己在战场之中站了起来,而他的身边再无一人站起,整个战场只剩下了他一人,就在那抹悲壮痛袭着邓玉心间的时候,忽的又是铮的一声,琴弦齐鸣琴声戛然而止。 刘萱瞧着邓玉面露悲伤的神色微微一愣,她想起他那句‘爷三岁便入军营,五岁杀敌,十岁带兵’的话来,她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稚童是经受了怎样的磨练,才能在五岁稚龄便上场杀敌,那时的他怕是连长枪都握不稳的,又如何在千军万马之中获得一线生机。 她这般想着看着邓玉的眼便染上了一抹疼惜,邓玉从曲中回过神来,对上的便是那含着怜惜的眼睛,邓玉先是一愣而后又轻哼一声,不自然的微微偏头:“爷不需要你用这般眼神看爷。” 刘萱淡淡一笑:“是,你不需要,你乃堂堂宁王世子,死在你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亲手砍下的头颅也有一城人之多,敌称银面修罗,闻你威名便丧胆逃窜。” 她将他那日故意吓她的话给重复了一遍,他说时杀气腾腾,可由她之口说出却是含着笑意和无奈,邓玉看着刘萱不说话了,他突然发觉自己无论说什么刘萱对他都是这般态度。 刘萱仍是看不惯他那妖孽般的容颜,不由摸了摸鼻子微微垂眸:“你若无事我便先走了,你下回还是带上面具的好,瞧着你的相貌总让人没了思考的能力。” 邓玉还是不答,双眸隔着长长睫毛细细瞧着她,刘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留在亭中与邓玉大眼瞪小眼。 半响之后邓玉终是开了口,他没有回答刘萱之前话,而是突然问道:“你与李澈是何关系?” 刘萱想了想道:“他曾在蜀地停留,与我同住一宅。” 邓玉挑眉似是不信:“只是同住一宅而非同住一屋?” 刘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怒嗔邓玉:“收起你那般龌龊的想法,好好九天玄仙的一副皮囊都给你玷污了!” 她说完纱裙一甩扬长而去,待她走后冥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邓玉的身后,邓玉看着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也是怒了:“爷想法龌龊?若不是同住一屋,依着李澈那般性情,又怎会派了虎一等人去保护她一路上京,他甚至将自己的影子龙一都派上了!” 冥一却是摇头不赞同邓玉的话:“爷,属下瞧来依着太子的性情,便是同住一屋也不会让龙一亲自去保护刘姑娘才是。” 邓玉想了想微微点头,他语声更恼:“她定与李澈有着其它不可告人之密,爷亲自问她,她居然敢糊弄爷!” 刘萱被气的一路回了房,来到卧房便直接躺在了床上,她睁眼闭眼都是那张绝代风华的脸,而那张脸带着些许轻蔑的神情正对她说:“只是同住一宅而非同住一屋?” 同住一屋?刘萱蹭的一下爬了起来,她本是随性之人虽不在乎礼教,但被人怀疑的感觉总是不好的,若是换了他人,对她来说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可怀疑她的竟然是她刚刚还满目怜惜的邓玉! 刘萱深吸口气,她是傻了才会觉得那个坏脾气的邓玉值得人怜惜!她闭眼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可那张妖孽的脸又出现在脑海之中,怎么样都挥散不去。 刘萱想,或许让她生气的根本原因,并不是那句同住一屋,也不是邓玉的怀疑,而是邓玉用那张九天玄仙的脸说着那般低俗之言。仿佛一个妖孽占据了仙人的身躯,正在污损着仙人的仙姿。 午时大龙送饭来的时候,刘萱忍不住问道:“你家爷那张脸除了你们这些近侍,可还曾有他人瞧见过?” 大龙点头:“有啊。”他掰着手指头数着:“皇上、太子、王爷、你、王爷账下几位大将……” 大龙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入营,她也是瞧过世子长相的,只是她见过世子之后不知检点,竟想爬上世子的床,被世子一掌给拍死了。” 刘萱咋舌:“只是因为爱慕他,他便将人一掌拍死?” “不是。”龙一为自家主子辩解,他微微有些脸红:“那女人不知羞耻,竟脱光了衣服躺在世子床上,世子一进屋便上前对世子又亲又摸,当年世子才十三岁且从小长于军营,未曾见过女子,当时便被吓坏了,一时错手才将那女子一掌拍死,自那之后世子对女子便有些厌恶。”L ☆、第六十七章:追来(加更二) 刘萱能够想象当时邓玉惊怒的模样,她点头忠恳评价:“那般辣手摧花的女子,确实死不足惜。” 大龙的脸微微有些抽搐,辣手摧花?那花说的是他们爷? 刘萱有些疑惑:“王妃没见过世子的相貌?” 大龙的眼神有些闪躲,他语焉不详含混而过:“世子的母妃生下世子后便去了。” “抱歉。”刘萱声含愧疚:“我并非故意提起。” 大龙点头不甚在意:“姑娘不知自是无妨。”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们家爷自小吃了不少苦,如今脾气虽大了些,但乃是真性情之人,比起京中那些假仁假义的不知好了多少,他对我们这些仆从属下也是真心好的。” 这点刘萱可以看的出来,邓玉虽有些任性,但秉性不坏对属下也是极好。 与大龙这般一谈,刘萱原先对邓玉的恼也就消失不见了,他那般话想必也是真性情而言,确实在外人瞧来,李澈对她如此重视,她与他定是不清不白的。 刘萱无奈笑着摇头,自己何必在意这些言辞,她既然决定去见李澈,以后这番言论还会少了?如此想着又觉得对邓玉那般恼实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她想着寻个机会,该对邓玉当面道声歉才是。 刘萱这边对邓玉由恼变成了歉意,而这边邓玉对刘萱却由恼变成了怜惜。 晚间蜀地调查刘萱身世的传书终于到了邓玉的手中,邓玉细细读过之后便交给了冥一看,他一只手撑着自己完美的下巴,叹声道:“那个女人还真是个可怜的。” 冥一也看完了传书,他有些奇怪。自家爷对女子一向厌恶,怎会对刘萱生了怜惜之情?再者比刘萱身世可怜的人大有人在,自家爷又是久经沙场的,怎会因刘萱这般身世就觉得她可怜了? 但这些话冥一是不会说的,他只是点点头顺着自家爷的话道:“确实是个可怜的。” 邓玉美目一凛却是又有些怒了:“李澈那个混蛋,竟然借爷之名行那勾引妇人之事!” 冥一从善如流:“太子确实过分。” 邓玉看了冥一一眼,又叹口气:“他如此阴险。明明有更省事的方法捉拿那佘幻雪。可他偏偏惹佘幻雪对那女人恨上了心,他这是在借佘幻雪之手逼得那女人上他的床!” 冥一这回不吭声了,这等罪名扣在太子身上。他是不敢附和的。 邓玉显然也没想要冥一的附和,他啧啧两声又道:“他明明能救下那女人的产业,和她那一众家仆,但他却是眼睁睁看着逼得那女人走投无路只能投靠他。暗报上说佘幻雪受了伤,龙一竟然追了五天五夜都没将其捉拿。龙一岂是如此无能之辈,定是他玩阴的故意放走了佘幻雪。” 这个是显而易见的,龙一是何人怎么捉不住一个小小的佘幻雪,而且那佘幻雪还受了重伤。龙一捉不住她只能说明,那佘幻雪是龙一得了太子之命故意放走的。 再者以龙一之能,既然出手又怎么会让佘幻雪仅仅是受了重伤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自家爷所言。实乃是太子玩了阴的。 邓玉转头看向屋外,那方向正是刘萱所在之处:“你说。那女人知不知晓自己是被李澈阴了的?” 冥一想了想:“刘姑娘仅凭我对虎一等人的态度,便能断定爷对她无害,定是个心思通透的,太子所为想必她也知晓一些,只是怕是知晓的并不那般深。” 邓玉点了点头,正在再说些什么,冥二与冥三却突然出现在了屋中大声禀告:“爷,龙一已经到了金陵,正朝这边而来。” 邓玉美目微敛立刻吩咐道:“冥一!” “在。” “让爷瞧瞧谁才是这李氏王朝第一暗卫!” “是!”冥一大声领命瞬间消失在了屋中。 “冥二冥三!” 冥二冥三齐齐一凛:“在。” “将那女人带上船。”邓玉吩咐完想了想又道:“问问那个女人可是心甘情愿上京去见李澈,若是不是,告诉她,爷可以帮她!” 冥二冥三点头应是,应完之后冥二犹豫着问了一句:“若是刘姑娘说是心甘情愿的呢?” 邓玉的美目顿时便朝冥二看了去,冥二一凛刚要说自己是瞎说的,却听得自家爷道:“若是心甘情愿,便将她打晕绑上船去!” 冥二冥三点头领命,这才是自家爷的行事风格。 冥二冥三走后,邓玉将一旁的银色面具覆于脸上:“大龙大虎大狼,随爷去会会李澈的暗卫组。” 大龙大虎大狼三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好嘞爷!” 今夜注定不是个平静之夜,刘萱本都准备歇下了,屋中却突然出了两个男子,刘萱微微一愣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冥二看向她道:“龙一已经带了人来到金陵,正朝这边而来。” 刘萱微有些讶异:“这么快?” 冥三点头:“以他之能若不是那船困住了他,根本不需三日就能找到此处。” 刘萱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冥二看着她平静的模样问道:“我家世子问你,你可是心甘情愿上京去见太子。” 刘萱没有想到邓玉会有此一问,她淡淡一笑:“心甘情愿怎样,不心甘情愿又怎样?” “我们爷说了,若是姑娘并非心甘情愿上京去见太子,他有办法帮你。若是心甘情愿……”冥二迎上刘萱询问的目光轻咳一声把话讲完:“若是心甘情愿的,那我们只能将你打晕带走了。” 刘萱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她无奈苦笑:“如此这般,我当然选择不是心甘情愿了。”她说完便来到床边微微收拾,眨眼之间便背上了一个包裹,然后她对冥二冥三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冥二冥三没想到她如此配合,微微愣神之后便一人抬着她一只胳膊,道了一声:“得罪了。”而后便拎着她上了屋顶。 接下来刘萱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腾云驾雾的感觉,那感觉直叫一个痛苦,她被冥二冥三带着在屋顶之上跳来跳去,直跳的她两臂疼痛胃中翻腾不已。 其实冥二冥三完全有别的办法带刘萱离开,比如他们其中一人抱着她便可,可他们知晓刘萱乃是太子之人便不敢做出什么于理不合的事情来,只得一人拎着一直胳膊在屋顶上翻腾着。 终于在刘萱忍无可忍的时候,冥二与冥三将她放了下来,此处不是码头,乃是江边一处不起眼的芦苇丛,不远处的江上正飘荡着两艘快船,冥二从怀中取出一竹管,轻轻一拍一抹不起眼的烟花便升上了空,不远处那两艘快船中的一艘便朝他们而来。 船上有许多侍卫见到冥二冥三纷纷行礼,冥二冥三带着刘萱刚上船,船便开了而且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刘萱问道:“不等你们爷么?” 冥二摇头:“不必等,爷命我们先将姑娘送走。” 刘萱没有问他们将要去何处,她只是看着那滔滔江水心中有些担心:“你们爷遇上龙一他们不会有事吧?” 冥三看着她:“姑娘是担心我们爷,还是担心那龙一?” “皆有。”龙一一直暗中保护着她,而且也救过她的命,就算他不是李澈的人这份情谊她也是会担心的,而对邓玉,刘萱心中一直觉得他虽是脾气不好,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人,他对她其实不错,这几日与邓玉相处,她早已不将自己当成一个单纯的质子。 冥二对刘萱的回答似乎十分满意:“刘姑娘不必担心,我们爷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够安然脱身的,至于龙一姑娘就更没必要担心了,爷虽对太子不满,但双方遇到就算是动武也只会点到为止。” 刘萱听了冥二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她这几日葵水来了本身就有些倦怠,加上她但凡坐船总是昏昏沉沉,于是便不再管邓玉与龙一的事情,只安安心心在船舱中休息。 在江上漂流了几日,这几日也再没听见邓玉的消息,更不曾与邓玉会合,冥二冥三不曾提起刘萱也不过问,就这般一路顺江而下。 这日船终于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刘萱跟着冥二冥三下了船坐上马车,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朝城中前行,路过城门之时那硕大的杭字锦旗正迎风招展。 刘萱苦笑,她本对杭州十分向往,却不曾想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了杭州城,她那日跟着冥一走了,也不知陈良与许易辉后来如何了,陈良与许易辉对她的维护,她心中是十分感激的,若是有机会她定要向他们当面致谢。 冥二冥三并没有带刘萱前往任何宅子,而是包了一间客栈便安置了下来,这间客栈与别处不同,是个十分雅致的院子,院门上写着三个大字:金琴阁。 院中有一棵大树,虽值秋季却丝毫不见落叶,大树之下有一方石桌,石桌四周摆着四张石凳,院子的两侧乃是花圃,也不知种的什么花,花虽已落却枝叶繁茂乍看之下,这花圃倒像是两处灌木丛。L ☆、第六十八章:杭州(弦听君和氏璧加更) 金琴阁之内只有一栋两层的小楼,刘萱便被安置在了二楼的一处房内,而冥二冥三以及一众侍卫便安置在了楼下,这回未等刘萱开口,冥三便找来一些话本丢给了她。 刘萱瞧着那话本的名字嘴角微微抽搐《少爷与丫鬟》《风流才子转》《青楼女》…… 刘萱唤下了正欲离开的冥三,她指了指桌上的那写话本有些无语:“你们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的书了?” 冥三有些不解:“这是按照爷的吩咐特意给姑娘招来解闷的,姑娘不喜?” 当然不喜,刘萱扶额有些无奈:“我虽是女子,平日里也瞧过一些话本,但实非我之所好,你们平日里瞧的哪些书拿来给我看便好,不必特意寻这些来。” “爷平日里瞧的都是些兵书。”冥三有些为难:“只怕姑娘看了不喜。” “喜欢喜欢。”刘萱生怕他反悔急忙道:“兵书挺好,比这些话本要好上百倍。” 冥三觉得刘萱实在有些与众不同,他平日里因为任务也探过一些大家闺秀的闺阁,那藏的隐蔽的都是些诸如此类的话本,他本以为这些都是女子所好,否则定不会藏的如此之深,所以在自家爷问女子爱看哪些书的时候,才特意提了出来。 如今瞧着刘萱的模样,竟似喜欢些枯燥的兵书,这实在有些颠覆了冥三的认知。 尽管如此他还是点头应下,过了一会又拿了一些兵书给刘萱,刘萱看着终于正常的书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瞧着她的模样冥三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刘姑娘瞧着不似一般闺阁女子。” 刘萱眉间一跳:“如假包换。只是人与人皆是不同,既有喜爱话本的,便有爱看兵书的。” 冥三想了想她这话也有些道理,便不再过问。 刘萱在房中看了近两日的兵书,邓玉终于到了。 邓玉来的时候仍是戴着那张银色面具,他进了屋的时候刘萱正在房中桌旁看书,邓玉自顾自的在桌旁坐下。然后便将银色面具取了丢在一旁。他的动作十分随性自然,仿佛这并不是刘萱的房间而是他自己的一般。 他一取下面具,房中顿时就添了几盏灯一般耀眼起来。 刘萱无力的将自己手中的书覆在他的脸上。邓玉眉头一皱便要取下,刘萱却是不肯:“别,那日见了你,我有半日都处在恍惚之中。你饶了我吧。” 邓玉挑了挑眉还是将书取了下来,他不甚在意的说道:“多看看。看习惯了也就好了,爷日日瞧着也不觉得如何,反而嫌弃这脸有些女气。” 刘萱无奈,但也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多瞧瞧或许就习惯了,便也不再坚持让邓玉将脸挡住,邓玉取了书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你竟是喜欢看些兵书?爷当初被逼着看的时候都恨死了那老头子。” “老头子?” 邓玉点头:“就是我家那老头子你们管他叫宁王。” 刘萱有些无语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唯一外姓王,也只有邓玉敢称宁王一声老头子了:“兵书也并非枯燥。兵者诡道也,这兵书之中暗藏千理字字珠玑。” “你倒是真瞧的明白。”邓玉本以为刘萱只是随便看看,听她如此一说才真的相信她是喜爱的:“爷原先是觉得枯燥,打了几场仗便发觉万变不离其中,倒也看的进去了。” 刘萱却觉得邓玉这话着实是谦虚了,宁王世子有乃父之风,这是李氏王朝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邓玉不愿多提刘萱也不在说,她换了话题问道:“你怎今日才来?” 她刚问完便瞧见邓玉一怒,他那张妖孽似的脸便是怒气冲冲也是极美:“冥一拖住了龙一,但那些虎组的暗卫实在不是吃素的,追了爷两天两夜。”说到此处他又是暗恨:“爷竟是两天两夜才将他们甩脱,实乃奇耻大辱!” 他恨声完美目斜看一眼刘萱:“李澈那厮对你竟是如此势在必得,竟将虎组全部暗卫都派来了。” 刘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有些不大自在沉默半响只说了一句:“他对我是挺好的。”说完这话以后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迎上邓玉那妖冶的美目:“你在千军万马之中都来去自如,何以虎组护卫便缠的这般难以脱身?” 邓玉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李澈那厮的虎组暗卫岂是吃素的,也幸好冥一拖住了龙一,如若那龙一亲自来追,爷只怕七八日也无法脱身。” “竟是要七八日么?”刘萱微垂了眼眸看不清神情,她淡淡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以你之能摆脱龙一的追捕竟也需要七八日。” 邓玉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答,刘萱听得那一声肯定的答复,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屋中顿时一片寂静。 邓玉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打破了这般宁静:“爷在金陵之时让冥二问你,可是自愿上京去见李澈,听闻你说是不自愿的?” 刘萱被他这话简直给逗乐了,她说不自愿便让她跟着走,她说自愿便敲晕了她绑着走,是个傻的也该知晓怎么选。只是现在……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邓玉看向她问道:“为何?” 刘萱半响不语,最终她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双眸,那眸中光亮一片:“不为何,只是还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去见他,既然没想明白,还是先不去的好。” “先想明白也好。”邓玉瞧着她点点头,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道:“你若想报仇其实爷也是可以帮你的。” “你为何愿意帮我?”邓玉这话刘萱心中感激,虽是感激却也十分理智,她相信这世上绝没有与原无故的相助之恩,这点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 邓玉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惊讶于刘萱为何这么问。也惊讶于刘萱会这般问,他跳了眉轻哼:“爷想帮便是帮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何?爷又不是李澈那厮!” 提到李澈,刘萱眸中又是一暗,她长叹一声:“我不仅仅是想报仇,我还想有能掌控自己生活的能力,不让自己再有那般无助的时候。” “你这想法与爷幼时极为相似。”邓玉并没有因为刘萱的豪言壮语而嗤笑于她。而是十分认真的赞同她的话:“爷从不喜将自己之命系于他人之上。爷便是爷,岂能任人宰割!” 他朝着刘萱道:“爷喜你这般性子,从今日起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天塌下来有爷替你顶着,便是李澈要抢人,也要先问问爷账下三十万大军肯不肯!” 刘萱被他的豪言壮语给吓了一跳,她急忙摆手:“别。国定不过十数年,百姓可再也经不起任何动荡了。” 邓玉明显一愣。片刻之后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朗声大笑,直笑的刘萱心中发毛,邓玉笑完之后才道:“你也有这般蠢顿的时候。甚好甚好。” 刘萱发觉自己闹了笑话,她轻哼一声:“你虽脾气暴躁,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你这性子我也喜。” 她说的这话便是对邓玉那番喜她性子的话的回敬了,邓玉瞧着她叹气。这女人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你明明只是一商户之女,为何胆子如此之大,竟连爷都不惧。” 刘萱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幼时祖父宠爱,虽是孤女却未曾寄人篱下,长大又无长辈教导,也未曾与外人权贵接触过,不曾受过委屈和压迫,身边均是些忠心的仆从,虽名为主仆却实同家人,尊卑之念实在淡薄,于是便长成了这番模样。待到性子定了,想要改却是不易。” “改倒是不必改。”邓玉淡淡道:“这性子挺好,爷还未曾遇到你这般模样的人,甚是有趣。” 那句甚是有趣让刘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邓玉瞧着,第一次破天荒的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也不必整日闷在屋中,你若想去哪告诉爷一声,爷陪你去便是。” 刘萱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邓玉这话一出她立刻便察觉到了这是他无声的歉意,原来这家伙也知晓自己说错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刘萱连忙道:“我想去杭州陈氏去瞧瞧陈良,当日遇到水盗他对我颇多维护,既到了杭州便该去道个谢的。” 她想去见陈良除了当面表示谢意之外,主要还是想问问钱通的下落,钱通是在陈良的船上与她分别的,船乃是陈良的船,陈良也知晓钱通是她的管家,她与钱通在船上分别,或许陈良知晓钱通的去向,就算不知,她也好问问这钱通是否随着船到了杭州,钱通身上有着钱银,他也是个机灵的,就算流落在外也不会过的艰难,若是到了杭州只怕此时也在四处寻找于她。 邓玉本是觉得这等小事又何必要前去道谢,但瞧着刘萱那番感激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同意了。 刘萱心下一喜笑着对他道谢,邓玉完全不解为何去见陈良她便如此喜形于色,刘萱也不解释只道:“没什么,我在这屋中也闷了许久,我们明日便去见那陈良可好?只是这般出现会不会有碍?” 邓玉知晓刘萱所言是担心暴露行踪,他摇了摇头:“自是无碍,莫说是虎组便是龙组加上虎组也未必能讨的回你,爷让他告知李澈那厮,你并非自愿前往京城,想要你,他得亲自来爷才会放人!” 刘萱听了在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依着她对李澈的了解,这人有数十种法子逼着自己上京,又怎会因为邓玉的刁难而亲自来寻她,只是他那般高傲的人,听到邓玉的挑衅之言不知是何反应。 约好明日巳时去陈良府上,邓玉便又戴上面具走了,他这一趟来竟似特意告知刘萱他已经到了一般,刘萱看着他关上门消失在门外,低头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们这些天生尊贵之人又有谁是真的心无城府,只不过是或多或少罢了。 刘萱收回思绪拿起兵书准备继续看,可翻开兵书上面的字却变成了邓玉那妖孽般的容颜,刘萱扶额哀叹,今天她都别想再瞧进去一个字了。 第二日巳时三刻,刘萱与邓玉各座一轿到了陈良的府上,陈良的府邸便是杭州陈氏的大宅,邓玉递的拜帖乃是写的宁王世子,所以一早陈氏一族有些地位的男丁便与族长一同在宅门前候着了。 邓玉仍旧戴着银色面具,世人皆知宁王世子以银面覆面,他一下马车陈氏一族男丁便躬身道:“杭州陈氏恭迎宁王世子。”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刘萱正好在大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陈氏一族男丁瞧见宁王世子还带了个女眷来,不由就有些愣住了,传言宁王世子厌恶女人,所以他们才未曾携带任何女眷前来,如今瞧见邓玉竟然带了个女人,又不知这女人的身份便不由看着刘萱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与其他人不同,他人是不知刘萱的身份故而愣住,而陈良却是瞧见刘萱而愣住了,他微微皱眉这随着宁王世子前来的女子怎的如此眼熟?陈良又细细打量片刻而后傻了眼,她竟然是刘萱! 原来她与他相处之时是掩了容颜的,这般容颜难怪太子…… 想到此处陈良低了头,龙一下船之时的话仍旧历历在耳:“这一路,你将刘姑娘照顾的很好,我定当禀明太子,你们杭州陈氏今后将不会仅仅再是杭州的陈氏。” 这话的分量有多重陈良是知晓的,话的分量有多重刘萱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便就有多重,幸好她掩了容颜,也幸好自己与她相识之日尚短,陈良平复了心情抬头便朝刘萱微微一笑。 刘萱瞧见陈良的笑容,也对了绽了笑颜,一旁的邓玉却是不耐烦的朝刘萱吼了一嗓子:“你不是要来见那陈氏陈良么?怎的来了也不上前,站那傻笑个什么劲儿!” 在陈氏一族男丁的惊讶之色中,刘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白眼翻的那叫一个毫不客气,陈氏一族的男丁面上的讶色更显了。L ☆、第六十九章:陈氏 刘萱上前两步来到邓玉身旁冲他低声道:“你昨日才让我任性而为,天塌下来有你替我顶着,怎的今日我不过是慢了两步你便又朝我嚷嚷,莫不是言而无信?” 邓玉闻言又要吼,刘萱朝他一眼瞪过去,那架势分明是说,你若再吼便真的是言而无信。邓玉瞧着她瞪目的模样竟破天荒的觉得这女人也是好看的,当下那即要出口的吼声便又吞回了肚子了,只微微撇过头去,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怒气。 陈氏男丁的下巴顿时都快掉到了地上,他们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刘萱,这女子到底是何人?竟连脾气暴躁的宁王世子都如此忍让。 冥一大龙等人却是面色平静,自家主子在刘萱面前这般‘忍气吞声’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邓玉瞧见陈氏一族男丁那番模样,怒气便撒到了他们身上:“看什么看!你们是想让爷在你们这门前站多久!” 陈氏族长立刻躬身:“是我等之错,还请世子与……”他瞧了一眼刘萱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道:“与这位姑娘进府歇息。” 邓玉哼了一声抬脚朝府内走去,陈氏族长急忙跟上在前面带路,刘萱落后一步陈良便走了过来低声唤道:“刘姑娘。” 刘萱朝他微微一笑:“陈公子。”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刘萱与陈良便不再言语随着众人进了府内。 陈氏族长将邓玉与刘萱一行接到了正屋大堂,邀了邓玉坐在主位之上,刘萱偏坐邓玉一旁,他们落了座陈氏族长这才又恭声迎了一遍,邓玉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今日爷只是个陪客。”他偏头指了指刘萱道:“是她要来见你们陈氏陈良。” 说完端起几案上的茶品了起来。竟是不想再开口的模样。 邓玉的威名在外,陈氏族长倒也不觉得如何,只唤了陈良上前而后对刘萱道:“陈氏陈良在此,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瞧见陈氏族长的恭敬之色,刘萱急忙道:“族长不必多礼,当日我困于汉中,幸得陈公子相助才得以借船一路东行。此番前来是特意谢过陈公子的。给诸位带来不便还请勿怪。” 就算真有什么不便陈氏族长也是不敢多言的,毕竟邓玉这个煞星还坐在大堂之上:“姑娘严重了。” 陈良也在一旁道:“本是一桩小事,何须姑娘亲自前来道谢。” 刘萱笑了笑:“陈公子又何必如此客气。想在船上之时我与公子相处也甚是融洽,陈公子还曾言若我到了杭州定好生招待,带我瞧遍杭州美景,怎的今日一见竟如此生疏有礼。” 陈良的性子怎样别人不知。陈家人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陈良这人看似热心做事更是常与人方便。可他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怎么热络的人,他是决计不会无缘无故这番热情的招待一个女子,莫非他早已知晓这女子与宁王世子关系匪浅? 当下陈氏男丁看着陈良的眼神便有些变了,欣慰着有之。嫉妒者也有。 只有陈良却是微微苦笑:“先前不知姑娘身份,唐突了。” 刘萱莞尔一笑:“我又有何身份,我便是我罢了。如果我没记错那日遭遇水盗之时,陈公子曾言我是公子的未过门的妻子?” 她这话一出。一旁神态自若品着茶的邓玉顿时便朝陈良看了过来,不仅仅是邓玉,陈氏一族的人皆齐齐看向陈良。 陈良苦涩一笑:“当时情况紧急,在下只是权宜之计还望刘姑娘切莫怪罪。” 陈氏族长瞧着陈良那微微泛苦的一笑,心中有些了然,他的孙子是何等品性他怎会不知,他相信就算是再危及的情况,自己这孙子也有其它法子,可他偏偏说了这番有损这刘姑娘清誉的话来,其中的心思不言则明。只是这刘姑娘如今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也不知是何用意。 陈氏族长看向刘萱的目光便含了探究。 可刘萱却突然微微一笑,点点头不甚在意的模样:“事宜从权,我不是愚昧之人自当明白,此番来也仅是向陈公子表示谢意。”她顿了顿突然又问:“不知船上陈公子曾言许我一诺,可还算数。” “自是算数。”陈良看向刘萱:“不知刘姑娘想要在下应允何事?” 刘萱莞尔一笑:“还未曾想到。待我想到之时前来拜托公子,还望公子记得便是。” 陈氏族长终于知晓刘萱先前那番话是何意思了,她是想将陈良那一诺变成陈氏的一诺!真真是个好算计! 她先是轻描淡写的说了陈良有损她清誉一事,便是让陈氏知道不管如何陈良事欠了她的,如若是私下讲便仅仅是陈良之欠,可她当庭讲来便是陈氏之欠了。而后她又提及陈良的一诺,陈氏既对她有欠,这一诺又怎会单单是陈良的一诺? 于是未等陈良作答,陈氏族长便开口道:“姑娘严重,我陈氏一族既开了口,这一诺便永远作数。” 刘萱点点头满意了,这才是她今日的主要目的,她对着陈氏族长起身福了福:“陈氏一诺千金,是小女子唐突。” 然后她又转向陈良:“与陈公子相处之日虽短,但我是真心想与陈公子交好的,若是陈公子不嫌弃我乃女子之身,可愿与我以友相交?” 不提太子对她的看重,也不提她与这宁王世子交情匪浅,单提仅仅是她本人,陈良也是愿的:“能与刘姑娘以友相交是陈良的福分。” 刘萱拍手:“这也是刘萱的福分,若有机会定与陈公子把酒言欢。”她似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由喜转为担忧话锋一转:“我那管家钱通仍旧下落不明,萱心中甚是牵挂,不知陈公子可晓得他的下落?” 陈良皱眉:“那日下了船,钱通便与当日刘姑娘身边那些护卫走了,去了何处在下不知。” 他知晓那些护卫是太子之人,他回来也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亲与祖父,只是此刻尚有他人在此,他不便言明,只道是刘萱身边的护卫。 刘萱闻言沉默了,看来钱通是到了李澈的手上,她放下心来再次对陈良道谢。 一旁的邓玉将茶饮完,他放下茶杯有些不耐烦的对刘萱道:“可说完了?说完了便回去了。”未等刘萱回答径自起身大步离去。 刘萱无法只得对陈氏一族族长以及众人歉意的笑了笑,又行了一礼这才随着邓玉离开。 邓玉出了陈府便直接上了马车,刘萱刚想朝后面那辆马车而去的时候,却听得邓玉唤道:“上来!”他并未如往日一般用吼的,但刘萱还是察觉到一丝怒气,不由撇了撇嘴回身再次与陈良等人道别,这才在大龙的搀扶下上了邓玉的马车。 她刚上车坐稳马车便开始缓缓驶动,身后传来陈氏一族的恭送之声,刘萱看向邓玉不解:“你为何动怒?” 邓玉冷眼看她,便是隔着面具刘萱也感觉到了他的满面怒色,邓玉冷哼一声:“你若想知晓你那什么管家的下落,为何不来问我。你觉得我还比不上那小小的陈良?” 刘萱不由愣住,她不是被他掳来的么?不管她与邓玉平日相处如何,也无法改变她身为质子的事实。 邓玉见她不答语声更怒:“爷说了,天塌下来有爷替你顶着,你竟信不过爷,还特意毁了自己清誉去换得那小小陈氏的一诺!” 这家伙的孩子气又来了,刘萱有些无力解释道:“哪有人嫌好处多的,清誉这种东西自是清者自清,就便是你不也曾言我与太子同住一屋?我今日这举比你当日那言可要轻的多……” 邓玉微微一愣,似想起那日他的话来,他看着刘萱眸中之色变了又变,他突然恨声道:“你就是不个检点的,与李澈那厮不清不白也就算了,竟与那小小的陈氏阿良也牵扯不清!” 他这话虽未曾说她水性杨花,但也差不多了。是个泥人被邓玉三番四次的这般说也有了丝怒气,刘萱随手扯过马车上的一个空茶杯就朝邓玉仍了过去:“你整日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的又与陈良不清不白了,就便是我与他不清不白又与你何干!” 邓玉也怒了,他微微闪身便避过了仍来的茶杯,他冲刘萱吼道:“爷在意个屁!爷是为李澈那厮不值!” 刘萱不曾想他竟连粗话也说出口了,气的伸出一个纤纤玉指指着他:“你个满脑龌龊想法的家伙!你!你……你气死我了!” 她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从小到大她还未曾这般三番四次的被人侮辱过,自己小小的一个商女,生无大志只想与胡管家和红苕一道过的随性舒适,可胡管家死了红苕也死了,她一步步走到现在到底招谁惹谁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便红了,眸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她轻眨了下眼泪珠便顿时顺着眼睑滚落。 原本怒气冲冲的邓玉瞧见她此刻的模样不语了,车厢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L ☆、第七十章:来信(加更一) 刘萱想到胡管家想到红苕,泪水便停不下来,自红苕身死那晚她痛哭过以后,就再也没掉过半滴泪水,她知道红苕以命相救是为了让她好好活着,而她也正这般努力的连同红苕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她到底有什么错?! 她的泪落的更凶了,她不想在邓玉面前这番模样的,可是她控制不住…… 邓玉盯着刘萱沉默半响,见她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轻咳了一声:“那个……爷不是故意那般说你……” 身为女子大都有一个毛病,便是受了委屈哭泣的时候,若是一旁有人安慰便会哭的更凶,刘萱便有着一般女子都有的毛病,她闻言泪落的更凶了。 邓玉似乎有些慌乱,他又开口道:“是爷不对……爷……”他有些说不出口,见刘萱泪眼婆娑的盯着他瞧,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在引诱着他说下去,邓玉叹气,闭上眼把心一横:“爷错了,爷不该说你水性杨花,爷也不该说你不清不白!是爷不对!” 他视死如归的模样,让刘萱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收了眼泪抽噎一声:“本来就是你不对。” 邓玉睁眼瞧她止了泪,也不与她争辩,偏头挑起车窗帘子的一角看向窗外,竟是不与她多言了。 刘萱擦了擦泪水也不吭声,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金琴阁。 护在马车外的冥一等人心中却是震惊,他们何时听过自家主子这般示弱?莫说是道歉了,便是说句软话就好似要了自家爷半条命似的,莫不是自家爷终于开窍了?知晓女子是水做的了? 到了金琴阁邓玉先一步下了马车,直接朝阁楼走去,刘萱在大龙搀扶下下得马车来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突然对着邓玉的背影开口道:“明日我要去看西湖!要么你陪我去,要么我叫陈良陪我去,反正我们都是不清不白的。” 邓玉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而后他头也不回大步迈上二楼。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传进刘萱的耳中:“爷陪你去!” 刘萱笑了,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味道。 邓玉果然守信,第二日便弄了条画舫来与刘萱同游了西湖,只是他一路都不开腔。他带着面具刘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看了邓玉半响,确定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刘萱也就不再管他。只当他是个透明的,自顾自的欣赏起西湖美景来。 西湖不仅仅有湖色更有山景,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美不甚收,刘萱远远瞧见了地志上所言的传说能治病安胎的塔楼,也瞧见了传说中能促成眷属的断桥,书上总说书读万卷不如脚行千里,书上还说寄情山水,刘萱此刻才终于明白书中之意。 这一泛舟湖上竟到了夕阳落山,夕阳笼罩下的西湖山水更添一分美景,刘萱瞧着不由诗兴大发。轻启红唇娓娓道来:“月冷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 她念完突然一笑,自己竟学着那般学者对景吟诗了。 闷坐了一日的邓玉闻她吟诗,不由抬眼瞧她,这一瞧正见她莞尔一笑,金色笼身衣袂飘飘,莞尔一笑似动似俏……邓玉轻哼一声微微偏过头去。 刘萱游了一日湖仍是意犹未尽,回去的时候又让邓玉带她明日去看钱塘江水,邓玉虽是冷哼但仍旧答应了。 第二日刘萱观了钱塘江水之后。又让邓玉带她去吃杭州小食,邓玉闻言终于吭声:“你若想吃让大龙去买了来便是。” 刘萱却是不依:“杭州小食除了它的味道之外,更重要的是那杭州之境,若无那杭州之境便算不得杭州小食。” 邓玉对她的耐心终于告罄。他袖袍一挥:“让大龙大虎陪你去,爷不喜那般聒噪的地方。”说完便留下大龙大虎和冥二冥三,自己带着冥一与大狼回去了。 刘萱一人也落得自在,便兴冲冲的去品杭州小食,她几乎将每家杭州有名的酒楼茶铺都逛了个遍,大龙不由觉得奇怪:“杭州小食都是一样。姑娘何必每家都点上一份品尝?” 刘萱道:“每个厨子的做法都是不一样的,若不每家都品尝一下,又怎会知到底哪家更好。” 大龙大虎闻言只得点头,这一逛又是大半日,夕阳落山刘萱等人便准备回了,途中恰巧路过一处青楼,刘萱不由想起在蓉城见到的刘靖来,那刘靖日日流连青楼,也不知这青楼到底是何模样,竟让人如此流连忘返。 她瞧着青楼那花枝招展的女子,轻声道:“也不知那青楼之内到底是何模样,改日换了男装去见识一番。” 正为刘萱赶车的大龙闻言一抖,扬起手中马鞭便是一抽,马车立刻加快的速度,不多时便离那青楼远远的,再也瞧不到一点半点了。 刘萱回了金琴阁中自己的房间,她累坐在的桌旁的凳子上,逛了一日确实累的够呛,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饮完邓玉便走了进来。 他没有戴面具,刘萱被他的容貌弄的眼神一晃,定神下来却发觉邓玉的脸色有些黑,她正要询问邓玉却先开了口:“青楼那种肮脏之地,你最好打消了去的念头。” 竟是因为此事,就算她换上男装有眼睛的人一瞧便知她是女子,她本就是随口说说,当下从善如流的点头:“知晓了,我定不会去的。” 邓玉闻言面色却一点没有稍霁的模样,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折来,直接朝刘萱面前一丢:“李澈那厮给你的信!”说完转身便走了。 刘萱盯着那信折封面上那苍劲有力的字半响回不过神来,她愣愣的瞧着,封面上只有刘萱二字,可她还是瞧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能如此好看。 她当日被邓玉掳去的时候,曾对龙一言:“告诉他,我想他了。”尽管那时她只是为了能够尽早获救而故意说的,但那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的有些想他了,在知道他对自己的宠,对自己的纵容和让步之后,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想他了。 可经过这几日,她对他却又复杂了起来,恨吗?恨的!怨吗?怨的!可是想他吗? 刘萱低了眉暗叹,她还是想的。 她突然有些自我厌弃,若非是他故意引得佘若雪恨上了自己,若非是他故意见而不救,红苕与胡管家乃至刘家众仆根本就不会死,而他呢?知道自己报仇心切却故意放走了佘幻雪,逼的自己为了报仇而不得不去依靠他。 可是他对她是好的,他的容忍他的宠溺他的退让他的尊重,她都看在眼里。 刘萱闭了眼长叹出胸中浊气,而后睁眼打开了信折,信中只有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字:可归。 刘萱把信往桌上一丢心中莫名就有些火气,他在听闻自己已不愿见他之后,大老远就寄了两个字给她,可归? 哼!她还就不归了!什么叫归?他那里何时竟成了她的归处?他将自己害的失了亲人,失了多年经营,害的自己一如所有之后却如此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她的归处? 刘萱又瞧了瞧那信上苍劲有力的‘可归’二字,心中拿定了主意,她偏不归!她倒要瞧瞧,他准备拿她怎么办! 有了主意她心中微微有些得意起来,他不是宠她么,不是纵她么,那她就恃宠而骄纵容给他看! 她的得意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第二日午后邓玉又青着脸送来了李澈的第二封信,这回邓玉什么话也没说,丢下信就走了。 有了昨日的心绪起伏,今日刘萱拆信的动作十分麻利,依旧是苍劲有力的字体,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但信的内容却变成了:收拾。 第一日可归,第二日收拾,这两封信他是接着发的,显然猜到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来催她了。 刘萱依旧把信往桌上一丢,与昨日的那封信放在一起,他让她收拾她便收拾了?她偏不!她知晓钱通定然已经到了京城,此刻已经在他的手中,但那又如何,他不会对钱通不利,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刘萱想着想着突然轻笑出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倒与邓玉闹别扭发火时的模样相似,她突然理解邓玉的别扭心情了。 第三日又有信来,不过这番送信的不是邓玉而是冥一,冥一送完信后并不离开,而是默默的站在那里瞧着,看样子似乎在等刘萱看信,刘萱也不避讳直接拆了信来看,信中仍是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让刘萱有些哭笑不得,信中写着:起程。 第一日可归,第二日收拾,第三日起程,看来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愿不愿意,他只是在通知自己罢了,刘萱有些不明白李澈为何如此笃定自己会乖乖听他话起程出发呢? 站在一旁的冥一见刘萱看了信道:“世子让属下通知刘姑娘收拾一下随我们回京。” 刘萱一愣:“现在?” 冥一点头:“是的,外面马车已经备好只等姑娘了。” “为何走的如此突然?”刘萱疑惑道:“可是与太子有关?”L ☆、第七十一章:入京(加更二) 不是刘萱小人之心,也不是她疑心重,而是她刚刚收到李澈让她起程的信,冥一便告诉她要出发,她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单纯的巧事。 冥一的脸色有些不好:“太子将王爷接回了京城,王爷回府不见世子动了怒,来信让世子四日之内赶回京城。” 听完冥一的话,刘萱的嘴角不由开始微微抽搐,她心中又喜又怒,片刻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我收拾一下马上便好。” 刘萱上了马车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恨恨的,最终自己还是如他所愿,乖乖出发乖乖的归了,她暗中磨牙心中拿定主意便是去了京城,也定不会再乖乖如他所愿,此时的她想起邓玉来,她已经彻底明白了提到李澈,邓玉那般咬牙切齿暗恨的模样为何而来。 这实在是不能怪他们,实在是李澈太太可恨!可恨到让人忍不住想同他作对,看看自己能不能蹦出他的掌心,看看自己能不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邓玉与刘萱一行从杭州上了快船,直往京城而去,一路邓玉都没有来找过刘萱,刘萱也不明白邓玉到底怎么了,她觉得自己虽与邓玉相处之日不过月余,但好歹现在是同仇敌忾的,再者邓玉曾言让她任性而为,他会为她做主撑腰,这话出自邓玉之口刘萱是信的。 刘萱等了三日也未曾等到邓玉来找到,眼看着明日便到京城,刘萱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冲到了邓玉的舱房外,冥一瞧见刘萱什么话也没说,侧身让她走了进去。 刘萱进了舱便瞧见邓玉望着窗外江水发呆。他没有戴面具刘萱一时有些恍惚,恍惚过后她回神走到邓玉面前坐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唤他回神:“喂,喂。” 邓玉转头看她,语声仍是怒气冲冲的模样:“爷是有名字的,爷不叫喂!” 刘萱一愣,她与邓玉往来总是有事说事。称呼方面一开始她还尊称他为世子。可后来就直接你呀我呀的,如今邓玉一提刘萱才发现自己竟如此放肆了,她轻咳一声:“世子。” “爷叫邓玉!”邓玉突然冲她吼了起来。 刘萱从善如流:“好好好。邓玉,邓玉,邓玉!” 她连唤了三次邓玉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头微微抬起用施恩般的口吻道:“特意前来唤爷所谓何事?” 刘萱无奈的暗暗翻了白眼。分别在即她不愿同他一般计较了:“明日就要到京城了,你有何打算?” 邓玉闻言突然转头又看向那滔滔江水。他的语声有些闷闷的:“还能作何打算,你去你的太子府找李澈那厮,爷回去让那老头子骂一顿。” 刘萱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若是我不愿去太子府呢?” 邓玉闻言突然转头回来看她,眼眸也亮了起来。但那也只是一瞬而后又黯淡下去,快的刘萱差点捕捉不住,他淡淡道:“不去太子府你还能去何处?我也知晓你那管家正在李澈那厮手上。就算你不管那管家的死活,但李澈那厮连爷家老爷子都抬出来了。他对你势在必得。” 刘萱挑衅的看着他:“你怕了?” 邓玉闻言便吼:“什么叫爷怕了?爷这一生就没个怕字!”他吼完又安静下来,语声渐低:“你开始便是要去找他的,爷也知晓你那句不愿不过是权益之言。” “那可未必。”刘萱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他实在太过可恶万事掌握于手,总让人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此番我虽如他所愿去了京城,但定不会乖乖去太子府。” 说到此处她可怜兮兮的瞅着邓玉:“你曾说过天塌下来也有你替我顶着,我可是真信了的,去了京城我无他人可依,也只有依靠你了。” 邓玉盯着她闪动着流光的眸子看了许久,然后突然问道:“你是想去王府?” 他这一问倒让刘萱愣住了,她偏头想了想道:“我还是不要挑战他的底线的好,何况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不如就在宁王府附近找个宅子安置,你看如何?” “便是你去王府,李澈那厮也不会拿爷如何。”邓玉的心情似乎好上许多,不见了之前那般语含怒气的模样,他又道:“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冒然住进王府不妥,世人皆知宁王府皆是男丁,你若冒然入住有损清誉。” 说到此处邓玉淡淡的看了刘萱一眼,那眼中似有些无奈:“虽然你这女子胆大妄为根本不在乎什么清誉,但京城不比他处,便是李澈那厮也得小心应对。”见刘萱半垂了眸子思量着,邓玉道:“便按你说的在王府外寻处宅子先安置着。” 说完他唤了冥一进来,让他传书回京城,让人在王府附近买上一座宅子以供刘萱安置。 宁王府的人办事效率自然很高,在第二日到达京城之前便传书过来,说是一切办妥了。船速渐渐放缓,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码头,瞧着那越来越清晰的京城,刘萱的有一丝紧张,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缓吐出,再睁开眼时已是清亮一片。 此时,太子府内 李澈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他半垂了眼眸听着那一下一下的敲击之声:“她到了?” 龙一低头回禀:“是的,船已快要靠岸。” 李澈嗯了一声表示知晓,而后又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邓玉在宁王府旁买了处宅子?” 孙逊上前一步回禀:“是,昨日世子传书让人置办的,现如今已经打扫收拾妥当。”孙逊禀完便听见自家主子似乎叹了口气,他心中一闷,邓玉买宅子的用意已不言而明。 李澈收了手指抬起双眸,一撩衣摆站起身来:“备车。” 马车从太子府一路往城门走去,孙逊与龙一头戴纱幔骑着马跟在一旁。与他们一同的还有几个黑衣打扮的侍卫。马车直到城门不远处的一座茶楼停了下来,李澈也戴着纱幔走了进去,他一进茶楼小二便笑着迎了上来:“几位里边请。” 一旁的孙逊立刻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对小二道:“二楼临街的雅间。” 小二接了银子笑得灿烂,大声朝里面喊到:“风字一号雅间上客。”喊完之后便引着李澈等人朝二楼而去。 众人进了屋,李澈取了纱幔在窗旁坐下并不言语,只取了茶慢慢啜饮。他一举一动都贵气无比。简简单单的饮茶也仿佛在饮琼浆玉液一般。 此时的孙逊与龙一也取了纱幔。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龙一回身朝身后的一名侍卫低低吩咐了几句,那侍卫便立刻领命而去。 刘萱坐在马车上。跟着邓玉的车队缓缓穿过城门驶进城内,想自己从益州出发时还是初秋,此刻竟是深秋才到京城,眼前闪过那如神邸一般俊逸的脸。她的唇角不由浮上一丝笑意,不知他在得知邓玉在王府外买了宅子准备安置自己时是什么表情。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马车停了,几个守城的侍卫拦在马车前劫了刘萱的去路,刘萱心中一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完了,他对她的宠对她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终于忍不住派人来捉她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其中一个守城门的侍卫却来到她马车旁语含恭敬的道:“还请姑娘下车步行。” 那守卫刚说完,冥一便大声冲他吼道:“放肆!你可瞧见这是谁的马车?!竟然也敢拦?!” 那守卫听得冥一吼声身子微微有些颤栗。但他虽是颤栗却仍旧坚持着,邓玉透过车帘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城门旁站着的一个黑衣人,他摆了摆手朝外道:“冥一,按这位守卫的吩咐行事。” 那守卫听得邓玉的话,立刻朝他所在的马车行礼,语含感激:“多谢世子体谅。”而后他又转过身来朝刘萱的马车内恭声道:“实在对不住,还请小姐下马车一路步行。” 刘萱的脸有些绿了,不用想她也知道这守卫是得了谁得吩咐。她沉声问道:“不知要让我步行多久?” 守卫朝身后城门旁的黑衣人看去,而后才转过身来语声越发恭敬:“小姐步行至瞧不见城门便可。” 刘萱微微一愣,她本以为这是李澈对她任性妄为恃宠而骄的惩罚,可这么短的距离又怎能称的上惩罚呢?她皱了皱眉,起身下了马车。 她一下马车众人皆是低头,冥一上前一步对她道:“爷有事需先回府,由属下带姑娘前往宅邸安置,姑娘只管一路前行便是,我等会跟在身后。” 刘萱点头抬脚便朝前走去,她的身后马车咿呀呀的跟着,冥一落后一步随着马车前行。刘萱的相貌气质皆是出尘,这一路走着竟惹的街上男女老少都纷纷朝她看来,刘萱的腰背挺的很直,她目不斜视步步稳健,竟走出一副雍容华贵步步生莲之态。 这一路其实很短,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尽头,刘萱回身上了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自她走后原本安静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所议论的每字每句皆是关于刘萱。 城门不远处茶楼的雅间内,众人的议论声一字不落的传了进来,李澈的唇角微微扬了扬,看了一眼刘萱消失的方向,而后收回目光,他放下茶杯起身吩咐:“回府。” 一行人又朝太子府赶回,孙逊骑在马上心中五味陈杂,太子分明已经相思入骨,这才会放下众事来去匆匆只为远远见她一面。他长叹口气一侧目却瞧龙一正朝他望来,孙逊无奈苦笑,他定要找个机会同龙一说明白,自己对刘萱真的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尤其在看到主子已经相思入骨之后。 冥一将刘萱安置在宅子之后便告辞了,反而是龙大带着几个仆人进了宅子忙活着,这是一个两进两出的小宅,虽不大但典雅别致,居住其中倒也心旷神怡。 宅子的门匾挂的是刘府,刘萱瞧着匾上的大字愣神了好久才迈了进去,想不到在这京城之地竟也有了她的安身之所,宅子的旁边便是硕大的宁王府,刘萱的宅子安在旁边倒像是宁王府的一处院子一般,宅子早已打扫妥当,大龙此次带来的仆人是专门留给刘萱的。 大龙安排了各仆人的活计之后便带着花名册来找刘萱了,刘萱接了花名册瞧了瞧面有讶色:“这宅子并不大为何需要这么多仆人?” 大龙不以为意:“这算是少的了,花匠粗使打扫厨子才仅仅配齐,姑娘是女子还需再买些丫鬟才对。” 刘萱看着那花名册面上有些敛色,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大龙道:“那个……仆人太多我发不起月钱。” 大龙闻言笑了:“既是我家爷安排来的人,自然不用姑娘操心月钱的事情。” 刘萱心中有些愧疚:“京城寸土寸金我是知晓的,这宅子如此典雅别致定让你家爷花了不少钱银,这些仆人本是为我做事,怎可再让你家爷养着。”她顿了顿道:“回去告诉你家爷,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仆从的月银就不麻烦他了,我自有办法。” 大龙见她坚持便点点头应下:“明日我再寻一牙婆带些人来,姑娘挑几个丫鬟和粗使婆子,姑娘乃是女子,这宅中尽是男仆也是不妥。” 刘萱知晓这个道理,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大龙将花名册和仆人的卖身契留下,然后便回了王府,他将刘萱的话转告给邓玉,邓玉听完只淡淡点点头:“按她说的做便是,这月钱便由她来想办法。” 大龙点头应下。 大龙走后刘萱便在屋中思索着经营之道,她想了许久心中有了计较,她朝着虚空喊了一声:“虎一。”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刘萱眨巴眨巴眼睛又喊了一声:“虎一,出来。” 暗处的虎一有些郁闷,他身为虎组之首隐藏功夫乃是极好的,怎的就会被刘萱发现了?他有些不信邪藏于暗处就是不现身。 刘萱轻启红唇又唤:“虎一,莫不是不敢出来见我了?”她连唤三声句句肯定,虎一有些挫败的现出身形,他苦着脸看向刘萱:“姑娘怎的知晓我在此?”L ☆、第七十二章:情信 刘萱瞧见虎一现身,心中虽是欢喜面上却是不显,她其实并没有发现虎一的踪迹,只不过今日被李澈下令步行进城,她便知道他仍是宠她的,既然是宠着的,又怎会让她独自一人在外,更何况这宅子还是邓玉为她置下的,他若不派人盯着他便不是他了。 至于猜到虎一,乃是因为从益州开始便是虎一等着在暗处护着她,虎一等人又曾在眼皮底下丢了她,身为暗卫这便是奇耻大辱,她想着李澈既要派人来,定会仍是派虎一等人,就算他不曾主动吩咐,虎一等人也是会主动请缨的。 她冲着虎一微微一笑:“我不光知晓你在此,我还知晓虎二等人也是在的。” 她话音一落,暗中便又显出虎二虎三虎四三人的身影来,三人见了刘萱便冲她行礼,齐声哀叹,虎二叹的声音最大,他苦着脸对刘萱道:“殿下本不打算派我四人来保护姑娘的,乃是我四人主动请缨才得以前来,临走之时殿下曾言,若是被姑娘发现了行踪,以后我四人这一生便是姑娘的暗卫,与太子府再无瓜葛。” 刘萱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脑中一片混沌有些不敢相信虎二的话。 虎三在一旁点头:“我等本是不信姑娘能够发现的,我四人乃是虎组四大暗卫,姑娘不懂武又怎会发现我四人的行踪,可不曾想姑娘还是知晓了。” 虎一在一旁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姑娘怎的知晓我等在此?” 刘萱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便将心中所想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虎一等人齐声长叹,原来刘萱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而是将殿下与他们的心思摸透了罢了。 他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刘萱如此笃定的唤他们出来,这份看透人心的本事便是不容小觑的,他们身为虎组四大暗卫,如今却要脱离虎组成为刘萱一女子的属下,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愿的,可今日刘萱不经意显露的本事,让他们微微有些服气了。 再一想。刘萱迟早也是殿下的人。归到最后他们还是太子府的,四人想通了便齐齐朝刘萱跪下:“虎一、虎二、虎三、虎四见过主子!” 听着四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刘萱这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急忙上前虚扶了四人起身:“他……他真的将你们四人送给我了?” 虎一点头:“我们来时殿下说的明白,他说姑娘定会发现我们四人前来,是我等不信执意前来。殿下所言十分清楚,若姑娘发现了我四人。我四人便终身为姑娘所用。” 刘萱心中的欢喜已无法用言语表明,她冲四人福了福身:“我知晓你们四人为我所用乃是屈才了。可我眼下刚到京城确实需要你们相帮,待日后条件成熟我定让他收回成命,让你们仍旧回虎组。此言天地为证。” 她的话震住了虎一四人的心神,微微一愣之后虎一回神。他急忙道:“姑娘不必如此,既是我等执意前来此番结果便是我们四人所接受的,姑娘实在不必如此言重。” 刘萱笑着摇头:“不管你们四人作何想。我刚才之言乃是出自真心,也定会遵守承诺。只是眼下需要暂时委屈四位,四位不妨将我的话转告于他,便说我只是暂借四位一用,他定是会允的。” 虎一等人不开腔,太子对刘萱有多纵容他们比谁都清楚,刘萱这般说太子定是会允的。 刘萱又道:“既是暂借四位便不用尊我为主,只需唤我刘萱便可。” 虎一等人连忙摇头,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直呼刘萱的闺名,又不是皮痒了非要去挑战太子殿下的耐心。 刘萱瞧他们一脸惶恐的模样笑了笑:“那好,既是不愿直呼我名,不如便同以往一般唤我姑娘便可,以后我若有需要会出声唤你们,你们平日有事也可直接现身来报,有什么需要直说无妨。” 虎一等人应下,刘萱又道:“只是眼下还请将我的话带给太子。”说到一半却又突然摆了摆手:“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同他说,你们问问太子可有空见我。” 虎一等人心想不用问,他们也知晓太子定然是有空的,便是现在他们四人直接带了刘萱去太子府,太子也定然会见她,只是刘萱这般说,他们也只得这般应下,由虎一前往太子府回禀,剩下的虎二等人又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暗处。 虎一将刘萱不愿收他们,只是暂借他们的话说了一遍,微微抬头瞧向并未出言反对的李澈道:“主子,刘姑娘让属下问您可有空见她?” 虎一说完便等着自家主子下令接刘萱进太子府,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主子竟然微微扬了扬唇角,而后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见。” 虎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愣愣想着是不是要再问上一遍,便又听得自己主子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她,暂借的事情本宫下允了,顺便再告诉她,孤不愿见她。” 虎一这回听得清清楚楚,他将万般疑惑藏于心头,行礼告退回去复命了。 虎一本以为刘萱听闻太子不愿见她,定会伤心难过,就算不曾伤心也定是会有黯然之色的,却不曾想刘萱刚听完那句‘孤不愿见她’之后就噗嗤一声笑了。 刘萱笑的灿烂,她的心情也是灿烂的,她转眼瞧见虎一满眼的震惊轻咳一声收了笑,严肃的对虎一道:“你将我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他。” 她特意强调了一字不落,虎一便立刻肃容恭听,可听到一般脸就青了,只听得刘萱以不同往日的声音,嗲声嗲气道:“萱儿知道错了,这不是仗着你宠爱才这般放肆,你若占时不愿见我便先将钱通还给我好不好?萱儿不想入菟丝花一般依附在殿下身旁。殿下不也正是喜爱萱儿这点,这才如此纵容么?” 刘萱说完又恢复了往日正常模样,她瞧着虎一青了的脸藏了满眼的笑意道:“定要将我这话一字不落的传给他,最好连语气也要一模一样。” 虎一在刘萱的注视下,极其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纵身消失在刘萱眼中。 虎一无数次暗示自己,自己乃是暗卫所作所言皆是受命与刘萱。当他及其别扭的将刘萱的话带上刘萱的语气说完以后。便瞧见自家主子毫不客气的扬起了笑意,虎一的脸顿时有些泛红,他深深的低下头去。 李澈轻咳一声道了一句:“本宫已知。”然后便没了下文。虎一等了一会确见自家主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这才有些悻悻的退了出去,他牺牲了自己的虎组老大的形象,换来的便只有‘已知’这个答复。 虎一悻悻的将李澈的答复转告给了刘萱。刘萱低头沉默了,她对虎一道了谢瞧着虎一消失在视野之中。开始低头思量起来,难道是她太心急了? 她本是因李澈而来,既然进了京就该去见他的,她进京之时他不是已经惩罚过她的任性妄为了么?他派了虎一等人来护着她。不也是代表着他并没有因为她住在这里而生气了么?既然虎一等人也派来了,他也没有因为自己安置在外而动怒,那为何不愿见她也不愿将钱通还给她呢? 这其中定有她未曾想明白的地方。 刘萱一直苦苦思索着。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突然醒悟过来,信!是的。是信! 李澈是何人,他乃堂堂监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写了信给她,虽是只有两个字可那也是信,他的信她怎能不回呢? 何况他一连寄了三封,虽是只有‘可归、收拾、起程’这六个字,可这六个字无不在催促她回京,而催促她回京的深意便是,他想她了。 这是他对她当日对龙一所言,她想他了的回应。 刘萱脸上一红,是了,这只有六个字的三封信,却是太子李澈不折不扣表达思念之意的情信!而她却将这情信丢至一旁,回也未曾回过。 想到此处刘萱忍不住捂了脸,她是有多笨才会到现在才明白! 他只是让自己走了那一小节的路,还派了虎一等人来护着她,甚至是想过要让虎一等人只听命于她,就在她无视了他的情信之后…… 刘萱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无力的**,半响之后她起身点了灯盏,走至桌旁开始磨墨回信,她的脸一直泛着红,不知是在被中捂了久了,还是其它的缘故。 信写好之后刘萱轻轻将它吹干,而后又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信封里,她提笔在信封上写下李澈二字这才轻吁口气。她瞧了瞧信封上他的名字半响才回神,那是由她的手写出来的。 此时还不到子时,刘萱知晓李澈定还未入睡,便唤来虎二让他将信给李澈送去,她看着虎二消失的方向,想起信中自己写的话,顿时脸又泛上了红潮,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回身吹熄了灯盏又回床上躺着去了。 虎二将信送至李澈手中的时候,李澈正与柳枝青在书房中议事。 柳枝青知晓今日刘萱已经到了京城,也知晓邓玉买了宅子将她安置在宁王府旁,虎二等人主动请缨去保护刘萱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 如今见了虎二进来递上封信,柳枝青便好奇的探头瞧了过去,虽看不到信中内容,但瞧瞧自家主子接了刘萱的信是什么表情也是好的。 他探头瞧着,信很厚竟有三页之多,他瞧见自家主子拆了信面无表情的看着,然而只看了一目便突然将信折好又收了起来,柳枝青微微有些失望,自家主子的情绪竟丝毫不露。 李澈将信收好放置一旁,他抬头黝黑不见底的眸子瞧着虎二,语声浅浅:“信已收到,你先回去吧。” 虎二领命退下,柳枝青咂咂嘴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主子,刘萱那丫头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李澈深邃的眸子淡淡瞧了一眼柳枝青:“怎么,你想看?” 他的语声虽然浅淡又毫无情绪,但柳枝青却是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摆手:“不,臣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想看。” 李澈淡淡扫他一眼:“莫要管的太宽,你曾言想与她结拜异姓兄妹,如今她已到了京城,再过几日等她安置妥当,便带她见过柳太傅吧。” “臣正有此意。”柳枝青扯嘴咧笑:“先前臣曾与家父提过,家父也允了的。” “嗯。”李澈点点头,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朝中重事:“辽国年年犯我边境,如今眼看就要进冬,他们粮草不足定会骚扰边境,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柳枝青嘿嘿笑了,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他朝李澈道:“太子殿下觉得派宁王世子前去守边可好?宁王世子在辽国颇有威名,由他镇守边关辽国之人定不敢前来。” 李澈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主意。 柳枝青见他同意笑的更欢:“明日早朝臣便上折子。”他顿了顿又道:“臣如此为殿下分忧,不知殿下有没有赏赐?” 他那句‘如此为殿下分忧’显然是话中有话,李澈掩口轻咳一声才道:“为孤分忧乃是你分内之事,不足为赏。”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又说道:“你那弟弟也是个有才的,外放一年也足以,过些日子也该调回京城。” 柳枝青闻言立刻叩首谢恩,李澈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待柳枝青退下之后,书房之中便只剩下李澈一人,刘萱的那封信正端端正正的放在一旁,李澈瞧着那信封之上娟秀有力的李澈二字,嘴角微微上扬。 他取了信来细细看着,越看俊脸之上的笑意越浓,待他将那三页纸看完脸上的眉眼都染了笑意,他瞧着信无奈叹气,低喃着:“你如此知本宫心意,本宫该拿你如何是好?” 半响之后他收了笑意,又是一副尊贵无比之相,他将信放置在一旁的书下,这才出声:“龙一。” 龙一应声而出“属下在。”L ☆、第七十三章:安置(加更一) 李澈看着龙一吩咐道:“明日你亲自挑两名侍女送去给她,顺便将钱通也一同带去。” 不用多言龙一便知自家主子口中的她定是刘萱无疑,他点了点头:“侍女可要从狼组中挑选?” “也可。”李澈点头:“所挑之人必须对她衷心,你需对她们讲明,自此之后她们便是她的左膀右臂,若她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 龙一躬身领命:“是!” 这一夜刘萱辗转难眠,直至半夜三更才朦朦胧胧睡去,第二日一早却又醒了过来,唤来小厮洗漱。她原本在船上之时尚不觉得,如今到了京城安置下来,才发觉身边没个丫鬟确实十分不妥,不说别的,但是洗漱之事都十分不便。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昨日自己写给李澈的信来,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不知他看了信后可曾为她挑选婢女,她正这么想着,却听得虎三现身禀告:“龙一带着钱通与两名婢女打扮的女子一同前来见姑娘。” 听到钱通的名字刘萱面上一喜,不枉她绞尽脑汁写了整整三页的肉麻情话,他终于将钱通还给她了。 刘萱急忙起身迎了出去,龙一领着两名女子和钱通正朝她走来,刘萱瞧见钱通看着她满脸激动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动容,但现在并不是叙主仆之情的时候,她对钱通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龙一知晓她与钱通定有许多话要说,便直入主题指了指身后两婢女打扮的女子道:“这两个便是殿下为姑娘挑选的婢女,从今日起她们便是姑娘的左膀右臂,还请刘姑娘为这两位女子赐名。” 刘萱细细打量着龙一带过来的两名女子,她们的手虽有薄茧却是在虎口处,显然都是些会武的,这两个女子相貌也只是清秀,瞧着刘萱都是一副期盼模样。 刘萱沉吟:“便叫冬梅和秋菊。”她为二人取了名字,秋菊与冬梅齐齐朝她福身行礼:“见过小姐。” 她们见过之后龙一又道:“这二人你尽管放心,她们的忠心虽不一定比的上红苕。但也是不差的。”这话李澈并没有吩咐,这是龙一自己说的。 冬梅和秋菊是他亲自挑选的,不但会武而且不低,以前出任务之时也扮过婢女。对婢女该做的事情也是熟巧的,这二人皆是孤儿在他手中成长至今日模样,脾气秉性他十分清楚,正是因为清楚这才特地对刘萱点明,以刘萱之能定当明白他言下之意。 刘萱点头感激的朝他道谢。龙一依旧面无表情语声冷冽:“便当是那日你被带走的补偿。”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萱哑然,原来那日自己被邓玉带走,内疚的不仅仅是虎一等人,就连龙一都是歉疚的,可是她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相反她与邓玉反而成了朋友,龙一又有什么好内疚的呢。 龙一走后,钱通瞧了一眼一旁的秋菊和冬梅,哑声低唤:“小姐……” 他的这一声轻唤包含了太多感情,有歉疚有心疼也有着无能为力的懊恼。刘萱心中也是一动:“钱通不必如此,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宁王世子对我极好,你瞧这宅子还是他替我置下的。” 钱通微有些哽咽的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曾言,让我不必担心,宁王世子对小姐很好。” 刘萱微愣,以他之尊竟特意告知钱通自己很好,让钱通不必担心,这等细心和体贴让她如何不动容,她张了张口想问问李澈的事情。却又不知该问什么如何问,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你在太子府可好?” “我过的很好。”钱通点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大半个月太子让我随在肖公身侧,与肖公学些经商之能。也了解这京城态势,太子曾言小姐回京之后定会用的上的。” 他竟然从未想过如一般女子般对她,他是如此的了解她,甚至提前做了安排,他与她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不是么? 钱通的声音唤回了刘萱的心神,她微有些歉意的对钱通浅浅一笑:“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钱通知晓刘萱走了神。当下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京城之内关系错综复杂,肖公替太子打理产业对京城盘根错节的势力最清楚不过,太子曾言小姐若打算在京城有番作为,不妨先去见见肖公。” 又是‘太子曾言’!若说前两次听见刘萱是感动的,她感动于他的体贴他的细心他的了解,可第三次听见的时候刘萱就有些微微不爽快起来,好似自己想什么将要做什么都被李澈看透猜破,早已在她之前为她谋算。 这份了解这份体贴是好,若是换了其它女子早就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可是刘萱不是其他女子,钱通每句话都有个‘太子曾言’着实让她有些如鲠在喉,短短半月有余的时日,自己的管家变成了只会说‘太子曾言’的太子党! 那份崇拜之情已经早已写在了钱通的脸上。 可偏偏他的所作所为均是为了她谋划打算,她什么也说不得,只能顺着钱通的话点头,她瞧着钱通欣喜的模样,心中暗叹,看来以后她要习惯旁边有个人动不动就对她说‘太子曾言’了。 钱通欣喜之情溢于言,他进宅之时带着刘萱在陈良船上未曾来得及拿走的行李,将行李递给刘萱半个字也未曾多言,只急急道:“我去跟肖公说一声。”他说完竟是转身准备离去了。 刘萱急忙拦住他:“此事不急,今日我要选写丫鬟婆子,这府中的事情你需尽快熟悉,我虽是女子却不喜打理内宅之事,这府中就靠你了。” 她说完却见钱通一脸苦相,钱通微有些为难的开口:“不敢瞒小姐,我是乞儿出身便是为恩人所救也是穷苦之身,内宅之事从未接触过,也不知如何处理。” 听他一说刘萱便犯难了,难不成让她打理?她现在特别想念红苕,若是红苕在此这些她根本不用操心。 正在她犯难的时候,一旁静候的秋菊却开了口:“小姐,我与冬梅也曾为大户人家管理过内宅之事,小姐若是信得过我与冬梅,我们愿为小姐分忧。” 一旁的冬梅也道:“龙大人曾言我们入了刘府便要成为小姐的左膀右臂,小姐若是信的过我姐妹二人,我们愿为小姐分忧。” 刘萱一喜:“你二人我自是信的过的,这府中之事便交给你二人费心,今日要选些丫鬟婆子,便从此事开始。” 秋菊冬梅面露喜色福身应下,此间无事刘萱便让钱通与秋菊冬梅三人先去熟悉宅子,自己留在院中等着大龙的到来。 等了没多一会大龙便带着人来了,一个约莫四旬的妇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朝刘萱福了福身:“婆子是这京城牙婆,许多达官贵人也是从婆子这买的丫鬟仆人,小姐尽管放心,婆子带来的人各个都是经过挑选的,手脚利索嘴巴严实的很。” 刘萱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一帮丫鬟婆子,那些婆子丫鬟均半低着头目不斜视,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她唤来一小厮去寻秋菊和冬梅,这才对那牙婆道:“还劳烦牙婆稍等片刻,这挑选丫鬟婆子一事我已交给了贴身丫鬟。” 牙婆自然点头称是,站在一旁静静候着了。 大龙微有些好奇:“姑娘何时有了贴身丫鬟了?” 有外人在场刘萱也不好多言,只淡淡道:“故人所赠。” 大龙一听便知晓定是太子李澈的安排了,他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闲来无事刘萱便与大龙聊天:“你家爷如何了?那日将我一人丢下,如今也只派了你来帮我安置,他人呢怎的没瞧见?” 大龙长叹一声:“我家爷被王爷关了五日禁闭,这五日是无法来见姑娘了。” 刘萱有些讶异:“你们爷仅仅是出了一趟京城,为何王爷便如此严惩?” 大龙面露苦色也未曾想隐瞒:“我家爷是因为听闻皇上要赐婚,这才逃出京城的,爷今年已经竖冠身边还未曾有一个女子,皇上便欲将御史中丞之女赐给爷当侧妃,可不曾想爷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连夜坐船逃了,王爷获知此事赶回京城,不见我们家爷便动了怒,如今爷回来便罚了他五日禁闭。” 已经及冠身边还无任何一个女子,在李氏王朝确实罕见,何况邓玉的身份还如此之高,难怪皇上急着给他婚配,不过经过邓玉这般一逃,这婚事只怕是没戏了。 刘萱笑了笑:“你们家爷其实不用逃的,只需在那御史中丞的女儿面前吼上一天,这婚事不用他出面便会告吹。” 大龙恍然大悟拍手暗叹:“此计甚好,如若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便让爷照姑娘说的办,免得仓皇而逃。” 两人一言一句说的开心,竟完全不将牙婆和那些丫鬟婆子放在眼里,只可怜了那些丫鬟婆子各个将脑袋都低到了胸口,只恨自己此刻为什么不是聋子,要知晓在这京城当差多的是人一夜消失,无非是因为多听了主子的一句话罢了。L ☆、第七十四章:客气(加更二) 就在大龙与刘萱闲聊的时候,秋菊与冬梅到了,她们二人向刘萱福身行礼:“小姐。” 刘萱摆了摆手对二人道:“牙婆带来的人都在这里了,你二人便看着挑吧。” 秋菊与冬梅应了声是,而后便一左一右打量起牙婆带来的人来。她们二人默契十足分工十分明确,秋菊瞧的是丫鬟,冬梅瞧的是婆子。 两人一个一个将那些丫鬟婆子打量了一遍,而后秋菊走到一丫鬟面前:“抬起头来。” 那丫鬟闻声将头抬起,刘萱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暗自赞叹秋菊的识人本事,这丫鬟长相并无任何起眼的地方,人瞧着既不过分机灵也不是老实木讷,她的手指微粗可见是常做些活计的,一个并不木讷的丫鬟长期做活,只能说明此人心计不深是个本分的。 秋菊看向那丫鬟问道:“你叫什么,为何来此当差?” 那丫鬟低了头禀道:“奴婢名唤青芽,本是钱翰林二公子的丫鬟,二公子成亲之后主母也带了许多丫鬟仆役来,院中丫鬟多了便将奴婢打发出了府。” 主母嫁过去之后打发夫君身边的丫鬟是常有之事,秋菊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转身又朝另一个丫鬟走去,又接连问了三个丫鬟之后,朝刘萱行礼:“小姐觉得这几人可入的了眼?” 秋菊挑选的人都是一些老实本分但却不木讷的,刘萱自瞧过青芽之后,对秋菊的本事便十分放心,当下点了点头:“你做主便是。” 秋菊谢过刘萱,转身对着那些人道:“刚才问到的四人留下。其他的便可以退下了。” 选中的四人留了下来,没选中的丫鬟面露失望,她们瞧着刘萱竟让丫鬟做主选人,便知晓刘萱是个好相与的,心中都期盼着能留下来,如今落了选失望之情不由便显露出来。 没被选中的丫鬟们退出了院子在院外候着,冬梅这才上前挑起婆子来。她挑的婆子瞧着都是身体健壮的。虽是健壮但瞧着也是老实本分,并没有一脸横色或是谄媚讨好之色的人,征求了刘萱的意见之后。冬梅挑了四个婆子留了下来。 刘萱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秋菊,让她去打发牙婆。 她的钱财都在钱通带给她的行囊之中,她了解钱通自己突然被带走,他定会将自己的行囊带上的。自己之前那般着急的要见钱通,一是日久不见心中挂念。这第二便是为了这行囊了。 所在她不愿让邓玉替她付那些小厮仆人的月钱的时候,早已做好的了打算。只是她也是个明白的,这宅子的钱她是不会给的,若是给了自己便真的捉襟见肘。何况她还想做些事情,没有银子可是万万不行。 反正欠邓玉的她已经欠出了习惯,再说他是她的后盾。既然是后盾她与他就不用客气。 秋菊将牙婆送出宅子大龙便也走了。 秋菊将新买的丫鬟婆子的卖身契交给刘萱,而后取了剩下的银子递给她。 刘萱只收了卖身契却是不收银子。反而又从袖中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来递给了秋菊:“你们的本事我也瞧了,莫说是我这小小的宅子,便是大户人家的府邸你们掌管中馈也是绰绰有余,这些银子便交于你们二人用于府中开销,若是不够了再来与我讨要。” 秋菊与冬梅本是见刘萱不喜内宅琐事,这才主动请缨帮忙打理,却不曾想刘萱竟然如此相信她们,直接将中馈都交了,二人心下感激朝刘萱行礼道:“我姐妹二人定不负小姐所托。” 刘萱点点头接受了二人的效忠,让二人将府中仆人小厮一同唤来,她要训话。 不多时秋菊与冬梅便将府中所有的仆人,连同今日买的丫鬟婆子一起叫到了院中,钱通也被一同唤来,正与秋菊冬梅一道站在刘萱身后。 刘萱坐在院中凳子上,瞧着站了一地的人轻咳一声道:“你们都是在别府当过差的老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都当已经知晓,府中也只我一个主子,我这府中也没有其他的规矩,做好自己本分便是。” 听了刘萱的话众仆齐声应是,刘萱点点头唤了钱通上前:“这位乃是府中的管家姓钱名通,虽不管内院之事但你们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 钱通心下感激,这是刘萱在为他立威了。 众人朝钱通行礼齐声道:“见过钱管家。” 钱通唤了众人起来朗声道:“我与诸位一样都是为小姐办事,我虽不大管内院之事,但若有人行为不妥传入我的耳中,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众人急忙应下,刘萱又唤了秋菊和冬梅上前对众人道:“这二人是我的贴身丫鬟秋菊和冬梅,内宅之事暂由她二人打理,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有了什么纷争只管找她二人解决。” 刘萱等众人见过秋菊冬梅之后,便唤秋菊将屋中的花名册取来,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秋菊和冬梅,算是正式将府中中馈交给二人。 自此她才算是在京城安置妥当。 她刚到京城许多东西还需采办,便说这府中丫鬟仆役的衣衫也是要采买的,如今已快要进冬,她自己的冬衣也尚未添置,只不过这些都急不来,待府中诸事都有条不紊之后再来盘算也不迟。 秋菊与冬梅刚接了府中中馈,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理,比如众人的月例份额,安排差事等等,二人忙将差事带到了后院的账房处办理,刘萱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也给二人些提点,她并非不擅管理内宅与中馈,只是不喜罢了,秋菊与冬梅能力虽可但某些细节之处仍是有些不足的。 秋菊与冬梅得了刘萱得指点,处理事情起来便快了许多,二人忙的不可开交便将伺候刘萱的任务交给了青芽,青芽是个老实的,给三人都倒了杯茶而后便立在一旁目不斜视的发起呆来。 刘萱将青芽的举动瞧在眼里,心中暗想就青芽这个性子,也难怪主母进了房便将她的打发了,她这模样说好听了便是中规中矩老实本分,说不好听了便是置身事外混口饭吃,这青芽未曾当任何一处府邸当家,对她而言只是个差事而已。 对这样的青芽刘萱谈不上喜或不喜,她今日刚刚进府,还需观察两日。 刘萱瞧着秋菊与冬梅商讨着诸位丫鬟仆役的月例,心中不由有些着急,自己身上也有万把两银子,必须得想个法子做些营生了,坐吃山空不是她得性子。 她这般想着便让青芽将钱通唤来,钱通进了屋刘萱便道:“你去问问肖公,明日是否得空我想前去拜访。” 钱通面上一喜:“小姐可是心中有了考量?” 刘萱点头:“虽有些主意,但还需见过肖公之后再做决断。” 钱通点头称是,然后便出门去寻肖公了,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钱通回来禀告:“肖公说明日登门来见小姐。” 刘萱摇头:“不可,肖公年长于我,又怎好让他亲自登门,自当是我等晚辈拜访才是,何况是我们有求于肖公,于情于理都当我登门拜访。” 这道理钱通自然是懂的,他朝刘萱道:“我也同肖公这般说过,可他却坚持亲自上门拜访小姐。” 刘萱听闻也只得点头:“也罢,既然肖公坚持明日我在府前迎接便是。” 第二日肖公如约而来,听闻肖公快到门口刘萱急忙带着秋菊冬梅和钱通迎在了府外,肖公显然没有想到刘萱会如此看重他,竟在府外迎接,马车刚刚停稳顾不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一个箭步就从马车上蹦下来冲到了刘萱面前朝她抱拳行礼。 刘萱瞧着一下闪到自己面前的精瘦老者有些微愣,见他行礼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福身:“想必您便是肖公了,萱本该上门拜访,却劳烦肖公前来,实在有愧。” 肖公急忙虚扶了一把刘萱,见刘萱起身细细将她打量一番而后道:“两个月前便听闻刘姑娘之名后,老夫便一直盼着能见到姑娘,如今终是瞧见了。” 肖公打量刘萱的时候,刘萱也在打量着他,精瘦模样留着小小的山羊胡,眼露精光显然是个精明模样,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仆人手中捧着一木盒,听闻肖公两月之前便知晓了自己,想必是李澈回京之时提过,只是不知这肖公盼着自己来所谓何事。 刘萱笑着将肖公往宅内引:“能见着肖公实在是萱的福分,萱初到京城有许多事情还望肖公提点,肖公还请里面说话。” 肖公一边道着:“不敢当。”一边随着刘萱进了府。 刘萱将肖公引着进了府内前厅,安排着肖公入座,自己则坐在了肖公的下首之位,冬梅给肖公和刘萱上了茶,刘萱这才笑着对肖公道:“萱的管家钱通,这些日子叨扰肖公了。” 钱通此时上前一步,对肖公拜了一拜。 肖公摸着三羊胡子笑眯了眼:“姑娘严重,这钱通乃是个机灵的对经商也有天分,老夫也只是带在身边看的学的也都是他自己的本事。”L ☆、第七十五章:聘礼 “能得肖公带在身边,这是他得福分。”刘萱说到此处再次谢过了肖公,肖公却摆了摆手:“姑娘客气了,莫说钱通跟在老夫身边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就冲着钱通的天分,老夫也会提点一二的。”他顿了顿笑着对刘萱道:“不知今日姑娘要见老夫所谓何事?” 他问完刘萱起身郑重的朝他一拜,肖公却不如先前一般客气,反而坦然的受了,刘萱暗叹这肖公果然精明过人,她重新在肖公下首落座也不再寒暄,朝肖公问道:“萱欲在京城做些营生,但京城不比别处,萱怕冲撞了贵人特请肖公提点一二。” “姑娘所虑老夫明白。”肖公点点头:“这京城确实不比别处,就算是路边摆个摊也是有规矩有讲究的,京城之地贵人多如牛毛,稍有不慎便会惹来麻烦,姑娘初到京城倘若冒然做些营生确实会得罪了贵人。” 刘萱也知晓这些,她微微皱了眉:“我身上虽有些钱银却不能坐吃山空,依着肖公只见若我欲做些营生该从何处入手?” 肖公叹了口气摸了摸山羊胡子道:“难,实在是难。” 他见刘萱面露讶色,便解释道:“姑娘若做营生自然不能是些小打小闹,可这京城的营生大都是权贵产业,莫说别的就是一个稍微叫的起名字的茶铺,不是某位权贵的名下,便是权贵女眷的嫁妆,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铺子,那也是有权贵撑腰的。” 刘萱知晓肖公这话定不是妄语,建朝定都已有十数载,她能够想象凡是些营生定也早已被京城的贵人把持了,她皱眉问道:“竟是毫无可插足之地?” 肖公摸着胡子思索片刻:“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刘萱现在最迫切的事情便是在京城立足。先前肖公所言已经让她知晓单凭自己已经绝无可能,如今听闻有办法,当下面上一喜:“还请肖公不吝赐教。” 肖公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姑娘何必舍近求远,太子的产业不就是姑娘的产业么?” 刘萱闻言微微一愣,她苦笑着对肖公道:“肖公莫要打趣于我,我是何身份怎可占太子产业为几有,再者这世上也无人敢占了殿下的产业。肖公说笑了。” 肖公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姑娘此言差矣。”他招了招手。示意跟着他来的那个仆人上前,那仆人上前两步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他。 肖公接过木盒,将木盒放置在他与刘萱之间的木几上。在刘萱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笑摸着山羊胡子对刘萱道:“这木盒里便是殿下所有的产业,只需姑娘一句话,这些产业便都归姑娘了。” 他这话一出,厅内所有人都震住了。刘萱愣愣的瞧着木盒,肖公也不催促她而是静静的等着她的答复。 刘萱半响回神抬眼朝肖公看去:“这是肖公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老夫何德何能怎敢做太子殿下的主。”肖公瞧着刘萱道:“这自然是殿下的意思。” 刘萱一时无言,她不知晓李澈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将自己所有的产业都放到她的眼前,这是为了什么? 肖公见刘萱半响不言便道:“姑娘当明白殿下的心意。他将自己所有产业双手奉上,只需姑娘一句话这些产业皆归姑娘,只是姑娘也当明白。接了殿下的产业意味着什么,自古帝王最忌外戚。殿下迟早登基为帝,可他却主动为姑娘送上傍身之物,这份心思就连老夫也甚为动容。” 刘萱半垂了眸子,肖公话中深意她何尝不明白,他先是将虎一等人送与她,又将自己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她,这份宠爱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正如肖公所言,他迟早登基为帝,可他不惧外戚之患只为让她有傍身之物…… 这份心思让刘萱如何不感动?便是那因他而失的一切,如今在这木盒之前也变的没那么重要了,刘萱踌躇着,若是接了木盒她便是他的人了,这便是他的聘礼。 话本里有江山为聘,他虽不曾却也差不了许多,这木盒之中已经是他所有。 肖公将刘萱的踌躇看在眼里,他静静的等着,等着刘萱最后的决断,可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刘萱仍是看着那木盒却不伸手。 肖公叹了口气,将木几上的木盒拿起递给一旁的仆从:“想必姑娘一时也不该如何是好,这些虽是太子殿下的产业,但均记在柳太傅名下,听闻柳太傅欲收姑娘为义女,殿下已做安排,届时柳太傅会将此物再次转交,姑娘到时再做决断也不迟。” 刘萱听着似懂非懂,但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现在就让她做决断便好,她疑惑的看向肖公:“柳太傅?可是柳枝青的父亲?” “正是柳少府的父亲。”肖公道:“柳少府欲与姑娘结拜为异姓兄妹,柳太傅听闻后反而欲收姑娘为义女,姑娘刚进京许多事情需要打理,便没有来叨扰,只怕再过两日柳少府便会来与姑娘谈论此事了。”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她知道柳枝青是个随性的,也曾说再见面便与她结拜,可当朝太傅是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与她交好,便想收她为义女,这其中只怕还是李澈的缘故。 他欲给她产业傍身,又欲给她身份傍身,他到底要做什么呢?他虽为太子但婚事却由不得他的性子,就算她成了柳太傅的义女,也有许多产业傍身,最多也只能成为他的侧妃罢了,可若是他坚持就算她毫无身份也可成为侧妃,他如此大费周章到底为何? 隐隐的一个答案浮上心头,可是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她想起红苕临死前的话来,她承认在这方面她确实很胆小,如若不爱便无所谓,他便是有再多妻妾她也毫不在意。可是他对她的好早已腐蚀了她心头那片净土。 红苕说既然喜欢就去争取,她也答应红苕要来争取一番的,可是到了京城她却不敢了,她无法突破自己心头那些障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顺其自然。 心中有了主意,刘萱重展笑颜:“辛苦肖公这一趟,日后还请肖公多多提点。” 肖公听闻她的话也笑了。指了指一旁仆人捧着的木盒道:“此物姑娘如何打算?” “既是寄在柳太傅名下。想必太子是不愿让人知晓的。”刘萱笑了笑:“既然如此,不妨由柳太傅转赠,如此一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好。好,好。”肖公摸着山羊胡子连道三声好字:“实不相瞒,今日将木盒带来转赠姑娘并非殿下之意,实乃是老儿自己的主意。殿下原本的打算便是由柳太傅转赠与姑娘,是老儿自作主张今日来这一趟。” 他说完微有抱歉:“还望姑娘能原谅老儿这番小人心事。” 刘萱微微一愣而后笑道:“肖公不必如此。若换了我是肖公,只怕做的还要多些,肖公对殿下一片忠心,又从未见过萱。多些小心是应当的。” 肖公闻言点头叹道:“是老儿小人之心了,殿下的眼光怎会有错,姑娘大义。老儿佩服。” 刘萱连道不敢,她转了转眼珠忽然问道:“若是我今日收下了这木盒。肖公打算如何?” 肖公眼中闪着精光,笑看刘萱道:“不如何,仍旧是交给姑娘,只是姑娘若要真正接手只怕有些困难,而且木盒之中产业皆记在柳太傅名下,姑娘若是今日接了,这些产业至始至终也只会记在柳太傅名下。另外此事我会告知太子殿下,拼死也要让他三思。” 刘萱闻言心中之惊无法言喻,她起身朝肖公福了福:“肖公坦荡萱儿佩服。” “不敢不敢。”肖公急忙起身回礼:“老儿即将这些话坦诚告知姑娘,便是认了姑娘的在殿下心中的位置,老儿虽已年老,但仍能蹦跶几年,殿下曾言姑娘有大才,老儿还盼有生之年能为姑娘效力一二。” 刘萱连道不敢,两人这番说话已近中午,刘萱留肖公在宅中用饭,顺便问了问京城之事。 京城有三大势力,除了太子与宁王之外,还有现今皇后的娘家曹太师一门,如今的皇后并非太子的生母,而是三皇子李量的亲母,太子出生之时先皇后因难产而死,那时现今的皇帝还未称帝,直至太子三岁之时才登基为帝,太子也是三岁之时才封了太子之位。 曹皇后便是当今陛下登帝之后新娶的皇后,曹皇后一门本是前朝望族,当今圣上举事之时得曹太师倾力相助,故而登基为帝之后便取了曹太师之女封后,曹皇后入宫第二年便生了三皇子,起先曹太师一门还动过太子之位的主意,可圣上对曹家虽恩宠有佳,却对太子之位态度坚决。 曹家一门虽不死心,但也无可奈何,当今圣上也是英明的,知晓曹氏野心故而在太子十六岁时便让太子监国,并且封三皇子为恭王,其意不言则明,太子监国多年脚跟早已站稳,曹氏一门也渐渐失了心思。 如今圣上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早已不再临朝,太子虽为太子,但也只差那一个称谓罢了。 曹氏虽对帝位死了心,但却对权势越发上心,朝中势力十之四五都是曹氏一脉,这些年太子举恩科,培养新臣这才渐渐把控的朝堂。 曹氏见对抗不成便故技重施,欲将曹氏一门女子许给太子为妃,太子先是婉拒,却不曾想那曹氏之女今然不顾世俗礼教跪在太子府门前表达对太子的仰慕之情,曹氏以该女名节已丧为由逼迫太子迎娶,太子无法只得取了那曹女为侧妃。 那曹女也是个明白的,知晓自己的侧妃之位乃是强求而来,故而入太子府后为太子连纳了三名美妾。 世人皆夸曹女贤惠,她这侧妃之位反而牢固了起来。 这些话是肖公用完饭后对刘萱说的,他说到此处抬头细细打量着刘萱的神情,刘萱微微苦笑:“肖公瞧过作甚,这李氏王朝子民有谁不知太子殿下有一侧妃还有几位美妾?莫不是肖公以为我会因此与殿下闹别扭?” 肖公摸了摸山羊胡子:“老儿确实是如此想的,一般女子不都如此?姑娘实在异于常人,老儿已经看不透了。” 刘萱长长叹了口气:“肖公此言差以,这些乃是我与他相识之前的总总,那时我既不在又不知,又有何有理来与他闹别扭,便是现在知了事情已经如此,我就算心中不快又能如何。” “姑娘倒是透彻之人。”肖公点点头,他话锋一转又道:“殿下身份尊贵,登基为帝又是迟早之事,如曹侧妃这般的女子还会有许多,殿下也不会仅仅只有一个侧妃,以殿下对姑娘之心,便是将来姑娘的地位也无人可及,姑娘不必忧心。” 刘萱闻言只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相信,他知她甚深,所以才没有直接纳她入后院,更不曾如对待一般女子那般对待她,她心中刚刚有了决断,她想要看看,他到底打算如何,她只需受了他对她的好,不需要那些胡思乱想和猜忌。 刘萱的沉默在肖公眼中却是有了另一番意思,他心中点头暗叹,如此不忌不妒的女子倒也配的上殿下的宠爱。 这个话题便算略过,肖公又与刘萱讲了讲京城营生的各方势力,他讲的十分详细,什么铺子背后的主家是谁都一一道来,刘萱听完暗自咋舌,在这京城想要插上一足果然没有足够的势力是不成的。 若是她单打独斗,借着邓玉的势倒也可做些小小的营生,但这营生做的只怕也十分艰难,毕竟她与邓玉并无关系,外人看来她也只是借势罢了,并不会长久。 刘萱与肖公整整谈了一日,待天近黄昏之时肖公才要离去。 肖公离去之时又让钱通如之前一般每日跟在身侧,瞧着钱通欢喜的模样刘萱也为他高兴。 待肖公走后,刘萱唤来虎一,她来京城也有三日了,经过今日肖公之事,她想见见李澈。L ☆、第七十六章:制衣(加更一) 可虎一却告知刘萱,圣上龙体欠安太子已经入宫随侍,只怕没有个三五日是出不来了。瞧见刘萱担忧,虎一又道:“圣上并无大碍,实乃是入冬旧疾复发,姑娘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刘萱才放下心来,待虎一退下之后,想起今日肖公所言柳枝青的父亲柳太傅将要收她为义女的事情来,不由暗自琢磨着,应该添置些衣衫了,不仅仅是她便是这府中丫鬟仆役的衣衫也该一并做了。 她便问秋菊和冬梅:“这京城较好的衣衫铺子有哪些?” 冬梅问道:“小姐可是要做些衣衫?” 刘萱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秋菊与冬梅:“天也渐渐要入冬了,府中人虽不多但冬衣也要赶紧准备起来,京城不比蜀地,我瞧着还未入冬便已有寒风,只怕今年冬季甚是寒冷,府中煤炭也该早些准备。” 秋菊笑着道:“这些事情本是我们姐妹的分内之事,怎敢劳小姐操心提点,只是这两日有些忙碌,做衣采买之事便推后了。” “我知晓你们忙。”刘萱瞧着秋菊与冬梅打趣道:“所以我这闲人才捡些小事来做。” “姑娘若是要做衣衫倒不如便宜了自家铺子。”听得刘萱打趣冬梅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姐既是要做衣衫倒不如便宜了自家人,奴婢可是知道殿下产业之中有衣裳铺子的。” 一旁的秋菊也凑趣:“就是就是,殿下都要将所有产业交给小姐了,小姐不妨在接手之前让殿下最后再赚上一笔。” 刘萱何曾被人当面如此打趣过,当下脸便微微泛红,她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咳,我是我他是他,什么叫自家人。” 听闻她言秋菊和冬梅笑的更欢了,刘萱当做不知厚着脸皮补了一句:“不过既是熟人定要好办事些。” 她话还没说话,秋菊便在一旁笑着道:“可不是熟嘛。” 秋菊那个熟字拖的老长,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冬梅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刘萱顿时恼羞成怒伸手便去挠二人痒痒,边挠边道:“让你们笑,等你们二人有那一日瞧我怎么笑你们。” 主仆三人打闹着,关系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 冬季不需日日沐浴。刘萱洗漱一番便上床歇着了,这两日秋菊与冬梅发现她有个坏习惯,便是每晚总是要在睡前躺在床上看书,秋菊与冬梅早在昨日就试着劝过刘萱,可刘萱是典型的阳奉阴违。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不见任何行动,仍旧自顾自的在床上躺着瞧着。 今日刘萱刚刚躺好摊开书,只见一阵风过书便到了冬梅的手中,冬梅挥了挥手上的书朝刘萱道:“昨日晚间奴婢与秋菊的话小姐可还记得?”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之相:“我只瞧一会,一会会就好。” 冬梅却不上当:“记得昨日小姐也是这般说的,结果直瞧到子时,眼里瞧书伤眼,何况小姐还是躺着瞧,今儿个说什么也不会让小姐再瞧上一眼了。” 眼瞧着冬梅拿着书本就要朝外走。刘萱哀求:“好冬梅,你就让我瞧上一眼吧,睡前不看看书,我睡不着。” 冬梅头也不回:“小姐这坏习惯还是早些改掉的好。” 秋菊瞧着刘萱一脸心痛模样有些不忍,关上房门之时朝刘萱道:“姑娘若是抢的过冬梅,这书便可以瞧的。”她说完便吱呀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刘萱朝着门外痛苦哀嚎:“你们就是仗着有武艺才这般欺负于我。” 回答她的是门外秋菊与冬梅毫不客气的欢笑声。 刘萱叹气,暗暗想着明日出门定要偷偷买些书藏起来。 第二日出门之时刘萱在马车上便一路留意,但这一路下来却未曾看到有书铺,秋菊与冬梅将她的失望瞧在眼里,二人也不开腔。只是那洞悉的眼神让刘萱有些无处遁形。 今日她们出门是为了置办衣衫,所要去的地方便是太子产业之一的衣衫铺子。 原本冬梅与秋菊的意思是直接唤人来裁量置办便好,可刘萱却坚持要亲自去看看,她的理由十分充分:“只有亲眼瞧过才知晓那些铺子的情况。若唤了他们来肖公必然知晓,安排的人定当是个稳妥的,如此我怎知这些铺子的情况到底如何,好歹是要接手的,瞧一瞧也好心里有数。” 马车在一条巷子的铺子前停了下来,刘萱带着纱幔在秋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下了马车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入铺子。而是在铺子门前细细打量着这个街道。 街道一条街均是些衣裳铺子和布匹铺子,刘萱观察了一下发觉前方几步远的一个铺子生意最好,她站着的这一会功夫,已经有好几个进进出出了。 刘萱朝一旁的秋菊问道:“那个铺子是谁家的?” 秋菊瞧了瞧禀道:“是薛郡王家的铺子。” 刘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抬脚进了铺子,她刚进铺子便有人迎了上来,迎上来的是个瞧着颇为机灵的伙计,那伙计见了刘萱等人便到:“这位小姐可是要为府上做些衣裳?” 刘萱不明白这伙计为何一眼便知自己要为府上做衣裳,但她还是点头道:“正是,快要入冬了府中丫鬟仆役的衣衫也该备着,顺便我也瞧着做一些。” 那伙计听见刘萱说要为自己做衣裳似乎有些吃惊,他不禁又问了一遍:“小姐是要为自己置办几身衣裳?” 刘萱将他的讶色收入眼底点头道:“正有此意,怎的你们铺子不接么?” 伙计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接,自是接的,只是已许久未曾有女眷来此做衣裳了。”伙计说完见刘萱疑惑便笑着道:“小姐刚进京不久吧?” 刘萱点了点头。 “难怪小姐不知。”那伙计恍然大悟:“小姐刚进京可能有所不知,这京城凡是些有头有脸的女眷皆在前面的椛绣坊做衣裳,那椛绣坊是薛郡王妃一手打理的,薛郡王妃的衣裙皆是那椛绣坊做的,薛郡王妃典雅贵气衣裙件件都美不甚收,是这京城女眷争相效仿的。” 说到这里刘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后看向那伙计道:“那你们铺子呢?女眷的生意都没了,你们铺子主营些什么?” 伙计不以为意:“姑娘有所不知,衣衫虽是女眷做的多,但各府丫鬟仆人所做的也不少,虽说单件比较便宜但胜在数量,哪个府中不有个几十上百的丫鬟仆人,我们铺子便是主营这些的,就连宫里的太监宫女的衣衫也都是咱们这做的。” 刘萱暗暗点头,肖公果然精明女眷的生意没了便将各府仆人的生意接了过来,她朝那伙计道:“今日我是来瞧瞧的,明日你派人上我府上给各个丫鬟仆役量身,我府中丫鬟仆人不多,还望你们能稍微快些。” 伙计问了问刘萱府上的地址点头应下,刘萱问那伙计可要交些定银,那伙计笑着道:“小姐不必客气,凡是在京城有着府邸的,岂会少了咱们这点银子,待明日上门量身之时小姐随意给些便是。” 刘萱点头应好:“我的衣衫便不在这做了,既是你说我便要去椛绣坊瞧上一瞧。” 伙计笑着将刘萱等人送出铺子,指着那三四步远的椛绣坊道:“小姐去瞧上一瞧,椛绣坊对做女眷衣衫是有些本事的。” 刘萱对这伙计颇有好感,此人并没有因为要为自己招揽生意便胡乱吹嘘,反而十分认真的给她最好的建议,她辞了那伙计,带着秋菊与冬梅朝那椛绣坊走去。 她走过去的时候正巧一伙计送了人出来,见到刘萱便笑着迎了过来:“小姐可是要做些衣裳?” 刘萱点头称是,那伙计笑着将她往铺子里迎,边引路边道:“正巧了,铺子里刚来了新的花样,乃是我们夫人亲手绘制的,姑娘不妨瞧瞧。” 刘萱不无不可的点头,进了铺子便打量着,这椛绣坊显然要热闹许多,有不少女眷在丫鬟的陪同下挑选着花样,一进铺子最吸引刘萱的便是那一排排的桌子,那些女眷便是坐在这桌子旁细细瞧着的,看来这椛绣坊长期人满为患,不然也不会摆上这许多的桌椅。 刘萱进了铺子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可见这椛绣坊人来人往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引刘萱进铺子的伙计将刘萱引至一桌旁坐下,自己反身去内堂拿了些花样出来,而后递给刘萱。 刘萱一张一张的翻着,那伙计便在一旁一一解释,这些花样均十分好看,并不繁琐却恰到好处的展露了女子的身段和华贵,刘萱一一瞧着听着,心中暗自点头,能将京城女眷生意都接过来的,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其实刘萱也是做衣裳铺子起的家,她在益州起家之时靠的便是锦绣坊,一年的时间她便将锦绣坊做成了益州最大的衣裳铺子,也正是如此才引得柳枝青前去做衣,才了后来她与柳枝青的交集。 如今瞧着这些花样刘萱心中是佩服的,便是自己来做也不见的会比这些更好,她随意翻了翻挑出几张喜欢的递给一旁的伙计:“便照着这个做几身吧。”L ☆、第七十七章:策马而行(加更二) 那伙计接过笑着道:“姑娘好眼力,这些正是我们家夫昨日才送来的花样。” 刘萱的眼力自然是好的,正是瞧出这些花样乃是新绘这才喜爱,那伙计换来绣娘为刘萱量身,刘萱量完了身付了定银问道:“这些衣裳多久能做好?” 那伙计看了看给了刘萱一个确切的答复:“算上今日四日便可,小姐留下府中地址,第四日我们会送到府上。” 刘萱有些惊讶,这椛绣坊瞧着生意是极好的,自己选了四身衣裳今日只需四日便可,她点点头将府上地址报上,而后十分客气的对伙计道了谢这才出门走了。 回到马车上时刘萱问秋菊:“那铺子有多少个绣娘?” 秋菊道:“奴婢还是狼组暗卫之时曾调查过,共有五十七名之多,这京城大半的绣娘均在椛绣坊。” 刘萱点头叹道:“难怪她们生意如此之好,我定了四件以上竟然也只需四日便好。” 冬梅在一旁笑道:“小姐想差了,她们不知小姐的身份,故而才说四日,若是换了大员家的女眷莫说四套衣服,便是十套衣裳她们也能在一日内做完。” 刘萱有些佩服起那薛郡王妃来,她感叹道:“只怕仅是这一间椛绣坊,这薛郡王府便不愁吃穿了。” 秋菊点头称是:“这椛绣坊乃是京城最大的衣裳铺子,不过也是薛郡王府最好的铺子,除了此处其他产业倒也平平。” “一件事情能做到极致便是好。”刘萱叹道:“这薛郡王妃便将这铺子做到了极致。” 刘萱感叹着薛郡王妃的本事,倒将要买书的事情给抛之脑后去了,待到了刘府门前才想起来,进府的时候不由有些懊恼,晚间没有书瞧她实在有些不惯。 正在她懊恼的时候一小厮向她禀道:“今日柳少府来府上,见小姐不在便约了明日再来。”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心中暗付柳枝青此刻仍有闲心想着自己,可见陛下的病确实并无大碍,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刚进院子一银色面具便映入眼帘。 秋菊与冬梅立刻上前一步将刘萱护于身后,透过面具瞧见那人微眯了眼,刘萱立刻朝秋菊与冬梅道:“此乃宁王世子你们定是知晓的,若这世上有绝不会伤我之人。那宁王世子定是其一。” 听了刘萱的话秋菊与冬梅这才收了戒备之态,二人齐齐向邓玉行礼:“见过世子。” 回答她们的是邓玉一声傲娇的一声冷哼。 这是一只随时会炸毛的老虎,刘萱急忙让秋菊与冬梅退下,待二人退下之后,刘萱上前两步来到邓玉面前:“你怎的今日便出来了?大龙不是说你被关五日禁闭。怎的提前一日出来了?” 邓玉不答,而是冲着秋菊与冬梅离去的方向冷哼:“这便是他送你的两个丫鬟?” 刘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邓玉多谈,转而问道:“王爷怎的提前一日放你出来?” 邓玉在院中石桌旁坐下取了面具丢在一旁,刘萱顿觉眼前一片流光闪过,她微微眯了眯眼虽瞧见邓玉的面容许多次了,但她仍是有些晃神。 邓玉皱了眉头又是一声冷哼:“还不是李澈那厮,每年冬季辽国便犯我边境,李澈那厮让我前去镇守边关,老头子便让我出来了。” 刘萱也在一旁坐下看向邓玉有着些微的担忧:“你要去镇守边关?何时出发。什么时候回来?” 邓玉将她那些微的担忧之色看在眼里,嘴角扬了扬:“女人就是麻烦,怎的这么多问题。爷是何人,那辽国鼠辈闻爷之名胆便丧了一半,爷去了边关量他们也不敢来犯。” 他得意完还是回答了刘萱的问题:“李澈那厮让爷十日后出发,约莫要过完冬季才能得回。” 刘萱倒了杯茶递给他,看着他绝美得容颜道:“我不懂行军打仗之事,你的威名早已传遍整个王朝,你虽威名在外但切莫大意轻敌,万事还需谨慎些好。莫要阴沟里翻船到时可别让我取笑你。” “爷岂是会翻船之人?”邓玉不满,声音便又带上了吼:“便是阴沟,爷也给它变成大河!” 刘萱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打个比喻,你这般较真干嘛。战场瞬息万变辽国虽是蛮夷,可花花肠子却是不少,总之小心些是好的。” 邓玉知晓刘萱是在担心他,便哼了哼算是听进了她的话,转而问道:“怎的现在才回,爷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你是第一个敢让爷等的!” 刘萱无奈,心想她又不知道他会来,虽是这么想着嘴里还是解释道:“眼看着要入冬了,我没有过冬的衣衫今日便去做了些,听闻薛郡王妃的椛绣坊做女衫乃是一绝,便去瞧了瞧。” 邓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头:“那薛郡王妃的衣衫铺子做女装确实是好的,也只有那里制的衣衫你才勉强能穿。” 刘萱微愣,邓玉这是在夸她? 见她微愣邓玉这才突然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轻咳一声画蛇添足的解释:“爷是说那铺子做的衣衫是好的,勉强配的上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邓玉的脸便微微一红,他冲刘萱大吼着掩饰尴尬:“爷没有夸你的意思!” 刘萱本因邓玉夸她话在愣神,听他这般大吼突然就笑出声来,瞧着邓玉越来越尴尬的脸,她笑着道:“夸我便夸我了,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这么好难道还当不上你一声夸?” 邓玉瞧着她冷哼:“没见过你这般不知羞的姑娘家。” 刘萱顶嘴不服:“你长这么大怕是只接触我这一个女子,怎的就知道别的女子都知羞了?!” 邓玉直觉便想说他见过其他女子的,他还见过女子不知羞耻浑身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可是看着刘萱的笑颜这话却是说不出口,只哼了哼道:“那是爷不想见,女人麻烦的很。” 这话便是将世间所有女子都给挤兑了,刘萱知晓他的意思,倒也不反驳只顺着他的话道:“是是是,在你眼中所有女子皆是麻烦。” 邓玉看她一眼而后转向手中的茶杯瞧着,不语了。 他不言语场面顿时便有些安静下来,想到离别在即刘萱微微有些伤感,她之前说若这世上有绝不会伤她之人,那邓玉便是其一,那话虽是安抚邓玉和秋菊冬梅的,但她心底却是真的这么认为,这个认知其实毫无根据,但她却又如此笃定。 刘萱开口打破沉默:“你来瞧我便是告诉我你要走了?” 邓玉看着茶杯仿佛能看出一个花来,他淡淡道:“先跟你说一声,爷这些日子要忙着点兵整军,出发之前可能都不会有时间来瞧你了。” 一种离别的伤感在二人之间蔓延,邓玉说完之后便看着茶杯出神愣愣不语,刘萱低着头思索片刻而后笑着对邓玉道:“我来这京城几乎整日闷在府中,你还没有一尽地主之谊带我四处瞧瞧,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走!” 邓玉抬眼瞧她,只见她笑的灿烂,微微思索片刻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点头:“好,爷就让你这小门小户的女子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 他说完径直起身戴上面具,一手揽上刘萱的腰,脚下微微用力便带着刘萱腾空而起,三两个纵身便离开了刘府,这是刘萱第二次被人带着在空中穿梭,与第一次冥二冥三带着她不同,这次的她体会到了一种翱翔的乐趣,她瞧着脚下朝后退去一道道院墙,满心满眼皆是笑意。 邓玉并没有带她走多远,而是来到宁王府后院,正如外间传闻的一般,这一路过来刘萱瞧见的全是小厮仆人,她眼中不由染了笑意,邓玉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邓玉她能理解,可是宁王呢?他乃堂堂异姓王,坐拥百万大军,虽常年镇守边关可府中怎的没有一个女眷?便是宁王王妃也是个迷,竟无人知晓她到底是何人。 邓玉带着刘萱来到后院马厩旁,他刚把刘萱放下,刘萱便是一声惊呼,她指着马厩里的一匹马朝邓玉道:“这是你的马?” 邓玉瞧着她欢喜的模样点了点头:“这是追风,陪着爷已有多年,是爷弱冠之时老头子送的礼。” 刘萱情不自禁的朝着那匹全身雪白闪着流光的追风走去,她的眼中带着惊叹,这马矫健俊美别具风姿,瞧着那壮美的四肢便可想象它驰骋时的风采,就在刘萱打量着追风的时候,追风忽然抬起头来一声长嘶,那长嘶是刘萱听过的最美的马声,追风那长长的鬃毛随着它的长嘶晃动,美的不可言喻。 刘萱瞧了瞧追风,又瞧了瞧覆着面具的邓玉叹道:“如此俊美的马才堪堪配的上你的仙人之姿。” 邓玉对自己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闻言也不接话反而对刘萱道:“爷今日带你体验一番纵马驰骋的快意。” 刘萱忙不迭的点头,眼神之中都带上了热切的期盼,她身在闺阁却向往驰骋豪迈之情,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骑马而行,奈何幻想总归是幻想,她一闺阁女子莫说是驰骋了,便是骑马也是不会的。L ☆、第七十八章:山顶谈心 邓玉上前牵了追风从后门出了王府,他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至极,看的刘萱又是一阵心驰神往,瞧见刘萱那抹崇拜的目光,邓玉的嘴角扬了扬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刘萱递过手去,邓玉轻轻一带便将她拎上马背坐在自己之前。 刘萱刚刚坐稳邓玉便牵起了马缰将她圈入怀中,刘萱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直觉便有些羞敛,可她的羞敛还未浮上脸颊,便听得邓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坐稳了。”然后便是‘驾’的一声追风迈腿狂奔。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扬起刘萱的发丝,她从未体会过如此风驰电掣的感觉,当下便有些心惊,急忙回身紧紧揽住了邓玉的腰身,邓玉嘴角噙着笑瞧着她因害怕而闭紧的双眼不由取笑道:“你害怕作甚,此时尚在城中,追风还未全力一骋。” 听见他话中的取笑之意,刘萱不服输的睁开眼来瞧着,她虽睁了眼可抱着邓玉的手却不曾松开半分,感觉到腰间紧搂的双臂,邓玉扬了扬唇角没有再开口了。 王府的后门离西城门十分近,西城乃是僻静之所,一路行来都未曾见到人,邓玉那张面具便是身份的象征,他带着刘萱骑着追风一路不停,路过城门之时守卫也未曾拦他,可见邓玉骑马出城是常有之事。 出了城门之后邓玉并未加快速度,直至行了三里来到平坦寂静的郊外,这才一夹马腹纵横起来,经过这一路的行驰刘萱已经有些适应,追风撒蹄狂奔她也未曾如一开始一般感到惧怕,反而有些兴奋。 她在马上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意,感受着驰骋天地的豪情,她甚至渐渐松开了抱着邓玉腰身的手,张开双臂迎接着夕阳的风景。 邓玉带着她来到一处山坡之上才停了下来,他下了马伸手扶了刘萱下地。 刘萱落地之后微微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笑着道:“今日真是我过的最最快活的日子。” 邓玉站在山坡之上静静的朝下望去。此刻的他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沉寂,听闻刘萱的话淡淡道:“以往爷心情不好之时便来此处瞧瞧,瞧着瞧着心情也就好了。” 刘萱知道此时自己煞风景实在不妥,但她还是一个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你心情不好之时便吼人。吼完了心情也就好了。” 邓玉原本那难得的沉寂被刘萱这话瞬间给弄的无影无踪,他似乎是被气乐了,朝着刘萱道:“爷在你眼里便是只会吼人的?” 刘萱很不客气的点了点头,换来的是邓玉一个手指不轻不重敲在头上,刘萱夸张的捂着被他敲过的地方瞪眼瞧他。邓玉静静的看着,突然来了一句:“爷回来之前不许入李澈那厮的后院。” 刘萱放下手微微偏头:“等你回来便可以了么?” 邓玉一愣只看着她却不作答,刘萱朝他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之相:“我还未想好呢,反正目前我的态度是随缘随性,他对我的好我记着看着收着,将来如何我也不知,但实话同你说,倘若让我入他后院与众多女子争宠,这事我是不干的。” 邓玉点点头看着她有着难得的认真:“如你一般的性子,他也是不敢现在就收了的。” 刘萱本想反驳。想了想最后却是点点头同意他的话,她莞尔一笑:“所以他当初才让我自己上京,想的便是一路磨了我的性子,可却不曾想我遇到你,这性子非但没磨去,胆子倒比以前大了。” 说到此处她冲着邓玉眨了眨眼,有着些微的得意:“你说他心中是不是十分懊悔,若是当初他直接将我接回京城,依着我当时的念头早就入了他后院了,何至于今日这般折腾。” “只怕他并不后悔。”邓玉倒是瞧得清楚:“李澈那厮爷清楚的很。他擅长使阴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办事,对你他是不屑用强,他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刘萱闻言点头同意:“他那般高傲的人确实不屑用强的。”她瞧着邓玉一脸疑惑:“我瞧你知他甚深,对他行事虽有不满却还是微有恭敬。可为何你总与他作对?” 邓玉重重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典型的邓玉语录:“爷就是看他不顺眼,爷就是想同他作对。” “那你对我好,也是仅仅是因为想同他作对?” 邓玉闻言朝刘萱看去,只见她虽是笑着可眼中却含着探究和认真,邓玉微微偏了头。有些不大自在的否认:“不是。” 刘萱却是不依不饶追问:“那是为何?” 邓玉沉默半响突然回头看她,似有些恼羞成怒的冲她吼道:“爷想对你好便对你好了,哪有那么多为何,反正你知晓不是因为李澈那厮的缘故便行!” 刘萱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能不吼我么?” 邓玉闻言身子一僵,而后十分傲娇的重重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将追风的缰绳拴在一棵树上,自己袍子一挥在一旁坐下,取了面具丢在一旁随手扯过一旁的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叼着。 那妖孽的脸顿时就有了几分玩世不恭来。 刘萱在他一旁坐下,也学着他的模样扯了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叼着,邓玉忍不住瞪眼:“你好歹是个女子,怎能如此粗鄙。” 刘萱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便是如此粗鄙你又能奈我何?” 邓玉无奈的看她一眼仰身躺了下来:“爷是不能拿你怎样,但你这模样还是莫要让他人看去的好,听闻柳太傅要收你当义女,他可是当朝太傅最讲究那迂腐的礼教,你若这番模样被他瞧见,莫说是义女了,只怕是他太傅府的门你都别想进。” “你倒是打听的清楚。”刘萱嘴里叼着草居高临下的瞧着邓玉那妖孽的容颜:“你既知晓柳太傅欲收我为义女,也当知晓他打算将名下的产业都交给我。” 这个他自然说的便是李澈了,邓玉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他看了一眼刘萱道:“李澈那厮心思深不可测,你切莫被他这些手段给骗了,李氏王朝初定尚不繁荣,国库空虚辽国又年年来犯。李澈那厮的那些产业每年的盈利都贴补了国库,这种情况下他突然将产业都交于你手,只怕不仅仅是为了讨你欢心这么简单。” 刘萱微愣,这些她还真是不知。她皱了眉问道:“依你之见他这般做有何深意?” 邓玉将双手枕于脑后,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不管如何,他将产业交于你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京城不比别处。你有些产业傍身再被柳太傅收为义女,这京城你便是站稳了脚跟,他这般做法实实在在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于他的深意,待你接了他的产业,他的想法自会告知于你。” 刘萱噗嗤一笑:“你明明喜爱同他作对,怎的又为他说起好话来了。” 邓玉瞪她一眼:“爷是那般小气之人?该如何便是如何,爷不屑做那般背后诋毁的小人之径。” ”是是是,你是男子大丈夫,是我小人。”刘萱顺着他的话说道:“不过我乃是小女子。自古便有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邓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表示赞同,刘萱被他那眼神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得看向远处排解心中郁闷,她不说话,邓玉也转眼看着远处愣愣出神,两人之间一片寂静。 两人独处一处,寂静下来分明是该尴尬的,可他们之间却丝毫没有那尴尬之息,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宁静美好。两人就这么坐着,静静的看着夕阳落山。 待太阳快要完全落下之时,邓玉起身道:“也出来许久,该回去了。” 刘萱也起身点头弃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今日你带我骑马。今晚我便做些饭菜犒劳你一番可好?” 邓玉将面具覆于脸上:“爷带你骑马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不过你既然有如此孝心,爷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刘萱看着他翻身上马,嘴角微微抽搐:“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勉为其难’。” 邓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伸出手来将她拽至马上,牵了缰绳将她圈于怀中:“爷今日偏偏想要‘勉为其难’一番。” 他说完一夹马腹。追风顿时迈开蹄子朝山下狂奔而去。 邓玉将追风牵回宁王府安置好,而后又带着刘萱纵身飞驰回到了她的住处。 刘萱让邓玉在院中石桌旁等着,怕他等的不耐又给他找了一本兵书让他瞧着,唤来秋菊给上了茶,刘萱本想让秋菊在一旁伺候他,可又想起此人不耐女子在侧的毛病便作罢了。 她一切安排妥当,可邓玉这位大爷却并不买帐,他将兵书丢至一旁噙着怀疑的眼光,将刘萱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你当真会做饭?不会是让下人做了然后端上来糊弄爷的吧?” 刘萱被他怀疑的语气给气到了:“不识好人心的家伙,你若不信大可在一旁看着,看看我到底会不会糊弄你!” 自古君子远庖厨,刘萱本以为邓玉根本不会去,结果邓玉却是点点头答应了,瞧着刘萱愕然的神色,邓玉毫不在意道:“行军在外多有不便,便是爷也会偶尔自己煮些干粮。” 刘萱不曾想贵为世子,邓玉竟然也有自己动手的时候,可见战场之凶险,想到此处瞧着邓玉的眼神便带了些许钦佩,她领着邓玉朝小厨房走去:“既然如此你便一起来吧。” 两人进了小厨房将那些仆人吓了一跳,刘萱挥了挥手屏退了仆人,只留得一个烧火的火夫,而后便开始在厨房挑挑拣拣起来。 挑菜理菜之后,刘萱便将理好的菜丢入水盆准备清洗,未待她上前便瞧见邓玉挽起袖子蹲到了水盆前,刘萱愣愣的瞧着邓玉用那修长的手指在水盆中将菜一一洗净,一时不知作何感想,邓玉洗好一样菜便放入一旁干净的竹筛中,顺手递到一旁。 等了半响未见刘萱接过,他不由抬起头朝她看去,瞧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出神,邓玉轻咳一声:“愣着作甚,爷肚子饿了。” 他这话习惯的带上微微的低吼,刘萱回过神来瞧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模样,笑着将竹筛接过,什么话也没说便去灶台忙碌了。 只是她切菜之时会时不时回过头来,瞧上一眼那个明明一身贵气,却在低身洗菜的身影,她唇边的笑意久久未曾退去。 一洗一切,速度快上了许多,邓玉瞧着刘萱熟练的配菜而后下锅颠勺,低喃一声:“你还真会下厨。” 刘萱正炒着菜听闻他的低喃笑着回头:“就允你会洗菜,不允我会做菜了?当年在益州之时我那一品香可是益州最好的酒楼。” 今日她提起一品香时乃是满眼的自豪,再无以往提及之时满目的苍凉。 邓玉没有开腔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刘萱颠勺炒菜发觉盐巴等调味离的较远,便对他道:“将盐巴拿来。” 对于刘萱支使自己做事,邓玉似乎没察觉有何人不妥,默默的按着刘萱的吩咐将盐巴拿来递上。 有一便有二,邓玉已然成了刘萱的下手,刘萱一会支使他拿这个,一会支使他拿那个,一个支使的欢快个跑的勤快,两人似乎都未觉得不妥,在二人齐心合力之下,不多时四菜一汤便做好了。 刘萱净了手唤来仆人让他们将这四菜一汤送到她的院子,自己与邓玉二人率先往院中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刘萱院中已经挂起了数盏灯笼以供照明,刘萱与邓玉面对面在石桌旁落座,小厮已经将菜和碗筷布于桌上,顿时菜香四溢。 邓玉瞧着桌上的菜突然道:“有菜无酒怎行。”刘萱刚想说自己不会饮酒,却听得邓玉唤道:“冥一,将爷藏于院中树下的梨花白取来。” 虚空中听得冥一一声应,刘萱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得暗付呆会少些饮些便是。L ☆、第七十九章:酒后轻薄(加更一) 冥一不大一会儿便取了酒来,将酒与酒杯放置桌上而后又消失不见,邓玉给自己和刘萱各斟满一杯,而后递给刘萱:“此酒乃是用梨花酿造,清淡微甜,你虽不甚酒力倒也可以稍饮几杯。” 刘萱想起第一次见到邓玉之时,自己便因不甚酒力而倚门休息,却不曾想邓玉居然还记得,当下接过酒杯放在鼻尖闻了一闻,果然如他所言散发着清淡微甜的气息,她小啜一口,酒味很淡竟然十分好喝。 邓玉不似她那般慢慢啜饮,而是一口一杯,他尝了尝刘萱做的菜微有惊讶之色:“你这厨艺竟比御厨还好上几分,难怪你那一品香成了益州之最。” 对于他的夸奖刘萱欣然接受:“这些菜也有你的功劳。” 邓玉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细细品尝起来,二人边吃边饮,渐渐话匣子便打开了,其实这话匣子打开的只是刘萱一人,邓玉只是静静听着,等她说完之后又问上一句,刘萱接着回答。 邓玉先是问了她与柳枝青如何相识,而后又问了她一路进京之事,却从未提起她与李澈的事情,也从未问起她如何失了一品香。 刘萱将她逗弄柳枝青的事情说了,说到她骗的柳枝青连吃了两日的巴豆,脸上的得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她笑意盈盈的对邓玉道:“你不知晓,他第三日来见我时那脸色都是白的,我只问他服不服,他却死活不肯认输,他乃堂堂太守我又不能真下黑手,无奈之下只能忍受他日日上门挑衅,却不曾想日子一久倒与他交好了。” 两人就这般慢慢叙聊着,仿佛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不知不觉一坛酒已经见底,刘萱发现没酒了有些不高兴的嘟了嘴:“你真小气,我好歹做了四菜一汤。你就拿了一坛酒来。” 邓玉瞧着她微嘟的嘴和早已红霞漫天的双颊,嘴角微微一抽:“你喝醉了。” 刘萱一听便有些毛了,学着邓玉吼人的模样朝他大吼:“你才喝醉了,我清醒的很。”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想证明自己没醉:“你瞧。我还能走直线,喝醉的人怎能走直线呢?” 邓玉瞧着她走的歪歪扭扭如稚童学步的步子,嘴角含笑:“嗯,你是没醉,走的确实是直线。” 见他承认。刘萱一下子又得意起来,她又歪歪倒倒的回到石桌旁坐下,意犹未尽的朝外面喊道:“秋菊,再拿些酒来,今日我要与这个妖孽不醉不归!” 秋菊和冬梅听得刘萱的喊声,不由开始有些着急起来,但是她们此刻被人点了穴直愣愣的站在外间动弹不得,只能一脸着急的朝着院中方向望去。 大龙大虎大狼三人看着秋菊与冬梅着急的模样笑嘻嘻道:“不用担心,有我们爷在呢。” 秋菊和冬梅欲哭无泪,就是有你们爷在她们才不放心。 刘萱喊了一会也未曾见秋菊和冬梅进来。不由有些不爽快,她歪着脑袋又喊:“虎一,快些取坛酒来。” 虎一虎二虎三虎四,瞧着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的冥一冥二冥三,无奈叹气。 刘萱两次都未喊到人,不由有些怒了,她一拍桌子猛的起身朝邓玉道:“你等着,我自己去取。”她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了一步,许是因为起身急了,竟是脑袋一晕整个人一个踉跄就要栽倒。 邓玉一个箭步稳稳的将她扶起。语声带了些责怪之意:“莫要乱动。” 刘萱好似被那一踉跄给吓到了,竟然十分乖顺的在邓玉的怀中嗯了一声,邓玉半揽着她让她重新在桌旁坐下,带她坐好之后便欲抽身回座。却不曾想自己的袖子竟被刘萱给拽住了。 刘萱拽着他的袖子摇晃,语声微嗲:“还要梨花白嘛……” 邓玉盯着她嘟起的红唇酡红的双颊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对自己撒娇,他轻咳一声回答:“没有了。” 刘萱却是不信,拽着他的袖子朝自己这边用力:“你骗人,我刚刚还闻到梨花白的味道。”她玉手朝着邓玉胸口一指:“你肯定藏在那里了。” 邓玉刚想说没有。却见刘萱已经站起身来,一只手直奔自己胸口,邓玉愣住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萱已经将他的胸口来来回回摸了个遍,她摸完似乎十分不高兴,嘟着嘴道:“我刚才还闻到的,你到底藏到哪去了?” 邓玉的脸顿时有些泛红了,他哑声解释:“爷真没有藏酒。”他不知晓女子饮醉之后竟然如此毫无道理可言,往日他与众将士饮酒,便是有人醉了也多是呼呼大睡,即便是那些不睡的,也最多是耍个拳法舞个剑什么的,哪有如刘萱这般不依不饶的找酒喝的。 听得他得解释刘萱眼睛一亮:“竟然藏在这里。” 邓玉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唇上一热,顿时彻底傻在当场。 刘萱伸出舌头舔了舔邓玉那沾了酒的双唇,满意的砸了砸嘴巴:“果然有酒的。” 她说完忽的往邓玉身上一栽,竟是睡了过去。 邓玉傻愣愣的在院中站着,他的手半扶着刘萱的腰身,使得她不至于滑落下去,耳旁传来刘萱浅浅的呼吸声,邓玉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一阵凉风袭来,邓玉这才回过神来,他偏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刘萱,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迈开步子准备将她送回卧房。 然而他刚走两步,突然周身一凛,一抹杀意倾泻而出。 待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李澈与龙一,邓玉收了杀气嘲讽道:“怎的,怕爷伤了她不成?” 李澈深邃的眸子瞧了一眼蜷缩在邓玉怀里的刘萱,而后道:“龙一,将她送回卧房。” 龙一上前一步来到邓玉面前,低低唤了一声:“世子。”态度坚决。 邓玉冷冷一笑将刘萱递过去,看着龙一抱着刘萱进入房内,而后才看向李澈,然而李澈却未看向他,直到龙一走出卧房关上门又消失在暗中,这才转过头来。 两个男子,一个俊逸非凡仿似神邸,一个似妖似仙容貌倾城,二人静立院中互相看着均是无言,半响之后李澈低低叹了一声:“夜深露重,回去吧。” 邓玉嘲讽一笑,妖孽般的面容皆是讽意:“太子莫不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忘了爷乃是什么人,夜深露重这种笑话还是莫同爷说的好。” 李澈的黑眸在灯火的照耀下闪动流光,他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你在战场厮杀我在朝堂拼搏,地方不一样凶险却是一样,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邓玉闻言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渐退去,他微微低头声似低喃:“这确实是我的选择。”说到此处他又抬起头来,朝着李澈重重的哼了一声:“爷瞧你不顺眼的狠!若不是你爷怎会成了如今的宁王世子!” “成为如今的宁王世子不好么?”李澈的声音淡淡的,他瞧着向远处语声悠远:“宁王对你疼爱有加,王朝万万将士对你无不敬佩,纵马驰骋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你不想娶亲便无人敢逼迫你,你活的如此洒脱有何不好?” 李澈的脸上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邓玉瞧着那神情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恨恨道:“爷这是拿命换来的,让你三岁入营五岁上战场试试?”他说完不待李澈回答又轻哼一声:“如你所言这是你我二人的选择,你瞧着爷好,爷还瞧着你不错。” 李澈点点头竟是赞同了他的话:“你若不觉得我好,又怎会处处与我作对。” 邓玉偏头冷哼:“爷是看不惯你。”他不欲与李澈在多言,说完便抬脚欲走,李澈却突然唤住了他,邓玉皱眉回头就冲他吼:“有什么事快说!” 李澈并不将他的吼声放在眼里,深邃的黑眸直视他的眼睛,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郑重之色:“此次前去边关只是守城,切莫冒然出兵,辽国在朝堂有暗探,已经知晓你将带兵守关,据传回的消息此次他们欲将你除之后快,国库空虚我能给你的粮草有限,这些粮草只够你守城过冬,若敌来诱切莫冒然出兵。” 切莫冒然出兵的话李澈说了两遍,可见是慎之又慎的嘱咐,邓玉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他又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你这监国太子也忒过窝囊,竟让辽国奸细混入朝堂,爷出征在外莫不是还要担心你哪天会突然掉了脑袋?” 他嘲讽之下的关心李澈听的明白,他道:“你我各司其职,李氏王朝终有一天会让四方皆服。” 邓玉并不怀疑他的话,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爷等着。”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院中。 李澈瞧着邓玉离去的方向半响才收回目光,世人皆知宁王世子与太子作对,太子也对宁王世子诸多打压,可无人知晓,他与邓玉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李澈回身立在院中,静静的看着刘萱紧闭的卧房门,龙一现身立在他身后,见他只是看着却无任何行动,突然道了一句:“刚才属下将刘姑娘送回卧房之时,她唤了主上的名讳。”L ☆、第八十章:你自找的 他刚说完便瞧见自家主子脚步一抬,朝着那闭着的房门走去,龙一的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暗付自从柳枝青回来之后,连他都机灵了不少,自家主子瞧着那门的神色分明是望眼欲穿,只是寻不到借口进去罢了。 李澈进了屋借着洒落屋中的月色,一眼便瞧见了床上的刘萱,此刻的刘萱衣衫整齐便连鞋也未曾脱去,李澈轻叹口气来到床边坐在床沿之上,俯下身子替她轻轻脱去鞋袜,而后将刘萱的双腿抱着放置床上,伸手摊开被子轻轻覆于她的身上。 刘萱饮了酒有些燥热,被子一上身她便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而后胳膊一甩将被子远远丢开,李澈看着她酡红的双颊轻轻叹了口气,又将被子替她盖上,醉酒的刘萱有着说不出的倔强,她轻哼一声脚用力一踹那被子便被踹到了一旁的角落。 李澈瞧着她的模样,嘴角扬了一丝笑意,他低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脱了鞋翻身上床,扯过被子将刘萱盖住,而后在她身边躺下,伸出胳膊隔着被子将刘萱抱了个满怀,刘萱动弹不得几次挣扎之后,发觉自己实在无力摆脱恼人的被子,这才渐渐安分下来。 她浅浅的气息带着微微的酒香喷洒在李澈的脸上,李澈侧着身子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如同一汪潭水闪动着动人的流光,他瞧着刘萱时而嘟嘴时而轻咬下唇的模样,嘴角笑意越来越浓,最终他慢慢合上了那双眸,将那眼中的流光轻轻掩上。 秋风萧萧月挂树梢,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屋内映照在床上,二人的睡颜恬静美好。 天色渐渐开始泛白,龙一站在门口轻唤:“殿下。” 李澈睁开眼,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刘萱,这才起身下床,他轻轻打开房门又轻轻关上。看着门外已经端好水备好太子袍的暗卫,微微皱了眉并未接过,而是越过众人朝外走去。 龙一暗叹一声自己愚蠢,主子怎能在此洗漱换衣。又怎能由这个宅子出门上朝,若是主子今日真的这么做了,只怕未等主子下朝,这刘府的一切便呈在了朝中众位大臣的书桌之上。 龙一摆了摆手示意众暗卫跟上,一群人便静悄悄的消失在院内。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第二日早晨刘萱醒来的时候头有些微痛,她发觉自己仍是昨日的衣裳躺在床上,不由暗暗皱眉,昨晚她竟然喝醉了! 是了她喝醉了,可她却不承认还四处找酒喝,刘萱懊恼的回忆着昨晚自己丢人的行径,她想着想着突然脸色爆红,谁说醉酒会不记得酒后行径的?! 为何她记得如此清楚?! 正是因为记得清楚,她才无法面对,她竟然盛着酒意占了邓玉的便宜!人说酒后吐真言。所言所行皆是内心所想。莫不是她其实一早便贪上了邓玉的美色,所以醉酒之后便做了如此大胆的行径?! 刘萱懊恼的哀嚎一声,又重新躺下将自己的脸埋于被中,她没脸起床了! 秋菊与冬梅乃是狼组护卫出身,耳力自是过人,刘萱几乎刚醒她们便知晓了,听到刘萱的哀嚎声,二人脸上皆是笑意,端着洗漱用水在门外唤道:“小姐?” 刘萱埋首在被中无力的**:“进来吧。” 秋菊与冬梅二人进了屋便瞧见刘萱趴在床上无力的模样,二人笑意更深将洗漱用水放置一旁桌椅上。冬梅上前两步轻声道:“昨晚……” 一听见昨晚二字,刘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惊坐起来,急急打断了冬梅的话:“从今以后不许再提昨晚之事,半个字也不许提!” 冬梅与秋菊瞧着她炸毛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们本想问问刘萱昨晚被太子抱着的感觉如何,但刘萱显然已经恼羞成怒,不提也罢。 刘萱听得二人笑声,脸上染上了飞霞她轻咳一声无力的解释:“昨晚我喝醉了,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记得。” 请原谅她虽皮厚但终归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她无法面对昨晚轻薄了邓玉的事情。只能当一回缩头的乌龟。 冬梅与秋菊从善如流的应下:“嗯小姐昨晚喝醉了,不记得也是应当。” 刘萱闻言脸色才渐渐恢复如常,她下了床在秋菊与冬梅的伺候下换了衣衫,一边洗漱一边道:“现在什么时辰?柳枝青可曾来过?” “现在已经是巳时。”秋菊答道:“柳少府未曾来过,只是派了小厮来传话,说姑娘昨日醉酒今日怕是不方便,约了明日再来。还有肖公派了人来已经将府中丫鬟仆人的身量量过了。” 居然已经巳时了,酒色误事果然不假,刘萱一点也不奇怪柳枝青为何知晓她醉酒,虎一等人在暗处护着她,李澈自然知晓昨日发生了何事,李澈知晓柳枝青自然也是知晓的。 柳枝青是为了柳太傅收她为义女的事情而来,自己昨日醉酒今日脸色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好,邓玉说柳太傅最重礼数,若今日自己真的随柳枝青去了太傅府,只怕柳太傅的脸都要青了。 她点了点头:“这般最好。” 刘萱宿醉一整日人都有些不大舒坦,只在院中看看书静养,闲时脑中也闪过昨日轻薄邓玉的画面,只是邓玉那妖孽一般的脸刚刚浮现脑海,她便立刻转移了注意,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虽不想邓玉了,可不知怎的脑中又蹦出个李澈来,她转念一想自从上次让虎一传话求见,被他拒绝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说过要见他的话。自己来京也有好几日,他又要送自己一份大礼,怎么着她也该送些回礼才是。 自己会的东西不多,想来想去刘萱决定秀一个香囊给他。 刘萱的绣工是顶好的,早在六岁之时刘氏族长便请了绣娘教她,只教了一年那绣娘便告辞而去,说她以无可教之物,刘萱幼时整日闷在院中,便钻研绣技,竟让她专研出了失传已久的双面绣来,红苕的女红还是同刘萱学的。 所以当刘氏蒙难刘萱买下铺子,第一个做的营生便是衣裳铺子,也就是当年柳枝青上当的地方锦绣阁,已经好些年未曾动过针线,刘萱有些跃跃欲试,让秋菊等人找来针线,自己又挑了一方白色的锦布裁了。 反正都是要绣的,刘萱想了想又裁了一方白锦,干脆再绣一个平安香囊给邓玉。 她绘的乃是几枝青竹,绘好之后便拿起针线开始绣,她用的正是失传已久的双面绣,秋菊与冬梅瞧着忍不住惊叹:“小姐的绣活竟然如此了得,这莫不是失传已久的双面绣法?” 刘萱点点头:“正是。” 秋菊与冬梅忍不住赞叹,二人也取了针线在一旁细细瞧着,瞧了许久才开始下针,可没綉几步便发觉错了,一时唉声叹气。 刘萱瞧着便放下手中的绣活开始专心教起二人来,反正绣个香囊最多也只需两日时间,邓玉出征还有几日,时间还很充裕。 双面绣法看似简单实则针脚复杂,刘萱教了一日,秋菊与冬梅才堪堪入门,这两人似钻进去了一般,服侍完刘萱睡下之后,还挑灯继续琢磨着。 第二日刘萱早早的便起了床,洗漱完后瞧见秋菊与冬梅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挥了挥手让二人下去补觉,秋菊与冬梅原本是不肯的,但刘萱朝她们瞪眼:“今日我要随柳枝青去见柳太傅,你们这副模样岂不是让柳太傅以为我虐待自己的贴身丫鬟?” 秋菊与冬梅觉得这话颇有道理,当下便唤来青芽伺候刘萱,二人回去补觉了。 青芽仍是那副你让她动她便动,你不吩咐她就立在一旁不开腔,倒不是她偷懒,恰恰相反青芽做事十分认真,但凡交给她的事情,她都做的十分仔细完成的非常好,刘萱直觉青芽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刘萱在院中摆了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她落下一子唤道:“青芽。” “奴婢在。”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青芽微微一愣,似没想到刘萱会突然问起她的家人,低头回道:“禀小姐,奴婢父母去的早,家中只余一弟相依为命。” “你那弟弟今年多大了?”刘萱不经意的问道:“可是如你一般在其他府上当差?” 青芽摇了摇头:“幼弟今年十之有四,奴婢已是奴籍,不愿幼弟也是如此,便请了先生教他念书。” 刘萱闻言抬头瞧她眼中有着欣赏之意:“你这番想法甚好,只是家中生计都落于你一人肩上怕是十分艰难吧?” 青芽低头:“幼弟十分争气花销并不大,青芽的月钱足够养活。” 刘萱点头:“姐弟同心,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府中无事之时你可向秋菊或者冬梅禀告一声,回去多陪陪你那幼弟,若有难处不妨同我说。” 青芽感激的应下,刘萱便不再同她多言专心弈棋,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小厮来报,说是柳枝青到了。L ☆、第八十一章:面见太傅 柳枝青并未如在益州之时那般直接闯进来,而是老老实实站在院外等着小厮领他进去,这般彬彬有礼让刘萱见到他时忍不住挑了挑眉:“回了京城竟开始转性了?” 此时的柳枝青一身青衣风度翩翩,完全是个贵公子的形象,他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本官乃是柳太傅之子,京城第一公子,天下第一才子,知书守礼无人不知,本性如此何来转性之说?” 刘萱若是正在喝茶定一口茶水给他喷过去,当初那个死皮赖脸往她府上跑,只为蹭顿饭吃的人上哪去了?她上上下下将柳枝青打量了一遍,见他站在那里风度翩翩,不由暗笑,原来这是特意给她提点来了。 刘萱朝他福了福身端端正正的行礼:“原来是京城第一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公子光临寒舍实令寒舍蓬荜生辉,小女子万分惶恐。” 柳枝青将她这番故作姿态看在眼里,细细打量片刻,抚掌大笑:“甚好甚好,你就这番模样去见我那古板的老爹,定能讨他欢心。” 他瞧着刘萱道:“我来此处的用意你应该已经知晓,既然如此便收拾收拾,随我去太傅府吧。” 刘萱也没有故作不知,点了点头让青芽唤秋菊和冬梅来,而后看向柳枝青问道:“可要备些礼?” 柳枝青大手一挥:“不必,今日明面上我也只是带你去府中做客,他只是巧遇你罢了,你又何须备礼。” “话虽如此,但还是备些的好。”刘萱琢磨道:“不管明面如何,我既然知晓今日要见太傅。又怎能不备些礼物。” 见她已有主意柳枝青便随她去了,秋菊与冬梅这时走了过来,刘萱吩咐道:“冬梅去将我房中书柜左手第五格的书取来。” 几日前钱通将刘萱的行囊交给了她,那行囊之中除了钱银便是书,她怕进京途中烦闷特意带了几本大家孤本上路,这些孤本还是当初李澈离开益州之时留下的,用他的东西送他的人。不亏…… 冬梅将书取了过来。还十分体贴的寻了一个木盒装着,柳枝青瞧了瞧感叹道:“龙一那个家伙挑人眼光还是不错。” 刘萱看着冬梅与秋菊笑着应了:“嗯,这二人现如今我可是离不得了。” 柳枝青很想嘴欠的问一句:你想起红苕还那么伤心么?但他看着刘萱的笑脸还是将这话给咽了下去。俊脸扬起笑容朝她道:“请吧。” 刘萱带着秋菊与冬梅上了马车,柳枝青骑着马在前面引路,一路走来刘萱不时听见路上有女子的尖叫声。 “那竟是天下第一才子柳枝青。” “他好生英俊啊。”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瞧见他。” 刘萱闻言忍不住掀了车帘一角朝外看去,只见许多女子都盯着柳枝青一副捧心状。而柳枝青这个家伙骑在马上时不时偏过头去,向那些捧心状的女子瞧上一眼。惹的那些女子又是一声尖叫。 刘萱翻了个白眼将车帘放下,没想到这家伙回了京城之后竟然如此骚包。 马车约莫行驶了两刻左右终于停了下来,柳枝青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迎来的小厮,转身朝马车道:“刘妹妹到了。” 一句刘妹妹让刘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微微顿了顿才在秋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下了马车首先瞧见的便是府前匾额上大大的太傅府三个字,而后便是挂着一脸柔和笑意的柳枝青。此时的柳枝青完全是一副长兄之态对刘萱道:“刘妹妹,这便是我的府上了。” 刘萱敛了平日对他的自在神色。换了一副温婉的模样笑着嗯了一声。 柳枝青对她这副模样十分满意,让门口的小厮去牵马车,自己引着刘萱等人进了太傅府。 柳枝青直接引着她朝后院花园走去,刘萱微微低头做温婉贤良状,她压低声音问道:“府上除了太傅与你之外可还有他人?” 柳枝青在一旁道:“府上除了我父亲母亲,还有两位父亲的妾室,两位妾室均无所出,母亲仅有我与胞弟二人,如今胞弟在外为官,母亲整日在院中不出,两位妾室身份低微,这些人你都是瞧不见的。” “嗯。”刘萱轻轻应道:“我既然来了,又是女子,是否应当先拜见你母亲?” 柳枝青想了想:“你说的有些道理,我本想着待父亲收你为义女之后你再前去拜见,但正如你所言,你身为女子进了太傅府,自当应先去拜见当家主母,我派人去同母亲说一声全了礼数,见过父亲之后再去拜见吧。” 刘萱点了点头,柳枝青便唤来一小厮让他去告知自己的母亲,说是他请了刘萱到府上,过些时候便去拜见她。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来到了后院花园处,花园中间是一座假山,假山四周皆是石子铺成的路,不远处有一方空地,空地上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放着一把琴。 刘萱瞧见琴便有些明白柳枝青的用意了,柳枝青瞧她看见了便道:“京城几乎每个府上都有其他各府派来的人,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周全了,待会我父亲会从花园外经过,你抚琴一曲将他引来便是。” 刘萱点头应下,心中暗付这京城果然不比别处,看似平静却处处凶险。 二人在石桌旁坐下,刚刚落座便有丫鬟端着茶水奉上,秋菊冬梅站在刘萱身后,为柳枝青与刘萱倒茶。 柳枝青端了茶饮了一口,而后笑着大声道:“刘妹妹,想我在益州之时与你相交,却不曾想你也到了京城,你我虽男女有别,但这情谊却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为兄托大唤你一声妹妹,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刘萱举杯抿了一口笑道:“能与兄长相交乃是萱的福分。” 二人相视一笑这话虽是客套之言却皆是二人心声,柳枝青放下茶杯看向桌上摆着的琴道:“益州之时听你一曲如闻天音。今日可否再为我抚上一曲?” 刘萱欣然应允,秋菊上前撤了茶具,冬梅将琴移至刘萱面前而后退至一侧,刘萱轻抬素手微微拨弄,琴声便四散开来。 她弹的乃是一曲《潇湘水云》,她琴技超绝此曲由她弹来,飘逸的泛音顿时使人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一曲终了即便是听过刘萱弹琴的柳枝青也久久未曾回神。正在此时一人抚掌由远及近缓缓而来。此人相貌堂堂身着青衣自有一派儒雅之风,他身上的儒雅之息倒将他的官气隐去不少,刘萱瞧着心下暗付。这便是当朝一品大员柳太傅了。 柳太傅走近瞧着刘萱满目皆是赞赏:“自古闻琴音便知其人,今日闻姑娘琴音实配我儿引为知交。” 柳枝青与刘萱纷纷起身,柳枝青恭敬道了一声:“父亲。” 刘萱故作恍然大悟状,低头面上露出微微羞敛之色。恰到好处的将女子的娇羞展露无遗:“刘氏阿萱见过太傅大人。” 柳太傅在石桌旁坐下,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然后对刘萱道:“我正好路过外间。听闻我儿今日带了一女子入府,便驻足停留,未曾想竟听得此天音之曲,实乃幸事。” 刘萱急忙道:“太傅大人谬赞了。” 柳枝青却在一旁道:“我父亲从不轻易赞人。他这般赞你实乃是你的琴音配的上天音二字。” 刘萱闻言做羞敛状,柳枝青却又道:“父亲大人,此女名为刘萱是儿在益州之时相识。虽为女子心胸却似男儿,儿将其引为知交。正欲认其为义妹。” 柳太傅闻言将刘萱打量片刻,而后道:“胡闹,你率性而为本不是坏事,可你如此行事可曾问过这刘姑娘家中长辈?” 柳枝青闻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刘萱接过话来:“禀太傅大人,小女父母自幼双亡由祖父一手养大,祖父四年之前突染恶疾也去了。”她说到此处已经微微哽咽。 柳太傅长叹一声:“竟是个可怜的。“语声之中已有怜惜:“你与小儿欲结为兄妹,终归还需有长辈作证才好,你族中长辈可在京城?” 刘萱闻言语声更见悲凉:“自祖父生病之后,族中长辈便四散而去,如今已不知踪迹。” 柳太傅闻言重哼一声,脸上有了些微怒气:“岂有此理,百善孝字为先,你族中之人却在你祖父染病之时弃而走之,实乃不忠不孝之人。”他怒声完看向刘萱的眼中便更加怜惜,他轻叹:“可怜你幼女之身侍奉病榻,此番行径至情至孝可感天地。” 刘萱忙道不敢:“祖父一手将萱养大,这些本都是萱的本分,担不得太傅大人夸奖。” 听闻刘萱之言,柳太傅怜惜之色更浓对着柳枝青道:“如此至情至孝的女子,称你为兄着实是你的福分。” 柳枝青闻言微喜:“父亲大人可是允了我与萱妹妹结拜之事?” 柳太傅摇了摇头:“为父不允。” 此言一出柳枝青与刘萱皆是一愣,二人面上均露出失望之色来,柳太傅将二人失望之色瞧在眼里,而后突然面上露笑淡淡道:“刘姑娘只身一人在京,家中也没了长辈,你与她虽是结拜兄妹,但终归男女有别实在不妥。” 他看向刘萱道:“老夫平生最看重至孝之人,闻你琴音便知你心胸开阔,你自幼丧亲仍能如此可见是个温婉良善的,老夫怜你,预收你为义女愿在这京城给你一方庇护,你可愿意?” 刘萱虽知晓这早是安排决定好的,但看着柳太傅那怜惜的眼神,听闻他那一句‘愿给你一方庇护’还是忍不住心下感动。 柳枝青面露喜色催促着刘萱道:“父亲大人预收你为义女,萱妹妹还不快应了。” 刘萱似从感动之中惊醒,面上露出喜极而泣的神色,朝着柳太傅便福身拜了下去,她正要开口却听得柳太傅欣慰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此事已经坐定,但行事却不能如此草率,需正式行了拜礼将你寄上我柳氏族谱。” 柳太傅这话让柳枝青和刘萱彻底愣住了,柳太傅收刘萱为义女的事情是早已商定好了,二人皆以为今日敬茶拜礼这事便成了,却不曾想柳太傅如此重视刘萱,竟要郑重的办了仪式还要将刘萱记在族谱之上。 柳枝青问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为父的意思是挑个好日子,邀上满朝文武与柳氏族中众人,在众人面前认下萱儿。”柳太傅掷地有声:“为父好歹是当朝一品大员,萱儿拜我为义父此事怎能马虎,也好让众人知晓,为父对萱儿的重视,萱儿自此不再是无所倚仗之人,若想欺她也要先问问我柳家。” 刘萱与柳枝青皆是动容,刘萱朝柳太傅又拜:“蒙义父如此厚爱,萱此生足矣。” 柳太傅起身将她扶起,面上一片慈爱之色:“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此后你便是我柳氏之人,自不会让你再受那般委屈。” 刘萱眼中微有湿意低声应下。 柳枝青抚掌大叹:“还是父亲大人深谋远虑,三日之后便是吉日,便定在三日之后行礼,父亲意下如何?” 柳太傅自是应好:“此事便如此说定,为父会将此事告知你母亲,你与萱儿在此叙旧,待午膳之时再与你母亲见过。” 刘萱与柳枝青应下,柳太傅便笑着离去了。 待柳太傅走后,柳枝青低声感叹:“今日之事实出我意料,父亲大人最是重礼,他此番待你实是出自真心。” 刘萱看着柳太傅离去的方向心下感动不已:“得义父如此看重,实乃是萱的福分。” 柳枝青回头看着刘萱笑道:“如此一来这京城很快便会人人得知,当朝柳太傅将有一个义女,而我这京城第一公子将有一义妹,来,先叫声兄长听听。” 他这是打趣之言,却不曾想刘萱竟是端端正正的朝他行了一礼,恭声唤道:“兄长。” 她这般慎重模样倒将柳枝青给吓了一跳,他回喊了一声:“妹妹。”而后凑近刘萱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等你上了柳氏族谱,便真成了柳家之人,不知太子可会唤我一声舅爷?”L ☆、第八十二章:知他甚深 顿时一片红霞便飞上了刘萱的脸颊,她故作平静:“你不妨去让他唤唤看。” 柳枝青闻言连连摆手:“我还没有蠢到要自找苦吃。” 二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飞快,没过多久便有丫鬟来通知二人午膳已经备好。 柳枝青引着刘萱朝饭堂而去,刚到饭堂门口便瞧见一贵妇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朝这边张望,柳枝青上前两步扶上那贵妇的胳膊道:“母亲怎的站在门口?” 那贵妇却不理柳枝青,直朝刘萱而来,待走到刘萱面前时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含着慈爱的笑意:“你便是萱儿了吧,真是个可人的。” 刘萱低低唤了声:“柳夫人。”却惹来柳母微有嗔怪的表情:“还唤我柳夫人,萱儿莫不是不想改口?” 刘萱面上一羞急急改口道:“义母。” 柳夫人顿时笑了,拍了拍刘萱的手引着她朝饭堂内走去:“听你义父说了你的事儿,我就在想定是个知心的可人儿,听闻你要一同用饭便没理她们的劝阻在门外等着,果不然让我一见便心生欢喜。” 刘萱得柳夫人夸奖低着头在她身后跟着微有羞色:“多谢义母厚爱。” 柳夫人牵着刘萱进了饭堂,一个女子起身迎了过来:“姐姐可算将刘姑娘给接来了。”她的话含着笑意,刘萱抬眼瞧去便瞧见一个柳眉杏目的妇人正朝她看来。 柳母笑着为刘萱引荐:“这是钱夫人。” 刘萱微微一笑向钱夫人福了一福:“萱儿见过钱夫人。” 钱夫人笑着走上前来将刘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道:“先前姐姐非要在门口迎你,我要陪同她却不肯,说是非要第一个瞧见你才行。” 说到此处她从捥上退下一玉镯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塞到刘萱手中:“劳你唤我一句钱夫人。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玉镯跟了我许多年,今日我将它送给你,你可切莫嫌弃。” 刘萱瞧着手上的玉镯翠绿通透便知是个价值不菲的,正要婉拒却听得柳母道:“难得这个抠儿愿意将这好东西给你,萱儿收了便是。” 柳母这般说了刘萱也只得收下:“钱夫人厚赠。萱儿谢过。” 三个女子在这边聊着。被忽略的主座上的柳太傅轻咳一声:“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饭后再说。” 柳太傅发了话柳母与钱夫人也不再开腔,柳母牵着刘萱入了座。柳枝青也坐在了刘萱一旁,刘萱的对面只有一个钱夫人,刘萱心中微讶,柳枝青不是说柳太傅有两个妾室。怎的今日只瞧见了一个? 仿佛知晓刘萱心中所想,柳母为笑着道:“本来今日冯妹妹也是要来见你的。可她身子骨不太好加上快要入冬旧疾也犯了便没有前来。” 柳母的话一落便听得柳太傅一声重哼:“不知礼数!” 他重哼完四座皆静,只有柳枝青像个没事人似的开口道:“父亲大人,该开饭了。” 柳太傅轻哼一声吩咐开席,柳家最重礼数用饭自然是食不语的。刘萱在秋菊的伺候下静静的用这饭,心中却对柳府众人大概有了个评断,这柳母定不是平日里瞧着的这么慈爱平顺。单单从两位妾室均无所出便可知一二。 刘氏原本也是个大族,刘萱又自小聪慧过人。后院之中那般肮脏的手段她瞧的分明,这柳母定然也是个有手段的。 而钱夫人显然也是个聪慧的,知晓自己的身份也知晓什么事情该做该说,她说柳母非要第一个瞧见自己,这话便是无意之中表述了柳母对自己的疼爱。简简单单一句话,既讨好了柳母又讨了自己开心,着实精明。 至于那没来的冯夫人,从柳太傅一句‘不知礼数’便可知她那病也没多严重,只怕今日是故意不来的,或许不仅仅是今日,冯夫人只是一个妾室不知凭什么如此敢与柳母作对。 一顿饭用完柳太傅起身让柳枝青陪他去下棋,柳枝青连忙道:“有萱妹妹在此,父亲是怕找错人对弈了?” 柳太傅眼露诧异,柳枝青笑指着刘萱道:“父亲与萱妹妹对上一弈便知,只不过您可得做好丢了老脸的准备。” 他说着说着本性便露了出来,柳太傅瞧着他冷哼,见柳枝青收了幸灾乐祸的神色,这才转眼看向刘萱微微一笑:“枝青既然如此说了,萱儿便陪义父弈上一局。” 刘萱还未回答,柳母却是不依:“我这一生只生了两个混小子,盼了十几年终于有了可人的闺女,还想着多与她说说话,老爷怎的就要将人要去了?” “来日方长。”柳太傅道:“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说话,萱儿无事便来柳府多陪陪你便是,今日先陪我弈上一局,弈完之后再去你院子不迟。” 他这么说了柳母也只好让人,刘萱笑着道:“能陪义父弈棋乃是萱儿的幸事,义母疼爱,萱儿与义父弈完之后再去见过母亲。” 柳母笑着点头应了,柳太傅便与刘萱和柳枝青先一步离了饭堂。 三人朝书房走去,柳枝青在刘萱耳旁轻声道:“我父亲可是个棋痴,又是耿直的性子,与他对弈切莫留手,便是杀得他片甲不留也比让他一子更能得他欢心。” 刘萱点头应下。 刘萱本想着与柳太傅对上一弈之后便去后院与柳母说话,却不曾如柳枝青所言柳太傅真正是个棋痴,一局弈完他手一挥便又是一局,竟直下得日渐西山,柳枝青提醒柳太傅才回过神来。 柳太傅瞧着一片惨败的白子感叹:“萱儿的棋艺只怕这天下也无几人能及,老夫于太子之手也未曾如此惨败过。” 李澈的棋艺如何刘萱清楚,柳太傅这般说只怕是李澈故意让的了,也只有他能让的如此滴水不漏毫不留痕,依着刘萱的棋力还是办不到的。 刘萱微微一笑:“义父谬赞,天外有天萱儿从不敢妄自托大,与人对弈也皆是尽力一搏。” “如此甚好。”柳太傅点头:“老夫最瞧不起那些故意相让的,棋场如战场怎能随意相让。” 他的话让刘萱与柳枝青齐齐哑声,柳太傅瞧了瞧天色:“竟不想已经这般晚了,萱儿去后院与你义母道别早些回去,毕竟名分未定太晚回去对你闺誉有损。” 刘萱道是,将原先准备的礼送给了柳太傅,柳太傅接过打开一看瞧见是本名家孤本,看着刘萱的眼神便更加慈爱了:“萱儿有心了。” 刘萱连道是应当的,而后与柳枝青一同出了书房。 柳枝青将刘萱带到后院柳母的住处,柳母嗔怪柳太傅将刘萱留的太久,命丫鬟将备上的礼交给刘萱,然后又与刘萱说了些话,这才亲自送着刘萱出了柳府大门。 柳母在门前拉着刘萱的手与她道别:“今日时间短,我也未曾同你好好聊聊,十多年前我曾在菩萨面前许愿希望能再得一女,如今你成了我的义女也算是了了愿,明日我欲上天祥寺还愿,你可得空与我一同前去?” 刘萱自然是说有空的,柳母拉着刘萱的手依依不舍的与她话别许久,这才送了刘萱上马车离去。 马车在路上驶了一会,刘萱便让秋菊将柳母送的东西拿来看看,柳母送给刘萱的是一个精致的盒子,刘萱打开一看顿时面露惊色,这盒子里竟是满满的首饰珠宝,柳太傅乃是清流仅有些俸禄,这满满一盒的首饰珠宝皆是上品,只怕还是柳母的陪嫁之物。 柳太傅与柳母对她的重视让她心中有些忐忑,她可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得二人如此相待,刘萱心中明白的很,这一切还是因为李澈的缘故,只不过李澈将她抬的如此之高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邓玉说李澈将太子府的产业都交于她定有其他的打算,他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刘萱摇了摇头决定不想了,反正她想也是想不通的,李澈一举一动皆有深意,这些她早就看的再明白不过。 柳枝青送走了刘萱之后便回身进府去了书房,书房内柳太傅正在等着,父子二人屏退了左右,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开始说话。 柳枝青微微有些不解:“父亲今日之事是否有些过了?” 柳太傅皱眉:“此话怎讲?” “父亲可能有所不知。”柳枝青道:“前夜刘萱醉酒,太子陪了她一宿直到快要早朝之时才离开,龙一曾将太子朝服带入刘萱府上,可太子却是坚持回了太子府换了朝袍上朝,显然是不希望将刘萱至于众人眼前,父亲今日决定岂不与太子所愿相违?” 柳太傅听闻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你还是太过年轻。” 见柳枝青面露不解,他缓缓解释道:“太子主动提及让你与刘萱结拜一事,当时为父便知太子是欲给刘萱一个好的出身,所以为父才主动请缨愿收刘萱为义女,将刘萱的身份提的更高些,太子听闻之后非但没有阻止,甚至私下之后还言为父知他甚深。”L ☆、第八十三章:上香被阻 “太子不愿从刘萱府上上朝,是因为刘萱此刻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这般身份自然不能成了众人的眼中之钉,便是刘萱成了为父的义女,太子也不会让刘萱因为与他有瓜葛在被众人发觉,他要的是刘萱有足够的身份能名正言顺被京中众权贵所知,为父此番将认女之事弄的郑重盛大,也是顺了殿下之意。” 柳枝青恍然大悟:“太子欲刘萱被众权贵所认同,是希望因为刘萱的身份贵重,而不是仅仅因为与他有私。” 柳太傅点了点头:“正是此理,太子未曾从刘萱府上直接上朝,可见他对刘萱十分看重,甚至连一丝有损她闺誉之事都不愿为之,为父此番将刘萱写于柳氏族谱之上,虽是为了殿下,但也是为了我柳氏,这点你可明白?” 柳枝青本就聪慧过人,柳太傅这般一说,他有何不明白的,他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却又皱眉道:“父亲将宝压在刘萱身上是否太过大胆?” 柳太傅笑着摇了摇头:“你仍旧是看不透彻。”他看着柳枝青问道:“为父且问你,太子有多少时日未曾招人侍寝?” 柳枝青闻言微愣,心中暗暗细想,这一细想却是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大惊失色。 柳太傅笑着道:“你虽聪慧过人对殿下心意也常明白,却往往忽略了一些小事,可这些小事常常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太子自从两个多月前回京之后便未曾招人侍寝,如今你可还认为为父将宝压在刘萱身上有些不妥?” 柳枝青心中虽是明白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道:“可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将来是要为帝的。” 柳太傅收了笑长叹一声,语声有着无限感叹:“你若知晓当今陛下的性情,便不会这般认为了。” 当今陛下的性情?柳枝青有些不大明白柳太傅话中之意,当今陛下除了有曹皇后之外,还有许多宾妃,因着身体早些年在战场受了损。所以宠幸的人并不多,如今也只有太子与三皇子这两个子嗣。 是了,柳枝青似乎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他问道:“太子乃是陛下长子。按理三皇子应是二皇子才是,可三皇子恭王却被称为三皇子,这是为何?” 柳太傅却不答,只淡淡对他道:“不该知晓的事情你不必知晓,你只需知道我柳氏一门如今所有都系于太子身上。” 柳枝青点头。这点自他六岁被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伴读之时便知晓了:“父亲这般思量,母亲可曾知晓?” “她自是早就知晓的。”柳太傅道:“为父早已将此事关键告知你母亲。” 柳太傅顿了顿突然问道:“你母亲可是约了刘萱明日上天祥寺还愿?” 柳枝青点了点头:“正是。” 柳太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母亲虽通晓达理,但终归是一妇人,心思未免太过着了妇人之相。” 柳枝青正要问是否有些不妥,却又见柳太傅低叹一声:“罢了罢了,虽是有些不妥但并无坏处,正好也可看看太子殿下的心意是否如老夫所想。” 第二日刘萱好生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袭白色纱裙,脸上还微微施了些米分黛。她原本出尘的相貌因着这些米分黛而多添了几分动人之色,秋菊为她捥了发髻忍不住叹道:“小姐这番相貌便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冬梅在一旁点头:“单是相貌小姐是数一数二,可这周身出尘之气却是无人能及的,小姐此刻便如那九天之上玄女一般……” 见她似还要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刘萱往头上钗了一支昨日柳母送她的发钗,笑着打断了冬梅的话:“行了行了,小姐我再这般被你夸下去,便马上就要羽化登仙了。” 冬梅笑着收了声问道:“往日小姐都是素颜,为何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 刘萱叹了口气:“今日我随义母上天祥寺还愿,虽名分还未正式定下。但此次出门我是以柳母义女的身份第一次见于众人,天祥寺乃是国寺,想必定有许多贵人在寺中礼佛,我自然不能丢了义母的脸面。” 冬梅点头:“小姐思量周全。” 刘萱看了看时辰差不多该出发了。便对冬梅道:“今日我在那椛绣坊定制的衣衫也该送到了,你便留在府中结账,义母身边定有许多丫鬟,秋菊一人陪我去便可。” 冬梅虽有些不大乐意,但还是点头应下将刘萱送上了马车。 刘萱来到柳府的时候柳母早已准备妥当候着了,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仅有秋菊在一旁伺候。柳母牵着刘萱的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瞧见了她头上的发簪笑着道:“这发簪配你正合适不过,昨儿我瞧你便觉得有些素了,我家萱儿今日这般打扮一番倒有京城第一美人的架势。” 刘萱脸上含羞微微低头:“义母尽打趣萱儿。” 柳母瞧见她羞涩笑的越发慈爱:“义母可从不妄言,昨日你走后你义父也将你好生夸了一通,说你不但至情至孝还是个聪慧过人的,便是棋艺也是一绝,竟将他杀了个狼狈不堪。” 刘萱接话:“那是义父让着萱儿呢。” “他是什么脾气义母还能不知。”柳母笑着摇头道:“他若真让了你便不是当朝太傅了。” 柳母与刘萱一路说着话,这路程倒也不觉得远,天祥寺位处京城南郊,距离京城并不太远,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便也到了,天祥寺并不如宝宇寺一般矗立山巅之上,马车一路行至寺院正门之前才停了下来。 接近天祥寺时已是车来车往,如今到了天祥寺才知此处香火到底有多鼎盛。 那一排排的马车,一匹匹的骏马无不昭显着天祥寺第一国寺的身份。 柳母与刘萱下得马车,顿时便引来许多目光,与她们差不多同到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贵妇人,瞧见刘萱便是眼前一亮,待看到刘萱身旁的柳母之时笑着迎了上来。 “这不是柳夫人嘛。”那贵妇人来到面前笑着道:“难得瞧你出门今儿个怎么来这?”她说完这话仿佛才瞧见柳母一旁的刘萱一般:“好标致的美人,这位是?” 柳母笑着牵了刘萱的手拍了拍:“这个啊,我还要先卖个关子,估计今儿个晚上你就该知道了。”柳母笑意盈盈:“曹二夫人怎的今日也来上香?” 曹二夫人瞧了一眼刘萱而后笑着道:“柳夫人爱卖关子,我却是个直爽的性子,今儿个我们家姑娘便是东宫的那位要来上香,宁王世子过不了几日将要远赴边关,我们家姑娘来为广大将士祈福。” “原来是曹侧妃。”柳母将侧妃两个字咬的很重成功惹得曹二夫人微微变了脸色,柳母却似毫无所觉:“曹二夫人看来是要在外等候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牵着刘萱的手便要朝寺内走去,却被曹二夫人的一句话给拦了下来,曹二夫人轻笑道:“柳夫人这般进去只怕是上不到香的,太子听闻我们家姑娘要为广大将士祈福,特意派人将寺内守了,等着我们家姑娘上完第一柱香,其他人才能去呢。” 这话一说,莫说是柳母便是刘萱的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李澈为人她清楚,他是绝不会做出如此强权之事,只怕这事情不是那曹侧妃便是曹家所为,反而将这般强权之事扣压到李澈的头上,李澈乃是堂堂太子,来寺上香礼佛的又大多是女眷,又怎会因为这般小事托自己相公去问上李澈一句? 这曹二夫人这般说来,便是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装作信。 柳母回了身瞧着曹二夫人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侧妃,出门上香好大的架势!” 面对着柳母的冷哼,曹二夫人却淡淡笑着摸了摸自己光亮的指甲,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姑娘虽是侧妃,可耐不住太子宠爱,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柳母冷眼瞧着,忽的拉着刘萱的手便要朝寺内走:“萱儿,我们进去,我倒要看看可有谁敢拦着我们上香!” 刘萱的眼睛眯了眯,柳母说的是我们,她低低应了一声任由柳母牵着她朝寺庙内走,她不介意柳母拿自己来试探李澈的态度,她也正想看看当自己遇上那个深受他宠爱的侧妃,他又会如何。 柳母牵着刘萱进了寺,果不其然瞧见寺内中庭站了许多人,而寺内各大殿的门口都站着一身银甲的护卫,一瞧便是太子府上侍卫装束。 柳母瞧了一眼顿时面色更冷,低低道:“这曹府还真是胆大妄为,竟连太子府侍卫都敢冒充。”言下之意便是不信这些银甲侍卫是真正的太子府侍卫了。 刘萱瞧着那些银甲侍卫摇了摇头:“义母错了,只怕这些当真是太子府的亲卫。” 柳母面上微惊:“太子竟真的派人守了皇寺?” “应当不会。”刘萱瞧着那些侍卫面上看不出神情:“侍卫是不假,但究竟是为何会来却是不知。” 柳母听闻面上神色好了不少:“既然不是来阻我们上香的,那我们便进去瞧上一瞧。”L ☆、第八十四章:他的交代 刘萱其实很想唤来虎一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只得由着柳母牵着朝寺内大殿走去。 柳母牵着刘萱从人群之中穿过,人群中人大都实得柳母纷纷朝她问好,柳母一边应着脚下却是不停直直来到了大殿石阶。 众人见她脚步不停似要直接朝那大殿而去,不由屏气凝神的瞧着,若说这京城曹氏气焰高涨,那柳氏便是清流之中唯一能敢与曹氏当面作对的人。 柳母成了众人的焦点,她身旁的刘萱自然也是,众人心中无不猜测,柳母手中牵着的妙龄女子到底是何来头。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瞧着的时候,柳母与刘萱已经上了几层台阶,快要到大殿正门之时守在门口的银甲侍卫突然将她们二人拦着了。一银甲侍卫道:“还请两位留步稍候片刻。” 柳母瞧着那侍卫冷哼:“这是寺庙,我们来上香为何要稍候?莫不是太子下令只能让侧妃一人上香不成?” 柳母这话不可谓不严厉,柳太傅乃太子身边第一近臣,那银甲侍卫是识得柳母的,他微微一愣而后答道:“太子不曾下令。” 柳母听闻不是太子下的令,当下心中便松了口气:“既是太子不曾下令,那为何你等守在殿前不允他人上香?” 那银甲侍卫对柳母抱拳行礼:“柳夫人勿怪,太子虽不曾下令阻止众人上香,但曾言让我等今日一切听凭侧妃安排。” 这银甲侍卫的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守了大殿,是因为曹侧妃的吩咐。 柳母一时有些无言,这银甲侍卫得了太子吩咐今日一切听从曹侧妃安排,而曹侧妃却下令守了这大殿。虽不是太子亲口下令,这些侍卫却是不会让她们进去了。如今她带着刘萱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到了大殿门前,若是这般灰溜溜的退了回去,她今后还如何在京城贵妇之中立足? 柳母这般想着便将目光投到了刘萱身上,用眼神询问着她该怎么办。 刘萱收到柳母的目光,朝着那侍卫微微一笑:“听闻太子勤政爱民礼贤下士,便是外出行猎也下令不得扰民。太子殿下虽吩咐了诸位听凭侧妃差遣。但如此行径实则与太子一贯行事不符,诸位确定不用问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刘萱的话刚说完,人群之中便传来一熟悉的声音:“不用问了。” 刘萱回头看去。见孙逊穿过人群正朝这边而来,他仍是一贯清雅如玉温文尔雅的模样,刘萱瞧见朝他微微一笑,无声打了个招呼。 孙逊几不可见的朝她点了点头。三两步上的大殿门前朝那银甲侍卫道:“正如这位姑娘所言,太子平日最厌扰民。你等虽奉太子之令听后侧妃调遣,但莫要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那侍卫听得孙逊训斥,当即单膝跪下:“属下知错。” 孙逊摆了摆手让他起身,而后对着四周朗声道:“还不都撤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原本守着各殿的银甲侍卫顿时退了个一干二净,孙逊朝着柳母和刘萱抱拳行了一礼:“柳夫人放心,太子已听闻此事。定当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他嘴里虽是说的柳夫人,可眼睛却是看着刘萱的。柳母心中如何不明,这太子说的交代乃是对刘萱的交代,当即笑着对孙逊道:“太子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何劳他费神,许是曹侧妃为了图个清静才这般行事。” 孙逊不答,又对柳夫人与刘萱拱了拱手而后反身走了。 柳母瞧着孙逊离开回身朝刘萱微微一笑道:“侧妃也仅仅是个侧妃罢了,若不是仗着曹氏一族,仅凭她当年那些举动便为人所不齿。” 刘萱眸色闪了闪并未答话,柳母瞧她不言也不再多说,只牵着她朝大殿内走去。 刚进大殿便瞧见团蒲之上跪着一女子,那女子身着华服单是跪在那里便给人贵不可言之相,那女子听得有人进来,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去,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刘萱,见了刘萱的相貌微微一愣而后便瞧见了刘萱身旁的柳母。 那女子还未开口,一旁的丫鬟便上前一步朝着柳母与刘萱道:“大胆,太子侧妃在此为广大将士祈福,你等怎可前来打扰?” 刘萱瞧了一眼跪在团蒲之上的华服女子,柳眉丹凤相貌上佳,心道这便是他的侧妃了。 那丫鬟的话让柳母皱了眉,正要答话却听的曹侧妃的训斥:“小桃休得无礼。”她由着身旁的丫鬟搀扶着站起身来,对那开口的丫鬟道:“这乃是当朝柳太傅的夫人,你怎可出言顶撞?” 那名为小桃的丫鬟听得曹侧妃训斥,当下便朝柳母行礼致歉,柳母摆了摆手不与一个丫鬟计较。 曹侧妃笑着上前两步对柳母道:“不知柳夫人今日前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她既没有问柳母是如何进得大殿,也未曾解释为何封了大殿,只单单一句多有得罪便一笔带过。 柳母微微掀了掀嘴角算是给了曹侧妃一个笑脸:“侧妃如此兴师动众为众将士祈福,实在是有心了。” 曹侧妃仿佛听不懂柳母的暗讽一般,淡淡笑道:“为殿下分忧乃是份内之事。”她那丹凤眼瞧了瞧刘萱笑着道:“这位姑娘是?” 柳母再怎么不喜可这曹侧妃的身份是摆在那的,听得她问也只能答道:“这是我刚收了义女名为刘萱,过两日休沐日,我家老爷请了朝中众人一同做个鉴证,今日我便是带她先来见过菩萨。”柳母介绍完刘萱,又对刘萱道:“萱儿,这便是深受太子宠爱的曹侧妃。” 柳母这般介绍完便没了下文,既没有让刘萱见礼又未曾多言一句,便是将刘萱与曹侧妃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刘萱今日是个陪客,柳母不言她便装作不知,直立立的站在那边并不行礼。曹侧妃瞧着刘萱的眼神便有些微凉,正要说话,外间却呼啦啦一下子进了许多人来。 原来众人见那些银甲侍卫已经退去,又瞧见柳母与刘萱进得大殿,微微愣了愣神便纷纷朝殿内走来。 众人一来曹侧妃即使有再多的话也无法说了,只得领着丫鬟随着殿内的僧人从侧殿退了出去。 众人进的殿来纷纷将柳母与刘萱围住,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言下无非是些夸赞。大概的意思便是柳夫人有柳太傅的傲骨不畏强权。 这些夸赞柳母都默不吭声的受了,待到众人问起刘萱的身份,她也不如先前对待曹二夫人那般卖个关子。而是直接介绍了刘萱是她义女的身份。 众人围着刘萱又是好一阵夸赞,既夸了刘萱端庄淑女相貌气质,又夸了柳夫人好眼光好福气,柳母笑着谢过:“我原先便想有个女儿。可总不能如愿,如今老了菩萨却送来一个这么好的闺女。实在是幸事。”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柳母对刘萱是真心满意和疼爱的,于是纷纷恭贺起来,刘萱将柳母满眼的笑意瞧在眼底,嘴角也微微浮了笑意。只要她是真心相待她便会心存感激,人与人之间又怎会有纯粹到不参任何杂质的感情。 众人寒暄完便各自开始烧香拜佛,刘萱随在柳母身后给菩萨上了香。想了想顺便求了一个平安符,她本就打算给邓玉送个平安香囊。可邓玉瞧着便是一个不会用香囊的主,不如在里面放个平安符更好些。 求完福上完香柳母与刘萱便离开了,柳母今日心情甚佳,她的目的早已达到,结果甚至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瞧着刘萱又是和知心达理的,她故意不提让刘萱对曹侧妃见礼的话,刘萱却瞬间领会立在那里自有一番傲骨。 这番傲骨与柳太傅竟颇为相似,柳母瞧着刘萱眼中有些慈爱,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刘萱将柳母送回了柳府,在柳母的盛情相邀之下留下用了饭,而后又与回来的柳太傅对弈了半响,又是天近黄昏这才回了柳府。 刚回到院子坐下虎一就突然现身了,刘萱瞧着他微微冷笑:“说吧,他的交代是什么?” 虎一还未曾见过刘萱这般冷笑的模样,微微愣了愣转了主子的话:“主子说了,从今往后曹氏不会再出现在姑娘面前。” 这回换成刘萱愣住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出现我面前?” 得到虎一肯定的回答,刘萱心中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他与她之间的纠葛,便是曹侧妃的行踪他又如何控制?她身在益州但也知晓,京城的贵妇们时常有聚,难不成他还能将那曹侧妃关在太子府一辈子? 就算他关了,可若是曹侧妃要回娘家探亲又该如何? 其实他用不着给她交代的,他的身份她也不是第一天知晓,她承认对李澈她是动了心也动了情,听闻他宠爱曹氏之时心中也是不舒服的,见到曹氏那模样心中也有黯然,所以当柳母故意不提行礼之事,她便顺心而为站在那里未动。 可她真没有要他给个交代的意思,肖公曾言是曹氏一族施压他才取了曹氏,她虽有她的坚持,但她也知晓在他那个位置有许多身不由己,想到此处刘萱朝虎一道:“他不必如此的。” 虎一却是摇了摇头:“主子有言,姑娘不必多想,只管信他便是。” 刘萱沉默半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宠的起她便受的起。 虎一见她点头又道:“主子让属下带话给姑娘,这两日最好不要出府安心准备入柳氏一事,那日曹氏一族或许发难,姑娘不必开口,届时主上会亲去一切交给主上便是。” 今日柳母与她都落了曹氏一族的面子,曹氏一族会发难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那日他竟会亲去?如此说来她便要见到他了? 刘萱心中一时不知什么滋味,自己入京也有许久,自他将秋菊冬梅和钱通送来之后,她与他便再无联系,刘萱朝虎一点点头表示知晓,虎一便又退回了暗处。 冬梅将椛绣坊做好的衣裳拿给刘萱过目,刘萱瞧了瞧心中暗叹,这椛绣坊果然是极好的,做的四套衣裳清雅脱俗又不失华贵。 用饭之时刘萱还在想着即将见到李澈一事,反而对曹氏一族即将发难的事情不甚在意,反正李澈说了让她不要开口,一切自有他做主。 她想着见到他,她该如何?先将他骂上一顿,问他为何要故意让她失去所有?还是要感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宠? 刘萱心里矛盾极了,一方面对他恨的牙痒痒,一方面又被他宠的丝丝甜腻,她甩了甩头,决定还是先将要送他的香囊绣好,一码归一码,他将太子府产业交于她手,她也应该有所回礼。 接下来两日刘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专心绣起香囊来,双面绣本是难绣奈何她确实绣艺高超,短短两日她便将欲送给李澈和送给邓玉的香囊都绣好了,李澈的那个刘萱自是好好收了,又装了些熏香进去,只待明日见到他时送他。 邓玉的那个平安香囊刘萱用香薰了,又将那日求的平安符放了进去,可她却不知如何送给邓玉,自从那晚醉酒之后,刘萱想起邓玉便有些羞敛,毕竟自己酒后轻薄了他,又想起邓玉曾被女子吓过,心中暗暗发笑,也不知邓玉那晚有没有被自己吓到做噩梦。 她想了想这事还是交给虎一,一来自己做的事情他们肯定是知晓的,二来交给虎一去办便是她不避讳李澈之意,她与邓玉虽是男女有别,但她坦坦荡荡无可避讳之事。 于是刘萱唤来虎一,让他将那平安香囊交给邓玉,瞧见虎一瞪着眼睛盯着香囊,仿佛想要把这个香囊给吃了的模样,刘萱无奈的笑了笑,又取出准备送给李澈的香囊在虎一面前晃了晃:“你放心你家主子也有一个。” 虎一瞧了瞧刘萱手上的香囊,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接过给邓玉的那个,一转身消失在了门外。L ☆、第八十五章:柳家旧事 明日她便要在满朝文武面前正式拜柳太傅为义父,她本是益州一个小小商女,微有薄产过的自在,可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卷入京城这个漩涡,刘萱想到此处又有些牙痒痒了,这一切都拜那个罪魁祸首所赐。 她磨着牙心中暗暗想着,见到李澈她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恨他! 今日乃是休沐日,也是刘萱正式行拜礼的日子,刚用完午饭便有柳府的人来告知,仪式定在酉时让刘萱早早做些准备,而后赶去柳府。 刘萱特意沐浴更衣,她从椛绣坊从来的四套裙衫中挑了一套较为端庄大气的,而后又由秋菊细细梳了发髻,从柳母送她的首饰之中选了发簪带上,又将那钱夫人送的玉镯戴于腕间,由冬梅话了一个清雅的淡妆,这才上了马车前往柳府。 刘萱的马车刚到,柳枝青便迎了出来,见到刘萱他微微一愣,而后淡淡笑了,借着迎她下马车的时候,凑到她耳边打趣道:“以往见你均是素颜,今日这般盛装打扮莫不是因为殿下要来?” 刘萱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淡淡看了柳枝青一眼并不答话,只是往前走的脚不偏不倚的重重踩上了他的鞋面,柳枝青顿时面色微抽,刘萱这才凑到他耳边笑道:“义兄莫不是忘了在益州之时,那两日巴豆的味道?” 柳枝青嘴角抽搐着看了刘萱一眼:“为兄怎敢忘,但萱妹妹可要小心了,今日开始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义妹,所谓长兄如父,义兄可是也如父的。” 刘萱挑了挑眉不说话。柳枝青瞧她并不反驳当下面上便微有得色,快走一步越过刘萱在前领路,刘萱低头轻笑却见柳枝青那黑色鞋面上留下了灰色的印子,脸上笑意更甚,她也不出声提醒,只跟在柳枝青的身后进了柳府。 柳枝青带着刘萱朝后院走,一路上来发觉府中丫鬟小厮总盯着他的脚面色有些奇怪。他低头瞧去便瞧见自己黑色鞋面上那灰色的印子甚是醒目。他立刻回身向刘萱看去,却见刘萱面色虽是如常但眼里分明笑意甚浓。 柳枝青无奈弯腰将鞋面上的灰印拂去,小声嘀咕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 进得柳母的院子柳枝青便离去了,柳府上下的丫鬟仆役似得了吩咐,见到刘萱便唤小姐。 刘萱由一丫鬟引着进了柳母的屋子,柳母正在喝茶见到刘萱立刻将茶杯放下。急急起身迎了上来,刘萱对她行礼轻唤一声:“义母。” 柳母脸上扬着笑连眼里也是满满的笑意。她牵了刘萱的手道:“前院正忙着,你便与母亲在这说说话,待吉时快到咱们便去前院。” 刘萱低低的应了声,由着柳母牵着落了座。柳母细细将她打量一番赞道:“我们家萱儿一日瞧着比一日更美,今日这般便要将全京城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 柳母这般夸赞,刘萱自是不敢受的立刻谦虚了几句。柳母微微一笑并不反驳而是道:“你不知晓今儿个几乎满朝的文武都到了,就连太子也要亲来。” 说到此处她瞧着刘萱淡淡一笑:“这事想必你比为母先知。” 刘萱微微一愣立刻朝房内的丫鬟瞧去。除了自己带来的秋菊与冬梅外,房中还另有两个丫鬟。 柳母瞧着她的神情宽慰道:“我这两个丫鬟皆是知根知底的,萱儿大可放心。” 刘萱这才点了点头道:“不瞒母亲,那日从天祥寺回来之后萱儿便知道了。” 柳母听闻面露欣喜:“那你定然知晓,因着天祥寺的事情太子大怒,怒斥那曹侧妃依权仗势不配陪他身侧,已将她从侧妃之位赶至妾室,若不是碍着曹家势大,只怕早就将那曹氏赶出太子府了。” 这事刘萱是不知晓的,闻言当即微愣:“义母所言可是确有其事?” 柳母见她真是不知晓的模样,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微有些疑惑的问道:“萱儿竟不知此事?孙大人临走之时曾言要给个交代,萱儿竟然不知太子的交代为何?” 刘萱摇了摇头,她与柳氏从此以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也不瞒着柳母只道:“太子只是让人传话,说那曹氏今后再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太子竟然有此一言。”柳母感叹了一声,而后瞧着刘萱笑道:“曹家虽大但你将成为太傅义女,这名字也是要记入柳氏族谱的,从今开始你便是当朝一品之女,如今那曹氏不过是一妾室,身份不同今后自然是瞧不见,何况太子已将其禁足,不得太子之令她便是连太子府的前院也去不得的。” 刘萱听闻微微点头:“不见自是最好。” 柳母与刘萱在屋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门外有丫鬟来禀说是钱夫人与冯夫人来求见了,柳母听闻之后脸色便有些不好,见刘萱面露疑惑为她解释道:“如今咱们成了母女,虽是义母义女,但我拿你是将亲生闺女看待的,府中之事便不瞒你。钱夫人你是瞧见过的,是个聪明人,而那冯氏却是个让人生厌的性子。” 刘萱听闻微微皱眉:“前些日子萱儿在府中用饭,瞧见义父对那冯氏的态度便知晓一二,只是那冯氏既然是个让义父都生厌的,母亲为何不直接将她打发出了府去?” 柳母叹了口气:“萱儿有所不知,你义父在迎娶我之前是与人定了亲了,那时你义父还是个破落的书生,直到投靠了当今圣上,得圣上重用这才有了今日,我与你义父的亲事便是当今圣上做的主,当年与你义父定亲之人便是这冯氏,所以我与你义父虽对她不喜,却也只能留她在府中好生相待。” 刘萱点头明白了,这冯氏是与柳太傅先订了亲的,若不是柳母这冯氏便是柳家当家主母,说的不好听的,乃是柳母抢了冯氏的姻缘,所以不管柳太傅与柳母有多不喜这冯氏,也只能由着她,还且还必须好生待着,以免落人口实,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好便能成为众人攻击柳太傅的利器。 柳母见刘萱明白,当下便朝自己的丫鬟道:“将钱夫人与冯夫人唤进来吧。” 钱夫人与冯夫人进了屋,刘萱现在虽是柳府的小姐但身为晚辈,她还是起了身,她一边起身一边细细讲那冯氏打量了个遍,身段姣好容貌中等,眉眼之间有着一股小家子气,可她却偏偏将头颅抬的颇高,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刘萱心中暗付,这般模样果然是个让人生厌的。 钱夫人与冯夫人同柳母见了礼,钱夫人见到刘萱带着她送的玉镯,当下脸上便笑开了:“这镯子带在姑娘身上才相得益彰。” 刘萱笑着福了福身笑着道:“萱儿多谢夫人夸赞。” 刘萱话音刚落便听得那冯氏冷哼:“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也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一句话让整个屋中都静了下来,柳母立刻喝道:“冯氏,我的义女也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冯氏哼了哼,显然并不将柳母的呵斥放在眼里,钱夫人有些尴尬的朝刘萱笑了笑算是宽慰,刘萱却是不以为意,她看向用鼻孔看人的冯氏低低笑道:“冯夫人这话可真真是不妥,自古只有皇家之女才可称得凤凰二字,幸好这屋中都是些自己人,若是这话给外人听了传入宫中……” 她悠悠的声音意味深长,冯氏的脸色顿时变了,确实这话实为不妥,若是传入宫中岂不是说柳太傅有谋反之心? 柳母自然也听明白的刘萱的言下之意,朝冯氏道:“冯氏!今天是个大好日子,满朝文武皆临柳府,你最好管好你的嘴,莫要给柳府惹来灾祸,若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嘴,我不介意你在小院中一直养病!” 柳母这话的意思竟是要将冯氏幽禁在院子了,冯氏微微有些惧了终是低了那一直高昂着的头颅低声道:“妹妹言语不妥,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柳母哼了哼:“冯氏你平日里口无遮拦也就罢了,今儿个却由不得你胡来,我瞧着你还是在院中歇着,明儿个再来请安。” 冯氏还要说什么,柳母却吩咐一旁的丫鬟将冯氏送回院子,那丫鬟上前两步不由分说便请冯氏回去,冯氏瞧了瞧柳母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冷哼一声随着那丫鬟走了。 她一走这屋中气氛顿时好了许多,钱夫人笑着打着圆场:“姑娘莫要同冯氏一般计较,她出身低说的话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刘萱笑了笑算是应了她的情,柳母让钱夫人与刘萱落座而后道:“前院此刻想必已有不少贵客到了,我们先在这院子歇着,待前院来人唤了再去不迟。” 刘萱与钱夫人自然应好,柳母瞧着刘萱又道:“今儿个是你义父请的满朝文武,行了拜礼之后,过个几日义母再将这京中贵妇贵女都邀来,为你引荐一番。” 刘萱低头谢过:“有劳义母操心了。”L ☆、第八十六章:太师发难 柳母与刘萱和钱夫人在屋中又说了些打趣的话,过了一会前院便来人唤,说是吉时已到让她们去前院了。 柳母起身笑道:“可算是盼到吉时了,再说下去我这一年的俏皮话都快说完了。”她牵了刘萱的手便朝外间走去,步子有些急可见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钱夫人微微落后半步跟在身后,在她之后便是冬梅秋菊以及柳母和钱夫人的丫鬟。 众人朝前院走着,未进前院便听一片热闹之声,柳母带着刘萱在拐角之处停了下来,派了一小厮上前传话说是她们到了。 不多时便听见柳太傅爽朗的笑声:“萱儿已经来了?快请上来。” 柳母笑着引着刘萱出了拐角进入众人眼前,刘萱刚刚出现一眼便瞧见了主座之上一身玄衣暗金流边的李澈,他依旧丰神俊朗坐在那里有着不同以往见到的不怒自威。 正在这时李澈那深邃的眸子也正向她看来,刘萱瞧了一眼便急急低下头去,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 坐在李澈右下手的柳太傅瞧见柳母带着刘萱出来,立刻起身唤道:“萱儿过来。” 柳母带着刘萱一路朝柳太傅走去,柳母乃是一品诰命,在座身份低的都纷纷起身朝她行礼,来至柳太傅身边之时柳母这才朝众人福了福身,而后带着刘萱和钱夫人一道朝正座上的李澈行礼:“见过太子。” 李澈深邃的眸子瞧着她们抬了抬手,一如以往的清冽之声听不出情绪:“起来吧。” 刘萱等人起身,柳太傅便笑着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便是老夫认下的义女刘氏阿萱,今日请太子与诸位来便是做个见证。自今日起她便将上我柳氏族谱归我翼下。” 众人抚掌叫好,尾座有人起身赞道:“柳太傅好福气,从今往后不但有两位人中翘楚的公子,更是多了一位清丽脱俗的义女,自此便是儿女双全更担一个好字!” 那人这般一说,便有许多人纷纷起身道贺,柳太傅端起面前酒樽一饮而尽:“谢诸位吉言。”众人也纷纷举杯。就连李澈也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柳太傅放下酒樽。朝身后不远处备着的香案道:“吉时已到,请诸位见礼。” 他说完先一步朝香案走去,柳母牵了刘萱的手紧跟其后。柳太傅燃了三炷香朝四面拜了拜,而后将香插于香案之上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柳睿今日收刘氏阿萱为义女,从此她便是我柳家之人。还望列祖列宗庇佑。” 一旁有小厮递给柳母与刘萱各三炷香,柳母紧跟其后也拜了拜而后插了香。她上完香后让至一侧,示意刘萱上前。 刘萱依着柳母的样子拜了拜,正要将香插于香案之上,却听的一浑厚的男声道:“且慢!” 刘萱回头朝那出声的男子看去。只见坐于李澈左手之下,一富态之相的中年男子道:“柳太傅家风严谨,怎的能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义女?” 柳太傅皱眉道:“曹太师还请慎言。” 刘萱瞧着那曹太师心中暗付。果然还是来了。 曹太师冷眼看了一眼刘萱道:“柳太傅在收这刘氏阿萱之前可打听过她的身世来历?当朝一品太傅收义女又是如此兴师动众,还是要谨慎些好。” 柳太傅轻哼一声:“此乃老夫家世。这刘氏阿萱不管是何来历,只要投了老夫与夫人的缘,老夫便愿收她为门下。” “柳太傅此言差矣。”曹太师冷笑一声:“太傅乃当朝一品大员,又深的陛下与太子信任,若是你静悄悄的收了这来历不明的丫头为义女,老夫自然不会多言,可你如今却是当着太子与满朝文武的面,如此郑重的将她收入你柳氏一族,这事便不再是你柳氏一家的私事了。” 曹太师话音一落,立刻便有曹氏一门的人起身附和,原本气氛融洽一片祥和的前院顿时便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柳太傅瞧着曹太师皱眉冷声道:“敢问曹太师意下如何?” 曹太师冷冷一笑:“既然柳太傅问了,老夫便把话挑明了说,听闻柳太傅要收这刘氏阿萱为义女,老夫担心柳太傅受人所骗,便派人去查了她的来历,可这刘氏阿萱却像个迷一般,老夫只查到她在汉阳出现,汉阳之前的却是毫无行踪,此女仿佛是突然出现在汉阳一般。” 曹太师这话顿时让在座众人都变了脸色,连曹太师都查不出来历的人,这刘氏阿萱到底有何背景?一时之间席间众人纷纷朝刘萱看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刘萱的面上没有丝毫异色,她仍旧是浅浅笑着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任由众人打量,众人见她如此风采当下心中更是生疑,这般镇定这般神态自若哪里像是柳太傅口中所言生世可怜的孤女? 刘萱虽是任由着众人打量,心中却是暗暗疑惑,曹太师去查了她的身世却无功而返,这定是李澈暗中做了手脚,只是她本是一孤女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他为何要费了心思瞒下? 莫不是因为她是商女又是孤女,怕出身太低落人口实辱了柳氏家门? 刘萱心中又暗暗否定了这个想法,李澈一举一动皆有深意,只怕她的身世还有不能让人知晓的地方。 众人将刘萱打量片刻见她依旧云淡风轻,不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什么的都有,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怀疑刘宣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了,柳太傅听着那嘈杂的议论声脸色是越来越黑。 曹太师冷眼瞧着刘萱那坦然自若的模样皱了眉:“刘氏阿萱,你可敢将自己的身世道来?” 刘萱不开腔只淡淡扫了一眼正座上的某人而后又低下头去,某人让她今日不要开口,凡是有她做主,这话她可记得牢呢。 曹太师见刘萱竟然不答他的话,顿时怒声斥道:“大胆!你竟敢无视本太师!” 他话音刚落便听的一个清冽的声音在右手边响起:“孤倒是不知,短短两三日的时间,曹太师派出去打探的人竟能从汉阳得了消息回京。” 李澈突然开口,四下顿时一片寂静。 曹太师面上一凛立刻反身朝李澈行礼:“太子有所不知,老臣在汉阳是有些家业的,正巧有人瞧见这刘氏阿萱出现在汉阳。” 在座的哪个不是有着自己的势力,如他曹氏一族查个人又如何,只是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如今被李澈当面点出,曹太师却是不能认也不敢认。 李澈端起酒樽将酒一欣而尽,不置可否的轻轻道了声:“是么?” 曹太师点头表示却有其事,这个太子手段了得,他曹氏原本霸占了朝堂,可短短数年这朝堂之上仅剩下十分三四曹氏一门的人,这般手段他如何不惧? 李澈示意身旁的小厮将酒满上,深邃的黑眸带着某种深意:“既然只是你曹家之人偶然得见,那又何来汉阳之前一事之说?” 曹太师心中一冷,坏了,自己这话前后矛盾,正在他苦苦思索如何圆上的时候,李澈却淡淡开口道:“想必曹太师是因为本宫罚了你的爱女,心中不快迁怒于柳太傅了吧?” 曹太师今日发难有一部分原因确实因为如此,若是往常被李澈这般说他定是要否认的,可今日李澈这般说来却好似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曹太师无奈微微点头认了,他不能让太子觉得他曹家已经权势通天,门下势力遍布各地。 但他仍是有些不服低声道:“太子明鉴,老臣虽有私心但确实是为了柳太傅的清誉着想,他断断不能收一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义女。” 曹太师这话便是非要让刘萱交代个出身了,众人纷纷点头,这刘萱若真真是个来历不明的还确实不能让柳太傅收了她为义女。 李澈微微挑了挑眉:“太师此言有理,只是这刘氏阿萱,本宫听闻是由宁王世子带上京的,而且他还特意置了宁王府旁的宅子给她安置,想必宁王世子对这刘氏阿萱的身份极为了解,太师若是想知不如去问宁王世子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僵,让他们去问那个随时会喷火的霸王?挨了打算是轻的,若是一不小心掉了脑袋,上到当今圣上,下到文武百官都不会为自己吭上一句。 曹太师听闻邓玉的威名,当下便也不开腔了,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澈淡淡扫了一眼柳太傅道:“曹太师虽言语不妥,但实为太傅着想,若不是宁王世子亲口同本宫说了此女的来历,本宫也是断不会允你收一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义女。” 柳太傅急忙行礼恭声道:“殿下说的是。” 众人沉默不语,曹太师低头皱眉,这宁王世子何时与太子交好了? 李澈朝着柳太傅点了点头:“朝堂之上本宫最为依仗的便是太傅与太师,二位莫要因此小事生了间隙,此事就此揭过,继续举行仪式吧。” 李澈发了话,众人自然点头应是,先前刘萱那柱香已经快要燃烬,一旁的丫鬟又重新递给她三炷香,刘萱拜了拜而后插在香案之上。L ☆、第八十七章:肉太硬了 柳太傅唤来一旁瞧着十分年长的老人对刘萱道:“这是你三叔公在族中乃是掌刑,由他为你念上家规,将你的名记在族谱之上,至此你便是我柳氏一门中人。” 刘萱郑重的跪下朝那三叔公拜了一拜:“三叔公请。” 那三叔公年纪虽老但声音洪亮将柳氏家规一一道来,其实柳氏家规十分简单,总的来说便是四个字忠孝情义,忠君尽孝对兄弟姐妹要有手足之情,要明大义识大礼。 三叔公念完之后在众人面前摊开族谱,将刘萱的名字记录在案,自此刘萱便正是成为柳氏一族中人,她虽姓刘,却等同姓柳。 入了族谱之后便是给柳太傅与柳母敬茶,柳太傅与柳母落座一旁,刘萱一一奉茶轻唤:“义父义母。” 柳母起身将刘萱扶起眼中隐有泪光,连声道:“好孩子。” 而一旁的柳太傅却示意管家上前,管家递上手中备着的木盒,柳太傅起身接过面向刘萱道:“为父也无甚可送你的,这些是我柳府多年的经营,此间送你傍身之用,也算是为父的一片心意。” 刘萱瞧着那熟悉的木盒,微微推辞一番而后伸手接过,又再次对柳太傅拜谢了一番。 由于前厅都是男宾,柳母便带着刘萱退下了,天色已暗柳母便留了宿,将刘萱安置在一处客院之中,刘萱的院子离前院比较近,还可听见丝竹之声,时不时传来众人的大笑,显然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此刻天已经黑了,院中早早挂起了灯笼。秋菊进屋问道:“小姐可要沐浴休息?” 刘萱想了想:“先沐浴吧。”却是未提休息的话。 秋菊与冬梅送了水来,刘萱沐浴之后将长发散开,点了灯盏坐在桌前打开木盒查看其中之物。 木盒之中有着房契地契,多是些铺子的。刘萱一点一点翻看着,这一番看才知晓李澈到底给了她多少东西! 光是酒楼的便有四间,米行铺子、衣裳铺子、钱庄、农庄、良田、马场,甚至还有铁铺! 刘萱越瞧心中越惊。肖公曾言这木盒之中乃是太子府全部产业。她虽是心中有过盘算,却没想到李澈真真是将他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她。 刘萱心中波涛汹涌胸前起伏不定,邓玉说李澈这些年产业的盈利都交了国库。如果这些产业的盈利都交了国库,那这国库到底空虚到何种境地?刘萱闭了眼心中微微有些刺痛,他竟是如此艰难么? 秋菊见她闭眼以为她是累了,便问道:“小姐可要歇下?” 刘萱睁眼摇头。前院的丝竹之声未停,她还需再等一等。她想了想吩咐道:“将院中的灯笼都灭了吧,只留这房中灯盏便可。你们也不必伺候先去休息,我还有事需要晚些再歇下。” 秋菊与冬梅自然是不依的,哪有主子未歇婢女先歇下的道理。刘萱朝她二人笑了笑无奈道:“莫要忘了今日何人在此。” 秋菊与冬梅瞬间便领会了刘萱话中之意,二人笑着打量了刘萱一眼,冬梅促狭道:“既然如此。奴婢们便不在这碍眼了。”说完也不等刘萱回话,携着秋菊双双退下。 刘萱无奈的看着二人促狭的关了门。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低下头来看向木盒中物,她的柳眉微微拎着既为李澈也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前院渐渐安静下来,刘萱回神发觉头发已经干了,便随意捥了个发髻松松垮在头上,她整了整衣服静静等着。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龙一突然破窗而入出现在她面前,虽是破窗而入龙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直到站定刘萱才发现他,龙一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刘萱不免面上露出一丝惊色。 龙一不动声色的将刘萱那转瞬即逝的惊色看在眼底:“主子请姑娘过去。” 刘萱瞧了瞧他翻身进来的窗子,心中微微挣扎,龙一却踱了两步来到门前,直接将门打开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萱嘴角微抽,这龙一有门不走非要破窗而入,显然是故意想瞧见自己受惊的模样,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越过龙一之时微微冲他一笑:“今日,萱记下了。” 龙一的眉间跳了跳,随着刘萱来到门外,对她抱拳说了一句:“得罪。”而后揽上她的要带着她横空跃起,龙一的轻功自是不必说的,三两个纵身便将刘萱带到了另一处院子,院子内灯火通明。 主屋门前站着两个银甲侍卫,龙一将刘萱放下,见她站定抱拳恭声朝内道:“主子,刘姑娘到了。” 屋内传来李澈清冽的声音:“进来。” 门前银甲侍卫便侧身开了门让刘萱进去,刘萱刚进入屋内,身后的门便轻轻关上。 李澈坐在屋内桌旁,他似乎瞧着有些疲倦正在揉着眉间,见到刘萱缓缓站起身来,原先那抹疲倦早已消失无踪,站在刘萱面前的依旧是那贵气凛然俊如神邸的男子,他轻启薄唇淡淡道:“过来。” 刘萱从善如流提步上前,离他约莫两步之时站定,刚刚站定便闻到一股清冽的酒气。 李澈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瞧着她,那黑眸仿佛一个漩涡似要将刘萱吸引进去,他静静的看了半响而后开口道:“今日你,甚美。” 刘萱听闻微微愣了,愣完之后她的嘴角慢慢扬起,忽的俏皮一笑:“怎的,我平日就不美了?” 李澈似不曾想到她会这般问他,闻言身子似乎一僵,而后微微偏头移开视线,并不答话。 难得见他竟先避了开去,刘萱脸上笑意更浓,她轻咳一声:“我与殿下许久未见,殿下今日招我前来便是为了让我见殿下的俊逸的侧颜?” 说完刘萱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她觉得自从认识了邓玉,自己的胆子也越发大了。此刻竟然敢调笑起李澈来。 李澈自然也听明了她话中的调笑之意,又偏头看向了她,瞧见她娇笑的模样,那黑不见底的眸子透出一丝光亮来,等她笑够他才轻启薄唇淡淡道:“不久。” 不久?什么不久?刘萱有些疑惑,他的意思是他们未见面的日子并不久? 李澈将刘萱的疑惑瞧在眼里也不解释,转而问道:“那木匣之内的东西你可瞧过了?” “瞧过了。”刘萱点点头正色道:“殿下为何要将那么一大笔财富交予我?” “一大笔财富?”李澈微微挑眉:“于你甚至于当朝权贵而言。那些足可以称的上一大笔财富。可是于本宫而言,那些只是杯水车薪。” 他的语声之中含着一丝无奈,刘萱半垂了眸子哑声问道:“国库竟空虚至此了么?” 一丝淡淡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她听见李澈用那清冽的声音说道:“国库空虚恐超出你所想象。” 刘萱一凛抬起眸子瞧他:“那你为何还要将这些产业交于我手?” 李澈静静的看着她而后道:“本宫信你,本宫相信这些产业交于你手,你定能将其扩充百倍。”他说完未等刘萱回答,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挽起她垂落额间的一缕发丝。将其挽至她的耳后。 他收了手瞧着刘萱面色有着从未见过的柔和:“孤欲兴修水利开垦良田,孤欲冶炼精铁扩充军需。孤欲肃清朝野政.治清明,可国库空虚钱银大多掌握在世家权贵之手,孤独行不得。” 说到此处李澈周身迸出一丝孤傲之气,他看着刘萱认真问道:“所以。刘氏阿萱,你可愿与孤携手,为孤赚的这天下之银。同孤共创太平盛世?” 刘萱静静的瞧着他,瞧着这个此刻周身傲然之气的男子。她从未在这一刻庆幸过,庆幸眼前这个男子是她所在之国的太子,她虽自幼便察觉自己聪慧胜于常人,可却从未认为自己有着这么大的本领能够得他如此信任赋予如此重托。 她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为何?” 为何如此信她?为何将如此的重任托在一个小小的益州商女身上?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轻声道:“本宫在益州之时见你能将原本平常的商铺,变成益州人人热抢之物,本宫便知晓你有这个能力,肖公守僵尚可,可开拓却是不成,本宫不信他人只信你。” 她顿时觉得那木盒仿佛有千金之重,她生无大志直觉便想拒绝,可是,他信她,他将自己的大志都赌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即便不是因着他的信任,单单是为了那句太平盛世,她也愿意全力一搏。 沉默良久之后,刘萱点头应道:“好。” 她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又再说了一遍:“好。” 这一声好,道尽了心中所想也道尽了她的坚定。 李澈浅浅笑了,笑容虽浅却有着夺目之辉,他看着刘萱双眸一眨不眨:“孤信你。” 刘萱瞧见他的笑容,听闻他那句‘信你’微微低了头去,而后捏了捏袖中藏着的香囊眼波微动。她抬起头来从袖中取出香囊,笑着对李澈道:“这个香囊是萱亲手所绣,算是对殿下所赠之物的回礼。” 李澈瞧了瞧她手中的香囊,微微点了点头。 刘萱并没有送上,而是笑着柔声道:“让萱亲手为殿下挂于腰间可好?” 带李澈点头应了,她便上前半步与他近身站着,伸出手将香囊上的绳子拴在了他的玉带之上,她做的香囊白锦翠竹,挂在他玄色的腰间甚是醒目。 刘萱挂好了腰带并未离开,而是突然踮起脚尖,猛的重重的咬上了李澈的肩头,此刻虽是深秋,但李澈所穿并不多,除了一件亵.衣便是外袍,刘萱这一咬几乎用上了全力,李澈微微皱了眉默不吭声的让她咬着。 刘萱咬得似乎很不过瘾,又将那咬在嘴里的布料连同布料之下的结实的精肉用力扯了扯,听到李澈轻吸一口气的声音,她终于满意了。 她慢慢松了口,瞧着那外袍之上留下的牙印以及淡淡的湿迹,轻咳一声:“肉太硬。”她的声音带了微微的嫌弃,似在嫌弃李澈的肉太硬磕着了她的牙。 李澈黑不见底的眸子透出一丝光亮来,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刘萱头顶的秀发,柔声问道:“可解气了?” 刘萱重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避开他的手掌,并不回答。 李澈收了手负于身后,默不吭声的瞧着她。刘萱被他瞧的微有些不自在,终是忍不住轻咳一声开了口:“若无他事,我先回去了。” 李澈点点头:“好。”他唤来龙一,让龙一将刘萱又送回了院子。 龙一这次没有带着刘萱翻窗进屋,而是将她送至门外便要离去,刘萱出声叫住了他,瞧着他万年不变的冷脸笑意盈盈:“先前我同殿下说你偏爱小窗,恳请殿下让你随性而为,今后只从小窗而入。” 龙一听闻顿时脸就青了,刘萱瞧着他终于变了脸色,开怀一笑朝他眨了眨眼俏皮尽显:“逗你的,慢走不送。” 龙一默默的瞧了她一眼,然后回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心中长叹,自己刚才差点就真的被刘萱给唬住了,倒不是觉得刘萱真的会对主子说那番话,而是觉得依着主子对刘萱的宠,若是刘萱真的说了,主子多半也是会应的。 自己不该一时无聊逗趣于她,这个女子瑕疵必报,主子又对她百般宠溺,与她为敌实在不妥。 刘萱走后,李澈低头瞧着腰间那白锦翠竹的香囊,嘴角噙了笑意,他将香囊解下藏于袖中而后吩咐道:“起驾回府。” 龙一刚回了院子便见李澈走出了屋子,原本站在院外的柳太傅与柳枝青听闻李澈要走,微微皱了眉,待李澈走出院子之时,柳太傅上前道:“殿下今日饮了许多酒,不如便歇在此处?” 李澈摆了摆手:“不必,明日还需上朝,本宫还有事需处理。” 见他这般说了,柳太傅便不再多言,与柳枝青一路将李澈送至门口,瞧着他的马车消失在暗中这才反身回了府。L ps:嘚!此书是我开,此坑是我挖,想从坑中过,留下票票来! ☆、第八十八章:她的主意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了下来,一早便候着的孙逊见的李澈出了马车,立刻迎上前来,刚刚近身便闻到了酒气,可这酒气之中竟还夹杂了一抹淡淡的清香,香气很淡闻着却让人通体舒畅。 李澈下了马车,孙逊在一旁道:“醒酒汤已经备好,汤池也已准备妥当,主子未曾处理完的折子也已送回了书房。” 李澈应了一声,大步走进了太子府。 孙逊微微落后一步,凑到龙一身边问道:“太子平日从不用香,怎的今日从柳府回来身上却有香气?” 龙一瞧着他挑了挑眉轻声道:“刘姑娘送了个香囊给主子。” 孙逊恍然大悟,他叹道:“看来我要找个懂香之人探得那是什么香,也好早日备下。” 龙一拍了拍他的肩神色皆是赞赏之意,孙逊朝他淡淡一笑,二人并肩进了府中。 李澈进了浴房,立刻便有婢女上前服侍,那婢女刚伸出手到他脖间,想要替他解开脖扣,他却身子微微一僵而后挥退了浴房之中所有婢女。 待婢女退下,他才退了外袍与亵.衣步入汤池。 他微微偏头便瞧见肩头那深深的牙印,刘萱的牙并不尖利,自然无法刺穿他的皮肤,可她那一口着实凶狠,他的肩头此刻已经红肿一片。 李澈嘴角微微扬起,并未将那些微的疼痛与红肿放在眼里,掬了水开始沐浴。 沐浴更衣之后李澈并未去书房,而是让孙逊将奏折送回了自己的房中,他点了灯盏细细批阅,一个绣着翠竹的香囊静静的放在案头,李澈批完一本奏折便会瞧那香囊一眼,那一眼含着笑意与温柔,待他再低头看向奏折之时眸中那抹笑意与柔色便已退的一干二净,又是一片冷然。 第二日刘萱在柳府用完早点便欲起身离去,柳母拉着她的手微有不舍:“若是萱儿能搬入府中那该多好。我也能与寻常母亲那般为你梳妆打扮。” 刘萱笑了笑微有歉意,柳母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柳母将刘萱送至柳府门外,牵着刘萱的手道:“我原本想着过个两日便要了京城贵女来府上一聚,将你正式介绍她们认识。可过两日便是宁王世子出征的日子,这事也只有等世子出征之后再办。” 刘萱笑道:“国事为重,萱儿醒的。义母往后不必亲送萱儿,如今这柳府便是萱儿的家,哪有每回女儿出门让母亲亲送门前的道理。” 柳母亲送刘萱是表示对她的疼爱与看重。刘萱不让她亲送自然也是对她的敬重,柳母眼角含笑:“好,萱儿说的对,柳府便是萱儿的家,萱儿常来相陪义母往后自然不相送了。” 刘萱点头应下又与柳母话别片刻,这才上了马车离去。 回了刘府,刘萱便去了书房,将木盒中物又细细整理一遍,而后让虎一将钱通与肖公唤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钱通与肖公便到了,肖公一眼瞧见桌上放置的木盒便摸着山羊胡子笑了:“姑娘将老朽与钱通唤来。想必心中已有了打算。” 刘萱点点头:“钱通,你在益州之时可曾见过胡管家做的账本?” “见过。”钱通答道:“义父曾拿那账本问责与我,我便是那时细细瞧过一次。” “很好。”刘萱吩咐道:“你跟在肖公身边也有些时日,应当已经知晓肖公打理的那四间酒楼,我要你按照胡管家以前做的账本那般,将这四间酒楼这半年的细账重新做一份,我能给你的时间有限,五日之内我要瞧见这四家酒楼的细账。” 钱通立刻领命:“定不负小姐所托。” 见他领命,刘萱转眼又对肖公道:“肖公,你打理太子产业多时。如今交予我手却又是重新开始,我需要你将这些产业分成三组,最盈利的,收支相平或是盈利较少的。还有目前不甚盈利的,将其中优缺整理呈上,再将京中产业势力分析成册,五日之内交予我。” 肖公点头:“好,五日之内老朽必将姑娘所要之物呈上。” “有劳肖公了。”刘萱对肖公道:“还有一事劳烦肖公,请肖公让人将目前我们手中可用之银。以及肖公账下诸位能手各自的能力整理一份,我想在面见各管事之前先一一见过他们。” 肖公点头应下:“此事不难,今日晚饭之间老朽定当呈上。” 刘萱吩咐完,这才长叹口气:“太子殿下委于萱重任,萱不敢辞只能全力以赴,萱年幼不如肖公久经商场游刃有余,若有思虑不周之处,还望肖公及时提点。” 她说的如此认真,肖公当下点头,心中对刘萱的好感又增不少:“老朽先前便言过,信得过太子殿下的眼光,姑娘有什么想法,想做什么尽管一试,老朽定当全力相帮,便是错了,只需知晓错在何处及时改正,相信以姑娘的聪慧,定能不负太子所托。” 刘萱又对肖公拜谢,转而对钱通道:“钱通你一路随我从益州来到京城,又在肖公账下跟随学习已一月有余,肖公对你赞赏有佳,从今日起便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刻,切莫让我与肖公失望。” 钱通深深一揖:“得小姐与肖公如此厚爱,钱通唯死能报。” 刘萱轻轻笑了:“谁要你死了,你必须好好活着,最好长命百岁才能报答我与肖公对你的信任。” 钱通面上一红连连称是。 刘萱要说的已经说了,肖公与钱通便不再多留退出了书房,刘萱并未传秋菊与冬梅伺候,只一人坐在书房愣愣的瞧着木盒里整理好的东西发呆,猛然之间灵光闪过,她瞧了瞧自己身上新做的衣裳,立刻向虚空唤道:“虎一,虎二。” 虎一虎二顿时出现在书房之中。 刘萱看向二人道:“虎一,你去将柳枝青与孙逊的身量尺寸弄来,一定要仔细切莫马虎。虎二你去将龙一和太子的身量尺寸弄来。” 虎一虎二听得吩咐,微微一愣:“刘姑娘这时何意?” 刘萱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状:“到时候你们便知晓了,此刻尽管去做便是。” 虎一虎二领命退下,刘萱嘴角噙笑将秋菊与冬梅唤了进来。看着二人道:“你二人的双面绣学的如何了?” 秋菊皱着眉:“堪堪入门罢了,如小姐一般能两三日便秀出一香囊来却是不成的。” “入门便可。”刘萱朝二人道:“给你们二人五日时间,这五日内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必做,专心研习双面绣的绣法。所有的练习均在绣帕之上完成,我希望五日之内,你们二人能交上十方绣帕。” 秋菊与冬梅虽不知刘萱为何要让她们这么做,但还是点头应下,冬梅问道:“小姐让我们都去研习双面绣了。谁人来伺候小姐?” 刘萱微微一笑:“这你们不必担心,府中除了你们不是还有四个丫鬟,让青芽贴身伺候便成。只是几日罢了,你们专心研习双面刺绣便成,此事若是做好,小姐我大大有赏。” 秋菊与冬梅面上一喜,倒不是她们多贪图刘萱的赏赐,还是因着刘萱此刻那抹期待和隐隐的兴奋之情,二人领命退下即刻便回屋开始研习双面绣法了。 青芽得了吩咐前来书房伺候刘萱,刘萱让其在一旁磨墨。自己摊开宣纸开始绘起花样来,椛绣坊薛郡王妃对女装的绘制已经如火纯青,刘萱觉得想要超越薛郡王妃实在不是易事,她只有退而求其次将主意打到了男装身上。 她记得第一次柳枝青带她前往柳府时,那一路上引起的轰动,柳母为她办宴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可以借由柳枝青与孙逊等人的影响,让她手上的衣裳铺子一举成名。 这个想法其实很简单,京城贵女有贵女的圈子,男子自然也有男子的圈子。既然薛郡王妃可以让京城女装都在椛绣坊做,那么她也可以让京城男子的衣裳都在她的铺子里做。 刘萱正在专心致志绘着花样的时候,虎一虎二已经将她需要的尺寸带来了,虎一回禀道:“主子将身量尺寸交给属下的时候。曾有一言。” “哦?”刘萱抬头看向虎一:“他说了什么?” “主子让属下告知姑娘,他的你需亲手做,其他的人交给锦衣纺便可。” 锦衣纺便是交予她手的衣裳铺子。 刘萱嘴角微抽,她不过是让虎一去取了他的身量尺寸,他居然就猜到自己要做什么,这般洞悉人心实在让人有些不爽。让她更不爽的是,他居然要她亲手为他制衣!她原本想着绘完花样就全部交给锦衣纺,如今李澈这么一吩咐,她又多了一桩事情。 虽是不爽但也只能应下,刘萱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虎一退下之后刘萱即可忙碌起来,邓玉还有两日便要出征,柳母设宴最多也是在邓玉出征后的三日左右,这五日之内她不仅要将柳枝青四人的衣裳花样绘出,还要为李澈制衣,时间着实有些紧了。 刘萱一直在书房忙碌着,好在她以前在益州之时经营的第一间铺子便是锦绣坊,那锦绣坊虽比不得京城的衣裳铺子,但好歹也曾是益州最好的,有着锦绣坊的经验,刘萱绘制花样之时到也轻松不少。 约莫快要用晚饭时,刘萱便将柳枝青等四人的衣裳花样给绘好了,正在这时肖公也将刘萱之前吩咐的账下能手的资料送了过来,刘萱接过粗粗翻看了一遍,不由叹道:“肖公账下能人不少。” 肖公摸着三羊胡子微微一笑:“姑娘此言差矣,从今往后这些人便是姑娘账下。” 刘萱笑着点头:“肖公此言甚是。” 她将绘制好的衣裳花样交给肖公,独留了李澈的那份,又将柳枝青、孙逊和龙一三人的身量尺寸交予他道:“还劳烦肖公将这些交给锦衣纺,让他们连夜赶制,最多四日我要见到成衣。” 肖公接过花样一瞧,那精明的小眼便闪了精光:“这花样可是姑娘亲手所绘?” 刘萱应是,肖公抚掌叹道:“姑娘实乃是有大才之人,这般清雅又不是贵重的男子衣裳,实在是老朽平生见所未见,只是这衣裳看似简单,其中暗线暗纹着实不少,三套衣衫三日之内怕是赶制不出。” “最多四日,四日之内必须赶制出来。”刘萱想了想又道:“若是人手不够便增加人手,此事甚为重要,能不能让锦衣纺与椛绣坊并驾齐驱,成败在此一举。” 肖公明白了此事的重要,他有些为难:“姑娘有所不知,这锦衣纺并非人手不够,而是能绣出姑娘所绘花样的绣娘不多,锦衣纺一直做的是达官贵人府中下人的衣衫,纺中的绣娘技艺实在不高。” 刘萱闻言皱眉:“那这锦衣纺中能绣出此等花样的有多少?” 肖公想了想:“最多不过四人。” 刘萱这下彻底犯了难,竟是只有四人,这四人要在四天之内赶制三套衣衫确实有些不足,她所绘的花样虽是平绣,但各个精妙要绣出她绘的效果确实需要花费时日。 就在刘萱犯难的时候,原本立在一旁不开腔的青芽突然开口道:“奴婢所在的村子乃是绣娘村,以多出绣娘而闻名,村上许多绣娘是看着奴婢长大的,多与奴婢交好,小姐若是信的过奴婢,奴婢愿意前往相托,助姑娘一臂之力。” 这便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萱立刻对青芽道:“如此甚好,青芽你此刻便回去,最好能在明日将绣娘们请往锦衣纺,此事若是能成,你便是帮了我大忙。” 青芽连忙道:“为姑娘分忧乃是青芽分内之事。” 刘萱道了声多谢,也不同青芽再多客气,转而对肖公道:“明日青芽带来的绣娘还请肖公多给些工钱银两,若是能说服她们留在锦衣纺便是再好不过。” 肖公点头:“老朽醒的。” 吩咐妥当青芽与肖公便立刻出了府各自忙碌,刘萱心中放下了一件事情轻松不少,她在书房简单用了些饭,又去了秋菊与冬梅房中看了看她们,见她二人双面绣已经入门,又指点一二,这才回了房中。L ☆、第八十九章:邓玉辞行 刘萱拿着为李澈绘的花样,想了想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在库房之中挑选最好的玄色锦布送来,当夜她便开始依着李澈送来的身量尺寸开始裁锦制衣。 一连两日刘萱都闷在房中,李澈乃是当朝太子所穿之衣自然贵气非凡,刘萱为李澈所绘的衣裳花样不仅在领口与袖口多添了许多贵绣,便是腰间下摆也有不少,连绣两日刘萱休息时微微抬头都有了些眩晕之感。 明日邓玉便要出征,刘萱虽有送别之心奈何实在是无空,再者他领大军出征届时定是人山人海,自己便是去送了也只能隔着人群远远忘上一眼,既然如此不如不去。 刘萱一直忙到子时,这才熄了灯盏躺上床去,刚刚躺下便瞧见自己床顶的屋瓦缺了几块,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大洞来,月光穿过大洞直直的洒在自己脸上。 刘萱皱眉,自己的屋顶昨日还是好好的,怎的今日便缺了几块?奈何她实在累的慌,瞧着天色应当夜间也不会下雨,想了想便随它去,明日再让府中工匠修了便是。 她闭了眼准备睡去,然而刚刚闭上没多久便听得房顶邓玉那嫌弃的声音响起:“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瞧见头顶破了这么大个洞也能安然入睡?” 刘萱听得他的声音猛然睁开眼,一睁眼便瞧见头顶破洞之处探出了邓玉那妖孽般的绝世容颜,刘萱有些无奈:“好好的门你不走,偏偏非要毁了我的屋顶。” “爷这是为了你的闺誉着想。”邓玉朝她瞪眼:“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爷若是此刻进了你的宅子进了你的屋,明日爷一出征你便要被京城那些卫道士的口水给淹死,你已不比从前,现在京城几乎人人都在盯着你的宅子!” 刘萱微讶,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你这般趴在我的屋顶,便不会有人瞧见了?” 邓玉哼了哼:“爷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出现,谁能发现爷的行踪!”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除了李澈那厮!” 听他这般一说。刘萱放下心来,只是她这般躺着,邓玉在头顶那般伸个脑袋,实在让她有些别扭。她眨了眨眼:“我们便要这般说话?” 邓玉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不妥,将脸移了开去,刘萱正要问他想做什么,却只见黑影一闪,他已从那破洞之处跳了进来。直直的落在她的床上。 刘萱瞧着他落地的地方瞪眼:“这是我的床!” “爷知道!”邓玉朝她轻吼,微微一个纵身便从床上落下了地,刘萱瞧了瞧那白色棉被之上两只灰色的脚印实在有些无奈。 邓玉落地之后瞧见她还是躺在床上,不由皱眉:“你便这般躺着跟爷说话?” 刘萱面上一红,手中拽着被子边沿:“我只穿了亵.衣。” 夜色之中不大瞧的清邓玉的模样,只见他立刻转过身去轻咳一声:“起来穿上,爷又不会偷看你。” 对于邓玉的人品刘萱是信的,于是刘萱起了身借着月光取了床边的外衫穿上,穿好之后又来到桌旁点了灯盏,她的桌子上都是些布料已及一些女红用品。 刘萱粗粗整理了一下。腾出些空地这才对邓玉道:“坐着说话,你明日便要出征还是多歇着的好。” “爷是何人。”邓玉微有些不屑的哼了哼,但还是顺着刘萱的话来到了桌旁坐下,他瞧着了桌上摆着的布料问道:“你折腾这些干嘛?” 刘萱叹气,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吐心中苦水的人,她皱着眉头道:“还不是因为他!” 这个他,邓玉自然知晓是谁。 刘萱嘟着嘴朝邓玉诉苦:“你说的很对,他将那些产业都交给我并不是为了讨我欢心,他是想让我给他当苦力,给他挣银子。我刚刚想了一主意,给柳枝青、孙逊、龙一还有他新绘了衣裳花样,准备在柳母设宴之时让他们穿上,好借着他们的身份为那锦衣纺宣扬宣扬……” 刘萱的苦还未诉完。便见邓玉皱了眉打断了她的话:“为何没有爷?” 刘萱微微愣了愣神这才明白邓玉说的是什么,她解释道:“你这不是要出征了嘛,又不能去赴义母的宴。” 邓玉却是十分不满:“爷不管,你既然为他们做衣,自然也要给爷做一件。” 刘萱辩解:“我并没有为他们做衣。” “那你这些是什么?”邓玉全然不信,指着堆在桌子一旁的布料道:“爷瞧的很清楚。” 刘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他的。柳枝青等人的我都交给了锦衣纺,只是他亲自下令,他的衣裳必须由我来做,我这才……” 这番解释对邓玉而言完全是无用的,他哼了哼:“既然你能为他做的,为何不能为爷做的,爷不管,你必须亲手为爷做一件。” “可是你明日便要出征,便是我通宵赶制也是来不及的。” “那便做一件等爷回来再穿!” 刘萱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邓玉已经朝她瞪眼,那架势仿佛再说你敢拒绝试试,刘萱无奈应下:“好,好,好,我为你做一件春衫便是,等你出征归来便可以穿了。” 见她应下,邓玉的面色这才好了起来,他道:“你送爷的平安香囊爷已经收了,虽是女里女气的东西,但看在是你送的份上爷勉强带上。” 刘萱这才注意到他的腰间正挂着她送的那个平安香囊,瞧着邓玉一副给了她天大面子的模样刘萱的嘴角抽了抽:“你若真是勉强,不戴便是。” 这话仿佛将邓玉给噎到了一般,朝着她怒瞪了眼,刘萱嘴角微微一扬:“好了,这香囊里面的平安符可是我亲自求来的,可不准你随便丢了。” 邓玉面色好看了不少,他扬了扬头:“爷的东西自然不会随便丢弃。” 一时无话,静默片刻刘萱问道:“明日何时出发?可是如外间所说一般开了春便回来?” 邓玉点了点头:“爷此次仅是守边,那辽国冬季总犯我边境,过了冬季若是无事自然回来,明日卯时便开拔出城。”他瞧了一眼刘萱:“你就不必送了。” 刘萱心想她本就不打算送的。但她知晓若是说了这话,邓玉定是又要发火,当下便从善如流点点头道:“好。” “你怎可答的如此爽快?”邓玉见刘萱应好,似乎又是不满。 刘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不送。我便不送,如此听话你怎的又是不满?莫非你是想我抱着你的大腿乞求你允我送你?” 刘萱这话本是脱口而出的无奈,可说完却有些不大自在,她想起酒醉那日,她抱着邓玉不撒手。还强行轻薄了他的事情来,当下轻咳一声:“你到底要不要我送,给句痛快话。” 邓玉瞧见她那副模样轻哼一声:“送爷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是,是,是。”刘萱顺着他的话道:“宁王世子出征,全城百姓皆出城相送,自然不差我一人。” 邓玉哼了一声表示满意,从袖中取出一令牌来丢给她道:“这是爷的令牌,爷不在的日子。若是遇事便可亮出令牌,便是那曹太师也不敢拿你怎样。爷知晓李澈那厮派了人护着你,可那些毕竟是暗处,曹太师与柳家结怨已久,那日又因你当着众人丢了脸面,难免不会伺机报复,你有了爷的令牌,他若想动你也要掂量掂量。” 刘萱也不同他客气将令牌接过,只见那令牌之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宁字,刘萱朝他笑了笑:“先谢过了。”而后将令牌贴身收好。 邓玉见她收了令牌。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起身道:“爷还有事便先走了,我那老头子还在京中,你若无事不妨去见见他。你这脾气应当对他的胃口,若你入了他的眼,用不着爷的令牌,这京中也无人敢动你。” 刘萱虽是心动,但仍有些犹豫:“我与王爷并不相识,怎可冒然探访?” 她刚说完便瞧见邓玉面上微微有些不大自在。正好奇打探,却见邓玉朝她瞪眼:“你只管递上拜帖,他自会见你。” 说完便起身欲走,他脚下微微踟蹰刚转过身,又转了回来,他对刘萱吼道:“别让爷在边关,听见你入了他后院的消息!” 他吼完也不待刘萱回答便立刻转身,几个纵身便又从房顶那破洞之处越了出去,而后消失不见。 刘萱瞧着那破洞愣愣出神,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邓玉最后那一句吼,她嘴角微微噙了笑而后又突然叹了口气:“这么个洞我要如何同工匠解释?”她本以为这洞是年久失修造成的,如今看来定是邓玉故意揭去了瓦片,其中的差别府中的工匠定然一看便知。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屋顶冥一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姑娘不必担心,这洞一会便好。” 冥一话音刚落,刘萱便瞧见那屋顶的大洞眨眼之间又被填上了,刘萱冲着屋顶大声道:“让你们家爷以后少做些上房揭瓦的事情,免的失了身份。” 屋顶之上传来冥一压低的笑声:“姑娘放心,这上房揭瓦的事情我们家爷也是头一次,至于以后爷还会不会来揭姑娘的瓦,属下可就不知了。姑娘好生休息,冥一告退。” 听得冥一的话,刘萱之能苦笑,她取了邓玉送的令牌在灯盏下细细瞧了片刻,嘴角扬起笑意,片刻之后才将令牌重新收好,吹熄灯盏脱了外衣上床睡了。 临睡之前她想着,明日定要叫人将被褥重新换过才是。 第二日刘萱真的没有去送邓玉,如她所言邓玉出征太子亲送,全京城百姓夹道相送直至城外,邓玉银色面具覆面骑着追风,一路领军出了城门,待出了城门之后他忽然回头朝城内看了一眼。 冥一在他身侧道:“刘姑娘今日一早便站在刘府门前探望,见城中百姓夹道而出,这才回了府中。” 邓玉闻言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而后回过头去一夹马腹,纵马而行。 邓玉走后,刘萱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赶制着李澈的衣衫,一边还抽空见了肖公账下的三位能人,那三位能人各有本事,一人算账极快而且细致不出纰漏,一人查账极厉目光如炬,再隐蔽的坏账他都能一眼瞧出,还有一人对京中各个行情极为了解,小到一颗白菜,大到每日古玩行价的波动,他都了如指掌。 有了这三人刘萱心中底气足了不少。 又过两日柳母派人前来通知她,说是明日府中设宴让她好生准备一下。 刘萱根本没有时间做所谓的准备,在她紧赶慢赶之下终于将李澈的衣裳给做好了,她瞧了瞧做好的衣裳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玄衣暗金花绣贵气逼人。 就在她做好李澈衣衫的当日,柳枝青等人的衣裳也做好了,肖公亲自捧了衣衫给刘萱送来,刘萱一一瞧过,柳枝青的乃是一件藏青色的外袍,孙逊的是一件白衣,而龙一的外袍是暗灰色。 刘萱一一瞧过十分满意,她笑着道:“肖公曾言锦衣纺的绣娘绣技平平,如今我瞧着这些绣工非顶级绣娘不可为之,肖公莫不是太过谦虚了?” 肖公笑着摇头:“老朽曾言锦衣纺的绣娘有四人可完成姑娘所绘花样,可这花样真交给她们之时,她们却是无人敢接,这些衣裳都是出自青芽带来的绣娘之手,姑娘有所不知,那青芽的绣技也是极好的,那些绣娘屡有不明白之处,都向青芽请教。” “哦?”刘萱有些惊讶:“青芽的绣技竟然如此高超?” 肖公点头:“那丫头年纪轻轻却是绣工了得,不愧是绣娘村出来的。” 刘萱听闻微微思索片刻心中有了打算:“不知青芽带来的那些绣娘如何了?” “依着姑娘的吩咐,老朽已经开了两倍的工钱将她们留在了锦衣纺。”肖公答道:“想必姑娘以后自有用的到她们的地方。” 刘萱点了点头,让人将青芽唤来。L ☆、第九十章:柳母设宴 青芽进了屋子先对刘萱行了一礼,而后道:“姑娘唤我?” 刘萱对她笑了笑:“听闻肖公说你绣技了得?你实话实说便是,不必谦虚。” 青芽低头禀道:“不瞒小姐,青芽的绣技在绣娘村算是好的,但与顶级绣娘相比还是差之甚远。” 刘萱并未理会她后面那句话,而是对她道:“将你平日的女红取一件来给我瞧瞧。” 青芽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来递上:“这件绣帕便是青芽所绣之物,还请姑娘过目。” 刘萱接过仔仔细细的瞧了,肖公所言不虚,青芽的绣工虽比不得她,但也是极好的了,她将绣帕还给青芽,看着她道:“你有如此好的绣技,为何不去当绣娘偏要去府上当丫鬟?” “奴婢乃是奴籍。”青芽低了头语声有些黯然:“律法规定为奴籍着不得自由之身,自然不能入纺为绣娘,奴婢为供幼弟念书只得入府为婢,不瞒姑娘,奴婢私下也接些绣活偷偷做的。” 青芽的坦诚让刘萱十分满意,便是她不说,刘萱也知晓如此如火纯青的绣技需常日练习,便是她荒废了许多时日,重新捡起也费了一番功夫。 她瞧着青芽点了点头,而后道:“你对我如此坦诚,定然是个聪慧的,我可欲脱你奴籍委你重任,你可愿意?” 青芽闻言微愣,而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语声微哽:“姑娘若能脱青芽奴籍,青芽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今生今世为姑娘所用,以报姑娘大恩!” 刘萱自听闻青芽让幼弟念书,她便知晓青芽是个有想法的,她向青芽问道:“你为何如此想要脱离奴籍?” 青芽低着头语声哽咽:“姑娘有所不知,幼弟在外求学常常因为奴婢是奴籍一事让同伴取笑,奴婢的幼弟是个有才的,已经中了乡试。他的先生也说奴婢的幼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奴婢不想因为自己的奴籍而耽误了他。” 刘萱点了点头,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我可以脱你奴籍,但你今生只能在锦衣纺做工。我会交你些失传的绣法技艺,你学了将这些绣法技艺传教给锦衣纺众绣娘,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账下第一绣娘,青芽,你可愿意?” 青芽重重的给刘萱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这辈子都将记得小姐的大恩大德。” 瞧见青芽这副模样。刘萱一时也有些唏嘘,她将青芽唤起:“你不必如此,若是你无才我也不会这般做,这断时间你便留在府中学习绣技,我让人去处理你脱奴籍一事,待你学的差不多了便去锦衣纺上工。” 青芽又再次拜谢,刘萱让她先行退下,而后看向肖公道:“肖公觉得萱如此行事可好?” 肖公摸着三羊胡子点头:“姑娘此番行事甚妙,那些绣娘本就是青芽领来的,对她又多有信服。姑娘让青芽去锦衣纺带领她们实在是再好不过。” 肖公对刘萱更欣赏了一分,她能知人善用不拘于身份,这便是大才。 刘萱与肖公又说了话,肖公这才起身离去。 刘萱唤来虎二,让他将柳枝青、孙逊和龙一的衣裳送去,又唤来虎一让他将李澈的衣裳给他送去,刘萱道:“告知殿下,让他明日穿了新衣寻一借口前往柳府,我知殿下事务繁忙,他不需逗留许久。只需在众人面前晃一晃便可。顺便问问他,我想给府中一个丫鬟脱奴籍该如何处理。” 虎一点头与虎二一同领命退下。 不多时虎一便回来复命:“殿下已经收了衣衫,说他明日会准时去柳府,姑娘所问之事。殿下让姑娘直接找柳少府去办便可,殿下还有言,姑娘若是今后有类似的事情也可直接交由柳少府去办。” 见刘萱点头表示知晓,虎一便退下了。 刘萱有些期待起明日的柳府设宴来,她对那四件衣衫极有信心,她期待着柳枝青等人穿上那些衣裳所引起的轰动。虽不愿承认,但她心中更为期待的是李澈穿上她亲手制的那件衣袍的模样。 秋菊与冬梅的双面绣的绣帕也已经绣好,刘萱看了看十分满意:“你二人短短几日之内便有如此进步,着实心灵手巧。” 听得刘萱夸奖,秋菊与冬梅笑的十分灿烂:“不知姑娘要我二人绣这些绣帕有何用处?” 刘萱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到了明日自然知晓。” 第二日刘萱一早便到了柳府,去时柳府中的下人已经开始忙碌,而柳母正在院中用饭,见刘萱来了立刻让人添了副碗筷:“萱儿与义母一同用些,你义父与义兄上朝还未回府,时辰尚早,宾客还未到。” 刘萱虽在府中已经用了饭,但还是听了柳母的话坐下陪着用了些点心,用完饭后柳母瞧着刘萱的装扮微微皱眉:“我家萱儿长相气质皆是上乘,只是这装扮太过素了些,你的身份如今不比从前,装扮自是要华贵些才好。” 她牵着刘萱的手在梳妆台前坐下,笑着道:“义母年轻时便想着如果有一女儿,定每日为她梳妆,将她打扮的美艳动人,没想到老了老了,这心愿才得以实现,今日便让义母好生为萱儿装扮一番。” 这是柳母的心愿,更是她对自己的疼爱,刘萱自然应好,任由柳母散了她的发髻为她梳妆。 柳母细细为刘萱梳了发,而后又熟练的为她捥了燕尾髻,燕尾髻结髻于顶并不用托住,而是让其自然垂下,并束结稍尾垂于肩上,这燕尾髻将刘萱那优雅的颈项展露出来,更衬得她气质出尘淡雅高洁。 刘萱瞧了瞧赞道:“义母好技艺。” 柳母笑着为她插上发簪:“还是萱儿长的美,若是换了旁人也没这番动人。” 柳母为刘萱盘了发髻,又为她描眉上妆,待一切弄好之后,一个气质出尘贵气凛然相貌顶尖的女子便出现在铜镜之中。 柳母瞧了瞧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便是刘萱也是赞叹不已:“经过义母这番装扮,萱儿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柳母自然又叹乃是刘萱本就姿容顶尖之故。 母女二人互相吹捧,一番其乐融融的模样,柳母对刘萱道:“今日殿下与京中王公贵族的公子都要前来,那些前来的贵女们都卯足了劲要表现一番。萱儿可要为义母争些脸面,定要技压群芳才是。” 柳母此人什么都好,待刘萱也是真心,只是妇人之心浓了些。刘萱微微点头:“萱儿尽力一试。” 这时丫鬟来禀,说是后院花园中的宴已经布好,柳母瞧了瞧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想必不多时便会有宾客到,便带着刘萱朝后院花园而去。 柳府的乃是一品官府。自然不能同刘萱的刘府相比,光是后花园便有刘萱的刘府一般大,后花园由假山也溪水分为了两半,花园两边均摆了宴席,柳母带着刘萱来到右侧那半的宴席旁落座,二人随意的聊着些话,刚聊没多久柳枝青便与孙逊来了。 柳枝青与孙逊见着刘萱今日装备皆是微微一愣,而后才与柳母见了礼,孙逊对刘萱笑道:“多谢刘姑娘所赠之衣,逊十分喜爱。” 柳枝青也在一旁点头:“敢情以前益州之时我在锦绣坊做的衣裳都不是出自你手。我还一直以为是你绘的花样。” 刘萱瞧着柳枝青与孙逊,对自己所绘的花样十分满意,柳枝青身着青衣,青衣之上的绣纹瞧着便不是凡品,这青衣由他传来更显俊气,很好的衬托了他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 而孙逊的一身白衣,更显他温文如玉。 刘萱笑着道:“今日京城贵女皆要前来,你二人身着此衣不知要迷倒多少贵女。” 孙逊与柳枝青闻言均是面色一僵,柳枝青瞧着她笑着摇了摇头,而孙逊则是偏头看向一旁并不发话。 刘萱一时不太明白这二人是何意思。只当是二人面皮较薄,经不得说笑。当下便换了话题说了正事,她对柳枝青道:“我府中有一丫鬟名叫青芽,我想为她脱了奴籍。这事你可能办?” 柳枝青点点头:“小事一桩,明日让派人将你那丫鬟的卖身契交予我便可。” 刘萱应下,柳枝青道:“行了,你与母亲在此招待女眷,我便与孙逊前去那边招待男客。”他说完便与孙逊一同与柳母告了辞,往另一边宴席而去。 柳母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叹气:“你那义兄与孙逊也不知怎么回事。依着二人的身份早就该成家立业,可这二人却是满城女子均入不得眼,这婚事也不知要拖到何时。” 刘萱笑了笑宽慰柳母:“母亲又何必多扰,义兄那般相貌和才学还怕没有女子倾慕不成?只怕是倾慕的女子太多了,义兄挑花了眼这才耽误下来。” 柳母闻言嗔笑着看了刘萱一眼:“你呀……” 正在这时不远处小厮唱名的声音传来:“宋宣正夫人及宋小姐到。” 刘萱抬眼望去,正见一官夫人装扮的妇人带着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子沿花园小道缓缓而来,待她们走进柳母与刘萱起身相迎。 宋夫人带着宋小姐与柳母见礼,柳母瞧着宋姑娘笑了笑:“宋丫头如今越发水灵了。” 那宋姑娘面露羞涩微微低头:“谢柳夫人夸奖。” 宋夫人笑着道:“柳夫人莫要夸她了,这丫头面皮薄的很。”她瞧向一旁的刘萱赞道:“这位便是刘姑娘了吧?柳夫人好福气!” 宋夫人这声夸赞带了惊艳,柳母笑着引她在身旁落座:“萱儿拜我膝下确实是我的福气,我本想着今日会是谁最先到,却不曾想竟是你先到了,听闻你家公子已经弱冠,怎的今日没带他来?” 宋夫人笑着叹了口气:“夫人您又是不知,我家那混小子最敬仰的便是你家大公子,刚入了府听闻柳少府在,已经颠颠的去寻了。” 柳母笑着又说了些话与宋夫人攀谈起来,这时那宋姑娘也来到刘萱身边,微微向她行礼:“见过刘姑娘。” 刘萱笑着引她在身边落座:“我瞧着你比我小些许年岁,你若不弃唤我一声刘姐姐便是,如此刘姑娘刘姑娘的叫着生分。” 那宋姑娘面上带了喜色,扬起脸来瞧了一眼刘萱又低了下去,轻轻唤了一声:“刘姐姐。” 刘萱一瞧还真是个面皮薄的,当下笑着唤了一声:“宋妹妹。” 不多时小厮接二连三的唱名响起,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贵妇带着府中小姐来了,那些贵妇瞧见刘萱眼中均是惊艳之色,各个夸着柳母福气好,柳母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那些贵妇带来的小姐们,也是围着刘萱叽叽喳喳的赞叹着,无非是叹她气质好样貌佳,刘萱客气的回着话渐渐与她们相熟起来。 半个多时辰过去,随着来的女眷越来越多,柳母这宴桌眼看着快要坐不下了,柳母便挥了挥手朝着众夫人笑着道:“你瞧她们这些丫头,各个欢脱的很,强留着在这边陪我们这些老妇说话定是已经无趣的紧了,还是让她们散去游玩,咱们这些姐妹也好留下说些贴己话。” 柳母发话众夫人自然点头,这宴席本就是如此,年长的带着府中小姐前来,可不是为了让她们陪着她们这些妇人聊天唠嗑的。 许多性子活泼的姑娘听闻柳母的话面上都露了喜色,柳母笑着打趣:“你们瞧瞧,这些丫头各个都快闷坏了,一听要去游玩竟各个都高兴起来。” 柳母打趣,那些原本面露喜色的姑娘都微微有些害羞起来,柳母笑着道:“行了行了,都去玩吧,萱儿好生招待着。” 刘萱应下,朝着众位在座的夫人福了福身,便领着各府小姐退出了席间。 柳母今日办的是赏花宴,出了席间刘萱便笑着对众府小姐道:“如今兰花开的正好,我们不如去瞧瞧?” 兰花摆在花园中庭,距离男客那边要比这里近些,众女听闻自然点头应好,刘萱便带着她们朝中庭而去,中庭那边流水凉亭宴席皆有,刘萱领着她们在宴席旁落座,一边赏花一边与她们攀谈,众女说说笑笑,便是那羞涩的宋姑娘也比在柳母那边宴席之时活泼不少。L ☆、第九十一章:京城双姝 今儿个的主角乃是刘萱,众女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柳府义女本就是好奇,客套一番熟络之后便叽叽喳喳围着刘萱问起话来,一性子活泼的女子向刘萱问道:“听闻刘姐姐与柳少府原是至交好友,应他之邀来柳府做客,凭着一曲《潇湘水云》深得柳太傅赏识而收为义女,不知是真是假?” 刘萱瞧着那问话的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她记得这女子乃是吕宣威将军家的长女,将门之女性子自然活泼不少,便道:“吕姑娘所言不差,正是如此。” 那吕姑娘一听便露出羡慕之色来,她嘟着嘴朝刘萱道:“刘姐姐的琴技想必定是一绝,比不得我连那琴上有几根弦都弄不清,幼时家母逼我练琴,可我实在没有那个天赋,好好的一个琴竟能被我弹出哭丧之音,时日一长我要抚琴家母却是不允了。” 她这话成功引来一片笑声,便是刘萱也被逗的开怀一笑,有与那吕姑娘相熟的女子笑完之后立刻打趣道:“你整日喜欢那些舞刀弄枪,手劲颇大,你还是快快饶了那些琴弦的好。” 吕姑娘听得打趣之言立刻不依,笑着朝那女子挠去,一时之间席间笑声盈盈,待她们玩闹过后刘萱笑着圆场:“吕妹妹是个不爱红妆爱戎装的,乃是女中丈夫的性情,这般真性情瞧着倒是让人欢喜,不知哪位公子有这福气能娶了去。” 听闻刘萱的话,原本活泼的吕姑娘顿时面上一红安静下来,那与她嬉戏的女子笑着道:“刘姑娘有所不知,她已经与开国侯家的长公子定了亲,长公子随着宁王世子出征,回来之后便要迎娶她了。” “原来如此。”刘萱瞧着那吕姑娘越发羞涩的脸笑着道:“那就在此先恭喜吕妹妹了。” 有刘萱带了头,席间其他女子也纷纷笑着对吕姑娘贺喜,直将一个性子活泼的吕姑娘羞成了一朵花,羞到极处那吕姑娘反而有了胆气,她朝着众女道:“莫要再笑。待你们定了亲到时莫怪我专门上府上笑你们去。” 她话音一落,席间女子笑的更欢,正在这时一女子声音从刘萱身后传来:“诸位妹妹聊得如此投机,也不知说了什么俏皮话。好让我也来凑分热闹?” 刘萱闻声回头,正见两个女子携伴站在不远处朝着这边笑着,席间原本坐着嬉笑的女子们纷纷起身唤道:“原来是曹二小姐与吴小姐来了。” 听闻姓曹,刘萱的眼睛眯了眯,众女皆起了身。身为主人的刘萱自然不能坐着,她起身冲那两位女子微微一笑,示意她二人入座。 已经有人将刘萱身旁的两个座位给让了出来,二人在座位前站定,其中一名女子细细打量着刘萱而后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柳太傅的义女刘姑娘了,我名为曹莹,是曹家的姑娘排行老二,瞧着你应当比我小些,我就托个大唤你一声萱妹妹可好?” 曹莹打量着刘萱的时候,刘萱也打量着她。柳眉凤眼温婉动人,与刘萱出尘的气质不同,这曹莹一眼便能瞧出乃是出自世家,温婉之中带着世家之女独有贵气。 这曹莹还真是个自来熟的主,众女示好无不是唤她刘妹妹亦或刘姐姐,可她刚来便直呼自己的名,到让人觉得亲近不少,世家之女果然不同。刘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轻唤了一声:“莹姐姐。” 曹莹温婉一笑指着身旁的女子为刘萱介绍:“这位是吴相嫡女吴颖。” 刘萱对吴颖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见过,吴颖与曹莹结伴而来。传闻吴相爷与曹太师交好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吴颖与刘萱见过之后,曹莹又笑着道:“颖妹妹与萱妹妹瞧着倒是一般大的模样,也不知你们二人谁要更年长一些。” 吴颖当下报了自己的生辰而后笑着问了刘萱的,刘萱照实答了。吴颖与她同岁却是比她大上几个月,于是刘萱又成了吴颖口中的萱妹妹。 刘萱对于二人的亲近示好自然是来者不拒,三人见过之后众女又重新落了座,曹莹又笑着将先前的话问了一遍:“刚才瞧见诸位姐妹笑得欢快,不知有什么趣事说来让我和颖妹妹一起凑个热闹。” “哪里有什么趣事。”原先被众人打趣的吕姑娘故作嗔怒的瞧了众女一眼:“她们正在取笑我呢。” 吴颖笑着问道:“吕妹妹莫不是说了什么趣话才让诸位姐妹都乐了?” 入座的一女子道:“哪里是她说了什么趣话,我们在笑她等开了春就要嫁人了。” 曹莹捂嘴轻笑:“我倒是差点忘了。吕妹妹自幼便与开国侯长公子定了亲的,如今已经及笄自然是要嫁人了。” 闻言吕姑娘面色又是一红:“连曹姐姐也来取笑我。” 众女瞧她羞涩笑的更是欢快,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曹姐姐可是我们京城第一美人,也不知哪家的公子能有福气取了去。” 经由那女子一提,这话题便转到了曹莹身上,席间有女子立刻接了话:“曹姐姐这般尊贵的身份,自然也只有太子相配。” “可是太子显然没有取妃的打算,难不成要让曹姐姐这般耽搁下去?” 这话一出席间瞬时安静了下来,说这话的女子似乎也知晓自己说错了,当下面色一红低了头去。 曹莹微微一笑端起婢女送上的茶抿了一口而后放下:“婚事自有家中长辈做主,哪有我们这些闺阁女子说话的道理。” 众女见她圆场,顿时纷纷点头化了尴尬,曹莹又笑着道:“有了萱妹妹在,我哪里还称得上什么京城第一美人,诸位妹妹可切莫再提,万不可让萱妹妹暗中笑了我去。” 曹莹提到了自己,刘萱立刻接口笑道:“莹姐姐太过谦了,在萱看来莹姐姐当的第一美人的称号。” “萱妹妹就莫要再打趣姐姐了。”曹莹故作怨念的看了刘萱一眼:“没瞧见萱妹妹之前,姐姐还自认长相出众,如今瞧见了萱妹妹却是再不敢提出众二字。” 曹莹一旁的吴颖笑着道:“行了行了,你二人也不必再互相吹捧,依着我看莹姐姐温婉,萱妹妹出尘。二人自当是京城双珠不分上下,姐妹们你说是不是。” 吴颖这么一说,众女纷纷点头,京城双珠这称呼便这般落在了刘萱与曹莹身上。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男宾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好之声,众女闻声立刻便被吸引了视线,纷纷朝男宾那处望去,只可惜离得较远又有假山相隔,竟是什么也瞧不见。众女不由露出些失望之色,纷纷回了头。 曹莹唤来一旁的婢女:“你悄悄去瞧瞧那边正在做何事,竟然如此热闹。” 那婢女在众女的期盼之色下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折返了回来,见众女都向她瞧来,微微提了些声量回道:“禀姑娘,诸位公子正在比试作诗,正巧太子来了随意点评了一首,诸位公子正在叫好。” 曹莹听闻半垂了眼眸喃喃道:“太子竟然亲来了。” 她虽是喃喃自语,但还是落入了刘萱的耳中。刘萱将曹莹那抹神色收入眼底,看来众女所言不差,这曹莹及笄已有两年,婚事耽搁下来也并非无因。 曹莹回头对众女展颜一笑:“男宾那处如此热闹,咱们也不能逊色了去,不如咱们也来比试作诗可好?”她从手上摘下一对玉镯放在桌上:“我愿将这对玉镯给诸位姐妹添些彩头。” 她那玉镯一瞧便不是凡品,当下诸女便有些心动,虽是心动却无人站出做那抛砖引玉之人。 曹莹身旁的吴颖也褪了手间玉镯放于桌上:“我也将这玉镯作为彩头,只是这单单比试着实有些无趣,不如我们来玩击鼓传花。诸位姐妹面前均斟上酒,若是这花到了哪位姐妹手中,哪位姐妹就必须展示一项才艺,若是不想展示才艺也可饮酒做罚。” 吴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赞同。这般游戏倒是比单单比试作诗要来的好上许多,见众女都点了头,作为主人的刘萱便吩咐跟在身后的秋菊去准备。 刘萱笑着朝众人道:“酒府上倒是不缺的,只是这鼓和花却是没有,不如我们已盘代鼓,以帕代花。击盘传帕众姐妹意下如何?” 众女自然是说好,刘萱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来展开,在众女面前示意了一番:“便以此帕相传。” 众女瞧见她手中帕子纷纷露出讶异之色,在座的都是贵女,这女红便是自小研习,一眼便瞧出了刘萱手中之帕的特别来,一旁的曹莹忍不住惊叹:“妹妹这帕子竟然是双面绣帕!” 刘萱笑着点了点头,曹莹见她点头面上更露讶色:“妹妹可否将这绣帕借我一观?” 刘萱自然点头应好,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曹莹接过细细查探一番之后将帕子还给刘萱,她赞叹道:“竟然真的是双面绣帕,这双面绣技已失传十几年,妹妹从何得来此帕?” 还未待刘萱回答,众女便纷纷跟刘萱借帕一观,刘萱干脆将帕子丢给众女传看,而后才笑着回了曹莹的话:“姐姐有所不知,听闻薛郡王妃的椛绣坊做女子裙衫乃是京城一绝,我便前去做几件衣衫,却无意之中在椛绣坊隔壁的锦衣纺瞧见了这失传的双面绣帕,便买了回来。” 曹莹听完刘萱的话惊叹一声:“想不到锦衣纺中竟有身怀绝技的绣娘。改日定要去锦衣纺买上一条。” “姐姐只怕是占时买不到了。”刘萱笑着道:“那会双面绣的绣娘因家中有事需回去一段时间,而我已经将那仅有的五方绣帕全部买下,姐姐若是喜欢,妹妹送姐姐一方便是。” 曹莹对刘萱微微一笑:“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一旁的吴颖也凑上前道:“萱妹妹既是有五方绣帕,便再送我一方可好?” 刘萱自然点头应好,帕子在众女手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刘萱手中,刘萱瞧着众人羡慕的神情笑着道:“诸位姐妹若是喜欢,萱便将那剩余的两方绣帕添做彩头,便是未曾得到的也不必遗憾,那绣娘去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届时诸位姐妹前去锦衣纺购买便是。” 众女一想确实如此,那羡慕之色才淡去一些,这时秋菊已经备好了酒和酒具,众女身旁的丫鬟也将各自小姐的酒樽满上,曹莹微微一笑:“既然都已准备妥当,咱们便开始吧,哪位姐妹不愿意玩的现在便可提出,若是不提届时坏了规矩咱们可是不依的。” 曹莹话音刚落,吕姑娘便站了起来:“我自幼便不爱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便不在诸位姐妹面前献丑了,我为诸位姐妹做那击盘之人便是。” 众女是知晓这吕姑娘的,当下便没有异议,除了这吕姑娘之外倒也无人再站出来,便是那些自认才艺不出众的女子,也不愿当着众人的面坏了诸女的兴致,若是真传到了她们饮酒便是。 吕姑娘蒙了眼,在一旁的小桌旁坐下开始击盘,这吕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后,虽不善舞文弄墨但这击盘却击的极好,不轻不重时缓时慢,让人根本拿捏不住其中的节奏,更是无从知晓何时会嘎然而停。 众女是客刘萱是主,这帕子便是由她开传,帕子从刘萱手中传出,在众女那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刘萱的手中,击盘之声未停,刘萱便又将帕子传了出去,又传了四位女子之后,击盘之声嘎然而止。 刘萱一瞧,接了帕子的正是较为羞涩的宋家小姐,瞧见她一脸无措的模样,刘萱笑着道:“仅仅是个游戏罢了,宋妹妹不必紧张,若有什么才艺不妨露上一露,便是不想当众献艺饮酒也可。” 听了刘萱的宽慰,宋家姑娘感激的朝她笑了笑,而后捏着帕子低头羞涩道:“我,我无甚才艺可以拿的出手的,平日里在府中也仅是做做女红解些闷,有阵子跟着哥哥们学了画,如今想来也只有这画能稍微拿的出手。L ☆、第九十二章:酒量一绝 刘萱瞧她虽是羞涩却未曾怯场,当下多了几分好感,转身吩咐道:“笔墨纸砚伺候。”她瞧见几步开外的凉亭又道:“便布置在凉亭之中吧。” 知晓众女击鼓传花嬉戏,东西是早就备下的,刘萱吩咐完便有丫鬟在凉亭之中的石桌上布置妥当,刘萱笑着道:“宋妹妹请吧。” 那宋家姑娘微微羞涩起身朝凉亭走去,刘萱与众女也纷纷起身跟在那宋家姑娘身后进了凉亭,宋姑娘来到凉亭微微吸了口气,在众女的围观之下沾墨提笔,她虽是紧张下笔却稳健有力毫不犹豫,不多时一朵牡丹便跃然纸上,笔锋一转又是几笔勾勒,一只蝴蝶翩然落下。 宋家姑娘搁了笔,微有羞色的朝众女笑了笑。 一片赞叹之声顿时响起,曹莹笑着道:“宋妹妹这画已然传神,你这才艺若是还拿不出手,那众姐妹可都不敢献丑了。” 听得曹莹夸赞那宋姑娘更显羞色,刘萱提议道:“妙笔生花说的便是宋妹妹了,我提议将这画悬在亭中,后有笔墨丹青者亦是如此,带我们嬉戏结束后,便在悬于亭中的书画之中选上一副最佳,可得之前的那些彩头之一。” 刘萱的提议得到众女欣然响应,有人问道:“若是歌舞琴曲之艺又该如何?” “这好办。”吴颖笑道:“便分成三类,一类笔墨丹青诗词,一类歌舞,一类琴曲,正巧此间有三份彩头,各选一最佳便可。” 众女听完纷纷点头应好,刘萱命人在凉亭之中牵了线,将宋姑娘的画悬挂其上,而后随着众人回到了席间,击盘之声又起帕子又开始在众女手间相传。 这次击盘之声很短,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停了,那接了帕子的女子微有诧异。而后起身笑道:“我自认丹青比不得宋妹妹,歌舞诗词琴曲也是一般,唯有自罚一杯。”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倒也爽快。 如此这般又玩了两轮,那两位接帕子的女子。一个献了歌一个献了舞,这些均是京中贵女,能当众献的艺自然不同寻常,均唤来众人的喝彩之声。 击盘声起击盘声又停,这一回接了帕子的是曹莹。 众女见是曹莹接了帕子。顿时都显出一抹期待来,便是刘萱也想瞧瞧这京城第一美人的才艺。 曹莹起身笑着道:“瞧瞧诸位姐妹那看好戏的模样,既然这游戏因我而起,自然不能饮酒做罚,诸位姐妹随我移步凉亭吧。” 除了宋姑娘外,她是第二个步入凉亭的人,曹莹入了凉亭提笔沾墨,笑着对围着她的众女道:“今日我们可是来柳府赏花,既是赏花自是要赞花的,我便献个丑赋诗一首赞上一赞。” 她说完便落笔纸上。曹莹一字一笔,众人一字一念:“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幽兰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众女刚刚念完,一道清冽的男声从亭外传来:“此诗甚佳。” 听得那道熟悉的男声,刘萱寻声看去,这一看却是愣住了,她一直知道自己亲手制的衣衫是配他的,也一直知道他穿上定是俊逸非凡。可却不知道那衣衫穿在他的身上,竟然让他俊逸到如此境地! 甚至让她有了第一次见到邓玉的容貌之时的眩晕感。 她朝四下看去,只见众女皆是满面羞色看向那人久不回神,尤其是被众女围在中间的曹莹。更是双眸生辉爱慕之情呼之欲出。 刘萱心中有了一丝懊恼,太过了,容貌太过,衣衫太过,风头太过!她轻咳一声唤回众女神智,众女面色更羞盈盈拜下:“见过太子。” 李澈神色如常。瞧着那众女之中的刘萱淡淡道:“起来吧。” 众女应声而起,却是各个将头低着面露羞色,李澈在众男子的陪同下朝凉亭走来,他一来众女纷纷让至一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澈一路行至刘萱身侧而后站定,往石桌之上瞧了一眼:“诗是好诗,字也是好字,曹姑娘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曹莹听闻李澈夸奖整个人都绽出光彩来,她瞧着李澈双眸盈盈:“谢太子夸奖。” 李澈嗯了一声便转了话题:“本宫在远处便听见此处热闹之声,便与众公子一道过来瞧瞧,你们不必在意,继续便是。” 曹莹突然道:“众姐妹正在借传花之戏展露才艺,太子与诸位公子可有兴趣与我们一同游戏,击鼓传花未免女气,不如便行酒令可好?” 刘萱听闻她的话,下巴差点给惊掉下来,这话是出自温婉的曹莹之口?这般大胆相邀,便是她也是不曾的,她默默的瞧了一眼身旁的李澈,心中不由腹诽,她只知酒壮人胆,却不知这美色竟也会让一温婉的大家闺秀行事如此大胆起来。 曹莹目含期盼等待着李澈的回复,李澈半垂了眸子却不说话,一旁的柳枝青笑道:“美人相邀自是美事一桩,只可惜我们皆是男子,不好同戏,诸位贵女还是如先前那般玩耍,我们在这凉亭之中瞧着也是美景。” 曹莹露出一抹失望来:“是莹思虑不周,既然如此诸位姐妹还是如先前一般继续吧。” 说完她带头走下凉亭回到宴前落座,她带了头众女便随着一同归了席位,刘萱低着头随着众女一同前去,路过李澈身侧之时却瞧见了他腰间缀着的香囊。 难怪他接近之时她便闻到了一抹熟悉的清香,李澈的衣衫虽是玄衣,但腰间及两侧均有金线暗纹,这香囊垂在一侧倒不如那日垂在玄色之上显眼。 刘萱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侧越过,随着众女回席落座,有了李澈等人在场众女显然羞涩不少,均愣愣的坐着不说话,倒是曹莹款款一笑:“太子难得有空与民同乐,诸位姐妹可别太过拘束了。”她说着便示意吕姑娘开始击盘。 吕姑娘重新蒙了眼开始敲击,那丝帕又开始在众女手中传递开来,事有不巧,这次击盘声停的时候那丝帕竟是在刘萱手中。 刘萱微微一愣,而后起身朝众女笑道:“我罚酒。” 她酒量甚浅。若是平日她定是不会认罚酒的,只是今日她瞧见了李澈那招蜂引蝶的本事,心中莫名有些郁结,此刻只想饮上一杯平复那抹烦躁。 众女听闻刘萱罚酒皆是微愣。刘萱一曲能让柳太傅收为义女,显然技艺是高的,如今太子在旁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却有才不用有技不献,这着实让众女有些讶异。 刘萱也不管他人如何想。端起酒杯就要饮下,只是那酒樽刚到了嘴边,便听得李澈那清冽的声音道:“柳爱卿,你说你的义妹乃是才艺双绝的女子,特意邀了本宫今日前来一观,怎的她竟是酒量一绝么?” 李澈话音一落,顿时便惹来一片笑声,男子之中有笑者,贵女之中也有笑者,刘萱的脸顿时便有些红了。她不是羞的,是气的! 柳枝青瞧了一眼面色桃红的刘萱,微微一笑道:“太子有所不知,我这义妹确实才艺双绝,只是如今在太子面前难免羞涩拘束,你瞧她已羞的面颊如桃了。” 李澈看了一眼刘萱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晓,而后便没了下文。 刘萱如今端着酒樽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若是饮了岂不是认了他酒量一绝之说?不用想她都能知道,这事要不了一日便会传遍京中。人人皆知柳太傅认的义女才艺竟是酒量! 若是不饮,自己这酒樽已经端起,冒然放下出尔反尔有**份。 刘萱心头火焰已有三丈之高,她猛的闭眼将酒樽中酒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酒樽放到桌上,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萱只是有些渴了饮酒润喉罢了,这丝帕既是到了我的手中,自然不能扫了诸位的兴致,秋菊,取琴来!” 琴是早就备好的。刘萱接过秋菊递上的琴,这琴本该放于凉亭石桌之上,如今李澈身在凉亭,刘萱自是一步也不想去,她瞧了瞧四周却是无桌可以放琴,当下干脆取了原本垫在凳上的垫子,慢走两步来到空地之处,将垫子放在地上,自己盘膝坐了下来,将琴置于膝上。 她这番动作自然又是让众人一愣,虽是有失贵女身份,但她气质出尘,此番举动由她做来竟有洒脱风骨之意,刘萱并不将众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她正对着凉亭看向亭中李澈,素手轻弹‘铮’的一声琴音便起。 这琴音一起,众人顿觉杀气腾腾之息扑面而来。 常人抚琴皆是看向琴面,而刘萱却是目不斜视直直盯着李澈,她嘴角轻扬,轻启红唇朗声唱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闻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一曲终了,众人皆愣不回神,这是一曲《少年侠气》,本是说少年雄壮豪剑之气,如今由刘萱唱来却是杀气腾腾,硬是将雄壮弹成了怒愤,将豪气唱成了杀气。 她故意在以乐匆匆结尾,更是暗讽某些人高兴不了多久。 刘萱弹完琴便将琴搁置一旁,起身拍了拍裙角昂首挺胸的回了席间落座,她轻咳一声完全无视周遭之人异样的神情道:“萱才艺已展,诸位姐妹继续吧。” 她虽发了话,可众女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齐看向了凉亭之中的李澈,刘萱也不催促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等着那人发话。 别人听不明白李澈以及柳枝青等人却是再明白不过,冷面如龙一此刻也是嘴角微抽,太子平日里只穿玄衣,为的便是敛去过甚的容貌,先前刘萱那番轻哼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知晓她定是因太子今日容貌过盛而不满,可若非那衣衫是她亲手而制太子又怎会穿? 如今她身份已然贵重,太子自然不再过多避讳,今日便是特意前来让众人知晓,她,刘氏阿萱,柳太傅的义女,已经入了太子的眼,可这番苦心她却视而不见,能一展才艺之时却故意避之,太子这才出言相激,这激是激了目的也达到了,却不曾想她竟是献了这样一曲。 如此毫不掩饰的怒气,这让太子如何圆场? 想到此处,龙一不由带了几分看好戏的神态瞧向了自家主子。 想看好戏的人岂止龙一一个?一旁的柳枝青与孙逊虽是面色如常,但心中皆有笑意,这番性情才是他们所认识的刘萱。 李澈轻咳一声终于发话:“柳爱卿所言不虚,你这义妹确实琴技了得,歌喉也是一绝,只是这性子未免与柳家家风不符,她这般性情柳太傅可知?” 听他这般一说,刘萱握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顿,她的性子柳太傅自是不知的,她在柳太傅面前可都一直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闺秀模样,刘萱心中暗恼,实不该与他斗气,这事过不了许久便会传遍京中,届时她要如何在柳太傅面前做回那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 柳太傅与柳母是真心待她,她也不想让二人对她太过失望。 柳枝青微微一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回太子,家父自然知晓义妹的性子,他还曾夸赞义妹随性随心是个难得的洒脱之人。” “柳太傅竟有如此胸襟能容义女性子至此。”李澈瞧着刘萱那微微僵硬的手指,意味深长的长叹一声:“本宫如今瞧着也确实与众不用,别有风情。” 别有风情四个字他说的很轻,犹如清风拂过。但李澈是何人?他是当朝太子,且是出了名的对女色一事并不热衷,京城第一美人曹莹心仪于他人人皆知,曹太师与当今圣上也明示暗示多次,他却淡淡一句:“国之初定。”便打发了。 可他如今却主动说柳太傅的义女别有风情,这如何让众人不惊? 顿时众人瞧着刘萱的神情便有了异色,刘萱只觉无数道目光朝她看来,最让她感觉有异的便是身旁的曹莹。L ☆、第九十三章:她醋言了 她微微偏了头去,正迎上曹莹妒火冲天的目光,曹莹微微一愣,瞬时便将那妒火敛了去,又是一副温婉如水的模样。 刘萱收回目光,向亭中那罪魁祸首瞧去,她很想朝他瞪眼,但她不敢。他那一句别有风情已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她若是瞪他,众人定会说那是他与她在眉目传情,她只得压下心头不悦,挤出一个笑容:“萱当不得太子谬赞,太子若觉得萱那一曲还算入耳,不如将今日之事就此放下,实不相瞒义父对萱虽是纵容,但萱不想因自己一时无礼让众人觉得义父家风不严。” 这便是她在讨饶了。 李澈瞧着她那模样,深邃的眸子似乎隐含了笑意,他点了点头:“刘姑娘所言有理,太傅纵容义女也当不得美事,这事自是仅在场众人知晓。” 李澈这话一落,众人纷纷点头应下,这是太子下的封口令,今日之事只能入他们之眼绝他们之口,只不过众人虽是应了,心中却更是惊异,太子果然对这柳太傅的义女青睐有加,竟然为了她下令封众人之口,要知晓太子最不惯以权压人,便是如那前曹侧妃,也仅仅是阻了众人上香便被打为妾室,还被责令闭门思过。 曹莹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拧断,心中的妒火已然成燎原之势,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刘萱,先是差点抢了她第一美人的名头,后又得太子另眼相待,太子还因为她之言而下令封众人之口,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她刘氏阿萱到底何德何能! 就在妒火差点将曹莹烧的失去往日温婉之时,一只手轻轻挽上了她的胳膊。曹莹偏头朝那手的主人瞧去,却见吴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吴颖的动作虽轻,但对此刻的曹莹来说便如当头棒喝,是了,太子仍旧在场,她不能露出任何有**份的神情来。 曹莹神色一松便又是一副温婉模样。 刘萱见李澈封了口。这才微微有些安心。想到今日正事便轻咳一声开了口:“多谢太子体恤,太子今日甚是俊逸,这身衣衫与太子之容颇为契合。但瞧着似乎不似宫中定制,敢问太子这衣衫在何处置下,萱也好去那位义父与义兄置办几身聊表心意。” 李澈听了她的话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来,刘萱厚着脸皮当做没瞧见。只站在那里等他回答,李澈尚未开口一旁的柳枝青却笑着道:“妹妹只瞧见了太子。没瞧见我与孙大人以及龙大人这衣衫么?你的好意义兄心领,只是我今日之衫与太子乃是同出一坊,妹妹便不用为我置办了。” 刘萱故作讶异的将柳枝青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点头:“萱眼拙,之前竟未瞧出。” 久未开口的孙逊也在一旁开了口:“龙大人与我这衣衫同太子也是同出一坊。刘姑娘若是想为太傅置衣以表孝心,不妨去锦衣纺看看,那里置办女裳虽是差了些。但对制男袍却是颇有心得。” 刘萱说了半天等的便是锦衣纺三个字,当下又对孙逊谢过。 今日之行目的已经达到。李澈从刘萱身上收回目光,起身淡淡道:“柳爱卿,应你之邀本宫前来看看你这才艺双绝的义妹,如今已经瞧过确如你之所言,本宫尚有事在身便先回府。” 他说完便走下凉亭欲要离去,龙一与孙逊跟在身后,众人行礼恭送,李澈行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孙逊道:“去锦衣纺按着柳太傅的身形置办两身冬装,记在太子府上。” 孙逊点头应下。 直到李澈与孙逊龙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众人这才起了身来,男宾那处众公子已经将柳枝青团团围住,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恭喜柳大人。” “恭喜柳大人,太子殿下对令义妹亲睐有佳,只怕不久这太傅府便要出一位娘娘。” “恭喜恭喜。” 刘萱如今的身份乃是柳太傅义女,身份高贵自然不会入太子府为妾,不是侧妃便是太子妃,无论哪个位置都当的上众人一声娘娘称呼。 柳枝青脸上已笑成了一朵花,语声却是故作严厉:“八字还没一撇,诸位可切莫乱言坏了我家义妹的闺誉。” “太子是何人,你可曾见他对女子加以颜色过,今日他可是夸了刘姑娘别有风情呢。” “正是,你没瞧见临走之时太子是如何吩咐的,他让孙大人为柳太傅制衣,这账可是记在了太子府上。” 众公子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刘萱已经成了太子的人一般,柳枝青平日能说会道,如今却是只是笑着干干的一句:“莫要乱说,莫要乱说。” 刘萱的脸有些青了。 与男宾那处不绝于耳的道贺声不同,女眷这边却是清冷一片,众女瞧着刘萱的目光羡嫉参半,唯有那吕姑娘与宋姑娘上前两步对着刘萱善意的笑了笑。 迎上她们的笑脸,刘萱也只得硬挤出一个笑容来。 曹莹如何暗示自己不要失了风度都毫无用处,那嫉妒如同蝉蚁在一点一点啃食着她的心,偏头瞧见刘萱的笑容,终是一个没忍住话便出了口:“恭喜萱妹妹了,只怕萱妹妹用不了多少日子,便会与我那姐姐作伴了。” 她这话若是摆在以往定是贺喜之言,可此时她那姐姐已经由侧妃变成了姬妾,由一个上了宗蝶的侧妃变成了一个随意可打发变卖的妾室,何况她还被太子禁足,曹莹说刘萱要与她姐姐作伴,岂不是在暗讽刘萱即便是入了太子府,也只能是个为妾的下场? 刘萱眯了眯眼,朝着她微微一笑:“有人视太子后院如金屋,我却觉得那里如虎穴,姐姐这句恭喜妹妹可不敢受。” 刘萱口中所谓的有人,众人心知肚明指的是何人,刘萱竟然说太子后院乃是龙潭虎穴。众人一方面为她的大胆而惊,一方面又为曹莹今日这暗讽之言而异,无不在心中暗付,这曹莹平日里温婉如水的模样果然也只是表面罢了。 刘萱不声色的将曹莹的话给挡了回去,而且又将她暗讽了一次,曹莹脸上的笑容差一点便挂不住了,这时吴颖笑着开口道:“都傻站着作甚。今日我们是来嬉戏玩耍的。这击鼓传花的游戏还未结束呢,我可还等着看看谁能赢得那彩头去。” 见她出声圆场,众女急忙点头应是。纷纷露出一副对击鼓传花很热衷的模样来,刘萱与曹莹也各自落座,这游戏便继续了下去。 众公子不能在女眷处久留,即便是想瞧瞧热闹也只能作罢。停留片刻便一同又回了男宾处。 待到用饭之时击鼓传花的游戏才停了下来,笔墨丹青自是有曹莹胜出。琴曲自是刘萱第一,而舞艺乃是由一位名为御史大夫之女景书瑶夺首,曹莹与刘萱自是不能拿彩头的,便各自将彩头让与了他人。 刘萱依旧如先前所言。将另两方双面绣的帕子赠与了曹莹与吴颖,自那句短短的暗讽之后,曹莹与刘萱却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如同一开始模样姐姐妹妹的唤的亲切,至于各自心事到底如何。只有自己知晓了。 用完饭后,众女又在一起品茶闲聊,直至有丫鬟来唤她们,这才纷纷起身朝主宴那边走去。 刘萱与曹莹并肩而行,近得主宴便瞧见一三十左右贵妇装扮的女子起身赞道:“先前有丫鬟说什么京城双珠,我原先还不信,如今瞧着领头走来的两人,可不正当得上京城双珠的称号。” 她的话音一落,便见柳母笑道:“萱儿面皮薄,可当不得薛王妃如此夸奖。” 随着刘萱一同回来的众女,听得柳母那句‘萱儿面皮薄’当下便微愣,这刘姑娘行事作风哪里显的出一个薄字,只可惜太子已经下令封了口,这话便是在她们口中打十个转,也是不能说的。 原来那贵妇便是薛王妃,瞧着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刘萱微微福身行礼做娇羞状:“萱谢过王妃谬赞,萱岂能与莹姐姐相提并论,双珠这称呼万万不敢当。” 薛王妃听了她的话却是朝四下笑着道:“你们瞧瞧,这柳夫人的义女可当得上双珠之称?” 她这般问,众贵妇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却是笑着点头:“刘姑娘若是当不上,这京中就再无人能与曹姑娘相提并论了。” 在众贵妇的赞声之中,曹莹也笑着道:“萱妹妹太过谦,若是双珠这称呼萱妹妹当不上,莹便更当不得了。” “行了行了。”薛王妃笑着摆手:“你二人都不必过谦,依我看来这双珠除了你们二人,再无他人可当,听闻你们在园中嬉戏展了才艺,论容貌你们二人相当,不知才艺可仍旧如此。” 刘萱与曹莹皆不说话,这薛王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言语之中竟是要让二人论个输赢出来,刘萱与曹莹皆是心如明镜之人,这种时候自是不会开口,倒是一旁的吴颖笑着道:“萱妹妹琴曲一绝,莹姐姐诗与书法一绝,各有千秋。” 薛王妃听闻笑着点了点头:“竟是各有所长,如此甚好。” 众贵妇与众女子将这主宴之处挤得满满当当,天色已经不早,众人各自说了回话,在夕阳微斜之时宾主尽欢的散了。 柳母对今日之宴十分满意,尤其当婢女来报,说是太子亲自下令为柳太傅添置衣衫,将帐记到了太子府上,柳母拉着刘萱的手笑道:“从今之后萱儿便是这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京城双珠才艺双绝,萱儿之名定会远扬。” 刘萱对此一点兴趣也无,但她今日也十分愉悦,原因无它,因着众贵妇在离去之时小声议论这锦衣纺三字。听闻柳母的话,当下笑着道:“义母可切莫提双珠之称,若是让外人听去定要笑话萱儿。” 柳母笑着道:“好好好,不提不提,今日太子亲来参宴可是因为萱儿之故?萱儿不必瞒着母亲,你那义兄在太子面前有几两颜面义母还是知晓的,太子心系国事怎会因他之邀便放下诸事前来。” 刘萱心想,李澈来多半还是因为看到了银子的缘故,只是这话她不能说的,只能在柳母殷切的注视之下微微点头。 见她点头,柳母笑容更盛,顾不得刘萱劝阻又亲送置府外,刘萱有些无奈瞧着柳母过分开心的模样,不忍出言打击也只能随着她去。 回了刘府,刘萱便屏退左右唤来虎一:“去,告诉你家主子,那衣衫莫让我再瞧见他穿上第二次!” 虎一忍着笑去传了话,不多时又忍着笑回来回话:“回姑娘的话,主子说了,至此以后那衣衫他只穿与你一人瞧。” 刘萱闻言腾的一下脸便红了,瞧着虎一忍笑的模样语声暗恼:“你家主子何时竟如此油嘴滑舌,活似那纨绔子弟一般!” 虎一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辩解一句:“其实主子幼时性子也是活泼的,只不过多年磨练他才成了如今模样,今日姑娘醋言主子自然心生欢喜,一时失言也是常情。” 刘萱并未在意虎一语中为李澈辩解的话,而是愣愣的问了一句:“我醋言了?” 虎一瞧着她发愣的模样点了点头:“姑娘说莫让你瞧见主子穿那衣衫第二次,这不是醋言又是如何?” 刘萱呆立片刻,而后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虎一退下,待虎一退下之后她俯首桌上,无声暗叹,她竟然因为今日众女瞧见李澈那副模样而醋言了,她竟然为了李澈醋言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守得住心,掩的住情,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抽身而退,哪怕她知晓自己对他已然上心,可今日她却醋了。 就算如今她身份高贵,就算她如今的身份足以为他正妻,可那又如何?他将会是这李氏王朝的天子,他的身边绝不会只有她一人,她又凭什么醋? 想到此处刘萱深吸口气,按下心中烦闷,眼前又现过邓玉那张妖孽的脸来,耳边仿似又响起他那句‘别让爷在边关听见你入了他后院的消息’,刘萱不由微微笑了,心中因李澈而生的烦闷顿时去了不少,她偏头想着,是不是该给邓玉去封信?L ☆、第九十四章:好生思量 转念一想他才出征三日定还是在路上,不由便放下了这个念头,转念又回到了李澈身上来,若是李澈的身份不是太子,而是如邓玉一般该有多好?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自己有自嘲一笑,邓玉的身份不比李澈低到哪里去,其实无关身份只关人心罢了。 若是她能选,若是她能选…… 这个念头如春季野草一般在她心头疯长,若是她能选,若是邓玉愿,若是…… 刘萱摇了摇头及时止了这个念头,她想太多了,平白污了邓玉那般傲洁的男子,现在的她不配。 这不配并非因为身份,而是因为心,如邓玉一般的男子,自当得一全心相待的女子,而她不配。 无论今日之事在刘萱心中掀起了多少波澜,第二日她早已恢复如常,现如今多想无益,不如安心将手中产业做大,一早刘萱便唤来青芽,当着青芽的面让人将她的卖身契给柳枝青送去,而后开始教习她一些自己琢磨出来的独特绣法。 青芽本就绣技高超,刘萱略微提点她便能领会精髓,一个上午竟将双面绣法学的七七八八,刘萱赞道:“青芽果然颇有天赋,锦衣纺今后有你,我大可不必操心。” 青芽却是对刘萱崇拜有佳:“小姐身份贵重不似青芽这穷苦出身,可绣技却是青芽力不能及,小姐才当得上天赋二字。” 刘萱对她的崇拜安然受了,能得青芽真心崇敬本就是她的目的之一,她让青芽安心练习,过两日再教她些其他绣技。 下午之时钱通与肖公一同而来,钱通将整理的酒楼这半年的细账交给了刘萱。而肖公则是按照刘萱的吩咐,将产业重新整理了一遍,刘萱接下对二人道:“这些我需要细看,待细看过后再做打算。” 肖公问道:“姑娘可要先见过各处管事?” 刘萱想了想摇了摇头:“占时还是不见的好,锦衣纺可有动静?” 肖公闻言脸上五官都笑成了一处:“姑娘出手自然不同凡响,今日一早便有许多贵女丫鬟前来订购双面绣帕,更是有许多人来购置男衫。姑娘若是要卖男衫只怕还是要多费些功夫。多绘些花样出来才好。” 刘萱点了点头,她为李澈绘的花样自是不能卖的,而柳枝青、孙逊、龙一三人的花样虽然可卖。但也过于少了:“这几日我会抽空绘些新的花样,若是有人来定你先收下定银。” 肖公微愣:“花样尚无,先收定银怕是不妥。” 刘萱笑了笑:“肖公只管收银便是,若有人问起你便答。花样过两日便到,若是有不满意之处锦衣纺愿双倍退银。”她说到此处又补上一句:“锦衣纺自今之后只接贵人。” 京中贵人自是不会故意寻事。而且这锦衣纺乃是记在柳太傅名下,即便是想要寻事的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若是真有人不顾身份前来寻事,退他双倍定银又能如何? 肖公摸着三羊胡子频频点头:“姑娘此计甚妙。如此行事锦衣纺三字不需三日便会人尽皆知。姑娘果有大才。” 刘萱微微一笑:“肖公多赞了。” 送走了肖公,刘萱将钱通留下,她将肖公整理好的东西丢给钱通。而后对他道:“细细看了,两日之后将你的想法告知与我。” 钱通接过面色动容:“小姐为何如此信任钱通?钱通不过乞儿出身。书并未读过多少,更不曾打理过产业,如此大事小姐为何先问我的意思?” 刘萱瞧着他动容的神色微微一笑:“那日我瞧见你吞银子的手段,便知晓你是聪慧的,故而才让胡管家问明缘由,再者胡管家如我亲人,他收了你为义子你便是我的亲人,而在这世上你也是最后一个。” 她说道此处微有些黯然:“这些产业现今虽然交于我手,但终究不是我的,我只盼着兢兢业业帮助殿下完成了他的壮志之后,能赖着这份功劳,让殿下为胡管家与红苕报仇,产业虽不是我的,但你从中习得的本领却是实实在在的真本领,若是以后有朝一日离了京城,凭着这份本领,我们二人也能过的舒心。” 钱通万万没想到刘萱竟然有离京的打算:“可是太子……” “太子终究是太子。”刘萱迎上钱通不解的目光,并不想过多解释,今日她已经说的太多了,虎一等人还在暗处,这话定会传于李澈知晓,她并不怕他知晓后动怒,她的性子他早就知了,她的想法他就算不知定也隐隐明白,只不过今日由她言明罢了。 钱通还欲再说些什么,刘萱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崇敬太子,实不相瞒如太子那般的男子谁能不动心,可他毕竟是太子。我言尽于此,今日你好生思量,你若有意为太子所用这乃是你的抱负,我自然尊重,但我与太子你只能择其一。” 钱通虽然敬重太子,但对于这个问题是根本不用思索的,他当即便到:“小姐无需多言,钱通早就立誓此生乃是小姐的钱通,今后不管小姐如何决断,钱通定当追随左右。” 刘萱要的便是他这番话,当下点头道:“便如当日我在益州所言,得你追随我定当不离不弃。” 主仆二人交了心,钱通领着肖公整理的好的东西退下了,从此刻开始他的口中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如那日一般的‘太子曾言’。 钱通退下之后,虎一头一次未得召唤便现了身,他在刘萱不解的目光之中单膝朝她跪下,语声恳切:“今日姑娘之言我等并不会告知太子,还请姑娘三思之后再做决断。” 虎一话音刚落,虎二虎三虎四也纷纷现身朝刘萱单膝跪下:“还请姑娘三思!” 刘萱皱眉瞧着他们:“快快起身,你们这又是为何?” 虎一等人仍旧跪在原地,虎一抬头道:“姑娘先前那番言论,可曾有一丝为殿下考虑过?姑娘可知殿下喜怒从不行于色。可因姑娘昨日之言,满朝文武皆看出太子今日早朝之时心情甚佳。” 刘萱闻言半垂了眼眸沉默了,虎一等人静静的跪在那里看着她也不言语,半响之后刘萱才抬了眸子,她长叹一声:“罢了,是我思量不周,多谢四位提醒。” 虎一等人这才起身道:“谢姑娘。” 刘萱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自喃:“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他的宠他的纵。她目前的一切大都是他宠纵的结果。他从未对她许过诺,可也从未勉强过她,她着实想的太多了。想了她与他的以后这才开始退缩,也许他与她根本不会有什么以后,他的肩上担着一国兴亡,便是宠她纵她由着她。也只能是一时罢了。 虎一等人退下之后,刘萱将那些胡思乱想均抛之脑后。眼下她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钱通整理的这半年来所有产业的账目细算一次,二便是将锦衣纺需要的衣衫花样尽快绘出。 依着青芽的天赋,十日之内她便可去锦衣纺上工。届时锦衣纺便可走上正轨,也可以正式开始售卖双面绣帕,这双面绣能绣在绣帕上。自然也可绣在其它物品之上,等青芽将这双面绣技传授给那些绣娘。这事便由她们费神了。只要双面绣仅锦衣纺能绣出,生意自然会上门。 刘萱这两日均与青芽呆在一处,青芽练习绣技,她就在一旁绘制花样,偶尔青芽有不明之处便指点一二,两日过后,刘萱将绘制好的七八个花样派人交给了肖公。 钱通这两日也是足不出户的看着肖公整理好的账本,他虽是瞧了两日却仍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刘萱规定的两日时间已到,钱通拿着账本微有些羞敛的去找刘萱了。 刘萱接过账本很快的看了一遍,而后笑着问道:“瞧了两日,可有什么想法?” “钱通愧对小姐厚爱,虽是瞧了两日却无甚特别的想法。” 刘萱瞧着钱通满面的愧色安抚的笑了笑:“那我问你,如今这些产业之中盈利最丰的是什么?” 钱通足不出户盯着肖公整理的账册两日,这些东西早已了然于心当即答道:“钱庄与水运。” 刘萱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依你之见为何这两样产业盈利最丰?” 钱通犹豫着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目前京城最大的钱庄便是银通号,太子产业均记在柳太傅名下,只有这银通号是记在太子名下,太子作保自然无人敢借贷不还,再者也无其它钱庄与之相争,故而盈利最高,至于水路,乃是因为从京城到杭州这条水路只有久运帮,但凡货物来往均需通过久运帮,故而盈利颇丰。” 听完钱通的话,刘萱微微笑了:“你瞧,你已经将其中关键都知晓了,又怎称得上没想法。正如你所言,这银通号与久运帮盈利最丰的关键便是一枝独秀,银通号是借了太子的势,可久运帮却是多年积累而成,无论哪样是借势也好积累也罢,只要能成为独领的那个,盈利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钱通有些悟了:“若我们想将产业做大,就必须成为行业之中的那枝独秀。” “正是如此。”刘萱点头,钱通实际上已经瞧出了关键,只是他并不知晓罢了,经由她这么一说想必他已经彻底明白:“锦衣纺之事我便是借了柳少府、孙大人甚至是太子的势,经过那日柳母宴会,京中无人不知锦衣纺做男子衣衫乃是极好,若无太子等人的势,我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是束手无策,在益州之时一品香如何成名你也应当知晓,若无柳少府的题匾,一品香便是再好,没有个三五年的积累,也无法成为益州最好的酒楼。” 钱通本就是个聪慧的,经过刘萱这般一说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当下点头道:“小姐所言甚是,这些产业在肖公手中,若能通过积累而大成的产业应当已经大成,我们若想将产业扩大就必须行借势之计。小姐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想法自然是有的。”刘萱半垂了眼眸思量片刻:“你在一品香许久,对一品香如何运营也定然知晓,我便将酒楼之事交由你来打理,我瞧着这酒楼的产业共有四处,但这四处盈利均是平平,若想将其做大,在这京城众权贵的产业之中分一杯羹,还需多费些心思。” 钱通想了想而后道:“不如故技重施,将这四处酒楼择一处扩建重整,效仿一品香成名之法,请柳太傅或者柳少府题匾。” “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这题匾之人却思量错了。”刘萱笑着道:“那酒楼本就是记在柳太傅名下,若是能借柳家父子之势成名,这酒楼也不会经营的如此惨淡。” 钱通看了一眼刘萱,而后微微低了头:“不如由太子题匾,小姐你看如何?” “由太子题匾自然是好的,只是需想个极好的借口让题匾之事名正言顺,京城不比益州,太子若是冒然题匾会引来诸多探究,若是因此给太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反倒是得不偿失之事。”刘萱心中突然一动看向钱通问道:“如今来那四处酒楼用饭的大都是什么人?” 钱通跟在肖公身边已经有些时日,这事情他自是知晓的,当即回道:“来酒楼用饭的大都是些平民学子,因仰慕柳太傅与柳少府才学故而前往。” 这个答案与刘萱猜想的差不多,她点了点头笑着道:“既是如此,我倒有一计能让这酒楼扬名,只是眼下这四处酒楼均不是上选,便如你所言选一处酒楼扩建重整,你与肖公商量之后行事,选一地段热闹的酒楼留下,将其余三处出售,出售的银子便用来扩建重整。” 听闻要将其余三处酒楼出售,钱通有些不解:“那些酒楼盈利虽不丰,但也算的上是尚可,我们也并非无银扩建酒楼,为何要将其变卖?” 对于钱通的提问,刘萱只笑着答了五个字:“物以稀为贵。” 钱通顿时恍然大悟,对于那扩建之后的酒楼前景忍不住期待起来,当下便去寻肖公商议。L ps:你们这两天都木有给伦家票票啦,怨念戳手指中~~若是再不给票票,伦家就不是戳手指而是画圈圈了! 如果明天凌晨之前周推荐票能到150,伦家会用加更来报答哒~么么哒~ ☆、第九十五章:她便是了 钱通来到肖公府上,将刘萱的欲留下一间酒楼扩建其余三间变卖的事情告知了肖公,肖公连问都未曾问上一句便同意了,瞧见钱通微有些讶异的神色,他摸了摸山羊胡子笑着道:“姑娘做事自然有她的打算,你可知这几日锦衣纺的盈利便已达到了以往一月的盈利?姑娘手段过人,老夫又岂会质疑她的决定。” 钱通有些汗颜,刘萱的本事他从益州便已知晓,却还不如肖公这般看的明瞧得清,当下便有些敛色:“肖公识人之明钱通自愧不如。” “老夫只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罢了。”肖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来:“那四处酒楼你也是瞧过的,依你之见当留下哪一间?” 钱通对于此事早已暗自盘算过,当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肖公听闻连连点头,二人又商议了如何扩建如何重装,直到天色昏暗钱通这才回了府将商议的结果告知了刘萱,刘萱听闻点头道:“这事便由你与肖公商议着办,酒楼扩建需些时日,这些时日你们不妨去寻些好的厨子准备些新的菜色。” 钱通与肖公也正有此打算,说到厨艺钱通不免想起进京路上刘萱的露的那一手好厨艺,微有些遗憾:“若是现有的那些厨子能有姑娘那般厨艺,我与肖公也不必费尽心思四处寻人了。” 刘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想让我教习那些厨子直说便是,何必绕个圈子来讲,京城之人的口味定于蜀地之人口味不同,你们还是需寻些擅于做京城菜式的厨子,我可以整理些菜谱给那些厨子。作为锦上添花之用。” 自己的心思被刘萱一言道明,钱通也不甚尴尬,只笑了笑默认了,听闻刘萱愿意整理菜谱,当下也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接下来半月刘萱忙的是天昏地暗,前几日不但要教习青芽绣技,还要抽空整理菜谱。好不容易菜谱整理好了。青芽也出了师去锦衣纺上了工,却又要开始整理核算账目,李澈交给刘萱的产业实在太多。刘萱虽是速度极快,但也整整忙碌了十日这才算忙碌完。 秋菊与冬梅瞧着刘萱忙碌到顾不上好好用饭,不免有些心疼,她们虽是心疼却也帮不上忙。只能在刘萱忙碌之时为她添茶倒水聊表心意。 刘萱将帐细算过之后,便让肖公唤了各掌柜管事前来一一见过。肖公本是有才,这些掌柜管事在他账下做了那么些年,虽是是兢兢业业但难免有些私心,刘萱将他们唤来也只是提点立威。从账目之上其实能瞧出许多细节问题,她算的细,甚至连哪个工人的工钱多了那么几分她也算的清清楚楚。 哪个掌柜管事在自己的铺子产业里没有亲眷?哪个掌柜管事没有为这些亲眷多谋些钱银? 当刘萱将他们的私心一一道出之后。这些掌柜均有些傻了眼,他们本瞧着刘萱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心中便存了轻视之意,却不曾想刘萱却一语道破了他们那点小心思小算盘,当下便开始有些慌了。 刘萱抿了一口秋菊递上的茶,静静看着下面那些心慌的掌柜,直到觉得让那些掌柜心慌够了,这才淡淡道:“我将你们唤来说了这些事,并没有想辞退诸位的意思,只是告诉诸位,我虽是年幼却并不好欺,诸位为亲眷某些福利本是人之常情,我瞧着诸位也未曾行事太过,看在诸位多年操劳的份上,以往之事就此作罢,只是诸位回去之后还需妥善处理,若是让我发觉还有再犯者,那便不能怪我不念旧情。” 在那些掌柜纷纷点头再三保证不会再犯之后,刘萱才让他们退下了。 肖公瞧着诸位掌柜胆战心惊的背影,笑看刘萱道:“姑娘今日这一手着实厉害,这些人定是不会再轻视姑娘。” 刘萱揉了揉眉心倦色甚浓:“萱年幼虽有肖公相助,但难免担心他们倚老卖老,不得已才这般费神为之,只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自然是最后一次。”肖公对此颇有信心:“能从这简单的账目之上瞧出如此隐蔽细小之事,莫说是他们便是老夫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经过今日他们定然不敢再犯。” “但愿如此。”刘萱长叹一声转而问道:“酒楼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再过半月便可准备妥当,钱通这些日子日日亲自盯着,进展快了许多,老夫瞧着最多一月便可开门迎客。”肖公答道:“酒楼一事有钱通打理姑娘不必费心,只是眼下有一事还需问过姑娘。” 刘萱微微皱了眉抬眼问道:“何事竟连肖公也感到为难?” 肖公叹息一声:“其实是件好事,如今双面绣帕已成京中女眷必备之物,这些日子们绣娘虽然已经学会双面绣技日夜赶工,但仍是供不应求,便是皇后娘娘也特意派了人前来订购,只是皇后娘娘身份贵重,她订购的丝帕自然不能用一般的丝绸,我们又没有贡丝这该如何是好?” 丝绸?刘萱一听便笑了:“丝绸之中当以杭丝为最佳,我们用杭丝便是。” 刘萱说的容易肖公却仍是苦着脸:“姑娘有所不知,杭丝不仅是贡品,而且产量有限,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京中女眷弃了丝绸改用锦制衣,为的便是不因用劣等丝绸损了身份,杭州离京甚远,这丝绸便是运来也非一般贵人能用的起。” 听闻肖公这么一说刘萱这才有些明白,她想了想而后道:“杭州陈氏肖公可曾听闻?” 肖公虽不明刘萱为何提到杭州陈氏,但仍是答道:“杭州第一世家,老夫自然知晓。” “那杭州陈氏可有丝绸产业?” “陈氏乃百年世家,便是战乱之时也未曾动过根基,矗立杭州百年丝绸产业自是有的,只是丝绸产业比重并不多。”肖公顿了顿又道:“虽是不多。但供锦衣纺之用却是足矣。” 刘萱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皇后娘娘定的帕子若是不急,便等上几日,待我联系过陈氏再制不迟,若是皇后娘娘急着要,不妨去向太子寻些丝绸以解燃眉之急。” 向太子借丝绸肖公也想过,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世上能跟太子要东西要的如此理所当然的。只怕也只有刘萱一人。肖公笑着点头应下,这才离了刘府。 肖公一走刘萱便给陈良提笔写信,这等双赢之事他应当不会拒绝。写好信后唤来虎一,让他将信与自己的打算告诉李澈,由李澈牵线来促成此事。陈氏那一诺贵重的很,她可不想用在如此简单的小事上。 虎一不多时便去而复返。不但没有寄信反而将信还给了刘萱:“主子让我告知姑娘,陈良正在来往京城的路上不日便会到京城。皇后娘娘定制丝帕所用的丝绸太子府可以出,只是姑娘得寻一理由,才能将这丝绸从太子府借去。” 刘萱微愣小声嘀咕:“悄悄运出太子府不成么?” 虎一的耳目岂能听不见刘萱那嘀咕之声,他嘴角扯了扯似想笑但又压了下来:“姑娘难道不知凡是贡品均有印记。即使悄悄运出太子府,只要一眼众人便会只这丝绸乃是太子府之物。” 刘萱嘟了嘟嘴微有些丧气:“知道了。” 虎一见她这番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扬了唇角:“姑娘聪慧,自当明白殿下的意思。”他说完人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刘萱想要瞪眼也没了目标。只能暗自恼恨,她怎么会不知他的意思。只是若是按着他的意思来,锦衣纺乃是她名下产业之事便会众人皆知,若是如此那柳府设宴她与他那番举动岂不成了事先安排的好戏? 其实刘萱这完全是多想了,自从她认了柳太傅为义女,便已然成了京中赤手可热的话题人物,邓玉也曾提醒过她,如今这刘府附近早就有了各府的眼线,肖公来往刘府颇为频繁,她便是锦衣纺东家一事早已是京城众人皆知的事情。 聪慧如刘萱,在苦苦思索了一晚上之后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既然早已被认定与李澈不清不白,不如便光明正大的不清不白好了。 第二日刘萱梳妆打扮一番,等到下朝的时辰便坐上了马车往太子府而去。 她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不是因为要去见李澈,而是因为要去往那个她一直故意避着的地方,无论她如何忐忑不安,无论她如何思绪万千,闪着鎏金光的太子府三个大字还是映入了她的眼帘。 刘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下得马车来到太子府门前,她向着那守门的侍卫微微欠了欠身:“柳太傅义女,刘氏阿萱有事求见太子殿下。” 柳太傅义女刘氏阿萱与太子殿下私交甚厚,早已成了众人皆知却不得言明的事情,身为太子府的侍卫自然更是知晓,那守卫一听是刘萱,顿时抱拳行礼恭敬道:“劳烦刘小姐在此等候,容我进去禀告。” 刘萱朝着那守卫露出一个笑容来,十分客气:“有劳了。” 那侍卫连道不敢,疾步进了太子府去,不多时便从太子府中走出一人来接刘萱。 来接刘萱的不是旁人而是柳枝青,柳枝青含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圈,而后打趣道:“怎的?进京近两个月终于肯来太子府了?” 刘萱毫不客气的丢了一个白眼给他:“你若是来看笑话的,可以回去了,顺便告诉殿下刘萱有事来求,却不堪你嘲弄又打道回府。” 柳枝青闻言笑意更浓:“行了,还是那副德性,半点也吃不得亏。”说完他侧身示意刘萱进来。 刘萱今日前来只带了冬梅一人,见他侧身便抬脚越过门槛进了太子府,柳枝青在前带路,一路有丫鬟仆人经过,瞧见刘萱均微微低头以示尊敬,待刘萱走过这才回身悄悄看上一眼,心中暗付:这气质出尘容貌绝佳的女子,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自己的主子了。 柳枝青一路带着刘萱来到了书房,书房外龙一正在候着,见到刘萱冲她微微点头算是见过,柳枝青让刘萱在门外等候,自己进了书房禀告,不一会便出来让刘萱一人进去。 刘萱抬眼看了看那堪比刘府正堂的书房,这才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却是一呆,书房之内竟站了好几个身着官服之人,她有些微恼,李澈在此与朝中官员议事这柳枝青也不同她说一声,她低着头不理那些打量的目光,缓步上前朝书桌之后的李澈福身行礼:“刘氏阿萱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这礼行的端端正正,正式无比。 李澈深邃的眸子瞧着她那端庄的模样,轻咳一声唤她起身,而后淡淡道:“他们如孙逊一般均是本宫的人,你不必如此拘谨。” 刘萱闻言瞧他看去,似想从他眼神之中瞧出这话的真假,见他神色如常这才信了他的话,既然这些人都如孙逊一般,刘萱也不再装那不熟的模样,开口道:“我是来借丝绸的。” 她说完这话特意瞧了瞧周遭人的面色,见他们似乎如常心中微有些讶异,她是故意如此毫不客气的索要,按理这些人应当讶异她的行事作风才对,可这些人却是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晓她是什么品性。 刘萱压下心头疑惑,又道:“太子府有多少丝绸便给我多少。”她说完余光又看向四周,他们却仍是面色如常。 李澈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嘴角似乎有了一丝笑意,并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对厅中站着的那些身着官袍之人道了一句:“她便是了,见过吧。” 刘萱还没反应过来李澈这话究竟是何意,却见四周那些身着官袍的官员齐齐朝她俯首行拜礼:“我等见过姑娘。” 这些可都是朝廷命官,如今却是全部都在朝她行礼,这让刘萱如何不惊、如何不讶、如何不慌!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朝李澈看去,眼中含了求救之意。 李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行了,既是已经见过便退下吧。” 那些人纷纷向李澈与刘萱告辞,而后便鱼贯而出消失的干干净净。L ☆、第九十六章:他舍不得 刘萱仍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瞧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而后转头看向李澈有些无措:“他们……” 李澈知晓她要说什么,却是故意不答只向她招了招手,用清冽的声音唤道:“过来。” 他的轻唤有些缱绻之意,刘萱有些不太适应他如此柔声的模样,半低了头微微向前走了两步而后站定。 李澈深邃的眸子瞧着她,又唤:“过来。” 刘萱的头更低了半分,又是轻挪两步而后又定。 “过来。” 再走两步 “过来。” 刘萱猛然抬头,顿时就恼了:“我已经贴上桌子,难道还要翻桌不成?” 李澈嘴角含笑那漆黑不见的双眸看着刘萱,轻启薄唇淡淡道:“你当明白本宫的意思。” 刘萱的脸红了,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萱不知殿下是何意。” 李澈挑了挑眉:“本宫原以为聪慧如你,自当明白,如今瞧来却是要本宫亲口说的。”他顿了顿,清冽的声音微微拖长:“本宫的意思是……” 他刚说了几个字,刘萱便猛的一跺脚恼羞成怒的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这三字出了口,刘萱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垂了眸子低了声音,缓缓的又说了一遍:“别说了。” 李澈嘴角的笑意随着她缓缓而出的三个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静静的看着她半垂了眼眸的模样,微微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书房之中顿时沉寂了下来,一个低了头,一个垂了眸。 刘萱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半响之后才抬起头看向李澈,打破了这份沉寂:“佘幻雪如今身在何处?” 李澈的眸子顿时就冷了,一如刘萱第一次瞧见他时的模样,她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又问了一遍:“佘幻雪如今身在何处?” 李澈瞧着她眸中之色越来越冷。刘萱仿若不绝直直的站在那里迎向他越来越冷的目光,半响之后李澈突然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同孤做交易?” “刘萱不敢。”一如第一次相见之时的模样,她嘴上说着不敢,可哪里又有半分不敢的模样。 李澈冷眸瞧着她冷笑着道了一声:“好。很好。” 很好二字话音刚落,他猛然伸出手去掐住了刘萱的脖子,他的手微微用力,看着刘萱冷声道:“你以为孤宠你纵你由着你,便不敢杀你了。嗯?!” 刘萱何曾见过他如此气极的模样,便是从前他也未曾如此动怒过,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刘萱知道他对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她慌了乱了,面上却是一如以往的镇定模样,她闭了眼狠了心,既然如此便让她瞧个清楚! 刘萱猛然睁了眼,迎上李澈早已动怒的双眸,轻启红唇:“如今佘幻雪身在何处?” 话音一落。握着刘萱脖子的手猛然一紧,刘萱只觉脖间一痛然后便开始喘不上气,可她没有求饶,她只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前这个如神邸一般的男子,越来越冷的双眸。 她的脸渐渐红了,而且越来越红,就在她以为自己赌输了的时候,李澈却猛然松开了手。一掌将她推落在地。 李澈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袖袍一挥,书桌上原本高高摞起的奏折顿时哗啦啦散了一地,他瞪了眼瞧着捂着脖子坐在地上。正在大口喘息的刘萱,怒声吼道:“滚!” 这一声吼响彻书房,自然也传到了在外间等候的柳枝青、龙一以及冬梅耳中,冬梅与龙一听得书房内得动静便要上前,柳枝青却伸手拦住了他们,他皱眉冲着二人摇了摇头。 龙一瞧见他的模样最终还是止了步。而冬梅此刻也只能面带忧色的朝那紧闭的书房门看着,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个滚字还在书房之内回荡,刘萱却充耳不闻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李澈见她动也未动,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他又冲着她大吼了一声:“滚!” 这回刘萱动了,她此刻已经平复过来,可她并未如李澈交代的那般滚走,而是施施然笑了,她原本只是低低的笑着,可渐渐越笑声音越大,直到最后竟是坐在这书房的地上朗声大笑起来,她笑的十分愉悦,看着李澈那深邃的满含怒气的眸子,笑的前俯后仰。 李澈瞧着她笑的前俯后仰,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奏折便朝她砸了过去。 那奏折从刘萱耳旁飞过,趴的一声重重落在她身后不远的地上,这一落地声成功让刘萱止了笑声,她回头瞧了瞧地上那本已经被生生砸坏的奏折挑了挑眉,转头迎上李澈仍旧满含怒气的眸子笑着道:“你瞧,你连砸都不舍得砸我。” 这话一出,李澈深邃的眸中之色变了又变,再瞪向刘萱之时,眸中的怒气已然不见,只是仍旧冷冽。 这般冷冽的眸色对刘萱来说显然是不痛不痒,她笑意盈盈的瞧着他:“怒了吧?气极了吧?可你虽是怒极气极,却仍旧舍不得伤我半分,你将底牌露给我,今后该怎么办?” 她偏了头一副苦恼的模样,显然正在为李澈担忧。 李澈瞧着她那副故作苦恼的模样,重重冷哼一声。 刘萱听得那一声冷哼,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她就那般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支起双腿坐的十分闲适,她笑看李澈道:“李澈啊李澈,以前你总是吓我,用你那贵人之气贵人的身份吓我,可如今我却不怕了,你的底牌我已经瞧见,如今我丝毫不怕你了,这该如何是好?” 李澈冷眼瞧她,没有开口的意思。 刘萱笑完又长叹口气:“以前我想着,以我这性子定是不能入你后院的,若是你真是想要我便求你在外置一宅子将我养着便是,可如今你却给了高贵的身份,让我想做一外室也是不成,你可知道我杀过人的?” 杀过人三字终是让李澈开了口,他瞧着她云淡风轻的说着杀人二字,眸色冷意却是淡了:“何时?” 刘萱歪着脑袋想了想:“太早了。早的我都快记不得了,嗯,是我三岁那年,我三岁的时候一天早晨去向父亲请安。却听得他在屋中与妾室胡闹,顺便也知晓了我的母亲并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他想提那妾室为主母,故意让稳婆下了虎狼之药。” 她不甚在意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那年我三岁。到那时我才知晓父亲从不看我抱我,而且动则打骂的原因到底为何。” 说到此处她伸出手臂将袖口捥起,顿时一截白葱葱的玉臂便呈现在李澈的眼前,那玉臂之上一片杯口大的伤疤显得触目惊心,她冷冷一笑,:“这便是他的杰作之一。” 刘萱收了手臂又将袖口掩下:“我当时便想着这般宠妾灭妻的父亲要来何用,于是我苦读了半年的《毒经》终于让我知晓了,能让人看似暴病而亡的毒药。我便趁着某日请安敬茶的时候,将那药下在了他的茶水之中。” “你瞧,你看上的是一个三岁便亲手弑父的毒妇。”刘萱说完朝着李澈耸了耸肩。面有自嘲之色:“我三岁之时便立誓,绝不为人妾室,也绝不容夫婿身旁有妾,一个都不行!” 听见自己掷地有声的声音,刘萱垂了眸子,她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她终于还是将如此不容于世礼的想法亲口告诉了他,她低低道:“如今你已亲手绝了我外室之路……” 他身份高贵,今后更是一国之君,三千佳丽无数后宫之女。这早已不是单单妾室这么简单,她的话很明,她与他之间已无可能。 她将心中那最隐蔽之事告知与他,便是告知他即使他强收了她入后院。她也会将后院其他女子一一杀尽,而她最后也会落得毒妇之称,届时即便他如现在一般宠她纵她不忍伤她,可她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一个毒杀后宫的女人,除了死别无出路。 这便是他与她在一起最终的结局。 李澈静静的站着听着沉默着。最后终是皱了眉开口问道:“当真一个也容不得?即使她们只是后院的摆设?” 刘萱猛然抬头,她听到了什么?那些人是摆设?! 这是多大的让步,她再清楚不过,如他一般的身份既是说了便会这般去做。 可短暂的惊喜过后,刘萱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妇人手段防不胜防,你即使有心也难保不会有意外,我不想最后落得连你也嫌弃的下场,如今你宠我纵我,我很高兴。我愿永远记得你如今的宠纵,也愿你多年之后想起刘氏阿萱此人,面上带笑而不是厌弃与嫌恶。” 这便是在劝他放手了…… 李澈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瞧着她,眼中的黑色浓的化不开,而后长长的一声叹息:“你可知道,如今你已烙上我的印记,若是不入太子府这世间也没几人敢真心娶你,如你一般的想法这世间怕也是没有几个男子能做到,你仍是这般执着?” 刘萱点头语声坚定:“未曾遇你之前,我想的便是寻一身份普通的男子嫁了,若是他有天变了心欲娶妾室,我便弃他而去,我手中有钱银有红苕和胡管家,我可以过的很好。” 她没有说遇他之后的打算,但如今的她没了胡管家,没了红苕,但坚持却仍旧不改当初。 听闻她提及红苕与胡管家,李澈微微垂了眸子,又是一声长叹,他轻声唤道:“过来。” 这回刘萱没有再装傻,而是从地上起身整了整衣裙朝他走去,直至走到他身边这才停了下来。她低了头垂着眸子,盯着自己的裙摆。 李澈看她半响,轻叹一声揽她入怀,他的胸膛是坚硬的,可怀抱却是温暖的,刘萱一入他怀抱便闻到了淡淡的清冽香气,那是她特意为他配制的熏香,闻着那抹清香,刘萱原本微微僵硬的身子终是放松了下来,她轻轻倚上他的肩头,罢了,不去想那以后如何,此刻她只想顺着心放纵自己沉溺在他对她的宠里。 李澈有力的双臂揽着她的腰,轻闻着她发丝间的香气,语声微哑:“你三岁便能看懂《毒经》了?” 刘萱靠在他肩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世人大都不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可我却记得一岁至今的点点滴滴,我一岁已能蹒跚走步,因着无人管我,我常去看先生教习府中兄长,兄长们混沌不明,可我却听得清楚,两岁之时世间之字已大都明了,本以为世间之人皆是如此,直到我在看书之时被祖父察觉,他让我敛起锋芒,并没有因为年幼而糊弄于我,将我的特别清晰告知,自此以后我便小心翼翼装作与常人一般。” 她说完便察觉到李澈揽的她的手臂微微用了力,她感觉到了他的怜惜。 李澈伸手轻抚上她的发丝,轻声道:“孤很庆幸三年之前去了益州,更庆幸三年之后又到了益州。” 原来三年之前他便已经去过益州了,刘萱叹气一声:“怪不得刘家会突然陨了。” 李澈无奈轻叹:“太过聪慧有时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刘萱撇了撇嘴没有回话,李澈又道:“那人可是你的生父,可曾后悔?” “从未悔过。”刘萱答的很快,说的也是心中之言:“他虽是生父,可毒我亲母宠妾灭妻,于亲他与我有弑母之仇,于情他从未正眼瞧过我,更未有过一日为父的行径,他与我那点生身之恩,也早已在他那嫌弃厌恶打骂之中消失殆尽,何况他若不死,我也不会寄养与祖父膝下,也不会有今日刘氏阿萱。” 她本以为自己这般说了,会遭来李澈的嫌弃,却不曾想他竟只是淡淡一声:“不曾悔过便好。” 她有些傻眼,自己弑父而且没有半丝悔意,这样的行径这样的性子,竟然只得了他一句‘不悔便好’。他对她的宠究竟到了何种程度?!L ☆、第九十七章:再见陈良 李澈退后半步,双手扶着她的肩,深邃的眸子直凝着她的双眼:“你求的,我现在无法给你也无法承诺与你,但你必须答应孤,在孤未娶太子妃,未曾放手的时候,你不得倾心于他人,也不得下嫁于他人。” 刘萱瞧见他黑色眸中的那丝光亮,突然问了一句:“你这话有些不妥,若是有一日你登基为帝封了后,我还要遵守这承诺不成?” 李澈放下双臂,微有无奈的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那便补上一句,孤身为太子未曾娶妃,若有一日登基为帝未曾封后,在孤没有放手之前,你不得倾心于他人更不得下嫁于他人。” 听他这般说来,刘萱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将话讲明了,心情都好上不少,李澈瞧见刘萱脖间的红肿眼露不舍:“可还疼?” 刘萱顺着他的目光,知晓他是在问自己的伤,顿时笑着摇了摇头:“你虽是盛怒之下,但也未曾真的下狠手,不疼的。” 李澈瞧见她的笑容,微有些无奈道:“这世间能让本宫震怒至此,你是头一个,在本宫盛怒之下依然镇定并安然无恙的,你也是头一个,今后不得故意激怒本宫,本宫虽不愿伤你,但盛怒之下难免会有失手。” 这样的事情刘萱自然不会再做上一次,知晓他的底牌已经足够。 李澈见她点头应了,面色终于恢复如常,他转念又回到正事上来:“陈良已经在进京路上,你的打算本宫也知晓,届时你可与他商谈,杭州陈氏可不仅仅能供丝绸,他们在苏杭一带的产业颇丰,各行各业皆有插手,你可细细与他谈了,或许能有意外之喜。” 刘萱点头应下。而后刘萱又谈了谈对于酒楼改造扩建一事,她让李澈为酒楼题匾,李澈当即应下,他想了想而后道:“便题一品香如何?” 刘萱微愣。她知晓这是他无声的歉意,是他对她的补偿,她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李澈瞧见她微有失落的模样,轻叹一声:“佘幻雪如今身在辽国国师府,当初我故意将她放走是为了寻她背后之人。本宫向你保证,有朝一日定会将她绑来,让她匍匐与你脚下,任你处置。” 得他这句承诺,刘萱已经盼了很久,她向他福身行礼郑重道谢,李澈轻捥了额间垂落的发丝,将发丝置于她的耳后,他深邃的眸子瞧着她,语声轻柔:“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刘萱点头应下,二人又说了会话,直至快要到了午膳的时候,刘萱才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冬梅便迎了上来,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她瞧见刘萱脖间红肿,语声都带了哽咽:“小姐,你没事吧?” 刘萱朝她安抚的笑了笑,刚想说自己没事,却听得旁边龙一的冷哼声。柳枝青在一旁笑着道:“你家小姐自然无事,你该担心的是太子殿下,也不知堂堂监国太子有没有被你家小姐给气坏了身子。” 自己确实将李澈气的不轻,刘萱便没有同柳枝青争论。只挑了挑眉算是默认,而后一路安抚着冬梅出了太子府。 刘萱一走,柳枝青与龙一便进了书房,一进书房便瞧见了满地狼藉,太子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瞧着这书房内的一片惨状。柳枝青与龙一互看一眼,心中对刘萱又有了新的定位,她能将太子惹得震怒至此,得到的惩罚仅仅是脖间红肿而已,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而且瞧着书桌之后自家主子的神色,似乎不但不怒而且心情上佳。 这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李澈抬眼瞧见柳枝青与龙一的神色,轻咳一声:“若是打量够了,便将书房整理好,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这事自然是不能外传的,柳枝青与龙一心中明白,当下便开始动手整理起来,柳枝青瞧见正厅之中孤零零躺着的一本奏折面露难色:“主子啊,其它的倒还好说,只是这份奏折已然损坏,这可如何是好。” 李澈瞧了一眼那本已经四分五裂的奏折,为拧了俊眉:“奏章之上所言何事?” 这奏折主子居然还未瞧过……柳枝青将心中讶异掩下,捡起奏折粗略翻了翻,原来这奏折之上写的竟是让李澈扩充后院之事,顿时他便笑了,一个马屁毫不犹豫的拍了过去:“主子英明,如此插手主子后院之事的奏章就当得到四分五裂的对待。也好让众臣瞧瞧主子的怒气。” 柳枝青的马屁这次拍的很对,李澈微有赞赏的点了点头:“枝青两年多未见,一如以往洞悉明事。” 刘萱回了刘府,便立刻派人告知肖公皇后娘娘那笔订单可以开始做了,她脖间的红肿用过药之后已然退了大半,可秋菊与冬梅却还是让她好生休息,这些日子她实在忙碌的太狠,用过饭后不由有些疲倦,便借着养伤之名好生休息去了。 如此忙里偷闲的过了两日,这一日一早便有下人前来递上了一张拜帖。 刘萱打开一看,杭州陈氏阿良的名字印染纸上,见到陈良的名字刘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陈良递了拜帖说是午时之后来访,刘萱用过午饭便在院中静静等着,直到午时三刻的时候,陈良这才被小厮领着进了院子。 刘萱立刻起身相迎:“陈公子许久未见。” 陈良见到她也是满眼笑意,他微微打量了刘萱片刻,笑着行礼:“不曾想短短两月有余,陈良竟又见到了刘姑娘。” 刘萱示意他在石桌旁坐下,而后笑着道:“我与陈公子已是旧识了,原先在船上之时也是好友相交,怎的过了两月陈公子与我却生疏起来了?” 陈良在一旁坐下,微微笑了笑:“你若不是陈公子陈公子的唤着,我也不得那么多礼数。” 刘萱挑了挑眉:“要不唤阿良?” 陈良眉间重重一跳,连连摆手:“你还是饶了我吧,若是被那位知晓你这般唤我,只怕我这到手的美差便如那煮熟了鸭子飞了,你唤我陈良,我唤你刘萱便是。” 刘萱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而后微有些好奇的问道:“百年陈氏要何没有,什么差事竟然连你也称之为美差?” 对于这事陈良也没什么好瞒着刘萱的,再者他十分清楚,正是因为刘萱的关系这份差事才轮到了他的头上。他接过冬梅地上的茶,而后笑着对刘萱道:“这差事莫说是我,便是任何人接了都会称之为美差。” 瞧见刘萱脸上越发好奇的神色,陈良终于不再卖关子了,他张了张口只说了一个字:“盐!” 竟然是盐!难怪陈良如此高兴! 见刘萱明了。陈良笑着道:“殿下给了我一年之权售卖官盐,你说这算不算是美差?” 刘萱点点头:“确实是美差,与我要找商议的事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刘萱住在这里是太子告诉他的,让他来拜访刘萱也是太子之意,不论太子仅论当初他那点心动,不管刘萱找他是为了何事,只要不大损陈氏,陈良也是会应的:“你有何事不妨直说。” “那我便直言了。”刘萱笑了笑:“我知晓陈氏有丝绸产业,实不相瞒我手中有一铺子极缺丝绸,而丝绸之中杭丝为最。我想你能够长期为我那铺子供应丝绸,至于价格我虽不会亏待与你,但也不会给的太高,你可愿意?” “竟是这等小事。”陈良不甚在意道:“我供你丝绸便是,至于钱银你给些薄利便成,只是陈氏虽有丝绸产业,却并不丰厚,你若需要大量丝绸只怕还是要另寻他人。” 听了陈良的话,刘萱心中一动:“杭丝出产极少多为贡品,可依你之言却是可大量供货?” 陈良笑着点头:“你有所不知。之所以传言杭丝极少,乃是杭州商人故意为之,杭丝其实出产并不少,只是这些杭商将丝绸卖往各地。摊子大了每地能分得的量便少了,故而杭商故意放出风声,杭丝出产极少,而杭商为了将此言成真也故意减少了出产,所以这杭丝才有了今日一般天价。” 这个消息让刘萱兴奋无比,肖公曾言京中贵人尤其是女眷。喜穿锦乃是因为不愿穿劣等丝绸所至,若是她能打量供应杭丝,且将杭丝的价格降低…… 刘萱越想越为高兴,她急忙问道:“不知何人能大量供应?” “这人你也见过。”陈良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船上之时,有一名为殷若的女子与你斗艺?她的父亲名为殷实乃是杭州最大的丝商,便是那殷实你也是瞧见过的,他曾让他的姬妾献艺供众人一乐。” 他这么一说刘萱立刻想起来了,当日坐在她下手不远处的那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确实是杭州第一富商,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会与这人打交道,所谓百年才得共船渡,果然缘分这事实在是不可言说。 陈良瞧见刘萱的神色,便知她已经想起了殷实那人,当下笑着道:“回去之后我便让人先将陈氏的丝绸给运来,至于殷实之事我替你牵线,相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只是殷实此人乃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你不可压价太狠了。” 刘萱听闻他愿意牵线,当下感激一笑:“我本也是商人,这事自当清楚,你大可告诉殷实,与我合作只会比以往更好。” 瞧见刘萱眼含的自信,陈良不免对她的计划有了兴趣,当下便问了她的打算。 刘萱也不瞒他直言到:“我在杭州之时多见人穿丝绸,而进了京却发觉便是贵人也只是穿锦,细问过后发觉并非是他们不喜欢丝绸,而是因为不愿穿劣等丝绸,可杭丝太贵,便是贵人也消耗不起,若我能用杭丝取代锦布,不用我说你也当知会如何。” 陈良听完眼中顿时显了亮光,他细细思索之后频频点头:“若真能取而代之,这前景……”他想了想忽而笑道:“看来此番回去之后,我需要大力扩张丝绸产业,京城一旦丝绸盛行,各地必然效仿。” 刘萱笑着点头,而后朝他眨了眨眼一脸狡邪之色:“若我让丝绸在京盛行,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些好处?” 陈良笑着故作叹气模样:“不曾想你竟是如此精明,说吧,你将此消息告知与我欲为何意?” 刘萱眨眨眼挥了挥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小事,小事,再换你一诺便成。” 陈良笑着叹气:“我已上了殿下那条船,如今我俩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莫说是一诺,便是千诺万诺早已不用言说,你又何必单单提出此事。” 刘萱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实如此,便改口道:“不如这样,你若新开丝绸产业,分我一杯羹好了。” 陈良想了想点头:“此事可行,你出一份钱银用于扩建丝绸产业,等见利之时你可得一份利,如此你看如何。” 这般自然是好的,两人又商量了如何让殷实以最低的价钱供应丝绸之事,商量完了陈良这才告辞,刘萱送他到府外,想了想又问:“听闻陈氏在苏杭一带都颇有盛名,不知陈氏哪些产业最丰?” 陈良想了想回道:“苏杭乃是鱼米之乡,自然这些产业最丰,苏杭一带自古多出文人骚客,其次便是些文墨纸砚,再次才是丝绸酒楼一类。” 刘萱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多言,送陈良上了马车。 瞧着陈良的马车渐行渐远,刘萱这才转身准备回府,刚刚迈出一步却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刘姑娘请留步。” 刘萱回头却见一中年青衫男子正朝她走来,刘萱确认自己未曾见过此人,当下便微有疑惑的蹙眉问道:“不知先生可是唤我?” 那中年男子行走两步来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点头:“不错,正是唤姑娘。”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刘萱道:“这是我家世子给姑娘的信。” 有着世子这个称呼的人,刘萱只认识邓玉,当下便接了信向那中年男子福身行礼:“竟是宁王府中的先生,刘萱有礼了,多谢先生特意前来传信。”L ☆、第九十八掌:面见宁王 那中年男子瞧她行礼脸上并未露出欣赏之色,而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老夫名为魏昂乃是宁王府的管家,刘姑娘直接唤我老魏便是,我乃军旅出身不耐这些繁文缛节的俗礼。” 刘萱听完就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来,她小声道:“果然是一家子人。” 魏昂何等耳力,刘萱的话自然听见了,只是他却并未有任何不满之色,反而点头道:“姑娘这话说的十分在理,宁王府之中皆是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往后姑娘入了府还需适应的好。” 刘萱眉间重重一跳,直觉便问了过去:“什么入府?” 魏昂似乎察觉自己失言,轻咳一声这才道:“世子临走之时可曾让姑娘去拜见我家王爷?” 原来是说这事,刘萱之前猛然的心跳平复了下来,她点了点头:“他虽是说过,可我与王爷并不相识,世子如今又不在王府,我并不好冒然拜见。” “管那些作甚。”魏昂皱了眉显然有些不耐:“世子让姑娘去见,姑娘去见便是,那些借口什么的留给别人自己去想,姑娘可知王爷已经在王府等了你近半月,如今已经快要暴跳如雷了。” 听闻宁王等着见她已经等了半月,刘萱有些讶异,她有些抱歉:“我并不知王爷等着我去拜见,还请魏管家为我解释一二。” 魏昂听完瞪眼:“老魏!” 刘萱立刻从善如流:“还请老魏为我在王爷面前解释一二。” 魏昂听得刘萱那声老魏,这才满意点头:“姑娘不必多虑,王爷知晓姑娘这段时日十分忙碌,故而虽是生气但也耐心等着,否则依着王爷的性子早就将姑娘绑去王府了。”他说道绑人仿佛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姑娘已暂时得空,不如明日便去拜见王爷,切莫再考验王爷的耐心,我们王爷除了在战场之上微有耐心之外,哪怕是对当今圣上也是耐心欠佳的。” 刘萱立刻点头:“萱明日定当去拜见王爷。” “一早便去。” “是,一早便去。” 魏昂见她应下。这才满意点头离去,刘萱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叹了口气捏了捏手中并不厚实的信回了府中。 进了院子秋菊已经将晚膳布置好了,刘萱却并未用饭。而是坐在桌边取了信准备拆开来看,秋菊并不知这信是何人送来,当下笑着随口问了一句:“姑娘莫不是有亲人来信了?” 刘萱闻言微愣,想了想唇边扬了笑:“嗯,正是亲人之信。“ 秋菊本是随口一问。见刘萱答了便不再多言,立在一旁准备伺候着。 刘萱拆了信一眼便瞧见那龙飞凤舞的字,她的唇角立刻便扬了起来,字如其人果然不假。邓玉的信中所言并不多,他只是说了自己已经到了边关,说边关寒冷将士多有受冻,让她多挣些钱银好让李澈能够多备些军需,洋洋洒洒几句话之后,便没了多言,只在信中尾处吩咐道:“爷在边关实是无趣。命你每三日修书一封供爷解闷。” 刘萱瞧着他龙飞凤舞的字,仿佛瞧见了他在写最后一句之时那霸道的模样,忍不住冲着那信翻了个白眼,她又将信折好藏于袖中这才开始用饭。 用完饭沐浴之后,刘萱并未休息,而是坐在桌前让冬梅磨墨,自己提笔开始给邓玉回信,她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可跟邓玉说的,却不曾想提了笔却发觉自己似有万言,她将自己如何提高了锦衣纺盈利的事情一一说了。而后又说了自己打算重建一品香,直到最后写完才发觉不知不觉竟写了三页之多,她看着那整整三页的纸嘴角露笑,原来自己竟也是想同他分享身边之事的。 墨迹晾干之后刘萱将信装好。只是她回了信却不知该如何给邓玉送去,虎一等人自是不能托付的,她不敢保证这信到了李澈手中还会不会送往边关,她倒不是不信李澈,而是觉得如李澈一般的男子,即使对她再如何宠纵。让他亲手将她的信送到另一男子的手中,只怕也是别扭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明日去了王府见到魏昂请他转交了。 第二日刘萱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随意用了些饭便动身去了宁王府,她在府外请侍卫通报,那侍卫听得她的名字却是让她自己直接进去。 刘萱虽然讶异这有些于理不合,但她想了想这宁王府众人的性子,也就只有带着冬梅径直迈脚走进了宁王府的大门。 进了宁王府一眼望去果然清一色男仆,也没个人给刘萱引路,这宁王府又颇大,刘萱进了王府便有些不知该朝何处走了。 那些仆人见到她也未曾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该干嘛还是干嘛,仿佛刘萱并不存在似的,刘萱得到这番待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是不是传言中不与外间往来的宁王府了。 刘萱无法,只得随意问了一个仆人宁王的书房在何处,她想着这宁王总是要办公的,既然办公自然要去书房,那仆人听得她问路,随意往东指了指:“姑娘沿着这路一直往东便是王爷的书房了。” 刘萱道了谢,那仆人便又开始忙碌自己手中的事情,刘萱抬脚正欲往东而行,身后的冬梅却是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刘萱面有不解,冬梅瞧了瞧四周附耳上前小声道:“小姐,王爷的书房在南边呢。” 宁王府十分大,这条路刘萱硬是走了半刻这才走到尽头,路的尽头是两条分叉,刘萱正在犹豫该走哪条之时,远远的传来一阵练兵的厮杀声,她闻声笑了笑,脚下一拐便朝传来厮杀声的那条路走去。 走了没多一会眼前顿时开阔,一个硕大的演武场出现在眼前,演武场上一群黑衣劲装的男子正在操练,而演武场的正上方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正在发号施令。那中年男子一身戎武之气,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顶天立地的将帅之样,那中年男子身旁站着同是劲装黑衣的魏昂。 刘萱心中暗付,这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宁王了。 她并未上前打扰。只在一旁远远的瞧着,操练的喝声响彻演武场,便是刘萱这般闺中女子,听闻那操练之声也顿觉热血沸腾。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操练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刘萱站在一旁看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操练结束宁王这才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那淡淡的一眼带着打量,宁王的眼神太过锐利,一眼扫来刘萱忍不住挺直了腰杆。然而宁王只是扫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看她,而是挥了挥手让那些黑衣人退下,黑衣人齐声领命而后纷纷退出演武场,从演武场出来只有刘萱所在的一条路,刘萱见他们走来,立刻退至一侧让他们先行。 那些黑衣人路过刘萱之时也未曾投个眼光过来,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刘萱微微低头直到那黑衣人都退了干净,这才迈步朝宁王走去。 此时的宁王正坐在魏昂搬来的椅子上,见刘萱上前微微抬了抬眉,刘萱正要开口问好。却听得宁王一声冷哼:“怎么,终于有空来见本王这个糟老头子了?” 想起昨日魏昂曾言,宁王已经等了自己半月有余,刘萱不免有些尴尬立刻开口道:“王爷英明神武气宇轩昂风采犹在何来糟字一说,再者王爷正值鼎盛春秋何谈一个老字,恕刘萱眼拙实在瞧不出王爷口中的糟老头子在何处。” “油嘴滑舌。”宁王听完刘萱的话不置可否,倒也不似先前那般冷对她了:“今日来的到挺早,莫不是李澈那小儿未曾给你饭吃,跑到我王府蹭饭来了。” 刘萱完全不明白宁王这话说的是哪根哪的事情,她只得硬着头皮答非所问:“多谢王爷关心。萱已用过饭了。” 她本以为自己这话答的很正常,却不曾想宁王听完之后却是突然怒瞪着她:“既然李澈那小儿已给了你饭吃,为何还要到我这王府来?” 刘萱听得宁王怒声,反倒冷静下来。她细细想了宁王的话,这才微有顿悟:“恕萱斗胆,王爷这话说的十分不妥,太子是太子萱是萱,萱虽得太子殿下庇佑,但还未曾到需在他手中讨饭吃的地步。萱也未曾想在王府讨上一碗半碗,今日前来乃是因好友所托,前来探望好友之父罢了。” 宁王看向刘萱的眼神十分锐利,仿佛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假,刘萱坦然无惧迎面而视。 宁王收了目光轻哼一声:“倒有几分骨气。” 听得那一声轻哼,刘萱心中松了口气,这一关好歹是过了。 “你若得了李澈那小儿的饭,倒也无事,只是莫再去向我儿讨上一口。”宁王淡淡开口道:“我儿与李澈那小儿不同,他生性单纯,你若讨了他定会给你,你便是只讨口饭他也会倾他全部换你长留,我的话你可明白?” 刘萱垂眸低头,语声微低:“萱谨遵王爷教诲。” “嗯。”宁王见她真的明白了,便起身往他处而去,刘萱站在演武场上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踌躇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她刚刚跟上前便听见宁王开口道:“我儿从边关给你寄了信?” “寄了。”刘萱答道:“世子在信中并无它言,只道边关严寒将士多有受冻。” 宁王听后又是一声不满的冷哼,只是这次的不满显然不是针对刘萱的:“不懂情趣,活该被李澈那小儿赢了一筹。” 此时的刘萱耳根微红,她只得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是没听懂,可宁王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微微侧身看了她一眼忽而问道:“依你所见,李澈与我儿哪个更好些?” 刘萱这下想装听不见也是不成了,她支支吾吾道:“论长相世子更胜一筹,论地位太子略高,论才能太子掌管庙堂,世子征战沙场,两位皆是当世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再者二位身份之高,刘萱不敢妄言。” 宁王听闻有些不耐:“谁问你这些,本王是问若是二者让你择其一为夫婿,你会选谁?” 刘萱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她吱吱呜呜着不开口,宁王更是不耐:“我儿说你是个爽快性子,怎么今日一见如平常闺秀毫无差别,你若如此往后便不用再入我王府半步。” 他说的毫不客气,刘萱也有些恼了,既然你喜欢瞧自己没上没下不知礼数的一面,那便让你瞧个够!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开了口:“王爷这话好没道理,世子与太子是何等身份,岂能由萱来选,再者王爷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您乃堂堂宁王手握重兵,怎的喜欢过问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宁王脚下一顿,回身便朝刘萱吼道:“你竟敢指责本王!” 刘萱也恼:“是王爷先不顾身份,萱不过据实相告,若您非要知晓,那萱便说个明白,萱不喜内宅争斗,所嫁夫婿不得纳妾,一个也不成!请问王爷,这点是太子能做到还是世子能做到?依萱看来,无论是世子还是太子均不是萱的良配,王爷想多了!” 宁王被她吼了却是不怒,只愣愣道:“竟是如此善妒,有这般想法的女子,本王还以为不会再遇上第二人。” 刘萱被他话里的言下之意弄得微讶,宁王竟是以前也曾遇到如她一般想法得女子吗?她突然想问问宁王那女子是谁,可未等她发问,宁王便回了神,他的眼直直的看向刘萱道:“若是我儿能做到呢?” 这下换做刘萱愣住了,她呐呐开口:“世子能只娶一妻绝不纳妾?” “废话,本王说他能他便能。”对于刘萱的怀疑宁王十分不满:“若不是你,本王还以为他是个断袖!” 刘萱故意忽略了宁王话中的深意,听闻断袖二字便翩然一笑,眼前似乎掠过邓玉那抓狂怒吼的模样笑着道:“若是世子听闻王爷这般说他,定又是要恼。” 宁王瞪了瞪眼转头便走:“那臭小子又不是第一次冲老子吼,恼就恼了,难道他还能反了天不成。”L ☆、第九十九章:重开一品香 刘萱终于明白邓玉那脾气是像了谁了,她跟在宁王身后掩口轻笑:“世子容貌不似王爷,这性子却是像了十成十。”她说完便察觉宁王的脚步似乎顿了顿,然而只是那一瞬罢了。 宁王似乎因为刘萱这话心情好上不少,竟连语声也渐平和:“那臭小子是老子一手带大,岂能不像我。” 刘萱口中应着:“自然是像王爷的。”心中却暗自嘀咕,一个满口爷,一个满口老子,难以想象这二人若是吵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想到此处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那般场景定是十分有趣。 宁王这时正好回头,将刘萱暗自窃笑的模样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又转过头去开口道:“你这般性子本王倒是放心不少,我儿以后便托付与你了,他性子直你切莫使些小手段欺负了他去。” 刘萱心想就邓玉那火爆的性子,他不欺负她就算好的了,只是宁王这话让她又垂了眸,刘萱低声道:“不敢欺瞒王爷,萱此时根本无心于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殿下有雄心壮志奈何国库空虚不得施展,他曾让萱为国库充盈进微薄之力,世子信中也提边防将士多有受冻,萱只想尽自己所能令国库充盈,令殿下壮志能够施展,令世子在外不为军粮军备担忧。” 刘萱这话乃是肺腑之言,语声恳切。 宁王听后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确如我儿所言,你心胸不似女儿,你的手段本王也是瞧见的,是个有才的难怪李澈小儿信任于你,罢了罢了。此事本王不会再提。” 刘萱谢过,宁王又道:“听闻你在扩建酒楼?待开业之时本王亲自去替你捧场。” 听闻宁王要去给她捧场,刘萱眼睛一亮:“王爷既然有心,不如好事做到底,为我那酒楼题匾可好?” “小事一桩。”宁王大手一挥应下:“呆会让魏昂送你出府,也让那些没眼睛的人瞧瞧,想动你还得问过我宁王府同不同意。” 刘萱连声道谢。只是宁王这话让她不由蹙眉。邓玉临走之时也曾说过会有人寻她麻烦,如今宁王又这般说,难道还真有人想害她不成? 宁王径直回了自己院子。他操练完是要沐浴更衣的,刘萱自然不好再留,她取出昨日给邓玉的回信递给宁王道:“这是萱的回信,还有劳王爷转交给世子。” 宁王接过信在手中捏了捏。唇角露了笑:“你以后回信直接让人送到王府便是,我那臭小子让你三日写一封。他也不怕跑断了宁王府的马腿。” 刘萱瞧着宁王呐呐的开口:“王爷瞧了世子的信?” 宁王听她如此一问,老脸有些微僵,而后恼羞成怒朝刘萱吼道:“老子看一眼怎么了?!万一那混小子泄露了要事岂不是连累老子!” 刘萱被他吼的缩了缩脖子:“瞧就瞧了,也无甚见不得人的事情。王爷何必恼羞成怒。” “你!” 刘萱瞧着宁王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压下嘴角轻笑:“王爷还有事,萱就不多扰了。告辞。” 宁王瞧着她暗自窃笑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瞪眼。然而他发觉对刘萱瞪眼实乃是无用之事,半响之后只得不耐的挥挥手:“走走走,魏昂快把暗自窃笑的小人送走,跟那混小子一个德行,瞧着就生气。” 宁王嘴上说着生气可那神情却无半分生气的模样,魏昂跟随宁王多年怎会不知他的脾性,当下微微一笑将刘萱送出了王府。 刘萱出了王府时辰尚早,想起多日未曾去见过柳母,又让车夫驾车去了柳府,柳母见到刘萱前来自然高兴,母女俩说了好些话,又一起用了午饭,过了午时柳母要小睡之时刘萱这才从柳府出来。 回到刘府,刘萱便让人将钱通唤来,如今宁王答应题匾一品香自然要做些改动,钱通听闻刘萱召唤立即放下手头的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刘萱瞧着他额前渗出的汗渍柔声道:“辛苦你了,此次唤你前来是想问问酒楼扩建的进展。” 钱通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酒楼扩建的图纸来递给刘萱,见刘萱展开看了,这才解释道:“此次酒楼扩建肖公不但将其余三处酒楼变卖的银两用上了,还另调了些银两来,酒楼建成后共有四层,乃是京城最高的酒楼,目前基本已经完工,只是内里装饰还需小姐示下。” 刘萱瞧着图纸心中十分满意:“装饰一事当问过肖公,他对京城权贵喜好比较了解,你只需告诉他,这酒楼建成之后内里装饰必须是京城最好的,我想说的只是些细节,你且上前来。” 钱通上前,刘萱指着图纸之一层一层对他道:“一楼做大厅之用,二楼造一半雅间一半大厅,二楼的雅间必须重金打造,能够隔绝声响。三楼全部做成雅间,四楼只做三雅间,装饰需是酒楼最奢华之所,这三间雅间需内设隔间可供休息,要比京城最好的客栈上房奢华百倍。” 她见钱通点头应下又道:“你让肖公买些青楼女子,这些女子必须有一技之长,若是阁楼花魁最好。” 钱通没有问刘萱要买这些青楼女子做何用处,只是问道:“小姐需要多少这样的女子?” 刘萱想了想:“四名足以,这四名必须琴棋书画各擅其一,相貌身段也必须是顶尖的,你让肖公去寻,便是多花些银子也是值的,我有大用。” 钱通点头应下,连口茶水也顾不得饮,便又急急拿了图纸走了。 如今万事皆妥,只待酒楼重新开业那日。 刘萱这些日子留在府中,为锦衣纺又绘制了不少男子衣衫花样,绘好花样之后她却没有闲着,仍是每日呆在书房写着些什么,七日过后陈良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那杭州第一富商殷实已经答应了为刘萱大量提供丝绸一事,陈良还代刘萱与殷实讨了个好价钱,而陈良为刘萱供的丝绸已经由水路发往京城,此事是由肖公出面派了久运帮运送。 一切的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此时钱通也来传话,说是酒楼内里装饰已经动工,最多还需六日便可全部弄完。而肖公也已寻到了擅长琴棋书画的青楼女子。已经将她们买下,问刘萱是否有什么需要调教的地方。 刘萱对于肖公的能力十分信任,既然能让肖公满意的。那四名女子定然是各种翘楚,她只让肖公将那些女子好生安置着,待酒楼开业之时将这四名女子安置到四楼那最奢华的雅间之内。 有过两日,刘萱派虎一给柳枝青送了一封信。柳枝青接了信整整三日皆是愁眉不展,上朝之时也常心不在焉。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寻李澈帮忙。 柳枝青将刘萱送给他的信交给李澈过目,李澈细细看了之后也是皱眉,柳枝青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唉声叹气:“主子。你说倘若我们对不上这些对子,会不会被刘萱耻笑?” 李澈的面色也算不上好,他又将信递给了孙逊。待孙逊瞧过之后向他问道:“孙逊可能对上一二?” 孙逊细细看了,思量良久这才面有惭色:“回主子。这十副对子逊只能对出两对。” 柳枝青闻言大喜:“两对也成,我也能对上几对,咱们几个凑在一起就算对不出全部,好歹也不能让那丫头小瞧了去。” 孙逊听闻柳枝青唤刘萱那丫头,忍不住便朝自己主子看去,果不其然瞧见自家主子挑了挑眉,孙逊轻咳一声:“枝青口中的丫头可是指的刘姑娘?” 柳枝青经由孙逊提醒,这才发觉自己失了言,他急忙向自己主子看去,面露诚恳:“主子,我是一时过于高兴这才失言,绝没有仗着自己是她义兄的身份故意小瞧了她。” 孙逊闻言轻笑,自从刘萱成了柳太傅的义女,这柳枝青几乎一有机会便在主子面前提及自己乃是刘萱义兄的身份,生怕主子不知晓一般。 李澈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一扯:“枝青啊。” “属下在。” “莫让本宫后悔让你无故捡了个便宜。” 柳枝青一凛不说话,他极快的换了话题又回到了刘萱送来的那十对对子上来,李澈招了招手示意孙逊与柳枝青上前:“枝青虽然胡言乱语居多,但有一事说的十分有理,若是这十副对子对不上来,莫说是你们,便是孤也会失了脸面。” 柳枝青与孙逊连连点头,柳枝青皱着眉头道:“可不是嘛,若是让她知晓咱们对不上来,我这义兄威严何在?今后主子如何一振夫纲?” 一振夫纲四字显然李澈十分受用,当即面露柔和之色,三人在书房整整商量了一日,天近黄昏之时才堪堪停止了讨论,孙逊看着那十副对子叹气:“刘姑娘若是男子之身,只怕这第一才子的名号定要落到她的头上。” 柳枝青虽然不大乐意,但也只能点头:“我虽是不太在意这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号,只是这般输在一个女子手中实在有气,当初我在益州被她连下两日巴豆,那时便想这定是我柳枝青一生最大之辱,如今瞧见这对子才知她还是给我留了颜面的,若是她当初拿着对子来,我定无颜出门。” 李澈摆了摆手:“罢了,就这般回了她,虽是只对出了七对,但也算捥了些颜面。”他顿了顿又对柳枝青道:“切记,这是你一人之力为之,本宫与孙逊并不知情。” 柳枝青苦着脸道:“主子,不用你交代我也明白,若是让她知晓我们三人才能对上七对,以后脸面何在?”说完柳枝青拿着这对子,面色凄凉的出门去了。 刘萱当晚接到柳枝青送来的回信微有些惊讶,心中暗叹柳枝青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短短四日功夫竟对出了七对绝对,要知晓她写的那十副对子均是千古绝对,她也仅仅能对出四对而已,平日她喜爱看些杂书,杂书之上有些对子一直无人能对出,她喜爱之便记了下来,闲时常常思量,这么些年也堪堪对出四对,不曾想柳枝青一人四日之内竟对出七对,刘萱不免对柳枝青又高看了几分。 她将其余三对柳枝青未曾对出的对子写了下来,第二日唤肖公前来,让他寻了良匠将这对子刻成上联,她对肖公道:“刻好之后待酒楼开业之时挂在门上,凡是能对出下联者,可免费在一品香用餐休息一年,若有人对出便换上一副。” 肖公隐有担忧:“一年时日是否太长?” 刘萱笑着道:“若是短了便不会引起众人注意,一年时限并不为长,肖公放心,这对子绝不是那般容易对出的,柳少府也曾对过,可他也未曾对上。” 听闻是柳枝青也未曾对上的对子,肖公立刻放下心来,按照刘萱的吩咐下去找良匠了。 肖公走后刘萱又提笔写信,这信是写给邓玉的,邓玉让她三日写一封信,她也照办了,而邓玉接了信回的也快,二人信中并无甚事情可说,说的都是些身边发生的小事,刘萱讲一品香,邓玉讲操练士兵,刘萱抱怨自己用脑过甚,邓玉抱怨边疆太冷将士受冻。 每当刘萱瞧见邓玉的回信,她总会想着,待开了春积累些钱银,她定要多收些棉絮制成衣衫供边疆将士保暖。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一品香开业的日子。 这天一早京城的一处繁华街道上便锣鼓喧嚣热闹非凡,原本就繁华热闹的街道更是被挤的水泄不通,有不明就里的人四处打听前方到底是何事竟然让如此热闹。 知道消息的不免有些得意:“你竟连这等大事都不知晓!这酒楼乃是柳太傅的义女刘姑娘新开,瞧瞧这气势便知是京城最好的,你不知道这刘姑娘不仅仅是柳太傅的义女,听闻更是当朝太子看上的人,只怕将来……” 那人压低声音轻轻附耳到:“只怕将来我们都要唤声皇后娘娘。” 那打听的人听闻面露惊讶,他也压低了声音:“不会吧,刘姑娘身份如此贵重又是闺阁之女,又怎会做着经商之事?”L ☆、第一百章:跪了又跪 那人不屑的轻哼:“经商怎么了,世人皆瞧不起商人,可哪个权贵之家不做些商人的营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我瞧这刘姑娘挺好,将那些权贵暗地做的事情都给摆到了明面上,若是她真能……”他虽没明言但众人皆晓他言下之意:“若是真能如此可谓是我们百姓之福,一个重民计明生的总好过那些整日压榨我们的。” 四周之人一听大多连连点头,偶有不同者小声道:“你那也只是传闻而已,谁知道当朝太子会不会看上一个半路冒出来的贵女,何况这半路贵女还是个爱铜臭的。” 那人听闻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据我所知这酒楼的匾还是太子殿下亲提的,今日酒楼开业太子殿下更是会亲来为刘姑娘捧场,是不是如我所言,诸位呆会瞧着便是。”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众人不由信了几分,纷纷伸长了脖子朝那酒楼瞧去。无人注意到原本滔滔不绝兴师旦旦的人,已经又到了另一处开始言之凿凿起来。 街道另一边一处二楼临街的茶坊雅间内,孙逊与柳枝青坐在桌边饮茶,瞧见那人换了一处嘴角皆是含笑,柳枝青端着茶杯道:“殿下可谓用心良苦,日理万机之时还不忘为我那义妹造势。” 孙逊闻言微微一笑:“殿下深谋远路,他这是在为刘姑娘铺路了。” 柳枝青闻言点头,此间只有他与孙逊二人,他忽而长叹一声:“你我用心皆比不得殿下一毫,如此也算是心服口服。” 孙逊闻言微讶:“连你也曾……” 柳枝青挑了挑眉不甚在意道:“很奇怪么?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当初岂会因受胁迫便会为她题匾?再者我与她相识两年她才认识了你与殿下,只不过她对我仅有好友之意,我这才收了心思。” 孙逊闻言轻叹一声:“若是你当初让她明了,或许不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柳枝青却是摇了摇头:“一切自有命数,她与殿下相识乃是天意,如今她唤我一声义兄,这般也是甚好。”说到此处他又恢复了往常嬉笑模样:“往后你可就得唤我一声国舅爷了。便是殿下见我也要让我三分,这般想想还真是畅快!” 孙逊闻言轻笑摇头:“你呀……” 两人正在说笑,便听闻一阵炮竹之声响起,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带上纱幔起身离去。 肖公站在那四层高的酒楼之前。朝门前围观的人群抱了抱拳:“多谢诸位前来捧场,诸位可能已经知晓,老夫身后这酒楼的东家乃是柳太傅义女刘姑娘,这酒楼也是柳太傅赠给刘姑娘的产业之一,刘姑娘说了。她初来京城今日酒楼重新开业,免费供诸位畅饮一日。” 肖公说完人群立刻爆出一阵道好声,人群之中有人喊道:“这酒是不用钱了,不如连饭菜一起免了银子!”那人话音一落立刻惹来众人哄笑,肖公笑看着那人道:“我们家姑娘说了,只要有人能对上她出的对子,莫说是一日酒菜,便是一年酒菜钱银也可免得。” 肖公话音一落,人群立刻哄杂起来,有人已然嚷道:“肖公快快道来究竟是何对子竟能免一年酒菜银钱。刘姑娘可要说话算话,若是有人能对上这一年酒菜银钱可是要免的了。” 肖公微微一笑:“我肖公在京城混迹多年,何曾言而无信过,我家姑娘虽是女子却不输男儿。”他说完大声喝到:“来人!挂联!” 当下便有三个大汉抱着一副硕大的木匾上联前来,三个大汉合力才将这木联挂在门扉之上,堪堪挂上之后人群纷纷瞧那木联看去,只见那联上仅有五个字,有人大声念道:“烟锁池塘柳。” 那人念完之后,原本嘈杂的人群便哑然无声了,烟锁池塘柳。堪堪五个字便让他们彻底哑言,这不是简单的一个对子,而是蕴含了金木水火土的绝对! 肖公见众人哑声,面上又是一笑:“诸位可瞧好了。凡是能对上此联者,不仅能在一品香免一年酒菜银钱,还可得四名美俾相伴。”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四名身着薄衫身段妖娆的女子走上前来,有人眼尖立刻瞧出了那四名女子的身份,不由惊呼:“竟然是京城四大青楼的四位花魁!” 肖公点头一笑:“不错,正是四大花魁。诸位平日欲见她们其中一位,哪个不是花了大把的银两,我家姑娘已经将四位花魁买下,凡是能对出此联者可在一品香四楼居住一年,食宿酒菜全面,还可得四位花魁相伴一年!” 一年啊!四个花魁啊! 有好色的当下口水便要留了下来,肖公瞧着那些人的模样嘴角轻笑,挥了挥手让四个花魁退下,而后拍了拍手唤回众人神智:“吉时到!揭匾!” 这酒楼的匾与他处不同,这酒楼之上竟然挂了三幅匾,随着肖公话落,三幅匾上的红绸齐齐落下,众人抬头一瞧,差点给跪了,他们瞧到了什么?!那酒楼四楼之处高高挂着的可是当朝监国太子的墨宝!一品香三个字熠熠生辉,众人口中念着一品香三个字,再看看那落款,众人觉得腿有些软了齐齐闭了嘴巴。 太子殿下的名讳他们可不敢念的。 再往下看,龙飞凤舞张狂有力的一品香三字映入眼帘,众人本有了太子墨宝垫底,心中多少有些底气,可一瞧三楼匾额落款差点又给跪了,竟是当朝唯一外姓王宁王亲提之匾! 宁王啊,那可是手握重兵连当今陛下都不敢重言的宁王啊! 看到最后一个匾时众人的腿总算不再软了,还好还好,只是柳太傅与柳少府的合提的匾,众人拍了拍胸口总算让心归了原位。 待三块匾被众人瞧清楚之后,一品香的门也缓缓打开了,众人纷纷伸了脖子朝里间看去,这一看差点又要腿软,这装饰这配置,这……这……这是一般人能去的了的? 肖公瞧着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诸位放心,一品香随时奢华但一楼大厅的收费却并不昂贵。仅比一般酒楼高出一些而已,待会我会将一楼酒菜茶钱收费贴于门面之上三日,诸位皆可一观。” 肖公说完立刻又有人问道:“这一品香共有四层,一楼乃是大厅。那二楼三楼四楼又是什么?难到是雅间不成?” “自然不全是雅间。”肖公指了指二楼:“二楼分为雅间和大厅,大厅乃是特供学子们对酒吟诗之处,一品香二楼每天都有一主题,凡是符题作诗且有文采的学子皆可半价在二楼大厅饮酒用饭,每日酉时将会由柳少府在所做之诗词中评出最佳。赠第二日酒菜钱银。这是我家小姐为了表示对学子们的敬重而设。”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人说十年寒窗,多少学子埋首苦读奈何家境贫寒无法与权贵相识展露才华,如今这一品香突然给了众贫寒学子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地方,让众学子如何不感激,要知道这一品香可是有太子亲提的匾!再者柳枝青乃是众学子公认的天下第一才子,自己的诗词能得他点评那是多大得荣幸,何况柳枝青可不仅仅是天下第一才子,他还是太子身边的近臣宠臣! 众学子们瞧着一品香的眼神立刻变了,这不是一个酒楼。这是一条通天捷径! 肖公瞧着众人那炽热的眼神微微一笑接着道:“二楼除了大厅还有雅间,此雅间乃是重金打造在雅间内嬉戏外间也不闻其声,这二楼的雅间乃是为众武将士特意打造,我家小姐说了,众将士舍命卫国餐风露宿,为了我等能安享太平抛头颅洒热血,她敬之重之,众将士也当得最好的招待,只是她知将士们洒脱惯了,难免有些豪放。故而特意重金打造了雅间供将士休息,也愿我天朝文武一心共创盛世!” 此时李氏王朝初定不过十余年,武将地位颇高,还未曾有后世文武不同席一说。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这刘姑娘思虑周全令人刮目相看。 “那三楼与四楼呢?” 肖公摸着山羊胡子嘿嘿一笑:“三楼自然是众贵人的雅间了,置于四楼……” 他故意卖了关子,直到有人耐不住发问这才慢慢道:“四楼只有三间雅间,乃是贵人中的贵人才能得以上四楼,当然诸位也是有机会的,老夫先前便曾言过。只要能对上这对子,便可上四楼,由一品香招待一年。先前诸位瞧见的四大花魁,也会在四楼伺候,当然若是三楼贵客有要求,她们也会前去奉茶伺酒。这便要看贵客们的意思了。” 众人啧啧称奇声不绝于耳,又有人问:“四楼雅间除了这对对子之外,其余能进的都是哪些贵人。” 肖公摸了摸山羊胡子并不说话,而是侧身指了指身后一品香挂着的那三块匾,其中之意不言而明。 众人一下哑然了,也就是说能上这四楼的非当朝众臣不得入。 众人虽是哑然但各个脸上皆是兴奋之色,尤其是那些寒门学子更是各个磨拳搽掌跃跃欲试,若是自己能对上这对子……即便是对不上,只要每日前来这一品香坐坐,或许可遇得那四楼的贵人,若是能得贵人赏识…… 想到此处众人忍不住开始热血沸腾,随着肖公迎客的声音响起,众人开始纷纷入内。 待众人入得一品香之后,忍不住又是齐齐称赞,这一品香内饰早已超越了京城任何一处,这里仿佛不是一处酒楼,而是一处极尽奢华的场地,而这时肖公也将一楼的菜品酒钱贴了出来,众人一瞧更是惊讶,这一品香一楼酒菜价钱果然如肖公所言,只比平常酒楼贵了一成。 见识过一楼之后,诸多学子开始纷纷涌上二楼,刚到二楼便见一奢华大厅,大厅两侧挂着的都是当世名家墨宝,在这墨宝的之中有一空荡之处,那上面只有一行娟秀行楷:今日主题冬。 而那空荡之处下方乃是一长长书案,书案之上摆着几副文房四宝,这些文房四宝一瞧便不是凡品,有自负学富五车者已经上前提笔行书。 正在这时一楼传来一阵唱名之声:“柳少府柳大人到!” “孙太常孙大人到!” “宋宣正宋大人到!” “吕宣威吕将军到!” 一声接一声的唱名让二楼的众学子纷纷探颈瞧去,只见他们心中最钦佩的柳少府正与一群贵人信步前来,众学子纷纷抱拳行礼以示尊重。 然而这并不算完,那四声唱名仅仅是个开始罢了,接下来的唱名之声根本就未停过,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多的当朝大员齐聚一处,尤其是那些在一楼点了菜的,更是筷子都未曾举起来过,因为他们只顾着行礼了。 唱名过后终于有了一些空些,点了菜品的瞧着已经冷了的菜品,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正当他们举箸准备品尝之时却忽听得外间跪地之声,众人偏头一瞧立刻也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大喊:“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清冽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众人听得那一句‘平身’之后纷纷低头行起,然而他们腿还没站直又噗通一声给跪了下去:“宁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王进的大堂瞧见跪了一地的众人点了点头:“起来吧。”而后便朝内走去,路过李澈之时也未行礼,只看了他一眼道:“殿下日理万机,今日特意前来也不怕耽误了国事?” “萱儿的一品香开业,本宫自是要来捧场的。”李澈并未理会宁王言中的嘲讽之意淡淡道:“只是宁王亲来,到让本宫有些意外。” 宁王听得那一声萱儿微微冷哼:“八字还没一撇,殿下切莫太过势在必得,也切莫随意坏了人家姑娘的闺誉,至于本王为何亲来,别人不知难道殿下还不知么?” 李澈深邃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大堂之内的众人:“宁王确定要在此间同本宫说话?”L ☆、第一百零一章:心中有愧 小帆努力的更新,亲们看到没?看到请给个推荐票吧~ ------------------------------------- 宁王顺着他的目光瞧了一眼低头的众人,冷哼一声:“殿下请吧。” 待那两个贵气逼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之上,大堂之内的人才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来传言不假,太子果然与宁王不合! 刘萱此刻正坐在四楼的雅间内静静品着茶,雅间内十分静谧将外间的声音都隔绝在外,先前揭匾之时她曾透过窗户看到了门外热闹的景象,对这样的效果虽早有预料,但仍觉十分满意。 雅间的门被打开了,刘萱一抬头便瞧见那伟岸的玄衣身影,那如神邸一般的俊颜出现在眼前,她冲着他微微一笑,不曾起身也不曾行礼,只唇边挂笑淡淡说道:“你来了?” 李澈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刘萱寻声望去,只见正走从拐角处而出,那坚毅的脸带着薄怒正冷视着她,刘萱一惊急忙起身行礼:“不知宁王已到,萱失礼了。” 宁王越过李澈大步进入雅间,脸带冷色随意在一旁坐下,而后才道:“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你同这小子已经亲近到这般地步。” 刘萱小脸一红低声回道:“哪里同他亲近了……” “还不亲近?!”宁王闻声瞪眼,就差朝刘萱吼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一脸怒相:“当本王的眼睛是瞎的么?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唤你萱儿,你呢,你见到他不起身也不行礼。只用你字唤他,这还不叫亲近?” 刘萱闻言瞧瞧抬头飞快的看了李澈一眼,他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唤他萱儿?除了在益州故意气那佘幻雪时,他还从未这般唤过她。 面对宁王的责难,她沉默了。 刘萱那飞快撇来的一眼,李澈自然注意到了,他迈步走进雅间在上首位坐下。看向宁王微微凝眉:“本宫与萱儿亲近乃是常态。宁王为何动怒。” “你!”宁王闻言面容更是一怒,他猛然回头朝雅间门口处大吼一声:“关门!” 随着他那一声吼,雅间的门瞬间便被关上。也将外间种种的声响隔绝。 雅间的门一关上,宁王立刻跳了起来,一只手指着李澈的鼻子就开始开骂:“你这个混小子!将老子那蠢儿调到边关,为的便是这般趁人之危?!” 刘萱见到这番景象只想扶额。她将头低到不能再低,宁王骂李澈倒是无事。但能不能换个话题开骂?她可还在这呢! 李澈被宁王指着鼻子开骂倒也波澜不惊,但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宁王,薄薄的唇抿成一线而后开口:“邓叔此言差以,我与萱儿相识在先。若不是他擅自半路掳了萱儿,也不会壮了萱儿的胆子,让她如今日这般跳脱在太子府外。若论趁人之危,他才是。” 宁王闻言微微一愣。瞧了瞧李澈那抿成一线的薄唇,忽然朗声一笑:“你这混小子也有这般懊恼的时候!很好,非常之好!” 宁王心满意足了,他又重新坐了下来,朝刘萱招了招手:“傻站着干嘛,这一品香不是你的地儿?快过来给本王倒茶。” 刘萱低着头朝宁王走去,李澈先前的那番话还在她耳畔回响,她唇边挂了笑,心中有着莫名的欢喜,原来他也暗自恼过,恼邓玉半路掳了自己壮了自己的胆,改变了自己原来入他府的想法,原来他也气的,气自己这般跳脱他的掌控,气她不肯伴他身侧。 这个认知,比知晓他给了她高贵的身份,给了她傍身的产业,还要让她欢喜,她偷偷抬眸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刘萱飞快的又垂了眸子掩住眸中欢喜,佯装无恙给宁王倒茶。 给宁王奉完茶,她轻移莲步朝上首的李澈而去,她来到他的身侧缓缓俯下身子,一手便去拎放在一旁的茶壶,另一手正要去挽袖,刚刚微抬手上却一凉,一只大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他的手微凉,带着她不熟悉的温热力道与她十指相扣。 刘萱心头一慌,立刻飞快的朝宁王看了一眼,好在宁王正在品茶倒也没注意这边细微的动静,她半垂了眸子,一手拎着茶壶给李澈斟茶,另一只手却微微用力想拜托那大手的纠缠。 可她那点力道哪里能撼动那大手半分,宁王在座她又不能太过明显,只得面色如常的给李澈斟完茶后,飞快的带着恼色瞪了他一眼。 李澈却是丝毫不动,他神态自若的伸出另一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而后放下,另一手却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在握。 刘萱挣脱不得,只得立在他的身侧暗自羞恼,似乎经过那次,她与他将话讲明之后,他对她反而越发大胆亲昵了,她瞧见了他的底牌,他也瞧见了她的心意,两人之间似乎越发暧昧,一种亲昵在二人之间无声流淌。 宁王品了茶抬眼瞧见刘萱立在李澈身侧,微有不满:“萱丫头老杵在那混小子旁边作甚,本王可是特意前来为你捧场,怎的连口饭菜酒水都未曾有?” 刘萱闻言心头一慌,手下微微用力挣扎,这回李澈倒也未曾为难与她,轻轻松了手。刘萱掩下心头羞色与尴尬,朝宁王福了福身道:“萱这就去下厨为王爷做几样小菜。”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雅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待雅间的门在身后关上,刘萱这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在李澈与宁王众侍卫的目光中缓缓朝楼下而去。 她的出现自然惹来一片瞩目,尤其路过二楼之时那帮学子瞧见她的容貌更是纷纷赞叹,一学子摇头晃脑:“貌若天仙典雅出尘,莫不是九天玄女误入凡间?” 他们的赞叹自然落不到刘萱耳中,此刻的刘萱由一楼后堂退出。正朝后院的厨房走去,一品香在扩建之时特意造了小厨房,为的便是给四楼的贵客单独做菜,厨房内钱通正领着人候着,刘萱进得厨房之后便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菜品是早就备好的,刘萱飞快的做了六道菜这才停了手,她唤来那琴棋书画四位青楼女子。让她们先一步端着菜去了雅间。而后自己才端了三壶酒水朝四楼走去。 刘萱端得酒水进雅间的时候,琴棋书画已经将菜品碗筷布好,四人正退站一侧低头不语。那模样仿佛是挨了训的。 刘萱瞧着奇怪,将酒水一一给宁王和李澈布好,这才在李澈另一边正对着宁王坐了,她回首瞧了瞧身后的琴棋书画。有些不解:“这四位是肖公亲自寻来的,乃是四大青楼的魁首。萱也见识过她们四人伺候的手段,皆是极好的,怎么瞧着殿下与王爷似乎不喜?” 回答刘萱的是宁王一声冷哼:“你何曾见过本王需要女子伺候?” 李澈也微微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瞧着她:“萱儿将她们唤来伺候本宫。莫不是担心本宫无人伺候?” 刘萱微有些无奈,这二人似乎十分不领情,当下解释道:“这四人乃是萱特意安排。能不能引得京城那些纨绔子弟趋之若鹜,以后多半要看她们的手段。萱今日安排四人前来便是想让殿下与王爷做个评断,也好瞧瞧是不是白花了银子,二位皆是男子不是么?” 宁王皱了眉:“你这些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一个闺阁女子竟然知晓事情?” 刘萱微微一笑,向李澈投去一眼:“这还要多谢殿下,我一路上京曾见过男子为了青楼女子一顾不惜变卖家产,故而想到此计。” 宁王闻言顿时朝李澈轻哼:“瞧瞧你干的蠢事!” 这天底下敢这般说李澈干了蠢事的只怕除了当今圣上也只有宁王了,李澈得了宁王训斥倒也不闹,只是轻咳一声:“本宫此生还未曾有过懊恼之事,让萱儿自己一路上京算的上是头一桩。” 见他这般说了,宁王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朝这琴棋书画四人挥了挥手:“站着这碍眼,速速退下!” 琴棋书画四人委屈的道了一声是,而后缓缓退下,待她们四人退下又将雅间门关上之后,刘萱颇有些心疼之色:“莫不是我这银子白花了不成?” “银子倒也不是白花。”李澈见她心疼模样,轻启薄唇开了口:“这四人确实会引得那些纨绔子弟趋之若鹜,你的打算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本宫与宁王不喜罢了。” 刘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问道:“不知如殿下与宁王一般不喜女色的男子,萱要如何才能使得二位常来?” 宁王轻哼一声不答,倒是李澈瞧了刘萱一眼,那深邃的眼睛颇含深意,他眼中的深意刘萱一瞬便看懂了,微有些恼色的朝他瞪了一眼,这一眼却让李澈微微扬了唇角。 宁王轻哼:“臭小子,在本王那混小子没有回来之前,莫要与萱丫头走的太近,否则别怪本王直接将萱丫头绑了,送到边关去!” 李澈笑而不答,伸手替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向宁王举杯:“邓叔这些年驻守边关,多有劳苦本宫敬你一杯。” 宁王也给自己倒了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受了。刘萱见他二人举杯也给自己满上,刚要饮酒却听得李澈那清冽的声音传来:“你不胜酒力以茶代酒便可。” 刘萱心中微讶,他怎知自己不胜酒力?她醉酒也只有与邓玉饮酒那一次,她知晓那日邓玉定是清了场的,否则她唤人唤了半天也没有人前来,她将心头疑惑压下,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雅间内一时沉默,刘萱笑着向宁王开口道:“此六样小菜乃是萱亲手做的,王爷不妨尝尝合不合口味。” 宁王举箸夹了一口细细品尝,尝完之后也未做评价,只是紧接着又举箸夹菜,刘萱对自己的厨艺是有信心的,可宁王尝了许久之后仍是面色如常,她不禁有些担忧,莫不是京城的贵人口味确实与常人不同?可是就连李澈也曾夸赞过她的厨艺的。 似乎知晓她的想法,李澈淡淡开口道:“宁王不曾开口只是举箸,这番举动已是无声之赞,你不必多虑。” 听他这么一说刘萱这才放下心来,宁王将每一样菜都尝过之后,这才放下筷子,他未作评价只是转头对李澈道:“混小子!这般至宝你究竟是怎么寻来的!” 听宁王将自己比作至宝,刘萱微微有些得意,她微微昂了头面带得色:“哪里是他寻我,若不是当时我瞧上了孙逊,哪里又会自己送上门去,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便是如此。” “你竟是瞧上过孙家小子的。”宁王一听来了兴趣,瞧见李澈微有无奈的模样更是兴趣大浓:“快说来让本王听听。” 刘萱便笑着将孙逊欲买自己宅子,自己如何瞧上了孙逊,又是如何半夜墙头弹琴述情,然而却遇上李澈的事情说了一遍,宁王听后抚掌大笑:“混小子,你这是仗着身份横刀夺爱啊!萱丫头这般的女子那孙家小子心头定是喜的,你如此强夺也不怕失了身份?!” 刘萱根本没在意那句孙家小子也是喜的话,她只是觉得终于有人替自己讨公道了,心头忍不住快意几分,本来她好好的日子,就是因为李澈的出现才全部打破,可惜她却怨不得更骂不得,如今有人替自己骂了,她如何不喜。 她心头欢喜,瞧着李澈的俊颜不禁微微抬了头,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有人撑腰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李澈瞧了她一眼,只低头饮酒不语,宁王见状不禁笑着又道:“怎么,戳中你心思你不好意思承认了?难怪本王那小儿平日总说你喜欢玩些阴险手段,若不是你萱小丫头或许已经与那孙家小子喜结连理了,你倒是说说你这般行事心中可有愧否?” 刘萱在一旁点头添乱:“王爷说的是,殿下心中可有愧否?” 李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手中的酒樽,淡淡开口道:“王爷莫不是忘了,若不是本宫强取豪夺,邓玉又怎会有机会趁我一时不查掳了她去?”L ☆、第一百零二章:生财之道 他话音一落,宁王顿时闭了口,干咳一声:“来来,吃菜吃菜!”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宁王失了言语,刘萱微有不甘的嘟了嘟嘴,看来此生想要替自己讨个公道怕是不成了。 三人饮酒用菜倒也融洽,刘萱未曾瞧见柳枝青与孙逊,不由开口问了二人。 李澈回道:“你是女子不方便出面招待来客,肖公的身份又低了些,本宫便让柳枝青与孙逊去了,总不能让柳枝青白担了义兄的身份。” 刘萱当下点头心中不由感叹李澈的细心,正欲道谢又想起那日李澈那句‘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的话,便又将到口的谢字给咽了回去,她吃了几口饭菜忽然心头生出一丝怅然:“京城繁华一片,我们在此饮酒用饭,邓玉来信却说边关将士多有受冻挨饥,此间还仅是二九时刻,并不是最冷的时候,若是到了三九四九,真不知边关将士该如何度过。” 她的话引来的是一片沉默,李澈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国库空虚,本宫能给他的也仅是那么多了。” 他的声音有着不同以往的低沉,刘萱暗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宽慰道:“如今锦衣纺盈利已经颇丰,这一品香扩建虽花了些银子,但大多是变卖其余三处所得,我瞧着今日开业情形甚好,不出半月盈利应当赶的上锦衣纺,届时有了银子,便多购些绵帛给便将士们送去,虽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那倒不必。”久未开口的宁王摆了摆手道:“边疆将士这么些年多是这般过来的,今年也并不特别寒冷,这些银子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周边众国对我王朝皆是虎视眈眈,他们欺我王朝初定百废待兴,这些年试探的不少,狼子野心终有一日会举兵来犯。” 宁王手握重兵驻扎边疆多年,他的话定是空穴来风话出有因,刘萱不由心中暗暗着急。依着她这般赚银子的速度,也不知能不能助李澈一臂之力。 李澈闻言皱眉:“宁王所言之事本宫也有所考虑,若是来年农耕不兴,只怕明年秋末敌军便会来犯。别国尚且无虑,但辽国却是本宫心头大患!” 宁王闻言也是皱眉:“你说的皆是在理,若是明年仍如农耕不丰,战事定不远矣。” 宁王与李澈能够当着她的面谈论国事,可见二人对她的信任。 瞧见二人皆是忧色。刘萱握拳开口:“那便兴修水利,大举农耕。” 宁王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叹道:“萱小丫头倒是个忧国忧民的性子,你可知兴修水利大举农耕需要多少银子?你若是再有二十个一品香或许能助一臂之力,但仅以你手中现在这些产业,是不成的。” 刘萱闻言并无懊恼之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距离开春还有些时日,尚可一搏。即便是不能大举农耕,让京城一带兴农耕也是好的,一年一地终有国力丰厚农耕兴旺的那日。” 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宁王与李澈皆是会心一笑。李澈轻轻点了点头:“本宫等着那一日。” 宁王也道:“萱小丫头好志气,本王便守着边疆等着瞧见国力丰厚的那日。” 三人聊过之后皆没有再谈论国事,随意聊了些话一顿饭便过去了,李澈本是日理万机,用完饭后便起身离去,宁王本是来为刘萱捧场,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久留,刘萱因是女身不好相送,只将二人送至雅间外便没有再送。 待李澈与宁王走后,刘萱也戴了纱幔起身离去。下至二楼之时,却听得人声鼎沸议论争执之声,她驻足聆听片刻不由微微一笑,原来这些书生正在谈论国事。因为一个问题而争执不下,为了不引起注意,刘萱便也未曾久留,离去之时心中暗想,或许这些寒门学子之中会有才学出众者能助李澈一臂之力。 想起今日与宁王李澈的一番谈论,刘萱心中暗暗有了主意。此后一月这二楼便以农耕为题好了。 回到刘府秋菊便来报,说是锦衣纺的掌柜派了人来告知陈良送来的杭丝已经到了,刘萱心头一喜,立刻让人去取了些样品来。 待拿到样品,刘萱心中更是欢喜,原来陈良知晓了刘萱欲用杭丝取代锦布之后,便将各种杭丝的样品都寄来一些,杭丝与刘萱想象中的不同,它不仅仅只有丝布而已,除了丝布更是有绸、缎、绫。绢等多类品种,而这些品种无一不是之地轻软色彩绮丽。 除了样品陈良还专门修书一封说了杭丝的用地,几乎能取代所有锦布的用处,他信中有言,在杭州权贵之家多以杭丝为被,质地轻软却比棉要保暖数倍,而且不易受潮不用晾晒,若是刘萱能让丝被成为京城权贵必备之物,杭丝定会供不应求。 陈良信中也提到了他回去之后便开始拓展丝业,开春之后便会有好消息。 陈良的信如同冬日的阳光,一扫刘萱与李澈宁王谈话后的阴霾,此事仅自己一人之力实施速度太慢,她想了想急忙写了拜帖让人去给薛郡王妃送去。 薛郡王妃接到刘萱的拜帖也是微微一愣,虽然刘萱的锦衣纺并未影响到椛绣坊的生意,但锦衣纺是当着她的面由衰转兴,这让薛郡王妃对刘萱不由产生了一丝兴趣,这柳太傅认的义女还当真有趣,竟如她一般喜爱银子,而且将这种喜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品香开业薛郡王妃自然是知晓的,她暗暗有些佩服刘萱,一个女子竟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她可以瞧见今后这一品香定是京城众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刘萱买了四大花魁的事情更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不拘于常理,不拘于常情,实在是个奇女子。 接了刘萱的拜帖之后,薛郡王妃便笑着让人回了话,说是明日在郡王府恭候刘萱大驾。 第二日巳时刘萱便来到了郡王府,刚来到郡王府门口便有丫鬟前来领路,刘萱今日带了秋菊与冬梅二人前来,那丫鬟瞧见秋菊冬梅两人各捧着一个木盒。微微有些讶异,但她也未曾多言,只领着刘萱朝后院而去。 如今是二九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刘萱来到后院正瞧见薛郡王妃手捧暖炉在院中晒着太阳,薛郡王妃瞧见刘萱将暖炉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刘姑娘可总算来了,我在这院中已经等了许久。”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刘萱朝院中引,微微往秋菊与冬梅手中捧着的木盒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刘萱笑着随她走着:“让郡王妃久等是萱的不是。萱瞧着郡王妃虽已是王妃,但年岁却也长不了萱许多,郡王妃若是不弃,萱唤声姐姐可好?” “好好,怎会不好?”薛郡王妃笑着引刘萱入了座:“能得刘姑娘这般的美人唤声姐姐,我正求之不得呢。” 刘萱随着薛郡王妃入了座,便开口寒暄:“姐姐说笑了,姐姐这般心灵手巧的人儿才称得上美人二字。” 薛郡王妃笑了笑:“妹妹莫要打趣姐姐了,姐姐可是知晓那锦衣纺男子衣衫花样可都是出自妹妹之手,若论心灵手巧。妹妹才是。” “姐姐又何须言谦。”刘萱笑着道:“椛绣坊的衣衫妹妹可定做不少。” 二人相视一笑,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今日冒然前来拜访姐姐,也没什么礼物可以相送的,便在自己铺子里寻了些即将上货的小玩意,还望姐姐笑纳。”刘萱笑着朝身后秋菊吩咐道:“秋菊,将木盒呈上来。” 秋菊得了刘萱的吩咐上前两步将木盒放在桌上,薛郡王妃笑着道:“妹妹能来我这郡王府坐坐便足够了,又何须如此客气备下礼物。” 刘萱笑了笑:“都是些即将上货的小玩意,姐姐不嫌弃便好。”她说完朝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立刻领会慢慢将桌上的木盒打开了。 薛郡王妃本想多客套几句。可她刚张了口便被眼前木盒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她忍不住伸手将木盒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仔细看着,越看她面色越是讶异。最后微有些怅然的将东西又一一装回木盒之中,她将木盒推还给刘萱道:“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这般贵重之物姐姐却是不能收的。” 刘萱故作讶异:“都是些小玩意姐姐何来贵重之说,不过是些帕子汗巾装饰之内,还当不得在姐姐的椛绣坊做一件冬衣的价钱,姐姐莫不是觉得这些礼轻了些?”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薛郡王妃面有嗔色道:“妹妹锦衣纺一个双面绣帕就当得上椛绣坊半件衣裳。何况这木盒之中可不仅仅是有双面绣帕那么简单,杭丝堪比金丝,如此贵重的礼物姐姐受之有愧。” “杭丝竟然如此贵重?”刘萱一脸讶异:“可是我从杭州进得的丝绸不过只比上好锦布略贵些罢了。” “妹妹此言可是当真?!”薛郡王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忍不住又将那木盒接过打开,取了其中一面双面绣帕拿在手中细细看了,瞧了半响之后她点头道:“这确实是上好的杭丝,妹妹何处得来?” 刘萱笑了笑:“自然是从杭州得来,只是具体是从谁的手中购得,请恕妹妹占时无法相告。” 薛郡王妃将手中的绣帕放下,微有失望神色:“在商言商,姐姐也算得上是半个商人,这规矩自然是懂得,是姐姐唐突了。” “姐姐能够理解便好。”刘萱看向她道:“妹妹经营这锦衣纺时日尚短,瞧见京城贵人大都喜爱锦布,也不知这杭丝到底贵人们喜不喜爱,依姐姐看来,我这些小玩意若是上铺,可会有人购买?” 薛郡王妃细细打量着刘萱,半响之后施施然笑了:“京城权贵自然是喜爱的,只是妹妹若是定价太高,就算是权贵购买的只怕也是少数。” 刘萱也笑了:“这定价自然是不会太高的,毕竟杭丝由我得来也只比锦布略贵些罢了,若是妹妹欲用杭丝取代锦布制衣,不知是否能在京盛行?” 薛郡王妃微有讶色:“妹妹欲用杭丝将锦布取而代之?” 刘萱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薛郡王妃突然苦笑一声:“妹妹今日来莫不是特意告知,我那椛绣坊快要关门大吉了不成?若是锦衣纺专制杭丝之衣,即便我那椛绣坊花样再受贵女喜爱,只怕今后也险有人至了,妹妹绘制男子衣衫乃是一绝,想必绘制女子衣裳也是好的,妹妹未曾与我相争我已是感激,只是将来我这椛绣坊还是免不了关门的下场。” 刘萱摇了摇头:“姐姐此言差矣,若是我欲取代椛绣坊又何必今日特意前来相告。” 薛郡王妃自然明白刘萱今日来不会是如她所讲一般特意宣告的,她先前所言不过是抛砖引玉,引出刘萱的话罢了,听闻刘萱这么一说,她立刻便到:“妹妹有言不妨直说。” 刘萱指了指木盒之中的丝绸之物道:“不瞒姐姐,今日妹妹前来是想同姐姐商量一宗买卖,杭丝原本贵如金丝故而京城鲜少有人用之,但如今杭丝于我不过稍贵于锦布,我想要用杭丝取而代之定是容易之事,只是目前以锦绣坊的实力,想要彻底取而代之必定是一个较长的过程,而妹妹又是个没耐心的,故而来寻姐姐一同为杭丝盛行出力。” 薛郡王妃在刘萱与桌上丝帕之间打了个转,而后微微一笑:“此等好事妹妹为何便宜了姐姐,让姐姐分一杯羹?锦衣纺已在贵人之间闻名,妹妹根本无需多少时日便可将锦布取而代之,又何必找上姐姐?” “姐姐此言差以。”刘萱道:“若妹妹只是想做些小玩意,亦或是衣衫衣裳,那锦衣纺已经足够,但妹妹想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刘萱在薛郡王妃一脸的诧异之色中,朝冬梅道:“冬梅将东西呈上来给郡王妃过目。”L ☆、第一百零三章:一儿半女 “是。”冬梅应声上前,将手中木盒置于桌上而后打开,并将木盒之内的物什一一取出放置桌面,薛郡王妃瞧着那一样样小巧的东西仍不住惊叹:“这些可都是妹妹想要做的?” 刘萱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妹妹果然大手笔!”薛郡王妃的眼睛亮了,她指着桌上那一样样小巧的物什道:“若是妹妹真将此事做成,京城第一首富非你莫属!” 那桌上的物什,是刘萱招回了青芽等绣娘回刘府连夜赶制的,那是缩小了的绣屏、被褥、软枕等等十数样物品,几乎涵盖了所有锦布能做的东西。 薛郡王妃甚至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这些东西做出来会给京城带来多大的改变,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杭丝真如刘萱所说的那般便宜。 刘萱微微一笑:“姐姐笑言了,妹妹对那京城第一首富并不甚感兴趣,妹妹只是想着杭丝这般好的东西,当然应该京城贵人用着,若是连京城的贵人都不用,杭丝再好也只是一般的丝罢了。” 薛郡王妃沉思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妹妹当真能进得大批杭丝,且价钱如妹妹所言一般?” “这是自然。”刘萱认真点头道:“姐姐若是需要,妹妹不仅能提供杭丝,而且能够长期大量供应。” 薛郡王妃有些心动了:“若是果真如妹妹所言,姐姐倒是愿意以丝代布,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妹妹告知。” “姐姐请说。” “那姐姐便直言了。”薛郡王妃瞧着刘萱笑道:“锦衣纺如何成名姐姐也是知晓的,妹妹既然有太子殿下撑腰,又有柳家相帮,为何还要寻上我?” 薛郡王妃这话虽是笑着问的,但眸中的认真让刘萱知道,若是自己这个问题回答不好,薛郡王妃便是抱着椛绣坊关门的打算,也不会同自己掺合上一脚。 刘萱认真道:“不瞒姐姐,太子与我确实是旧识。但杭丝便是在京城贵人眼中也是奢侈之物,若由太子出面定然会损了太子殿下英明,何况我也不能事事拜托太子。而义父义母虽是疼爱与我,但对于生意之事确实不大看重的。可姐姐不同,姐姐经营椛绣坊多年,在京城贵女眷之中颇有盛名,此事由姐姐出面定然事半功倍,这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比的。” 薛郡王妃听完刘萱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垂了眸子细细思量着,片刻之后她才抬起头来面有难色:“不瞒妹妹,姐姐是心动的,但此事要行却是不易,首先我那椛绣坊就必须要进一大批杭丝,而我前不久才进了锦布,目前仍堆满库仓,即便我舍得下那些钱银,从买杭丝到制成成品也需要时日,这周转实在有些难。” 刘萱心中暗笑。薛郡王妃在京城经营过年,又怎会没有那些钱银周转,如今这番话不过是想同她讨个利字罢了:“姐姐若是锦布无处打发可以全部卖给妹妹,自然这价钱是要低些的,一旦杭丝上货,锦布自然也不如以前。” “至于姐姐的担忧妹妹是明白的,妹妹是想同姐姐一同来做这个事情,自然风险不能让姐姐一人承担。不如这般可好,我为姐姐免费提供杭丝,不管姐姐如何来做。你我五五之分。” 薛郡王妃闻言微惊,然而短暂的惊讶之后却是一声赞叹:“妹妹好气魄好手段,姐姐佩服!难道妹妹不担心姐姐谎报了卖价,独吞了钱银?” 刘萱微微一笑:“这些自然是不怕的。首先姐姐是何等身份,又岂会为了这蝇头小利而失了身份,其次姐姐在京经营多年,自然目光长远不会行这鼠目寸光之事。再然后,姐姐似乎有所误会,妹妹说的是与姐姐一同来做此事。也就是说锦衣纺将会与椛绣坊同时推出这些杭丝物品。” 薛郡王妃闻言掩口轻笑:“妹妹果然算无遗策,就冲着妹妹这般手段姐姐也相信,即便没有姐姐这事妹妹也能做成。” 她轻笑过后双手一拍:“好!妹妹既然将这到手的财路引给姐姐,姐姐自然不得推拒,便如你所言,我们五五之分!” 两人达成了共识皆是一脸笑意,所谓共利者为友,如今这薛郡王妃与刘萱便成了友,薛郡王妃对着刘萱也不如先前那般诸多试探,坦诚了不少,她微皱了眉瞧着刘萱问道:“妹妹既然知晓锦布将要大肆降价,为何还愿收我手中之布?” 刘萱也不瞒她直言道:“收姐姐手中之布,一是为了打消姐姐的顾虑,其二便是为了一人。” “为了一人?”薛郡王妃一听便有了兴趣:“妹妹可否告知姐姐一二?” 刘萱微微一笑目光坦诚:“这本也无甚不可告人的,姐姐应当知晓妹妹是有宁王世子带回京的,如今这宅子也是宁王世子置下安置的,世子如今去了边关为国守疆,他曾来信说便将战士多有受冻,妹妹便想一尽微薄之力,虽是杯水车薪但能让一个将士少受严寒之苦也是好的。” 薛郡王妃闻言对刘萱不禁又看重了几分,她长叹一声:“妹妹竟是如此性子,到让姐姐汗颜,那些锦布姐姐便赠与妹妹了,也算是姐姐对边疆将士的一些心意。” 刘萱立刻谢过,薛郡王妃却笑着摇了摇头:“妹妹有所不知,我这番做也是有私心的,一是略尽心意,二便是示好与你,这三嘛,便是借你之手一搏那宁王世子好感罢了。” 她的意思刘萱哪有不明白的,只不过薛郡王妃这般坦诚到让她有些意外,她笑了笑:“姐姐愿将心中私意相告便是信的过妹妹,妹妹只有感激。” “你明白就好。”薛郡王妃又是一声长叹,她瞧了瞧刘萱有些欲言又止。 刘萱瞧着她那番模样,忍不住笑道:“姐姐与我如今也是好友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薛郡王妃张了张口,斟酌了一番言词之后这才略带小心的开口道:“如今这京城人人皆知妹妹与太子交情匪浅,可如今听妹妹之言,似乎妹妹又与宁王世子交好,妹妹到底如何想来,无论是太子还是宁王世子,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刘萱明白薛郡王妃此言绝非只是单纯的关心自己。她是担心自己若是得罪了太子或是宁王世子,而导致将来的生意半途废止。 刘萱微微一笑宽言道:“妹妹与太子殿下和宁王世子皆是旧识,不满姐姐早在入京之前妹妹便与微服的太子和世子交好,此二人对我而言皆是友人。除此之外并无其它,至于太子殿下与宁王世子的想法妹妹也曾打探一二,他们皆当妹妹是个有趣的友人罢了。” 刘萱这是睁眼说瞎话,但她除了说瞎话来宽慰薛郡王妃之外,也别无他法。她总不能说李澈是宠她的,也不能不说邓玉是为她撑腰的,她只想借势可不想单纯依仗。 薛郡王妃虽然不大信,可刘萱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这般去相信,当下便没有再提此事,而是换了话题与刘萱商议如何推广杭丝一事来。 薛郡王妃自幼在京城长大莫说是本族的亲眷,单是手帕交也是不少的,在刘萱看来需要费些心思的事情,薛郡王妃却是简简单单的几次走动便可以完成,这就是有根基与无根基的区别所在了。 薛郡王妃的手段十分简单。她先让椛绣坊做些新的杭丝衣衫,由她先穿而后出入各府走动,她乃是郡王妃身份高贵,再加上她本人相貌上佳贵气十足,只需简单走动便可引得众女眷效仿,至于男子方面她仍是建议刘萱依着之前的法子,由太子与柳枝青等人开始穿着杭丝,他二人乃是京城所有贵公子效仿的对象,只需往那边一站自然便有人效仿其穿着。 刘萱听闻却是有些不大赞同,她同意由柳枝青孙逊开始穿着杭丝。但李澈却是不能的,他是太子一举一动皆是表率,如今国库不丰他怎可先穿杭丝。 薛郡王妃想了想也表示同意,男衫女裳的推广便这般定了下来。至于其它物什,薛郡王妃想的是先给做上几套,然后由她来送给京城身份较高交友较广的几个贵妇,她们用的好了不用特意推广,自然会在京城盛行,这生意自然而然也就来了。 刘萱自然是赞同的。她想了想道:“我那一品香有琴棋书画四位姑娘,姐姐不妨也给她们做上几身衣裳。” 薛郡王妃闻言立刻便明白了刘萱的用意,当下笑着道:“妹妹过然手段过人,你那琴棋书画四人勾得无数男子魂不守舍,她们穿了杭丝,京城所有女眷定然一心较个高下,届时根本无需多言,京城女眷自然会打听这衣裳的出处。” 刘萱点了点头:“妹妹正是此意。既然如此,那女裳的事情便劳姐姐多费些心思,至于物什和男衫便交由妹妹了。” 二人商议完眼中皆是对将来的憧憬,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然后刘萱才起身告辞。 回刘府的马车上,秋菊十分不解:“姑娘为何要与那薛郡王妃五五分成?明明杭丝皆是由姑娘所出,她做的不过是做些衣衫罢了,依着奴婢瞧来,三七之分都是便宜了她。” 刘萱朝她笑了笑解释道:“你只瞧见了我出了杭丝,可没瞧见她走动所花的钱银,莫说这些钱银了,但是衣裳的做工绣工也是需要银子的,何况还有她的人脉,我们只不过是出了杭丝,若没有她杭丝也仅仅是丝罢了,可有了她杭丝便成了衣衫成了物什,价钱何止翻了几番,五五之分算是公平合理。” 秋菊听得刘萱解释,这才有些明白,当下点了点头眼中充满敬意:“小姐不愧是小姐,所思所虑要比我们这些奴婢强多了。” 对于秋菊的马屁刘萱安然受了,笑着道:“各有所长,若是让我管理后宅掌管中馈,我却是不如你们的。” 冬梅表示不赞同:“姑娘只是懒的操那份闲心罢了。” 她的话音一落,秋菊却是一个痒痒挠了过去:“姑娘难得自谦一回,你就不能留些颜面?” 冬梅顿时大喊求饶,刘萱瞧着二人欢闹模样也是唇边含笑,马车之内气氛融融。 然而就在她们气氛融融的时候,京城某处大宅之内某人却是要拧碎了手中的帕子。 曹莹低着头手中的帕子拧了又拧,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与委屈低低道:“父亲曾言莹儿定是要嫁给太子了,所以莹儿自及笄之后便一直等着,如今莹儿年岁已长,若是再不婚配恐成京中笑柄,可太子如今却是对那突然冒出来的刘萱心仪有加,不仅为她那酒楼题匾,更是亲自前去为她捧场,他这般行事哪里有将女儿放在心上。” 说到此处她语声微微哽咽:“既然如此父亲不如替莹儿选一门亲事定下,免得女儿日后成了京城的笑话。” 曹太师瞧着这个自幼被他宠爱的幼女,皱眉道:“说的什么胡话,你这般身份自然也只有太子才相配的上,原先你姐姐身为太子侧妃,你若冒然嫁与太子也不能高过你姐姐了去,而且你尚年幼婚事自然不急,可如今你姐姐却是个不争气的,不但未曾诞下一儿半女,更是被贬为妾室,你的婚事为父自然不会再拖,至于那突然冒出的刘萱,你根本无需在意,不过是个没根基的女子罢了,即便是太子心仪也翻不起波浪。” 他这话曹莹却是不甚同意:“父亲此言差以,这刘萱如今身份已然贵重,太子一向独断专行,既然心仪于他取她为妃也只是迟早之事,便是父亲为女儿谋算,也只能落得屈于她之下的身份罢了。” 曹太师冷哼一声,眼中寒光大盛:“即便是太子要娶,也要看那刘萱命够不够硬,等不等的到太子迎娶的那日,此事为父已有打算,过些日子定会有好消息传来,你切莫胡思乱想,安心入太子府便是。切莫如你那蠢姐姐一般行些荒唐之事,入太子府后用心讨得太子欢心,早日诞下一儿半女才是正事。”L ☆、第一百零四章:没事转转 曹莹闻言面上一红,娇羞着低低应是,曹太师微有不耐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若是你那堂哥争气,为父又何须使这些手段!” 曹太师提到了三皇子,曹莹根本无法开口,只得福了福身而后退下了,退出书房之后她才微微冷笑一声,心中暗付,即便是堂兄争气又有何用,当今圣上的意思还不够明确么?恭王,便是让堂兄做一个恭顺的王爷罢了,何况太子监国已经数年羽翼已丰,又岂会继续让他一个外戚掌握朝纲。 曹莹冷冷一笑,若不是姐姐入太子府多年未曾有孕,他又怎会让自己入太子府,说来说去,她与姐姐不过都是她那父亲手中的棋子罢了。身为曹家之女曹莹看的十分明白,不过棋子又有何妨,只要能站在那个如神邸一般的男子身边,便是棋子她也心甘情愿。 刘萱回府之后便让人唤了肖公来。 她细细与肖公说了自己与薛郡王妃合作之事,说道五五分成,肖公点头赞道:“姑娘好算计,借由薛郡王妃之手打开销路,而后又可以自己售卖,这笔买卖着实划算。” 刘萱唤肖公来显然不是为了让他赞她的,当下将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今日你便将陈良运来的那批杭丝运一半去椛绣坊,顺便将椛绣坊存的锦布已目前市面一半的价格收购回来,然后让钱通带着一品香的琴棋书画四人去椛绣坊量身,这些日子但凡来定绣帕等物的,均用杭丝代替锦布,价钱不变。” 肖公点头一一记下,他虽然知晓刘萱凡是皆有深意,但听闻价钱不变之时还是忍不住问道:“杭丝毕竟要比锦布贵些,不提些价钱怕是不妥吧?” “肖公所言甚是有理。”刘萱笑着道:“只是我这话还未说完,但凡来定双面绣帕的,均用杭丝代替锦布,交货之时定要言明。今后锦衣纺的所有物品一律用杭丝来制,如同绣帕这类小物价钱不变,其余之物价钱都会往上提高两成,当然这也仅限于这个月内交了定银买主。” 肖公却是有些不大赞成:“姑娘这计虽会引得大量客人来定。可是杭丝本是极贵之物,姑娘虽是廉价而得,但也可依着现今的杭丝价钱来售卖,又何必主动降价?” 刘萱见他不甚明白自己的意思,当下解释道:“肖公有所不知。这陈良运来的杭丝仅仅是第一批而已,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杭丝送往京城,若我们依着现今杭丝的价钱售卖,虽可得暴利,但这么多杭丝要何时才能售完?若我们主动降价,这杭丝只有我这售卖,除了椛绣坊其他的铺子也会前来购买,到时我们单是贩卖杭丝便是一笔进银,加上薛郡王妃推广之后,杭丝定能在京盛行。我们虽看似薄利,却实是最大的赢家。” 听完刘萱的解释,肖公微有羞愧:“与姑娘相比,老夫实在是目光短浅。” “肖公何必自谦。”刘萱笑着道:“肖公并不知晓我会有大批丝绸进京,如此作想乃是常情。” 对于刘萱给的台阶肖公顺势下了,他摸着山羊胡子道:“既然姑娘有意将锦布用杭丝取代,又为何还要收购锦布?” 刘萱知晓肖公定有此一问,便将自己收购锦布的用意同他说了一遍,而后又道:“这些日子肖公不妨采买些棉花之类可供保暖的物什,收购了锦布之后便让锦衣纺原先制下人衣衫的绣娘。将锦布全部制成夹袄,做的宽大些。” 对于刘萱如此行事肖公多有敬佩,当下道:“老朽已经知晓该如何做了,姑娘放心。老朽这就去办。” 肖公退下之后,刘萱便开始伏案绘制男子衣衫花样,之前她虽已绘制了一些,但如今已过一月,这些花样早已不新,她若要有一鸣惊人之效自然就用不得以前得花样。 在屋中呆了两日。三个新得花样便绘制好了,刘萱让人送去锦衣纺,让锦衣纺绣娘尽快制出来。 忙碌了两日终于有了空闲,刘萱不禁想去瞧瞧一品香经营的如何,虽然钱通回禀说是一品香比起益州之时要好上数倍,但益州又怎能同益州相比,何况她曾许诺将有柳枝青评选出二楼最佳的诗词,这几日未曾去看,也不知柳枝青有没有去评。 刘萱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但她身为女子着实有些不便,虽可换成男装,可就算是束胸竖冠,但这五官相貌也是个女子无疑,当下心中不免有些郁闷,往年看那些话本之时,常有闺阁女子扮成男子在外行走,不但无人察觉还能迷惑男子。 如今想想,话本毕竟只是话本,若没有传说中的易容之术,女子扮成男子在外行走并非易事。 秋菊与冬梅瞧见刘萱微有郁闷之色,当下互看了一眼,想起龙一统领半夜三更传来的话,二人便上前犹豫着开口道:“姑娘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常去太子府走动走动。” 刘萱闻言立刻朝二人瞧去,见秋菊与冬梅缩了缩脖子当下便明白了,她轻咳一声掩去神色:“可是有人来传话了?” 冬梅讪讪的笑着,上前给刘萱添了茶:“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的眼睛,昨儿个龙一统领特意前来传话,让奴婢们提醒主子闲来无事的时候去太子府转转。” 刘萱有些不大明白,前几日一品香开业的时候不是才见过李澈么?怎么短短几日龙一又特意前来传话让她去太子府?莫不是李澈有什么事情找她?想到此处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 听得刘萱同意,秋菊与冬梅脸上皆是笑意,立刻吩咐仆人备车,更是拉着刘萱在梳妆台前坐下,将她好生打扮了一番这才陪着她出门上了马车。 刘萱到了太子府在秋菊冬梅的搀扶下下得马车,正欲上前让守门的侍卫通报,那些侍卫却先开了口:“刘姑娘里面请。”说完几个侍卫侧了侧身便给她让出了路来。 冬梅见状轻笑附耳刘萱小声道:“小姐瞧见没,如今这太子府小姐已经无需通报便可入了。” 秋菊也在一旁打趣:“岂止是无需通报,先有龙统领传话,后有侍卫让行,只怕是殿下思小姐思的紧了,早就吩咐过府中之人小姐一来便引入府了。” 刘萱觉得自己的老脸已经在这两个丫头的洗礼之中厚了不少。如今这番打趣之言她已经能够不羞于面色了,闻言只是嗔怪的瞪了二人一眼:“莫要胡说。” 秋菊与冬梅根本未将刘萱的嗔怪放在心上,仍是嗤嗤的笑着,刘萱无法也只得随了她们。 进得府中迎面便走来一个小厮。对着刘萱便是深深作揖:“刘姑娘请随我来,殿下正在书房。” 刘萱听得那小厮略尖锐的嗓音,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小厮竟然是个公公,当下点头道:“有劳了。” 李澈在书房刘萱并不奇怪,她见李澈十次有九次都是在书房的。他乃堂堂监国太子有着忙不完的事情,又怎会真的如同秋菊等人所言那般有空想自己。 一路随着那小公公来到书房门口,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刘萱微微踌躇着:“敢问公公,殿下可是与人正在书房议事?” 那小公公闻言笑了笑:“不曾,仅殿下一人在内,姑娘请吧。” 听得只有李澈一人,刘萱微微放下心来,她缓缓推了门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书桌之后的李澈,他嘴角微含着笑正在瞧着书桌之上的什么东西,听见推门声便收了笑抬头。瞧见来人是刘萱微微一愣,而后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刘萱缓步走进书房并未答话,她瞧的分明,李澈在问话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将之前所瞧的东西塞到了一堆奏折底下,刘萱刚进得书房,身后的门便被关上了。 她状似没有瞧见李澈那异常的举动,心中却在暗暗奇怪,听他之言似乎并不知晓自己今日会来,而且他一直皆是万般事情都在掌握的模样,何曾有过如今日这般仓皇的举动。 是的。李澈那极快藏起东西的举动,虽是神情不变面色如常,但给她的感觉就是有些仓皇。 刘萱半垂了眸子掩下心中疑惑,而后才看向他的俊颜到:“想来自然便就来了。你若是不愿,下回我让虎一先来传个话。” “不必。”李澈轻咳一声:“此处你自然想来便来。” 闻言刘萱看向他深邃的眸子低低的笑了,笑容有一丝俏皮:“你这般宠纵,难道不怕将我宠坏了性子?” 李澈瞧着她那俏皮之色,黑色的眸子透出一丝光亮来,他嘴角噙了些许笑意并未答她的话。而是朝她低低唤道:“过来。” 他的声音略含着宠溺的低沉,那抹低沉仿佛带着诱惑正在朝刘萱发出邀请,刘萱瞧着他噙了些许笑意的俊颜,便有些不由自主的朝他走去,待来到他身边只有一步之时才反应过来。 她微微低头立在一旁, 然而她刚刚站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握上了她的,那大手带着温热体温,手臂一收便将刘萱带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刘萱觉得自己其实是不该羞的,他的胸膛她曾经依靠过,他的手掌也曾牵过,可如今坐在他那有力的大腿之上,感觉到他胸膛的硬朗,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刘萱还是忍不住微红了。 她微微挣扎想要脱得那温热的怀抱,却听得他低低的清冽之声:“莫要乱动。” 刘萱闻言身子一僵便不再动了,耳畔有着他喷洒的温热之息,她红着脸心头却是突然有些不大高兴起来,她嘟了嘟嘴:“殿下的怀中坐过多少名女子?萱又是第几个?” 李澈闻言轻笑:“识你之前已经记不清了,识你之后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刘萱是知道的,她撇了撇嘴挣扎着要起身:“殿下莫要使这些美男计,萱不是那佘幻雪,此计对我无用的。”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见她执意要起也不拦她,放开箍着她腰身的手臂,改为牵她的手:“原本就知晓你是个善妒的,却不曾想竟然醋意也是如此之大。” 他已经退让刘萱也不能得寸进尺,只得站在他的身侧任他牵了手,听闻他的话轻轻冷哼:“殿下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 李澈低声轻笑:“见你醋意,本宫甚是欢喜。” 他竟然说出欢喜的话来,刘萱有些无言以对,一时沉默之后李澈突然开口道:“你让肖公做了夹袄可是要送去边关?” 刘萱点了点头:“那些锦布是我低价收来的,待杭丝盛行之后锦布的价钱更是低贱,只是待杭丝盛行还需要一些时日,目前我也只能拿出这么些了。” 李澈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个,他低声道:“你可是为了邓玉才做此事?” 刘萱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觉得将士们保家卫国,才有的王朝的安定,可他们却在严寒之中受冻,心中不忍。” 李澈低声自喃:“仅是那一部分的原因也足够了。” 他的话很轻又有些含糊,刘萱并没有听清不由问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什么。”李澈轻叹一声道:“你这般行事定会得边疆将士爱戴,待你备好之后,我派人送去边关。” 刘萱点了点头,这事本就打算由他来做。 她眼睛随意朝书桌之上扫了一眼,却发觉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一眼刘萱便认了出来,她瞧着那被压在奏折之下,露出一角的纸页不由偷偷笑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笑意,李澈轻声问道:“何事发笑?” 刘萱急忙摇了摇头:“没事,随便笑笑罢了。” 这等谎话李澈自然是不信的,他俊眸朝书桌上一扫,立刻便瞧见了那露出一角的纸页。 他轻咳一声:“闲来无事随意翻看的。” 刘萱从善如流的点头:“殿下日理万机,闲来无事翻看也实属正常。”L ☆、第一百零五章:昔日情信 前一句还是日理万机,后一句便是闲来无事,这等明显的打趣李澈又怎会听不明白。 松开牵着她的手,李澈身子微微后仰倚靠在椅背之上,带着些微磨牙的声音道:“既然你如此明白,不妨将信取来念上一念,这信虽是你亲笔所写,但由你念来想必又是一番情趣。” 听得情趣二字,刘萱的脸刷的便红了,没错,李澈先前仓皇藏起的便是刘萱进京第三晚写给他的那封信。 刘萱不用看也知晓里面有多少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当初为了让他将钱通归还与她,为了平息他的怒火,她可是绞尽脑汁,几乎将能想到的情话都写了。 此刻她才知晓何谓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着实不该去故意挑衅他的,她差点忘了当初挑衅他的后果。 李澈见她久久未动,便探了头去瞧她的神色,瞧见她似羞似恼似悔的模样,唇角便微微扬起:“怎的?还要本宫亲自念来不成?” 刘萱闻言微微闭了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罢了罢了,这信中的情话她都写了,如今再念上一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的面皮如今越发的厚了,念上一念也无甚大碍。 这般想过之后,心中倒是平复不少羞意,刘萱伸出手将那压在奏折下的信慢慢取出,而后双手展开轻启红唇缓缓念来。 “阿澈,益州一别已经二月有余……”念到此处刘萱顿了顿,而后轻咳一声才继续道:“分别之时我在墙头为你送行,不知你是否听见我所弹之曲,若是听见又可曾明白我的心意。” 李澈打断了她的话。微微偏头故作不解:“你的什么心意?你在城墙弹那一曲《凤求凰》本宫听见了,可是却不明白你到底是何心意,如今你正好也在,不妨当面说清楚。” 刘萱拿着信纸的手忍不住开始抖了起来,她有些咬牙切齿:“在萱心中殿下一直睿智过人,居然这等小事也不明白?” 李澈挑了挑眉:“嗯,正如你所言。再睿智的人也有不明白小事的时候。” 没想如李澈一般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刘萱恼羞成怒朝他瞪眼:“你还要不要我往下念了?” 她这话带了些微的低吼,李澈被她吼了也未生气,只是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叹气:“今后还是莫要同邓玉那厮走的太近。你如今的模样像极了他吼人时的样子。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说,本宫就自行领会,至于会不会领会错了。那就不知晓了,你继续吧。” 刘萱瞧着他那番故作让步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他这般捉弄人,不吼的都是吓破胆的! 她深吸口气兀自镇定,转眼看向信纸又念了起来:“这一路萱无时无刻……” “无时无刻什么?” 刘萱咬牙:“无时无刻不思之若狂。心甚念之,盼之,奈何这一路山水迢迢。所思所念也只能化梦而眠,唯有梦中才能与你相见。君若为磐石萱愿为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念道此处之时李澈突然点了点头:“此句本宫最是欣赏。”他深邃的眸子闪着黑曜石一般的光彩看向刘萱:“本宫确实如磐石,可未曾见你如蒲苇。” 刘萱被他突然而来的告白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吱吱呜呜着半响不答。 李澈直起身子瞧着她轻哼:“本宫瞧着,莫说是蒲苇了,便是那墙头之草也比你坚韧些。” 这话听着刘萱就不干了,她嘟着嘴道:“萱哪里连墙头草都不如了?即便是对孙逊有好感那也是以前之事,再者知晓他乃殿下之人也早已放下了。殿下还自比磐石,萱可是在天祥寺见识过太子府侍卫堵门的架势,若不是殿下宠纵,那曹氏就算身为太师之女,也不会敢在国寺如此行事!” 她越想越觉得如此,再想想他那后院的几个女人,再想想那日曹莹瞧他时炙热的眼神,心头不免有些窝火,她把信往书桌上一丢,有些赌气道:“不念了,殿下爱怎么办便怎么办。” 她已知晓他的底牌,此刻已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李澈瞧着她的模样站起身来,轻轻牵过她一只手,俊脸微微凑近她,轻笑道:“醋了?” 刘萱轻哼一声微微偏头不答。 李澈无奈叹了口气,然后道:“你去天祥寺上香本宫是知晓的,正是知晓故而特意让曹氏带了侍卫前去,依着她的性子自然要在众人面前显示,如此一来本宫便有借口废了她侧妃之位,倘若不是故意为之,孙逊又怎么正巧出现?” 刘萱抬眼看了看他,仍是没有说话。 李澈轻捥她垂落的一缕发丝至她耳后,轻叹一声道:“柳夫人知晓曹氏那日要去上香,故而特意安排你前去,为的便是瞧瞧你在本宫心中的地位。那曹氏平日骄纵惯了本宫若不给她侍卫,她那日见着你定是要以身份压你,本宫岂会让你受她的委屈,故而特意给她侍卫隔绝了众人,正好也以此为借口废了她侧妃之位。” 刘萱抬眸看他:“也正好可让义母瞧瞧,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李澈微微点头,刘萱哼哼一声:“殿下谋略过人,小小借侍卫举动便可一箭三雕,我那刘宅一宅子仆人,死的倒也不冤。” 李澈闻言只静静看她并未答话,刘萱终觉先前之言有些不妥,轻咳一声道:“你的用心我明白,孙逊一出现我便知晓定是你特意为之,先前我不过是一时气言你切莫放在心上。” 李澈仍是不答,黑色的眸子幽深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刘萱轻轻摇了摇他的手,略带撒娇模样:“我真的不过一时气言,谁让你后院有那么多女人,还惹得那曹莹对你暗送秋波。如此招蜂引蝶你还自比磐石,说我是墙头之草。” 李澈闻言这才微微收了目光,他轻抚上她的秀发,感觉那发丝在手中的滑润,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一直知晓女子的醋意是最难消受的,原先只是知晓,如今却是深有体会。” 刘萱闻言轻笑:“你只不过是遇到我罢了。换成其他女子定不会让如此‘体会深切’。” “你呀……”李澈揉乱了她一头发丝。而后又重新坐下,瞧了瞧时辰对她道:“留下与本宫一同用饭。” 他那模样不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刘萱理了理秀发点头应下。 见她应了。李澈便唤人传膳进来。 送饭进来的正是领刘萱进来的那个公公,那小公公带着几名婢女在书房一侧摆了木几,而后将饭菜布在木几之上,布好之后又领了婢女们退下。从头到尾一切井然有序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李澈与刘萱面对面在木几旁坐下,二人静静的用了饭倒也一如以前在刘宅之时模样。两人似乎都享受这久违的时光,用的饭也比平日多些。 用完了饭二人又胡乱说了些话,之所以称之为胡乱,因为二人说的话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探究之处。直到过了午时刘萱才退出了书房,出书房的时候秋菊与冬梅仍在书房外候着,瞧见刘萱出来二人又是一番挤眉弄眼。 刘萱的面皮在书房内已经被李澈磨的更厚了一些。瞧见二人挤眉弄眼的模样,只淡淡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其它表情,秋菊与冬梅二人独角戏也唱的无趣,便也恢复如常。 做上马车沿路回刘府之时正好路过了一品香。 刘萱掀了车帘一角打量,一品香果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瞧见那热闹景象,刘萱终是安奈不住准备去瞧上一瞧。 秋菊与冬梅本想先去唤钱通来接,刘萱瞧着一品香热闹的模样,想必钱通此刻正在忙碌,便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瞧瞧便成。” 刘萱戴上斗笠在秋菊与冬梅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走进一品香。 一楼大厅来往的客人大都是些平民或是商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品香可是京城达官贵人都常来的地方,何况就连太子与宁王也曾来捧场,京中众人无不已在一品香招待客人为荣。 一品香一楼的酒菜价钱也并没有贵到离谱,均在众人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即使一楼大堂用餐也需要定位,众人也甘之如饴,他们如今宁愿等着也不愿去往他处,除非这一品香实在没有座了。 刘萱进得大厅也未曾引起什么注意,只有小二上前招呼,那小二也是有机灵的,虽未曾见过刘萱,但瞧她那身衣裳和身后秋菊冬梅的装扮,也知晓她身份不低,当下笑着道:“这位小姐,不知您是否定了雅间?” 刘萱摇了摇头:“未曾。” 一听刘萱没有预定,小二犯起难来,他微有歉意道:“对不住了这位小姐,如今我们这二楼三楼的雅间都已经客满,如果您没有预定只怕需要等上好一会时辰。” 刘萱故作讶异:“哦?你们一品香的生意竟然如此之好?” “那自然是好的。”那小二面上带着得色:“你当瞧见我们一品香门前那三块匾,那可是太子殿下、宁王和柳家父子题的匾,您说这生意能不好么?” 刘萱点点头:“你说的有理,只是你们这一品香共有四楼,即便是二楼三楼已经客满,那四楼的雅间可否安排?” 小二含着歉意的摇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东家说了,四楼非当朝权贵不得入内,小的虽不知何谓当朝权贵,但那四楼目前也仅仅是太子与宁王进去过。” “小小酒楼也竟然如此摆谱。”刘萱故意冷哼摆出一副不满的模样:“若本姑娘非要上那四楼又该如何?” 小二并没有被刘萱话中的挑衅给吓到,而是笑着道:“姑娘进门之时瞧见那门口的半幅对联没?若是姑娘能对上,这四楼自然也是去得的,不仅能去得,而且一品香四楼最好得雅间免费为姑娘独留一年,不仅如此酒水饭菜皆是免费提供。” 对他的回答刘萱总体还算满意,当下点了点头:“回答的不卑不亢很好,加你一个月的月钱,让钱通来四楼见我。” 那小二听得刘萱的话微微发愣,待他反应过来刘萱身份的时候,刘萱已经朝楼上走去了,那小二瞧着那抹靓丽的身影,面上掩不住喜色急急去寻钱通了。 刘萱上了二楼便朝那寒门学子的大厅瞧去,大厅内有些安静,只有一个男子声音较大,听着那男子微微激动的声音似乎正在争执。 刘萱不由停了脚步细细听去,只听得那男子声音道:“欲推农耕必先兴修水利,水利不便如何推展农耕,我们吃的米饭乃是由水稻而来,水稻水稻有水才能为稻。” 有一男声闻声冷笑:“你只知米饭,可知还有麦子红薯此类粗粮,国库不丰人人皆知,若如你所言兴修水利拓展农耕,莫说是国库不丰,便是国库充盈也折腾不起。” 听到此处刘萱暗暗点头,这二人所言皆是有理,当下便有了去一探二人的心思,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脚下一拐便朝二楼大堂而来,进得大厅首先瞧见的便是那空白之处的主题农耕二字,那主题之下挂着一篇文章,刘萱没有细看但那文章之下有红笔批注乃是柳枝青的笔记,想必这文便是这几日较好的文了。 她一个女子冒然进了二楼大厅,自然引起一众寒门学子的注意,有人起身道:“这位姑娘你怕是走错了,雅间在另一侧。” 刘萱微微一笑,隔着纱幔道:“路自然是未曾走错的,只是路过之时听闻有人辩论,便忍不住过来瞧瞧,不知先前辩论的是哪两位公子?” 她衣着不凡,身后又跟着两个丫鬟,瞧着便是贵人,众寒门学子也不敢托大,那两位辩论的学子不由站起身来朝她行礼:“一家之言让姑娘见笑了。” “两位都说的极好,又何来见笑之说。”刘萱轻笑道:“小女子只是有些不明白二位为何争论此事,南方雨水充沛自当种植水稻,而北方多有干涸,自当种植粗粮之物,二位不因就这事实在此探讨,诸位应该探讨的是如何让水稻与粗粮的产量激增,如何充盈国库让粮草储备充分,依小女子瞧来,这才是这一品香以农耕为题的目的所在。”L ☆、第一百零六章:惨遭凌辱 听她如此一说,众学子才恍然大悟,原先争论的两位学子面上皆有敛色:“多谢姑娘提醒,我们先前所言确实无甚用处。” “两位过谦了。”既然已经提醒了他们,不妨再提醒个明白,刘萱淡淡道:“依着小女子瞧来,北方虽然雨水不丰,但许多地方日照甚长,而且土地肥沃,若是修渠引水自然也能种植水稻之物,诸位不妨多思量思量,如何修渠引水,这修渠引水又需要多少银两,修渠引水之后水稻如何提产诸如此类的问题。” 众学子一听面上却是难色,一人忍不住道:“姑娘所言有理,只是我等虽是寒士,却自幼饱读诗书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姑娘所言之事于我们而言皆是不明之物。” 刘萱闻言微微叹息:“故而诸位还只是坐在这里辩论罢了。” 说完她又是一阵叹息,而后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众学子眼中,而那声叹息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尤其最后那句‘故而诸位还只是坐在这里辩论罢了’深深的烙在众学子的心上,众人纷纷朝那空白之处的农耕二字瞧去,只是这一次眼中多了不少思量。 众人忍不住又朝着刘萱消失的方向探望,心中皆是同一个疑惑:这女子到底是谁? 刘萱离开了二楼便直朝四楼而去,然而她刚刚踏上三楼,一个身着华服满身酒气的男子便直朝她而来,秋菊冬梅立刻上前一步将刘萱挡在身后。 那华服男子瞧着秋菊冬梅上前微微一愣,而后裂开嘴笑了:“美人,我们刚才不还喝的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同本公子玩起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秋菊听闻当下便呸了一声,对那华服男子怒目而视:“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是我们家小姐,不是你那劳什子美人!” 她本想骂那人狗眼的,但这人她认识,想着此人身份也只得将狗字给吞了进去。 华服男子听得训斥却是不理,仍是晃晃悠悠直朝刘萱而来。一边走还一边张开了双臂笑着:“美人,快来给本公子抱抱。” 见他欺身上前刘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秋菊冬梅同时出手一举将那华服男子扣住。 那华服男子受了禁锢顿时火气便起,他怒吼道:“你们这些丫鬟居然敢拦本公子。来人!给本公子将这两个丫鬟打出去!” 他话音一落,立刻出现了两个小厮,那两个小厮二话不说便朝秋菊与冬梅攻去,秋菊与冬梅本是狼组暗卫出身,武功自然是不弱的。可那两个小厮竟然也是身怀武艺,而且这武艺还不在秋菊与冬梅之下。 秋菊与冬梅只得放了那华服男子,欺身迎战。 那华服男子一被放顿时便坏笑着朝刘萱扑去,一身酒气口中皆是胡言乱语:“美人,美人,本公子想你想的好紧,快来给本公子抱上一抱。” 刘萱欲逃,可那人虽似醉酒手脚却很麻利,转眼便要扑上她,就在这时虎一虎二齐齐出现。将他拦下。 虎一瞧着那华服男子道:“曹公子,你确实认错人了,这位姑娘不是你要找的美人。” 那华服男子正是曹太师的嫡长子曹鸿。 曹鸿听得虎一之言顿时大怒:“胡说些什么?她不是本公子要找的美人,难道你是?” 他醉眼悻悻的朝虎一虎二身后的刘萱看去又嗤嗤笑了:“美人总喜欢与本公子玩这些小手段,本公子原先也乐在其中,只是你三番五次寻帮手来却让本公子不喜了。” 说到此处他又是怒哼:“来人,把这些碍事的家伙都给本公子弄出去!莫要让人打扰了本公子与美人的好事!” 随着他话音落下,这三楼竟然又出现了五六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刘萱一瞧心中便是一阵悲凉,今日之事她是躲不过了。 那五六个男子一出现便朝虎一虎二攻去。他们个个身手皆是不凡,单打独斗虽比不得虎一虎二,可他们六人齐上却瞬时占了上风。 曹鸿见无人再护着刘萱,便立刻朝她张开双臂扑去。他刚刚上前虎三便立刻出现了,然而虎三一出现立刻便有黑衣人朝他攻来,他实在无法只得应战。 暗处的虎四一瞧这般场景,立刻悄身离开直奔太子府而去。 那曹鸿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阻拦,顿时便带了火气,上前一把抓住刘萱的手腕使了蛮力拉着往雅间内走。虎一虎二等人想要去拦,可却丝毫脱不得身,只得眼见着那曹鸿将刘萱拖进了雅间之内。 曹鸿拖着刘萱进了雅间便将她往地上一丢,随手一挥便将雅间的门隔上了,他瞧着地上的刘萱咧嘴大笑:“怎样美人?任你有多少帮手也脱不了本公子的手心。” 若说刘萱没有丝毫慌乱那是假的,但她虽是慌乱却依旧镇定,她取了斗笠仍在一旁,瞧着满身酒气的曹鸿笑道:“曹公子何必装醉,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费那般无用的功夫作甚。” 曹鸿瞧着她镇定轻笑的模样微微一愣,他深深瞧着她的脸挑眉:“美人还真是倾国倾城呢,我那号称第一美人的妹子容貌虽不逊与你,但这气度气质却差你许多,本公子今儿个运气还真是好,你放心,过了今日你便是我曹鸿之妻,我定不会负你。” 见他就要上前,刘萱急忙道:“曹公子相貌堂堂,谈吐也并非纨绔无能之辈,为何要行这小人都不屑的龌龊之事?” 曹鸿闻言轻笑:“本公子现在已经醉了,根本不明白美人你在说什么。只是今儿个美人原本陪着本公子饮酒,却半途失了踪迹,本公子无法只得亲自去寻,好不容易寻回了美人,自当要玩乐一番。” 刘萱苦笑:“曹公子演戏还真是演了全套,既然如此我也是要演上一演的。” 刘萱说完便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曹公子,我真……真的不是你那什么美人,我乃柳太傅的义女刘萱,曹公子你认错人了!” 曹鸿见得她的模样突然忍不住笑了,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一声停了笑意:“美人当真有趣。本公子这算是捡到了宝,只是你拖时间也罢,挣扎也罢,今日之事你是躲不过的。既然挣扎无用不如好好享受。” 他说完便欺身而上,一把扑向刘萱将她狠狠压在身下。 刘萱再怎么镇定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何曾见识过如此架势,当下便羞红了一张脸,她倔强的偏了头强忍着泪水咬紧了下唇。 曹鸿瞧见她的模样微微叹气。而后低低说了声:“莫要恨我。” 他说完这话便狠狠朝刘萱双唇吻去,刘萱紧咬双唇任他在唇上碾转,泪水终于忍不住悄然滑落。 她用力挣扎,可曹鸿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根本动弹不得,她那点挣扎根本撼动不了曹鸿分毫。 曹鸿胡乱吻着,手中却是不停,一把撕开她的外裳,此刻乃是冬季外裳之内仍是有衣,他撕了一件又是一件终于有些不耐烦,一把扯开她的领口。顿时刘萱那雪白的香肩便出现在他眼前。 曹鸿的唇由她的唇移到她的脖间之上,见得刘萱那无声落泪的模样,他眼神一柔动作放缓了不少,他轻轻在她的脖间辗转亲吻,沿着她优美的脖间曲线一路吻到她的香肩之上,辗转舔吻之后,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刘萱低声轻喃:“莫要恨我,从今之后我会好好待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不要恨他了,可是倘若自己今日清白真的失于他手。她怎么肯能不恨?! 刘萱闭了眼任泪水无声滑落,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到的竟然是李澈…… 想到李澈,想到先前来时他的宠他的情他的退让,刘萱猛然又开始挣扎起来。可她挣扎的越凶曹鸿对她的禁锢也就越狠,她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无用的求饶声,如今李澈对她的用心京城人人皆知,如若她今日真的在此失了清白,她要如何面对李澈,又让李澈又如何面对京城众人! 所以。她不能,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李澈,她都不能失了清白! 刘萱猛的睁开眼,死盯着正趴在她身上曹鸿,泪水顺着眼脸流淌而下,她无法撼动曹鸿半分,越是挣扎反被禁锢的越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止了挣扎,一手悄悄取下发间发钗攥在手中…… 正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雅间的门被人狠狠踹开了,那个如神邸的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刘萱原本死寂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她没人在任何时候如此感激上苍,她还有他…… 听得那一声巨响,原本正在刘萱肩头啃咬的曹鸿停了动作回过头来,那贵气逼人的男子高高在上,冰冷的眼睛充满了怒火,如此巨大的威压让曹鸿忍不住轻轻一颤,他还未来的急有所动作,那人便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拎起而后狠狠甩开。 曹鸿身上一阵剧痛,他撞到墙边又被弹开瘫坐在地上,血水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李澈上前一步扶起刘萱,用力将她领口的衣物拉好,然而他用力过猛,让刘萱一个踉跄栽倒在他怀里。 李澈拥着刘萱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一双深邃的眸子火光跳动,他狠盯着吐了一口血的曹鸿,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字来:“杀!” 那语声冰冷绝情,仿佛让人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之中,刘萱听得那一个杀字,顿时回过神来,急忙开口道:“不可!” 跟在李澈身后进了屋的龙一,听到李澈那一声冰冷绝情的命令之后便朝曹鸿走去,然而刘萱那一声急呼又让他停了步子,他微微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等着他的决断。 李澈此刻双眸暗红,刘萱那一声不可他更是置若罔闻:“杀!三楼之人一个不留!” 这样的命令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龙一没有上前,他第一次对主子的命令犹豫了,这三楼可都是京城权贵,若真的一个不留全部杀了,这样的后果龙一无法想象。 刘萱听到那冰冷的话语,一个不留让她胆战心惊,她急忙一把抱住李澈,抱住这个已经在狂怒之中的男子,她仰着脸看着他阴冷的俊颜急急道:“阿澈,我戴了斗笠的,进雅间之前我一直都戴着斗笠的,无人知晓是我!而且雅间的隔音很好,即便是打斗也未曾惊动他们,阿澈,我戴了斗笠的!” 她急急重复着戴了斗笠这句话,她想换回这个暴怒之人的神智,然而这句话也仅仅让李澈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罢了,这一眼李澈便瞧见了她红肿的双唇,他眸中原本因刘萱那句戴了斗笠的话而微微退却的红光,又大盛了起来。 李澈回头看向龙一冷声下令:“杀,一个不留!” 刘萱顿时大急,这三楼的人莫说是全部死了,便是死了一个,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她猛的一下推开李澈朝他大声痛吼:“李澈!你毁了我一个一品香还不够,还要毁了我辛苦建立的第二个一品香么?!” 这一声痛吼终于让李澈回过头来认真瞧她,他的眸中有怜有痛但更多是无边无尽的怒火。 见他终于回眸认真瞧她,刘萱急忙道:“我知晓你现在很怒,可我比你更怒更痛,但这三楼的人却是一个也杀不得的!” 她看了一眼唇边挂着血丝的曹鸿,面含苦涩:“便是这曹家大公子,你也是不能杀的!” 李澈瞧着她还未退去的泪痕,皱眉冷声:“孤说杀得便杀的,他该死!” 一句该死道尽了他心中的愤恨与怒火,刘萱瞧着他的模样心头一软,主动扑进他的怀中用力抱紧了他,语声轻柔:“阿澈,不要杀人,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杀,我戴了斗笠的,没人瞧见是我,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 她轻柔的语声终是让李澈没有再出言下令,他将她抱住瞧着她从未显露过的无助,深邃的俊眸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如此反复之后他终于低声开口:“好。”L ☆、第一百零七章:他的痕迹 闻得那一声好字,刘萱终于放下心来,她将脸埋进李澈的怀中轻声低喃:“阿澈,带我回家。” 那一句带我回家,让李澈冷硬的双眸顿时柔软了下来,他将刘萱横抱而起抬起脚步便朝雅间外走去。 原本一言不发的曹鸿,却在李澈将要抱着刘萱离开雅间之时突然开了口:“殿下可知错在何处?” 李澈闻言顿时脚下一顿,他停了步子却不曾回头。 曹鸿擦去唇角的血迹淡淡开口:“我若是殿下,既然如此深爱此女,定会将其珍之藏之,在一切未定之前绝不会让她露于众人之前,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下,成为那个活靶子,今日之事只是一个教训罢了。” 李澈闻言终于出声:“你真的是活腻了。” 曹鸿闻言轻笑:“我有没有活腻殿下真的不知么?” 李澈没有回答,抱着刘萱大步走出雅间。 雅间之外一切平静如常,所有的一切仿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秋菊与冬梅候在雅间之外,瞧见刘萱被李澈抱出,二人双眼均是一红,然而眼下她们却什么也做不得,什么也说不得,只得默默的跟在李澈身后朝楼下而去。 李澈抱着刘萱一路从二楼下得一楼,而后又在众人的跪地身中从一楼一路抱着刘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他也未曾放手,便这么一路抱着,刘萱未曾说话更未曾抗拒,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蜗进了他的怀里,聆听着让她平静的心跳声。 直到进了太子府,直到将刘萱抱进了一间卧室,李澈这才将刘萱放了下来,他放下刘萱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平日就寝卧房的床上。 刚刚将刘萱放到床上,他整个人便覆了上来将刘萱压于身下,刘萱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悉数被他吞进了口中。 他的唇带着他独有的味道狠狠在她双唇之上吮吸辗转。若曹鸿的吻带给刘萱的是屈辱与不甘,那他的吻给刘萱带来的便是羞涩与些微的甜蜜。 他的吻根本算不上温柔,甚至是有些粗鲁的,刘萱在这粗鲁的一吻之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是霸道狠戾的。他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来他身边,故意放走了佘幻雪,害的她家破人亡,那么多人的性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可他对她又是百般宠溺万般怜惜。在瞧见她受辱之后,他甚至动了杀掉三楼所有人的念头,也不管这样的念头会不会惹来巨大的麻烦,这一切仅仅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 今日之事她甚至都有些嫌弃自己,可他却没有。 刘萱微微有些心疼他的怜惜,心疼他此刻如此霸道的只想让她拥有他的气息…… 良久之后,直将她那两片红唇吻到红肿,李澈这才放开了她的双唇,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刘萱一睁开眼便对上了他那幽黑到透不出光亮的眸子来。 她微微有些羞敛。面上泛着桃红,轻轻偏了头去。 李澈看着将视线由她的双眸移到了那红肿的双唇之上,他开了口声音低哑暗沉:“说,他还碰了你何处?” 刘萱闻言皱眉,偏头不答。 然而这一偏头却露出她那优美的颈项来,她本就是肤如凝脂一点痕迹便清晰可见,如今那颈项之上红红点点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之上更是显眼,李澈一瞧那痕迹顿时眯了双眼,他一把扯开刘萱笼好的领口。顿时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便暴露在了李澈的眼前。 只是那肩头之上斑斑红迹,让李澈眸中原本即将要湮灭的花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他俯首下去沿着那红痕重重吮吸,颈项、锁骨、肩头…… 刘萱又羞又恼。他的力道很重甚至弄疼了她,终是一个没忍住刘萱轻哼出声。 轻哼一出口,李澈如遭雷击,整个人伏在刘萱身上僵住一动不动,只是那深深的呼吸在刘萱耳边响起。 察觉到他的异样刘萱大窘,她想挣扎可又怕适得其反。只咬了下唇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仿佛被点穴一般维持着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姿势,良久之后李澈才微微抬起头来,他的墨发有几丝垂落在刘萱脸颊之上,刘萱见他已经缓和,略带委屈的用双眼瞧他:“若不是你,我岂会受今日之辱。”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并不答话。 见他不答,刘萱更觉委屈,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便染了湿意:“我本来在益州好好的,有忠心的仆人和疼爱我的管家,还有事事以我为先的红苕,都是因为你,我不但失去了所有,就连红苕和胡管家也惨遭横死。” 她终于将心中藏了许久的怨给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她更觉委屈:“即使我到了京城,倘若你一直悄悄的将我收了外室,也不会有今日之祸,那曹鸿确实可恶,可他说的话却也是真的,你若真的心中有我,疼我宠我,又怎会将我至于风口浪尖之下。” 最后的指责纯属子虚乌有了,他对她的心意,他对她的在乎,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可今日她受了委屈,此刻说话便有些没带脑子,只顾着一股脑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李澈默默的听她说完,而后抿了双唇:“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若是重来一次,孤仍旧会这么做。” 他的话竟是如此斩钉截铁丝毫不悔,刘萱一听便有了火气,瞅着他坚毅的俊颜,泪水便流了出来,她的米分拳锤上了他坚实的胸膛:“你混蛋!你害死了红苕害死了胡管家,害死了刘宅那么多人,你还害的我今日差点失了清白,你可知道你若晚来一步不是那曹鸿死,便是我死!” 她忍不住哇哇大哭,米分拳一下又一下的锤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李澈瞧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眸中泛起温柔,他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乖,别哭了。” 得了他的安抚,刘萱终于不再捶打于他,但仍是哽咽:“你还说你不悔……” 她的声音含着撒娇含着委屈,李澈闻言眸色更柔,半响之后在她那水莹的双眸之中败下阵来,他长叹一声低低道:“孤悔了……” 听得他那让退之声,刘萱吸了吸鼻子却仍是不依不饶:“你悔什么了?”L PS: 推荐好朋友的书:星际机甲少女 简介:从接到保护许乐乐命令的那一刻起,冷酷的杨威瑟就此踏上以保护许乐乐为中心,一手抓学习,一手抓生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全职保姆不归路。 喜欢星际的去看看哦~ ☆、第一百零八章:商议善后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又是一声长叹:“孤悔不该三年多前悔了刘氏,若是知晓刘氏之中有你,孤该留着他们,若将他们留着也不至于为了给你身份,而将你至于风口浪尖之下。” 这话似乎颇有深意,刘萱听得不大明白,可李澈却不想多做解释,从她身上翻身下床,漫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而后饮下。 刘萱见他不答也没再多问,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瞧了瞧外面天色已经大黑,她轻声开口:“天色已黑,我该回去了。” “不必,这几日你宿在此处。”李澈看向她道:“待过了这几日,事情平息之后你再回去。” 刘萱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 她环顾了房内四周,此处布置虽是简单但却十分雅致,所用之物也透出一股阳刚之气,再想到之前躺在床上之时那抹淡淡的清香,她有些羞窘,此处分明是李澈的卧房。 她微红了脸轻咳一声,轻声问道:“我宿在此处,那……那你呢?” 李澈闻言偏头看她,眼中带了某些兴味:“此处乃是本宫卧房,你说呢?” 刘萱被他的言下之意弄的大窘,立刻偏过头去只给他一声轻哼,李澈嘴角微微上扬:“你放心,在本宫未曾与你大婚之前,本宫不会碰你。” 刘萱闻言更是羞窘,李澈见状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揉乱了她头顶秀发,在刘萱抗议的眼神之中朝外吩咐道:“来人,给刘姑娘沐浴更衣。” 门被应声推开了,来的正是秋菊与冬梅二人。 二人见到李澈朝他行礼,而后便向刘萱瞧去。刘萱此刻领口衣衫虽是拢过,但那红肿的双唇以及脖间那斑斑红痕还是刺痛了秋菊与冬梅的眼。 李澈吩咐了二人好生伺候刘萱,而后便退了出去。 李澈一退出房间,秋菊与冬梅便立刻朝刘萱扑了过来,冬梅红了眼眶自责无比:“都怪奴婢无用,让小姐受委屈了!” 秋菊的眼泪早已流了下来,她看着刘萱脖间那斑斑红痕更是泣不成声:“小姐。奴婢对不起你!” 她的话一出。一旁的冬梅也顿时失声痛哭,瞧着二人哭成一团,刘萱连忙安慰道:“你们不必自责。对方有备而来怨不得你们,再者我并没有……” 秋菊与冬梅问言哭声一顿,而后抬眼瞧见刘萱红肿的双唇与脖间斑斑红痕,又是连声大哭:“小姐就别安慰奴婢了。奴婢有眼睛看的明白。” 刘萱羞红了脸,见二人越哭越凶支支吾吾道:“那个……这些……不是曹鸿……是……”她双眼一闭将话说完:“是你们的太子殿下!” 秋菊冬梅闻言立刻收声。二人泪眼婆娑的盯着刘萱面脸羞涩的模样看了一会,确认她所言不虚,这才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秋菊擦了擦泪嘀咕道:“殿下也太不知轻重了。竟也不知道怜惜。” 冬梅也擦了泪在一旁点头,而后看向刘萱轻声问道:“小姐还疼不疼?初次是有些疼的,沐浴过后休息一夜便会好上许多。要不奴婢给小姐寻些药来。” 听得二人的话,刘萱羞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见秋菊与冬梅误会,她红着脸解释道:“我与他还未曾……未曾那个……” 秋菊与冬梅一听便知晓是自己二人误会了,脸上不由有些失望,冬梅轻叹一声:“可惜了……。” 刘萱闻言便恼:“可惜什么?到底谁才是你们主子!” 秋菊与冬梅见她恼羞成怒,嗤嗤笑了:“自然小姐是女婢们的主子,小姐等着,奴婢们立刻为小姐备水沐浴更衣。” 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刘萱也微微笑了,今日她受惊过度,确实需要好生休息。 李澈出了卧房便直朝书房而去,书房之内孙逊、柳枝青与龙一已经候着了,三人面色皆不太好,李澈进了书房免了三人的礼,坐到书桌之后便问:“一品香内到底有几人瞧到了今日之事?” 龙一上前一步禀道:“刘姑娘在上三楼之前曾去了二楼见过众寒门学子,虽是戴了斗笠但那些学子之中已有人猜出她的身份,上了三楼之后除了曹鸿倒也未曾见到其它人,正如刘姑娘所言,三楼雅间隔音十分之好,直到她被拖进雅间,才有人出来瞧见了打斗。”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寒门学子之中可有人瞧见她被拖进雅间?” 柳枝青上前一步:“未曾,刘萱上三楼之前曾与寒门众学子说了一番话,那些学子还沉浸其中,虽听得三楼打斗倒也未曾上去查看。” 孙逊在一侧禀道:“虽未曾有人见到刘姑娘被拖进雅间,但殿下将刘姑娘抱出雅间之事人人得见,此事可如何善了?” 李澈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微微顿了顿,而后道:“就言,本宫与她有约在一品香小聚,却因事务繁忙晚去许久,她心中烦闷多饮了几杯,本宫听闻亲自去接了她,她已醉酒,本宫便将她带回了太子府安置。” “至于众人瞧见的打斗……”李澈想了想道:“便说是本宫暗卫追拿前朝余孽,与曹鸿的侍卫发生误会,故而才有了那番打斗。” 孙逊闻言微微皱眉:“如此一来,岂不人人皆知刘姑娘乃主子用心呵护之人?” 柳枝青冷哼一声:“该知晓的已经都知晓了,否则那曹鸿怎会带着曹家精锐来阻虎一等人。” 李澈点头:“枝青所言甚是,该知晓的都已知晓,藏着掖着显然已经无用,孤便让此事人人皆知。” 李澈此言一出,柳枝青孙逊与龙一皆是点头,既然该知晓的都已知晓,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广而告之,一来也名正言顺去为刘萱做主,二来也可为将来造势。 孙逊低头面色阴郁:“今日外人虽不得知,但那曹鸿却是再清楚不过,今日之事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属下若将殿下之言散出,虽可堵住他人之口,却难保曹家不会有其他不利之言流出。” 柳枝青也青着脸在一旁道:“殿下当时就该一刀了结了此人,即便曹家发难,我们虽会有损伤,但死无对证,再多流言也是不怕的。”L ps:推荐好友的书,《姝荣》by别叫姐辉哥,这是一个女汉子穿越成间歇性神经病的吐槽日常。 有兴趣的去瞧瞧哦~ ☆、第109章:削发为尼(为kng127加更) 李澈闻言看了他一眼:“本宫也曾如此作想,可刘萱却阻了本宫,事后想来这曹鸿确实杀不得,若是他死了曹太师必然狗急跳墙,反而不利。” 柳枝青也是气言,他自然明白这曹鸿是杀不得的,孙逊在一旁点头道:“确实如此,可如今曹鸿仍在,若是他胡言乱语坏了刘姑娘的闺誉,只怕……” 他的话虽未言明,但其中之意人人皆知,刘萱虽未曾被曹鸿毁了清白,但此事若是传出刘萱的闺誉便彻底给毁了,届时莫说是嫁给太子为妃,便是为妾朝中众臣定然也是不允的。 若是此事再由曹家煽风点火一把,曹皇后再推波助澜,当今圣上若是知晓此事,无论对太子如何宠爱,也定不会允太子娶了刘萱,依着圣上的性子,定会直接将刘萱许给了曹鸿。 刘萱对自己主子有多重要,三人再明白不过,若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不敢保证自己的主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书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正在这时一人在屋外禀告:“启禀殿下,曹太师带着嫡长子曹鸿求见殿下。” 柳枝青闻言冷哼:“他们还敢来!” 孙逊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只怕曹太师此次前来是谈条件来了,只要有条件可谈一切还不算太差。” 一句话道明了三人心中所想,李澈停了敲击桌面的手指吩咐下去:“传。” 大腹便便的曹太师走进了书房,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直低着头的曹鸿,曹太师在书房内站定,一把便揪过身后的曹鸿将他往地上一扔:“逆子!还不快跪下!” 曹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曹太师这才对李澈抱拳行礼:“老臣实在无颜见过殿下。此逆子今日在一品香冒犯了刘姑娘,老臣虽已经责罚于他,但他所做之事实在难以原谅,老臣特意将这逆子带来,要杀要剐谨听殿下吩咐。” 他说的慷慨激昂,柳枝青孙逊却是齐齐不屑的冷哼一声,曹太师对那冷哼置若罔闻。只拿着小眼盯着李澈一眨不眨。 李澈望着地上匍匐趴着的曹鸿。此刻的曹鸿与今日在一品香之时大不相同,此刻的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哪有下午之时半点冷嘲热讽的模样。 看着发抖的曹鸿。李澈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半响之后才叹出一口气对曹太师道:“曹公子只是醉酒无状,一时糊涂犯下错事。好在也并未伤到刘萱,既然太师已经责罚过他。此事便就此作罢。” 曹太师闻言顿时朝地上的曹鸿怒斥道:“逆子还不快多谢殿下!” 曹鸿听的曹太师那一声吼,这才颤抖着身子给李澈行了大礼:“多谢殿下大恩。” 李澈哼了一声算是应答,曹鸿行完礼后未得李澈吩咐倒也不能起身,只能继续端端得跪在地上。 曹太师微微挑了挑眉。而后对着李澈抱拳道:“今日这逆子所做之事虽未曾酿成大祸,但此事对刘姑娘的清誉仍是有损,老臣问过这逆子的意思。这逆子竟是对刘姑娘一见钟情的,为了刘姑娘清誉着想。老臣欲厚着脸皮前去柳府求亲,特来问过殿下此举是否妥当。” 听得此言,李澈双眸顿时变冷,他还未开口,一旁的柳枝青便忍不住跳了出来:“曹太师此言何意?殿下已然讲明贵公子只是酒后无状,且并未真正伤到我义妹,殿下亲口断言此事就此作罢,曹太师又何必多此一举?” 此时孙逊也在一旁淡淡道:“曹太师此话显然不妥,京城人人皆知殿下对刘姑娘的心意,便是此刻刘姑娘还在太子府中,太师冒然说出求娶之言将殿下至于何处?” 曹太师显然有备而来,听得孙逊与柳枝青的指责面色仍旧如常,他长叹一声故作痛色:“殿下对女色一事从不上心,如今能有一女得殿下倾心,老臣也为殿下高兴,只是如今这刘姑娘清白虽在,可清誉显然已荡然无存。” 他说到此处突然看向地上跪着的曹鸿:“逆子,还不快将你今日所做之事详细道来,免得殿下失察,误会了老夫一片苦心!” 曹鸿抬眼看了看曹太师,又看了看书桌之后满眼冷色的李澈,哆嗦着身子开了口:“我……” “你不必言说。”他才说了个我字,便被李澈打断了,李澈眼中皆是冷意:“本宫去时瞧的很清楚!” 听他这么一说,曹鸿又悻悻的闭了嘴巴。 曹太师闻言微微挑眉:“既然殿下都清楚了,也当明白老臣为这逆子求娶那刘姑娘,实在是为了殿下着想。” 李澈闻言闭了眼久久不答,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开始轻轻敲击起桌面来,一下一下的敲击声在这寂静的书房之中回荡。 柳枝青与孙逊面色皆是青黑,曹太师见李澈不答又开口道:“老臣心知殿下定是舍不得那刘姑娘,可殿下是何等身份,岂能由一清誉有损的女子伴于身侧,殿下今后乃是一国之君,只不过一妇人,殿下又何须为难,老臣保证待刘姑娘嫁入曹家,定好生相待。” 他这是在逼李澈有个决断了,柳枝青闻言大怒:“曹太师,我这妹子入不入你曹家还由不得你做主。” 曹太师闻言冷笑:“柳少府,如今贵义妹清誉已无,不入我曹府难道还要削发为尼不成?!” 柳枝青一时哑言,曹太师冷哼一声拱了拱手:“若是当今圣上知晓此事,也定然会体谅老臣为殿下的一片赤胆忠心。” 柳枝青闻言就恨不得上前呸他一脸口水,好在一旁的孙逊及时拉住了他,才免得他做出荒唐之事来。 正在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之事,李澈敲击着桌面的手指突然收了,书房之内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齐齐朝他看来。 李澈睁开眼,瞧着一脸正义凛然模样的曹太师淡淡开口道:“太师好似有一掌上明珠与刘萱并称京城双珠?” 听闻此言曹太师那细小的双眸顿时一亮,他低头禀道:“确有一女名为曹莹,与那刘姑娘号称京城双珠。”L ps:推荐好友作品:穿遇仙之绝世好师父 简介:现代演员之女阮杏颜是个现代大学生,在一次校友同行的旅游中惹怒同学被推下湖,然后无声无息的穿越到从未听过的异世大陆,认识了从天界坠落的神仙十七珺,拜为师父…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傍上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当师父,阮杏颜的傍仙生活自此开始 总之,这是一个演技爆棚的现代穿越萌妹纸和一个坠落人间的单纯温善的小白兔神仙的故事! 这是一个神仙师父把自己徒弟宠上天的故事! 这是一个现代穿越妹纸从人到神的奇遇之路! 这不是一个修仙小说,这只是一个爱情故事! ☆、第110章:曹家条件 李澈深邃的眸子隐藏了黑色的波涛,他状似无意问道:“听闻她已年芳十八还未曾出嫁,不知为何耽误至此?” 曹太师闻言嘴角微微轻扬:“不瞒殿下,我那女儿眼光奇高,还未曾有一男子入得她眼。” “哦?”李澈挑了挑眉:“不知本宫可能入得她眼?” 曹太师闻言面上一喜,他抬头看向李澈急忙道:“殿下乃人中龙凤,她只能仰望又何曾会有入眼之说。” 李澈点了点头:“曹太师已有一女入了太子府,不知本宫若再次求曹太师奉上一女,太师能否割爱?” “小女能被太子看上,乃是她的福分。”曹太师满眼喜色:“老臣欢喜还来不及,岂会有不舍一说。” 李澈深邃的眸子微微半垂:“既然如此,本宫便禀明父皇,愿娶太师幼女曹莹为侧妃,太师意下如何。” 曹太师听闻侧妃二字身子一僵,似乎有些不愿,但瞧见李澈看他神情,又将那不愿悉数吞下,跪地谢恩。 李澈摆了摆手:“起来吧。” 曹太师与曹鸿双双起身,李澈瞧着二人状似无意开口:“今日本宫与刘萱本有约在一品香小聚,但本宫事务繁忙有事耽搁,她心中不快多饮了几杯,本宫听闻之后亲自去接了,她已然醉酒本宫便将其接至太子府休息,本宫此番做法虽是于理不合,但乃是发自于情,太师以为如何?” 曹太师那细长的小眼微微眯了眯,躬身道:“殿下发自于情止乎于理,自然是一段佳话。” “太师既然如此作想本宫就放心了。”李澈淡淡扫了一眼曹太师与曹鸿,而后道:“天色已经不早,曹太师与贵公子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曹太师与曹鸿应声退下,待出得太子府后,四下无人曹鸿压低声音微有不甘道:“父亲,我们折了那么好手。便只是为妹妹求得一侧妃之位?” 曹太师冷哼一声:“你懂个屁!太子已然不是多年前的太子,能胁迫他如此已是极限,何况他将那刘萱放在心尖之上,定是要将妃位留给她的。我们若是强取,届时只怕太子急而发难,反而对我曹氏不利。” 曹鸿眯了眯眼:“那又如何,便如父亲所言,此事若被圣上知晓。定会将那刘萱指给孩儿,太子总归是太子,还能违了圣意不成?” 曹太师闻言面上便是一怒:“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办个女人你都那么慢,竟然让她留得清白等到太子来救!” 曹太师显然将怒气都撒到了曹鸿身上:“你不知圣上对太子有多宠爱,自然不知此事闹到最后,我们根本讨不得丝毫便宜!若你毁了那刘萱清白倒也罢了,可她如今丝毫无损,侧妃之位已是你妹妹的极限!” 他说完大袖一挥怒而先行,曹鸿瞧着他怒而离去的模样。却是唇角上扬微微笑了,若是他今日当真毁了刘萱清白,他那父亲还以为自己能活着回来? 他的儿子不止一个,可他的命只有一条,谁轻谁重他分的清楚。 曹太师与曹鸿走后书房之内一片沉寂。 半响之后李澈一手抻着额头轻叹:“今日之事不得让她知晓。” 这个她自然指的便是刘萱了,孙逊与柳枝青面含苦色点头应是,龙一却开口道:“此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刘姑娘终有知晓的一日,何况殿下迎娶侧妃,届时将会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又怎能单单瞒过刘姑娘?” 李澈露出一丝众人从未见过的无奈之色:“能瞒一时便瞒一时吧,依着她的性子,若是知晓此事……” 刘萱的性子三人皆是再清楚不过,听闻李澈那无奈之言。三人也是无言以对,若是她知晓此事,三人皆知她定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哭闹,但她的反应却是三人不愿去想的,她本就是跳脱之人,只怕知晓此事不是生气。而是逃。 如今的她已然不是益州之时的她了,如今的她还有邓玉相助,若她真的想逃想远离众人,有邓玉相助只怕便是自己主子也难以寻得。 柳枝青呐呐开口:“便如龙一所言,此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既然如此不妨直接告知她原委,她不是一般女子,以她的聪慧但定能体谅主子的一片苦心。” 李澈闻言看了他一眼:“你与她相处已有三载,她脾气秉性如何你当明白,她若知晓此事虽是会体谅,却不会待本宫如初。” 众人何曾见过自己主子如现今一般患得患失,当下皆有些默然。 李澈摆了摆手:“迎娶侧妃之事时日尚早,本宫虽应下此事却未曾言明何时迎娶,待到明年再说。” 柳枝青闻言心中有了一计,当下面色一喜道:“主子所言甚是,先拖住那曹太师便是,若是殿下能够在迎娶侧妃之前先将刘萱娶了,届时即使迎娶了曹莹,只要殿下守着刘萱不离,她自然不能如何。” 李澈闻言深邃的眸子流光微微一闪,显然有些意动。 孙逊忍不住投给柳枝青一个赞扬的神情,柳枝青微微得意,他好歹是天下第一才子,这等小事怎能难倒他。 然而他也只是喜了片刻罢了,李澈眸中流光闪过之后却又暗了下来,低低开口道:“她不喜内宅争斗,本宫也不愿她卷入这内宅之争中。” 自己主子竟然对刘萱呵护至此,龙一等人顿时有些无言。 柳枝青忍不住劝道:“主子对义妹的心意她自然明白,可主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她即使不愿以后也是会面对,内宅之争其实不在女子,而是在于男子,若男子一心其余女子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主子好生护着她看着她,将那些肮脏之事摒除在外,她自然不会卷入内宅争斗之中。” 柳枝青所言甚是有理,孙逊与龙一齐齐点头,一向寡言的龙一也忍不住开了口:“枝青所言甚是,主子不妨采纳此法。” 李澈微微思量片刻,而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容孤想想。” 如今知晓刘萱尚在太子府,柳枝青与孙逊也不再多留告退而去。 李澈出了书房先去汤池沐浴更衣,而后才缓步朝自己的卧房而去,卧房之内灯火已灭。显然刘萱已经睡下,秋菊与冬梅守在门外,瞧见李澈纷纷行礼。 李澈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内淡淡问道:“她睡了?” 秋菊轻声应是,李澈微微点头便在立在门外不动了。 冬梅与秋菊互相看了一眼。双双抬手轻轻将卧房门给打开了。 李澈见房门打开,不由朝低着头的冬梅与秋菊看了一眼,而后收了目光缓步步入卧房。 秋菊与冬梅又将门给轻轻关上,正欲窃笑却听得站在不远处的龙一轻声吩咐道:“你们二人也下去歇着吧。” 秋菊与冬梅低声应是,双双含笑退下。 李澈进入房中借着窗口透进的月光,将刘萱的小脸打量了个仔细,她闭了眼长长的睫毛投出淡淡的浅影,她的呼吸十分均匀,显然睡的正香。 此刻已是深冬,她并不如那日醉酒一般将被子踢开。而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缩在被子之中。 李澈瞧着她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脱了衣衫鞋袜,只穿了一身中衣便上得床来。 他掀了被子躺在刘萱身后,冷风入被刘萱似有些不满,她嘟着嘴将自己缩成一团,李澈静静在被中呆了片刻,直到身上已经转暖再无一丝凉意,这才伸出手去将她环抱。 温暖的气息自身后而来,刘萱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朝那温热的怀抱滚了过去,她伸出手反将李澈抱住,而后蜗进他的怀中,用她那小脸轻轻在李澈胸口蹭了蹭。这才发出一丝满足的嗟叹,又沉沉睡去。 李澈瞧着她的模样,深邃眸中的黑色成了一汪潭水,平静却又内涵汹涌。 就这般瞧着她的睡颜良久,而后伸手轻柔了她的秀发,感受着手心的柔软他才缓缓闭了眼。 第二日天刚刚泛白。李澈便醒了,一会便是上朝的时辰,他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正被刘萱抱着。 他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伸出手去握上她的葇荑,想将那葇荑从腰间挪开,可他刚刚挪开刘萱便嘟了嘴表示不满,而后又重新攀上了他的腰间。 如此往复几回,李澈不由有些无奈,他轻声唤道:“阿萱,放开本宫,本宫要去上朝了。” 刘萱睡的迷迷糊糊,根本还未弄清楚状况,听得叫她放开温暖的抱枕顿时有些不满,她轻轻在李澈的胸膛蹭了蹭,嘟嘴含混不清的答道:“不放。” 虽是只有两字,但那呢喃软语让李澈眸色陡然转深,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开口唤道:“阿萱,本宫要上朝了。” “上朝?”听得上朝二字刘萱终于有些清醒了,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的便是李澈那深邃的眸子,刘萱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身处何处来,她回了神瞧见自己揽着李澈的双手,面上顿时一红急急松开。 李澈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理会她的娇羞,而是径直起身下得床去。 刘萱红着一张小脸将自己埋在被中,偷偷瞧着他挺拔伟岸的身姿,听着他用清冽的嗓音唤人进屋,看着他在众人的伺候下洗漱,又一眨不眨的瞧着众人为他穿上那庄严贵气的太子朝服。 此刻的李澈俨然已是贵气逼人凛然傲洁的模样。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瞧着他缓缓走向自己,她往被中缩了缩,看着他微微扬起唇角,听得他轻声道:“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一会。”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李澈这才收了扬起的唇角回身大步离去。 一众仆人随着李澈鱼贯而出,屋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可刘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脸红似火始终也想不起李澈何时上的床,也想不起自己何时主动窝在了他的怀中,还将他抱的那般紧。 原来昨夜迷迷糊糊之中的大暖炉便是李澈,刘萱一把拉起被子将自己闷在被中,被子里充满着李澈的清冽之香,刘萱闻着闻着又忍不住羞涩起来。 原来有一个人睡在身边的感觉是这般模样,她一边羞红了脸一边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起唇角,嗯,如果是他的话,感觉还不赖。 虽然睡不着,但天色确实尚早,刘萱探出头来,默默的瞧着天渐渐泛白,直到天色大亮,她才起身唤人。 秋菊与冬梅听得刘萱的唤声立刻推门而入,两人脸上均是挂着笑意,刘萱早已平复了羞意,瞧见两人的笑只挑了挑眉未曾说话。 两人伺候着刘萱洗漱更衣,这衣裳是昨夜她们回刘府拿的,为刘萱梳了发髻之后,秋菊才开口问道:“小姐昨夜睡的可好?” 面对这故意的打趣,刘萱闭嘴不吭声,一旁的冬梅笑道:“秋菊,你问的这是什么话,有殿下呵护小姐夜间自然睡的好了,只是不知小姐是否如上次一般仍是睡姿不雅,不过瞧着殿下今日神色,小姐昨夜应该没有折腾。” 刘萱闻言微微皱眉:“上次?” 她怎么听着冬梅这话有些奇怪呢?什么叫上次一般?什么叫睡姿不雅?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的预感应验了,冬梅在她疑惑的目光之中点头窃笑:“上次小姐与宁王世子饮酒,结果醉酒大失仪态,回房之后始终不肯好好歇着,还是太子殿下抱着小姐睡了一晚,小姐这才安生。” 刘萱闻言大窘,自己酒后失态竟然被李澈瞧见了?那天他还抱着自己睡了一晚? 然而这些并不是让刘萱大窘的原因,她窘的是,那晚她酒后失态轻薄了邓玉,也不知李澈瞧见了没有?若是瞧见了…… 刘萱觉得自己有些没脸见他了,世人说的水性杨花莫过如此。 她轻咳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那晚殿下是何时去的?” 秋菊不知刘萱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了:“殿下去的时候,小姐已经睡着了,宁王世子正要将小姐送回房的时候,殿下与龙统领便到了。”L ☆、第111章:流言四起 刘萱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未曾瞧见自己轻薄了邓玉,她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幸好,幸好。 至于为何怕李澈瞧见自己轻薄了邓玉,刘萱自己也不大明白,她只是庆幸着李澈没有瞧见那一幕,庆幸过后却又有一丝负罪感来,不为别的,正是为那晚轻薄了邓玉之事,可那负罪感刚刚出现,刘萱又有些不高兴了,他美人在怀,她不过是酒后失态,凭什么她要有负罪感? 她的这番心里转折秋菊与冬梅二人自然不知,二人瞧见刘萱神色变了又变,以为她在为与太子同床共枕之事羞敛,便没有打断她,而是唤了人传膳。 送早饭进来的是那日刘萱瞧见过的小公公,那小公公领着几个端着粥食的丫鬟进了屋,将粥和小菜一一在房中桌上布好,而后便向刘萱告辞。 刘萱唤住了他:“有劳公公了,还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小公公微微一笑朝着刘萱道:“能够服侍姑娘,为姑娘做事乃是小人的福分,不敢担姑娘一声有劳,姑娘唤小人小柱子即可。” 刘萱点了点头道:“敢问小柱子公公,殿下何时回府?” 小柱子回道:“约莫再过一个时辰,若是朝中无甚大事,圣上不留殿下,一个时辰之后殿下便会回府了。” 刘萱闻言表示知晓,又对小柱子道了谢,小柱子却不肯担她的谢字,他微苦着脸对刘萱道:“姑娘莫再折煞小柱子了,若是被殿下知晓姑娘这般抬举小柱子,只怕小柱子要被殿下责罚。” 刘萱瞧着他故作微苦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那萱以后便唤公公小柱子好了。” 小柱子这才收了苦脸对刘萱扬了笑容缓步退下。 刘萱在屋中用完了饭,取了李澈书架上的书翻开看了,她只是随意取了一本,却发现这书上每一页都有李澈的亲笔备注,那备注十分详细,显然李澈是用心细细看了的。 刘萱忍不住又取了几本翻开。却发现每一本上都有李澈的详细备注,她瞧着书架之上密密麻麻排满的书籍,这些书籍少说也有几百本,她有些不信邪。难不成这几百本书李澈都细细看过? 她一一将那些书取来翻开,看到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这几百本书李澈不仅看过,而且每一本都细细研究备注了的。 她不由有些佩服起李澈来,他有多忙她是亲眼瞧见的。可他百忙之中却仍能抽空将这几百本书细细看过,实在由不得她不佩服。 就在这时刘萱发现一本关于农耕的书,她小心取下在书桌之上细细看了起来,这一看竟是入了神,直到李澈那清冽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这才回过神来。 “在瞧什么,那么入神?” 刘萱闻声回神,一抬头便瞧见李澈缓步而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这屋中竟然只剩下了自己与李澈两人。 她扬了扬手中的书朝他道:“在瞧你看过的书。” 李澈来到她身侧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而后淡淡道:“可有心得?” 刘萱叹了口气:“即便有些心得,也不如你的这些批注来的深刻。” “这书写的虽是不错,但未免太过纸上谈兵。”李澈将她手中的书合上对她道:“每一地的情况皆有不同,岂是一本书便能囊括的,这些书不过泛泛而谈,只能做个参考罢了。” 刘萱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当下点了点头,她微有些诧异:“小柱子说你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回来,怎的这么快便回了?” 李澈深邃的眸子瞧着她,轻启薄唇:“朝中并无大事。你在,自然便早回了。” 刘萱闻言面上一羞,她从不知如他一般的男子,竟然也有如此脸不红气不喘说着情话的时候。 李澈将她的羞色瞧在眼底。深邃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来对她道:“走,我带你去府中转转。” 刘萱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覆上他的手掌,李澈微微收拢手指便与她十指相扣,刘萱起身任由他牵着朝外走去。 出了房门便瞧见了龙一。龙一淡淡扫了一眼她与李澈十指相扣的手,便收回了目光,侧身一旁让二人先行。 李澈带着刘萱在太子府内闲逛,众仆人丫鬟瞧见二人十指相扣的手纷纷低头行礼,他们对李澈行礼,李澈便牵着刘萱一同受了,其中之意众仆自然明白的很,只是李澈带着刘萱逛了许久,逛来逛去逛的也仅仅是前院罢了。 刘萱对太子府的后院一点兴趣也无,甚至是有些抵触的,李澈此番的做法并没有让刘萱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觉得他有些体贴。 逛完了太子府又与李澈一同在花园凉亭用了午饭,用完饭后刘萱便向李澈询问她何时能回刘府 李澈黝黑的眸子瞧着她嘴角微抿:“呆在太子府中似乎让你不喜?” 刘萱瞧着他微抿的唇角,很没有出息的连连摇头:“喜,喜的很……” 李澈的嘴角更抿了几分,瞧着刘萱连黑眸都深了些:“既然是喜的,为何急着离开?” “那个……”刘萱眨了眨眼睛:“我其实想问的是,昨日之事是否已经处理好了,真的,只是想问问而已。”她说完狠狠点了点头,强调自己真的只是想问问昨日之事罢了。 李澈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水莹的双眸,直瞧的刘萱有些不安,才淡淡道:“你若实在不喜住在太子府便回去吧。” 他的声音微有些低,似乎有着一丝怅然,刘萱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也不该说回去还是说不回去,她默默无语,片刻之后终下了决定:“那个……我想了想这里有你在又什么都好,还是先在此处住上两日,等过了风声再回去也不迟。” 听闻她的话,李澈微抿的唇角这才放柔了下来:“此言可是真心?” 刘萱猛点头:“自然真心。” 李澈闻言轻叹口气,伸手牵过她将她拉置身侧,而后抚上她头顶秀发轻柔两下:“你安心住着。昨日之事本宫已派人前去处理,正如你所言,过了风声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刘萱点点头表示知晓:“只是,我就这般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些不妥?” 他与她之间没有任何名分,她就这般住在太子府中这让她有些不安,正是因为如此,先前她才想着早些回去。 “没有不妥。”李澈答道:“你若现在回去才是真的不妥。” 他这般说了,刘萱也不好再问。只得点点头表示同意,想到今日早晨与他同被而眠的事情,刘萱忍不住轻声抗议:“住倒不是什么问题,但你能不能另寻住处?或者另寻一处安置我,毕竟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她这点小小的抗议自然被李澈给无视了,瞧着他状似没有听见了模样,刘萱忍不住握了握拳,她轻咳一声将声音提高了些:“那个,我能不能另寻一处房间入住?” 李澈微微皱眉,他松开牵着刘萱的手语声清冽:“莫要胡闹。本宫每日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时时陪你,你若闲来烦闷便在府中走走,也可看书打发些时光。” 刘萱听的这话顿时有些抓狂,到底是谁胡闹了啊?她明明说的是要换个房间住,怎么到他口中却变成了因为他不能陪她,她就闹了脾气?! 她这话里何曾有了这么一层意思?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刘萱正欲辩解,却听得李澈朝一旁伺候用饭的小柱子道:“送刘姑娘回去歇息。” 小柱子应了一声便来请刘萱,刘萱却不挪步张了张口就要解释,可她还未开口李澈便朝着扬了扬唇角:“你先回去休息。待本宫忙完再去陪你,乖乖等着本宫。” 乖个屁啊!刘萱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她若是再瞧不出李澈是故意的,她就是傻了!瞧着他微扬的唇角。刘萱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随着小柱子离了凉亭朝住处走去。 待来到寝房门前,刘萱回身朝着小柱子翩然一笑:“小柱子啊,太子府这么大你为我寻个住处可好?” 小柱子忍着笑拼命摇头:“姑娘还是认命的好,依小柱子看来殿下的主意是不会改了。” 刘萱无语望天深深无奈,她的清誉这是注定要荡然无存了…… 刘萱已经做好了要与李澈同被而眠两日的心里准备。然而她却并未等到晚间便离开了太子府。 不但离了太子府,还且还是李澈亲自将她送回刘府的,因为午时过后没多久,宁王便亲自上太子府要人了。 宁王对李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唯一庆幸的便是她的清誉好歹勉强算是保住了。 其实清誉这种东西不过是人言罢了,于她来说本质上是早就没了的,只不过身为女子不管实际上如何,这人言却是不得不在意的。 接下来几日刘萱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府中,一边继续想着法子怎样能多赚些银子,一边派人打听着那日之事是否有什么流言。 秋菊带回的消息让她稍稍有些心安,现在京城之中流传的不是那日她被轻薄的事情,而是太子李澈对柳太傅义女倾心之事。 现在京城人人皆知,柳太傅义女刘萱与太子私交甚密,二人甚至时不时约在一品香见面,前几日刘姑娘因为太子失约而失意醉饮,太子闻后亲自去一品香接了人,直接将刘姑娘接回了太子府休息安抚,直到第二日刘姑娘休息完后,才亲自将人送了回来。 刘萱知晓这样的留言背后,定是李澈做了一番安排,她并不傻,那日之事她看的出来那曹鸿是有备而来故意为之,虎一等人可是虎组暗卫的头领,武功自然是不必说的,曹家下了那么大的血本,最后竟然只是有这么一番流言传出,李澈定是与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只是他不说,她也只能当做不知。 这几日刘萱虽然呆在府中足不出户,可却并未闲着,她回府的第二日薛郡王妃便派了人来传话,说她那边椛绣坊已经准备妥当,为一品香琴棋书画四人定制的丝绸衣衫也已做好,问她那边男子衣衫以及丝被之类的准备好了没有。 这事刘萱是早就吩咐下去的,接了薛郡王妃的信,刘萱立刻派人去催促肖公尽快将衣衫以及丝被等物赶制出来,肖公亲自到刘府回话,说是给柳枝青与孙逊的衣衫已经做好,也给他们送过去了,至于丝被等物已经在赶制,待制好之后便给薛郡王妃送去。 这等小事本不用肖公亲自来回,刘萱知晓他此番来只是为了瞧瞧她是否如常罢了,她有没有与李澈约在一品香相会,肖公自然清楚不过,听得流言怕是心中觉得有异,特意前来看看。 刘萱只得状似一切如流言所说的那般,只道自己是为了特意瞧瞧一品香的生意如何,这才没有提前通知钱通与他自己和李澈约了在一品香聚会,肖公虽是半信半疑,但瞧见刘萱无事便没有再过问。 刘萱想起那日回话的那个一品香的小二便对肖公道:“我去一品香时遇到一个小二,见他回话进退有度便许了赏他一个月月银之事,后来也没有再过问,不知是否赏了那小二?” “已经赏了,那小二也提了职,如今总管一品香内所有小二。”肖公点头回话,说到此处他又道:“姑娘原先唤了钱通相见,但后来钱通未曾找到姑娘,不知姑娘唤钱通可是有事情询问?他如今吃住都在一品香内,一品香那日三楼又有打斗,毁了些东西,他实在忙的脱不开身。” 刘萱摇了摇头:“也无甚事情,只是想问问他一品香开业之后盈利如何?” 说到盈利肖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一品香如今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姑娘的手段老朽佩服的很,便是那一品香的门外,也天天有人对着那绝对摇头晃脑,想破了脑袋。” 说到此处肖公微有些佩服:“当初姑娘让老朽买了琴棋书画四人,不瞒姑娘老朽原先有些不大乐意的,可如今京城所有的纨绔子弟都趋之若鹜,老朽这才知晓这四人真真的买的值。”L PS: 推荐好友的书,刚刚解封出来,你们懂的 书名:墨染卿颜 作者:水墨卿颜 简介:某女主穿越又重生,某男主从哥哥变成夫君的故事。 链接:http://www./MMWeb/3576384.aspx ☆、第112章:无辜的呀 刘萱闻言笑了笑:“买的值便好,我知晓她们四人定是用了肖公不少银子,肖公心有不甘也属常事。” 肖公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刘萱叹了口气微有惋惜:“若论到日进斗金,那青楼与赌坊才是真正的销金窟,你与殿下当初怎么不置办些这些产业?” 肖公似被刘萱这话给吓到了,一张脸僵了半天,而后才道:“姑娘身为闺阁女子可能有所不知,那赌坊与青楼皆是肮脏所在,赌坊为了勾人来赌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而青楼就更不必说了,里面的女子不是被卖的便是被拐的,寻常女子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愿意去做这迎来送往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为了让那些女子安生呆在青楼,其中见不得光的手段更是数不胜数,即便它是个销金窟,日进斗金万金,如太子殿下那般的人也是绝不会沾染半分的。” 这些事情刘萱自然不知,她知晓青楼与赌坊定是有些肮脏手段,但却不知肮脏至此,她沉吟良久开口道:“如今瞧来那琴棋书画四人也是不甘的,肖公告知琴棋书画四人,只要四人勤勤恳恳在一品香呆上三年,三年之后我愿还她们自由之身。” 肖公到不介意刘萱放了琴棋书画四人,莫说三年,便是两个月买这四人的银子也早就回来了,他闻言赞道:“姑娘仁慈,那四人定对姑娘感激不尽。” 那四人敢不感激她,刘萱并不在意,她只是不喜强迫着别人做事罢了,再者女子青春易逝,三年之后只怕早有其他青楼女子取代了琴棋书画四人的地位,强留她们在一品香也没什么意义了。 与肖公说完这些,又谈了谈关于杭丝在京盛行的事情,这些事情其实急不得,主要的还是看薛郡王妃那边,锦衣纺要做的无非是配合罢了。待薛郡王妃将杭丝推广,锦衣纺顺势推出杭丝制品变成。 杭州第一富商殷实的第一批杭丝也在运往京城的路上,只不过天渐严寒水路多有不畅,这运输的日子也就长了不少。反正杭丝还未在京盛行,晚些日子倒也无妨。 商量完这些肖公便退下了,刘萱闲来无事便提笔给邓玉回信,那日自己受辱的事情是坚决不能说的,刘萱便说了锦衣纺正在制作为边疆将士保暖的背心。让他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制好之后便给他送去。 时光荏苒,眨眼一个月的时间便又过去,年关将至整个京城都开始热闹起来,前不久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刘萱一时兴起便让秋菊与冬梅堆了雪人,如今这雪人还立在她的院中。 这一个月内刘萱只在府中呆着,她未去见李澈,而李澈也未曾来见她。 这让刘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她知晓他很忙。而且年关将至定是更加忙碌,可他都能抽空将那几百本书细细看来,难道还抽不出空来见上自己一面? 刘萱有些赌气的在院中抱着暖炉晒着太阳,他不来,她就不去,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去找他? 就算他身份尊贵,就算他日理万机,但这回她说什么也不会先去寻他了,刘萱嘟着嘴闷闷的呆着,暗暗下了决心。若是他当真不来见自己,自己就当没认识过他好了。 正在想着这些气话的时候,冬梅笑着来报,说是柳枝青来了。 柳枝青如今到了京城。完全不似在益州之时那般随性,一举一动皆是礼数有佳,若是在益州之时,根本用不着传报他便来了,可如今他却是先让人传报,老实守礼的呆在外面等着。 刘萱嘟了嘟嘴请他过来。柳枝青身上穿的乃是一件丝袍,花样正是刘萱亲手所绘,而刘萱身上穿的也是丝裳,她的衣裳自然是薛郡王妃特意制了给她送过来的。 柳枝青见了她便挑了挑眉:“最近一个月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真要做养在深闺的女子了?” 刘萱闻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都如此知礼守礼了,难道还不允我装一回大家闺秀?” “何必装什么大家闺秀。”柳枝青笑着在她一旁坐下:“你乃是当朝一品大员柳太傅的义女,本就是大家闺秀。” 听得他的恭维,刘萱不以为意:“闲话少说,来寻我有何贵干?” 柳枝青闻言做伤心装,他拎着眉瞧着刘萱满面委屈:“你好歹是我的义妹,一月未见我来瞧瞧你怎么了?咱们母亲最近时常念叨你,说是你已经许久未去见她了。” 刘萱闻言微微羞愧,她低了头轻声道:“是我的不对,明日我便去拜见义父义母。” 柳枝青闻言点头:“这才是我的好义妹嘛,此次我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我那弟弟已经回了京城,你义母的意思是再过不久便是年关了,年关之时你便在柳府住上几日,全家今年也算是团聚。” 刘萱闻言点头应下,柳枝青见她应了便又接着道:“第二件事便是为了我们这些当属下的来求你。” 刘萱听闻这话心中便是一跳,她哼了哼:“你是我的义兄,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我可当不起你一个求字。” 柳枝青瞧着她的模样就笑了,笑过之后又摆出一副苦相来:“我的好义妹,你有多久未曾见过你义兄的主子了?你可知晓最近殿下身边人人自危,平日里连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说错一字便惹来殿下发怒?” 刘萱闻言冷哼:“那与我有何干系?他要发怒定是你们有什么惹的他不满,你们自己的事情作何要扯上我?” 柳枝青听着脸色更苦了:“义妹,我的好义妹!你知不知晓前十日你未曾去太子府,殿下的脸色虽是如常但笑容渐少,前二十日你未曾去见殿下,殿下已整日抿唇动则冷哼,如今你一月未曾去见殿下,已经是人人自危,未曾靠近便能察觉到殿下身上那股冷气,你义兄我最惨,殿下如今瞧见我一次便对我冷哼一次。殿下何许人?他那抹威严你难道未曾领会过?”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些没个正型了:“你们小两口斗气,拿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折腾有意思么?殿下见我便是冷哼,孙逊与龙一谁不知晓其中之意?我硬抗着未曾来找你,如今便是连孙逊与龙一见了我也没个好脸色了!你义兄我做错了什么?你与殿下斗气那是你们的情调。但你义兄我是无辜的呀……” “谁跟他是小两口了?”刘萱听得柳枝青这没正经的话,羞怒瞪了眼:“谁与他有情调?你整日胡言乱语,有此待遇也是活该!” 柳枝青见她有些恼羞成怒便不再打趣,而是正色道:“说真的,你快去见见殿下吧。殿下如今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便是在朝堂手段也是越发冷冽,快到年关了,你就别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跟着提心吊胆了。” 刘萱闻言嘟嘴轻哼:“刘府的门整日开着,你都能随时进来了,何况是他?他若真是因为我未曾去见他而迁怒与你,你便告诉他刘府大门未闭。” 柳枝青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便知晓了刘萱的别扭心思,当下便笑了:“圣上身体不适,每到入冬更是旧疾复发。殿下是真的抽不出空来见你,你切莫因此而同他置气,他回了太子府也只是小憩片刻,而后又赶回宫中,这些日子日渐消瘦,实不相瞒如今这朝堂也是不甚太平,辽国奸细已经渗入朝堂,可那奸细隐藏的极深,至今也未查出是何人,你若因殿下未来见你而同他置气。实有不该。” 实有不该这四字柳枝青说的极其认真,刘萱听后半垂了眸子半响不答,良久之后才抬眸叹道:“并非是我不肯去见他,而是我一未出阁的女子总往太子府跑。未免有损闺誉,我如今是你的义妹并非当初益州刘氏孤女,即便我不要脸面,也总该为义父义母的脸面着想。” 柳枝青闻言点了点头:“你所言也是有理,京城不比别处,女子闺誉甚是重要。便是我也要恪守礼节。” 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便照实回了殿下。” 刘萱轻轻嗯了一声,柳枝青话已说完便不再久留起身告辞,刘萱欲留他下盘棋再走,柳枝青虽然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年关将至事物实在繁多,待过了年关再与你对弈。” 刘萱闻言也不再留他,亲自将他送到刘府门外,瞧着他远走这才反身回了院子。 辽国竟然有奸细混进了朝堂,这让刘萱微微有些不安,邓玉还在边关也不知是否会遭暗算,前两日锦绣坊为边关将士制的背心已经交由李澈送往边关,希望在年关之前能让将士们穿上。 她知晓李澈定是忙碌,却未曾想他竟然忙碌至此,听柳枝青说他日渐消瘦,刘萱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她想了想丢了暖炉起身朝厨房走去。 刘萱在厨房忙活了一个时辰,这才拎着一个食盒出来,唤来虎一让他给李澈送去,一听这食盒之内的饭菜是给李澈做的,虎一二话没说便急急拎着食盒消失在了原地。 不多久虎一便回来回话,说是他去的时候李澈还在宫中,他将食盒交给了小柱子公公,待李澈回来便能瞧见。 刘萱点点头表示知晓,便没有再过问此事。 晚间时候刘萱看了会书,实在不耐冬日寒冷便早早洗漱睡下了,睡到迷迷糊糊之时感觉有一阵冷风入了被子,她有些不快的伸出手去想将被子裹好,这一伸手却摸到了一个微凉的物体,她心中一惊,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刘萱的脸微微红了,她往被中缩了缩,瞧着只穿了中衣的李澈嘀咕道:“这是我的闺房。” 李澈微微扬了嘴角:“本宫自然知晓这是你的闺房,本宫已不是第一次来了,便是这床本宫也不是第一次睡。” 刘萱闻言又羞又恼但又无力反驳,只得翻过身去不理他,当做李澈不存在一般,然而这等自欺欺人的做法是丝毫无用的,她的身子微僵动也不敢动上半分。 身后传来李澈低沉的轻笑,他的手轻揽上她的腰间,整个人靠近她几分,刘萱更是僵住,她伸出手去想将那腰间的大手拿开,可她刚刚碰到他的手掌,却被他反握住了,李澈声音微哑带着显而易见的一丝疲惫道:“别闹,本宫有些累了,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朝。” 听得他声音之中的疲惫,刘萱心头便是一软,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便由他好了。 虽是这般想着,可身子却仍是僵着,不多时身后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刘萱微僵的身子在这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中也渐渐放松下来,过了一会便也闭上了眼睡熟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李澈早已不在身旁,被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香气,刘萱闻了闻面上有些微红,良久之后才起身唤了秋菊冬梅进来服侍。 秋菊与冬梅面色如常,并未如往常一般打趣于她,可见李澈昨夜前来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晓。 洗漱之后又用了些早饭,刘萱便如往常一般抱着暖炉在院中晒着太阳看着书,整个人舒适惬意,然而没过多久钱通便来了。 钱通一颗心整个人都扑在了经营一品香上,一品香开业之后更是直接搬去了一品香住,许久未见钱通他越发成熟稳重,见到刘萱向她行礼之后便直接道明了来意:“小姐,一品香门前的绝对有人对出来了。” 刘萱问言微讶,这绝对自己未曾对出便是柳枝青也没对上的,她急忙问道:“是何人对上了此联?” “这人与小姐算是旧识。”钱通答道:“他正是益州江家的江小公子。” 当初刘萱退庚帖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江小公子与刘萱的纠葛钱通也是知晓的,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才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告知刘萱。 刘萱闻言更是惊讶,这江小公子竟然也到了京城,益州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他来京城作甚?L ☆、第113章:江小公子 还未等刘萱多想,钱通又道:“江小公子见了一品香的招牌这才前来,他本是想求见小姐的,可小二并不知晓他与小姐的瓜葛,只道他若能对上门前绝对才能得见小姐,那小二本是想着这江小公子是对不上的,却不曾想江小公子当场便将绝对给对了出来。” “他竟然如此有才。”刘萱忍不住惊叹:“既然他对出了绝对,且又是故人,不妨见上一见,他如今可是在四楼住着?” 钱通点了点头:“昨晚江小公子对出绝对之后便住上了四楼。” 刘萱闻言起身吩咐秋菊备车:“既然如此,我们便去见他一见。” 刘萱在钱通的陪同下戴着斗笠一路上了四楼,来到那间专门为对上绝对之人准备的雅间门前,钱通上前去敲门,瞧了几下便听得雅间内一个慵懒的男声道:“请进。” 钱通为刘萱打开门,刘萱摘了斗笠步入雅间。 雅间之内一片热闹景象,一清俊白衣男子坐在主桌之上,身旁一小厮正在斟酒,琴棋书画四人正在奏乐跳舞,见刘萱进的雅间顿时止了动作。 那清俊男子上上下下将刘萱打量了一遍,而后起身笑着对她道:“前未婚妻,我们终于见面了。” 刘萱听得这个奇怪的称呼哑然失笑,她轻轻摇了摇头:“江小公子,我只是收了你的庚帖,也未曾与你互换庚帖,更不曾有定礼下聘,这前未婚妻的称呼可不敢当。” 江小公子闻言也是轻笑:“是也是也,这前未婚夫的称呼我也是不敢当的,我只是送了庚帖便被人绑了吓了一通,若真是定礼下聘,只怕也没这福分能活着见你一面,以前我还不明白为何柳大人会那般行事,如今到了京城听了那些流言才算是明白过来。” 刘萱听着江小公子的话,大概有些明白当初他为何突然让媒婆要了庚帖回去。虽不知柳枝青是怎么做的,但听江小公子这话也大概能猜到几分,她微微笑了笑:“江小公子也不请我坐坐,只愿这般站着同我说话?” 江小公子闻言微愣。而后笑着道:“这一品香可是你的地盘,要说论坐,也是你请我入座才是。”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一旁的座位对刘萱行礼道:“刘姑娘请吧。” 刘萱从善如流在他一旁坐下,钱通挥了挥手让琴棋书画四人退出雅间,待她们退出之后关了雅间的门。这才上前两步来到刘萱身后站着。 雅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刘萱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向江小公子举杯道:“我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我虽未曾见过面但也算的上是故人,即使不论以前之事,单凭老乡二字也该是饮上一杯的。” 江小公子十分爽快的端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瞧着刘萱抿了茶这才笑道:“我可不敢让你饮酒,若是你再醉酒劳烦了太子殿下前来,我这头可就得磕破了。我这人一无是处,唯有这张脸还能看。” 瞧着他那模样,再听着他的话,刘萱哑然失笑,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过。 刘萱笑道:“江小公子过谦了,一品香门前的绝对可是你对出来的,实不相瞒这绝对我曾让柳枝青对过,便是他也未曾对出,仅凭能对出绝对这一项江小公子的才学可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是么?”江小公子听闻那绝对柳枝青也未曾对出,微有些讶异。然而讶异过后便浮上了一抹得色:“原来我也算是个有才的。” 刘萱一时有些无言,这江小公子性子跳脱更甚柳枝青。 她轻咳一声换了话题道:“蜀地据此有千里之遥,江小公子怎会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到了京城?” 江小公子长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那几个银子,谁愿意大冷天的往北边跑。京城可不比蜀地,蜀地冬季几乎未曾见过雪,可我刚到京城便瞧见了鹅毛大雪。” 他说着说着发觉自己跑偏了,当下又回到了正题上来:“蜀地今年大丰收,可是蜀路难行粮食运不出去,我们江家本就是做粮食生意的。我想与其烂在蜀地不妨运出去看看,于是便一路运着粮来了京城。” 蜀地乃是天府之国,气候宜人即便是冬季也未见严寒,听闻他是运粮而来刘萱双眸顿时一亮:“你那粮食现在何处?我一并收了。” 江小公子听闻刘萱收粮有些讶异:“你又不是不知,蜀地粮食产量虽丰,但口感确实不好,你若要收粮不妨往京城北的东边去收,那里粮食颇丰口感胜过蜀地之粮。京城贵人大都娇贵,你若收蜀地之粮只怕是卖不出去的。” “我并非打算卖给京城贵人。”刘萱见他好言相劝知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当下便解释道:“你一路行来,也该知晓国库不丰粮草不足,我买这些粮乃是为了补充国库。” 江小公子一听便明白了,他笑着道:“还未进门便开始为太子殿下分忧,实在堪为妇人表率。” 他打趣完刘萱之后却是长叹一声:“蜀路难行,我此次出来并未带多少粮食,早在汉阳之时便抛售一空,只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便来见识见识京城繁华。” 刘萱闻言大失所望,脸上也是怅然之色。 江小公子瞧着她失望神色眼珠子转了转道:“其实你若真想买粮也不是不可,蜀地之粮尚有许多,奈何蜀路难行多有积压,我这一路却探得一将粮食运出蜀地的好办法。” 刘萱闻言顿时一喜,急忙询问。 江小公子淡淡道:“可将粮食运往渝州,由渝州走水路一路沿江而下,到杭州之后再由运河运往京城,渝州离蜀地不过两百多里,虽是难行须得翻山,但是只要有足够多的利,莫说是走两百里山路,便是五百里我也能给你运出来。” 刘萱闻言大喜过望,她发觉这江小公子还真真是个人才,出了一趟蜀地便寻得一良径。凭着这条良径他足以能将闭塞的蜀地之物运往王朝各地。 她现在手中已经有了不少钱银,而杭丝盛行之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已经有许多铺子开始向锦衣纺订购杭丝,待开了春。她与陈良合作的杭丝出来,这生意便能长长久久的进行下去,待杭丝在京盛行之后,各地必然效仿,这钱银自然而然便就来了。 所以她手头这些闲钱。她打算用来收购些粮食,如今听闻江小公子可将蜀地之粮运出,便急忙与他商量起来。 商量好钱银与粮食的数量之后,江小公子便拍着胸脯向刘萱保证,不出意外一月之后便可将粮食运往京城,刘萱闻言大喜对他再三道谢,江小公子却不承她的情只道自己乃是商人,利益驱使罢了。 刘萱也不与他争辩,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可不是一句空话。他的情她记下便是。 刘萱见他并没有打算回益州之意,便笑着道:“我与你本有泛舟游湖一约,只可惜出了变故约定作罢,如今你来了京城便由我做东好生招待与你,正好这京城我虽来了许久,却也未曾游玩过,听闻京城冬季也有冬季之美,这两日你若无事我们不妨一同四处走走。” 江小公子欣然点头,刘萱又与他叙了叙旧,说了些益州往事。约定了明日游玩之事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一品香刘萱便去了柳府,年关将至柳太傅与柳枝青十分忙碌,便是刚刚回京的柳太傅次子刘萱也未曾见着,只有柳母在太傅府中。 柳母瞧见刘萱自然欢喜。拉着她的手聊了许久,聊着聊着便问到了关于外间流言的事情,刘萱只点头做娇羞状,柳母说什么她都不吭声,她不愿欺骗柳母可也不想那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柳母担心,只有沉默了。 她的沉默在柳母眼中自然又是另一番解读。柳母拉着刘萱的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萱儿,既然你与太子皆是有情,这太子为何迟迟不下聘呢?如那日一般你留宿太子府,众人虽不敢当面说什么可背后的议论总是免不了的,而且总归对你清誉有损,若是定下名分众人也不敢说什么了。”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萱儿也不知殿下作何想,这等羞人之事萱儿怎好相问。” 柳母想了想也是此礼,哪有女孩家问及婚事的,当下便轻拍着刘萱的手道:“萱儿也莫怪殿下,想必年关将至殿下实在忙碌,待过了年让你义父旁敲侧击去问上一问。” 刘萱无言只得应是。 柳母如今也是身着杭丝衣裳,她笑着道:“那锦衣纺如今在萱儿手中经营的越发好了,义母瞧见那丝被甚是喜欢,正打算派人采购一些,好将那些又厚又重的棉被给替换了去。” 刘萱急忙道:“是萱儿之过,那些摆在锦绣坊铺子的不过是一般样品罢了,萱儿早已为义母备下的丝被等物,想必过两日便可做好送来府中。” 这话却是不假,刘萱第一批做的丝被并没有打算售卖之意,而是用来送给李澈、柳母、孙逊、龙一、薛郡王妃以及自己自用的,如今摆在锦衣纺中的不过是些样品,供人观看订货罢了。 柳母听闻之后面上更喜,母女二人亲热的聊了许久,直到晚间刘萱这才回得刘府。 如今的天气太阳一落山便冷的出奇,刘萱每日用完饭后便早早歇下,而今日更是如此。 但她歇下之后没多就李澈便到了。 刘萱躺在床上瞧着自顾自脱衣的李澈一时有些无言。 她真的是无言了,试问哪家闺秀未出阁便与男子同宿一塌的?她拒绝也拒绝过,抗议也抗议过,可无论她怎么说,李澈都是置若罔闻,仿佛与她同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刘萱在心里咆哮,他乃堂堂一国太子,众人表率,请问他的礼节呢?他的羞耻呢?他的礼数呢?! 李澈在刘萱怒目注视之下神色如常的掀被上榻,上得塌后便伸出手强揽她入怀。 刘萱很想表现一下自己贞洁烈女的一面,然而她还未有所动作,便瞧见他眼下的那抹青影,于是她又心软了。 李澈轻柔她的秀发淡淡挑眉:“听闻你见了一故人?” 刘萱本身也未曾打算瞒他,再说此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当下点头答道:“嗯,那江小公子是益州而来,我与他还有些渊源,只是从不知他竟然是个如此有才之人,竟连一品香门前的绝对也给对了出来。” 她与那江小公子的渊源李澈自然知晓,听闻刘萱对江小公子的赞赏,神邸一般的俊颜依旧如常,他淡淡开口道:“你还与他约了这几日一同游玩?” 刘萱正在夸着江小公子,猛不丁听的李澈这淡淡一问,他的面色如常语声也是淡淡的,可刘萱却敏锐的察觉他有些不喜。 她当下解释道:“蜀道有多难你也是知晓的,他愿从蜀地运粮上京这等人情我又岂能不报,思来想去我能为他做的,也仅仅只有带他在京城游玩一番了。” 李澈听闻她的解释挑了挑眉:“本宫觉得游玩之事不必你亲去,再者听闻他也是个有才的,如此有才之人仅是经商你不觉得屈才了么?” 听明他话中之意刘萱大喜,眼中眸色都亮了起来:“你打算用他?” 李澈唇角扬了扬没有正面答她,而是道:“待明日本宫见过他之后再说。” 刘萱闻言微讶:“你何时与他约了见面?” “就在你走后不久。”李澈为她拢了拢肩头丝被道:“明日沐休,用完早饭之后孤与你一同前往一品香去见他。” 刘萱往被中缩了缩:“又何必你亲自去见他,让他来府中见你便是,你乃堂堂监国太子亲自去见他,岂不是给了他太大的颜面?” 刘萱嘴里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听着李澈这话的意思,竟是明日他会一直呆在刘府然后与她一同出门,这可怎么行? 他不要颜面了,她还要呢!L ☆、第114章:红袖添香(为嘿糖果、40码加更) 若是明日与他一同出府,岂不是人人皆知他晚间是宿在刘府了?虽然刘府下人的嘴巴都很严实,她也可以说李澈是宿在客房的,但这些借口岂能阻挡的住众人悠悠之口? 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痛无比。 李澈唇角上扬,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似乎早被瞧了个明白,他手臂缠上她的腰将她抱个满怀,闭了眼道:“本宫一向礼贤下士,他既是有才本宫亲自去见又何妨?” 刘萱还欲挣扎,李澈一手抬起覆上她的眼:“早些休息,莫要考验本宫的自制力。” 这话一出,刘萱顿时不动了,强势如他、霸道如他、不讲理如他,她还能如何。 刘萱静静看着他如神邸一般的侧脸慢慢合上眼眸,不过,他的强势他的霸道他的不讲理,都让她有着隐约的欢喜,有他在她身边,她很安心。 一夜无梦,第二天刘萱醒来的时候李澈已经不在身边,她心中一喜,莫不是他终于知晓要给她留些清誉了? 她起身唤来秋菊与冬梅洗漱更衣,秋菊与冬梅面色倒也如常,瞧着面色如常的二人,刘萱也不好主动问及李澈是否已经回去。 秋菊给刘萱梳好发髻问道:“小姐可要用饭?” 刘萱点点头:“送到房中吧,外间有些冷。” 冬梅闻言立刻讶异道:“小姐不同殿下一同用么?殿下一早去了书房还未用饭呢。” 一听这话刘萱瞬间便蔫了,她微有些沮丧:“他还未走?” 瞧见刘萱垂头丧气的模样,秋菊掩嘴轻笑:“殿下一早便起身了,特意吩咐奴婢二人莫要吵到了小姐,龙统领将许多事物都搬到了隔壁的书房。殿下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呢。” 刘萱闻言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长长叹了口气,小脸皱成一团看向秋菊与冬梅道:“你们说,小姐我的闺誉还在不在?” 秋菊与冬梅瞬时笑成了一团,冬梅瞧着刘萱确实苦恼的模样,笑着安慰道:“小姐纠结这些作甚,女子闺誉本是为了寻门好亲事罢了。如今小姐与殿下伉俪情深。有没有闺誉也无甚要紧,难不成小姐还想另则良夫?” 刘萱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本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寻常闺阁女子。只是也没不守规矩到这种地步,总觉得有些接受无能,不过就像冬梅所言,如今这般。除了李澈估计也无人敢要她,这闺誉对她来说没什么实质用处。但…… 她拎了拎手中的帕子恨恨道:“小姐我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身后肯定已经全是众人的唾沫星子了。” 秋菊摇了摇头:“小姐此言差以,若是换了旁人小姐身后的唾沫星子确实早已泛滥,但那可是当今监国太子。无人敢说的,便是背后议论也不敢说出不敬的话来,小姐大可放心。” 如此这般安慰人的话也只有秋菊与冬梅说的出来了。刘萱深感无力:“罢了罢了,将早饭送到书房吧。” 得了她的吩咐秋菊欢快的应了一声。刘萱叹了口气起身朝书房走去,刚出了卧房一阵冷风便吹了过来,刘萱缩了缩脖子,一旁的冬梅立刻递上了暖炉。 抱着暖炉总算没那么冷了,刘府的书房共有两处,一处是在后院乃是方便秋菊冬梅打理内宅而设,一处便就在刘萱卧房旁,刘萱加快脚步,朝卧室旁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是打开的,来到书房门口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李澈在书桌之后忙碌的身影,龙一立在一旁磨墨,刘萱微有些讶异,冷俊如龙一也有如此宁静淡然的时候。 刘萱未到门口龙一便发觉了,只不过主子没说话,他也就没动,如今瞧着刘萱立在门口也不进来,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此刻李澈也停笔抬起头来,瞧见刘萱裹在白色的狐裘之中微微扬了扬唇角:“醒了?” 刘萱轻轻点了点头进得书房来:“你们怎么也不关门,天这么冷风又有些大。” “无妨。”李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来身旁,刘萱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他。 李澈接了暖炉握在手中看着她语声轻柔:“怎么不多睡会儿?本宫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一时半会儿不会完。” “再忙也是要先用饭的。”刘萱嘟了嘟嘴:“待用完饭再处理也不迟。” 正说着秋菊端着早饭进来了,刘萱让她将早饭放在书房下侧的木几上,而后对李澈道:“先用饭吧,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李澈点了点头,将暖炉放置一旁起身随着刘萱来到木几旁坐下,秋菊已经为二人盛好了粥布好碗筷,刘萱瞧了瞧立在书桌旁的龙一招呼道:“龙一可曾用饭?不如前来一起?” 龙一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只道了一句多谢便拒绝了,主子与刘萱用饭,他又不是没眼力劲儿的,怎么会往跟前凑。 刘萱见他不愿也不再邀,低头开始用起粥来,李澈食了一勺粥而后对龙一道:“你先退下吧。” 龙一应声退出了书房,他是主子的影子,主子在哪他便在哪,主子每日卯时上朝,从不习惯用早饭,顺带着他也习惯了不用早饭的日子,即便是不用早饭也从不觉得饿,但今日瞧着主子与刘萱用饭,他也莫名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刘萱与李澈静静的用完了饭,秋菊与冬梅收拾了一番便退下了,李澈将暖炉递给刘萱让她寻本书看着,等他处理完事务,而他自己则来到书桌之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龙一退下之后并没有回来,刘萱瞧着李澈忙碌的模样,轻声叹了口气,来到一旁挽了袖口替他磨墨,她一边磨着墨一边心中暗付,不曾想居然有一日她也做起这红袖添香的事情来。 李澈处理事务十分用心,直到处理完一章奏折这才发现一旁磨墨的刘萱,他扬了扬眉嘴角有着笑意,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几分柔情。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李澈终于处理完了事务,而刘萱磨墨的手也有些僵了,见他处理完便急忙丢了墨条,抱起一旁的暖炉暖手。 李澈瞧着她冻的通红的手,眸色转深:“以后不必做这些事情,唤丫鬟来便可。”L ☆、第115章:参加春闱 刘萱点点头应了,红袖添香听起来很是美,但真做起来却是累人的很,她暖了会手这才对李澈道:“你不是约了江小公子么?咱们现在便去吧。” 李澈闻言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你就这么急着见他?” 刘萱闻言急忙摇头:“不急,不急,一点都不急,我们待会再去便是。” 见她急忙摇头的模样,李澈的唇角总算微微扬起,他起身道:“罢了,现在便去。” 此刻的刘萱可不敢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而后默默任由李澈牵了手出了门。 刘府门外的马车是备好的,龙一骑马立在马车一旁,刘萱一瞧这模样心中便有些郁闷,李澈明明早就安排好了,还故意那般一说。 对她的郁闷李澈自然瞧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扬了唇角,牵着她一同坐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李澈也未曾松了手,只这么一路牵着她,直到来到了一品香门前,这才松了她的手先一步下了马车。 他一下马车,刘萱立刻便听到噗通噗通的跪地声,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喊声也响了起来,刘萱坐在马车之中微有些踌躇,此刻显然不是下马车的好时机。 但显然李澈并不这么想,他并没有让跪着的人起身,而是亲自掀了车帘将刘萱示于众人之前,他朝她伸出手语声温柔:“下来吧。” 此刻的刘萱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心思都有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咬咬牙硬挤出一个笑容来,她伸出手任由李澈牵着下了马车。 直到刘萱落了地站在他的身侧,李澈才对着跪了一地的众人淡淡道:“起来吧。” 众人哗啦啦站起身来,各个恭敬低头连眉眼抬都未抬,自动给李澈与刘萱让出一条道来。 李澈牵着刘萱的手,目不斜视直接进了一品香。 同样的,他一到一品香众人便跪了一地,刘萱暗中用力想挣脱他的手去,可她越是挣扎李澈却越是握得紧。刘萱无法只得一路立在他的身侧,与他一同受了众人跪拜。 钱通早早便在一楼候着,跪拜完李澈之后便立刻上前引着李澈与刘萱二人往四楼而去。 一到四楼四下无人,刘萱便立刻用力甩开李澈握着手。满脸怒气道:“李澈,你好歹顾虑一下柳太傅的声名!” 直呼姓名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显然刘萱是真的恼了,钱通瞧着自家小姐怒气冲冲的模样,再听得那一声李澈。虽是寒冬腊月可额头的冷汗却冒了出来,他只能急忙低头,当自己此刻是个聋子也是个瞎子。 李澈听得刘萱的责问只是淡淡挑了挑眉:“为了柳太傅的声名作想,明日本宫便去柳府下聘你看如何?” 原来他一直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刘萱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四周都是些亲近之人刘萱也不再避讳,只认真盯着李澈问道:“我想要的你也知晓,你当真想好了?” 这些日子刘萱也想的明白,他与她之间早已纠缠不清,他们迟早需要一个了断。这个了断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刘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从不敢想那最好的结局。 因为那个最好的结局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她要的他根本给不起,而她虽心中有他,却还没有到为他放弃所有坚持的那一步。 李澈闻言抿了抿薄唇并没有回答,而是轻叹一声唤了话题:“走吧,那江小公子定然已经等的忐忑不安了。” 他说完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刘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暗了暗也跟了上去。 果然。那只是一种不可能的奢望…… 只是明知道是不可能,明知道是奢望,为何她的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隐秘的期待呢? 江小公子其实一早便在雅间内候着着,他贴着雅间的门边站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听的十分明白,李澈刚上了四楼他便知晓了,正想出去迎,却听得刘萱那一声吼。 江小公子默默的在心里替刘萱捏了把汗,他知晓刘萱是特别的,但不曾想竟特别到敢直呼当朝太子名讳。而且还敢对着太子低吼。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太子后面那番话,他没见过太子,但光是听这声音便知晓定是个心思沉稳的,传言太子杀伐果断喜怒不定,可如今瞧来却是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子罢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雅间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江小公子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雅间的门撞了个结结实实,他还来不及惊呼,一袭玄色的衣摆便出现在他的眼中,他急忙跪下行礼:“草民江小虾见过太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萱一听他的名字顿时便噗嗤一声笑了,她一直不知晓江小公子的名字,益州之时众人也只称呼他为江小公子,刘萱原以为是敬称,如今看来定是江小公子不满自己的名字,故意让人这么称呼他罢了。 江小公子听得那忍俊不禁的笑声,脸就有些青了,他就知晓他这么名字是个笑话,他老爹实在没什么文采,给他哥起名叫江小鱼也就罢了,好歹勉强叫的出口,可自己这江小虾的名字却是谁听了都会笑上一笑。 李澈听闻身后刘萱的笑声,低头看了看跪着的江小公子,一张俊脸面无表情淡淡道:“起身。” 江小公子听得那清冽的声音,这才站起身来,起身之时飞快的打量了一眼这个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只是一眼却忍不住心中惊叹,真真是个犹如神邸的男子。 李澈来到上座坐下,刘萱跟着未等他吩咐便坐在了一旁。 李澈见她在身边坐下,这才对立在一侧低头躬身的江小公子道:“坐下回话。” 江小公子恭声应了声是,而后在下首座选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李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而后开口道:“你是益州首富之子?” “是。”江小公子答道:“家父确实为益州首富,但也仅仅是益州首富罢了。” 李澈听闻淡淡点头:“家中作何营生?” “回殿下的话,以米粮为主。” 李澈嗯了一声便没有再问,而是换了话题道:“听闻你对出了一品香门前的绝对?倒是个有才的。” 听得李澈的夸奖,江小公子仍是一副恭敬之色只道:“侥幸而已,当不得殿下夸奖。” 李澈闻言不置可否,而是突然又出一联:“四方桥,桥四方,站在四方桥上望四方,四方四方四四方。” 刘萱一听顿时讶然,这也是当初她给柳枝青出了绝对之一,如今瞧来那些绝对李澈也是见过的?她看向蹙眉思索的江小公子不由为他担心起来,这对子虽说没有一品香之前挂着绝对那般难,但想对上也不容易。 江小公子蹙眉思索,李澈也不催他,只端了面前茶杯慢慢饮着等他答话。 雅间之内一片寂静,直到一杯茶饮完李澈放下茶杯之时,江小公子这才展了眉头看向李澈答道:“千岁爷,爷千岁,跪在千岁爷前喊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话音一落刘萱便忍不住赞了一声好,李澈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江小公子微微点头:“你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出,果真是个有才的,听萱儿说你并不打算返回益州过年,既然如此不妨留在京城,春闱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刘萱闻言不由为江小公子高兴,李澈这话的意思是让江小公子参加春闱了,既是李澈亲点了名,这江小公子定然榜上有名。 江小公子自然也明白李澈的话中之意,当即跪下谢恩,谢恩过后他露出一丝难色低声道:“谢殿下赏识,只是我乃是一商户之子,并未参加过乡试,更未有功名在身,这春闱即使想去也是去不了的。” “本宫让你去,你只管去便是。”李澈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蓉城太守在那个位置上坐的太久,本宫早些年便有心将他换下,只是蓉城风土人情与京城多有不同,一时未曾寻到合适人选。” 江小公子闻言大喜,忍不住给李澈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草民定不辜负殿下知遇之恩。” 蓉城乃是益州最繁华之城,这等肥缺乃是众人求也求不来的,这江小公子如今身无半点功名,李澈便意属他去接管蓉城太守之位,这是多大信任与荣耀,江小公子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李澈受了他的跪拜,待他跪拜完后并未唤他起身,而是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益州往事今后还是莫要提的好。” 这话一出不仅是江小公子愣了,便是刘萱也愣住,李澈绝不会因为当初她与江小公子那点瓜葛便说此言,他这般特意提醒江小公子,定然有着她不知晓的深意,想起当初拜入柳家之时,他故意隐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一个念头不由浮了上来。 江小公子微愣之后郑重点头:“草民醒的。” 江小公子自然是明白的,不说其他,便是他自己无任何功名便参加春闱一事也是不可告人之密。L ☆、第116章:下聘(为书友12XX179和cz岚月加更) 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份是要隐了的,可如今听太子的意思,竟是益州之事也皆不能提,只怕万万不能提的是他与刘萱相识之事。 李澈见他明白便唤他起身,见他起身之后又道:“明日会有人将你的身份来历制成册交于你,你定要熟记于心,待熟记之后不妨多去二楼走动,那里寒门学子众多,若能得他们拥戴,对你也是一大助力。” 江小公子急忙点头应下。 李澈见他应下便起了身出了雅间,刘萱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路默不吭声,下了四楼李澈又牵了她的手,一路与她同受人跪拜出了一品香。 上了马车之后刘萱忍不住看向他道:“可是我的身份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轻叹一声:“你并无任何不妥,此事乃是本宫之过罢了,那日你问本宫可悔,本宫曾告知与你是悔的,本宫这么些年也仅仅悔此一事。” 刘萱还欲再问,但李澈却摆了摆手不愿多提,见他如此刘萱也只好将满腹的疑问吞进了肚子了。 李澈并没有随刘萱一同回刘府,而是将刘萱送到刘府便改道回去了,临走之时他对刘萱道:“莫要胡思乱想,过几日便是年关,你安心去柳府过年便是。” 刘萱点头应下,目送着他的马车渐渐远离。 李澈虽让她不要多想,她也应了,可她却忍不住暗自揣度,她乃是刘氏孤女,刘氏虽不是百年世家但也盛及一时,虽是身份低了些但也算是清白,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李澈悔的呢? 刘萱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得干脆不想了,过几日便是年关,如今整个刘府也开始忙碌起来,彻底的打扫是免不了的,修葺房屋置办过年的东西。整个刘府都是热闹忙碌的,便是秋菊与冬梅也忙碌的很。 只有刘萱一人闲着无事,她让秋菊与冬梅前去忙碌,自己抱着暖炉躺在院中躺椅上晒晒太阳看看书。日子倒也惬意。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又下了雪,刘萱呆在屋内裹在狐裘之中,瞧着那片片雪花翩然落下,心情也跟着那些雪花在风中起舞,就在这时秋菊与冬梅二人顶着一头雪花急冲冲跑进院来。 二人脸上都扬着灿烂的笑容。见到刘萱顾不得掸去身上的雪花便急急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刘萱瞧着二人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微有些不解:“恭喜什么?好端端的你们笑得如此渗人。” 秋菊与冬梅这是开心过了头难免有些失态,听得刘萱那句渗人倒也并没有在意,而是仍旧满脸喜色的朝着刘萱道:“恭喜姑娘,今日一早太子亲自去柳府下聘了!” 刘萱一惊,整个人站了起来,她看向秋菊与冬梅道:“此事当真?” 秋菊与冬梅连连点头:“自然当真,此等大事怎敢欺瞒小姐。” 刘萱第一个反应有些奇怪,她微有忐忑向秋菊与冬梅问道:“他……他是以什么礼下聘的?” 见她这么一问,秋菊与冬梅反而奇怪的看着她。秋菊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自然是以太子妃之礼了,太子亲去自然是求娶姑娘做太子妃的,倘若是侧妃之类太子根本不用亲去,只需派人送上聘礼便成。” 冬梅也在一旁道:“小姐怎会问出这等奇怪的话来,殿下待小姐如何,小姐难道不知么?” 刘萱并不答话,她要的他从未允过,他不允的事情,自然是根他本做不到的,在没有半点允诺的情况下。他便去柳府下了聘,可见他对她的耐心已经告罄,这种时候莫说是侧妃,即便是一顶软轿无声无息的将她抬入太子府也是可能的。 刘萱忍不住苦笑。她是不是该感谢他,即使在他耐心告罄的时候,他仍愿意将那最尊贵的位置留给她。 秋菊与冬梅见她不答,瞧她也无半点喜色,原先那股兴奋劲儿早就没有,冬梅微有些低落的看向刘萱问道:“小姐可是不喜?” 刘萱回神淡淡一笑:“他能容我任性至今已是难得。他能给我如此尊贵的身份已属不易,我又怎会不喜?” 她虽这么说着,可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即便是笑容也是淡淡的,秋菊与冬梅有些不大明白自家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萱说完之后又叹了口气,而后向二人问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秋菊与冬梅二人皆是一愣,秋菊皱眉道:“这个奴婢还真是不知,要不奴婢现在去打听打听?” 刘萱点点头示意她前去打听,虽然这事她迟早会知晓,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早些知道。秋菊见她点头又一溜烟的顶着大雪跑了出去。 直到用午饭的时候秋菊才回来,她瞧着刘萱有些欲言又止,刘萱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笑道:“说吧,即便是明日就嫁,小姐我也接受的了。” 秋菊闻言面上更是沉寂,她犹豫半响才低低道:“未定婚期。” “未定婚期?”刘萱听得这样的回答也是微愣,秋菊与冬梅不免有些担忧的看向她,难道自己小姐伤心了不成? 正当二人胡乱猜测的时候却见自家小姐突然施施然笑了,刘萱笑的十分灿烂显然是真的开心,她笑着点头:“嗯,婚期未定便好。” 然后她又低头用饭,只剩秋菊与冬梅二人相互狐疑的对望着。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日的时候天才渐渐放晴,四周皆是一片素裹,明日便是除夕,刘府已经开始忙碌着张灯结彩,午饭过后柳府派了人来,说是让刘萱今日收拾收拾,明日准备去柳府小住几日,然后待大年过完再回。 刘萱点头应下了,收拾东西自然有秋菊与冬梅二人,刘萱去了书房给邓玉写了封信,一是向他恭贺新年,二是告诉他一声自己去了柳府小住,可能不这几日都不会有空给他写信了。 刘萱写完待墨迹晾干之后准备封信,然而她想了想又将信重新展开,提笔写上了李澈已经向柳府下聘一事,自然也提了婚期未定。 写好之后这才晾干了信装进信封,唤来一个小厮让他将信送往宁王府。 第二日刘萱早早的起了床,唤来众仆人聚到院中,将秋菊与冬梅准备的红包挨个派发了下去,红包是刘萱特意吩咐多封些的,这些仆人大都是邓玉派大龙给她送来的,多是是宁王府的老人,这红包自然不能轻了。 众人接了红包谢过刘萱,刘萱笑着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年关到了,诸位也好生歇歇,有想回乡探亲的也可向秋菊报备,这几日我会在柳府小住,冬梅将随我前往,诸位有什么事情还是同以往一般听秋菊安排便是。” 众人恭声应下,刘萱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众人退下之后没多久,柳枝青便来接她了,刘萱微有些讶异:“我自己去便好,又不是第一次上柳府何须劳你来接?” 柳枝青笑着看她一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你如今身份非同往昔,莫说是我来接了,便是我父亲亲自来接也是不为过的,你还是快些走吧,柳府一大家子可都等着呢。” 刘萱叹了口气越过他朝外走去,边走边道:“婚期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柳枝青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急忙跟上前去:“小祖宗,你就别折腾了,婚期未定是因为你是太子妃之尊,婚期需得国子监商议之后上报,然后由圣上定下,这一时半会儿是定不下来的,哪是你想的那般。” 刘萱嘟了嘟嘴不答,任由冬梅搀扶着上了马车。 柳枝青仍是不放心,骑着马在她马车外低声道:“这年定不会过的太过平静,圣上对殿下宠爱有佳,婚事也是殿下说了算,如今殿下已然下聘,今日乃是除夕只怕晚间便有圣旨来请你入宫,你可断断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闹别扭,圣上毕竟是圣上,他越是对殿下宠爱对你定然越是挑剔,你对殿下私下如何无人管你,可……” 柳枝青在窗外叨叨叨个不停,刘萱一把掀了马车车窗的帘子朝他瞪眼:“你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我是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知?我胆小怕死的很,一个太子就怕的要命,他轻咳一声我都要抖三抖,更何况是当着圣上的面,你想太多了!” 说完她又唰的一下放下车帘,兀自生闷气,她曾对邓玉说过,希望有一日能自己做自己的主,可现如今却无人再问她想什么要什么,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的一切如今也由他安排了,抗议不成拒绝不了,只能接受。 柳枝青被刘萱那一连串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他若是瞧不出刘萱生气了他就白生了一双眼,刘萱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与她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对她的性子脾性再了解不过,她说她胆小,其实在他看来她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胆大,她的胆小只是因为厌恶惹事上身而做的妥协罢了。 柳枝青摸了摸鼻子怏怏道:“是我多言了,你切莫生气,生气伤肝又伤胃,我们柳府以后的锦绣荣华还靠你呢。”L ☆、第117章:赐婚圣旨 刘萱坐在车内无声翻了个白眼,她与柳枝青相熟最久,且是多年好友与他最为亲厚,自然明白他那最后一句虽是趣言,却也是在提醒她,她如今已不是那个益州的孤女,她的身后还站着柳家,她荣则柳家荣。 刘萱嘟了嘴朝外道:“没有我,柳府也是一门荣华。” 柳枝青笑了笑:“有你更盛。” 刘萱无言,瞧着马车内暗笑的冬梅,忍不住伸手去挠她,冬梅急忙闪避开,刘萱出手落了空,只得恨恨朝马车外道:“再不起程,圣旨到了我没接着,可不能怨我。” 听得刘萱的话柳枝青立刻吩咐起程,柳枝青此次前来接刘萱光是侍卫便带了八个,排场十分之大,如今柳太傅义女选为太子妃之事已众人皆知,一路行来众人瞧见不免议论纷纷,议论的最多的不是刘萱如何有损闺誉,而是太子与她两情相悦的佳话。 众人的议论赞叹羡慕之声时不时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刘萱听了有些叹气,果真如秋菊冬梅所言,那个人是太子众人的话便不一样了。 若是换了他人,单是未嫁之身便与男子牵扯不清,就足够让她淹毙在众人的口水之中。 马车一路行至柳府,刘萱由冬梅搀扶着下了马车,一下马车便瞧见柳太傅柳母带着柳家众人在门口迎接,刘萱急忙迎了上去:“天气严寒,怎劳义父义母在外间等候。” 柳太傅看着她慈爱一笑:“你如今身份不同自然是要迎的,虽然尚未出嫁但名分已定,我们自然怠慢不得。” 刘萱闻言低了头:“义父此言差以,既是未嫁萱便仍是义父义母之女,哪有女儿归家劳双亲在外相迎的道理。” 柳太傅笑了笑也不与她多辩,只指着一旁一个精瘦微黑的男子对刘萱道:“这是你二义兄柳枝明,一直外放在外得殿下厚爱前不久刚调任回京。” 柳枝明与柳枝青相貌有些相像,只不过他肤色黝黑看上去十分精瘦,听得柳太傅介绍刘萱立刻向柳枝明行礼:“刘萱见过二义兄。” 柳枝明抱拳行礼:“见过义妹,家兄在益州当任之时曾在信中提及过义妹之名。我回京之后听闻的最多的也是义妹之事,如今总算瞧见,果真当的上才貌双绝的评价。” 刘萱自然又是谦虚一番,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柳枝青居然在家书之中提过她的名字。她不由微微偏头瞧了柳枝青一眼,然而柳枝青却不知看向何处,她瞧不见他的神情。 “天寒地冻的,站在门口作甚。”柳母笑着上前捥了刘萱的手:“走,府里说话。” 刘萱笑着应了。众人说说笑笑朝府内走去,刘萱如今成了香饽饽,柳太傅欲拉着刘萱陪他下棋,而柳母却又拉着她说话,柳太傅有些吹胡子瞪眼:“萱儿常来府中走动,你与她都说了多少话了,老夫不过与她下过一盘棋罢了。” 刘萱还未曾见过老成持重的柳太傅有如此居家一面,顿时弯了弯唇角,一直跟在柳母身后的钱夫人笑着开口打圆场:“姑娘还没安置呢,老爷夫人到先抢起人来了。姑娘要在府中小住几日,一日安排与老爷下棋,一日与夫人说话,今儿个还是让姑娘安置休息,只怕宫里就快有信来了。” 钱夫人这话说的在理,柳太傅与柳母当下也不争执,而是由柳母领着刘萱前去安置,柳太傅与柳枝青柳枝明下棋去了。 柳母给刘萱安置的院子离柳母的不远,整个柳府都是张灯结彩红灯笼高挂,柳母带着刘萱进了屋子笑着道:“知道你要来。昨儿个我便派人将这院子好生打整过,这被褥也都新换上了你送来的丝被,你瞧瞧可还合心意?” 院子干净整洁,房间典雅别致。那新铺的被褥更是瞧着便是松软清香的,柳母定是用心布置的,刘萱心下感动她自幼丧母,柳母给了她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母爱,若是她母亲在世定然也是这般疼爱她的。 刘萱眼眶微红点头低声道谢,柳母瞧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她的额头。语声宠溺:“自家人说什么谢字,你满意义母也觉得高兴。” 刘萱不再多言心中更是感动,她与柳家接触的越久越能体会他们对她的好,如今的她再也无法像当初想的那般洒脱的,不管李澈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再也无法不顾及柳家人的感受。 刘萱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安置的,只有一些换洗衣衫和基本书罢了,其它的物什柳母早已准备妥当,屋中的银煤燃的正旺,手捧暖炉也是一早备下,用饭时间尚早柳母干脆拉着刘萱说起话来。 钱夫人与冯氏都在屋中坐着,如今的冯氏瞧着刘萱也再不敢那般趾高气昂了,她低着头一路恭顺,如今在这屋中也是不开腔,只能眼睁睁看着钱夫人与柳母同刘萱聊的欢快。 冯氏一人受了冷落,刘萱柳母与钱夫人齐齐当做没看见一般,也不曾抛个话头给她,冯氏只有这般干坐着,直到了中午丫鬟过来传话说是午膳备好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柳母挽着刘萱一路说说笑笑朝饭堂走去,柳太傅与柳枝青柳枝明已经在饭堂候着了,见着她们说笑模样柳枝青故意对柳枝明道:“瞧瞧,如今母亲有了女儿就不要咱们这些儿子了。” 柳枝明在一旁笑着点头,柳母朝二人瞪眼:“你们两个混小子自然比不得萱儿温柔体贴。” “是是是。”柳枝青无奈摇头:“如今义妹是母亲的心头宝,咱们都是路边草。” 刘萱轻笑着瞧着他们打趣模样,柳母带着刘萱入了座忽然问道:“今儿个便是除夕,萱儿在京可有什么好友?如果有的话还需备些礼物送去,聊表心意。” 刘萱想了想她在京中也没认识多少人,只单单一个薛郡王妃罢了,便对柳母道:“萱儿与薛郡王妃交好,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柳母点了点头:“瞧你这样子定也是不知京中规矩的,好在义母已经为了准备了,饭后一同送去便是。” 刘萱点头应下,再次为柳母的细心体贴而感动。 一席无话。用完饭后柳太傅非要拉着刘萱去下棋,刘萱自然笑着点头应了,柳母却对着柳太傅再三叮嘱:“你切莫下棋入了迷,宫中旨意只怕不久便到。切莫耽误了正事。” 柳太傅闻言点头:“老夫自然醒的,仅下一盘便是。” 听得他的保证柳母这才放心让刘萱随着柳家父子去了书房。 刘萱与柳太傅弈棋,柳枝青与柳枝明在一旁观看,刘萱下手丝毫不留情面,一炷香的时间便杀的柳太傅自动认输。柳枝明在一旁赞叹道:“果真如家兄所言,义妹棋艺已经出神入化,这世间只怕也险有敌手。” 刘萱笑着摇了摇头:“若论棋艺太子才是当世高手。萱虽只与他对弈过一次,但仅一次也只萱差他甚远。” 柳枝明点头深表同意,他叹道:“殿下心思缜密深不可测,我虽未曾见识过殿下的棋艺,但也可想殿下定然是棋艺高超的。” 柳太傅可不管这些,他惨败心有不甘,当下便道要再弈上一局,柳枝青在一旁笑着提醒道:“父亲莫不是忘了母亲的嘱咐。” 闻言柳太傅端着棋盒的手便是一顿。他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来日方长,萱儿还是先回去寻你义母吧。” 刘萱笑着点头退下,刚退出书房便听见里面传来柳太傅的声音:“混小子,快来陪老夫下棋。” 接着便是柳枝青唉声叹气的声音传来,刘萱微微一笑转身朝后院走去。 柳母瞧见刘萱回来笑着道:“你义父今日倒也自觉,未曾拉着你拖上许久。” “义父本是要再弈上一局的。”刘萱在柳母身旁坐下笑着道:“但他想起义母的嘱咐便让萱儿先回来了,此刻正拉着义兄们弈棋呢。” 柳母拍了拍她的手笑的慈爱:“你义父这一生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喜欢下棋,可他的棋艺偏偏不如他的学识,便是你两个义兄也是不大愿与他对弈的。他又是个眼力高的,不愿迁就与棋艺不高之人对弈,久而久之,莫说他的门生了便是整个京城也没几个愿意与他对弈了。好不容易遇上你自然是手痒难耐。” 刘萱听闻掩唇轻笑:“能陪义父下棋乃是萱儿的福分,能承欢膝下更是萱儿之福。” “好孩子。”柳母笑着轻拍她的手,忽又想起一事对刘萱道:“薛郡王妃的礼义母已经派人给送过去了,只是刚才左相嫡女吴颖与曹家二小姐曹莹也派了人送了礼来,义母以你之名已送了回礼。” 说完柳母让一旁的丫鬟将吴颖与曹莹的礼拿过来给刘萱过目。 刘萱谢过柳母,心中却在暗付。她与吴颖曹莹也只见过一面,算不的交好,怎的她们会给她送礼?不过转念一想便有些明白了,如今她已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妃,凭着曹莹对李澈的心思,她来讨好自己也属正常,至于吴颖,刘萱猜想定是她与曹莹交好,顺便为之罢了。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木盒打开,一个木盒之中装着的是一柄小巧的玉如意,一个木盒装着的是玉钗,无论哪样都是精致贵重之物。 柳母在一旁道:“梅花木盒是曹家二小姐送来的,牡丹木盒乃是左相嫡女之礼。” 刘萱点点头表示知晓,原来玉如意是曹莹所赠而玉钗是吴颖所赠,她合上木盒交给一旁冬梅,而后笑着对柳母道:“她们二人所赠之礼可都不轻,义母定是又破费了。” 柳母笑着道:“你呀,就掉到钱眼里去了。明明该是个满身铜臭的丫头,为何偏偏还是一副出尘不食人间烟火之相。” 刘萱嘟了嘟嘴:“所谓人不可貌相说的便是萱儿了。” 柳母闻言笑容更甚:“你那张嘴坏话都能给你说成好话来。” 母女二人正在打趣,外间小厮急急跑了过来:“夫人外间来了圣旨,老爷请你和小姐去前院接旨呢。” “这么快。”柳母一听急忙起身,刘萱也站起身来,母女二人一同朝前院走去。 前来传旨的是一个年级约莫四旬多的老公公,瞧他的穿着应当地位不低,那公公见得刘萱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太傅为刘萱介绍道:“萱儿,这位是大内总管崔公公,乃是当今圣上最信任之人,已跟随圣上二十余年之久。” 刘萱听闻急忙向崔公公行礼:“见过崔公公。” 崔公公面上见笑虚扶了她一把:“今儿个传旨的差事是杂家自己讨来的,为的便是先见一见刘姑娘,如今瞧见了,果真如外间所言一般是个仙女似的人物,难怪太子那般清心寡欲的人,也动了心。” 刘萱闻言急急低头作羞涩状,崔公公见状又是一笑转眼对柳太傅道:“既然刘姑娘已经到了,咱们便传旨吧?” 柳太傅点头应是,柳家众人及刘萱一起齐齐跪下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公公打开明黄的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太傅柳正信之义女刘萱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刘萱待宇闺中,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刘萱许配皇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叩首谢恩,得了崔公公的示意这才站起身来。 崔公公将圣旨交于刘萱之手笑着贺道:“恭喜刘姑娘,贺喜刘姑娘,本来应当是圣旨先下聘礼后到,可是咱们的太子爷是个心急的,竟是提前亲自带了一部分聘礼来了,圣上听闻之后将太子数落了一番,而后特意挑了个好日子下了旨。” 这话一听刘萱便知晓李澈是先斩后奏了,只怕当今圣上对此也是恼的,她谢过了崔公公,一旁的柳母已将备好的赏银递了过去。L ☆、第118章:进宫(一) 崔公公笑着接了藏于袖中,而后又道:“今儿个乃是阖家团圆之夜,如今刘姑娘也算的上是皇家之人,圣上特意邀了刘姑娘今晚去宫中赴宴,刘姑娘还需好生准备一番。” 刘萱在次谢过崔公公的提点,崔公公笑着道:“好了,杂家还需伺候圣上就不在此久留了,告辞。” 柳太傅父子将崔公公一行送至府外,直到瞧不见他们身影这才反身回了柳府。 刘萱接了圣旨站在院中一时心绪复杂难言,柳太傅笑着道:“萱儿不必担忧,圣上虽对太子先斩后奏略为不满,但他对太子疼爱有佳,即便是瞧着太子的面上,也不会特意为难与你。” 刘萱点头应是,其实她想的根本不是晚上赴宴之事,她想的是李澈。 李澈虽为太子而且监国多年,但太子毕竟只是太子,许多事情也由不得他一人说了算,她一直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可他为了娶她为太子妃,竟然也用上了寻常家男子的手段,先斩后奏。 这意味着什么她是知晓的,他的宠他的纵,即使在她并不愿意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一意孤行,不惜顶撞了自己的父亲也要给她高贵的身份,也要将自己身边那个最尊贵的位置给她。 而她只是一味的被动接受着,如今想来人与人是不同的,他不是自己那宠妾灭妻毒打自己的父亲,或许她应该抛去儿时的坚持,试着接受新的命运。 她或许真的不该给这个日理万机忙碌不堪的男人,再添什么堵了。 可是心头那抹不甘,那抹在意又该如何呢? 柳母瞧着她发愣,以为她是在为晚上赴宴之事担忧,当下笑着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萱儿不必担心,仅凭萱儿这相貌气质圣上瞧见定也是喜的,义母再将你好生装扮一番,定让萱儿惊艳众人。” 刘萱听得这话也只能感激的笑了笑,柳太傅在一旁道:“好了。萱儿还是先回去准备一番,虽是晚宴但申时便要进宫,由你准备的时辰并不多了。” 柳母听得这话便立刻挽着刘萱朝后院走去,刘萱将圣旨递给一旁的冬梅让她好生放置好。这才随着柳母走了。 柳母挽着刘萱回了院子便急急要给她装扮,刚将刘萱按坐在梳妆台前又猛的一拍脑门:“瞧我这急性子,进宫面圣自然得先沐浴更衣。” 刘萱瞧着柳母这般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义母不妨去萱儿的院子,替萱儿挑选衣衫,待萱儿沐浴更衣之后再为萱儿装扮可好。” 刘萱这番安排柳母自然道好。母女二人又挽着手去了刘萱所在的院子,因为知晓要进宫,所以刘萱将薛郡王妃为她新作的杭丝衣裳都带来了,柳母仔细一个个瞧了,最后为刘萱挑了一件水米分色的衣裳。 她笑着道:“萱儿本就肤如凝脂,配上这水米分色的衣衫更显白皙,再者今儿个乃是除夕,穿水米分也显得喜庆些。” 刘萱点头应下,不多时柳府的丫鬟们便拎着一桶桶的热水来了,柳母瞧了瞧又吩咐道:“再取些鲜花瓣来。” 丫鬟们应声而去。一会便拎着一篮鲜花瓣进屋了,一浴桶热水已经备好,丫鬟们又将一整蓝鲜花瓣撒在浴桶之中,刘萱瞧着那厚厚一层花瓣忍不住笑道:“母亲这是想将萱儿熏的如同花瓣那般香了。” 柳母点头:“正是此意,你先沐浴义母在外间候着。” 刘萱点头,柳母带着丫鬟退出屋外给刘萱关了房门,屋内只剩下了冬梅,她伺候着刘萱退了衣衫,看着刘萱步入浴桶之中笑着道:“柳夫人可是真心疼爱小姐的,如今这季节莫说是鲜花瓣了。便是干藏的花瓣也是少的,这么多的鲜花瓣只怕也是费了柳夫人不少心思存下的。” 刘萱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义父义母都待我极好。” 冬梅点头称是,而后便不再多言伺候刘萱沐浴。 刘萱本想洗净便成,却不曾想柳母在屋外特意吩咐:“莫要浪费了那些花瓣。萱儿在桶中多泡一刻,若是水凉了让丫鬟添些热水便是。 听得柳母的吩咐刘萱只得又坐回了浴桶之中,直到添了三次热水,刘萱这才起身更衣。 瞧见刘萱推门出来的那刹,众人都看呆了去,柳母回身连连赞叹:“出水芙蓉莫过于此。” 刘萱闻言微微一笑。十分煞风景的晃了晃身后正在被冬梅绞着头发道:“嗯,再吹会风就成了冰芙蓉。” 此值深冬刘萱刚刚沐浴完发丝仍在滴水,虽有冬梅帮着绞干,但冷风吹一会她那滴水的发丝就直接成了冰柱,柳母听闻她打趣之言,无奈笑着说了一句;“你呀。”而后便带着她急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虽只是短短一段路,但到了柳母房中的时候,刘萱那头秀发还是冻成了冰丝,好在屋中烧着银碳,不大一会发丝上的冰又融成了水,冬梅急忙又拿了帕子为她绞干。 柳母瞧了瞧时辰已然不早了,当下便让刘萱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为刘萱装扮。 她本想为刘萱绞面的,但她瞧刘萱肤如凝脂根本用不上绞,当下又默默的将绞线放了回去,寻了米分扑开始上妆。 柳母本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很懂得如何上妆才能将女子的没展露到极致,今日她更是用心,刘萱相信她的手艺,干脆闭了眼任柳母在她脸上涂抹。 良久过后柳母放下了妆点之物拍了拍手道:“好了。” 刘萱闻言睁开眼,顿时便是一阵惊艳,她是被镜中的自己给惊艳到了,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不过如此。她若只有七八分美貌也让柳母给妆点出了十分,何况她本就是十分美貌之人。 柳母对自己的手艺显然也十分满意,当下点头赞道:“萱儿经过今日这般装扮,众女子瞧见定然心神黯然。” 刘萱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有些不安:“会不会太过了些?” 柳母认真思索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义母这妆容虽是美艳却不艳俗,何况萱儿气质出尘配这妆容更显不食烟火之气,若是俗艳之人这番装扮入宫定然不妥,但萱儿配这妆容却是极好的。” 柳母这么说刘萱也只得点头。此刻她的青丝已然绞干,柳母开始为她捥发。 柳母随手试了了几个发髻都不甚满意,最后还是给刘萱捥了一个垂燕尾的发髻,捥好之后自己将刘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满意点头。 她正欲说什么,却听得外间有丫鬟禀告:“夫人,老爷已派人来催了。” 柳母回了一声,转身命丫鬟将她的狐裘拿来给刘萱披上,而后一边为刘萱整衣一边嘱咐道:“宫中不比别处。你虽然已被赐婚可毕竟还不是太子妃,见到宫中众嫔妃还是要请安的,你虽未曾进过宫学过宫礼,但你的礼数也算得体应当不会被人挑出毛病来。” 刘萱任由冬梅为她裹上狐裘,点头应下。 柳母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太子殿下宠你娶你一事也是先斩后奏了,圣上宠爱殿下虽是不大高兴但也不会太过为难与你,你要当心的乃是当朝皇后娘娘,至于为何要当心她义母不说你也该明白,切记谨言慎行,若是有处理不好之事当立即向太子禀告。若是太子不在身边就去求圣上,万不可私自拿定主意。” 柳母说的郑重,刘萱认真点头一一应下,外间又传来催促之声,柳母这才牵了刘萱的手朝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柳家三父子已经等着了,三人瞧见刘萱眼中均是亮光闪过,柳太傅笑着点头:“萱儿这番装扮艳而不俗甚好。” 刘萱笑着道:“那是因为义母的手艺好。” 柳太傅看了一眼柳母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刘萱对柳母的夸赞,柳枝青上前一步立于刘萱身旁道:“我送你去宫中,但进了宫后便只有你一人了。此次设宴乃是皇家家宴外人不得参加,母亲想必已经交代过你,你本是聪慧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有一条,殿下对你如何你当明白,万事皆有殿下,切莫擅自主张。” 刘萱看他一眼点头应下,柳太傅又嘱咐道:“当今圣上戎马一生,不喜人故作姿态故作不知。萱儿回话之时定不可随意糊弄,你谨记一点,殿下乃是圣上最最在意宠爱之人,你对殿下恭敬便是对圣上恭敬,你讨得了殿下宠爱便是讨得陛下宠爱。” 刘萱闻言又是点头,柳母笑着道:“好了好了,莫要将宫里说的如同虎穴一般,有太子殿下在定不会让萱儿受了委屈。” 这话得了众人一致点头认同,只有刘萱低头不语。 柳太傅柳母率领柳府众人将刘萱与柳枝青送至府外,刘萱由冬梅搀扶着上了马车,柳枝青也翻身上了马,二人与柳府众人告别之后,这才在众侍卫的护送之下一路朝皇宫而去。 马车行了许久忽然慢慢停了下来,刘萱未曾入过宫也不知到了没有,柳枝青没有发话刘萱便坐在车中静静候着,马车外柳枝青的声音传来:“车中坐着的乃是我的义妹刘萱,奉圣上口谕前来参宴。” 他话音一落,便听得一铿锵有力的声音道:“请。” 而后马车又缓缓驶动了起来。 如此这般停了又走,走了又停,三次过后刘萱才听得柳枝青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到了。” 刘萱由冬梅搀扶着下了马车,四下打量望去乃身处一扇高墙耳门之前,柳枝青下了马将马缰交给一旁的侍卫,上前两步对刘萱道:“这门后便是后宫,我只能将你送到此处,进去之后切记谨言慎行,尤其是遇到皇后娘娘。” 刘萱叹了口气:“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不懂分寸之人?我虽有些恼他,但也不至于不明白他的难处,更何况这高墙之后的人一句话能叫我生,一句话也能叫我死,我如何不会谨言慎行,你的担心着实有些多余了,你也不必当心我当着圣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正如义父所言,圣上宠爱殿下才会待见于我,我还不至于连这个也看不清,你尽管放心便是。” 柳枝青见她真的明白,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朝着远处点了点头,立刻便有一个公公迎了上来:“奴才见过柳少府,见过刘姑娘,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特在此等候刘姑娘,刘姑娘请随奴才来吧。” 刘萱点头:“有劳公公了。” 柳枝青看着刘萱随着那公公入了后宫,良久之后这才牵了马朝外而去。 刘萱跟着那公公一路前行,她微微低头目不斜视态度恭敬,那公公起先还偷偷打量她几眼,而后便没有再回过身,路过一处之时便为刘萱介绍一处,刘萱微微笑着点头记下,冬梅一直跟在身后,也是低头垂目。 刘萱一直知道后宫很大,传言后宫佳丽三千人,若是不足够大又怎住的下,她虽是知晓却不曾想后宫大到如此境地,她随着那公公一路行走了半刻多钟才停了下来,刘萱微微抬头,乾坤宫三个大字高悬在上。 那公公对着刘萱躬了躬身:“刘姑娘在此稍后,奴才先进去通报。” 刘萱福身还礼;“有劳公公了。” 那公公连道几声不敢当,这才朝乾坤宫内走去。 刘萱静静的站在外间等候通报,可她等了许久也未曾有人出来传个话,她站着站着一抹笑意便挂上了唇角,这曹皇后还未见面便开始给她立威了,只可惜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她也不是什么体弱多病的,站着一站倒也无妨。 刘萱静静的站着,半个时辰乾坤宫内仍是没有半点动静,刘萱再好的脾气也有了三分火,何况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 天寒地冻,如今她的手脚已冻的发麻,太阳也已经快要落下西山,大雪消融的日子更显寒冷,刘萱瞧了瞧四周皆是无人,当下对身后的冬梅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上前。L ☆、第119章:进宫(二) 冬梅上前两步凑耳过来,刘萱低声道:“本小姐前两日受了风身体不适,如今站这许久已然支撑不住,待会便要晕倒,你可醒的?” 冬梅朝刘萱笑着眨了眨眼,显然已经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刘萱见她明白立刻眼睛一闭往她怀中倒去。 冬梅将她接住抱在怀中,脸上一片惊慌之色:“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 她轻轻晃动刘萱两下,立刻开始泫然欲泣失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我家小姐晕倒了!” 冬梅一刻不停的嘶喊着,喊了一会之后那大门紧闭的乾坤宫终于传来了声响,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脸色雪白的刘萱,当即急忙对冬梅道:“快,快将刘姑娘送到乾坤宫里去。” 冬梅本是狼组暗卫出身,功夫不俗,她在那宫女诧异的目光之中一把将刘萱横抱而起,三两步便朝乾坤宫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带着哭腔对那宫女道:“还劳烦带路。” 那宫女回过神来,瞧着冬梅那模样似乎是真的急了,竟然顾不得掩藏自己会武,当下也真心开始着急起来:“你带着刘姑娘随我来。”说完便急急忙忙领着冬梅朝乾坤宫内走去。 一进乾坤宫顿时暖意袭来,宫内有许多女眷,冬梅瞧着那一身身的宫装便知晓都是些嫔妃,那引她进来的宫女一进宫便急急朝上座走去,上座之上皇后身着凤袍气势逼人。 那宫女上前在曹皇后耳边低声回禀,曹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冬梅怀中的刘萱,而后重重拍了下座椅之上的扶手:“岂有此理,人都来了小贵子居然不曾禀告哀家。让刘姑娘硬生生在外站了许久,这事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岂不是要坑害哀家!” 冬梅心中冷笑,她若真不是故意,小姐都晕倒了她也不曾开口传唤太医,反而在这问责。她心中虽是冷笑,面上却挤出几滴眼泪来,她抱着刘萱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之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我家小姐前不久刚受了风身子正弱。如今耐不住严寒已经晕倒,还请娘娘救救我家姑娘。”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曹皇后冷眼看着也不开腔。而这时宫内的嫔妃已开始忍不住频频把目光投向了冬梅怀中的刘萱。 刘萱本就肤白,柳母为了不毁她出尘之气并未在她脸上涂抹多少胭脂,加上刘萱在天寒地冻之中硬站了许久,此刻脸色是真的一片苍白。 那引着冬梅进宫的宫女忍不住轻声对曹皇后道:“娘娘。不管怎样这刘姑娘是在乾坤宫门前晕倒了,圣上今日特唤了她来赴宴。只怕过一会便要见她。” 她话中之意曹皇后听的明白,当下冷声吩咐道:“传太医。” 曹皇后虽是传了太医,却始终没有让冬梅起身,冬梅就这么抱着刘萱跪在大殿之上。乾坤宫内虽燃了银煤但地上仍是冰冷的,冬梅乃是习武之人本不惧严寒,对于曹皇后的故意刁难也只是心中冷笑罢了。 礼数还需做全。冬梅叩首谢恩:“谢皇后娘娘。” 已有人前去传唤太医,刘萱被冬梅抱在怀中。她虽是闭了眼可殿内的动静却听的明明白白,地上的凉气丝丝透出,她的身上丝毫没有感受到这宫内的暖意,反而越来越凉,她都如此何况跪在地上的冬梅。 很好,今日之事她记下了。 过了良久太医终于姗姗来迟,只不过太医来了之后还未来得及请安,便听得外间太监通报之声:“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宫内顿时乱成了一团,曹皇后也急忙起身,只不过她刚刚起身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声玄衣常服的李澈。 曹皇后带领众嫔妃行礼:“恭迎圣上。” 皇上摆了摆手道了一句:“平身。”而后便将视线落在了跪着的冬梅以及冬梅怀中的刘萱身上,只是一眼眸色立时转冷。 李澈跟在身后一进宫便立刻瞧见了脸色苍白的刘萱,他并未向曹皇后行礼,而是径直朝刘萱而来。 冬梅瞧着李澈那紧抿的薄唇,手极快的在刘萱脖下微微一点,刘萱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下她是真晕了过去。 李澈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朝刘萱看去,见她面色苍白又急忙探向她的手腕,这一探顿时面色冰冷,他一把将刘萱抱起,让冬梅起身而后朝太医冷声道:“她为何会晕倒?” 太医刚刚才来还未来得及给刘萱诊脉,李澈这一问他如何答的上来,顿时便支支吾吾道:“臣,臣刚刚才到,还未诊脉。” 李澈闻言顿时重重一声冷哼:“孤在御书房听闻她晕倒便过来,御书房离此地难道比太医院还近些?” 李澈此刻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他的威压岂是一个太医能受的,那太医听闻大冷天冷汗都冒了出来,一旁的皇帝看着李澈的模样,忍不住又冷眼看了一旁的曹皇后,而后对李澈道:“澈儿,先将刘姑娘安置让太医诊脉才是要紧。” 一旁的曹皇后终于开腔:“便将刘姑娘安置在偏殿吧。” 李澈冷冷看她一眼并未答话,径直抱着刘萱朝偏殿走去,冬梅急忙跟上。 曹皇后对李澈的态度并不以为意,显然李澈这般对她也不是一日两日。 皇上跟着李澈朝偏殿走,曹皇后紧紧跟上,殿中的众嫔妃也要跟去,曹皇后挥了挥手:“妹妹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多人守着也是无益,待晚间宴会之时再见不迟。” 众嫔妃行礼退下,曹皇后这才往偏殿而去。 李澈将刘萱轻轻的放置在偏殿的大床之上,那般呵护至极的模样,让跟在身后的皇帝忍不住眯了眯眼,而皇帝身后的曹皇后却冷了一张脸。 李澈将刘萱安置好。这才侧身让开冷声对那战战兢兢的太医道:“还不上前诊脉!” 太医擦了擦额间冷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抖抖索索的卷了袖子开始为刘萱诊脉,这一诊脉心中却又是叫苦不迭,早知晓太子对这刘姑娘如此看重,早知晓这刘姑娘确实风寒入体,他就不该受那传话的宫女蛊惑故意来晚了些。 李澈站在一旁见他模样开口问道:“如何?” 那太医收了诊脉的手。战战兢兢回道:“回。回殿下,刘姑娘乃是风寒入体这才晕了过去。” 李澈闻言皱眉:“本宫自然知晓她是风寒入体,本宫问的是她怎么还没醒。” 李澈已然有些不耐。皇上见他失了一贯的沉稳忍不住开口道:“澈儿,刘姑娘只是风寒入体并无大碍,你无需担忧,待太医施针之后她自然转醒。” 太医在一旁连连点头:“殿下切莫担忧。待老臣施针之后刘姑娘自然转醒的。” 李澈没有开腔,只是皱着的俊眉一直未曾舒展。那太医急忙打开药箱取了针来,三针过后刘萱施施然转醒,刚睁开眼便瞧见李澈那深邃的双眸来。 一瞧见他,刘萱便想起今日受的委屈。顿时嘟了嘴将脸扯到了一旁,然而刚刚偏过脸去又突然想起自己身处宫中,而四周也确实不太寻常。当下又转过脸来,再一眼瞧见的便是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刘萱一瞧立刻挣扎着起身。她还未坐起却又被一旁的李澈给按了下去,刘萱无奈只得勾着脖子朝那明黄色的身影道:“民女刘萱见过皇上,民女此刻礼数不周还望吾皇恕罪。” 刘萱刚醒来之时那番小动作自然落在了皇帝的眼中,他瞧着按着刘萱的李澈微微冷哼一声,并没有回刘萱的话,刘萱透过纱幔瞧见皇帝的微冷的面色,心中一时不知是不是惹得他不喜了。 李澈瞧见她打量皇帝的神色安抚道:“父皇并未对你不喜,你好生休息若身子还是有些不妥,便不必参加过会儿的晚宴。” 刘萱虽然受了冻但也并未是真的冻晕的,听闻这话就要开口,一旁的皇帝此刻却出了声:“你且好生休息,晚宴之事再议。” 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行走两步又回身唤道:“皇后随朕来。” 曹皇后看了一眼李澈与刘萱,回身跟着皇帝朝外走,皇帝虽是一直冷颜以对但走时却未叫上李澈,让李澈与刘萱独处这其实有些于理不合,刘萱见状心中大概有数,果然如柳太傅与柳母所言,皇帝对太子宠爱有佳,爱屋及乌并不会为难自己。 皇帝与曹皇后带着太医与宫女太监走了,屋中只剩下刘萱李澈与冬梅,冬梅见状立刻走至门边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李澈在床边坐下看着刘萱道:“怎的好好的晕了过去?本宫记得你的身子可没有这么弱。” 刘萱也不瞒他,坐起身子道:“自然不是冻晕的,只是我若不晕只怕再过些时候也是要晕的。” 李澈已然知晓了她在门外站了许久的事情,当下也冷了脸:“曹皇后对你不满,可也奈何不得你,只能使这些绊子,你以后不会常常进宫,忍耐一时便是。” 刘萱点了点头,想起他先斩后奏之事现在终于可以当面问清了,当下看着他道:“那日在一品香我说的明白,我瞧着陛下对此事也并不是十分赞成,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并不答话,良久之后才轻叹一声:“婚期未定,只是暂定了名分罢了,本宫与你之事已满城皆知,若不再定下名分有损柳家门风。” 刘萱心道这事还不是由他所起,但想想事情的源头是那日自己受了曹鸿之辱,流言传出也只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于是将那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略有不甘的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李澈见她点头眸中光亮大盛,薄薄的唇角也微微扬起,显然是欢喜模样,刘萱微微低了头蠕声道:“你知晓我的性子,事到如今我只能说我愿意一试,但最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无法忍耐,希望你能给我一条活路,哪怕是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李澈眸中大盛的光亮在听闻她的话后又渐渐暗淡了下去,他抿唇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本宫允你。” 刘萱闻言抬头看他,见他乃是认真之色顿时露了笑颜,至此她才真正开始接受自己新的身份,并且认真对待自己会嫁给他这一事情来。 她与李澈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是这般身份,长时间相处并不妥当,刘萱便到:“我真的无事,你先去外间,我休息片刻之后便出来。” 李澈点点头应下身子却未动上半分,刘萱有些无奈正要催促,他却俯身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用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本宫今日甚是欢喜。”说完又深深看她一眼,这才起身离去。 刘萱被他那甚是欢喜四字弄的羞红了脸,冬梅走至她身旁笑道:“小姐不知,女婢将你弄晕之后,殿下瞧见小姐是真晕了,当时有多着急。” 刘萱撇了撇嘴,如他那般的男子,即使真的着急也仍旧是泰然处之的,不过她的心头还是因为冬梅的话柔软起来。想起大殿之上冬梅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许久,不由有些担忧的朝她膝间看去:“那大殿地面甚是冰冷,可曾冻着?” 冬梅因刘萱的关切而心下感动,当即摇着头道:“小姐不必为冬梅担心,冬梅乃是习武之人,这点冷根本不值一提,早年练武之时寒冬冷风,泡在冷水之中也是常有之事。” 刘萱听闻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主仆二人在屋中说了会话,直到身上手脚都暖和了,这才朝殿外走去。 殿外皇帝与曹皇后仍在,刘萱一出大殿便瞧见二人,当下盈盈拜下正式见礼:“民女刘萱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皇帝将刘萱好生打量片刻,这才唤她起身而后淡淡道:“这般相貌气质倒也勉强配的上澈儿。” 曹皇后笑着道:“可不是嘛,柳太傅的义女刘萱可是京城双珠之一,相貌气质自然是不差的。”L ☆、第120章:进宫(三) 刘萱听闻这话顿时明白了曹皇后的用意,她故意提自己乃是京城双珠之一,这话提出自然会有人想那另一珠是谁,她不动声色看了皇帝一眼,见他并没开口相问,心中不免冷笑,曹皇后这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刘萱开口问道:“身子可好些了?若是不适晚宴不去也罢,在皇后这里休息便是。” 他并未唤曹皇后母后,这点刘萱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厚爱,萱如今已经大好,不敢扫了圣上与皇后娘娘的兴致。” 曹皇后淡淡扫了刘萱一眼,正要发话,皇帝却开了口:“既然如此便一同赴宴吧。” 他说完便起了身,曹皇后即使有千言也只得起身跟上,外间传来太监的通传之声:“圣上起驾。” 刘萱低头让至一侧,由皇帝与皇后先行,李澈随在身后,路过刘萱之时淡淡道:“与本宫一同前往。” 刘萱低头应了一声行至他身侧,又微微落后半步,这才与他一同朝外走去。 因着天寒地冻,晚宴并没有设在外间,而是设在一处水榭亭阁,水榭四周皆有纱幔垂挡倒也隔了严寒,宫中的水榭自然不必寻常人家,此水榭好似半个宫殿那般之大,四周接燃火炉以供取暖。 今日乃是皇室家宴,刘萱本以为仅自己这半个外人,却不曾想远远的便瞧见一个挺拔倨傲的身影,刘萱微讶,宁王竟然也在。 宁王也瞧见了刘萱,但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无任何表情,似乎与她并不相识一般,看着他只是对皇帝拱了拱手算是见过,刘萱有一丝无奈,这般态度实在怨不得外间传闻宁王有不服之心。 皇帝对宁王的举动也不以为意,开口道:“入座。”而后与皇后坐在了上座之上,众嫔妃纷纷在皇后下首一侧座了。皇帝的嫔妃并不多,一侧竟然都未曾坐完。 李澈在皇帝下首坐下,刘萱原本一直跟在他身侧,如今他入了座便朝后退去。未曾想刚退几步便见李澈回头看她,刘萱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直未曾开口的宁王却开口唤她:“萱丫头,坐本王身边,免得给某个心思深重的混小子给骗了去。” 刘萱心想事到如今她已烙上了李澈的印记,再怎么招也脱不得干系了。不过宁王这话仍是给她解了围,当即笑着朝宁王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厚爱。”而后行走两步在他身旁坐下。 宁王其实就坐在李澈下首,她与李澈之间也仅隔了一个宁王罢了。 众人落了座已有太监宫女开始陆续端上酒菜,皇帝瞧了一眼座下众人皱了眉头,李澈的容貌与皇帝有七八分相似,这皱眉的动作却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皇帝一皱眉众人都噤声凝神。 “恭王为何没到?”皇帝皱着眉头发问,他重哼一声:“莫不是仍在府中与姬妾胡闹不成?!” 皇帝一声冷哼,众嫔妃纷纷低头,刘萱瞧着也跟着半低了头去。曹皇后在一旁道:“旭儿今儿个一早便要进宫面见陛下的,只是路上遇到了曹家之人,太师已许久未见旭儿,特意请了他去曹府一叙,可能因此耽误了时辰。” 皇帝听闻这样的解释,面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显冷色:“难不成曹太师在他眼中竟比朕还重要些?” 这个他自然指的便是恭王李旭了,曹皇后笑容一僵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得外间太监传报之声:“恭王到。” 刘萱顺着声音朝外望去,只见一紫袍男子走了进来,他容貌清俊眉眼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只是皇帝与李澈容貌都是俊逸偏冷,而他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模样,刘萱心中暗付,这恭王瞧着倒与外间传闻有几分相像。 恭王进的帐内便朝皇帝与皇后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他一转眼瞧见了李澈又道:“见过太子。” 李澈嗯了一声算是应礼。皇帝瞧着他冷哼:“什么事情将你耽搁到此时才来?” 恭王对皇帝的冷哼毫不在意,笑着道:“太师不知从何处寻了一八哥,最近刚刚学了不少新话,儿臣甚是喜爱逗弄与它,一时忘了时辰还望父皇恕罪。” 听他这般说,皇帝的面色反而稍霁。只冷看他一眼道:“你这贪玩的性子也是改不了了,入座吧。” 刘萱瞧着这一幕心中对恭王反而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这恭王明明白白将玩闹之事说来,皇帝反而不责怪与他,这恭王若不是本性如此便是故意这般一说,皇家之中果然人人不能小觑。 恭王听了皇帝的话非但没有入座,反而笑嘻嘻道:“启禀父皇,今儿个去了曹府发现儿臣的堂妹新学会了一个新奇的玩意甚是有趣,儿臣想着今儿个乃是除夕,便带着她来了,好让父皇瞧瞧解解闷。此刻她正在亭外。” 刘萱一听立刻微微低了头,她刚刚低下便感觉到上座之上投来的目光,刘萱半垂了眼眸面上不动分毫,心中却是冷笑,好个母子两,曹皇后见主动提及不成,便干脆让恭王直接领了人来,如今人已在亭外,即便皇帝对那所谓的新奇玩意不感兴趣,也不好不传见。 果不其然她听见皇帝传见的声音:“既然人都到了,便传进来吧。” 恭王道了一声好嘞,而后便吩咐太监传见。 刘萱抬了头朝外望去,只见曹莹身穿一声水蓝色的舞裙,身姿绰绰风情款款走进亭来,她容貌本是出众,这身水蓝色的舞裙更是显露了她不足一握的蛮腰,她头戴一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晃动着。 曹莹进的厅内想皇帝与皇后行礼,皇帝到没说什么,只淡淡吩咐着平身而后便没了下文,倒是曹皇后却笑意盈盈的瞧着曹莹道:“今儿个本宫倒是好福气,竟同时瞧见了京城双珠。” 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便立刻将众人的视线集到了刘萱与曹莹身上,也将刘萱与曹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之上,刘萱如今乃是皇帝赐婚的太子妃,就算曹莹要入太子府也不过是个侧妃罢了。而曹皇后却将刘萱与曹莹相提并论,虽然这话听起来并无任何不妥,但有心人皆知其中深意。 刘萱迎着众人目光微微一笑:“民女天资粗鄙不及曹姐姐半分,实在当不得这京城双珠的称呼。这称呼也不过是众人看在义父义母的份上抬举民女罢了,当不得真。” 她虽是自谦之言,却将自己与曹莹分撇开来,曹皇后听闻笑着的脸便是一僵,刘萱说自己天资粗鄙。她若再硬将刘萱与曹莹绑在一起,岂不是是说曹莹也是天资粗鄙的? 曹皇后扫了一眼刘萱并未接她的话,而是笑着对曹莹道:“听闻旭儿说你学了新奇的玩意,本宫瞧着你穿了舞衣,莫不是这新奇玩意便是一舞不成?” 曹莹盈盈一笑:“正是一舞,若陛下与皇后不弃,请容臣女下去准备一番,待会为陛下与皇后献上一舞。” “嗯,下去吧。”皇帝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曹莹便福身告退了。 曹皇后对着恭王道:“你也入座吧。今儿个是个好日子,难为你有心给你父皇献宝了。” 恭王懒懒一笑便朝桌边走来,他平日乃是坐在李澈下首,因他今日来迟,李澈的下首已坐了宁王,而宁王身边坐着的乃是刘萱,刘萱此事虽然身份已定,但终究还未成婚不能让堂堂王爷坐在她的下首,便起身准备让座。 然而她刚刚起身便听得皇帝的声音道:“坐下吧。” 刘萱微微一愣,但也只好重新坐了下来。她有些想不明白,这恭王毕竟是皇帝的亲身儿子,为何皇帝如此贬低于他? 她只好微微点头朝恭王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恭王似乎不以为意。一掀袍子便在刘萱的下首入了座。 见恭王入座,皇帝这才举杯:“今日乃是家宴,虽是皇家但也总归是一个家字,今儿个在座的皆是朕的家人,今日无尊卑礼节,随意便是。新春佳节愿国运昌隆百姓安居。” 众人纷纷举杯:“愿国运昌隆百姓安居。” 皇帝与皇后先饮了酒。众人纷纷饮下,刘萱端着酒杯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这酒烈性如何?她不胜酒力,那日醉酒之事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今日在众人面前失仪,只是众人都饮了酒,她只能闭了眼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入咽喉却让她心中一松,她杯中之物并非酒而是清水,她微微往身侧为她倒酒的宫女看去,只见那宫女几不可见的朝李澈抬了抬下巴。 刘萱顿时明白,这是李澈特意的安排了。 众人放下酒杯便开始跟着举箸,刘萱刚在宫女的伺候下用了尝了一口菜品,便被一清脆的女声给唤了抬起头来。 坐在曹皇后下首的一女子正起身向她举杯:“往年家宴圣上总为太子独身而来有诸多不满,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眼界自然极高,咱们这些嫔妃也时常戏言不知哪位姑娘才能入太子之眼,等了这许多年可总算等来了刘姑娘,太子对姑娘呵护有佳,众人皆是亲眼瞧见。” 那女子起身之时刘萱便急忙起了身,身旁的宫女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位那是梅贵妃娘娘。” 刘萱等贵妃话说完,便微微低头作害羞状,只举了杯对贵妃道:“能得太子倾眼是萱的福分,萱敬贵妃娘娘一杯。” 她饮下杯中之水,贵妃也笑着饮了酒入座,见她入座刘萱才坐了下来,然而她刚刚坐下又有嫔妃开始向她举杯,一而再再而三,众嫔妃挨个敬完刘萱才得以坐下,她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幸好当今圣上嫔妃不多,否则单是喝水也能将她喝个水饱。 她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得身旁的恭王笑看着她,刘萱一凛正准备向他敬酒,却听得他挑眉道:“刘姑娘好酒量。” 他这话说的及其意味深长,刘萱神色不变,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笑着朝他举杯:“听闻王爷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萱敬王爷一杯。” 恭王深深的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来,端了手中酒杯便一饮而尽。 刘萱也饮了杯中之水,她看了看身旁一直不吭声的宁王,想了想还是唤了他一声。 宁王见她有敬酒之意,当下摆了摆手:“今日之酒本王不喝。” 刘萱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只得又重新放下。 曹皇后见状笑着道:“听闻宁王与刘姑娘甚是投缘,刘姑娘的产业一品香开业宁王不但为其题匾,更是亲自到场恭贺,本宫今日瞧着这传言竟是假的?” 宁王冷哼一声:“萱丫头本王喜欢的紧,皇后多虑了。” 一句话便毫不客气的将曹皇后给堵了回去,曹皇后干干笑了两声:“王爷既是喜欢为何连她的敬酒都不愿饮?” 宁王闻言冲着曹皇后冷哼:“本王想饮就饮,不想饮便不饮,皇后未免管的太宽。” 刘萱听着这熟悉的腔调熟悉的言辞,心中顿时一乐,当初邓玉掳了她上船,她问邓玉为何掳她,邓玉也是用宁王这般腔调回答想掳便掳。这父子二人相貌虽是不同,这语气这腔调这脾气倒是一模一样。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彻底打了曹皇后的脸,曹皇后面色一冷就要发难,刘萱身旁的恭王却突然开口道:“宁王乃是性情中人,这酒自然想饮便饮,不想饮便不饮了。” 曹皇后听了恭王的话,硬生生将那口气给吞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几次又归于平缓,她扯出一个笑容来:“宁王性情中人自然如此。” 说完之后便不再看向宁王,显然这气是未消完的。 经过宁王这番一闹,原本热闹的宴席瞬时便安静了下来,这是一阵箫声传来,众人纷纷朝外看去。 隔着纱幔众人瞧见一艘画舫正在湖上慢慢朝这边荡来,曹皇后见状急忙吩咐将纱幔撩开,随着纱幔卷起,众人顿时便瞧见了那画舫的模样。L ☆、第121章:进宫(四) 画舫之上灯火通明,一女子亭亭玉立身姿绰绰,箫声冲天而起又婉转直下,箫声渐隐琴声又起,女子轻启红唇开口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暗暗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随着歌声女子翩翩起舞,舞转红袖回,飘忽若神,罗袜生尘,华容婀娜轻舞飞扬,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舞姿映着湖光闪落点点余晖。 便是刘萱也一时瞧着入了神,一曲终歌声了舞步止,而众人却久久不能回神。 画舫此时也荡到水榭旁,曹莹缓缓走上水榭身姿款款风情绰绰,她在众人惊艳目光之中朝上座盈盈拜下:“莹以一舞愿圣上安康,愿国运恒昌。” 众人回神看着曹莹的目光便多了继续赞叹,皇帝也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此舞甚佳,你有心了,平身赐座。” 曹莹拜谢,在嫔妃一侧缓缓坐下。 恭王笑着朝她道:“你这一曲堪比瑶池仙舞另本王都大开眼界。” 曹莹笑着连道恭王谬赞,眼神却飘向了李澈,其中之意连宫女太监都看的出来。 刘萱闷不吭声低头用菜,她的肚子饿了。 恭王瞧着曹莹的模样,笑了笑便不再开腔,曹莹却盈盈起身朝李澈举杯:“太子监国为国事操劳,莹儿深感敬佩,在此敬太子殿下一杯薄酒,聊表敬佩之意。” 她端着酒杯却不饮,显然是在等李澈的回答,李澈看了她一眼,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至始至终并未说上半句。 曹莹却是不以为意,见他饮下面上笑容更盛,当下缓缓饮了杯中之酒,这才落了座。 刘萱察觉到众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她用丝帕擦了擦嘴。微有些羞敛的抬头朝众人笑了笑:“一早便进了宫,此刻有些饿了。” 她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笑声,便是皇帝也不禁露了笑容:“萱丫头多吃些,莫让柳太傅以为朕亏待了他的义女。” 话中的亲近之意众人听的明白。曹皇后眼神变了又变而后笑着道:“好了好了,天寒地冻若不快些用只怕这饭菜皆要凉了。”众人点头称是,曹皇后拍了拍手,顿时有歌姬舞姬乐姬走了进来,这水榭之中顿时一片歌舞升平。 刘萱正欲继续用饭。却感觉到曹莹向她投来的目光,刘萱迎眸望去,只见她朝自己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来,这笑容有些真挚,刘萱微微眨了眨眼,而后也冲她微微一笑,这才又重新低头用饭。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戌时末才散,晚宴之时冬梅并没有随身伺候,散宴刘萱出了水榭这才迎了上来。 刘萱是跟在宁王身后出来的,李澈路过她时曾看了她一眼。但她刻意忽略了,只跟着宁王退出了水榭,冬梅迎上来向宁王行了一礼,而后便来到刘萱耳边道:“殿下有吩咐,让小姐随他一同回去。” 刘萱还没来及有所回应,便见前面走着的宁王突然停了下来,宁王回身看着冬梅道:“本王送萱丫头回去,告诉那混小子,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冬梅闻言有些为难的看着刘萱,刘萱朝她点点头:“告知殿下。宁王亲送我回去,让他放心便是。” 冬梅听闻她的话这才回身去禀告李澈了。 宁王看着冬梅离去的方向冷哼了一声,而后便大步朝前走去,刘萱急忙上前两步紧紧跟上。一路之上宁王一言不发,刘萱也只低着头赶路,宁王的步伐对她来说有些快了,她必须时不时小跑两步才勉强不落下。 越是朝外走越是安静,刘萱跟着宁王行走了许久,终于眼看着快要到了宫门。此时四周已是寂静一片,除了她与宁王一行再无旁人。 宁王突然停了脚步回身皱眉看她:“那日曹鸿那厮可对你……” 他说了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刘萱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摇头:“未曾,只不过被啃了几口。” 宁王听着她的话顿时扯了嘴角就笑了,只不过他这笑显然有些压抑,面容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片刻之后他收了笑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只被猪啃了几口,却平白无故让那混小子捡了便宜。” 他说完又盯着刘萱瞧着,他似想同刘萱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声叹息,转身又朝外走去。 刘萱跟着宁王出了宫门,一出宫门便瞧见冬梅站在马车旁拿着披风候着她了,见到刘萱出来,冬梅立刻上前为她披上披风,随着她一同走向马车。 宁王翻身上马,刘萱也与冬梅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朝宫外走去。 出宫门不像来时那般需要层层过侍卫检查,宁王与刘萱一行一路畅通无阻,然而才走过第二道宫门马车却又停了下来,刘萱正在疑惑便听得马车外宁王怒骂之声:“混小子!你担心老子把这丫头伤了不成?!” 混小子三字一出,刘萱便知晓是李澈来了,除了邓玉之外能让宁王称呼为混小子的也只有李澈一人,她微微皱眉,其实她此刻一点也不想见他。 马车外又传来李澈清冽的声音:“夜深露重,宁王有宿疾还是早些回王府,送萱儿回府一事交予本宫便成。” 宁王又是一声冷哼:“老子身子骨结实的很,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老子随着皇上打江山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 刘萱在马车内听闻宁王这话忍不住便笑了,她抬眼看去见冬梅也是捂嘴偷笑模样,恰好此事冬梅也朝她看来,两人顿时在车内笑成一团。 李澈站在马车旁身着貂裘,俊脸在灯火的照耀之下更显几分俊逸,听闻宁王那话轻咳一声:“宁王自然身子骨硬朗,只是萱儿虽未过门,但却是父皇亲自下旨指给本宫的太子妃,这护送一事还是由本宫来做便好。” 宁王听闻丝毫不让:“圣上能下旨自然也能收回旨意,更何况婚期未定一切皆有变数,你这混小子未免太过自负!” “本宫不是自负。”李澈淡淡道:“本宫是势在必得。” 他虽是语声淡淡,但其中坚定之意人人皆明,宁王瞧着他站在马车外丰神俊朗迎风独立模样。忍不住微微皱眉,他静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妨问问萱丫头的意思,若她愿意让你相送。本王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刘萱在马车之中听得宁王之言,顿时垂了眸子沉默下来,李澈在二道宫门之前特意等候,而且如此势在必得模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随他。 李澈闻言眸中之色却是暗了下来。沉默片刻之后轻轻叹息一声:“罢了,有劳邓叔送萱儿回府,本宫先行一步。” 他说完便上了马车,听着那马车驶动渐行渐远的声音,刘萱五味陈杂。 宁王瞧着他竟然就这般走了,一时也是无言,微微愣了一愣才吩咐继续前行。 宁王一路将刘萱送至柳府,柳府之外柳枝青已经候着了,见是宁王送刘萱回来微有些诧异,他向宁王道了谢。宁王却只是点了点头便调转马头离去了。 刘萱下了马车,柳枝青急忙问道:“听闻你在宫中晕倒可有大碍?” 刘萱笑着摇了摇头,朝着柳枝青眨了眨眼道:“那是我若不晕倒,只怕是真的一直要站到晕倒了。” 柳枝青一听便知晓她的意思,当下笑着道:“机智如你自然不会等到那时,倒是我们多虑了。” 刘萱正与柳枝青往府内走,听闻这话驻足皱眉道:“竟是连义父义母都知晓了么?” 柳枝青脚下不停示意刘萱接着往府内走:“为免母亲担忧尚未有人告知于她,父亲与我还有枝明是知晓的。” 刘萱松了口气:“义母不知便好,若是她知晓定会为我担忧,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柳枝青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不管怎样无事便好。父亲与母亲正在院子等你,至于晕倒一事母亲既然不知,便不必告诉她了,也免得她胡乱猜想。” 刘萱点头应下跟着柳枝青一路朝后院走去。柳太傅与柳枝明都在柳母的屋子,刘萱一进主屋柳母便迎了上来,面色微有担忧:“怎样?今日圣上可还对你满意?那曹皇后可曾为难与你?” 刘萱安抚的对着柳母笑了笑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先向柳太傅与柳枝明问好,问安之后这才牵了柳母的手与她一同在一旁坐下,她笑着道:“萱儿也不知圣上对萱儿到底满不满意。只是圣上席间唤萱儿为萱丫头。” 她说这话时带了一丝丝娇羞,柳母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她拍着刘萱的手满目皆是笑意:“好,好,圣上为人冷肃,他能如此唤你定是对你极为满意了。” 刘萱笑了笑不置可否,柳母又问道:“那曹皇后可曾难为与你?他们曹家一心想将曹氏之女许给太子为太子妃,如今你抢了那太子妃的身份,曹皇后对你定是诸多不满,她在宫中横行惯了,你此次进宫定然受她刁难了吧?” “也谈不上什么刁难。”刘萱安慰柳母道:“只是见皇后娘娘之时等候了一会,然后圣上与太子便到了,曹皇后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来得及。” 柳母一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旁的柳太傅不动声色的将刘萱打量个遍而后对柳母道:“天色已经不早,萱儿在宫中赴宴想必已经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今儿个早些下去歇着吧。” 柳母笑着点头称是,笑看着刘萱让她早些歇着,刘萱起身与柳太傅柳母告辞,柳枝青却突然道:“我与枝明送送义妹。” 刘萱的屋子就在隔壁不远处,这送自然只是个借口罢了,柳母嗔怪的瞧了柳枝青一眼:“你们兄妹莫要聊了太晚了,萱儿赴宴定是饮了酒的,让她早些休息。” 柳枝青闻言挑了挑眉:“母亲瞧她这模样哪有一丝酒意,便是身上也是半丝酒气也无,她那点酒量太子再清楚不过,如若她今晚真的饮的是酒,只怕此刻是被人给抬回来了。” 刘萱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来,柳太傅与柳母脸上却皆是笑意,柳母笑着道:“太子殿下对萱儿自是体贴入微,她虽未曾饮酒但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你们二人切莫耽误了萱儿歇息。” 柳枝青与柳枝明二人点头称是,便与刘萱一同出了主屋。 冬梅为三人在前面掌灯引路,三人一路皆是无话,直至到了刘萱院中进了一侧书房三人坐下之后,柳枝明才先开口问道:“听闻义妹在乾坤宫前晕倒,义妹可有不适?” 刘萱笑着摇了摇头,便将自己在乾坤宫前久站而后故意晕倒一事说了一遍,而后又说了她晕倒之后,曹皇后等人的反应,她并没有提自己被冬梅真弄晕了一事,只说太医给她诊脉,而后又在乾坤宫偏殿休息。 柳枝明听后轻叹了口气:“圣上后宫并不充盈,那曹皇后在后宫横行惯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刁难与你,她是仗着圣上不会因你之事责难与她才如此行事。” 柳枝青也在一旁道:“曹皇后这么些年下来,早已不知道何谓隐忍,行事越发大胆无所顾忌,你在乾坤宫前久站晕倒,此事她虽可以推脱成是太监未曾禀报,但明眼人一瞧便是她乃是故意刁难,若你真傻等到她召见,只怕已是晚宴开始之事,晕倒这一招你行的十分巧妙,不但免受寒冻之苦,而且将圣上与殿下引来,圣上虽不会为你责罚与她,但心中多少会偏颇于你。” 刘萱在他们面前也不装傻,当下点头道:“我当时便是如此作想,即便当时未曾惊动圣上,但我在乾坤宫前晕倒一事圣上事后也定然会知。” 柳枝明看着刘萱扬了扬眉:“义妹果然如家兄所言一般聪慧过人,倒是我们多虑了。” 刘萱叹了口气:“我那也是被逼的无法,只能如此,若那曹皇后不是如此鲁莽,若她不是在明面上刁难,而是使些暗损的招,我也只能吃闷亏了。”L ☆、第122章:柳母谈心 柳枝青听闻她的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甚赞同的模样:“你这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便如你下棋一般是遇强才强,平日你是得过且过能让则让,莫不是将你欺负到一定份上你绝不会反击,你聪慧过人莫说只是这些明面上的,便是那些阴损之招你也能见之拆之,只不过你太过于懒惰,非欺负到你头上你绝不理睬。” “是么?”刘萱微微一笑:“想不到我在你眼中竟是个懒惰之人。” 见她故意曲解他话中之意,柳枝青也只能无奈:“宴席之上她可曾又为难与你?” 刘萱笑着摇了摇头:“圣上在座她既是有心也是无力,只不过去赴宴的可不只是我一个,那曹家二小姐,与我并称京城双珠的曹莹也去了。” 柳枝青与柳枝明闻言顿时皱眉,刘萱便将恭王带着曹莹前来献舞一事说了,也十分忠恳的夸赞了曹莹的舞艺,她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并不关己的事情:“曹莹的舞艺甚是了得,圣上一见之后还特意赐座与她。” 柳枝明听闻冷哼:“曹家还是不死心。” 反倒是柳枝青半垂了眼眸没有吭声。 刘萱将柳枝青的神色瞧在眼底,微微一笑:“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天色不早你们也该早些回去歇息了,我虽不曾饮酒,但这半天下来也着实累的紧。” 听她这般一说,柳枝青与柳枝明便起身告辞了。 刘萱回了屋子,在冬梅的伺候下洗漱之后便上床休息了,只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回响着李澈那句势在必得,眼前却又浮现宴席之上曹莹言笑晏晏向李澈敬酒的画面来。 她辗转反侧良久。直到实在倦极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日刘萱仍是起了大早,她在屋中用了饭又看了会书,直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前去给柳母请安,柳太傅当晚是宿在柳母屋中的,刘萱来的时候他还未走,正同柳母一同在用饭。 刘萱笑着向二人请安。柳母瞧见她放了碗筷笑着道:“怎的起这么早。今儿个可是年初一,便是府中的丫鬟小厮也要睡个懒觉的。”说完她便吩咐丫鬟添双碗筷邀刘萱一同用饭。 刘萱急忙道自己已经用过饭,让柳母不必为她操心。柳母听闻便没有再邀,而是让一旁的丫鬟取了她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来递给刘萱:“按理呢,你已经过了封红包的年纪,但你这是第一年与义母相伴。这红包还是不可少了的,义母知晓你不缺银子。但这是义母的一番心意,你且收着。” 刘萱心下感动郑重的将红包收好,自祖父过世之后她再也没收过此物,心中不免想起疼爱她的祖父来。当下眼眶一红,她急急低头道谢,直到神色如常这才抬头露笑。 柳母面有嗔色:“母亲给女儿封红。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谈何谢字。” 刘萱笑着点头认错,柳母这才又重新用起饭来。柳太傅也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算盘,他递给刘萱道:“义父也不知晓你喜爱何物,思来想去此物你应该是能用的着。” 刘萱接过在手中把玩,那玉算盘温润透澈,一瞧便是上好的玉制成,当下便有些爱不释手,柳太傅见她喜爱面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他们在此用饭刘萱也不好多扰,便对柳太傅与柳母道:“萱儿去寻义兄们。” 柳太傅与柳母笑着点了点头,刘萱这才退出屋子。 出了屋子便寻了一丫鬟带路前去找柳枝青,刘萱到的时候柳枝青正在书房忙碌,刘萱进了书房笑着道:“天下第一才子,京城第一公子柳少府柳大人,怎的年初一还在忙碌?你难道不知年初一是不能做任何事情的么?” 柳枝青抬头面色微苦:“还不是因为你,你发了话说我会评那些一品香寒门学子之作,我怎敢怠慢,只得一早起来评了。” 刘萱摸了摸鼻子微有些不好意思,这事确实是她为他找来的,她上前两步来他身侧,随意翻了翻桌上的诗词看着,柳枝青指了指另一摞对她道:“你手中这些都是不大好的,较好的一些我已经挑了出来放在那处。” 刘萱放下手中诗词,取了柳枝青指的的那摞细细看着,她手中这一摞确实要比先前她看的那些文采要高上许多,这一摞几乎每一篇柳枝青都写了一两句批注,刘萱见他的批注往往都是一针见血,不由点头:“你的学识也不愧天下第一才子的称号。” 柳枝青闻言挑了挑眉,一点也不谦虚道:“那是自然,本公子若是认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了。” 刘萱对他的性子已是十分了解,听他这么一说也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言语,忽然她翻见一篇诗词,上面柳枝青用朱笔细细批注了许多,不由将那诗词细细看了一遍而后叹道:“此人甚是有才,可评甲等。” 柳枝青抬眼朝她手中的诗词看了看,而后点头:“我在益州之时只知晓这江小公子有些经商之才,却不曾想他的学问也是如此之高,若是早些知晓也轮不到你向殿下举荐了。” 刘萱瞧着那诗词后的署名乃是江恒,不由笑着道:“他可不是我向殿下举荐的,是他对出了一品香的绝对,殿下自己去寻的他,只是他的名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如今改了名倒看上去好了许多。” 柳枝青知晓江恒便是江小公子,却不知晓江小公子的本名如何,听闻刘萱这么说便有了兴趣当下问道:“哦?他本名是何名?” 刘萱轻笑:“你肯定想象不出,他的本名竟是叫江小虾。” 柳枝青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良久之后他才收了笑,他看着刘萱道:“我知晓这江小公子为何不曾参加科举,也不曾显露才学了。” “为何?” 柳枝青笑着道:“你想啊,凡是科举作答定要署名。那些考官一瞧他的名字便乐了,何况他文采确实出众,他所作文章一旦外传,岂不是人人皆知他名为小虾了?” 刘萱也笑着点头:“你说的甚是有理,他在益州之时便从不让人唤他姓名,只允别人唤他江小公子,可见他对自己的姓名忌讳颇深。” 柳枝青与刘萱二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的飞快。过了一会柳枝青便忙完了。那江小公子的诗确实乃是最佳,柳枝青忙完刚刚歇下,便有小厮来传话。说是柳太傅让刘萱前去陪他下棋。 柳枝青看着刘萱脸上是一片幸灾乐祸的模样,刘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们不爱与义父下棋,我却是无所不可的,收起你那番模样让人看了生厌。”说完她便随着小厮去柳太傅那处了。 柳枝青瞧着刘萱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她还不知晓柳父爱棋成痴到何种境地,他倒想看看今日这一天下来。她还会不会还这么说。 刘萱一直知晓柳太傅极其喜爱下棋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柳太傅竟然爱棋成痴到这种境地,她自入了书房便没有离开过,即便是午饭也是在书房之中渡过的。在书房内她与柳太傅除了下棋根本没做过第二件事情。 这棋整整下了一天,刘萱本也是爱下棋的,但是下棋本就是要棋逢对手才有竞技之趣。柳太傅虽然爱棋成痴,但这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刘萱简直难以相信柳太傅这般学识渊博之人棋艺竟然差到这种境地。 除柳太傅外,与刘萱对弈过的人中属杭州太守之子许易辉棋艺最弱,可即便是许易辉的棋艺也在柳太傅之上,她与许易辉弈棋,大盘一定许易辉便知晓自己已输,可她与柳太傅弈棋,即使四角全丢柳太傅也是不知晓自己输的,非要到棋盘之上满目黑子,他才会发觉大势已去。 这般弈棋着实有些累人,不是说有多么费神,而是一种无奈的心累。 直到小厮来传晚饭已经备好,柳太傅这才意犹未尽的宣布今日弈棋到此结束。 刘萱进得饭堂便瞧见柳枝青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她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她总算明白为何柳太傅唤柳枝青弈棋,他要哀叹了。 第二日一早刘萱赖在了柳母房中,柳太傅派小厮来唤她弈棋,她说什么也不肯去了,只道要陪着柳母说话,待小厮离去,柳母笑看着刘萱道:“难为你竟然有耐心陪着你义父下了一整日。” 刘萱苦笑:“萱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义父学富五车,为何偏偏棋艺如此不精。” 柳母叹了口气:“莫说是你,便是义母也是不明白的,所谓人无完人便是如此吧。” 人无完人这话让刘萱心中微有触动,她半垂了眸子轻声问道:“萱儿有一事想问问义母,义父纳妾之时义母可曾伤心?” 柳母听得刘萱这话微微一愣,她看着刘萱半垂了眸子的模样长叹了口气:“萱儿啊。” “萱儿在。” 柳母声音有些低沉:“义母并不瞒你,若说你义父纳妾之时义母不伤心,那是假话。可伤心又有何用?与他吵么?与他争么?不允他纳妾么?这世间男子但凡有些家底有些才学的,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若与他争与他吵,也不过是将他推的越来越远罢了,义母看的明白,身为女子身处后院,重要的莫过于男子的疼爱,若他疼你即便有再多女子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半分。” 刘萱垂了眸子若有所思:“可是心中难受又该如何?” “忍。唯有忍。”柳母看着她道:“你忍住了便是胜了,女人这一生若是失了自家夫君的心,即便身处高位又能如何,便如那曹皇后,地位之高无人能及,可她却只有每月十五能见圣上一面,说句不敬的话,身为女子她便是连义母也不如的。” 柳母见刘萱仍是有些不明,便道:“便以义母来说,你义父虽有两位妾室,可这两位妾室并无所出,你义父新纳之时对她们也是宠爱有佳,可时日一长也不过如此,义母有枝青与枝明傍身,便是你义父对义母也是敬爱有佳,年华易逝青春易老,义母这话你可听的明白?” 刘萱何尝不明白柳母的言下之意:“世间男子皆是薄情,夫妻相处能得他敬重便够了是么?” 柳母点点头:“萱儿最是聪慧,此间道理你自是看的明白,若是求情,拥有过便成,可这情却不能随你一生也不能保你一生。” 刘萱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或许真的是她要求的太多了,求的东西也太多了,便如柳母所言,世间男子皆是薄情,若情能依仗一生,也不会有那么多深闺怨妇。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坚持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或许真的不该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想法。 与柳母谈过之后,刘萱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加疑惑,她不知晓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是不是对的,也不知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坚持下去,事到如今,李澈显然已经势在必得,而她也没有任何退路。 如果不曾动心,如果不曾动情,她或许不会如此难以接受。 年初一已过,京城之中寻常百姓已经开始走亲访友,权贵之间也开始往来贺春,柳母身为一品诰命,自然已经有不少贵妇前来拜访,刘萱接连几日均陪在柳母身旁与她一同接待来访宾客。 如今刘萱的身份已然不同,她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更是太子心仪之人,只要她今后不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过分之事,将来定会母仪天下,所以这来访的贵妇人一半是来看柳母的,一半是来与刘萱套近乎混个眼熟的。 刘萱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不亲不疏,客气有礼,众人对她的态度也比较满意,毕竟她们与刘萱先前并无交情,能得她有礼相待便已足够。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访的人也已经渐渐少了,到了年初六的时候整个上午也未曾有人来访,下午刘萱如往常一般睡了午觉,刚刚起床冬梅便告诉她李澈来了,此刻正与柳家父子在前院。L ☆、第123章:挨不过思 刘萱眸色闪了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便没了下文,冬梅有些不解:“小姐不去见殿下么?” 李澈为谁而来众人自然明白,他若相见柳家父子直接唤他们去太子府便成,哪里用得着亲自前来柳府,可刘萱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并未传唤与我,冒然前去于理不合。” 冬梅见她如此也,只好不再提起见李澈一事。 这一日刘萱未曾去前院见李澈,李澈也没有提起让她来见,他只在前院与柳家父子谈事,到了用饭之时便离开了。 刘萱听闻他已经走了,默默松了口气。 可第二日下午刚用完午饭,冬梅告诉她李澈又来了。 刘萱微微一愣,而后又自顾自的看起书来,看完书之后便又如往常一般开始准备午睡,冬梅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见她打着哈欠的模样又闭了嘴,只默默的伺候着刘萱上塌,而后退出房外为她关上了门。 刘萱躺在床上眼睛却仍是睁着,一直睁着。 半个多时辰之后她如往常一般唤来冬梅伺候起身,她刚刚起身洗漱完,柳枝青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见刘萱便苦着脸开口:“你快去见见殿下吧,你再不去我们都支持不住了!” 刘萱有些讶异:“何谓支持不住?他不是正与你们谈话么?” “谈话?!”柳枝青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他苦着脸道:“你见过一言不发只坐在那喝茶的谈话么?昨日还好,殿下还与父亲谈了些朝中之事,可今日来了从头到尾除了嗯之外,便没有说过第二个字,你就可怜可怜你那老迈的义父,他已经想不出什么话来说了。” 他说的凄惨,刘萱听着却是微微想笑,李澈这是把人逼到了什么份上,才会使得柳枝青如此。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同意与柳枝青一同前去见李澈了。见她答应,冬梅与柳枝青皆是一脸喜色,柳枝青甚为夸张的松了口气,道了一句:“谢天谢地。” 刘萱朝他翻了个白眼:“若是让那些以你为榜样的学子瞧见你如今的模样。定会大失所望。” 柳枝青却不以为意:“若是让他们呆在主子身边一年半载,他们能做到我这般模样,我也写个服字。”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朝前院走,柳枝明正在屋外,瞧见刘萱面上便是一松。急急迎了上来道:“殿下正在里面,你快些进去吧。” 刘萱点点头便朝屋内走,能将柳枝青与柳枝明逼到如此份上,她确实不能再视而不见。 一进屋便瞧见了正在饮茶的李澈,李澈端坐在上座仍旧贵气逼人,他端着茶杯深邃的眸子看向刘萱,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坐在他下首的柳太傅瞧见刘萱进来连忙笑着道:“萱儿来了,为父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先代为父好生招待殿下。为父去去就回。” 未等刘萱答应,柳太傅说完这话便急急走了,临走之时还体贴的为李澈与刘萱关上了房门,哪里是要去去就回的模样。 李澈放下茶杯黑色的眸子看着刘萱,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语声也是清冽:“为何避着本宫?” 刘萱迎上他的目光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本想着等想明白了再去见你,却不曾想你先来了,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先避着。” 李澈闻言皱了眉,他俊颜有些不耐又有些失望:“本宫虽不曾亲口应你。但你也该明白本宫的心意,却为何总是胡思乱想,从前本宫从未给你任何承诺,你乱想本宫可以理解。可如今圣旨已下名分已定,相信本宫就这般难么?” 刘萱瞧着他的模样,听着他的话一时无言,她求的她想要的,虽然她说过可他当真明白么?就算他明白,就算他愿意。但他的身份摆在那边,又怎会真的如她所愿? 想到此处刘萱却突然豁然开朗,她不是拒绝不了么?她不是已经答应他愿意一试了么?她不是已经走到了这步,那为何还要抓住这些本就知晓会发生的事情不放呢? 是了,她承认她醋了,看到曹莹的出众她忍不住醋了,所以才会这么纠着不放,所以这几日才会这般辗转反侧。 她想通了,她抬起眸子看着李澈低低道:“确实是我胡思乱想了,明知道不可避免的事情却总揪着不放,世间女子都可以过的很好,我……我也可以的。” 如果注定那个人是他,为了他,她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愿意尽力去试一试。 可是李澈却丝毫不领情,他听完刘萱的话非但没有任何动容,反而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冷冷的看她一眼,一甩衣袖朝外走去。 他怒了…… 刘萱有些不明白,她都想通了,她都愿意去尝试了,为何他却突然怒了? 李澈行至门前停了脚步,他并未回头,只是用他那清冽的嗓音道:“婚期不会定下,直到你真正想明白了为止。” 说完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得刘萱一人在屋中愣愣出神,她心中长叹,信他真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初她就是太信他,才会落得胡管家与红苕身死,一品香被毁众家仆惨死的下场,如今就算他待她再好,她也是不敢信了。 刘萱就这么站在屋中不曾挪动半步,许久之后柳枝青走了进来,刘萱看着他道:“他走了?” 柳枝青点点头,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刘萱露出一个苦笑:“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会怒,他说我胡思乱想,我只是承认了我胡思乱想,却不曾想仅仅因为这话他便怒了。” 柳枝青有些不大相信,皱着眉头问道:“仅是因为如此?” 刘萱点头:“仅是因为如此。” “这……”柳枝青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说自己主子是有那么一丝丝喜怒无常,但他从不会无缘无故发怒,今儿个他走时模样显然是怒极的。 柳枝青瞧着刘萱似乎隐隐也有怒气,叹了口气道:“罢了,他怒便随他去,左右他也不会对你狠心,过个几日他挨不过相思,自然会去寻你。” 这话实在不像是柳枝青会说的。刘萱瞧了他两眼,柳枝青急忙道:“我这是在安慰你,切莫将这话传到主子耳中。” 刘萱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身边有虎一虎二虎三虎四……” 她话未说完便听的柳枝青一阵哀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虎大爷们,可千万别将这话禀告给主子啊。” 刘萱见他耍宝,忍不住乐了,柳枝青见她笑颜收了耍宝模样,也跟着露出一丝笑容来。 刘萱笑完之后叹了口气:“如你所言。他这般喜怒无常我实在不知他心中所想,他今日告知我婚期不会定下,既然如此我便乐的自在,左右不过是多了一层身份,与我而言并无坏处,明儿个年便算过完了,我有这功夫想他到底为何发怒,还不如多陪陪义父义母来的好些。” 柳枝青听的那句婚期不会定下,一时也不知自家主子到底作何想法,只得点了点头。 刘萱见他赞同便与他告辞。出门去寻柳母了。 过了初八,这年便算过完了,刘萱也从柳府回了自己的宅子,她回宅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问秋菊可有邓玉的回信。 自从邓玉让她三天回一封信后,他的回信也是频繁的,用他的话说便是边关无事只能写信打发闲闷,她去了柳府已经九日,在柳府时她还记挂着回信一事,这么久未曾回信与邓玉也不知他恼了没。 所以刘萱回了府,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邓玉的回信来。可秋菊却是摇了摇头告知她邓玉未曾有一封信寄回。 刘萱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年关的原因,她最后一封信也告诉他自己将会去柳府小住,邓玉知晓自己这几日收不到信,或许便没回了也说不定。 刘萱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一封。信上详细说了她去宫中赴宴一事,也说了自己已经回到柳府,还顺便问了问他的归期。 写好信后便让人给宁王府管家魏昂送去了。 如今一品香已经上了正轨,也有钱通在倾力打理,刘萱还是十分放心的,至于锦衣纺也有肖公在。而杭丝她瞧着已经开始在京慢慢盛行,待开了春杭丝在京盛行之后,各地必然效仿,而她与陈良的第一批丝绸那时也会产出,她要做的便是只待收益了。 至于其它产业刘萱未曾经营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拓展的法子,只得暂时作罢,她想着自己也该出去走一走,或许能瞧见什么法子也说不定。 不过如今天寒地冻,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待开了春再四处去逛逛。 说到开春刘萱不免想起她答应邓玉为他做春衫的事情来,如今闲着也是无事,便让冬梅取了些杭丝制成的锦缎来,她想起邓玉那张绝对风华的脸,想了想还是挑了玄色的锦缎,也只有玄色才能掩住邓玉的容貌几分了。 冬梅见刘萱挑了玄色,便笑着问道:“小姐可是要为殿下制衣?” 刘萱听闻这话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难道只有他才能穿玄色不成。” 冬梅见状也不再开口,只默默将那玄色锦缎留下,带着其它剩余的锦缎走了。 刘萱挑好了锦缎便开始绘花样,她本只是想为邓玉绘一张便罢,可后来想了想年关已过,春季不远,锦衣纺也需要新的男子衣衫花样,便干脆连同锦衣纺的一起绘了起来。 会花样看似容易却最是考验人的耐心,那些复杂的暗纹即便是刘萱也需要绘上一日,因着要绘锦衣纺衣衫花样,刘萱自回了刘府之后便整日呆在了书房之中。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在书房绘花样,秋菊却带着一个帖子过来寻她:“小姐,曹家二小姐曹莹给你递了请帖。” 刘萱微讶伸手接过请帖打开看了,原来明日便是元宵赏花灯的日子,曹莹邀自己一同去赏花灯。 刘萱未曾到过京城,也不知京城这花灯是如何赏的,便向秋菊问道:“曹二小姐邀我去赏花灯,这京城元宵花灯是在何处赏的?可有什么规矩?” 秋菊想了想道:“京城的花灯大都集中在长安街,便是一品香所在的街道,元宵那日京城贵公子与小姐们都会出门赏玩甚是热闹,长安街的商家也会出些灯谜,甚至还有灯谜大会,小姐整日足不出户,去瞧瞧热闹也好。” 刘萱想了想也是,便点头同意,让秋菊去回话说自己应了邀。 躲不过的又何必再躲,既然曹莹寻上了门,她也没道理避着。 她想了想又唤来冬梅,写了几份请帖,让她给柳枝青、孙逊、李澈分别送去,既然是赏花灯凑热闹,自然人越多越好。 下午的时候柳枝青、孙逊的回信都来了,说是愿意前往,只有李澈的回信迟迟未到,刘萱也不知他到底去还是不去,粗略想想自己与他自初七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便再无联系,也不知他的怒气消了没。 一直到了晚间李澈那边仍是没有回信传回,刘萱叹了口气,看来他仍是余怒未消,罢了罢了,反正她已经邀请过他,应不应邀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刘萱决定将此事放下,便洗漱完后上了床休息了。 她上了床刚刚把被子焐热,卧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刘萱瞧着李澈面无表情的带着一身风霜走了进来,她急忙朝他道:“快关门,我没有燃炭火。” 夜间刘萱一般是要燃炭火的,她来自南方对北方的严寒有些耐受不住,燃炭火需开个窗户透气,但今儿个风实在有些大,刘萱便关了窗灭了炭火。 李澈听闻刘萱那急切的声音微微一愣,而后便回身将门关上,他一张俊脸仍旧端着,没有一丝表情,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瞧着缩在被中的刘萱,也不说话,只这么淡淡的看着。 刘萱躺在床上眨了眨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就露出那么几丝无辜的神色来。L ☆、第124章:温香英冢(为沁姝加更) 李澈瞧着她无辜又懵懂的模样,唇角抿了抿。 他一抿唇刘萱的眼睛便又眨了眨,此刻的她仿佛一只无辜的小兔一般惹人怜爱。 李澈瞧着刘萱微红的双颊轻启薄唇:“那日本宫与你说的话,你可想明白了?” 刘萱其实很想说她不明白,就算明白也不敢信的,但她知道若自己实话实话定然要惹他动怒,于是她眨眨眼点点头轻声道:“想明白了。” 李澈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又问:“想明白什么了?” 她嘟了唇轻声道:“我应该信你。” 李澈闻言面色稍霁,总算是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背对着刘萱开始脱衣,刘萱暗暗松了口气,好歹是过了一关。 不过他来了,虽然仍是余怒未消。 莫不是如柳枝青所言那般,终是挨不过思念所以来见她了? 想到此处,刘萱的脸颊微红,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李澈脱掉外衫只留了中衣,而后掀被上塌,他刚由外间而来身上还带着凉气,一上塌刘萱便哆嗦了一下往床里面缩了缩。 察觉到她的动作,李澈上塌之后并未靠近她,而是侧过身来面对她道:“为何明日邀本宫去赏花灯?” “今儿个我收了曹莹的邀帖,说是邀我明日一同去赏花灯。”刘萱实话实说道:“我来了京城这么久也未曾出去游玩过便应了,明日上元节定是要沐休的,我便想着邀你还有孙逊柳枝青他们一同去凑个热闹。” 李澈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只是用那黑色的眸子淡淡看着她,他不说话刘萱也不开口,两人便这般对望着,半响之后李澈伸出手臂拥她入怀,此刻的他身上凉气已散,刘萱在他怀中反而更加暖和。 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刘萱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来。 李澈看着她乌黑的发丝。轻轻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淡淡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去胡思乱想,只记得相信本宫便是。” 他的怀抱甚是温暖。刘萱有些昏昏欲睡,听闻他的话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感觉到她的困意,李澈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一挥。不远处桌上的灯盏便熄灭了。 他拥紧了刘萱,听着她均匀的浅浅的呼吸声,一双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中闪闪发亮。 刘萱在李澈怀中睡了一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李澈仍在,他仍是昨日入睡时的姿势,他的手臂仍旧紧紧的揽着她,刘萱静静的在他怀中躺着,良久之后见他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这才轻轻抬起头来。 这是她一次看见睡着的李澈,她细细打量着他的俊颜,他的俊眸细长。合着的眼睑遮住了那满目的精光,刘萱瞧着他长长的睫毛有些妒忌,居然比她的还长! 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瞧见的便是挺拔的鼻梁,鼻若悬胆乃是最贴切的形容,再往下便是一双薄薄的唇,他的唇此刻抿着,刘萱用眼光描绘着他薄唇的轮廓,传言薄唇之人大都寡情,她见识过他的绝情也见识过他的柔情。她真的无法判断他到底是薄情还是多情。 刘萱瞧的入神,却突然见那薄唇轻启,李澈清冽的声音淡淡传来:“可看够了?” 刘萱微微一僵,偷看被抓总归不是件光彩之事。不过既然已经被逮住,她干脆大大方方瞧了起来,她扬了扬唇角道:“目前还未看够,或许多看几次便看腻了也说不定。” 李澈睁开眼,满目的流光倾泻而出:“本宫命你永远不得看腻本宫,往后醒来之时都要如今日一般瞧本宫。” 刘萱撇了撇嘴。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见她这副神情,李澈双臂微微用力,将她勒的更紧了些:“本宫说的话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刘萱急忙点头道:“看不腻你,永远都看不腻。” 听闻她这么说,李澈才松了手臂,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就这么轻轻搂着她,不再开口。 两人就这般默默相拥着,过了良久李澈才轻叹口气:“温柔乡英雄冢。” 他的声音很轻刘萱一时没有听清,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李澈却没有再将那话说上一遍,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该起身了,若想本宫今日陪你去瞧花灯,就不能再这般赖着了。” 刘萱闻言立刻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她暗恼,什么叫她赖着,明明是他一直揽着她没放开,她很想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可惜这般讨打的话她还没勇气说出口来。 李澈起身朝外间唤了一声,卧房的门立刻便被打开了,秋菊冬梅如往常一般端了洗漱用水进来,只不过今日与她们一同进来的还多了两个小厮装扮的人,其中一个刘萱认识,正是太子府的小柱子。 秋菊与冬梅伺候着刘萱更衣洗漱,而小柱子与另一个小厮伺候着李澈,屋中虽是忙碌但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澈与刘萱更衣洗漱完又一同在房中用了饭,李澈这才去了隔壁的书房开始处理政事,而刘萱也陪着他去了书房,取了本书在一旁的塌上看着。 小柱子给李澈磨着墨,龙一立在一旁时不时回着话,一上午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 下午用完饭,刘萱回了房中小睡,而李澈仍是继续在书房忙碌,等刘萱睡醒的时候,李澈才堪堪忙完。 李澈今日穿的常服,与刘萱一同上了马车,他今日只带了龙一一人随行,显然是微服出行了。 刘萱与曹莹约在了一品香见面,刘萱给柳枝青与孙逊下的邀帖约的地方也是一品香,她昨日便通知了钱通,等她与李澈到的时候钱通已经在一品香外候着了,见着刘萱与李澈一同而来,钱通微微一愣便要上前行礼,李澈摆了摆手:“本宫今日微服出行,这些礼便免了。” 钱通应了声是而后道:“曹二小姐与柳少府和孙大人已经到了,这在四楼雅间候着二位。” 刘萱点了点头,钱通便领着李澈与刘萱朝四楼雅间而去。 待刘萱与李澈进得雅间,钱通便关了雅间的门退下了。 一进雅间刘萱便瞧见曹莹与柳枝青脸上还未褪下的笑意,曹莹见的刘萱与李澈同来,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而后又极快的重新挂上了笑,她与柳枝青和孙逊一同向李澈见了礼,而后便笑着上前迎上刘萱。 曹莹笑着捥了刘萱的胳膊引着她入座:“我刚才正与柳少府谈到妹妹,不曾想妹妹便到了,莫不是妹妹有千里耳,竟听到了我与柳少府的念道不成?” 刘萱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李澈此刻已经入了上座,曹莹本引着刘萱与她同坐,却不曾想李澈却突然看着刘萱开口道:“来本宫身边。” 曹莹挽着刘萱的胳膊顿时一僵,脸上的笑也微微有些挂不住,刘萱歉意的对她笑了笑,却并没有听李澈的话去他身边,而是嘟了嘟嘴对李澈道:“我与曹姐姐同坐变成。” 她当着众人的面忤逆了李澈的意思,李澈也只是看她一眼便随了她,对于这样的事情,柳枝青孙逊早就习已如常,可曹莹却是愣了一会,直到刘萱笑着看她,她才回过神来继续挂上笑容引着刘萱入座。 入座之后曹莹笑着打趣道:“殿下与妹妹果然情深,竟是一刻也分不开,姐姐不过想与妹妹说些悄悄话,却差点都不能如愿。” 按理依着曹莹的身份是不能这般打趣李澈与刘萱的,可李澈今日穿的乃是常服,既是常服便是微服出行,微服出行自然是没有那些身份的,曹莹今日这翻打趣倒也不算失礼。 听得曹莹的打趣刘萱笑了笑并未答话,倒是李澈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开了口,他用清冽的嗓音淡淡道:“既是知晓,便该成人之美,又何必自讨没趣。” 这话说的十分不留情面,曹莹听完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笑容都不曾减去半分,她笑着道:“殿下这话有些严重了,莹不过是顺从本心想与妹妹多亲近罢了。” 李澈闻言淡淡扫她一眼,便没有再开口。、 刘萱半垂了眸子,听着二人这番对话,有些无言,曹莹一句不过顺应本心罢了,让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 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柳枝青看了看众人笑着开口道:“既是出来赏花灯,这般在雅间坐着又哪里赏的着,点花灯的时间虽是尚早,但外间杂耍小贩却是热闹的紧,既然如此咱们不妨一同下去凑个热闹,殿下这也算是与民同乐。” 他的提议得到了孙逊与刘萱的赞同,刘萱实在是不想这般与他们干坐着,一路行来的时候她早已听到了街上热闹的声音,此刻柳枝青一提她便欣然点头应好。 见她应好,李澈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李澈点了头,众人便不再雅间停留,起身下楼朝街上而去。 到了街上李澈与龙一在前面走着,曹莹仍旧挽着刘萱的胳膊跟在李澈与龙一身后,而柳枝青与孙逊落后一步,在曹莹与刘萱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刘萱在益州之时也鲜少出门,京城上元节热闹非凡,她东瞧瞧西看看倒也觉得甚是有趣。L PS: 推荐好友书:此号有毒,简介:买个号而已啊,至于杀的爹都不认识了吗?杀我可以啊,做好等着被劳资斩杀的准备吧!包子软好捏?好呀,等劳资从冰箱修炼成仙出来你再捏捏看?那个谁谁谁...杀过我的都给我记住啊,杀人是要偿命的,洗好脖子等着劳资呦! 链接在推荐里有哦~ ☆、第125章:随便说说(为书中小虫07加更) 瞧着前面不远处人群拥挤的地方,刘萱忍不住道:“那边好像在杂耍,我们去瞧瞧。” 听得她的话,李澈脚下一转便朝那热闹处走去,刘萱开开心心的跟上,一时没注意倒与曹莹挽着的手分开了。 曹莹瞧着刘萱欢快离去的背影,瞧着前面一直前行的李澈来到人群拥挤之处回身,将刘萱护在身后,她不由停了脚步。 孙逊见她这番模样,忍不住上前一步与她同立:“便如殿下所言,既是知晓便该成人之美,又何必这般自寻苦吃。” 曹莹回神看了孙逊一眼:“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我?最起码我是真心钦慕殿下,也是真心与她交好,若是换了其它女子未必如此。” 见她这般说,孙逊一时无言。 二人身后的柳枝青听得二人谈话,上前一步开口道:“曹姑娘此言差以,你不是殿下怎知殿下心中所想,你又怎知若不是你,便会有其它人?你身在曹家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但你的钦慕却是殿下最为厌烦之事,你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可殿下却认为你是最差的人选,曹姑娘乃是聪慧之人,自当明白柳某言下之意。” 曹莹却并没有领会柳枝青的一番良言,她只是愣在那里喃喃自语:“他竟是如此厌恶我对他的一片真心么?” 柳枝青与孙逊见她如此,实在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这曹莹入障已深,劝已是无用。 孙逊叹了口气,瞧着已经钻进了人群的李澈与刘萱,淡淡开了口:“我们还是先走吧,再不快些只怕要与殿下和刘姑娘走散了。” 曹莹听得这话回过神来,急忙朝那拥挤的人群处走去。 人潮拥挤,龙一在前面开路挤开众人,他面色冷俊又有一种肃杀之气。被他挤开的众人原本是要发怒,但看了他一眼便不吭声了,默默的往旁边挤了挤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李澈一手护着身后的刘萱,慢慢来到了人群前面。瞧见刘萱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便牵了她的手让她来到自己身侧。 此处正在进行着杂耍表演,刘萱刚刚来到李澈身侧便瞧见一人举着火把正在喷火,她以前从未见过杂耍,一时瞧见忍不住挣脱了李澈的手。兴奋到拍手叫好,一旁的李澈瞧见她开心的模样,幽黑的眸子也透出了几分华光。 杂耍班子人数不多花样却是不少,喷火之后又表演了胸口碎大石,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躺在木凳之上,另一人将一厚厚的石板放在那汉子的胸前,石板放好之后,一旁站着的另一个男子开始挥动手中巨大的铁锤,当那铁锤砸向石板的那一瞬,刘萱忍不住闭上了眼。 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闷哼。人群爆出一阵叫好之声,刘萱慢慢睁开眼,只见原先完整的石板已经碎成几块落在地上,而原本躺着的壮硕汉子也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正向四周叫好的众人抱拳行礼。 她的眼睛亮亮的,也跟着鼓起掌来。 李澈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手段罢了,也值得你如此高兴。” 刘萱朝他瞪眼很是不服:“那么厚的石板,那么大的铁锤砸下去,没点功夫那壮汉早就被一锤砸死了。” 李澈轻哼一声不以为然:“没有功夫也砸不死。” 今日的李澈似乎有些奇怪,居然在这种小事上与刘萱较劲。若是以往他根本不会出声,更何况是同刘萱在这逞口舌之快了,刘萱听闻他的话忍不住小声嘀咕:“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上去试试看就知道了。” “有何不可。”李澈看她一眼便要往前而去。 刘萱本是随口说说。却不曾想李澈真的要去,当下就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开什么玩笑,让堂堂一监国太子当众去表演这胸口碎大石的杂耍,若是传扬出去他的脸面何在?再者说了,若是让人知晓李澈是因为她的一句戏言而去的。她还不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 何况那胸口碎大石刘萱瞧着十分危险,若李澈有个好歹,她又该怎么办? 刘萱紧紧拽着李澈的衣袖,生怕他真的一时兴起就去表演那胸口碎大石。 李澈瞧着她着急的模样嘴角微微扬了扬,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担心我呢,还是怕我出丑?” 刘萱松了他的衣袖忍不住朝他瞪眼,气怒的她有些口不择言:“你没瞧见那有多危险么?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你万一有个好歹让圣……让你父亲怎么办?让那些忠心与你的人怎么办?你让我又怎么办?!” 她越说越怒,一甩衣袖拨开人群就朝外走去。 李澈唇角扬着笑抬脚跟上,刘萱挤出了人群,胡乱寻了个方向就要往前走,身后的李澈一把拉住她,手臂微微用力就把她带入了怀中,他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低喃,语声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好了,别气了,我只是说说罢了,不会真的去,便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 刘萱听闻他只是说说,让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为他急为他气,他居然只是说说罢了! 她在他怀中用力挣扎,可李澈却将她拥的很紧,刘萱挣脱不开,气恼的一脚便朝他的脚掌狠狠踩去,即便如此李澈仍是丝毫不动,只唇边带笑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喃:“好了,别气了。” 曹莹柳枝青与孙逊刚刚寻过来,瞧见的便是这般一副场景。 曹莹看着那大庭广众之下相拥的两人,立刻呆立当场,她的步子似有千金之重,怎么也无法再向那相拥的二人迈出一步。 刘萱还在生气,李澈淡淡扫过驻足的曹莹,微微放开了怀抱对刘萱道:“别气了,枝青他们看着呢。” 刘萱回神,这街上本就人潮拥挤,已经有不少人正朝他们这边看来,她脸颊微红,虽说今日乃是上元节,许多男女都趁此机会相见,但如她与李澈一般大庭广众之下相拥的实属罕见,再一回头瞧见了正看着这边的曹莹柳枝青和孙逊,刘萱的脸更红了,忍不住又朝那罪魁祸首瞪眼。 李澈丝毫不以为意,牵了她的手朝曹莹等人走来。 刘萱几番挣脱仍是甩不开他,只得任由他牵着。 曹莹瞧着刘萱与李澈二人牵手走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朝着刘萱道:“瞧着妹妹的样子似乎在恼?” 刘萱闻言忍不住又瞪李澈一眼,说出的话也是没好气的:“问他。” 曹莹等人自然是不好问李澈的,听了刘萱这话曹莹也只得笑了笑:“妹妹莫要恼了,听闻妹妹来京城之后还未曾在京城好好逛逛,京城有许多路边小食很是不错,虽比不得你府中的厨子,更比不上一品香的大厨,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再往前便是那些小贩聚集之地,妹妹要不要去逛逛?” 刘萱厨艺本是一绝,一个爱厨艺的人必然是一个爱吃的,听闻了曹莹的话顿时便来了兴致,当下点头同意。 于是一群人便又往前走去。 走过了一条街便来到了曹莹所说的小贩聚集之地了,此街果真如曹莹所言一般两侧摆满了小贩的摊位,那些小贩都在叫卖,整个街道热闹无比。 刘萱原本是被李澈牵着的,可到这这条街道之后反倒是刘萱牵着李澈朝前走,她兴致勃勃的一家家的小贩看过去,路过一个小贩摊位之时顿时被那香气吸引住了,她停了脚步朝那小贩笑着问道:“你这卖的是什么?” 那小贩瞧着刘萱等人各个相貌不俗,又都是绸缎着身,便知晓他们一行定是贵人,当下笑着略带恭敬道:“回姑娘的话,小人卖的乃是豆腐脑。” 刘萱朝着那散发着香气的木桶嗅了嗅鼻子,小手一挥:“来五碗。” “好嘞,几位请坐。”小贩欢快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刘萱拉着李澈在小矮桌前坐下,兴奋的瞧着小贩忙碌,曹莹等人瞧着她这模样也笑着入了坐,不多时小贩便将五碗豆腐脑端了上来。 豆腐脑一端上来,刘萱便忍不住用小勺子尝了一口,滑嫩的豆腐脑在她口中转了个圈便入了肚,刘萱忍不住向小贩赞道:“你这豆腐脑其卤不泄,脑嫩而不散,清香扑鼻,堪称一绝啊!” 那小贩听的刘萱夸赞微微羞涩的笑了:“仅仅是一碗豆腐脑罢了,哪当的起姑娘如此夸赞。” 刘萱又舀了几勺来吃,口齿不清的连声道:“当得当得。” 一碗豆腐脑很快便下了肚,刘萱意犹未尽抬头对小贩道:“再来一碗。” 李澈看着她的模样宠溺一笑:“你若在此将肚子填饱了,后面还有许多小食可就吃不出味道了。” 刘萱听闻觉得甚是有理,当下便点了点头,见她吃完众人便起了身朝另一处摊位走去,孙逊落后一步取了一锭碎银丢在矮桌子上,那小贩一瞧碎银立刻道:“公子,五碗豆腐脑不过十多个铜板,您这银子小的找不开呀。”L PS: 咳咳,继续推荐,好友大作:归荼。简介: 她不会下棋,却能运筹帷幄, 她不会骑马,却能指挥千军,“男子会的,她鲜有不会,女子会的,我看她一样不知!”“呃,江姑娘还是会生孩子的吧!”乘她醉倒在地时,殿中一片轰然大笑,唯独某人暗怀心思…… ☆、第126章:灯谜比试(为yayalhc加更) 孙逊朝那小贩笑道:“既然找不开便不必找了,你能博她一笑,剩下的便是你的赏钱。”说完他便抬脚离开,只留得那小贩拿着碎银在原地傻笑,今儿个果然是个好日子,竟然让他遇着了贵人。 刘萱就这般一路走一路吃,一条街还未走到尽头她的肚子却早已装不下了,此刻天色已经渐暗,李澈见她如此便对她道:“我们回去赏花灯。” 刘萱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点了点头,柳枝青在她身后长叹口气:“你幸好是不吃的,若是再这么吃下去,我都快要吐了。” 刘萱回身朝他瞪眼:“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虽不是宰相但也好歹是天下第一才子,就算不能乘船好歹也该能装的下个木桶之类,可我瞧着你却是连几样吃食都装不下,难不成学富五车的天下第一才子是沽名钓誉之辈?” “强词夺理!”柳枝青朝她翻白眼与她斗嘴:“若真如你这么说,岂不是每朝宰相都是大腹便便之人?我朝左相便不是如此。” 刘萱听闻扬了扬眉:“左相不是,那右相定是。话说我只听闻吴左相,不知右相是何人,怎的不曾听闻过。” 听闻她提及右相,柳枝青与孙逊立刻朝李澈看了一眼而后便又立刻收回了目光,柳枝青朝刘萱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宰相不是你说的那般大腹便便就是,花灯已经亮了,你到底去不去瞧?” “去,当然要去。”刘萱转身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我不过仅是随口问问,那么凶作甚。” 柳枝青听闻无奈的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在她一旁的曹莹笑着道:“妹妹来京城时日不长,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那右相贪污受贿,几年前便被午门斩首示众,右相的一家男的都被充军。而女子也被充了官妓,如今想想应该已经有了四年之久,众人虽然已经淡忘,但右相之名却无人再提。” 刘萱听闻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晓。而后便没有再问,只是那眉头却微微皱起,四年前?午门斩首? 她心中轻哼一声,这可真是巧了。 男子充军女子充官妓,难怪他要隐了自己的身份。 想起那日他说的悔。刘萱微微扯了扯唇角,手段这么狠绝,活该他悔! 李澈似乎知晓她在想什么一般,牵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刘萱抬头瞧见他那深邃眸子投来的目光,她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 李澈将她那白眼收入眼底,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牵着她朝前走去。 众人又回到了长安街,街上早已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街道两侧也有小贩开始售卖花灯。刘萱一路细细瞧来,瞧见喜爱的便停下脚步看上几眼。 曹莹笑着道:“这些花灯并不值一提,这长安街上有一茶楼乃是百年老字号,茶楼平日里并不热闹,但那茶楼的东家却是主传花灯手艺匠人,每到上元节,那茶楼总会举办灯谜大会,大会的头一名可得茶楼东家亲手制作的花灯一盏。” 刘萱一听便来了兴趣:“那茶楼东家制的花灯有那么好么?竟能引得人人争先夺取?” 曹莹朝着她笑了笑:“妹妹去瞧瞧便知道了。” 刘萱点头回头便朝柳枝青道:“天下第一才子,今儿个这花灯便指望你了。” 柳枝青冲她微微一笑,自信满满道:“你放心。今儿个你看上哪个花灯,为兄我都替你取来。” 刘萱冲他扬了扬眉道了一句大言不惭,而后便让曹莹带着她朝那茶楼走去。 茶楼并不大只有两层,瞧上去十分古朴可见有些年头。刘萱一行到了茶楼的时候,茶楼内已经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茶楼外挂着几盏花灯,花灯上吊着灯谜,不少人正在摇头晃脑的猜着。 刘萱本想去猜,曹莹却笑着告诉她。外面这些花灯不过是最次的,所出的灯谜也是最简单的,里面有好的花灯,而二楼的花灯才是精品,这灯谜也是越来越难,最好的花灯也就是茶楼东家亲制的那盏,便放在二楼的最中央,自然那灯谜也是最难的,据说已经有两年未曾有人猜出了。 刘萱听闻之后眨了眨眼笑着道:“既然已经有人大言不惭的说任我挑了,那么咱们便直接上二楼去拿那最好的花灯便是。” 曹莹跟着笑弯了眼睛点头道:“正是正是,有柳公子在,我也可以挑上几盏喜爱的。” 柳枝青见二人笑意盈盈,当下长长叹了口气:“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此刻我若反悔,可还来的急?” “自然是来不及的。”一旁的孙逊也打趣道:“走吧,天下第一才子。” 众人说说笑笑朝茶楼内走去,柳枝青一人苦着脸默默跟上。 这茶楼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进茶楼之前需缴纳一定的银两,都是做生意的刘萱对此表示理解,孙旭递了银子,刘萱等人便进了茶楼。 刘萱等人进了茶楼便直接朝二楼而去,一上二楼便瞧见了挂在中央的一盏巨型花灯,那花灯足有一人之高,放在大厅之中甚是显眼,想不惹人注意也难,那花灯虽是巨大,却做得十分精致,十六面灯面均是一幅幅故事画,更加让人惊奇的是那十六面灯面居然还在慢慢转动着。 刘萱急忙上前细细观看,只见那十六面灯面上的画连起来正好是一个故事,讲的便是一堆青年男女在上元节偶遇,然后喜结连理的佳话。瞧完了故事便瞧见花灯之上挂着谜面,那谜面有些长,只见上面写着: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 刘萱在打量着谜面的时候柳枝青等人也来她身边打量着,刘萱思索良久实在毫无头绪便干脆放弃了,她对身旁正蹙眉思索的柳枝青道:“我的好义兄,这事可就交给你了,你说的,只要是我瞧上的你便替我取来。” 柳枝青闻言微微苦笑:“为兄只能说尽力而为。” 此刻的柳枝青瞧见了这谜面,再也没有先前的自信满满,刘萱知晓这谜面甚难,否则也不会两年未曾有人对出,当下便点点头:“尽力便好,谁说天下第一才子就必须无所不能。” 她这便是为柳枝青找台阶下了,柳枝青冲她微微一笑,算是领了她的情。 柳枝青在那花灯之前思考灯谜,刘萱便想去瞧瞧别处,这半天下来曹莹待她一直温婉有礼,而自己却没怎么同她说过话,刘萱微有些歉意的主动捥了她的手道:“莹姐姐与我一同去瞧瞧其它的花灯,若是柳枝青猜不出这灯谜,咱们领些别的回去也是好的。” 刘萱主动与曹莹亲近,曹莹有些受宠若惊,她看了一眼李澈,见他并无恼意,这才笑着对刘萱道:“好呀,咱们也去挑挑。” 刘萱点了点头,而后又招呼李澈与孙逊,她笑着对李澈道:“我与莹姐姐一道,你与孙逊一道,在柳枝青猜出灯谜或是放弃之前,咱们比一比看看谁得到的花灯多,也好让你们瞧瞧女子是不是不如男。” 这等挑衅之事李澈自然当即应下:“好,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刘萱还未曾想过输赢的赌注,先前比试一事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如今听闻李澈这般一说,当下便开始思考起来。 李澈微微扬了扬唇角:“若是我与孙逊赢了,你我的婚事便定在一月之后可好?” 刘萱听闻当即摇头,摇完之后便瞧见李澈微青的脸色,她轻咳一声解释道:“我还未想好,再说一个月的时间太过仓促了,嫁衣我还未准备呢。” 刘萱这完全是在找借口,太子妃的嫁衣哪里用的着她自己绣,李澈闻言也不戳穿她,只青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她的说法:“既然你要亲绣嫁衣我也不拦你,明儿开始便着手绣吧,我会让孙逊将嫁衣款式花样给你。”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心中哀叹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但却也松了口气,说实话说到要嫁给李澈,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她有些疑惑,她明明都已经想好了不是么? 李澈见她点头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似又想到什么,上前两步低头附耳过去,在刘萱耳旁轻声道:“若是你输了,一个月内日日都要去太子府伺候本宫就寝。”他说完便又直起身子,面上微微带笑用深邃的眸子瞧着她。 刘萱听了他的低声浅语唰的一下便面红如霞,她已经拒绝了李澈一次,这次实在无法再说不了,刘萱咬了咬下唇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沉稳如李澈,见她点头模样也忍不住扬了唇角。 刘萱见他笑了,暗恼着问:“倘若你们输了呢?” 李澈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会输?” “万事没有绝对。”刘萱扬了扬脖子道:“莹姐姐与我也并非无才,你只管说倘若你输了又该如何?” 李澈轻哼一声:“倘若我输了,婚期由你来定。”L ☆、第127章:塞外瞧瞧 这个诱惑对于刘萱实在是太大了,她当下便点头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勿要反悔。” 李澈瞧着她似笑非笑:“从我记事以来,你是第一个质疑我话的人。” 听他这么说,刘萱总算放下心来。 她与李澈旁若无人的讨论着赌约,将曹莹与孙逊两个参赌之人完全抛至一旁,孙逊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曹莹在听闻李澈提及他与刘萱婚事一事,而刘萱却断然拒绝之后,她便有些沉默了。 自己心心念念不惜一切想要嫁的人,却当着她的面求娶别的女子,而那女子却断然拒绝,这让她情何以堪。 刘萱并没有注意到曹莹失落的神色,与李澈定下赌约之后便兴奋的拉着曹莹往那些灯谜而去,而李澈也与孙逊从另一头开始猜灯谜。 来到第一个花灯之前,刘萱便急急的翻看着谜面,只见上面写着:出口东北二十载,打一字。刘萱蹙眉微微思索便有了答案,她将灯谜取下,立刻便有茶楼小二走了过来,她笑着对小二道:“这谜底可是一个世间的世字?” 那小二听闻立刻笑着点头:“姑娘好学问,谜底正是世字。” 说完那小二便要取了花灯递给刘萱,刘萱笑着摆了摆手,从袖中取出一粒碎银来递给小二道:“劳烦你跟着我们,这些花灯你先帮忙提着。” 那小二收了碎银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应好,而后取了花灯提在手中跟着刘萱往前走去。 第一个谜面其实并不简单,能挂在那处到此时还未有人取走的,必定是难的,可刘萱几乎眨眼之间便猜了出来,曹莹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此刻的刘萱正在打量第二个花灯的谜面,未曾注意到曹莹打量的目光。 第二个花灯的谜面仍是打一个字,刘萱瞧着轻念出声:“树掩村落墙半露。”她偏着头微微思索便笑着回头对一旁的小二道:“可是一个圣人的圣字。” 那小二忍不住惊叹:“正是圣字,姑娘果然才学非凡。” 刘萱与曹莹相貌本就出众。这一路早就引得众人注意,如今这小二连着两声惊呼,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来,就在这时另一边突然爆出一阵叫好声。刘萱寻声望去,只见李澈与孙逊二人正被众人围着,而他们的手上已经拎着三四盏花灯。 刘萱一瞧便有些着急,李澈与孙逊二人乃是分别看一个,自然要比她的速度快上很多。 将她的着急看在眼里。曹莹对她笑了笑:“莫要着急,咱们也分开去猜,定要让他们瞧瞧何谓女子不输男。” 刘萱点了点头,曹莹便开始向着另一处未解的灯谜而去,有了曹莹的加入她们这边的速度总算快了许多。 刘萱一连解了四个灯谜,而曹莹也解了两个,眼见着便要追赶上李澈与孙逊,可她却在第五个谜面之前被难住了,那谜面上写着:一个右来一个西,三间平房东南立。 这个谜面是要猜一个字。可刘萱思索片刻仍是不得解,就当她准备放弃这个谜面去往下一处时,一个修长的手指却越过她将那谜面取了下来,刘萱偏头看去,只见一个五官深邃相貌姣好的青年男子正拿着谜面,见她看过来,那男子微微点头冲她一笑。 出于礼貌刘萱也朝他扬了扬唇角。 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谜面:“我瞧姑娘先前一直未加思索便猜得谜底,却在这谜面之前停留许久,可是未曾猜出?” 刘萱本欲前往下一个谜面,听他说话便驻了足:“正是。敢问公子可是已经知晓谜底?” 那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此题较偏,姑娘猜不出也是应当,从谜面上来看,该字里面既有“右”又有“西”。三间平房是象形字,“皿”像三间平房,该字为“醢”,是几朝之前一种将人剁成肉酱的酷刑。” 刘萱听闻忍不住咋舌:“竟还有这般酷刑,我确实不知。”她向那男子行看礼道:“受教了。” 那男子微微侧身并没有受她一礼,而是笑着道:“我瞧着姑娘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只不过这条灯谜实在太过偏了,在下也是无意之中曾见过描写那刑法的书,这才得知,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见他这么说,刘萱便朝他微微一笑点头表示知晓,而后转身朝另一个花灯谜面走去,她刚刚看清那花灯谜面,还未多想身后便响起之前那男子的声音:“此谜面谜底乃是一个估字。” 刘萱又看了一遍谜面,这谜底确实如这男子所言乃是个估计的估字,只是她与李澈正在比试,这男子无意间已然妨碍到她了。 刘萱叹了口气,转身面向那男子道:“公子一番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这灯谜还需自己猜才有意味。” 那男子听闻刘萱的话微微一愣,而后略带歉意道:“本以为姑娘只是喜爱花灯,我原想做那成人之美的好事,却不曾想破坏了姑娘的兴致,实在抱歉的很。” 说完他便对刘萱作了一揖,刘萱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公子不知罢了不必介怀。” 她说完便没有再言,而是朝另一个花灯走去,她瞧了瞧谜面猜出了答案,回身正欲叫小二,却发现是原先那男子站在身侧,而原本跟着她的小二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曹莹的身旁。 刘萱正欲唤人,那男子却笑着对她道:“先前破坏了姑娘的兴致,此番便由我为姑娘取花灯,实不相瞒这茶楼的东家乃是我的远房表亲,姑娘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刘萱听闻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伸手将谜面取下告知了谜底,那男子朝她微微一笑:“姑娘果然才学过人。”他伸手将花灯取下,如先前那小二一般拎在手中,刘萱心中记挂着与李澈比试一事,便没有在意,继续朝下一个花灯走去。 这个灯谜谜面十分简单,刘萱瞧了一眼便猜到了谜底,当下揭了谜面将谜底道出,而后随手便递了出去。只是这一递便被一个温热的手掌给牵住了,她微微一惊回身望去,只见李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正牵了她的手面色偏冷:“交给我便成。” 刘萱瞧他一眼微有些奇怪。难道他自愿认输了? 不管他是不是已经自愿认输,此刻她要猜出更多的灯谜才是,于是她点点头将谜面交给他抽回了手,然后便准备去往下一处。 她的脚还未抬,便听得一直跟着她的男子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未得女子应允便强行握住女子的手,这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吧。” 刘萱一听这话便立刻回了身,只见那男子正面上带笑看着李澈,而李澈的脸却是微青显然心情欠佳。 四周已经鸦雀无声,李澈本是贵气逼人,他久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气势是自然而成的,此刻他虽只是青了脸但威压早已不知不觉散出,四周之人虽不识得他的身份。但也惊于她的气势与威压,各个禁了声朝这边瞧来。 李澈开了口,声音依旧清冽不见起伏:“她乃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有何不妥?” 刘萱一听李澈的声音便知晓他已然有些动怒,她看向那男子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莫要多话赶快离去,只是那男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刘萱的神色,仍旧是淡淡挂着笑,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即便是未过门的妻子,但总归是未过门,这姑娘仍是闺中女子。如她这般的女子自当捧在手心珍之又珍的呵护,怎能随意辱没了,何况公子没听过一句话么?一切皆有可能。” 若不是李澈在场,若不是李澈黑了脸。刘萱都想为这男子这番话鼓掌喝彩! 说的太好了! 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这个男子来,他一声锦布衣衫未曾穿着绸缎也并不识得李澈,可见不是权贵之家子弟,听他口音不似京城人士,倒像是边关而来,只是他的五官虽是深邃。却瞧着并不是异族之人。 他能丝毫不为李澈的气势所动,显然身份并不低,亦或是如她一般是个特例的存在? 不管怎样,仅因为这番话,仅因为他此刻傲然挺立的模样,刘萱都对他多了一分欣赏之色。 然而她刚刚露出一丝欣赏之色来,便感觉到李澈冷冷的朝她看了一眼,刘萱眨巴眨巴眼睛收起神色站在一旁,只能在心中祈求这男子莫要把李澈惹的太狠了。 如今她对李澈的性子算是有了些了解,李澈此人平日总爱以周身气势吓人,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但若一旦真的动了怒,那便是杀伐果断手段狠绝,丝毫不会留情,即便是她,也曾是被他狠心舍弃过的。 李澈并不答话,只是脸色越来越沉,那男子似乎丝毫不觉,反而笑着看向刘萱道:“我姓金名逸,可能比不得姑娘的未婚夫婿俊逸,也比不得他的权势,但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若能得姑娘青睐定珍之护之,绝不会如姑娘这未婚夫婿一般不顾姑娘清誉。若姑娘有朝一日觉得这京城呆腻了,不妨远走塞外瞧瞧。” 他说完这话便朗声一笑,而后扬长而去。 他刚走李澈便朝身后冷声唤道:“龙一!” “属下在。” “捉住他!” “是!” 龙一领命瞬间消失在原地,四周之人顿时一片惊色,刘萱这是头一回被一男子当众告白,有些愣愣的回不了神,直到龙一领命而去她才有些欲言又止的瞧着李澈。 李澈看她一眼正要说话,却听得柳枝青突然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四周本是极其安静,柳枝青这一声将众人的神色都唤了回来,刘萱回头看向柳枝青,只见他一脸兴奋之色朝着她与李澈道:“我知晓这灯谜的谜底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刘萱便将先前之事抛之脑后,转而面带喜色问道:“谜底是何?” 柳枝青此刻却卖了关子,只让小二将这茶楼的管事叫来。 茶楼的掌柜听得小二说两年未曾解出的谜面有人解出了,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急忙跑了过来,一来二楼大厅便瞧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刘萱一行。 刘萱这一行本都是男俊女俏,加上她们周身那般风度,以及身上的锦缎,掌柜的一瞧便是各个都是有身份的,当下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抱拳行礼:“小人乃是这茶楼的掌柜,敢问是否有人对出了这十六面花灯的灯谜?” 柳枝青点了点头:“叫你来自然是有人对出,我且问你,你这谜面‘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 ’是也不是?” 那掌柜点头答道:“正是。” “那便对了。”柳枝青唇角一扬:“我现在回答你,南水无鱼,无山无石,阿人无父,弥女无夫,陀树无枝,佛城无市。所以这谜底便是南无阿弥陀佛。” 一听得柳枝青的回答,未等那掌柜回应,众人立刻爆出一阵热烈的叫好之声,柳枝青解说的十分详细,不用掌柜回答众人也知晓这谜底乃是正解,刘萱瞧着柳枝青也带了一丝佩服神色,微微点头赞赏。 掌柜的待四周稍微安静了些,这才连连点头道:“公子所言不差,这谜底正是南无阿弥陀佛,公子博学小人佩服!这十六面走马花灯便归公子了。” 柳枝青笑看着刘萱道:“这花灯可是我为你夺的,怎么处理你瞧着办吧。” 刘萱挑了挑眉看向掌柜问道:“敢问掌柜的,可否派人将这花灯运到我府上?” “当然可以。”掌柜恭声道:“姑娘临走之前将府上地址留下,小店自会派人将花灯送往贵府上。” 刘萱向他道了谢将自己刘府所在的位置说了,那掌柜点头记下连声称道不敢当她的谢,而后便退下了。 待掌柜的退下刘萱便打算离去,可李澈却唤住了她:“众人皆在也好做个见证,你我的赌约还未完成。”说完他便唤来孙逊让他将花灯送上,刘萱见状有些不服:“刚才那个叫金逸的拿走了我几盏花灯,这怎么作数?”L PS: 推荐好友的书:穿遇仙之绝世好师父,简介: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傍上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当师父!穿越到古代的阮杏颜,傍仙生活自此开启……?这是一个演技爆棚的现代穿越萌妹纸和一个坠落人间的单纯温善的小白兔神仙的故事!这是一个神仙师父把自己徒弟宠上天的故事!这是一个现代穿越妹纸从人到神的奇遇之路!链接车位里有哦~ ☆、第128章:凉水净身 李澈淡淡道:“既然是被取走便算不得你取的,你既然将花灯交给那人便该知晓会有这般后果。” 刘萱闻言不吭声了,她知晓李澈是因那金逸当众告白于她而故意如此,她只得鼓着腮帮子默默看着孙逊拿来花灯细数,结果如何不用看也知晓,仅凭曹莹一人手中那五盏花灯又怎敌得过孙逊与李澈。 李澈见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挑了挑眉,淡淡问道:“怎么,不服?” 刘萱哼了哼,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服!服的很!” “既然服便好。”李澈轻点了点头:“赌约莫要忘了。”说完这话他便朝楼下走去,刘萱只得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磨牙,一旁的柳枝青好奇的向她问道:“你到底与主子打了什么赌?竟然让主子如此正色对待?” 刘萱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问你那阴险狡诈又小气的主子去。” 说完她跺了跺脚也下了楼,柳枝青摸了摸鼻子有些纳闷:“我刚刚替她赢了花灯,她便是这般待我的?” 孙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行了,走吧,主子今日已经受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赢了赌约,这怒气才散去不少,你该庆幸才是。” 一旁的曹莹也笑着道:“柳公子沉浸在灯谜之中时,可错过了一场好戏。” 柳枝青听闻来了兴趣,他随着孙逊与曹莹下楼,正想问问是什么好戏,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龙一不见了,当下便问孙逊道:“龙一呢?怎么我只是解了个灯谜他就不见了。” 孙逊瞧了瞧前面远走的李澈与刘萱,压低声音凑到柳枝青耳旁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柳枝青一听立刻笑弯了眼:“主子竟然也有这种时候。”他笑着笑着却突然变了脸色:“不对,你说那男子叫金逸?” 孙逊点了点头:“正是。” 柳枝青顿时皱了眉头:“不好!他怎么会来?” 孙逊见他如此不由疑惑道:“你认识那金逸?” 柳枝青想要说什么,但瞧见了一旁的曹莹又闭了嘴,只淡淡道:“听闻过此人的名头,待晚间你便知道了。” 孙逊与柳枝青乃是自幼便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下来默契早就形成,看着柳枝青的神色他便知晓那金逸定是什么特别的人物,只是碍于曹莹在场不好明说罢了,当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从茶楼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而正在这时天上也开始飘起了雪,众人便回到了一品香,而后各自乘着马车回府。 刘萱仍是与李澈同乘一辆马车,明日要上早朝,再加上龙一奉命去追拿金逸。刘萱本以为李澈今晚定会回太子府,却不曾想他将她送至刘府之后与她一同下了马车。 刘萱的惊讶写在脸上,李澈却是轻哼一声:“孤只是来索取赌约罢了。” 刘萱有些郁闷:“我与你定下赌约之时,你不是说,若是我输了便去太子府伺候你就寝么?为何你会来我府上?” 李澈深邃的眸子在寒夜之中微带冷色的瞧着她:“孤发觉你的名声还是太好了,竟然有人敢明知你的身份还当面挑衅于孤,既然如此便让众人知晓你早已是孤的人。” 刘萱一听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受惊模样,她吱吱呜呜道:“我……我不想……” “你以为孤会怎么做?”李澈瞧着她那番模样面色更冷,他重重哼了一声:“孤答应过你等到大婚便会等到大婚。你这般模样莫不是嫌等的太久?!” 他说完又是一声重重的冷哼,未等刘萱回答便径直朝府内走去。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急忙跟上,她在他身后连声道:“不久,不久,等到大婚一点都不久。”她连连说了几声不久,生怕李澈在盛怒之下改了主意。 李澈听闻她的话脚步却是一顿,而后一甩衣袖反身又朝外走,刘萱被他的反复无常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当下站在原地问道:“你这是要回太子府?” 李澈头也不回,但那清冽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你若觉得太久便可留孤。” 刘萱闻言立刻闭上了嘴巴。看着他出了刘府大门。 直到马车行驶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刘萱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秋菊与冬梅早已迎了上来,两人看着刘萱都是偷笑模样:“看来殿下真的忍不了多久了。” 刘萱闻言脸上立刻染了红霞。她哼哼并未接话,径直回了院子。 洗漱完后刘萱躺在床上不由开始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那金逸有些奇怪,凭着龙一的本事应当很快便能将他捉回来,何况他前脚刚刚下楼,龙一后脚便追了出去。 龙一乃是李澈的影子,与李澈形影不离,若是他捉住了人定会回来见李澈,可是直到李澈与她回了刘府,也未曾见到龙一的影子。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龙一并未捉到那个叫金逸的男子。 龙一的本事她亲眼瞧过,何况在杭州之时邓玉也曾说过,便是他想要甩脱龙一也需要好几日的功夫,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那金逸便能消失在龙一眼皮底下,让他寻了那么久也未曾捉到,这金逸定然不是普通人。 想想那金逸的话,刘萱直觉的塞外二字十分重要,李澈也正是听闻了塞外之后才脸色一变,下令捉拿金逸。再想想金逸那深邃的五官,刘萱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莫不是那金逸是辽国之人?! 辽国! 辽国二字出现在刘萱的脑海之中,她顿时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李澈曾答应过她定会将佘幻雪捉拿回来,可一日未见佘幻雪她,心头的那根刺便一日不消,这根刺不但刺痛着她的心,更刺痛着她的情! 以至于她感受着李澈对她好时,却仍是没有办法坦然相对,李澈让她信他,可她如何敢信!如何能信!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心中总是不愿与李澈成婚的原因,并不是仅仅是因为自己那多年的坚持。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心头的那根刺。她刻意忽略过,刻意不去想,并非是她想要遗忘,而是每每想起她都心痛难当。 她想。李澈定然也是明白的,所以才会任由她拖着婚事,所以才会说那番要她信他的话,他比她看的透更看的明,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刘萱愣愣的坐在那里。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窗外白茫茫一片,如同她此刻的脸色一般苍白无力。 孙旭与柳枝青本以为李澈会寻他们议事,但分别之时却并没有听闻李澈有任何吩咐,于是二人便各自乘马车回府了,然而他们刚刚下了马车却又被通知李澈寻他们,二人只好又上了马车朝太子府而来。 柳枝青与孙逊前后脚到了太子府的书房,却发觉李澈并不在,小柱子公公在一旁露出一个苦脸:“二位稍等片刻,殿下正在沐浴。” 柳枝青与孙逊都觉得奇怪。以往李澈若是寻他们议事,定是早早便在书房了,可今日他们来了,他却在沐浴。 小柱子将二人的疑惑瞧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淡淡道:“这么冷的天,殿下却在用冷水冲凉,希望不会对身子有损。” 柳枝青与孙逊二人互看一样,心中有些了然,他们并不担心李澈冷水沐浴会伤了身子,李澈自幼习武。这武功比起龙一也是不逊色的,即便是这寒冬里用冷水冲凉也不会伤他半分,二人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孙逊略带着向小柱子问道:“殿下多久未招人侍寝了?” 小柱子见二人总算问到了重点,当下上前两步凑向二人低声道:“自上回出京回来之后便未曾去过后院。也未曾招过人侍寝,如今算来约莫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孙逊一听先是微有讶异,而后却又释然露出一丝苦笑来,这事柳枝青是知晓的,只在一旁站着并不开腔。 小柱子见二人都不说话,不由有些纳闷。他微有些担忧道:“二位何不劝劝主子,主子从前虽对女色一事并不上心,但好歹在京之时一月也会招人侍寝几次,可自上次回京之后便突然不再招人侍寝,如此下去若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再者殿下到如今也未曾有子嗣,虽说太子妃还未入府,有子嗣有些不妥,但若能有子嗣也是喜事一桩不是?” 柳枝青与孙逊听了小柱子的话,仍是不开腔,小柱子有些急了:“二位都是殿下的贴身近臣,为何不劝劝殿下,像如今这般天寒地冻的用凉水净身,这又是何苦?” 孙逊叹了口气:“殿下心中有了主意,又岂是我们能劝的,待殿下大婚之后便好,小柱子你也切莫担忧。” 小柱子听了这话有些不大赞同,正要开口却听得一旁的柳枝青笑着道:“左右也不会真憋坏了人,殿下先前十几年不都这么过来的,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咱们殿下身子好着呢,即使天天凉水净身也不会伤他半分,你若真想为殿下分忧,该想想如何让我那义妹早些嫁入太子府,这才是正紧。” 说到这事小柱子也是叹气:“你们说刘姑娘到底怎么想的?若是寻常女子,早就欢天喜地的嫁了,可她却总是推着,咱们殿下身份高贵,长相也是极好,对她更是真心疼爱,可她偏偏总是不为所动。” 孙逊听了小柱子的话,露出一丝笑容来,他拍了拍小柱子的肩笑着道:“正是因为她不同于寻常女子,所以殿下才会如此对她。” “什么女子。”李澈清冽的声音传来,柳枝青等人转头一瞧便见李澈正大步而来,小柱子即刻退到一旁,柳枝青与孙逊二人向李澈行礼。 李澈淡淡应了一声,在书桌之后坐下,他并未开始议事,而是对着小柱子道:“去内务府将太子妃嫁衣款式花样送去刘府。” 小柱子一听诧异道:“太子妃嫁衣十分繁琐,一向由内务府亲制,再者自古以来便没有太子妃亲绣嫁衣之时,这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李澈看了小柱子一眼语声有些冷冽:“你只管去做便是,她既要亲绣嫁衣便让她呆在府上慢慢绣,免得出门惹些麻烦。” 听着李澈的这般声音,小柱子便知他心情算不上好,顿时便没有再说只低头领命。 李澈将目光移向柳枝青与孙逊,他冷哼一声:“孤的皇城何时成了辽国的后院,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柳枝青已经将那金逸的身份告知了孙逊,听得李澈的冷哼,孙逊皱眉道:“难不成龙一竟未曾捉到那辽国三皇子?” 李澈冷哼一声表示回答,孙逊与柳枝青闻声面色均是一变,柳枝青面色也冷了下来:“看来那辽国奸细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否则以龙一之能又岂会捉不住他。” 孙逊在一旁点头,面色也是凝重:“那辽国奸细一直隐藏的极深,丝毫不露破绽,今日那辽国三皇子出现定然会露出蛛丝马迹,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自然是好事。”李澈冷冷道:“那金逸未免太过自信,明知孤的身份还当面挑衅,竟连姓名也不曾隐上半分,孤倒要看看,待他牺牲了好不容易打入朝堂的辽国奸细,可还会如此自信。” 听得李澈的话柳枝青与孙逊均未开口,这事已经不在他们该开口的范围之内,直到李澈说完再无开口的意思,孙逊才到:“依主子看来,那金逸是寻着我们而来,还是仅仅是偶遇?” 李澈挑了挑眉:“这事孤也很想知道。”他取出一枚令牌来丢给孙旭:“命京城地组暗卫全部出动,孤要知晓那金逸来京城的目的。” “是!”孙逊结果令牌转身便走。 李澈又道:“柳枝青,孤命你三天之内查出那金逸在京的落脚之处,以及他与何人往来过。” “是!”柳枝青领命告退。 书房之内仅剩下了李澈与小柱子二人,李澈沉默良久突然看向小柱子道:“你跟着本宫多久了?”L PS: 推荐好友大作:重生做个农家女,简介:苏清璃一朝重生,看见年老的爷爷幼小的弟弟,雄赳赳气昂昂扛起锄头拿起砍刀,开荒种植,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她的目标是:做个平平淡淡的小农女! ☆、第129章:刘萱生病 小柱子一凛,低声答道:“自小人六岁入宫便随了殿下。” 李澈点头嗯了一声:“如今算来也有十多年了,既然如此你该知晓什么该操心,什么不该操心才是。” 小柱子心中一惊,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是小人多嘴!” “起来。”李澈看着小柱子跪下,淡淡吩咐着他起身,而后道:“柳枝青的话你可听明白?” 小柱子低头细细将柳枝青的话想了一遍,而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小柱子明白。” “明白便好。”李澈靠上椅背闭了眼:“明日你将嫁衣款式花样送去给她之时,将你今日同柳枝青与孙逊说的话与她再说一遍。” 小柱子唇上挂笑点头应下,李澈睁开眼静静瞧着屋外的大雪,良久之后他叹息一声起身吩咐:“伺候洗漱就寝吧。” 第二日一早小柱子便进宫去了内务府将太子妃嫁衣的款式花样取了,而后马不停蹄的去了刘府,在去刘府的路上小柱子想了许久,他要如何才能将这话说的漂亮,如何才能将自家主子的意思给表达的清楚。 进了刘府小柱子总算有了注意,可当他见到刘萱还未来得及将自己思虑了许久的话说出,便瞧见刘萱不同于以往的脸色,他瞧着刘萱通红的脸忍不住问道:“刘姑娘可是病了?” 一旁的秋菊忍不住抱怨:“可不是病了,昨夜小姐不知怎的就受了冻,此刻还在发热,你瞧瞧她这脸色显然病的不轻,可她却不愿看大夫。” 小柱子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当下劝道:“姑娘怎可如此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若是殿下知晓定会担忧,也会责怪秋菊冬梅二人,姑娘……” 他为说完便被刘萱的一个喷嚏打断了话头,刘萱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我并无大碍。歇上几日便好,你将这嫁衣花样留下,待我病好之后便开始缝绣,我生病一事切莫告知他。他本已日理万机,万不可再让我的事让他分心了。” 小柱子没有应下,他只是叹道:“既然姑娘知晓殿下会为您分忧,您就应当好好保重自个儿才是,这般病着又不让大夫问诊。小的怎敢不告知殿下。” 刘萱微有无奈:“我不喜吃药,那药实在太苦。” 听了她的话秋菊有些哭笑不得:“小姐既然知晓药苦就该好生保重自己,既然没有好生保重生了病,这药自然是要吃的,也好让姑娘长个记性,下回莫要胡来。” 刘萱嘟着嘴朝小柱子道:“你瞧瞧,丫鬟都比主子还要凶,我听你们的话看大夫吃药便是,这事就不必告诉殿下了。” 小柱子仍旧没有应下,他只是起身朝刘萱告辞道:“姑娘还是多多休息。见过大夫之后好生将药喝了,只有姑娘身子好了殿下才不会担忧,这嫁衣花样已经送到小的便先回去了。” 刘萱叹气应下,命冬梅将人送出了刘府。 小柱子走后秋菊便命人去寻了大夫,又硬拉着刘萱回房休息了。 小柱子回了太子府见李澈还未下朝回来,便在太子府门前候着,李澈的马车刚刚出现,他便迎了上去,李澈一见着他便皱了眉:“发生了何事?” 小柱子便将刘萱生病的事情给说了,李澈闻言反身又上了马车。小柱子急忙跟上吩咐车夫:“去刘府。” 秋菊请了京城最好的医馆兴仁堂大夫,那兴仁堂一听是给未来太子妃看病,立刻将他们那最好的大夫派了过来。那大夫五旬左右,也是常年给京城各大贵人瞧病的。虽知晓刘萱的身份但也并不慌张,只让刘萱坐在桌旁,然后细细给她诊脉。 刚刚诊完脉,大夫还没来的急说话,便听得守着门外的刘府丫鬟道:“见过殿下。” 大夫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只见一相貌俊逸贵气逼人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再一瞧那金黄色的腰带,衣服上的五爪四团金龙,当下就立刻跪了下来:“太子千岁千千岁。” 李澈进了屋瞧见刘萱那通红的脸便皱了眉,转眼超跪着的大夫看去:“起来回话,她到底如何?” 那大夫赶紧起身回禀:“太……”这大夫差点脱口而出太子妃三字,想起太子尚未大婚,话到嘴边又给收了回去,换了称呼道:“刘姑娘只是风寒入体有些发热,这热虽看似吓人但也无甚大碍,待小人开了方子,刘姑娘服下之后不出五日便会痊愈。” 大夫小心翼翼的回着,这太子仍旧身着朝服,可见是下了朝便直接过来探望这未来的世子妃了,外间传言太子与未来世子妃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如今瞧来果然如此。 李澈挥了挥手示意秋菊领大夫退下开方子,刘萱急忙伸出手拦住了,她皱着眉头向大夫问道:“可否能少配几副?” 大夫有些为难:“这……所谓药到病除,若是少配几副姑娘就需多受几日的苦。” 刘萱刚想说无妨,张口却是一阵咳嗽,李澈见此皱了眉头吩咐道:“多配几副也无妨,五日之内她能痊愈本宫有赏。” 大夫面上一喜急忙拜谢,见李澈挥了挥手便乐颠颠的随着秋菊去开方子了。 刘萱一阵哀嚎,她嘟着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她嗲声嗲气道:“药好苦……” 李澈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坚决:“正因为苦才能让你长点记性。” 刘萱闻言立刻垂头丧气,她连撒娇这种招都使了却仍旧不能改了李澈的主意,可见李澈是铁了心让她多喝几副苦药了。 李澈见她锤头丧气模样,叹了口气道:“听闻你乃是昨夜受冻,你若不胡思乱想又怎会如此,苦口良药,一来治病二来小惩大诫。” 自己的心思永远也瞒不过他,刘萱低着头瞧着地面,仿佛这地上能开出一朵花来,她的声音有些低又有些轻:“那金逸可是辽国之人?” 李澈嗯了一声,而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皱眉厉声:“你切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的仇因孤而起,便由孤来了结,若你为报仇而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届时孤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他说的狠戾又杀气腾腾,刘萱却是抬了头挑眉看他,有些得意又有些俏皮:“你下的了手?” 李澈脸色一沉,仍是正色模样:“即使孤无法亲自下手,孤也会命龙一去杀了你,孤说到做到,你切莫以身试探。” 刘萱细细打量着李澈的神色,知晓他绝非说假话,她自嘲一笑:“当初我想过拿自己做交易,换你为我报仇,这等愚蠢的想法有一次便够了。” 李澈见她这般说,面色微微缓和,他抬手试了试她额间的温度道:“你先上床歇着,待药煎好了本宫唤你。” 刘萱有些讶异:“你不回去了?” 李澈看她一眼:“赌约之事从现在起生效,只不过本宫想了想,仅是让你伺候就寝太过便宜与你,所以本宫决定这一个月便都宿在此处。” 刘萱知晓他是不放心她,故而寻了个借口罢了,说实话被他如此珍之又珍的捧着宠着,她心中是感动的,她瞧着他那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清了清嗓子道:“我怕将病气过给你,你若是病了我会担心。” 后面那半句她说的很轻,可李澈是何等耳力当下便听的明明白白,他唇角微扬深邃的眸子瞧着刘萱脸上的酡红低声道:“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刘萱闻言顿时又是一副苦脸:“药真的好苦,能不能少喝几副?” 李澈态度十分坚决:“不成。” 刘萱低了头有些闷闷的举起一个手指来:“少喝一副?” “不行。” “那少喝半副总可以吧?” 李澈皱了剑眉:“敢于孤讨价还价的,你是第一个,切莫多言快去歇着。” 刘萱这下真的是垂头丧气了,一旁的冬梅听闻二人的对话早就憋着笑了,此刻见刘萱垂头丧气模样忍不住笑着道:“殿下也是为了小姐好,小姐还是好生歇着去。” 刘萱知晓再说也是无用,只得往床边而去。 她与李澈虽同床共枕了几回,但每次她都是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如今李澈站在她卧房之中看着她,她不禁有些犹豫着问道:“你不出去?” 李澈面色不动:“本宫就在此处。” 刘萱嘴角一阵抽搐:“我要歇着了。” 李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可脚下却丝毫不挪半分,那深邃的眸子更是淡淡的瞧着她不曾移开。 刘萱知晓他乃是故意如此,当下也只得把心一横,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是没见过她穿底衣模样。 心中虽是这么想着,但真当冬梅开始为她宽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羞怯了,好在她此刻正发着热,脸上本就是通红一片,倒也无人瞧出她的羞色来。 一脱完她便立刻上床钻进了被中,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个严严实实。 李澈瞧着她的模样轻哼一声;“若你昨夜也能如此,便不必受这许多苦。”L ☆、第130章:李澈离京(为夜归尘加更) 刘萱无力反驳,只能在被中哼了哼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澈见她躺下便不再理她,而是吩咐小柱子将太子府的公务都搬来此处,显然是打算将刘萱的闺房当书房了,刘萱知晓劝也无用便随他去了,她本就发热,脑袋昏沉的厉害,再加上昨夜几乎一宿未睡,此刻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她被人扶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知晓是李澈,便没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而是任由他为了药,只是这药刚入了口,她便立刻瞪大了眼,果然好苦! 她推拒着想要将药碗推开,李澈在她耳边冷声道:“你是自己喝,还是本宫点你穴给你灌下去?” 刘萱闻言只得苦着脸将那一大碗要咕噜咕噜给喝了下去,刚刚喝完李澈便抬起手喂了一个东西到她嘴里,刘萱尝了尝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来,她瞧着李澈的眼中也带了丝光亮:“好甜的蜜饯。” 李澈嗯了一声,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冬梅,又扶着刘萱躺下,然后看着她露在被外的小脸道:“这药一日三次本宫亲自喂你,你若如先前一般老实喝了,便有蜜饯一颗作为打赏,若是不肯喝药,就不要怪本宫下手无情。” 刘萱感受这蜜饯带来的丝丝甜味,缩在被中连连点头:“便是为了这蜜饯,我也会老实喝药的。” 李澈轻哼一声:“好生歇着。”说完他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而后起身往卧房之中那显然已经成了办公之处的书桌而去,他在桌旁坐下冬梅在一旁为他研磨,李澈抬眼朝刘萱这边看了一眼,见她老实躺着这才开始提笔。 听着那研磨之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刘萱悄悄睁开眼探头朝李澈那边望去,她觉得此刻的李澈乃是她见过的最俊逸的时候,他如神邸一般的脸上带着认真,他的背挺的很直,提笔的姿势也甚是好看。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像她提笔之时看起来那么懒散。 刘萱默默的瞧着李澈许久,直到倦意袭来这才闭了眼,进入梦乡之前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俊逸如他,尊贵如他,能如此珍视自己呵护自己,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即便是心中那点坚持,他不也曾答应了她。待她忍不了时放她走吗?至于自己心中的那根刺,她知晓这一生或许都不会消了。 可这世间除了李澈,她还能倾心于谁? 既然只能是他,她为何不试着带着这根她与他都知晓的刺,去与他相处呢?或许某一天,她报了仇,这刺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刺痛了。 昏睡之前刘萱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也许等病好之后,她该跟他提提婚事的事情了。 刘萱发热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昏睡着,到了晚间李澈喂了她药之后她又睡下了。临睡之前她说什么也不肯让李澈与她同宿,李澈虽未曾答应她,但也出了她的卧房。 由于她睡了一整天,所以第二日醒的特别早,可她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她一睁开眼便瞧见李澈那深邃的眸子带着黑曜石一般的光辉瞧着她,刘萱顿时就恼了,她用力推开李澈朝他嚷嚷:“昨儿个晚间不是说好了我们不同宿的么?” 李澈挑了挑眉,唤了人进来伺候而后才淡淡对刘萱道:“那是你说的,本宫并未应允。” 对于这种无赖行为。刘萱深感无力,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乃是堂堂一国监国太子,平日里已经是日理万机,若是你再病倒了该如何是好。那么多的国事又该如何?” 李澈下床由小柱子服侍着穿上朝服,头也不回道:“其一本宫不是你绝不会如此轻易病倒,其二,本宫离京之时国事皆由父皇打理,倘若本宫真的病倒,这国事也无需操心。” 刘萱默默的翻了白眼。连话也懒的回了,径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反正他就是拿定主意不挪地方就是了。 她无声的抗议自然撼动不了李澈分毫,待他上朝之时小柱子甚至拿了几身李澈的衣物来放进她的衣柜里,这架势分明是要常住了。 刘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只有小柱子一人便嚷嚷着让他将李澈的衣物拿出客房。 小柱子不为所动,仍是将李澈的衣物放进了柜子,关好衣柜的门这才对刘萱道:“刘姑娘,自从几个月前殿下回京之后便从未近过女子的身,如今殿下愿意在此处歇下,姑娘就莫再推拒了。” 刘萱朝他瞪眼:“你是说本姑娘不是女子了?!” 小柱子一听立刻道:“小的的意思是,这几个月殿下除了姑娘,便再也没近过任何女子的身,大冬天的需用凉水净身,姑娘当真这般狠心?” 刘萱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当下脸便红了个透,她哼了哼并没有接话,倒也未再提让小柱子将李澈的衣物拿去别处了。 刘萱在房中等着李澈下朝,听闻了小柱子的话后,她便红着脸,心中盘算着该与李澈提一提婚事之事,然而这一日李澈却没有回来过。 接连几日李澈都没有来过刘府,他虽未来,却仍是派了龙一来监管刘萱吃药,刘萱默默的将药喝了,嘴里含着蜜饯看向龙一问道:“可曾捉住金逸?” 龙一摇了摇头:“未曾。”答完之后便又走了,来去匆匆的模样,显然有要事在身。 直到刘萱的病好了,李澈仍是不见踪影,但他的衣物也未曾派人拿回去。 刘萱想着他定然不缺那几身衣物,便也不再过问。 刘萱病好了,便开始接着先前手中之事忙碌,她为邓玉做的春衫几天之后也做好了,这些日子邓玉一直未曾有信来,刘萱派人去宁王府打听过,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刘萱猜想邓玉定是十分忙碌,故而才未曾回信。 自那日上元节出去的一趟之后,刘萱发觉这杭丝已然开始悄悄在京盛行,为了彻底垄断杭丝,刘萱给陈良去了封信,信中她让陈良将贩卖杭丝的商人都聚集起来,杭丝的价格与出货的数量要经过陈良的同意。 等了几日刘萱收到了陈良的回信,信中言,陈氏虽是杭州第一世家,但这垄断杭丝之事也不能轻易为之,陈良找来了许易辉,由许易辉出面与杭州太守谈了,太守已经答应由官家出面将杭丝产业联合成商会,而商会的会长内定的便是陈良,只是这商会细节还需商谈,一时半会也无法成立运营的,但陈良让刘萱不必着急,此事势在必行。 信中他还提了让刘萱给许易辉去封信表示谢过。 刘萱立刻书信两封,一封给了陈良,一封给了许易辉,两封信的内容都差不多,均表示了她的谢意。 眨眼之间一月便又过去了,这一月之中李澈并未来过刘府,也未曾派人让刘萱去太子府,这样的事情是从未发生过的,刘萱让虎一去询问,得到的回信却是李澈不在京城。 刘萱听闻之后皱了眉,她猜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李澈亲自出了京去办,过了两日江小公子派人来传话,说是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加上年关,蜀地之粮不能按时运往京城了,若要等到粮食运来,只怕还需再等一月。 刘萱对此表示理解,天寒地冻多处水路不便,加上年关水路码头多有停工,这粮食自然会有耽搁,当下回了话,说她已经知晓,此事她并不急,让江小公子慢慢运来便是。 转眼冬雪消融,天气开始渐渐转暖邓玉仍是没有回信,而李澈也仍是未回。 刘萱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邓玉出征之时曾言过冬便回,如今眼看着便要入春,可仍旧没有大军要班师回朝的半点消息。 最让她感觉到不安的是,李澈已经出京两月有余,刘萱多次让虎一前去打听,虎一却只是回她殿下不久便会回京,让她不必担心。 就在刘萱越来越不安的时候,虎一交给了她一封李澈的亲笔信,李澈信中并没有提什么,只是让她不必担心,自己最多再过半月便回,信中最后让她查一查名下粮铺的存粮,也让她去问一问蜀地之粮何时能到。 接了信刘萱心中便咯噔一声,只怕是边关出事了! 她顾不得避嫌,让人去一品香将江小公子唤来,又派一人去唤了肖公,吩咐完后她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去了书房。 冬梅与秋菊虽是一脸疑惑,但她们瞧着刘萱此刻凝重的表情便没有开口问,而是默默的听从刘萱的吩咐,取了装着所有产业的木盒递给刘萱。 刘萱伸手接过,将木盒之中的东西都细细看了一遍,而后将粮食铺子给挑了出来,细数一数她名下的粮食铺子包括在京城的,以及京城附近的共有十二间。 才十二间! 刘萱有些懊恼,她该早些想到的,李澈为农耕一事费神,显然国库粮草不足,她该早些将粮铺的生意打理起来,也好过现在这般着急。L ☆、第131章:边关出事 江小公子与肖公都来的很快,几乎是同时到了刘府,一进刘府的门便被早已被刘萱打发出来接人的冬梅给领到了书房。 肖公本就是李澈的人,刘萱并没有什么好瞒着的,而江小公子乃是知根知底的,如今又绑在了李澈这条大船之上,刘萱想了想也不避讳他,见得二人她便开口道:“江小公子,蜀地之粮还需多久才能运到?” 江小公子想了想给了个确切的数字:“还需十五日,十五日内必到京城。” 刘萱微微松了口气,虽说蜀地之粮并不多,但这种时候有一点便好一点,得到了江小公子的确切回复刘萱又向肖公问道:“肖公,我们那十二间粮草铺子的存粮一共有多少?” 肖公想了想道:“由于过了冬存粮都显不足,一间铺子的存粮约莫一万担。” 刘萱一听皱了眉:“也就是说我们手中之粮加上蜀地运来的粮食,也不过十八万担。” 刘萱心中盘算着,但她对行军打仗一事并不了解,她只知晓邓玉守边带了十万大军,可十万大军一月需要消耗多少粮食她却不清楚了,刘萱皱眉沉吟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十八万担粮食够十万大军吃多久,肖公可知?” 肖公一听这话,第一反应便是朝江小公子看去,刘萱见他如此便道:“肖公不必担心,江小公子乃是我的旧识是知根知底的。” 肖公听刘萱这般说,这才收回目光细细思索片刻答道:“十万大军一日需消耗一万担粮食,十八万担粮食也不过仅能支撑十八日,若是细着些用,可以撑二十日。” 竟然只能撑二十日罢了,刘萱这才意识到要养活那么多大军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难怪李澈总是日理万机片刻也不得闲。 刘萱的话让肖公与江小公子皆是沉默,二人不是傻的,刘萱这话一问出他们便知,定是边关出了事。而且现在可能急需粮草。 江小公子思索片刻开口道:“你若是要粮草,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刘萱一听顿时便是一喜,急急问他有何办法,江小公子道:“因家中乃是做粮草生意。所以我对粮铺一向十分留意,刚到京城之时便将这北方的各大粮行都打听清楚。” 他看向刘萱问道:“以前我曾与你说过,要说粮草其实乃属北方最多,别处谷物均是一季,而东北之地谷物却可以种植两季。加上东北之地皆是平原土地辽阔且肥沃,这粮食产量自然比别处丰厚不少。” 刘萱点头,这话江小公子却是同她说过,一旁的肖公听闻也连连点头:“江小公子言之有理。” 见二人点头,江小公子又接着道:“东北之地有七大粮行,不仅垄断了东北之地的粮草,更是垄断了整个北地之粮,除了京城之粮由范氏掌控之外,其余掌控北地之粮的分别是曹氏、黄氏、庞氏、韩氏、汤氏、任氏把控,这些均是世家。其中以曹氏根基最深手中之粮最多,可以这么说,当年若无曹氏倾力相助,李氏王朝便可能是它氏王朝了。” 刘萱一直知晓曹家势大,如今听江小公子这般一说才知晓这曹家到底势大到何种地步,她对这些军国大事并不了解,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李氏便没有依仗么?” 江小公子叹气:“当今圣上乃是前朝将军,前朝暴政以至于民不了生,圣上受百姓所请这才发兵推翻前朝,李氏虽算的上是世家但却是名望世家。当年圣上虽是受百姓所请,但也算是背君弃主,故而被逐出李氏家族,圣上登基之后李氏也悄然改姓。如今早已不知踪迹。” 刘萱听闻之后便没有做声,李澈之难她现在才能感同身受。 一旁的肖公道:“江小公子所言这些老夫也知晓,但不知江小公子所言方法到底为何。” 江小公子轻启双唇:“借粮!” “借粮?”肖公摇了摇头叹气:“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粮食乃各大世家立足之本,又怎会轻易将粮食借出,若是如此简单殿下也不会亲命我开粮铺收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此一时彼一时。”江小公子看着刘萱道:“边疆若是不稳,定然会动摇国本,国之初定各大世家也不愿再起波澜,再者这不是内乱而是外患,各大世家之中有识之士不少,定有愿意相借者,如今你的身份已不同以往,若太子出面借粮有损国威,但你不同,你乃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与太子情深世人皆知,由你出面既不会有损国威,又能恰到好处的代表了太子的立场。” 刘萱略略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所言有理,但是这些世家若没有好处,只怕也是不会相借的。” 肖公也在一旁点头:“这些世家不缺银钱,若仅仅是用银钱购买定然不会打动他们,非有足够的利,否则他们不会相借。” 这事已经不在刘萱能解决的范围之内,她让肖公将十二间铺子的存粮都运往京城,又让江小公子催促蜀地之粮,而后便让冬梅送了肖公与江小公子出府。 肖公与江小公子走后,刘萱立刻书信一封,将目前的情况以及江小公子的提议说了一遍,问问李澈的意思。信写好之后便唤来虎一,让他给李澈送去。 李澈的回信第二日午后便到了,心中赞同了由刘萱出面借粮一事,只是他也提醒刘萱,依着刘萱的身份那些世家虽会给些面子,但她毕竟不是他,他们所能给的面子也是有限的,而且就算刘萱给承诺与他们,他们心中多多少少也会怀疑,毕竟刘萱还只是未来的太子妃罢了。 李澈在信中给刘萱出了一主意,让她先去见过那七大世家专管粮行的人,她先与他们谈,不管什么条件都不拒绝也不答应,他很快便会回京,届时由他衡量过后再做定夺。 信中他也说了,若是有拒不借粮且丝毫不肯商量者,让她看着办。 信的最后李澈给了刘萱一个期限,若是十日之后他仍未回京。便让她进宫请皇帝定夺,所有的粮草都必须在十五之内从京城运往边关。 刘萱看完信后便将信焚烧了,她想了想书信一封交给虎一,让他用飞鸽传书给陈良送去。 刘萱对陈良多少是有些歉意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于他,但她对能否向那七大世家借到粮实在没有底,就算借到能借多少她也不知,所以这事她不能不开口了,她向陈良要了陈氏那一诺。让他务必在十五日之内尽可能多的集齐粮草运往京城。 她并不担心陈良及陈氏猜到边关告急,正如陈良所说,自从他接受了李澈交给他一年的售卖官盐之权开始,他以及整个陈氏便绑在了李澈这条船上,再者陈良不是无知之人,若真的边关失守莫说是陈氏,便是整个李氏王朝危如累卵。 给陈良去了信之后,刘萱在书房之中沉默良久,从前虎一曾对她说过,李澈手下暗卫分为龙组、虎组、狼组和地组。而其中的地组便是专门搜集情报的,她想了想开口唤道:“虎二。” 虎二应声而出,刘萱向他问道:“你能否让地组为我搜集,那七大世家掌管粮行之人的事情?” 虎二点了点头:“姑娘想知晓哪些?” “他们各自家中的情况。”刘萱道:“他们是否有些不可告人之事,以及他们的嗜好,各自的品性为人,越详细越好。” 虎二点头应下:“关于他们地组是有些搜集的,但也只是些粗略的东西,若要详细的只怕需要三日才能交于姑娘之手。” 刘萱本以为搜集这些最少也需要五日,见虎二说只需三日当即点头让他去办。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刘萱想了想写了张拜帖交于秋菊,让她给宁王送去。 晚间用饭的时候秋菊回来了,告知刘萱宁王已收了拜帖,让她明日前去宁王府。 第二日一早。刘萱便来到了宁王府,这次刚到宁王府门前便瞧见了等候的魏管家,魏管家瞧见刘萱也不多话,直接将她领到了书房,书房之内宁王正在候着。 见着宁王刘萱便向他行礼,宁王挥了挥手:“这么多礼数作甚。你特意递了拜帖前来见我所谓何事?” 刘萱犹豫着开口问道:“萱只是想知晓,边关到底出了何事。为何继续大批粮草运往边关,邓玉已经许久未曾有信来,他是否一切妥当?” 宁王闻言挑了挑眉,坚毅的面庞露出一丝探究来:“你到底是担心边关不稳,还是担心我那混小子?” “二者皆有。”刘萱老实答道:“若王爷想要问担心哪个更甚,萱担心邓玉多过于边关之事。” 宁王闻言嘴角轻扬:“为何?” 刘萱低了头低声道:“边关之事乃是国事,萱也仅仅是担心罢了,可邓玉不仅仅是萱的好友,更是王朝的战神,于情于理萱都担心他更甚些。” 宁王听了刘萱的回答似有些失望,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我那混小子并无大碍,只是听闻你已经被圣上下旨赐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你的信,至于边关,辽国得知他的粮草只够守边一个冬季,故而特意时不时便来骚扰,让他不得班师回朝,眼看着粮草快要告罄,辽国却又派了大军前往边关,虽不曾开战但也不曾离去。” 刘萱闻言心中一惊,宁王话中之意她听得明白,若是没有粮草运往边关,邓玉就必须班师回朝,而他一走,驻扎在边关之外的辽国大军便会大举入兵,届时邓玉便成了罪人,可若是他不走,粮草不足边疆将士又如何守边? 刘萱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 宁王看她一眼,眼中似有赞赏之意:“你与我那混小子也算是不谋而合,可那辽国知晓他仅有十万大军,故而特意派了二十万大军驻扎边外,领军的也不是无能之辈,而是辽国的战神耶律青,此人是个将才,若说辽国有什么让本王放在眼里之人,除了那辽国三皇子金逸,便是这耶律青了。” 原来金逸竟是辽国的三皇子,难怪他能面对李澈的怒容仍是谈笑风生,难怪他能从龙一手中逃脱,只怕李澈此次出京便是亲自去捉拿金逸了。 刘萱沉默着,她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此次借粮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得了粮草运往边关,那辽国可会撤兵?” “撤兵?”宁王冷哼一声:“依着辽国人好战的性子,知晓拖延不成定然会直接攻取。只要粮草充足,加上我们是守他们是攻,这战事谁赢谁输还并不好说。” 刘萱听闻仍有疑惑:“即便是运了粮草过去,也不过是几月之粮,辽国为何不继续采用围守之计?” 宁王闻言朝刘萱瞪眼:“你当辽国粮草能有多丰?若是他们粮草丰厚也不会每年冬季前来骚扰边关。” 刘萱微有些羞敛,她养在深闺对这些国事所知甚少,听闻宁王这般一说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好,萱定当竭尽所能为邓玉筹出足够的粮草来。” 宁王点了点头,而后突然问道:“那混小子临走之时是不是交给你一个令牌。” 见刘萱点头,宁王又道:“那令牌可调令所有的邓家军,邓家军各地皆有,你若有需只管拿令牌调之便可。” 刘萱本以为那令牌只是邓玉的私令,却不曾想那令牌竟然可以调令所有的邓家军,当下便不敢再受:“我不知晓这令牌竟然如此贵重才受了,既然如今知晓这令牌贵重至此,萱怎敢再受此物。” 宁王听了刘萱的话却有些不耐:“那混子既然给你,你拿着便是,莫要再提什么敢不敢的话,他认为你受的起此物,你便受的起。” 刘萱听闻此言也只得不再提起将令牌归还一事,只想着待邓玉归来之时再还给他便是。L ☆、第132章:借粮(一) 第132章:借粮(一) 宁王见她不再提归还一事,脸上的不耐这才褪去,他显然没有心思再同刘萱说话,刘萱便告辞离去。 两日之后虎一带来了陈良的回信,信中陈良道陈氏族长已经答应筹集粮草,只是陈氏的存粮并不多,更多的需要筹集,至于能筹集到多少还尚未可知,他让刘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只道陈氏会尽力而为。 刘萱看了陈良的信心头一松,她知晓陈良此人言出必行,既然他答应陈氏会尽力而为,那么陈氏必定会尽力筹措粮食,她立刻回信一封,代李澈表示了谢意,并承诺陈良,定会给陈氏补偿。 李澈将借粮之事交由她来处理,她自然不会让陈氏因此寒了心,即便她不说这些,李澈回京之后定然也会有所考量。 有了陈氏答应筹措粮食,刘萱压力顿减,恰好此时肖公派了人来传话,说是江小公子运来的蜀地之粮,已经交由水运帮运往京城。 接连两个好消息,让刘萱忐忑了两日的心总算安定了不少,这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三日虎二如约将刘萱所要的东西给呈上了,虎二呈上之后刘萱并未让他退下,而是留他问话。 刘萱将虎二呈上的东西细细看了,心中有了些数,她看向虎二问道:“那庞氏粮行的管事庞涛,果真迷恋一个青楼女子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虎二点头:“那庞涛已经为那青楼女子赎了身安置在別苑里,他本欲将那女子收回宅子,可却得了他母亲的阻挠,如今那女子已经有了身孕,庞涛更是日日宿在別苑连宅子都未曾回过。” 刘萱点头表示知晓:“那庞涛的母亲可是因为那女子是青楼出身故而不允?” 虎二点头道是。刘萱闻言微微一笑:“我的身份也是低微,可自拜了义父义母,这京中也再无人说我身份低微了,你说若我能让那青楼女子改了身份入了庞府,那庞涛可会借粮与我?” 虎二想了想道:“借是会借,只是能借多少便不好说了。” 刘萱闻言挑眉:“那便将那青楼女子掳了,告诉庞涛目前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将粮大半借与我。我允他提一个条件,而且给那女子重新安排身份让她光明正大的入庞府,这第二条路便是让他等着为那母子二人收尸。” 虎二闻言不由抬头看了刘萱一眼。刘萱皱眉问道:“这般做法可是不妥?” 虎二急忙摇了摇头:“属下只是不知姑娘竟然有如此狠戾的时候。” 刘萱闻言摸了摸鼻子:“我话未说完,若他仍是不愿借,便将那女子藏起来,待过几年放了便是。” 毕竟是无辜之人。而且还有身孕,若真让她痛下杀手。她还是不愿的。 虎二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刘萱又道:“暗卫之中可有懂赌术之人?” 虎二答道:“有的。地组之中三教九流之人皆有,不乏擅赌之人。” 刘萱听闻扬了扬唇角:“那韩氏掌管粮行的韩永嗜赌,我要你安排人三日之内让他输掉家产。你可有把握?” “此事不难。”虎二当即点头应下,显然是胸有成竹的。只是让那韩永输掉家产容易,将那些家产收为己有却是很难。那韩永走投无路自然会去寻韩家相助,现在的世家哪个不是有着极广的人脉。若将此事闹到朝堂,说刁民设计强取家产,这事即便不是真的也会被弄成真的,届时只怕还会连累地组。 刘萱知晓虎二的想法,当下解释道:“我并非是要那韩永的家产,那韩永输了全部的家产,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寻韩家帮忙,我们以此相要挟,让他将大半存粮卖给我们,不但家产双手奉还,而且钱银不会少的他。” 虎二听后点了点头:“此计可行。” 庞涛与韩永这二人皆有明显的弱点,要让他们抛售粮食并不难,可剩下的五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她还需要好好想想。 虎二退下之后便去安排刘萱交代的事情,刘萱虽然心中有些数,但却仍是忐忑,一面想着剩下那五人的对策,一边等待着虎二传回的消息。 庞涛的消息传来的很快,刘萱吩咐完的当天虎二便亲自掳了那女子藏了起来,并留了信将刘萱说的两条路告知了庞涛,庞涛对那女子甚是深情,第二日午后便递了拜帖说要见刘萱。 刘萱亲自在刘府门外迎了庞涛,庞涛此人乃是一中年文人模样,见到刘萱也十分客气有礼,刘萱将他引至正堂入座,又让冬梅上了茶。 庞涛倒也不显急躁,只是笑着道:“很久之前便听闻刘姑娘与太子两情相悦,太子殿下一向清心寡欲,在下听闻殿下对姑娘一片情深,当时便在想姑娘定是个极其出众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庞先生谬赞了。”刘萱笑着谦虚了几句而后道:“庞先生一人打理庞氏粮行,定是才能出众才得一庞氏重用,萱佩服的紧。” 庞涛并没有接刘萱的话,仅是笑了笑算是受了刘萱的夸赞,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而后放下,看向刘萱道:“听闻姑娘想要购买庞氏粮行之粮?” 刘萱点头应是:“庞氏粮行乃是七大粮行之一,萱需要大批粮食,自然首先想到的便是庞氏粮行了。” 庞涛沉吟片刻而后道:“敢问姑娘为何突然想要大肆采购粮食?并非庞涛鲁莽,只是这粮食不比它物,乃是各大家族立足之本,若姑娘没有什么特别之需,即便是庞涛有心出售却也是不敢的。” 他只字未提那女子之事,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他不提刘萱自然也不会提及,只正色道:“国之初定不过十数年,国库空虚庞先生定有耳闻。只是这么些年殿下励精图治,一直将王朝打理很好,庞先生可能只知国库空虚却不知国库究竟空虚到何种地步,实不相瞒此次萱采买粮食,便是为了充盈国库。” 庞涛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刘萱的话:“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愿姑娘能够告知。” “请讲。” 庞涛道:“姑娘若想充盈国库,随时都可。为何偏偏选在此时?而且是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此急切的采买?” 刘萱知晓瞒不过他,此时本也不打算瞒着,她看向庞涛语声略低:“边关国事。非萱所能答,但此次采买并非萱一人之意,乃是奉太子之意采买。” 一句边关国事已经将其中缘由道明,庞涛皱了眉。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庞氏并非只会做那独善其身的小人。既然姑娘有需,庞氏愿奉上十万担粮食充盈国库,不取分文。” 刘萱摇了摇头:“十万担只怕是不够的。” 庞涛当然知晓十万担远远不够,只是正如他所言。此时乃是青黄不接之际,庞氏粮行靠的也仅是存粮罢了,十万担虽说不够。但也是庞氏存粮的十分之一,他如此一说一来是向刘萱表示自己的诚意。二来是探探刘萱的底。 做生意,自然是要讨价还价才能成的。 听了刘萱的话,庞涛微微苦笑:“那依姑娘所见,庞氏需奉上多少粮食才是够的?” 刘萱伸出一只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庞涛一惊:“五十万担?” 刘萱点了点头:“正是五十万担。” 庞涛听闻这个数字连连摇头:“五十万担是万万不可能的,实不相瞒庞氏的存粮总共不过百万担,若将五十万担都充了国库,这庞氏粮行立刻便要关门,庞氏粮行遍布北方各地,莫说是五十万担,便是抽调三十万担到京,这粮行也要面临危机,这是万万不可的。” 刘萱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她知晓就算庞涛愿意奉上五十万担粮食,但要将那些粮食运往京城也需要时日,而李澈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刘萱看着庞涛道:“依先生所见,若在十日之内抽调三十万担粮食入京是否可行?” 庞涛还是摇头:“三十万担是不可能在十日之内便抽调入京的,若是二十万担在下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刘萱见他诚恳当下便道:“好,那便二十万担,萱需要先生在十日之内将二十万担粮食运往京城,交由萱账下肖公。” 庞涛苦笑一声:“姑娘一句话便要走了庞氏多年存粮的五分之一,庞某真的难以向庞氏族人交代了。“ 刘萱闻言施施然笑了:“二十万担的粮食换来一个美妾却是代价不小,但若加上太子一诺,相信庞氏族人也不会责怪先生,再者先生乃是大义,待太子回京之后必有重赏。” 庞涛不管是为何而如此主动配合,但他既然主动刘萱定然也不能亏待了他,庞氏乃是世家,就算她不说,李澈也绝不会白白收了那二十万担粮,寒了庞氏一族的心。再者她的手段也不光彩,处理不好也是件麻烦事情。 只是李澈那一诺到底是什么,也只有等他自己回京之后再操心了。 庞涛等的便是刘萱的这句承诺,刘萱虽不是太子,但她如今的身份,说出的话便即便不是太子亲口所言,也代表了太子的态度。 见刘萱主动提起那母子,庞涛起身对刘萱行了一礼:“敢问姑娘,我那妇人与腹中胎儿可还安好?” 他没有问起那母子的下落,刘萱便知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安排,当下点头道:“庞先生尽管放心,贵妾与腹中胎儿均有专人悉心照料,只是这身份一事也并非立刻便能处理好,好在腹中胎儿月份尚浅,待她过门之时也不会多显,庞先生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庞涛听闻有专人照料那女子与腹中胎儿,默默松了口气,面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来:“实不相瞒,我那妇人虽出身青楼,但却是个有才情又识大体的,只是家母严苛始终不允她进门,如今一来也算是了了庞某一桩心事。” 庞涛并非没有想过为那女子换个出身,只是他能力有限,就算是为那女子换了身份,庞氏一查便能查出,如今由刘萱出手,即便庞氏查出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刘萱乃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太子倾心于她早已众人皆知,能得刘萱亲自出手,不管那女子身份再如何低贱,庞氏也不能再阻她进门了。 庞涛竟对她微有感激,这让刘萱有些意外,毕竟她的手段有些低劣的,当下微有歉意道:“庞先生大量,萱如此行事也是情非得已,还望庞先生莫要介意,此事萱定会尽快安排妥当,庞先生静候佳音便是。” 庞涛对刘萱道了谢,二人约定十日之内将那二十万担粮食运到,待粮食运到之时,便是那小妾入门之日。 庞涛走后,刘萱唤来虎二,又询问了那小妾的事情,得到虎二肯定的答复,刘萱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虎二禀告刘萱韩氏粮行的掌管之人韩永已经入套,名下产业十之有九都赌输给了地组之人,刘萱闻言大喜连连称赞地组人才辈出。 虎二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他看向刘萱道:“地组本是隐藏在民间的暗卫,其中不乏各种高手,这只是小事一桩罢了,那精通赌术之人一直觉得无用武之地,得到这样的任务,当天便设了局引那韩永上钩。” 他又问刘萱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刘萱想了想道:“此计乃是阴险之计,不似庞涛那边还能落个成人之美,此事我实在不好出面,便交由你与虎一处理,切记一条,所要之粮必须八日内运往京城,也切莫狮子大开口逼得那韩永铤而走险。” 虎二领命退下,过了一日便传了话来,说是那韩永愿用十五万担粮食换回那输掉的家产。 刘萱大大松了口气,庞氏二十万担,韩永十五万担,加上自己手中铺子与江小公子的粮食,还有陈良那边的粮食,应该够十万大军两月之粮,只是若自己那十万担粮食都交了出来,手中那十二间粮铺便要关门大吉了。L ☆、第133章:借粮(二) 第133章:借粮(二)月票10加更 若是能再在剩下的五大世家之中再敲出一些粮来,或许自己那十二间铺子便不用掏之一空。 只是那五大世家的粮行,刘萱仍未想出办法,十日之约已经过半,她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偏偏这时虎一带回了一个让刘萱头痛万分的消息,因为庞氏与韩氏大举调动粮食,五大世家已经知晓刘萱踌躇粮食一事。 刘萱闻言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日,第二日她唤来肖公,让肖公以她之名约五大世家粮行管事去一品香四楼一聚。 肖公闻言皱眉道:“姑娘将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齐聚一堂,是否有些不妥?” 刘萱叹了口气:“我也知晓并不妥当,只是如今已然打草惊蛇,既然如此,不如将事情摊开摆在明面上,与他们做一笔交易,还劳烦肖公将手中余银准备妥当,以防他们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 肖公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于是点头应下:“只是地点约在一品香有些不妥,若是发生什么冲突,多少也会给一品香造成一些影响,也不能将那五大管事约在刘府,刘府毕竟是姑娘的府邸,那五大管事前来定会带有侍卫,若有冲突对姑娘清誉不利。” 肖公沉吟片刻道:“老夫有一处別苑,在京城东郊,那里也算是静雅之所,姑娘不如将那五大管事约在別苑见面。” “还是肖公思虑周全。”刘萱感激一笑:“便将那五大管事约在肖公的別苑一见,至于那些侍卫肖公不必担心,我会提前做些准备。” 肖公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当即回去给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送拜帖,然后筹措银两去了。 肖公传来回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五大世家粮行管事已经约谈妥当,明日午时过后将会前往肖公东郊別苑与刘萱一见。 刘萱听闻之后立刻唤来虎一,让他明日多调些暗卫前往別苑,虎一闻言面有难色:“不瞒姑娘,此次殿下出京带走了大部分的暗卫,那些未曾带走的大部分也都有命在身脱身不得,我等能为姑娘调来的暗卫只怕有限。” 刘萱沉吟片刻问道:“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有多少侍卫?” 虎一想了想禀告道:“五大管事齐聚。只怕光是侍卫便不会少于百人。至于暗卫不会低于二十人,他们明日是有备而来,只怕更多。” 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刘萱一时哑然,她知晓那些管事定然怕她行要挟之事,前往赴约定会有所准备,只是不曾想竟然有如此之多。她以手抵额微有些头痛,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虎一见她如此。不由道:“姑娘若是有需,可进宫面见圣上,得圣上允许之后可调动京城御林军相助。” 刘萱叹气摇头:“此事万万不可,倘若调动了御林军。此事便成了圣上出面之事,有损的不仅仅是圣上威严,更损国威。岂不让那五大世家看清了皇室?由你们出面,还可说是太子宠爱与我。将暗卫调我一用,若调动了御林军,这事便说不过去了。” 说到此处她忽然心中一动,急忙唤来秋菊,让她将自己藏在床头暗格下的锦盒拿来。 不多时秋菊便去而复返将锦盒递给刘萱,刘萱打开锦盒取出其中的令牌,在手中细细打量片刻,而后虎一道:“东郊之处是否是邓家军?” 虎一瞧见了那令牌面上便是一惊,那是可调令所有邓家军的令牌,见令如见宁王,此令只有邓玉那有一枚,如今这令牌竟在刘萱手中,他不用想也知晓这令牌是谁给了刘萱,他瞧着令牌心中有些无言,不知主子知晓之后会是何等反应。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得刘萱发问,当下收回思绪道:“京城东郊确有邓家军驻扎。” 刘萱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她将令牌递给虎一:“你拿着令牌去调令邓家军前往东郊別苑,只是这邓家军不必显于明处,待我有需之时再唤他们出来。” 刘萱这是做最坏的打算,抱最好的希望,若是能说动那五大世家粮行管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她也只能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了。 虎一接了令牌应是,却未曾退下,见刘萱投来疑惑的目光,他犹豫着开口问道:“敢问姑娘,这令牌一事主子可曾知晓?” 邓玉给她令牌那日是他出征前夜,那日他揭了她的房顶又入了她的闺房,这般行事又来去自如,显然那日是用了手段调走了虎一等人,既然调走了虎一等人,那这令牌一事李澈肯定也是不知的。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将事情都推到了虎一等人头上:“这令牌是邓玉出征前夜赠与我的,你们日日守候在我身侧,难道还不知晓么?你们既然知晓,那他定然也是知的。” 虎一哑然,半响也答不出话来,那夜他与虎二虎三虎四被冥一冥二冥三,三人捆了丢在一处,又怎会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这等丢脸之事他却是不能说的,只得闭了嘴巴默默的退下了。 晚间时候虎一将令牌还给刘萱,告知刘萱邓家军已经入了別苑,他也调来了所有能调动的暗卫,一切均准备妥当。 刘萱将令牌贴身藏好,她原本是将令牌放在柜子里,自从听闻了这令牌可调令所有邓家军后,她便将令牌用锦盒装了,藏在床上的暗格之处,只是如今知晓这令牌竟然如此好用,不由觉得在何处藏着都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贴身带着才安心了。 何况或许明日这令牌还有大用。 好生休息了一晚,刘萱细细想了想面见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的事情,她打定主意先只谈生意,愿用银钱购买他们手中之粮,若是他们沆瀣一气坐地起价。她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国之大义来施压,若是再不行,她也只有将那些人扣了,让他们用粮食来换。 只是若真到了最后一步,只怕会闹得五大世家奋起抗之,若真到那时定然会闹到圣上之处。届时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可能不仅仅是名声全毁,她与李澈的婚事定然也会受到阻挠,不过她不担心这些。她担心的是就算她扣了人,也借不到粮。 此时的她已然想不到别的办法,若真是如此,她也只能作罢。待李澈回来之后再定夺了。 第二日一早刘萱带着秋菊冬梅二人出发前往东郊別苑,別苑之内肖公已经候着。见到刘萱便将她迎到了大堂,与五大世家粮行管事约在午后,如今时日尚早,刘萱便去见了別苑的那些邓家军。 因着刘萱的吩咐。这些邓家军均隐在別苑僻静的后院之中,后院的邓家军早已知晓她要来,已经战列齐整。刘萱来到后院,瞧见的便是一群身着银甲手持银枪的铮铮男儿。仅是瞧着,她便觉得整个人为之一振。 刘萱向他们屈身行礼,而后微微一笑提高了嗓子道:“小女子姓刘名萱,蒙世子厚爱赐予可调令邓家军令牌,萱知晓诸位皆是铁骨男儿,身为邓家军平日行得皆是攘外安内的要事,萱虽为女子也知晓轻易不得调用诸位,只是今日不同以往,宁王世子边关抗敌卫国,可国库空虚实在抽调不出粮草,萱今日邀了五大世家粮行管事前来商议借粮一事。”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诸位皆知粮食乃是各大世家立足之本,这借粮一事或有波澜,萱希望诸位能够助萱一臂之力,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诸位可愿?” 她话音一落,众邓家军齐声道:“单凭姑娘吩咐。” 声音之响亮直冲云霄,邓家军中走出一人上前一步朝刘萱行礼:“我乃是邓家军京城统领,听闻姑娘借军特意前来,莫说姑娘是为了咱们世子借粮,便不是为了世子,仅凭这令牌我等也听命姑娘行事,姑娘需要我等如何行事只管吩咐便是。” 刘萱对那统领道了谢,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待那些管事入了大堂,我与他们商议借粮一事,若事突生变,我需要诸位能迅速将其带来的侍卫全部制服。” 那京城统领闻言皱眉:“对那些侍卫只能制服?” 刘萱想了想回道:“统领见机行事便是。” 那京城统领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此事交予我等便是。” 刘萱闻言又再次对邓家军众人道了谢,这才与肖公又回了正堂,肖公将已准备好的装着银票的木盒递上:“如今市价粮食一旦不过一两银子,但五大世家粮行管事知晓我们急需用粮定然坐地起价,因着采购杭丝维持产业正常运转,老夫只能为姑娘凑到十万两,这是已是我们手头所有余银。” 刘萱明白了肖公的话中之意,如今他们已筹集了三十万担粮食,若想能凑到三月之粮,就不能允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坐地起价,也就是说要么让他们以市价或是更低的价格出让粮食,要么便只有行非常之事了。 刘萱心头一沉,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难上许多。 她叹了口气唤来虎一吩咐道:“五大世家粮行管事入了大厅,定要将他们所有的暗卫隔绝在大厅之外,此事可否能做到?” 虎一点头:“我已经调来十多名暗卫,定会将他们在大厅之外无声无息拿下。” 刘萱松了口气:“此事能不能成便看今日了。” 过了午后虎二前来禀告,说是五大世家粮行管事正一同前往此处,约莫再过一刻便会到別苑。 看来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果然已经串通一气,刘萱向虎二问道:“他们一共带了多少侍卫?” 这事虎二已经探的明白,当即回到:“一共二百三十名侍卫,二十名暗卫。” 刘萱一听便皱了眉,他们竟然带了这么多的侍卫与暗卫,显然也是提防着她动武,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拿自己当肥羊宰了,只可惜他们虽知晓自己未曾动用太子府侍卫也未曾动用禁卫军,但他们却不知自己还有邓家军。 刘萱向虎二问道:“邓家军不过一共两百余人,他们的侍卫便有二百三十名之多,若想瞬间将那些侍卫制服不放走一人,邓家军可否能行?” 虎二听闻刘萱的话微微一笑:“姑娘只怕还不知晓邓家军的厉害,邓家军各个骁勇善战莫,说是两百邓家军,即便是只有一百,那二百三十名侍卫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刘萱听闻点了点头又问:“那二十名暗卫呢?” 虎二轻哼一声显然并不将那些暗卫放在眼里:“姑娘只管放心,定不会让他们发出任何声响。” 对于虎二等人的实力刘萱再放心不过,一切准备妥当只待那五大世家粮铺总管的到来。 过了一刻便听得別苑之外人马之声,刘萱并未去亲迎,只有肖公在別苑之外迎接,今日乃是并不是礼数周到放低身份架子便能成的,恰恰相反,今日的她需得端起架子才能震住一二。 刘萱静静的屋中上座之上坐着,她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显然心中极为担忧,一旁的秋菊低声安抚道:“姑娘不必如此,如今我们已经有一月有余的粮食,即便是借不到粮也无甚要紧,小姐已经尽力殿下自当能够理解。” 刘萱借粮并不是仅仅是因为李澈所托,更多的是为了邓玉着想,邓玉曾说只管让她任性行事,天塌下来有他替她顶着,他在时也是这般做了,如今他有难,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仅仅是尽力而为,她需得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为他谋取一二,才不负他那句万事由他为她担着。 面对秋菊的宽慰,刘萱也只是淡淡一笑,但由秋菊这般一说,她心中的忐忑倒平静不少,正在这时大堂之外传来动静,肖公已经领着五大世家两行管事来了。 肖公领着五大管事进了大堂,身后的门便被等在门口的冬梅给关上了,五大管事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刘萱见状笑着道:“诸位切莫多虑,所谓人多口杂,今日之事乃是要事,万不能传了出去,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见谅。”L ps:帆帆有个读者群,群号:438993936,接受调戏哦~ 推荐好友书,喜欢网游的可以去看一看:逗比欢乐颂,贱到你不要,白到你爆笑,不信抽我呀!←蘑菇糖糖,《此号有毒》。 ☆、第134章:借粮(三) 五大管事闻言纷纷朝刘萱看来,引着五人进大堂的肖公为五人介绍道:“这位便是柳太傅的义女,当今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也是老朽的东家刘姑娘。” 五大管事闻言纷纷向刘萱抱拳行礼,刘萱站起身来回了礼便又入了座,她转身吩咐秋菊与冬梅上茶,而后笑着对大堂之上的五人道:“诸位舟车劳顿还请入座。” 五大管事道了谢纷纷入座,肖公上前几步行至刘萱身后站定,秋菊与冬梅给五大管事上了茶,那五大管事也不开口,只静静的品茶,他们不言刘萱也不开腔,待品完茶后刘萱才开口道:“诸位想必已经知晓我正在大批采购粮食一事,今日邀诸位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不知诸位手头可有余粮?” 五大管事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看着刘萱开口道:“余粮自然是有的,我们皆是世家粮行,余粮多多少少也备了些,不知刘姑娘想要如何采买?” 刘萱将那开口之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此人显然是这五人之首了,她淡淡一笑:“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朝着刘萱抱了抱拳:“老夫姓曹,乃是曹家粮行的管事。” 原来是曹家粮行的管事,难怪其余四人以他马首是瞻。 “原来是曹管事,失敬失敬。”刘萱寒暄道:“我与曹二小姐也算是好友,与曹家也算是有些交道,不知曹管事手中余粮有多少?” 那曹管事并未理会刘萱的寒暄,不答反问:“姑娘欲购买多少?” 刘萱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来:“二十万担。” 她这话一出那曹管事面上一惊立刻问道:“姑娘所言二十万担,是我们五家粮行总采买数量,还是单指我们曹家粮行?” “自然是单指曹家粮行。”刘萱看着那曹管事微微一笑:“若是仅需二十万担,我又何必将诸位都请来,一家买上四万担便是,根本无需劳烦诸位亲来。” 刘萱话音一落,那五个管事皆是惊色,若是曹家粮行便需二十万担。那他们定然也不会少,要知晓百年世家的存粮也是有限的,如果真如了刘萱的愿,只怕这李氏王朝第一粮行转眼便要换做他人。 那曹管事微微沉吟片刻:“姑娘想要二十万担粮也并非不可。只是如今乃是青黄不接之时,这存粮那是粮行之本,冒然出售只怕不妥。” 刘萱闻言皱眉,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端起一旁木几之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盏看向那曹管事道:“曹管事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萱虽是女子,但实在不喜这猜来猜去之事,曹管事不妨爽快些。” “那曹某便直言了。”那曹管事看向刘萱道:“如今乃是青黄不接之时,这粮食的价钱也不同于平日,姑娘所需的数量之巨让曹某实在为难,若要将那二十万担粮食都调往京城,也需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这样一来这粮价便要高了不少。” 刘萱面上不动分毫,淡淡问道:“依曹管事之言。这二十万担需要多少银两?” 曹管事扯了扯嘴角:“十万两。” “十万两。”刘萱低低沉吟,似在暗自盘算,但那声音却足以让大厅之中每一个人听见:“如今市价五担不过一两银子,五十万担不过十万两银子,如今曹管事卖我二十万担粮食便要十万两,岂不是翻了一倍有余?” 她说完也不顾旁人脸色,转眼朝肖公望去:“肖公,我这算盘没带,也不知算的对不对?” 肖公摸了摸山羊胡子点头:“小姐的算法自然是对的。” “对的?”刘萱皱着眉头似有疑惑:“双倍之银买二十万担粮食,这买卖怎么看也是我吃亏。” 她看向嘴角轻扯似有得色的曹管事道:“这样吧。我也不与你讨价还价,只是这二十万担实在太少不够我用,我瞧着曹家家大业大,干脆这所有的粮都在曹家粮行买了。便以这价买你一百万担。” 刘萱说完为等那曹管事反应过来,便让秋菊将肖公准备的银票送过去:“这是十万两定银,待那百万担粮食到京,我再将剩下之银送到。” 秋菊带着银票来到曹管事身旁,那曹管事反应过来却如何也不敢接,百万担粮食。就算是曹家,百万担粮食一售这粮行也成了空壳子。 秋菊本是狼组出身武功自然了的,见他不肯接当下动了武,迅速将那银票塞到曹管事的怀中,而后眨眼就退回了刘萱身旁,秋菊这一手顿时惹得众人侧目。 刘萱看着那惊怒不定的曹管事,微微一笑:“好了,既然曹管事接了我的定银,这事买卖便算是成了,劳烦其它四大管事白跑一趟,这买卖已成就不多留诸位,冬梅秋菊送客!” 冬梅秋菊立刻就要上前,几大管事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那曹管事听闻了刘萱的话,脸色早已铁青,他愤怒的取出怀中的银票朝刘萱大声斥问:“刘姑娘这是要强买强卖了?!” 刘萱闻言轻哼一声:“曹管家又何尝不是在趁火打劫?!” 此言一出那曹管事一噎,大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刘萱一拍座椅的扶手顺势站了起来,她冷眼瞧着那曹管事挑眉,先发制人冷声道:“十万两银子买你二十万担粮食,你是将本姑娘当成了傻子,还是将太子殿下当成是傻子?!”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莫说仅仅是个曹家粮行管事了,即便是曹太师也要辩解几句,那曹管事闻言立刻便要说话,刘萱却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冷眼看着堂下众人:“本姑娘奉太子之命筹措粮草调度边关,以供宁王世子御敌。可曹管事不但不协助本姑娘行事,反而欲趁火打劫索要多倍之银,仅凭此点曹氏便有不忠之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曹管事算是终于看出来,这刘萱根本没打算真要买他的那百万担粮食,她这是在借机发难! 不忠这样的罪名扣下来,他再也顾不得身份立刻开口抢道:“如今乃是青黄不接之时,眼看着春耕便要到了,光是粮种便要留上不少。粮行所能调度之粮实在有限,再者,调度那么多的粮草确实需要银两,曹某并非如姑娘所言趁火打劫!” 刘萱闻言冷笑一声:“依着曹管事的意思。你用高于市价近三倍之银卖我粮食,乃是忠君为国了?” 是与不是傻子都瞧得出来,这话曹管事不能认,若是认了将来有一日闹到殿上,他便是欺君! 曹管事并没有回刘萱的话。只道:“曹某只是曹家粮行的管事,在商言商罢了。” “好一个在商言商。”刘萱冷冷的瞧着那曹管事道:“既然如此,本姑娘便于你言上一言,曹氏粮行各地存量不会低于两百万担,如今虽是青黄不接之时,但现今的粮价也是提了的,也就是说曹管事因青黄不接而坐地起价,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再者你说搬运粮草,本姑娘手中也有运行。即便是从蜀地运粮进京所用银子不过几百两,请问曹管事,我那六万两银子,你到底用在了何处?” 她一条一条分析而来,竟让曹管事一时无言以对,直至此刻他才有些明白,为何韩氏与庞氏的粮行管事,都眼巴巴的将粮食奉上,这刘萱根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曹管事深吸了口气:“许是曹某有算错,曹某只是粮行管事对那运行之事并不了解。曹氏粮行需要留种春耕,也需要粮食维持粮行运转,姑娘所要之粮太过庞大,势必会影响粮行正常转运。” 刘萱闻言挑眉:“曹管事是铁了心要已近三倍之银卖我粮食了?” 那曹管事瞧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发虚,但他又岂会允许自己对一个毛头丫头产生怯意,当下挺了挺腰杆道:“本非曹某故意要如此,而是在商言商不得不如此。” 他故意昂了头,态度显得十分倨傲,他乃曹氏粮行管事。深得曹氏一族看重,即便是未来太子妃又如何?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柳府的义女罢了,即便是将来成了太子妃,她又能奈自己何? 刘萱瞧着他那般倨傲的神情皱了眉头,这人显然已经说不通,她闭了眼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而后猛然睁了眼大声道:“来人!将这辽国的奸细抓起来!” 曹管事闻言也不顾的那辽国奸细的罪名,他听得刘萱要将他困住,顿时朝着刘萱大声吼道:“你敢!” 刘萱看着他冷笑:“本姑娘有何不敢!”她一挥手虎一虎二立刻现身,顿时便出现在那曹管事身后,伸手一扣,那曹管事便被摁住了。 曹管事突然受了牵制顿时大惊,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吼道:“我乃堂堂曹氏粮行管事,深受太师看重,你居然敢如此对我!” 刘萱听得他的吼叫厌恶的皱起眉头,虎一见状立刻点了那曹管事的哑穴,那曹管事发觉自己出不了声,面上惊惧更显,他挣扎着越发用力起来,虎二见状干脆给了他膝头一脚,那曹管事瞬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虎二那一脚用了几分功力,一脚下去曹管事早已双腿痛到麻木,奈何他口不能言,那痛便全写在了脸上,原本就不清俊的脸此刻痛成了一团,那铁青的脸色额间低落的汗滴,均让其余四大管事脸色惊变。 他们这些都是氏族的肱骨之人,身边暗卫自然是不缺的,曹管事更是得家族器重,身边暗卫也是亲选,比起他们那些暗卫还更胜一筹,可如今这曹管事被刘萱这般摁着揍了,那些暗卫也未曾现身,可见刘萱是早有准备。 想到此处众人皆是暗恼,他们太过托大了,全然忽视了刘萱乃太子在心中的地位,能够将他们身边暗卫全部拿下,这些暗卫出自何处根本无需猜测,只是事到如今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曹管事被如此对待,若他们不出声,事后定然要受责问。 于是有人跳了出来:“刘姑娘这是何意?仅仅因为曹管事的要价过高,便要如此虐打么?!” 刘萱闻言朝那人看去,微微一笑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瞧见她笑着发问,心头不但未曾松懈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那曹管事先前也是这般被她笑着问了这么一句,结果跪在了大堂之上。 那人轻咳一声:“免贵姓任,乃是任氏粮行的管事。” “原来是任管事。”刘萱眨了眨眼睛问道:“本姑娘奉太子之命捉拿辽国奸细,敢问任管事有何不妥?” 刘萱突然发难之时众人并未在意她给曹管事安的罪名,如今又听她道辽国奸细四字,这才警觉,那任管事急急道:“曹管事怎可能是辽国奸细?他乃曹氏粮行管事,生于曹家成于曹家,一生都为曹家操劳,又怎会是什么辽国奸细!” 那跪在地上的曹管事闻言连连点头,辽国奸细这罪名一旦真的落实到他头上,他即便是死在这里,曹氏一族也不会有人题自己出头。 刘萱冷冷看了一眼那连连点头的曹管事,转眼对那任管事以及众人道:“诸位乃是各大世家顶梁之人,京城渗入辽国奸细一事,想必都有所耳闻,此次我奉太子之命采购在明,查奸细一事在暗,如今辽国集结三十万大军在我边城之外,只待宁王世子粮草告罄不得不返回京城之时大举入侵,诸位所在皆是世家,即便是动乱也不会撼动分毫,可辽国乃是辽人,他们的事迹想必诸位都清楚,屠城都是轻的。若是辽人得了这李氏王朝的天下,诸位还认为自己的氏族仍旧会安稳么?” 刘萱冷眼扫过众人:“容萱提醒诸位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萱故意多报了辽国十万大军,为的便是吓一吓这些身在世家混沌不清的人,这些人安稳日子过惯了,知晓就算战乱也上不到世家分毫,于是便如此倨傲,可他们忘了,辽人不是汉人!L PS: 推荐好友八月秋雨作品,种田文《田香》 书号:3635686,简介:前世下堂弃妇,今生悍女归来。 ☆、第135章:好贤内助 果然她的话让那四大管事都沉默了起来,半响之后那任管事犹豫着开口道:“这与曹管事有何干系?他乃曹家粮行管事并非辽国奸细。” 刘萱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的曹管事,冷笑道:“此人虽身在曹家,可其心却在辽营,如今国之危难,他不但不想帮,反而处处为难不肯卖粮,此番行径不是为了助辽国攻城又是为何?!众人皆知,当今圣上乃因曹太师倾力相助才得天下,如今国之危难,曹太师若知定然会出粮相助,可此人却在此三番刁难,不是辱曹家忠君之门又是如何?如此之人若不是辽国奸细,难道任管事才是?!” 最后一句话让那任管事彻底闭了嘴,刘萱反身又坐回上座,取了一旁的茶一边慢慢啜饮,一边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只是那厅中不停挣扎的曹管事实在太过碍眼,刘萱朝虎一使了个神色,虎一立刻领会,抬起脚就朝那曹管事肚子上踹了过去,那曹管事顿时倒地蜷缩成了一团。 这番场景让那四大世家管事又是一惊。 刘萱放下茶盏看着那四人道:“如今辽国奸细已抓,本姑娘也放下心来,是该谈谈正事的时候了。” 她故意顿了顿,朝那任管事道:“我知晓任家粮行存粮颇丰,不知任管事可否能售于我十万担粮,且四日之日运到京城?” 那任管事可受不起辽国奸细的罪名,当下连连点头:“可,自然可。” 刘萱挑了挑眉:“不知十万担需要多少银两?” 那任管事本想说要按市价便成,可他瞧了瞧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曹管事,又看了看刘萱那挑眉模样,吞了吞口水道:“一万,一万两便成。” 刘萱闻言笑着点头:“任管事乃忠君爱国之人,待殿下回京,萱定会为任管事讨个赏。” 那任管事抹了抹额头的汗,连声道不敢。刘萱微微一笑又看向旁人。 有了曹管事的例子在前,又有任管事的行事在后,其余三大世家的管事也知晓自己该怎么办了,刘萱一个个问过。三人均以一半市价的价格将粮食出售给刘萱,且承诺五日之内送到京城。 四大世家粮行管事半卖半送,一共给了刘萱三十万担粮食。刘萱对着四人道了谢,又承诺定会为他们讨赏,而后便让秋菊送客了。 那四大世家粮行管事看着地上的曹管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走,平日里任氏与曹氏一族走的最近,那任管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这曹管事是否是辽国奸细一事,还望刘姑娘明察。” 刘萱闻言皱了眉:“他乃辽国奸细,此时已经证据确凿,本姑娘亲耳所见,任管事也不必求情,去通知曹家来人收尸便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那原本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曹管事也挣扎着跪了起来,刘萱瞧也不瞧众人神色。只淡淡开口吩咐道:“来人,曹家粮行管事乃是辽国奸细,本姑娘奉太子之命已经查实,为惩大戒就地砍了!” 刘萱话音一落,虎一立刻拔出腰间佩剑来,那四大管事脸色已经泛白,纷纷开口劝阻,那任管事更是急的满头大汗:“刘姑娘不可啊!” 他除了这话却也想不出别的词来,他本以为刘萱按个罪名好让曹家出粮,可不曾想到她竟是要动真格的。她竟然要就地处决了那曹管事! 跪在地上的曹管事瞧着那虎一拔剑架上了自己脖子,再也没了先前的倨傲和心中的一丝侥幸,如今他早已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就要朝刘萱那处跪走过去。虎二见状在他背上又是一脚。 那曹管事挨了一脚却又迅速爬了起来,他朝着刘萱急急磕头,咚咚的声音响彻了大堂,此时的他发丝散乱泪水横流,狼狈至极。 可刘萱却仍没有收回命令的意思。 那任管事与其他管事再也忍不住也跪了下来,刘萱一瞧急忙起身上前扶起:“诸位这是何意?论辈分诸位年长与萱。论功绩诸位皆是朝廷有功之人,刘萱如何能受诸位大礼。” 那四大管事不得已又站起身来,只是仍是连连再劝,刘萱叹了口气:“诸位如此,萱也不能一意孤行。” 她看向那早已狼狈不堪的曹管事厉声道:“你有何话说?” 那曹管事指着自己喉咙无声嚷嚷,虎一上前解了他的哑穴,那曹管事一能发声立刻便道:“刘姑娘饶命,我真的不是什么辽国奸细,我愿如其他管事一般奉上二十万担粮!” 刘萱闻言皱眉看他:“我已筹措到粮食,要你那二十万担何用?再者我怎知你是不是为了保命而这般做来?你先前所作所为分明是个辽国奸细!” “我真不是啊!”那曹管事就差嚎啕大哭了,可无论他说什么,刘萱看上去均是一个字也不信,那曹管事实在没有办法,急忙向那四大管事使眼色。 四大管事接受到他求助之意,立刻纷纷求情,任管事更是道:“那曹管事当真是知根知底的曹家之人,绝不会有二心,先前他定是鬼迷心窍才做出那等之事。” 刘萱皱了皱眉似有疑惑:“当真如此?” 任管事连连点头:“正是。” 刘萱闻言皱眉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曹管事道:“四大管事皆替你求情,说你乃是一时鬼迷心窍,本姑娘也想信你,但你要如何证明?” 那曹管事微微想了想,疾声道:“五日之内,我愿奉上二十万担粮食给姑娘,且不取分文以证清白。” 刘萱沉吟片刻:“如此说来,你当真不是辽国奸细?” 那曹管事听闻刘萱这话,差点喜极而泣,急忙道:“我真真不是啊。” 那曹管事话音一落,一旁的四大管事也纷纷附和,刘萱叹了口气:“曹管事既然愿奉上二十万担粮食以证清白,又有四大世家粮行管事为你作证,或许这奸细一事还需再查,既然如此本姑娘也不为难与你,曹管事立下字据。就与其他管事一同离去吧。” 那曹管事如蒙大赦,急忙点头道好,肖公亲自奉上笔墨,他想也不想便提笔立下字据。他立下字据之后便欲交给刘萱,一旁的肖公却提醒他道:“曹管事莫不是忘了曹家粮行印戳?” 那曹管事闻言微愣而后点头道是,又从身上取出曹氏粮行的印盖了印戳,这才吹干墨迹交给刘萱。 刘萱收下微微点头,而后让肖公送五人出别院。 那五大世家粮行管事从大厅之中出来之时。瞧见了已经被人点穴杵在院中的自家暗卫,五人顿时面上一片无奈,这时一阵风过,只听得啪啪几声,那杵在院中的暗卫又纷纷被人解了穴,那些暗卫一获自由,立刻便要请罪,五大世家粮行管事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实力悬殊至此,也怪不得他们。 出了院子这五人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不是自己的侍卫被人所控,而是他们居然瞧见了邓家军! 这时的他们才想起来,刘萱与宁王交情匪浅。 若是他们原先还有所不服,此刻瞧见了邓家军便彻底没了脾气,一个个默不作声的上了自家马车纷纷离去,那曹管事虽立了字据,但今日他在众人面前受辱心实有不甘,他本欲在粮食上做些文章,可一瞧那一片银甲戎装的邓家军,那般想法也悄然退去。 这刘萱得宁王厚爱。莫说自己了,便是曹太师也不敢轻易得罪。 曹管事不是无目之人,他知晓今日之事乃是自己太过托大,才成了刘萱开刀的对象。这事怨不得旁人,怨也只能怨自己,他敢肯定,若是今日他不服软,那四大管事不替自己求情,那刘萱绝对敢当场杀了自己! 今日之事他必须向曹太师禀告。目的并不是为了那二十万担粮食,而是告诉曹管事,那刘萱绝非看上去的那般无害。 五大管事如何想来刘萱并不知晓,待肖公送走了五大管事回到大堂,瞧见的便是刘萱一张笑脸,肖公上前朝刘萱深深一拜,而后笑着道:“姑娘今日手段,老夫真真佩服的五体投地!” 虎一虎二等人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秋菊与冬梅更是一片骄傲之色,冬梅微微抬起下颚骄傲道:“那是,咱们小姐今日可是大显神威,将那五大管事吓的一跳一跳的,尤其是那曹管事,挨了那么多揍,最后还无偿奉上了二十万担粮食,只怕他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话引来众人一片笑声,刘萱长长吁出心中浊气:“我让他立下字据,也是担心他事后反悔,有了这盖着曹氏粮行印戳的字据,这粮我们便取的。” 肖公在一旁点头:“姑娘有勇有谋,不愧乃太子倾心之人。” 刘萱闻言有些羞敛的笑了笑,这粮食她是凑齐了,也不知他可处理妥当手中之事。 几日之后陆陆续续七大世家粮行便将粮食送到了,七大世家之中第一批送来粮食的是庞涛,刘萱也是守信之人,虎二早已将那女子寄养在了京城太守的名下,成了一名被收养的孤女,虽不曾入族谱也未曾告知众人,但庞涛的轿子却是将那女子从京城太守的府邸给抬出来的。 那日庞涛甚至还给刘萱递了请帖,因是纳妾刘萱不好明去,只悄悄去了庞府在后院见了二人,喝了二人的茶,刘萱想了想还是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今日这话我本不该说的,但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上一说。” “姑娘请讲。” 刘萱转眼看向庞涛道:“如今你娶了心爱的女子正是心中快意之时,你虽是快意可切莫忘记了自己的结发之妻,即使不曾倾心,她也将自己最好的年华给了你,给你庞府,你应该敬重与他。” 她知晓自己这话说的十分不妥当,当下解释道:“你能邀我前来,我便将你当做友人,自然有一说一,实不相瞒我的生身之母正是我父亲宠妾灭妻致死,我不希望这般悲剧再在眼底之下上演,再者对夫人敬重之人才能得以旁人看重。” 这番道理庞涛自然是懂的,他只是没想到刘萱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番话来,再闻刘萱提及她自己的身世,庞涛沉默了,半响之后点头道:“刘姑娘此言乃是为了庞涛,这点庞涛还是醒得的,姑娘能将如此隐秘之事告知,便是交了庞涛这个朋友,庞涛定如姑娘所言对发妻敬重待之。” 刘萱微微一笑:“以庞先生的为人,其实根本用不着萱多言。” 刘萱并未在庞府久留,小坐片刻便又回了刘府。 接下来的日子剩下其它世家粮行的粮食也送到了,而陈良也筹到二十万担粮食,已送到了京城码头。由于刘萱筹到的粮食已经超过了三月之粮,所以她便命肖公将自家粮铺的粮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为此宁王还特意派了魏昂来夸赞了刘萱一番,说她有贤内助的好特质。 刘萱有些无言,面对这样的夸赞,她不知是不是该面露喜色。 虎一早就将刘萱所有的举动细细汇报给了李澈,虎一却并没有收到自家主子的回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接连担心了几日,终于在虎一快要熬不住准备亲自去寻的时候,李澈回来了。 李澈是在约定的最后一日傍晚到的,刘萱瞧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便知晓他刚刚回京,她亲自为他倒了茶,然后坐他身旁,看着李澈饮了茶放下茶盏,她才问道:“此次出京可否顺利?” 李澈默默的看着她并不答话,他的眼神太过深邃,那黑色的眸子好似一潭春水,瞬间便让刘萱的心柔了下来,她微微偏头微有嗔怪:“好端端的老盯着我瞧作甚?” 李澈扬了扬唇角轻咳一声:“此次出京明面上是为了追那金逸,但事实上却是借着追金逸的机会,查出那辽国奸细到底是何人,如今那辽国奸细的身份本宫已经知晓,局已布下只待收网。”L ☆、第136章:他食言了 听着李澈语声中的势在必得,刘萱也松了口气,那辽国奸细一日不除,便是一日心头之患。 李澈瞧着刘萱,伸手揽她入怀,刘萱这次并没有挣扎,而是十分顺从的依偎到了他的怀中。她不同于以往的顺从,让李澈微微一愣,眸色变了又变,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成了她发间的长长一声叹息。 刘萱正欲问他为何叹气,却听得李澈道:“虎一已经将那日你大展神威之事详细告知于我,本宫闻后深感欣慰,这才是本宫的阿萱,从不手软当断则断。看似柔弱,却万事自由主张。” 刘萱在他怀中嘟了嘟嘴:“你直接说我心肠狠毒,手段残暴便是。” 李澈闻言微微一笑:“你这点手段便叫狠毒,那本宫岂不是暴戾?” 他一说完便察觉怀中的刘萱身子一僵,李澈半垂了眸子低声道:“我知晓有些事情一时半会不会过去,所以此次本宫决定让你亲送粮草前往边关,这段时日你好生想想,顺便也散散心,待你回京之时便是我们大婚之日。” 这话包含的信息太多,刘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从李澈怀中退出,抬眼看他皱着眉道:“为何是我前去送粮?” 李澈伸手摸摸了她头顶秀发这才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因你送去的那些过冬绵薄让边关将士对你多有感激,此次你前去送粮更会得将士爱戴,你乃未来的太子妃,回京之后便要大婚,自然也算是为本宫赢取军心。再者,你也可散散心,准备回京的大婚。” 刘萱知晓他所谓的准备,并非指那些嫁衣之类,让她亲绣嫁衣不过是他轻微的惩罚罢了,他让她准备,是让她准备好她的心。 刘萱想了想微微点头应下。她确实该离开他好好整理一番自己的心,在他身旁她不免会受他影响,她看着李澈问道:“何时出发?” 李澈抿了唇答道:“后日一早。” “这么快?”刘萱微讶,竟然这么匆忙。只给了她一天的收视时间。 李澈看着她道:“早些送去也好早日安了众将士的心,此次你将与宁王府的管家魏昂一同前往送粮,魏昂原是宁王收下爱将,有他与你一同前往本宫也比较放心。”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李澈又道:“待你出京之后虎一等人便再也不能随你左右。你的暗卫将由冥二冥三接任,他二人武功均在虎一等人之上,由他们在暗处,邓家军在明处,此次一行自当顺利。” 刘萱眸中眼神微动,她没有问为何虎一等人不再护她,只是淡淡点头应下。 李澈见她如此轻抚上她的脸,看着她的眸子沉声道:“切记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本宫,有什么事情只要你问,只要你开口本宫定会做到。”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而后接着道:“无论发生何事,定要记得回京。” 刘萱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李澈见她如此又轻叹一声,他收了手起身道:“本宫多日未曾回京,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明日便不过来了,后日辰时送你出京。” 刘萱应下起身相送,往日她都未曾送过他,今日她特意将他送至门口。刘府门前李澈的马车早已候着,马车旁是骑着马的龙一、孙逊和柳枝青,三人瞧见刘萱神色都有些复杂,刘萱将三人的神色收入眼中。朝他们微微一笑算是见过。 李澈上了马车,很快一行人便渐行渐远,直到那马车再也消失不见,刘萱才收回目光反身进了刘府。 刘萱将她要去送粮一事告诉了秋菊与冬梅,让她们二人也收拾一番随同前往。 听说刘萱要带着二人前去,秋菊与冬梅立刻喜上眉梢。返回屋子开始收拾起来。 刘萱一人趴在书桌之上无力叹息,李澈将自己调出京城到底所为何事呢?他为何要收回虎一等人?他那句一定要回京,刘萱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是何用意,只得长叹一声将诸多思绪都抛之脑后。 第二日刘萱去了柳府,将自己奉命前去送粮一事告知了柳母,柳母闻言便有些急了:“且不说那边疆有多恶劣,单是这路上便是危险异常,太子殿下怎能让你一娇女去做那丈夫之事?李氏王朝难道无人可派了么?” 柳母说完便急急拉着要去找柳太傅:“走,去见你义父,让你义父问问那太子到底是何用意!” 刘萱一把拉住柳母,笑着宽慰道:“此次萱儿并非独身前往,这一路不但有邓家军护送,而且由宁王麾下第一爱将魏管家领兵,不但如此,宁王还派了暗卫保护萱儿,义母放心,萱儿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柳母闻言瞧着刘萱叹气:“罢了罢了,太子亲口同你说的自然有他的用意,有邓家军护送义母也放心,那魏昂义母是知晓的,乃是一个将才,只可惜因着某些事最后入了王府当了管家,由他领军这一路自会无事。” 昨日李澈便言魏管家乃是大才,如今连柳母都说魏管家乃是大将,刘萱不由对那总是一丝不苟的魏管家多了几分敬重之意,与柳母告别之后,刘萱还特意去一品香见了钱通,也传了肖公来,当着二人的面将走后的事情一一吩咐妥当,然后才离开了一品香回了刘府。 等她回到刘府之时已经是日落西山。 秋菊与冬梅早已将东西收拾妥当,二人乃是暗卫出身,对于出门需要哪些东西自然了如指掌,刘萱想起由蜀地进京路上的事情,便特意吩咐秋菊与冬梅准备些食材和作料。 秋菊与冬梅猜想刘萱定然是打算路上做饭,只是如今马车依然快装不下了,就算勉强装上马速定然也有拖累,若是因此拖累了邓家军的行军速度,只怕不是不妥的。 她们二人将心中所虑告知刘萱,刘萱皱着眉头道:“那就多备一辆马车,正好也可多装些食材,若是将那马车装满是再好不过。” 秋菊与冬梅见她坚持,便立刻下去办了。 由于刘府挨着宁王府,所以第二日一早魏昂便带着邓家军。亲自来到刘府接刘萱一同出城,刘萱也是早早准备妥当,魏昂一来,刘萱便立刻出了刘府来到了大门外。 虎一虎二虎三虎四齐齐现身向她道别。刘萱还未开口,随着魏昂前来的冥二冥三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啦,男子汉大丈夫做这等扭捏之事作甚,由我二人在还会少了她一根头发不成。” 这般熟悉的语气让刘萱无奈的对着虎一等人笑了笑,虎一等人显然对冥二冥三的性子早已习以为常。朝刘萱抱了抱拳行了一礼便消失在了原处。 刘萱与冥二冥三也算是旧识,当下十分不客气的朝着二人翻了白眼道:“你们的性子与你们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冥二闻言挑了挑眉,似有得色:“我们比爷的性子可好多了。” 刘萱闻言一手抵额满是无奈,这时秋菊与冬梅一人牵了一辆马车从后门处过来,冥二冥三一瞧顿时满面惊色,冥三惊叹道:“刘姑娘,你这打算将家都带过去么?” 刘萱瞧着他们的模样轻哼一声:“现在你们就笑吧,路上之时可别来求我!” 说完她向魏昂道:“魏叔,咱们走吧。” 一声魏叔让魏昂愣了愣,他看了刘萱一眼而后反身上马。刘萱见他默认了自己称呼微微一笑,回身上了马车,秋菊与冬梅与刘萱同乘一辆,而冥二冥三却是骑了马在刘萱马车两旁同行。 随着魏昂一声苍劲有力的‘启程’整个队伍便开始朝城门外走去。 到了城门之时刘萱掀开马车窗帘回首朝城内看了一眼,而后又放下车帘继续看起手中之书。 他没有来送她,他食言了…… 一行人来到东郊,那里早就有护送粮食的邓家军等候,刘萱没有下马车,她知晓现在定是很忙,她下了车也是添乱。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开始重新驶动,身后的车轴之声吱吱呀呀不停的响着,马车上了官道便平稳了许多,刘萱看书看累了。便接过秋菊递的茶掀了车帘看路边风景。 她还未瞧见风景便瞧见了马车旁骑马同行的冥二,她知晓邓玉的暗卫与李澈的暗卫一般的编制,如同龙一是李澈的影子一般,冥一乃是邓玉的影子。 刘萱皱了眉瞧着马车外的冥二,龙二龙三乃是李澈的贴身暗卫,这般说来着冥二冥三也该是邓玉的贴身暗卫才是。 她眼神微动轻笑着开口道:“冥二这几日从边关赶回着实辛苦你了。” 冥二闻言扭头朝她看来。他一脸苦相点了点头:“可不是嘛,都跑死了五匹马,没日没夜赶了七天这才总算在昨夜赶了回来。” 他刚诉完苦便听得冥三重重咳了一声,冥二闻声一僵,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摸了摸鼻子干笑着回过头去不再看刘萱。 刘萱张了张嘴却又止住,最后她叹息一声道:“你们乃是邓玉身边暗卫,怎可随意离了他去?再者正是多事之秋,他的安危甚为重要,你们怎可如此弃他而去。” 一听这话冥二不乐意了,他回过头来瞧着刘萱道:“不是我们要弃了爷,是爷听闻你要去边关,非要我与冥三二人连夜赶回亲自护送你。咱们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当时就下了令如果不能毫发无伤的将你带到他身边,便不用再去见他了,便是姑娘你少了一根头发,我们也要挨一军棍。” 冥三也在一旁道:“姑娘放心,我与冥二虽然不在,但爷的身边有冥一,还有大龙大虎等人,再者爷的武功不在冥一之下,这世上能伤的了他的屈指可数。” 刘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她叹了口气,邓玉实在对她太好了。 她眨了眨眼笑意从唇角泄出,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然后朝冥二伸出手去,她嘟着嘴一脸委屈模样:“冥二,你瞧我已经掉了一根头发了。” 冥二闻言朝她手中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一根乌丝,他当下急道:“快!快安回去!” 刘萱瞧着冥二的模样,一个没忍住掩着口大笑起来,一扫先前的心中阴霾,她一边大笑一边想着,这一路有冥二冥三在,真好…… 此时乃是初春,天色暗的比较早,所以这一路都未曾歇息,只在午时停整的时候让众人吃了些干粮饮了水,然后又上了路。直至傍晚时分,这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才歇停了下来。 刘萱下了马车便瞧见邓家军正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这次邓家军共有千人护送粮草,因着所经之地均在李氏王朝境内,故而这一路并没有敌袭之类的事情,这千人已经足够。 魏昂正在指挥着众人,瞧见刘萱下了马车,指着中间一座正在搭建的帐篷道:“刘姑娘今晚便在那处休息。” 刘萱道了谢默默站在一旁看众人忙碌,她帮不上忙对行军一事更是不懂,唯一能做的便是听从安排,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营帐都已搭建好,已经开始搭建篝火准备煮粮。 刘萱朝魏昂微微一笑问道:“魏叔,我是否可以在我营帐之外搭建篝火做些饭菜?” 这个要求魏昂自然是同意的,刘萱见他应了立刻便吩咐秋菊与冬梅将另一辆马车上的东西取下来,而又十分不客气的让冥二去拾柴,让冥三去弄些鱼来。 冥二冥三一瞧那马车上装的居然满满都是食材,当下十分爽快的应了,自家爷自从吃过这刘姑娘亲手做的饭菜之后,便是不是念叨,可见这刘姑娘的手艺是了得的,如今在行军路上,能够吃上她亲手做的饭菜,回去之时定会让自家爷与冥一羡慕不已。 冥二与冥三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带着干柴与清洗好的鱼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秋菊与冬梅已经架好了两口铁锅,接了柴生了火,刘萱便用其中一口锅开始焖饭,而用另一口锅开始做菜,首先做的便是糖醋鱼。L ☆、第137章:将女吕燕(月票15加更) 随着她熟练的下锅翻转,那糖醋的香味立刻飘散开来,安营扎寨完毕正在休息的邓家军也闻到了那飘散的香味,正齐齐朝这边看着,就连一旁的魏昂也忍不住走了过来在一旁瞧着。 刘萱抬头朝魏昂微微一笑:“待会便可以用了,魏叔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魏昂看了那锅中的鱼一眼道:“姑娘的手艺连王爷也是夸赞的,今日能尝到也算是魏昂的福分。” 刘萱连声道魏叔过赞了,手中却是一刻也未曾停歇过,在做鱼之时秋菊与冬梅已经将其他的菜清洗整理完,待刘萱炒完几样小菜之后,饭也已经焖好,而此刻的天色也暗了下来,众多篝火已经燃起,映红了整个营地。 刘萱招呼了冥二冥三还有魏昂一同用饭,秋菊与冬梅本要伺候刘萱,却被刘萱阻了,刘萱端起小姐的架势让二人一同坐下,秋菊与冬梅本是不愿,但挨不过刘萱的冷面,只得坐下一同用饭,这饭菜一入口却根本停不下来了。 冥二冥三更是如此,若不是魏昂在,他们二人定能将所有的饭菜都给包了。 他们这边吃的正香,四周的邓家军那边却是清清冷冷的,刘萱想了想让秋菊与冬梅洗了些萝卜和青葱,又让冥二去邓家军那里领来一口平日煮干粮的大锅来。 她洗了切了萝卜,用那大铁锅煮了一大锅萝卜汤,待汤好之时她笑着招呼邓家军:“诸位将士一路辛苦,天寒露重,萱做了些汤供大家驱寒,众将士如若不弃。不妨前来一用。” 她话音刚落,众将士立刻一片哄声叫好,刘萱做饭之时那香味早已将众将士肚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再听闻了魏昂与冥二冥三夸赞,此刻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一个个端了碗过来盛汤。 喝了一口之后,那些将士却守着大锅不肯走了。后面的人过不来便开始骂娘。还是魏昂起身发了话,让他们一人一碗不得多领,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饮完汤的无一不朝刘萱竖了大拇指夸赞一番。 刘萱笑着:“众将士喜爱便好。” 众将士都是性子直的,见到刘萱貌美似仙又如此平易近人,甚至亲手为他们这些粗人做饭,当下便有人感叹道:“我以后娶的媳妇要有刘姑娘的十分之一。我就是战死这眼也闭的严实。” 他的话惹来一旁将士的哄笑,有人笑道:“就你张三这坏小子的模样。还想娶有刘姑娘十分之一的媳妇,莫说是十分之一了,便是百分之一你小子睡着了也该笑醒了。” 那名叫张三的邓家军闻言嘿嘿笑了,军营之地一片笑声气氛融融。 魏昂本以为那些将士拿刘萱开玩笑。刘萱会生气,可偏头一瞧却发觉她竟然跟着众将士笑的正欢,丝毫不因众将士拿她打趣而羞敛或是恼怒。当下魏昂瞧着刘萱的神色便多了几分赞赏。 因着那一碗萝卜汤,众邓家军立刻便将刘萱归成了自己人。再瞧她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扭捏,当下便更亲近了几分。 军营的生活一点都不像刘萱想的那般枯燥无趣,天色暗的早亮的迟,众将士安营扎寨的时间久,用完饭收拾妥当,众将士闲来无事便开始低低唱起歌来,他们的声音低沉却有着说不出的豪迈。 那低低的歌声在夜空回荡着:“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唯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千人合唱是何等壮观之景?!刘萱被那壮阔的歌声,被那邓家军的豪迈深深震撼住了,直到晚间入了帐营休息之时,那耳旁似乎还在回荡着低低豪迈的歌声:“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憾……”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色刚刚微亮之时刘萱便被外间的动静给惊醒了,早在帐中候着的秋菊见她醒了,立刻上前伺候她更衣:“姑娘怎么不多睡会,这会正在收拾东西呢,没有半个时辰收拾不妥,姑娘还可以再睡会。” 刘萱看了看见天色叹道:“竟然这么早便要拔营?” 秋菊端来洗漱用水递给刘萱点头道:“如今天色暗的早亮的迟,若不早些拔营,只怕要耽搁行程。” 刘萱一边洗漱一边点头,待洗漱完后她吩咐道:“以后众人醒了便立刻叫醒我,我这营帐也需要收拾的,切不可因我耽误的大家。” 秋菊闻言点头应下,刘萱出了营帐,这天才微微有些亮光,她与魏昂冥二冥三打了招呼,便回到了马车之上继续打盹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萱在魏昂号令启程的声音之中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正要端坐好等待马车驶动,却听得外间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由远及近大声喊道:“魏将军且慢!” 那声音甚是耳熟,刘萱仿似何处听过,她不由掀了车帘朝外望去,只见一劲装打扮的女子正骑马朝这边而来,再细看那女子长相,刘萱想起来了,这女子她在柳母宴席之上见过,此人姓吕名燕,乃是吕宣威将军之女,她记得那时众女眷还拿这吕姑娘的婚事取笑过。 刘萱对这吕姑娘有不少好感,此人虽是女子但却性格直爽,颇有几分男儿之气,且不造作扭捏,是个难得的趣人。 魏昂瞧着那吕燕骑马而来,顿时便皱起了眉头,未等那吕燕开口便先道:“你还是快些回去的好,你的要求我是绝对不会应的。” 那吕燕还未开口便被魏昂出口拒绝了,当下微微一愣,愣过之后却丝毫没有回去之意,反而语声坚决:“爹爹说好过冬便回,可如今春季都来了,也不见爹爹回京,魏叔乃是我爹除了宁王之外最为敬重之人,也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难道真的忍心让我日日提心吊胆么?” 刘萱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原来这吕燕与魏昂是相识的,难怪她敢出口阻了邓家军行军。 这吕燕说的情深意切,可魏昂却仍旧丝毫不为所动,他皱着眉头冷声道:“你身为女子平日舞刀弄枪也就罢了,怎可私自离府去寻你父亲?边疆多有战事,你身为女子前去实有不便。还是好生回去等候你父亲归来。” 那吕燕一听这话便不依了。她指着马车反问道:“刘姑娘也是女子,她既然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魏昂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 刘萱见状伸出脑袋笑着朝那吕燕道:“吕姑娘所言不差。只是我是奉命而行,可你却是私自出府,若让京中众人知晓定然会在背后议论与你,你倒是不甚在意。可那些人会说你如此行事,乃是贵母管教不严之故。吕姑娘身在京城,自然该知晓这样的言论会给你母亲带来多少困扰。” 吕燕闻言神色微动,显然已经有了些退去之意,一旁的魏昂又道:“边关多有战事。你就算前去也帮不上忙,只会令你父亲担忧。” 魏昂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那吕燕反而又坚定起来:“我虽未曾上过战场。但我的武艺便是哥哥们也也全力相对才能堪堪取胜,去了边关绝不会给我父亲丢脸。我乃将门之女,就算没有我父之风,也决计不会辱了宣威将军的威名。” 刘萱瞧着那吕燕这番模样,知晓她是绝不会回去了,当下叹了口气向魏昂劝道:“既然吕姑娘心意已决,魏叔不妨让她一同前往,吕姑娘与我同乘一车应当无事。” 魏昂听了刘萱的话微微皱眉,仍是想赶那吕燕走,刘萱又劝道:“吕姑娘显然心意已决,魏叔就算此刻赶了她走,她也定会悄悄跟着,既然如此不如便让她随行,也好有个照应。” 魏昂看了看吕燕,知晓刘萱这话乃是对的,当下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吕燕见他同意顿时喜上眉梢,魏昂瞧着她那欢喜的模样冷声道:“这一路须得按吩咐行事,不可冲动擅作主张,若是惹了事耽搁了行程,我便将你送回京城,也会让你父亲严惩于你。” 吕燕闻言连连点头:“放心吧魏叔,军令如山吕燕明白。” 魏昂无力的挥了挥手,吩咐一人前来牵了吕燕的马,让她前往刘萱马车上,见吕燕上了马车,而后朗声吩咐道:“启程!” 马车开始驶动,由于马车所载之人有限,吕燕上了马车秋菊便去了另一辆马车之上,只留了冬梅一人伺候。 吕燕上了马车之后对刘萱道了谢,而后便规规矩矩在一侧坐好,刘萱见状微微一笑,取了一旁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那吕燕虽是个性子活泼的,却也十分耐得住寂寞,在马车之上不看不动干做了一上午也未曾说个倦字,到了下午之时刘萱怕她闷着便开始主动同她说话。 吕燕见刘萱主动开口说话,似乎有些讶异,但讶异过后是更多的欢喜,她一双凤眼亮晶晶的瞧着刘萱道:“以前见刘姑娘之时便觉得刘姑娘是个出尘的美人,虽心生欢喜却始终不敢多近,如今刘姑娘已是钦定的太子妃,家母曾特意提醒过我见着姑娘定要礼数周到,没想到刘姑娘瞧着出尘不识烟火,却是如此好相处的性子。” 刘萱微微一笑:“你我以后相处时日还长,时日久了你便会发觉,我其实是个很随性的人,我瞧着你的性子也是随性,若不是如此先前我也不会开口为你说情。” 吕燕闻言便松了一口气,她动了动身子道:“实不相瞒,若不是家母一再提醒不得在姑娘面前失了礼数,我早就坐不住了。” 刘萱闻言淡淡笑了:“你能忍那么久也着实令我惊讶。” 吕燕与刘萱相视一笑,这默契便在不知不觉之中形成了,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性子却都是一样随性的,交谈几句下来都对对方有了不少好感,也知晓了对方为人如何,待到晚间安营扎寨之时,二人显然已经成了手帕交。 晚饭刘萱仍旧亲自下厨,她正正带了一辆马车的食材,足够吃上几日,她想了想干脆换了军营用的大铁锅来做,做完之后每样留下一份,其余都送去给了邓家军,只是僧多粥少,如何分配她就管不着了。 吕燕吃了刘萱做的菜,差点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待到晚间她与刘萱共宿一帐之时忍不住感叹道:“刘姑娘你性子好,才学琴技更是一绝,便是连厨艺也比御厨都好上几分,出众如你,才学如你,难怪一向冷情的太子对你都一往情深。” 黑暗之中刘萱睁开了眼,她淡淡一笑:“你也很好,听闻那开国侯的长公子与你是青梅竹马,对你也是情深不移。” 吕燕闻言微有些羞涩,她轻声道:“实不相瞒,此次我前去边关除了是为父担忧,也是为了他,刘姑娘有所不知,他虽人在边关但时常与我通信,可如今已有两月未曾有信传来,我有些放心不下。” 说完她羞涩道:“我这是心里话,刘姑娘可千万别笑我。” “你将心中之事告知于我,我又怎会笑你。”刘萱回道:“我听闻两军只是对峙,还未曾交战,开国侯长公子定时忙碌未曾回信,你不必担忧。” 听闻了刘萱的话,吕燕微微有些放下心来,两人不再言语,各自想着心事渐渐睡去。 四下寂静,只有吕燕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刘萱睁眼瞧着帐内黑暗,心中百转千回。 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刘萱一车的食材也消耗光了,众将士已经被刘萱给喂叼了嘴巴,一听闻没有食材顿时便嚷嚷着派人去购买,只是如今他们乃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算想要购买也无处可买。 众人无精打采的又吃了几天干粮,终于在某日瞧见一个较大的村庄,魏昂瞧着众人高兴的模样,挥了挥手派人去村民手中收购食材去了。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方圆百里之内仅有此一个村庄罢了,远远瞧去可见炊烟袅袅,不少女人带着孩子正在屋前嬉戏。L ☆、第138章:又见金逸 三个将士得了魏昂的吩咐,立刻欢快的朝那村中走去,邓家军不得扰民,他们虽穿军服却态度有佳,刘萱众人乃是在官道之上,而那村庄在山坳之中,居高临下村中的一景一物瞧得十分清楚。 只见那三个将士来到一座较大的屋前瞧了门,而后便看见一年轻女子开门而出,与那三人交谈了几句便开门让人进去了。 刘萱撇了撇嘴,这村庄与世隔绝防人之心都淡了不少,倒也淳朴。 见那三人进了屋,众人也就不再看了,只等着那三人带着食材回来。 可他们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不由朝那屋子看去,却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众人只能暗想或许食材较多,三人收拾好需要些时间。 又过半个时辰,那三人还未从屋中出来,众人心中皆是咯噔一声,不好,定是出事了! 刘萱朝山下的村庄看去,那村庄依旧炊烟袅袅,只是门前戏耍的妇人孩童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这一行邓家军不过千余人,护送的粮食便有九十万担,若是途中有了什么折损,必然影响送粮。 而且邓家军皆是千锤百炼的将士,任何一个折损都是巨大的损失,如今山下情况不明,贸然进村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魏昂皱眉冷眼看着山下,并未吩咐进村救人,显然与刘萱是想到了一处,刘萱上前两步来他身侧低声道:“魏叔可需要冥二冥三前去打探?” 魏昂摆了摆手指着那炊烟对刘萱道:“你瞧那炊烟已经近一个时辰,寻常人家哪里用的着那般久,再者此处与世隔绝,仅有这一处山村,那三个人身着乃是军服。明眼人一瞧便知,可见对方知晓我们的身份,而且是有备而来。我们根本无需进村,他们自然会送上门来。” 刘萱皱眉轻声道:“对方如何得知我们会派人进村采购食材?” 若不是她连着几日做饭与众将士,又怎会惹得众人对她的手艺恋恋不忘,她乃是个变数,对方又如何得知? 魏昂看她一眼道:“这些日子连连行军。方圆百里之内仅有此一处村庄。即使不去采购食材,我们也需要进村补给些清水,再往外这水便少了。” 刘萱这才松了口气。魏昂收回目光对众将士道:“众将士听令!对方有备而来,摆阵准备迎战!”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将士大喝一声,立刻持枪摆阵。秋菊冬梅也来到刘萱身旁,冥二冥三更是一前一后护着。众将士摆的乃是四方阵,将那粮食团团围住。 魏昂所料不差,对方等了半响不见人前来营救,便出动出击了。邓家军摆完阵没多久,便听到四周开始有了动静。 一群黑衣人突然从草丛之中杀了出来,他们只有百人。但各个身手不凡,邓家军久经沙场。武功虽是不敌但有阵法相辅,一时交战难舍难分,而正在这时,四处草丛又是一阵晃动,草丛之中又杀出十余个黑衣人来。 一旁冷眼观战的魏昂见状立刻大喝一声:“变阵!” 邓家军收到命令顿时开始弃粮收拢阵型,阵型一变战况也跟着变了,即便是多了十余个黑衣人,可黑衣人那方仍旧不占上风,双方不由开始进入了胶着状,这时有几个黑衣人瞧见了刘萱吕燕,可能见她二人乃是女子,当下弃了邓家军朝她们攻来。 有冥二冥三还有秋菊冬梅在,刘萱根本不担心,她冷冷看着那几名黑衣人朝她这处而来,就在她等着冥二冥三或是秋菊冬梅出手的时候,一个身影却率先跳了出去。 这率先跳出去的便是吕燕,她手持佩剑欺身上前,朝那黑衣人大声喝道:“贼人看剑!” 刘萱看着她杀入黑衣人中不由为她担心起来,秋菊见她担忧笑着道:“小姐不必为吕姑娘担忧,正如她所言,她的武功乃是不弱的。” 刘萱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只见那吕燕跳出之后立刻与黑衣人战成了一处,那黑衣人不曾想她竟然会武,一时有些愣神,然而也仅仅是愣神罢了,愣完之后便立刻与她交手。 一个黑衣人与吕燕交手,剩下的黑衣人却直扑刘萱而来,就在那两个黑衣人快要接近刘萱之时,一旁动也未动的冥二冥三突然出了手,刘萱根本没瞧见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边冥二冥三两人的身影晃了晃,而后便瞧着两颗人头咕噜滚了过来。 刘萱也是见过死人的,当初刘宅几十口尸体也未曾让她惊到一分,可如今那瞪大双眼显然死不瞑目的人头,朝她滚来,她慌了,别的女子慌乱失措是尖叫逃跑,而她却是一动不动看着那两颗人头越滚越近。 那两颗人头渐渐滚近,冥二呸了一声:“晦气!”而后脚下用力踢了两脚,那两颗人头便划出两条线华丽的线往那山下村庄而去。 待那两颗人头消失不见,刘萱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这时那群黑衣人瞧见了冥二冥三的伸手皆是惊色,再瞧着久攻不下的邓家军,果断迅速退去了。 魏昂并没人派人去追,只让人清扫一番,而后派人前去山下村庄查探。 经过清扫,那两具无头尸体早已不见,只有那地上深红的血迹昭示着先前的一切。 不多时打探的人便回来了,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先前派去的三人,只是那几人回来之时手中都拎着食材,让刘萱一时无言。 那三人向魏昂汇报了情况,原来他们三人被那女子请进屋后便被人点了哑穴,而后被捆了起来,那引他们进屋的女子不停的在他们身旁掉泪,说她乃是受人所迫,她们全村都已经被一群黑衣人给胁迫了,希望这三人不要恨她,也不要迁怒村中人。 邓家军军纪严明,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迁怒的事情来。听说他们乃是来寻食材的,村中人家纷纷将自家的食材给贡献了出来,所以这几人才这幅摸样。 魏昂闻言点头表示知晓,而后又派了一队人带着水囊与水桶前去村中取清水,往后便是干涸之地,这水便不那么容易取得了。 不多时清水便取回来了,魏昂对着众人道:“那黑衣人显然是冲着这些粮食而来。他们虽然退去但也只是占时的。这一路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敌人随时会来!” 众将士齐齐应声:“是!” 刘萱与吕燕又回到了马车之上,很快队伍便又重新出发了。吕燕笑着对刘萱道:“刘姑娘好胆魄,若是换了别家闺秀早就惊声尖叫了,刘姑娘能面不改色面对这血腥,着实让我另眼相看。” 面对此言刘萱只能无力的笑了笑。对上吕燕那明显的亲近的神色,刘萱想了想。她当时只是吓呆了这话还是不说了的好。 经此一战刘萱对魏昂更多了几分敬意,他不但处变不惊而且善于观察,若不是他瞧出了那炊烟有异,他们定会中了黑衣人的圈套。那村中黑衣人定然设了不少埋伏。若是贸然派人前往,只怕是有来无回。 不知道是不是冥二冥三的身手震慑到了那群黑衣人,自那天之后接连几日都未曾出现过。他们不出现,魏昂的神色反而越发凝重。还有几日便到边关,若是那群人真退了还好,若不是,只怕经过这么多日的准备,他们会更加来势汹汹。 魏昂的担忧终于成了真,这天夜里刘萱刚刚睡下,便听得外间一声高亮的喊声:“敌袭!” 刘萱立刻惊坐而起迅速披上外衫,当她刚刚将衣衫穿好,便见吕燕已经提剑冲了出去,刘萱皱眉听着外间厮杀之声,秋菊与冬梅并未与她同宿一帐,此刻正一把掀了营帐的帘子对刘萱喊道:“快!小姐,魏将军有令让我们先护着小姐离去!” 刘萱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惊,她虽没有瞧见外间战况,但知晓只怕是敌众我寡,否则魏昂绝不会让她先走。 想到这里,刘萱心头一慌,她急忙随着秋菊冬梅走出营帐,刚刚走出营帐便瞧见一片惨烈,这次黑衣人比上次多了两倍不止,他们中的一部分正不停的向粮食停放处攻去,而另一部分却是朝她这边而来。 冥二冥三正在低档着这些黑衣人,瞧见刘萱出来,冥二急忙抽身由冥三将那些黑衣人缠住,冥二来到刘萱身旁一把环上她的腰,便带着她腾空而起。 冥二带着刘萱在空中翻转,刘萱皱着眉头在半空之中打量着营地,忽然她指向一处朝冥二大声道:“快看营地东北方向那个黑衣人!” 冥二顺着刘萱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营地东北方向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正独在站在混战的人群之外,冥二朝他看去的时候,那黑衣人也正抬眼朝这边看来。 刘萱一瞧那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目光,立刻大声喊道:“东北方向那个黑衣人,乃是辽国三皇子金逸,快抓住他!” 她这一声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她喊完之时冥二正好带着她落了地,远离了交战之处,刘萱那一声大喊让众人均发觉了金逸的所在之处,纷纷朝金逸涌去,冥三更是一马当先甩脱那些纠缠的黑衣人,拔剑直奔金逸而去。 金逸并没有将冥三看在眼里,而是一把扯了面巾看向刘萱露出一个笑容来,他一边疾步后退一边盯着刘萱道:“王妃等着本王定来接你!” 他这一声用了内力响彻了天际,众人听得是明明白白,随着他的遁走,那黑衣人也瞬间撤去,秋菊来到刘萱身旁对着那金逸离去的方向轻啜:“呸,谁是你那蛮子的王妃,好不要脸!” 刘萱倒没有在意他的话,心中却在思量另一件事情,李澈亲自去追金逸却被他逃了,可见这金逸在李氏王朝是有些根基的,而且这金逸显然本事不俗,可今日他被自己识破了身份便不战而退,着实让她有些想不通。 冥二似乎知晓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那金逸太子是抓住过的,只不过好似谈了什么条件,只将他打成重伤,而后给放走了。” 刘萱闻言眉间深锁,倘若李澈抓住了金逸,又放了他,那金逸必定出了什么诱人的条件,让她感到奇怪的不是李澈放了金逸,而是李澈既然抓了他,为何不用他来逼辽国退兵? 金逸不但是辽王最宠爱的三皇子,更是辽国的战神,若以他为质,既可以逼得辽王退兵,又可以打击辽人嚣张气焰涨我军士气,不但如此还可省下这么多粮食,如此一举三得的事情李澈竟然放弃了。 莫不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比得上军国之事? 李澈最近的行为着实有些让她觉得揣摩不透,先是调她离京,而后又撤走给她的暗卫,接着便是食言送行一事,而此时她才知晓他原来是抓到金逸的,而他对她说的却是未曾抓到金逸,但查出了内奸。 莫不是他用金逸换取了内奸名单? 想到此处刘萱立刻给否定了,辽国有李氏王朝的内奸,而李氏王朝也有辽国的内奸,内奸乃是各国心腹多年培养,且不说那金逸是否会将内奸全盘托出,便是这个买卖就很不划算,她相信李澈那句查出了内奸绝非虚言,既然已经查出便不用以此交换。 一旁的秋菊与冬梅见她久久不回神,忍不住开口唤道:“小姐?小姐?” 刘萱闻声回神,此时营地已被打扫干净,她掩下心头万般思绪对众人微微一笑:“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她便率先朝营帐走去,众人瞧着她那模样显然是有心事的,当下也没有扰她,任由她一人进了营帐休息。 第二日天还未亮魏昂便吩咐启程,此地离他们所要去的边关边城不过四五日的路程,昨夜乃是刘萱识出了金逸的身份,那黑衣人才无功而返,未免夜长梦多魏昂决定加快行程。 天未亮便启程,天色暗黑才安营扎寨,虽是辛苦但对邓家军而言早已是平常之事,如此连着行军两日,眼看着快要接近边城了,却让人遇到一个哭笑不得的事情。L ps:推荐好友书:墨染卿颜。简介:一觉醒来,天赐美男!重生归来最期待遇见的某只哥哥,竟誓要逆袭成她的夫君! ☆、第139章:抢爷军粮(月票20加更) 他们遇上山贼了。 按理来说这山贼又不是瞎的,瞧见这军服和军旗就该知晓这不是一个可以打劫的对象,但这伙山贼显然饿了许久,已经等不及下一波人路过了,十分不挑食的跳到了众人面前。 “嘚!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听得这话本里常常出现的词,刘萱一个没忍住探出脑袋去瞧,只见一大波饿的皮包骨头的汉子,拿着锄头铁锹正在路中间瞪视着他们。 刘萱一瞧便皱了眉头,与其说这是一伙山贼,不如说这是一帮流民。而且这些流民显然是从灾处而来,各个皆是受饿模样,这伙流民数目十分之多,竟乌压压地看不到尽头。 魏昂一瞧这伙流民眉头便皱了起来,他骑在马背之上运着内力大声喝道:“你们可知劫军粮是死罪?!” 魏昂的话一落,那伙流民顿时瑟缩了一下,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瑟缩之后又立刻挥着手中锄头道:“别那么多废话,将粮食交出来!劫军粮是死罪,不劫这军粮我们也是死!既然都是死,我们宁愿选择当个饱死鬼!” 经过那汉子一说,原本瑟缩的流民立刻又沸腾起来,大声嚷嚷道:“交出粮食!交出粮食!” 魏昂双目一冷:“若是本将不交呢?” 那汉子闻言挺了挺腰杆朗声道:“那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们这么多人,就算不是你们这些军爷的对手,但一拥而上你们也是吃不消的,反正迟早一死,死个痛快也是件快意之事。” 这汉子的话却是不假,这些流民已经饿疯,为了粮食定然会与邓家军以命相搏,他们的人数十分众多,若是一拥而上邓家军也定然会有折损,在这个即将快要送到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让魏昂着实有些恼火。 他皱眉看向那汉子道:“你们不过是群流民,既然家中闹灾为何不前往它处,非要在这空旷之地当起了流寇?” 那汉子闻言顿时轻呸了一声:“若是四周之城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又岂会落草为寇,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今太子吏治严明,那些官怕影响了自己的功绩,纷纷紧闭城门,他们视我们如洪水猛兽。我们不得已才如此行事。” 那汉子说完又瞪眼道:“莫要打岔!快快交出粮食,我们也不要你许多,留下一车便可!” 魏昂皱眉,留下一车粮食并无不可,只是万不能是因胁迫而留下,这若传出去不但影响邓家军的声威,还会损了皇室颜面,他们随时邓家军但也是王朝之军。 刘萱瞧着魏昂立在马上不开腔,便知晓他定是正在犯难,对付这些流民若是痛下杀手实在有违邓家军军风。但若随了这些流民的意思留下粮食,又会有损军威,她想了想唤来冬梅,正要附耳吩咐,却听得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谁敢抢爷的军粮!” 刘萱闻声面上一喜,急忙朝那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邓玉带着银色面具,正与冥一二人踏空而来,此二人手负身后白衣飘飘,踏空行步一时让众人都看呆了去。 尤其是邓玉那修长的身形周身高贵淡洁之气。仿似仙人下凡。 这看呆的众人之中自然也包含了刘萱,刘萱看着邓玉落在众人面前,看着他十分轻蔑的哼了哼,顿时觉得亲切无比。原来她竟然是如此想念他那坏脾气的模样。 邓玉落在流民面前,透过面具冷冷的瞧着这群流民,他轻哼一声:“谁刚才说要抢爷的军粮?!” 他那副面具实在太过特别,边疆城池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流民领头的汉子一瞧是邓玉,当即腿便有些软了。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有底气,他有些结结巴巴道:“世子恕罪……小的……小的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这才不得已打起了军粮的主意。” 邓玉上上下下将那汉子打量了一边,重重又是重重一哼:“想吃爷的军粮,也要看你够不够本事!”他转身朝邓家军内看了一眼,随意指了一人:“你,出列!与此人一战!” 被点名的邓家军顿时大声应了,而后出列来到那流民汉子面前,那汉子一瞧那银色的铠甲,瞧着那手中的长枪不由有些退缩。 邓玉见状冷哼道:“你不是想抢爷的军粮么?只要你能在爷这手下之中走过三十招,爷便给你粮!” 那汉子一听有粮,顿时大喝一声:“好!” 而后脱了那破破烂烂的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来。 刘萱勾着脖子穿过人群正看的起劲,却听得邓玉忽然道:“收回你的脖子,在马车上好生呆着!” 他的话隐含着怒气,这怒气而且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刘萱审时度势决定还是乖乖听他的话比较好,当下嘟了嘟嘴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在马车上坐好。 车内的吕燕也收回脖子笑着道:“传言宁王世子与姑娘交好,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刘萱笑着叹了口气:“他那坏脾气,我也习惯了。” 吕燕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她低声道:“刘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你未来京之前,曾有一女子倾慕世子,故而鼓足勇气抛却矜持前去与他说话,而宁王世子只说了一个字便让那女子哭着回来了。” 刘萱闻言挑眉好奇问道:“他说了何字?” 吕燕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轻蔑神色,皱眉淡淡开口道:“丑!” 噗嗤~ 刘萱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吕燕此时也是笑做一团,刘萱笑够之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会说的话,可怜了那女子一颗少女之心。” 吕燕在一旁点头:“其实那女子相貌算是上佳,根本与丑这一字丝毫不沾关系,或许只有刘姑娘这般相貌才能让宁王世子看的上吧。” 刘萱挑了挑眉笑着道:“此言差矣,他第一次瞧见我的时候,十分轻蔑的说了一句不过如此。” 吕燕闻言一脸讶色:“宁王世子眼光竟然如此之高,刘姑娘这般相貌在他眼中只是不过如此,难怪那女子被说成丑了。” 刘萱点点头,心中暗付。这也怪不得邓玉,他天天瞧着自己那张脸,自然看别人都觉得丑。 正在刘萱与吕燕说话的时候,外间那汉子已经与邓玉点名的那个邓家军战了起来。那汉子虽是饿了许久,但力气却是大的惊人,他未曾受过训练,反应却是极为迅速,竟然在那邓家军枪下过了三十招不止。 见那汉子身手不弱。流民之中顿时爆出阵阵叫好之声,吕燕闻得叫好之声立刻又探出头去,刘萱因着邓玉的话,只能坐在车内默默听着外间动静。 四十招已过,那汉子仍未败下阵来,邓玉没有喊停,那邓家军便不停出招,那汉子久未进食经此一战体力已经消耗殆尽,眼瞧着这邓家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顿时心头一狠双眼暴瞪。用尽全身力气向那邓家军攻去。 就在这时,邓玉突然开口喊道:“停!” 那邓家军得了命令立刻收枪,而那汉子听闻邓玉那一声停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仍是朝着那邓家军扑去,见他扑来,邓玉抬脚便一踢,直将那汉子踢的腾空而起撞上身后的流民,这才停了下来。 那汉子知晓自己犯了大忌,倒也有些愧色,他在几个流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朝邓玉行礼问道:“小人已经在那军爷手下过了三十招,还望世子能够赐些粮食,救我们一命。” 邓玉闻言冷冷看他一眼,而后又像他身后那群流民看去。打量之后这才道:“想吃军粮也可,只是这军粮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若将军粮交给你们会损了本世子的威名,你们若是入了爷帐下,这军粮自然也吃得了。” 那汉子闻言顿时一喜,邓家军可是最强之军。是所有热血男儿向往之处,如今他们绝处逢生不但不用饿死,而且还能加入邓家军,能够在宁王帐下效力,这真真是天大的喜事! 邓玉将那汉子的喜色收在眼底,冷声道:“你切莫高兴的太早,爷会留一车粮食给你,你可以带人前往边城入爷帐下,至于你能带多少人来,亦或是不来,均由你自己决定。” 他说完吩咐将一车粮食留下,而后朝刘萱马车处走来,吕燕看见邓玉朝这边而来顿时一慌,急忙收回目光端端坐好,刘萱瞧着她这突然的举动有些讶异问道:“怎么了?” 吕燕身为将门之女,对宁王和宁王世子有着莫名的敬畏,知晓邓玉正朝此处而来也不敢开腔,只朝着车帘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朝车外看。 刘萱将目光转向车帘,便瞧见邓玉那银色的面具出现在了面前。 邓玉掀了车帘看着她冷声道:“给爷下来!” 他语声中的怒气刘萱听的明白,知晓他是真的怒,而不是如以往一般只是脾气使然,当下也不多言,只默默在吕燕微讶的目光之中下了马车。 那伙流民得了粮食已经开始退去,邓玉见刘萱下了马车便抬脚朝前走去,刘萱眨巴眨巴眼睛默默跟上。 邓玉来到列队之前,食指与拇指放入口中便是一阵清亮的长哨,接着刘萱便瞧见远远的一匹矫健雪白的骏马,沿着道路疾驰而来,刘萱瞧着那骏马忍不住扬了唇角,追风果然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马,没有之一。 追风来到邓玉面前亲昵的朝他这边蹭了蹭,邓玉翻身上马而后朝刘萱伸出手来,刘萱翩然一笑将手递上,任由着邓玉将她拽上马背坐于他身前。 随着邓玉一声驾,追风立刻开始疾驰起来。 吕燕瞧着追风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探着脑袋在车外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着刘姑娘与宁王世子才是神仙眷侣呢?” 她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曾想话音一路旁边如鬼魅一般凑过一个人来,吕燕受了一惊瞧见是冥二,才拍了拍胸口镇定下来。 冥二朝她笑了笑:“你没有看错,我家爷与刘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子太过阴险,居然乘我家爷不在京时强行定下名分,不过我们爷也不是好惹的,待我们爷回了京,这名分自然作罢。” 吕燕皱了眉头有些疑惑:“果真如此么?” 冥二在一旁连连点头:“自然如此!我们爷与刘姑娘早就已经私定终身,连信物都交换了,我们爷现在身上还挂着刘姑娘送的信物香囊呢。” 吕燕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不由有些信了,她犹豫着问道:“就算如此,可刘姑娘的太子妃之名乃是圣上圣旨所定,即便是世子只怕也是不好悔的吧?” 冥二挑了挑眉:“没事,我们家爷什么都能做到,你尽管放心便是。” 吕燕心中暗付,这事好似与她没什么关系,这冥二让她放心是为何呢。 冥二与吕燕的谈话刘萱自然是不知晓的,她此刻正坐在马背之上,紧紧抱着邓玉好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邓玉显然是有怒气的,他不停的拉扯着马缰,追风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疾驰了许久,直到刘萱都快被冷风吹僵了脸,追风才渐渐慢了下来。 刘萱默默松了口气,活动了下下颚好让自己的脸不那么僵,头顶传来邓玉咬牙切齿的声音:“爷不是说了,在爷回来之前不许入他后院么?你竟然还敢写信将此事告诉爷,你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萱撇了撇嘴辩解道:“圣旨是皇上下的,聘礼是义父接的,这两件事情我都做不了主。” 邓玉闻言语声更怒:“那家伙上你的床,你也做不了主了?!” 一听这话刘萱顿时羞红了脸,她支支吾吾着不吭声,邓玉低头瞧见她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一把扯掉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绝代风华的脸来,他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捏起刘萱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脸,邓玉看着刘萱的眼沉声问道:“他到底哪里比爷好?”L PS: 推荐好友作品:大神已掉线,简介:黑我副本进度就算了,居然还一路毁我情缘。情侣去死去死团毕业的吧!这笔账我们好好算一把!等等,这个剧情怎么发展的有点儿不对?喂喂喂,相爱相杀出感情了是怎么回事! ☆、第140章:勿对我好 这样的话一问出口,刘萱逃避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还是摆在了眼前,她垂下眸子眼前全是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她低声道:“你什么都好,比他好上百倍,若有可能我宁愿是你,可是……” “有这句便足够。”她话未说完便被邓玉给急急打断了,他看着她道:“以前的事情爷不想管,以后也不会问,你那可是后面的话爷也不想听,你如今在爷身边眼睛就只许看爷,心里也只能想爷,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这四个字邓玉几乎是用吼的,刘萱被他吼的耳朵嗡嗡响,这样的言语太过霸道,要落实也实在不可能,刘萱知晓邓玉要的只是她一个态度罢了,她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整理心情,当下点头道:“好。” 邓玉闻言面色稍霁,他松开捏着刘萱下巴的手,微有些别扭的轻声问道:“你与他,有没有……” 刘萱闻言面色又是一红,她开口呛声道:“先前你说了什么?你不是说过去的你不管也不会问么?” 邓玉闻言懊恼轻呸一声,而后一夹马腹策马便行:“当爷没问!” 刘萱感受着凉风从脸颊吹拂而过,她看着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上那懊恼的神色微微扬了扬唇角,轻声开口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风吹散了刘萱那低声细语,却吹不散邓玉面上扬起的笑意。 追风疾驰了许久也未曾停下,刘萱有些急了,追风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冥一想必也没追上来,那金逸也不知会不会卷土重来,此刻只有她与邓玉二人。若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她倒是无所谓,左右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可邓玉不同,他不能有半点闪失。 想到此处刘萱急忙朝邓玉道:“别再走了,还是等着魏叔他们跟上再行。” 邓玉闻言皱眉:“不可,爷私自离营必须即刻就回,否则若那耶律青此时攻城。爷便成了罪人。” 刘萱一听就急了:“你怎可私自离营?离营之时你可曾安排妥当?那三皇子金逸我瞧着是个有谋的。你这般离营他定会有所动作。” 邓玉伸手将面具覆上,淡淡开口道:“离营之时爷已经做了部署,就算那金逸与耶律青一同攻城。没有个三五日是无法破城的,如今我们快马加鞭,明日天黑之前便可到边城,你放心便是。” “可这一路你怎知没有埋伏?”刘萱一听更急:“那金逸前几日还袭击了我们。万一他在路旁设伏遇到我们,你又该如何是好?!” 她说完便开始挣扎起来:“放我下来!你先快回去!” 邓玉见她挣扎乱动。立刻将她揽入怀中箍的死死的:“胡闹!马背之上岂能允你这般折腾?若是掉下马背你不死也残!” 刘萱闻言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挣扎的更加厉害,她朝着邓玉瞪眼:“你若不放我下来,我宁愿跳下马背!我知晓你是担心我。但你身为主帅怎可擅自离营?若是边关出事,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即便是千古罪人,爷与你一道。你又有何惧!”邓玉很不耐烦的皱了眉头:“爷带着你自然行不快,冥一他们很快便能追上。” 听了这话刘萱才止了挣扎。微有嗔色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早说。” 邓玉这回连回都懒的回她,一夹马腹道了一声:“驾!”而后便又重新开始疾驰起来。 邓玉说的不错,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冥一冥二冥三便追了上来,见他们追到邓玉便停下休息,扯过刘萱挨着他在路边上坐着,冥二冥三牵着马去溜达,冥一远远的站在二人身后看天,仿佛这天上能开出一朵花出来。 邓玉十分随意的坐在草地之上,刘萱被他拉着挨着坐在一旁,邓玉只坐着也不说话,刘萱想想自己先前的话似有些过分,依着邓玉的脾气能忍下来也实属不易,当下仰脸看他轻咳一声,没话找话说道:“那个,你离营边城应该无事吧?” 邓玉冷冷看她一眼不回话,刘萱尴尬朝他一笑:“自然是无事的,你若没有把握又怎么擅自离营。” 听得这话邓玉才轻哼出声:“先前怎的不这么想?” 刘萱嘿嘿干笑两声:“这不是人笨么?” “确实够笨!”邓玉没好气的瞧着她:“居然让曹鸿那个混蛋占了便宜,爷若是你,定当场一剑了结了他。” 刘萱不曾想这等隐秘之事他都知晓,不由有些郁闷:“这事你如何得知?那曹鸿可是曹太师的嫡长子,他又是借着醉酒的名义行事,莫说是他根本没有得逞,就算是得逞了,这人也是杀不得的。” 听了她的话,邓玉似乎更怒,他转脸便朝着刘萱吼道:“什么叫就算得逞了?那混蛋也配动你一根毫毛?李澈那厮就是个蠢的,直接杀了那曹鸿又有何妨?那曹太师可不止有那一个儿子,死了便就死了,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刘萱张了张口想说李澈是想杀了曹鸿的,可话到嘴边又怀疑起来,她苦涩一笑,那日他的怒他的痛,她看在眼里了不是么?为何现在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开始怀疑起来?原来她竟是这般的不信他。 邓玉见她不答,皱眉道:“待爷回去之后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刘萱一听急忙看向他:“你可千万别杀了那曹鸿,此事已经平息,万不可再生事端,若到时与那曹太师闹翻了,先不说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单是那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没了。” 邓玉挑了挑眉有些不屑:“名声要来何用?了解你的人自然会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不了解你的人你又何必去在意,在爷看来名声那种东西最是无用!” 刘萱暗暗点头:“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可人在世间总要与他人相处,我又不如你一般可以肆意而行。只得如这世间常人一般在意这些俗事俗物。”她话头一转又嘱咐道:“你可千万不能杀了曹鸿,我瞧着他也不是无良之辈。” 邓玉皱眉微有不耐,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下。 刘萱看着那片蓝天,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道:“我已经与他定下婚约,就算无这婚约我的心也是有他的,你切莫对我太好了。” 她说完却不敢去看邓玉的脸,她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瞧着。许是瞧着累了。眼中竟开始泛起湿意来,她眨了眨眼将那抹湿意压下,静静等着邓玉的咆哮或是拂袖而去。 可是邓玉没有。他既没有朝她怒吼,也没有拂袖而去,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一旁久久不曾开口。 刘萱的脖子有些仰的酸了,可她不敢低下头来。生怕一低头便对上邓玉的目光。 正在这时冥二冥三牵着马回来了,刘萱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起身朝冥二冥三小跑着迎了上去,冥二冥三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再一看自家爷那跟过来的目光,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刘萱可不管那些。此刻只要能有借口离开邓玉的身旁就是好的,她指着一匹马上背着的行囊道:“我有些饿了,可有吃的?” 冥二点了点头。从马背上的行囊之中取出干粮和水囊来递给刘萱,他看了看那边坐着的主子。又取了些干粮交到刘萱手中,示意她给自家主子送去。 刘萱有些无语,她明明是想离开邓玉一会,却又被人赶着回去了,她不想让冥二冥三瞧出什么异样来,冥二性子有些跳脱,若是让他瞧出异样定要刨根问底的,当下拿着干粮与水囊慢吞吞的往回走,朝邓玉而去。 来到邓玉面前,她将水和干粮往他面前递了递也不开腔,邓玉看了她一眼而后接过,他指了指身边原先她坐的地方淡淡道:“坐。” 刘萱见他一切如常,反而是自己显得太过别扭,想了想当下便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着干粮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正啃的起劲,一旁邓玉将水囊递了过来。 刘萱微微一愣伸手接过,而后在他的注视之中喝了几口又还给了他,她低头啃着干粮眼睛看也不敢朝邓玉那边看上一眼,邓玉也不同她说话,只时不时递过水囊来让她喝上一口。 直到干粮吃完,刘萱才有些想通,他都无事为何自己要显得那般心虚?她说的乃是实话,若她不说便是对邓玉的侮辱,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要这么心虚? 她想了想顿时释然不少,当下抬起头来朝邓玉看去,只见邓玉正拿了水囊仰头喝水,他的喉结上下翻滚着,却显得那颈项更美几分。刘萱呆呆的看着,直到邓玉的目光扫来,她顿时面色一红,看个脖子就能看呆了去,自己是多么没出息! 她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这般没出息的行为解释一番,可眼睛一瞥便看见了他手中拿着的水囊,刘萱的脸顿时又红了几分,原来她竟然与他同用一个水囊,也不知自己刚才有没有吃到他的口水…… 邓玉瞧着她染着红霞的双颊,面色如常的将水囊交给冥二,而后牵过追风翻身上马,又轻轻一带将刘萱抱了个满怀,刘萱嘟了嘟嘴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却听得邓玉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你只是一时被李澈那厮迷惑住罢了,你如今是在爷的怀中,爷自然也会迷惑你。” 说完他不等刘萱回答,一夹马腹又开始策马狂奔起来。 追风的速度太快,呼啸而过的风刮的刘萱的脸有些疼,她默默的将自己的脸埋进邓玉的怀里,暗暗想着,或许她真的如邓玉所言,只是一时被李澈迷惑住了,她与他之间不仅隔着胡管家、红苕和刘家三十七口人命,还隔着曹莹,甚至是无数个曹莹。 至于被邓玉迷惑住,她想这一点也不难,他的肆意他的洒脱,都是她所向往却从未得到的,她仅仅是看他饮水便能看呆了去,更何况要与他朝夕相处。 刘萱挑了挑眉,心中叹气,她倒是希望自己对李澈只是一时迷惑罢了。 邓玉带着刘萱一路疾驰,到了天色大暗再也无法行路之时才停了下来,随意寻了一避风之处便生火休息,第二日一早又是赶路,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边城。 边城是一座天险之城,它处在两座峭山之间,这两座峭山各自延绵有百里,可以说边城便是关口,也是李氏王朝的大门,若边城一旦被破,辽国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正是有这边城,故而王朝在动乱建朝之时那辽国也未曾攻的进来。 可如今不比往日,十余年前辽国还不曾有金逸与耶律青,辽国之中还不曾有能与宁王和邓玉抗衡之人。如今的辽国,已经不能简简单单靠着天险便能相阻了。 邓玉带着刘萱一路直朝城门而去,他的面具便是他身份的象征,傍晚时分城门已经关上,那守城的将士一瞧见那银色的面具,立刻吩咐众人又打开了城门。 邓玉怀抱着刘萱,一路不停直奔府邸而去,一路之上众人瞧见无不惊讶,宁王世子多年守边,这边城之人对他极为熟悉,莫说是这般抱着女子策马而行了,便是让女子走进宁王世子一步之内,边城之人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他们瞧见一向视女子如洪水猛兽,避而远之的宁王世子居然怀抱着一个女人,这让他们如何不惊,如何不讶? 边城之人刚刚捡起自己掉下的下巴,便听得有人开始奔相走告,说是宁王世子抱着那女子到了府邸,竟然都未曾让那女子双脚落地,直接给抱着进了卧房了! 可怜的边城之人刚刚拾起下巴就这般又掉了下去。 莫说是边城之人了,即便是跟在邓玉身边的大龙大虎大狼,也惊掉了自己的下巴,他们瞧见自家爷竟然抱着刘姑娘破门而入,那模样似乎有些急? 大龙大虎默默的回去关上了府邸的大门,关好大门之后脸色顿时一变,那脸上的兴奋劲别提有多明显了,大狼凑过来兴高采烈地小道:“太好了!咱家爷终于不打算做和尚了。”L ps:作者是太子党!!!!作者是太子党!!作者是太子党!!重要的话说三遍,不管以后剧情如何发展,请一定记得,太子是男主!!这话以后我就不说了。。哭鼻子的时候记得想起来~ 推荐好友作品:庶女升迁记,简介:楚璇,自她的名字起就远不及家中嫡女,那又如何?楚璇依旧先她一步入宫闱。楚璇,在后宫中以跋扈张扬目中无人著名,那又如何?却始终在尔虞我诈中屹立不倒 ☆、第141章:制造机会 大狼自以为压低的声音,可他现在已经兴奋到无以言表,又怎会知晓他这小声其实一点也不小,邓玉抱着刘萱还未曾走多远,闻言脚下便是一顿,而刘萱更是面红耳赤在他怀里朝他瞪眼:“我就说了让我自己下来走。” 邓玉抬脚继续向前走着:“爷从未见过你这般蠢的女人!下马居然还能扭到脚!你若不想从此再不能行走,爷可以放你下来!” 刘萱一听这话便将嘴巴闭上了,怪只怪她自己心血来潮想要自己下马,结果下马不成反而伤了脚,她还从未受过这般的伤,也不知道伤到筋骨没有。 邓玉将刘萱抱回了房,将她放置在桌凳上,而后朝外吩咐大龙寻军中大夫来,大龙一听唤大夫,当下便知晓定时刘萱腿脚不便了,他的失望满满的写在脸上,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而后去寻大夫了。 那军中大夫在营地之时,已听闻宁王世子抱着一女子进城的消息,正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上一见的时候,便听的世子唤他,他面上一喜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背上药箱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一进屋子,那大夫顿时便被惊艳到了,也只有如此淡洁出尘貌美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们的世子。 大夫轻咳一声笑意盈盈的问刘萱哪里不舒服,刘萱瞧着那大夫的笑脸,怎么瞧都有些奇怪,平日里瞧大夫都是板着脸的,可这大夫却是开心模样,难道自己受伤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刘萱指了指自己的脚踝道:“下马的时候伤着了。” 大夫闻言微有疑惑的朝邓玉看了一眼,世子三岁便入军营,这般小的扭伤怎会看不出来?莫不是关心则乱?若是关心则乱倒也罢了,若是世子因为男女之防而错失良机,岂不是愚钝? 他们世子瞧着不像是如此迂腐之人啊…… 大夫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他收了笑容拧了眉头,盯着刘萱的脚踝看了半天。摸着胡子摇头叹息,刘萱被他叹得心中忐忑,便试探着问道:“敢问大夫,我这脚是不是伤的很重?” 大夫并不回答。只是又一声常常的叹息,他这一叹刘萱心中更没底了,于是又开口问道:“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大夫瞧着刘萱露出一丝极其为难的神色来,始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瞧着刘萱越来越担忧的神色。和自家世子越来越不耐烦的模样,心中暗暗默数。 果不其然,那大夫在心中默数还没到五,便听得邓玉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爷不知你何时医术如此精进,只用看的便知晓她伤的如何?你若再这般遮遮掩掩,莫怪爷将你派到西北之地!” 那大夫在心中暗叹自己命苦,身为大夫还要行红娘之事,关键这主角还是个不领情的,他当下叹气道:“世子自幼便在军营之中,这姑娘的伤势如何难道还看不出?为何偏要让属下前来做这讨嫌之事?” 他故意做出一副怒色。而后背上药箱一甩袖子走了。 大夫前脚刚跨出房门,后脚便开始狂奔起来,果然他刚奔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自家世子的吼声:“给爷回来!” 那大夫挑了挑眉跑的更快了,他若现在回去那真的才叫一个找死。 刘萱瞧着那大夫一溜烟消失的身影,有些暗暗想笑,原来不只自己一人不怕邓玉的吼,她瞧着邓玉快要喷火的模样笑着道:“你也别跟那大夫置气,还是先瞧瞧我这脚到底如何了。” 正如那大夫所说,邓玉自幼便在军营之中,对这些常见的伤势应该十分了解。听那大夫的语气似乎她伤的挺重,但她自己却觉得还好,稳妥期间还是让邓玉瞧上一瞧的好。 邓玉闻言上前,单膝跪在刘萱面前。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脚踝,一边查探一边十分不耐烦道:“爷都养了一群什么玩意,连看个小伤还要爷亲自出马!” 他嘴上说着十分嫌弃,可那郑重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嫌弃的神色,即便是他说着废物二字,也没有丝毫责备那大夫的意思。 刘萱瞧着他低头细看的模样。心中暗暗发笑,邓玉的口是心非显然已经人人皆知,所以那大夫才会装作未曾听见他的话。 邓玉轻轻在刘萱的脚踝之处捏了捏,开口问道:“此处可痛?” 刘萱轻吸一口气点点头:“嗯。” 邓玉又换了别处捏,而后问道:“此处呢?” 刘萱摇头:“此处不痛。” 邓玉接连换了几处地方,得到刘萱的答复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淡淡道:“无事,不过是扭伤罢了,待会取些冰来敷上一敷,过几日便好。” 他说完便朝外吩咐,让大龙大虎去去写冰块来,此时虽是初春,但边城仍旧寒冷,水放在外间一夜仍可冻结成冰,所以这冰块不似夏季是个奢侈之物。 不多时大龙大虎便端着冰块与帕子进屋,他们将那盛着冰块的木盆与帕子放在邓玉面前,而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又转身走了,邓玉皱眉朝二人道:“你们也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让爷做事?” 大龙大虎回头看了邓玉一眼,叹气摇头,一脸失望至极的模样,而后无视邓玉的怒言结伴走了。 刘萱再傻此刻也反应过来,那大夫与大龙大虎今日唱的是哪一出了,她抬眼看了一眼邓玉,只见他愣愣的瞧着木盆,银色的面具覆在他的脸上,她瞧不出他的神情,也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半响之后邓玉轻咳一声看向刘萱吩咐道:“自己把鞋袜脱了。”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邓玉见状立刻朝她吼道:“莫不是还要爷亲自给你脱鞋袜不成?!” 刘萱面上一红,暗暗想着自己如今是个病人,而邓玉是个大夫,如此这般在心中默念了几次之后,才弯下腰脱了鞋袜。 她的脚是天生莲足,纤巧不足一握,刘萱脱了鞋袜看向邓玉,却瞧见他似乎正盯着自己的脚看,刘萱面上一红不自在的收了收脚道:“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冰敷了?” 邓玉闻言微微一僵。而后轻哼一声端着木盆拿着帕子便走了过来,他仍旧如先前一般单膝跪着,他挽起袖口露出结实修长的半截手臂来,而后伸手入盆取出冰块用帕子裹了。这才伸出一手握上刘萱的脚。 邓玉的手刚握了冰块有些冰冷,一接触到刘萱的脚,刘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邓玉微微用力将那脚拽上前来,十分不耐烦道:“爷亲自给你敷脚。你最好给爷老实点!” 刘萱闻言甚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而后老老实实坐着让他冰敷起来。 与邓玉粗暴的语气不同,他的动作是十分轻柔的,刘萱甚至能瞧出他的小心翼翼来,她微微扬了唇角笑问道:“你这还是第一次为人冰敷吧?” 邓玉头也不抬只专心做着手头的事情:“废话,谁敢让爷给他敷脚。” 刘萱想了想也是,她瞧着邓玉那般认真模样,不由想起他那日蹲在水盆旁洗菜的样子来,她看着他那银色的面具轻声开口:“你明明身份尊贵,可为何总是如此随意。君子远庖厨可你不但不忌讳,还愿意亲手做那下人做的事情,今日你又愿意为我一个女子敷脚,并不曾嫌弃于我,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肆意洒脱的男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邓玉听了也不答话,只是轻轻的带着小心的为她敷脚,屋内一时静默下来。 半响之后邓玉丢了冰块与帕子,朝屋外唤大龙进来收拾。而后对刘萱道:“知道爷好就成,你暂且在这屋子歇着好生养伤。” 刘萱知道这屋子是邓玉的卧房,听闻让她在这歇息,她直觉便反问道:“那你呢?” 邓玉瞧着她双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见她不解叹气道:“军粮已到,爷需要去军营商议如何对付那群辽人,这几日不歇在府中。” 他说这话时大龙正好进来,听闻这话顿时就急了:“爷白日去商议,晚间回来便是,如今又不是大军出征。何必去那军营受苦。” 邓玉看了一眼刘萱,轻咳一声:“爷心意已决,莫要多说。” 大龙听了这话无奈叹了口气,端着盆子帕子转身出去了。 刘萱微微垂了眸子,邓玉先前那话虽然未曾说出口,但她看的明白,他说的是‘爷又不是李澈那厮’。 她知晓邓玉是因为怕她多想这才去的军营夜宿,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两下道:“在你屋子隔壁腾出个房间来给我便好,我只是扭伤又不是什么大病需要静养,这里我认识的人也不多,你若走了,我一人呆着不惯。” 她半垂着眸子也不知晓邓玉是个什么神情,再者他带着面具她就算抬眼也是瞧不见的,她只知道她听见了邓玉说:“好。” 邓玉果然招来大狼大虎去腾隔壁的房间,而后对刘萱道:“爷这几日确实忙碌,辽人欺爷无粮不能出战,这口气爷已经憋了许久!你腿脚不便宿在此屋便是,爷就算回来也只是休息片刻,宿在隔壁便成,爷这屋子什么都不多,唯独军书多到你三年也看不完,有兵书在想必你也不闷。” 刘萱点头应下,她仰起脸看向他道:“若是我脚好了,倒想去军营瞧瞧,我送来的那批棉衣也不知你属下用了没?” “自然是用了。”邓玉答道:“爷的邓家军也无甚女子不得入营的规矩,你若想去让大龙他们带着你去便是,那帮家伙穿着棉衣整日念叨着要谢你,你去了正好也可承了他们的谢。” 刘萱闻言扬起了唇角:“不过是些绵薄之力罢了,怎敢承他们一个谢字。” 邓玉没有接话,而是突然问道:“爷的呢?” 刘萱对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让我做春衫么?我早就做好想着你回京之时便给你,可却不曾想你没回去倒是我来了。” 邓玉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善:“也就是说爷是没有的了?” 刘萱撇他一眼故意道:“自然暂时是没有。” 她话一落便感觉到邓玉身上传来的怒气,刘萱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你不由分说便带我来了这儿,我什么都落在了马车之上,又如何将衣衫给你?” 邓玉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身上怒气顿时散去,他看着她道:“算你识相。” 刘萱想说自己一向识相的很,却听得邓玉正色吩咐起来:“你那两个丫鬟最少还需几日才能到边城,这几日便有大龙大虎伺候你起居,你有什么事情让他二人去办便可。” 刘萱点头应下,邓玉吩咐完便要离去,刘萱瞧着他风尘仆仆半点不得闲的模样,微有些心疼道:“怎的不歇息一会?哪怕是净个身也是好的。” 邓玉摇了摇头:“不必,除非有一日将那辽人打得不敢来犯,爷才能好生休息。”他说完又将大龙大虎唤来吩咐了一句,而后便走了。 刘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向大龙大虎问道:“你们爷平日都这般忙碌么?” 大龙点了点头:“那辽人大军驻扎在边城百里外,既不攻城也不离去,爷没有粮草不能冒然出兵,这火已经憋了很久,自从辽军来后他几乎日日与军中将军商议如何击退辽军,都是早出晚归未曾闲过。” 刘萱闻言蹙眉,可惜她伤了脚,不然就算她其他事情帮不上忙,也可做些饭菜为他调理身子,他这般日日忙碌饭定然也是不曾好好用的,想到此处她问道:“你们都是习武之人,可知我这脚多久能走动?” 大虎巧了一眼:“姑娘未曾伤到筋骨只是轻微扭伤,爷已经为姑娘冰敷过,若早晚热敷按摩三日便可下地适当走动,但也只能是适当。 刘萱听了这话心中有了计较,如今天色已暗大龙为刘萱端来饭菜,待刘萱用完之后又为她备了热水,让她沐浴。L PS: 书评区已经被大邓玉党攻陷,小帆一人实在力不从心,我大太子党上哪里去了?! 急需增援!! ☆、第142章:潜入军营(月票25加更) 刘萱这一路因为不便都未曾沐浴过,自己闻着都有股酸馊味,如今可以沐浴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她有些犹豫,自己这衣衫是昨日换的,经过这两日奔波已然不能再穿,她又未曾待行李,瞧着大龙大虎这模样定然也是未曾备下她的衣衫。 她将自己的犹豫告知了大龙,大龙想了想道:“爷有干净的亵、衣,姑娘先将就着穿上一晚,左右姑娘不能下地,沐浴之后直接上床歇息便是,若是睡不着也可在床头看看书,明日天一亮,铺子开了门再去为姑娘采办衣衫等物。” 要穿邓玉的**,让刘萱有些尴尬,但除此之外也别无办法,她又抵不过沐浴的诱惑,只好点头应下。 沐浴完后的刘萱只觉得一身轻松舒坦无比,只是穿着邓玉的衣服微微让她有些羞敛,当她躺在床上闻着被香,这敛色就更深了,她不知晓邓玉为何要将她安置在他的房内,或许是因为他房间有书,担心她烦闷吧。 床头放着一本打开的兵书,倒扣在床铺之上,刘萱顺手取来看了看翻开的那页,只见上面讲的是些以少胜多奇兵制胜,刘萱微微一笑,看来邓玉这火果然是憋了许久。 终于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刘萱看着兵书没看两页竟沉沉睡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悄然被打开了,邓玉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不曾发出一丝声响,他慢慢走至床边瞧着刘萱侧倒在床铺上睡着的模样,半响之后他轻轻抽走了她手中握着的书,而后盯着她身上的衣衫默默瞧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来。 他缓缓低头凑上她的唇,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又抬起头来瞧着她合上的双眼低声道:“你轻薄爷一次,爷只是讨个利息罢了。” 说完他唇角扬了扬,伸手替她盖好被子,又悄悄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内又是寂静一片。原本在床上熟睡的刘萱却颤动着长长的睫毛睁开了眼,她默默瞧着那关上的房门,暗恼一声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被中。 屋外未曾离去的邓玉听得她那一声暗恼,唇边笑意更甚。而后带着那风华绝代的笑意转身走进了隔壁房间。 第二日刘萱睡到很晚才起来,一来她这一路确实颠簸许久未曾好生休息过,二来昨晚她实在睡的不算早,大龙大虎是个体贴的,未曾叫醒她。只是听得房内动静这才出声唤她。 刘萱换上大龙买来的衣衫,洗漱完用了早饭便在大虎的搀扶之下,去了院中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只是她晒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回了房,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半个时辰之内院中来往的人太多了,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均将视线留在她身上许久。 那眼神太过热切,让刘萱有些经受不住,于是她果断遁回了房中。 大虎笑着道:“姑娘不必介意,爷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女子。大伙儿只是好奇罢了。看上几日大伙儿习惯了也就好了。” 刘萱无奈道:“我瞧着他们那模样,几日只怕是习惯不了的。” 大虎嘿嘿一笑倒也未曾反驳她的话,刘萱又在屋中闷了两日,第三日秋菊冬梅总算是到了。 倒不是大龙大虎伺候的不好,只是他们终究是男子很多事情不大方便。 刘萱未曾瞧见吕燕,便向冬梅问了她的去处。 冬梅道:“除了奴婢与秋菊,其它人都去了军营,吕姑娘本来也应随我们来此,但她坚持要先去瞧瞧宣威将军,魏将军抵不过她纠缠便点头同意了。” 冬梅说完便瞧见刘萱似乎腿脚不便。便出声询问,刘萱不甚在意的将扭到一事说了,说完她动了动脚道:“如今肿已经消了,大夫说我可以下地走动片刻。若不是等你们来,此刻我便准备去厨房了。” 秋菊闻言有些犹豫着问道:“小姐下厨可是为了宁王世子做饭?奴婢知晓小姐与宁王世子乃是旧识,但小姐毕竟与太子有了婚约,如今这般住在世子屋中,又特意为世子操劳,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只怕会引起误会。” 刘萱闻言看着秋菊,直将秋菊看到有些不安才道:“我知晓你们是为了我着想,可我想问问你们,当初他宿在我屋中之时你们可曾为我的清誉着想过半分?而我如今不过是借住邓玉的屋子,见他整日操劳想尽分绵薄之力,你们便如此劝说,倘若在你们心中太子才是你们的主子,那你们不如早些离去。” 说完这话刘萱便走了,如今她确实是有些生气的,若是红苕在,她定是劝自己忘了李澈与邓玉好生相处,因为相比起李澈,邓玉显然才是更好的归宿,红苕只会为自己着想,而秋菊与冬梅说到底不过是李澈借她一用的人罢了。 若是红苕,在当初她醉酒李澈要进屋时定拼死阻了,而不会像秋菊与冬梅一般不但不相阻,反而乐见其成,因为对她们而言自己的清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澈高兴! 刘萱越想眸中水雾便越重,事到如今怨不得旁人,她如今只想着为红苕报了仇,而后回到益州,就在红苕安息的那座山头盖间屋子,陪着她直到自己去与她相会。 可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奢望罢了,她若要走还需要得到李澈的同意,如今的她再也无法随心所欲了,她不仅有自己,还有钱通和柳家。 她可以舍弃她对他那点心中悸动,却无法舍弃真心待她之人。 刘萱长叹口气,出声唤来大龙大虎,大龙大虎瞧着她眼眶微红模样,什么也没问默默的搀扶着她去了厨房,有大龙大虎在刘萱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她只站在一旁动了动嘴皮子,看着火候洒了作料,三菜一汤便做好了。 刘萱让大龙给邓玉送去,大龙欢快的应了,临走之时笑着对刘萱道:“今儿爷心情定会好上整日,军中将士少挨骂定会谢过姑娘的。” 刘萱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若是自己的饭菜能让邓玉那暴脾气收敛些,她倒是愿意日日餐餐都做饭给他吃。 做完了饭刘萱想了想还是回了屋中。秋菊与冬梅本就是李澈的人,自己不该那般计较,她计较了只能证明她想要的更多罢了。 她回到屋中的时候秋菊与冬梅仍在,二人瞧着刘萱回屋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低头站在一旁,她们不开口刘萱也不说话,只自己慢慢挪到桌旁取了未看完的书接着看了。 半响之后秋菊与冬梅互看一眼,噗通一声双双给刘萱跪下了。 刘萱一惊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朝二人道:“快起来。你们这是为何?” 秋菊与冬梅却是不肯起身,秋菊低着头道:“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二人虽被龙统领派来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可骨子里仍是觉得自己是太子府的人,万事也皆是殿下为重。” 秋菊说道此处顿了顿,冬梅在一旁接着道:“因着小姐性子好又是个好相处的,从前奴婢二人并未觉得那般想法有任何不妥,可今儿个小姐说了,奴婢们才知晓自己的不对,是奴婢们辜负了小姐。还望小姐能够容奴婢二人继续在身边服侍,让奴婢们有个弥补的机会。” 说实话刘萱是不相信她们会改的,有些东西是早就刻在骨子里了,就算是想改也是改不掉的,只不过她已经想通,这不是她们的错,而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刘萱朝着二人微微一笑:“先前我只是一时怒言罢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与宁王世子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秋菊与冬梅表了忠心。得到的却是刘萱一句轻飘飘的话,二人沉默不语默默起身,刘萱叹了口气道:“瞧着你们的模样,好似我欺负了你们似的。你们刚到定还未曾安置,待你们安置妥当之后再来伺候也不迟,这一路你们也辛苦了,先去沐浴更衣吧。” 秋菊与冬梅二人微有些沮丧的退下了,刘萱的心中也是微有失落,不过很快她便释然。又看起书来。 连着几日都未曾瞧见邓玉的身影,刘萱知晓他在忙道未曾去找他,只是一日三餐皆是自己亲自下厨,然后让大龙给他送过去,大龙每次送完饭都要回禀刘萱,说是他亲眼看着邓玉吃完才回来的。 至于她为邓玉做的衣衫,秋菊与冬梅到的当天下午,刘萱便让大龙给他送过去了,几日下来刘萱的脚也完全好了,便打算去军营里瞧瞧。 这天早上她亲手熬了粥,而后便让大龙带她去军营看看,大龙眼珠子一转有些阴险的瞧着刘萱笑了,刘萱被他笑的发毛,正要询问,却听大龙笑着朝她眨眼:“若是姑娘你扮成小厮模样去了军营,你说爷会是什么反应?” 刘萱有些不大明白大龙话里的意思,疑惑道:“你们爷不是说邓家军没有女子不得入营的规矩?既然如此为何我还要扮成小厮?” 大龙朝着刘萱挤了挤眉:“姑娘难道不想知晓爷在你面前之外是何模样?府中有如姑娘一般身形的小厮衣衫,从里到外均是新的,姑娘若换上小厮衣物,正好可以看看爷的另一面。” 刘萱被他说的有些心动,当下点头同意了,瞧着大龙屁颠屁颠去取衣物的背影,刘萱嘴角微抽,既然有如她身形一般的新衣物,他们那日居然还要让她穿邓玉的**…… 很快大龙便将衣物取了来,若真如他说说从里到外均是新的,刘萱默默的拿着衣物回了房间换上,为了不被察觉异样,她还用白布裹了胸。 大龙领着她出了府上了马车。 军营在边城西北处,那里正是天险所在,大龙亲自驾着马车带着刘萱前往军营,然而到了军营门口仍是被拦下了,大龙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掀了车帘让士兵查探,那士兵不仅在车内打量了一便,更是用长枪在车内各处戳了戳,最后在查探了马车底部确认无误之后,才说了放行二字。 马车继续朝军营内而行,没走多远便又被拦下了,依旧是如先前一般的查探,查探完后才放了行。两次查探之后,大龙终于将刘萱带到了距离大帐不远之处。 刘萱带着食盒下了马车,一抬头瞧见的便是硕大的军帐,军帐四周并无他物,最近的营帐也在十丈之外,军帐之前有八名士兵持枪而立,大龙领着她朝军帐而去。 刚来到账前便被拦住了,大龙张开手臂站在那里,立刻便有士兵上前在他身上细细搜查,查探过后这才放行,而后朝刘萱这边走来,刘萱心中一惊看向大龙,这般搜身她可是不干的。 大龙自然也不会让那士兵搜她的身,他立刻上前在那士兵而旁悄悄说了几句,那士兵听完瞧着刘萱的眼神就亮了。 刘萱不用想也知晓大龙会跟那士兵说些什么,她拎着食盒的手微微收紧几分,朝那士兵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士兵一见她笑立刻站好,昂首挺胸持枪而立恭声道:“请。” 大龙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而后一掀帐帘走了进去,刘萱拎着适合也跟着走进营帐。 营帐之内有一方大长木桌,木桌之上摆着沙盘,帐中除了那大长桌之外还有一方木桌,木桌之上摆着茶壶茶杯,还有一副摊开的地图。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木床了。 木床之上邓玉正穿着一袭白衣懒散的躺着,他并没有戴面具,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让这简陋的营帐都显出几分奢华来,刘萱粗粗扫了一眼,便立刻低了下头去。 邓玉躺在床上晃了晃脚,眼看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听见有人进来也未曾去看,只是开口道:“大龙你小子架子不小,竟然让爷帐下兵士都说一个请字。” 大龙嘿嘿一笑:“还不是爷给的脸面。” 邓玉听闻之后并没有接话,而是长叹一声似有怨气:“爷给你们脸面,爷的脸面谁又来给呢?”L PS: 这章是加更章,下午还有一章,话说月票对我而言只有刚上架那个月有用,亲们有月票的可以投给要冲榜的大神,真的,帆帆不介意的。。55555,主要存稿君已经快要跟我离婚了。 关于加更,桃花扇打赏加更啊~~这个可以有,多多益善,说起来帆帆也好久没收到打赏了~~ ☆、第143章:破敌之策 刘萱闻言忍不住抬头瞧他一眼,只见他双手枕于脑后,那张绝代风华的脸正露出几分惆怅来,这样的邓玉她是未曾见过的,她见到的邓玉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摸样,或许是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邓玉皱着眉头朝她看来。 刘萱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邓玉瞧见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小厮,既然是大龙带过来的他便没有再问,转眼瞧见刘萱手中的食盒,又叹了口气,他一边叹气一边起身,无精打采的走到方桌旁坐下,而后一手撑着下巴及其懒散的朝刘萱招了招手:“呈上来吧。” 刘萱拎着食盒上前来到邓玉身侧,正与呈上食盒却被大龙接过了手,大龙打开食盒,将食盒内的饭菜一一摆好,而后递给邓玉一双筷子道:“刘姑娘可惦记爷了,听说这两日爷胃口不是很好,今日特意拌了一叠凉菜,让爷开开胃。” 邓玉闻言朝那碟凉拌木耳看了看却没有动筷,他盯着那木耳又叹一口气道:“大龙,你说爷是不是该将这些菜都风干了存起来?” 大龙朝刘萱看了一眼,而后看向邓玉笑着道:“爷这是为何?” 邓玉抿了抿嘴有些不情不愿:“以后她回到李澈那厮身边,爷也好留个念想不是?” 一句话,差点让刘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急忙低头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要夺眶而出的泪意给憋了回去。 大龙闻言眸色也黯淡下来,他语声有些暗沉:“爷又何必如此。” 邓玉挑了挑眉:“以前总觉得老头子是个傻的,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还是个别的男人的女人,他不但一直为她当和尚,就连她死了那么多年还是如此,爷曾经都怀疑过他是不是不行,可如今轮到爷自己头上,却发觉这事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 他说完摇了摇头举箸,夹了一片木耳放入口中细细嚼了:“这木耳果然开胃。大龙,拿去让厨子好生研究做法,爷要他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来。” 大龙点头应下,看了刘萱一眼便端起那盘木耳便走出了营帐。 军帐之中只余下了刘萱与邓玉二人。邓玉并不说话,只一手托着完美的下巴,一手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那百无聊赖的模样实在与平日的他太不一样,刘萱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邓玉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开口道:“你是大龙带来的,显然是得他信任之人,什么事情该做该说,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该说,你应该十分清楚。” 刘萱眸色动了动,压低声音道了一声是。 邓玉并没有她的异样,自顾自用着饭,一会过后大龙便回来了,邓玉这时也用完饭将碗筷一丢,而后起身朝那沙盘走去。 大龙见他蹙眉盯着沙盘看着。开口问道:“爷还是未曾想到那击破辽军的法子?” 邓玉皱眉微微点了点头:“此处乃是天险利于守边,辽军若要进攻我朝就必须经过此险,可同样的,爷若是想出兵也必须经过此险,若是实力相当出兵便也出了,可如今辽军有爷两倍军力,那辽国三皇子金逸如今也到了帐中,他与耶律青皆在,爷一举一动都必须慎之又慎,若从此险出兵。兵刚刚出险定要被他们埋伏。”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沙盘上的地势,刘萱伸着脖子看着那沙盘,一时竟瞧着入了神去,邓玉与大龙皆在思量对策。并未在意她的举动,刘萱瞧着瞧着心中突然一动开口道:“此处与蜀地地势十分相像,若想出兵且不经过天险之地,可修栈道而行。” 她一开口,邓玉立时转眼朝她看来,那一脸的惊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刘萱见他如此这才发觉自己竟无意开了口。她朝着邓玉微微一笑:“放心,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我清楚的很。” 她本是故意打趣之言,却不曾想说完之后,竟破天荒见到了邓玉脸上的一丝红晕,一时新奇忍不住仔细辨看,邓玉见她那模样顿时朝她吼道:“好端端的扮什么小厮,爷命你,将先前听到的话全部忘了,听到没有?!” 刘萱挑了挑眉,低声一句:“你就会朝我吼,明明是你恼羞成怒却迁怒与我。” 邓玉闻言双眼顿时瞪起,刚要开口,刘萱抬头丢给他一白眼道:“你还要不要听我说栈道之事?” 邓玉自然是要听的,当下将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快过来?” 刘萱见他这幅摸样嘟了嘟嘴走上前去,她来到沙盘之前指着那沙盘中的山势道:“蜀地之路难行,多有险山,蜀人便在峭壁的险要之地凿孔支架,铺上木板建成通道,名为栈道,栈道虽是峭壁上建之,但极其坚固不但可以行军,便是运送粮草辎重也是稳妥的。” 她这般一说邓玉顿时有些明白,而大龙却是不解问道:“栈道与我们出兵之事有何相干。” 邓玉瞧大龙一眼朝他吼道:“爷怎的有你如此笨的属下!” 大龙有些委屈:“若属下不笨,怎能衬托爷与姑娘的聪慧来?” 邓玉闻言轻哼:“爷是怕与你在一起呆久了,连累爷也变成了榆木疙瘩。” 刘萱笑看着二人斗嘴,她指着沙盘开口为大龙解释道:“边城四周的山脉将我们与辽军隔绝开来,山脉延绵不止百里,你瞧着山势是否将辽军围在其中?” 大龙顺着刘萱所指方向看去,果真如她所说一般,那两边的山脉绵延,竟像将辽军半围在其中一般。 刘萱见他明白又道:“此两座山均是天险峭壁,我们若在这峭壁之上修建栈道,那辽人必定注意这边动向,定然会派兵前来以防我们由栈道而出,若他们派了兵,我们可直接由天险而出,若他们未曾派兵亦或是用兵很少,那我们便可直接由栈道而出,栈道可依山脊而建,以防辽均伏击。” 大龙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当下对刘萱拜服,刘萱微有羞涩:“我是蜀地之人,知晓平日蜀人困于险山之中用的便是这种法子,若你是蜀人定然也会想到。” 大龙自然知晓她只是谦言罢了。当下对她更多一丝拜服之意。 邓玉看着刘萱眸色大亮,刘萱被他那般眼神瞧着竟有些羞敛起来,邓玉见状微微一笑,伸手取过床头银色面具覆于脸色,而后朝外唤道:“来人!” 帐外立刻进来一士兵。手握长枪朝邓玉行礼:“世子有何吩咐?” 邓玉看着沙盘吩咐道:“传所有将军、副将、偏将进帐议事!” “是!”士兵大声应下,转身而退。 很快帐外便响彻了士兵传唤的声音,不多时帐外便响起铠甲行走是发出的金属相击声,刘萱正等着外间传报,这帐帘却突然被掀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着一身银甲走了进来,那中年男子先是对邓玉行了礼,而后便盯着刘萱开始打量起来。 邓玉见状为她引荐道:“这位乃是吕宣威将军,就是那随你一同前来的吕燕之父。” 刘萱闻言朝着吕将军微微一笑,福身行礼:“刘萱见过吕将军。” 她一开口吕将军这才知晓她竟是个女子。先前他只是觉得这小厮太过俊俏不由多看了两眼,却不曾想竟然便是传言之中的刘萱,当下朝刘萱抱拳道:“姑娘客气,是我见过姑娘才是。” 刘萱与吕燕姐妹相交,怎敢让吕将军见过她?再者论年纪论身份也不该如此,当下便急着侧身不受,吕将军将她如此微微一笑,也不曾说些什么。 吕将军的营帐离军帐最近,自然来的便快些,他才与刘萱说完话。外间便接二连三的有人走了进来,进来之人都未曾同过传报,刘萱看在眼里,心中却在嘀咕。看来邓玉对他的邓家军是一百个放心。 陆陆续续走进七八个身着铠甲的将士来,那些将士无一例外的猛盯着刘萱瞧,刘萱一开始还不习惯,但被盯多了,她就有些皮厚起来,站在邓玉身旁任由众人打量。 邓玉见众人目光均赤裸裸的盯着刘萱瞧。十分不客气的伸手在刘萱的头上摆弄几下,将她梳的小厮发髻打散,那一头青丝立刻垂散开来,刘萱本来还想挽救一下,可那发髻本就是一片头布包裹,如今头布在邓玉手中,她那一头青丝无法再缚了。 刘萱干脆松了手,任由青丝垂落,她朝邓玉瞪眼表示不满,邓玉却未有不耐道:“爷懒的费口舌,让他们直接瞧便是。” 刘萱无奈,转身朝众人笑了笑,微微欠身行礼:“刘氏阿萱见过诸位将军。” 众人瞧见她那一头青丝垂落的时候,便知晓她是个女子,再看世子对她的态度,就猜到她定是传言中让世子抱着回府的那位,可她一开口,众人顿时大惊,原来她便是为边疆将士筹措冬衣的刘萱。 只是…… 众人的目光在刘萱与邓玉之间打了个转,这刘萱不是钦定的太子妃么?怎么又在此处与他们世子如此亲昵?不过这疑惑在众人心中也只是打个转便消失无形,未来太子妃又如何?只要他们世子喜欢,只要能让世子不再跟王爷似的当和尚,未来太子妃他们定能给弄成世子妃,而且没有未来二字。 众人将心头心思压下,纷纷对刘萱抱拳见过,刘萱哪里敢受众人之礼急忙侧身一旁,邓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爷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看人的,爷已有了出兵之法,余下之事需同你们商议。” 众人一听已经有了出兵之法,不由纷纷出声询问,邓玉指了指身旁的刘萱道:“问她。” 见状众人心头更是讶异,莫不是这出兵之法竟是刘萱想的不成? 刘萱将众人的讶异瞧在眼里,微微一笑指着山脉将那栈道一事说了一遍,众人听闻之后纷纷点头,此乃分兵之计,无论那辽军如何应对,只要分兵他们就有办法击破。 众将之中有一年轻将领问道:“若是敌军由栈道而入我们又该如何?” 刘萱抬眼瞧过给了那年轻将领一个赞赏的神情,而后对着众人道:“我们乃是守城,这栈道由内向外而修,若辽军想要借栈道攻城,待他上栈道之时,我们便可从天险而出,将其断至峭壁山上,这栈道乃是木制而成,届时淋上火油一把火便可烧个精光,来时我曾见过两座山脉,这山脉皆是峭壁悬崖,辽军上了栈道不被烧死也会被摔死。” 她话音一路,吕将军便大声赞道:“此计甚妙!这栈道一修,无论辽军如何应对都是死局!姑娘心智我等佩服!” 佩服她的不仅仅是吕将军,在场将士无一不对刘萱心服口服,刘萱笑着摆了摆手:“萱来自蜀地,对栈道一事有所了解乃是常理,诸位不必如此。” 众人自然知晓她这话乃是谦言,这栈道一事可以归结于刘萱来自蜀地,可这应对之策就不是一句蜀地能够带过的。 奈何他们都是武将,虽有心夸赞但性子耿直,说来说去只有佩服二字。邓玉在一旁瞧着不耐:“这出兵之法有了,取胜之法还需从长计议,限你们五日之内想出办法来,一人一计,五日之后来此商议。” 邓玉吩咐完,众将不管老少均是一片哀叹,邓玉一拍桌子朝他们张口就吼:“若嫌一计不够,可每人思量两计献上!”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片哀叹之声,整个军帐顿时便是哀嚎遍野,众将纷纷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少不少,一计正好!世子英明!” 邓玉朝他们瞪了瞪眼倒也没说其他的话来。 刘萱瞧着往日看上去颇为威严的诸将,此刻均是一片沮丧模样,不由暗暗发笑,她发觉只要与邓玉一道,似乎她的心情总是很好,邓玉总会让她瞧见不一样的东西。 她转眼向邓玉瞧去,却见他看着自己似乎微微一愣,而后他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栈道一事就此定下,这栈道你们之中可有熟悉之人?”L PS: 关于男主的问题,咳咳。。还没想好~~ ☆、第144章:莫要后悔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也是要说没有的,自然众将之中也有眼力劲不够的,一将领挺胸开口道:“属下帐下……” 他刚刚开口,两旁的将领就一人给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了一个踉跄,那将领不明何意,正要发火却听得邓玉道:“既然无人熟悉栈道,你们便寻几个手巧脑子活络的,让刘萱教上一教。” 那将领顿时心领会神急忙点头应下。 邓玉转眼看向刘萱道:“你如今伤势已好,这几日白日来军营教众将士如何修栈道,吕燕也在营中,你歇息之时可寻她作伴。” 这是军事,刘萱自然点头应下,只是她瞧着那原先想说话却挨了揍的将士,有些无言,什么人领什么兵,这话一点不假。 众将士回去想计策去了,大龙收拾收拾食盒也准备离开,刘萱正欲与大龙一同离开,却听得邓玉道:“爷与你们一同回去。” 刘萱一听这话就有些怕,她不是怕别的,而是怕邓玉又带着她骑着追风,在众人面前晃荡。邓玉话音一落,她便立刻道:“我要坐马车。” 邓玉闻言看她一眼:“爷今日也坐马车。” 刘萱嘟了嘟嘴默默跟着他出了营帐,事实证明邓玉与李澈是不一样的,若是李澈,若是他有心定然会刁难自己,而邓玉上了马车只是坐在一侧闭目养神,一直到了府邸也未曾开过口。 刘萱回了自己屋子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不自觉便用李澈的行为方式来判断邓玉,可邓玉显然是与李澈不同的,他的做所的一切是那么直接那么明白,没有那么多逼迫和手段。 用午饭的时候。刘萱跑到隔壁去寻邓玉,邓玉见她寻来微有诧异的挑了挑眉:“怎的?不躲着爷了?” 刘萱嘿嘿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 邓玉闻言就怒了:“爷说过多少次,爷不是李澈那厮!” 刘萱揉了揉耳朵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事也不能怨我呀,我自幼在益州小地长大,未曾遇到他前,所见的青年男子少的可怜。除了柳枝青微有交情之外也未曾与旁人深交。遇到他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有点心理阴影也实属正常。” 邓玉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道:“若是你先遇上爷便好了。” 刘萱微微低头轻声应了一句:“若当真是你。便好了。”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若是,如果有愿意用一切代价去换取。 气氛一时沉闷,邓玉皱了眉头道:“如今你已经将爷的胃口给养叼了,不是你亲手做的饭菜。爷已经吃不出味道来,爷肚子也饿了快些传饭。” 刘萱闻言便让大狼将饭菜端了进来。与邓玉一同用完饭后,她又缠着邓玉与她弈棋, 可邓玉说什么也不同意与她弈棋,刘萱死缠烂打非要他说出理由来。邓玉恼羞成怒朝她吼道:“爷没李澈那厮棋艺高,爷不想让你瞧见不如他的地方,总行了吧?” 这话说的刘萱心底一阵触动。她想笑却又有些心疼他的别扭,当下看着他绝世容颜轻哼道:“你便是你。作何与他相比,再说便是大龙你也有不如的地方,难道便能说你不如大龙了?” 邓玉显然没有抓住重点,闻言便朝刘萱瞪眼:“你竟然敢嘲笑爷不如大龙?” 刘萱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只拿着从他房中寻到的棋盒对他道:“这是从我现在住的房中寻到的,显然你平日也是弈棋解闷,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我下上一盘,否则晚间的饭我便不做了。” “行,爷陪你弈棋还不成么。”邓玉从她手中接过棋盒,来到桌旁铺上棋纸,一副无奈模样。 刘萱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来到桌旁坐下,取了黑子便在棋盘之上落下。 其实邓玉的棋艺并不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般不堪,相反甚至比刘萱还略高一分,当然确实要比李澈要低些罢了,一盘弈完刘萱以三子之差落败,她很是不服嚷嚷着再来一盘,邓玉瞧着她那不服气的模样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与她又下了一盘。 第二盘过,刘萱仍是输三子。 顿时她就由不服变成不爽了,她总觉得这三子输的有些莫名其妙,接着便又是第三盘开始。 第三盘刘萱仍是输了三子,第四盘仍是,第五盘刘萱不下了。 她把黑子一丢,嘟着嘴朝邓玉恼道:“你若再让我,我便不理你了!” 邓玉那风华绝代的脸上显出一丝茫然来:“爷为何要让你,爷恨不得杀得你片甲不留,从此让你见识到爷的厉害!每次只赢你三子爷已经很窝火了!同样的话送你,你若再让着爷,爷就要发火了!” 刘萱梗着脖子说邓玉让她,邓玉双眼冒火说刘萱故意三子落败输他,两人越说越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争执的声音就越发大了起来,最后竟变成了你吼过来我吼过去,两人吼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竖着耳朵听的正欢。 两人脸红脖子粗的吼了半天,最后都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们的差距真的只有三子。 邓玉挥了挥手:“爷不跟你一般计较,再弈一盘!” 刘萱欣然点头,半个时辰过后一局终了,刘萱仍是只输三子。 她看着那棋盘一阵无语,要知晓这棋盘变幻莫测,每一次每一步均不相同,五局同样只输三子,这得需要多大的运气才能做到。 邓玉瞧着她叹气模样,皱着眉头道:“喂,爷已经陪你下了棋,你可不能因为输了就不去做饭。” 刘萱白了他一眼:“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她瞧了瞧天色已经晚了,当下起身丢给邓玉一句等着,便朝外走去。 一出门发现大龙大虎大狼正守着门口。而院子外一群仆人正朝这边张望,瞧见她出来都露出满面的佩服之色来。 她不解的朝大龙望去,大龙指了指里面为她解释道:“姑娘与爷争执的时候,他们便来了。” 刘萱顿时了然,众人定是未曾见过有人敢与邓玉大呼小叫,所以才会这般看她。她轻咳一声掩去尴尬之色,让大龙带着她去了厨房。 邓玉在她面前似乎永远都没有早间一般低落的时候。即便是用饭也是也与她争抢。她的筷子伸向某盘菜,刚刚要夹到的时候,邓玉的筷子总是先她一步。两三次下来刘萱就恼了,筷子落下盘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似乎她的速度让邓玉微有诧异,终于让她夹住了一口。 她得意的朝他瞪眼。晃了晃夹着的菜,然后故意慢悠悠的朝嘴里送去。然而就在那菜要送入口的那一霎,一双筷子迅如闪电,将那一夹菜毫不客气的夺走了。 刘萱气急瞪眼看着那个嚼的正欢的人,明明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可偏偏却露出一抹小人得志的神色来,她磨了磨牙道:“你是存心不让我吃了?” 邓玉不答只吃的正欢,刘萱见状干脆一把端过盘子抱在手中。活脱脱一副谁也别吃的模样。 邓玉挑了挑眉:“行了,爷逗你玩儿罢了。瞧你那模样哪里像一个女子。” “瞧你那行径,哪里像个男子。”刘萱不服气的回敬他道:“跟个三岁孩童似的,居然还抢食。” 邓玉闻言眸色一亮,他上上下下将刘萱打量了一遍,而后道:“爷是不是个男子,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刘萱闻言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她一手指着邓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朝他吼道:“这种轻佻似流氓的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邓玉此言一出,刘萱直觉便是有人带坏了他,邓玉三岁便入了军营,成日与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又受过女子刺激,从不近女子三步,怎的突然说出这种类似调戏良家妇女的话来。 邓玉皱了皱眉:“我瞧着军中将士对那些军妓便是这般说的,那些军妓闻言都欢快的很,怎的你就恼羞成怒了。” 刘萱当然会恼羞成怒,她知晓军中有军妓,只是不曾想邓家军也是有军妓的,更不曾想邓玉竟然跑去看这种事情,当下便有一种一张白纸被染了墨迹的感觉,她磨了磨牙朝邓玉道:“今后不许靠近军妓营帐三步。” 邓玉闻言便怒:“为何别人去得,爷去不得?” 他未曾发觉自己并不是因刘萱命令他而怒,反而是因为别人都能去而自己不能去动怒,而刘萱更是未曾发觉,自己竟对邓玉用上了命令一般的口吻,听了邓玉的话,她红着脸道:“你若非要去我也奈何不了你,只是你去了可莫要后悔。” 邓玉自然说自己不会悔的,刘萱见他如此便不再管他,反正依着邓玉的性子,去瞧过一次之后便不会再去。 当晚邓玉见刘萱房中灯灭之后,唤来大龙备马,大龙以为他有什么要事,便颠颠的跑去将追风牵到了府邸门口,看着邓玉上马往军营而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大龙便瞧见自家主子脸色铁青的回来了。 大龙一边为他解下大毡,一边问道:“军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邓玉闻言脸色一僵,他瞅了瞅大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半响之后突然问道:“大龙,你可曾想过女子?” 大龙闻言脸顿时红成一片,他支支吾吾着小声道:“某些……某些时候是想过的。” 他一说完便瞧见自家爷面色更加不好了,他正欲解释,却听得自家爷道:“军中有军妓,你若耐不住便去寻!” 大龙听闻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邓玉瞧着他那副模样重重哼了一声:“爷今日去了军妓营帐,瞧见了那肮脏之事,爷问了那帮兔崽子,他们竟然回爷,但凡是个健全男子均会想的。” 他说到此处又哼了哼,语声又有了丝怒气:“难道爷不是个健全男子不成?!” 大龙闻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瞧着自家爷那磨牙的模样,急忙小声解释道:“爷,你其实也想过的,自弱冠之后,一月之中爷的亵、裤总有几日有些污秽。” 邓玉闻言有些不解:“那便是想女子了?” 大龙连连点头,邓玉见状微微愣了愣,而后皱眉一甩衣袖:“那般肮脏之事,爷宁愿不想!” 大龙一听愣住了,他小声试探着问道:“若换了刘姑娘,爷又如何?” 邓玉闻言呆立当场。 大龙捂嘴轻笑在他身后道:“爷自幼对女子便有偏见,厌恶那肮脏之事也属正常,只是这事若是与心爱之人便是极乐之事,爷不必如此排斥。” 说到这里大龙顿时计上心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当下便道:“爷虽知晓男女之事,但今日之前从未见过,更从未尝试过,要不小的为爷寻几个相貌与刘姑娘相似的,爷先用上一用?” “用个屁!”听到此处邓玉终于回过神来,他回身便朝大龙吼道:“你是不知爷的性子,还是不知她的性子?你这是在帮爷,还是在害爷?!爷告诉你,莫说是相似的,便是容貌胜过她的,只要不是她,爷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大龙被他吼的连连缩脖子:“是,是,是,小的胡言乱语了,爷早些歇着明日还要去军营呢。” 说完大龙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邓玉嘿嘿干笑两声,替他关上房门。 邓玉重重哼了一声,反身脱了鞋袜衣物上了床,躺在床上却半响不闭眼,不知过了多久,才恼叹一声一掌灭了灯盏睡去。 第二日刘萱给邓玉送早饭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平日里他对自己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吼来吼去,今儿个不但没瞪她更是连吼都未曾吼过,偶尔瞧她一眼见她发觉,便立刻移开了目光,那模样显然是有些心虚的。 用完饭刘萱寻了个借口,私下拉住大龙问邓玉是怎么回事,大龙只看着刘萱傻笑却不回答。 刘萱正欲想些办法让大龙开口,却听得邓玉在身后唤道:“该去军营了。”L ☆、第145章:邓玉受伤 栈道之事才是正事,刘萱闻言很快便将邓玉的异常抛在了脑后,带着秋菊与邓玉一道上了马车,之所以带了秋菊是因为自那日之后,秋菊与冬梅伺候她总是显得有得小心翼翼,再不如往日那般亲昵,她不愿这般模样,今日便故意带上了秋菊,以示自己还如从前一般信任她们。 许是因为冬梅在的缘故,邓玉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的,刘萱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知晓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自己身上。 到了军营下了马车,邓玉便指着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青年将领,对她道:“这是卢副将,他将会带你去教习将士修建栈道,爷便在大帐之中,你若有事随时可来。” 见刘萱点头应下,邓玉转身便走,行走一步又回过头来:“午时回大帐用饭。” 刘萱挥了挥手很是随意的应道:“知道了,你去忙。” 邓玉闻言这才大步离去。 他一走那卢副将便用惊叹的目光打量着刘萱,刘萱微有疑惑:“卢副将为何如此看我?” 卢副将收回目光,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在下只是觉得姑娘与世子之间,相处甚是融洽。” 刘萱闻言也笑了,虽然她与邓玉在一起时总是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但与他在一起她甚是愉悦,如今细细想想,果真如这卢副将所言一般相处融洽。 卢副将见她只笑不答,便收了神色为她带路。 为了快些打败辽军,各将帐下都抽调了二十名士兵前来学习修建栈道,这学习的地方便是在邓家军平日操练的演武场,各士兵来之前便被自家将军耳提面命了一番。嘱咐他们,前来教习的不但是为他们送冬衣之人,而且将会是世子的世子妃。让他们都好好表现,让世子妃有个好印象。 世子是个什么性子这些士兵再清楚不过,当下各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好好学习,绝不惹事,一定要给世子妃留个好印象。 所以刘萱一到。那些原本盘坐在地上的士兵。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对刘萱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响亮无比:“见过世子妃!” 刘萱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她稳定好身形吞了吞口水,似有些不大相信,她问道:“你们叫我什么?” “世子妃!” 这下刘萱听明白了。这声音响彻整个军营,莫说是她。便是整个军营也听明白了。 刘萱有些磨牙的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叫的?” 她刚刚问完又摆了摆手,一副垂头丧气模样:“罢了罢了,以后切莫这般称呼便是,我乃刘氏阿萱。诸位若是不弃,可唤一声刘姑娘。” 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答。刘萱也不想同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不再强求。其实强求也是无用,邓玉的性子是绝不会让众人这么唤她的,这些士兵与她并不相识,更不会这么唤她,他们如此唤她,定然是得了那些将军的吩咐,她在这边同士兵们纠缠称呼一事,显然是无用的。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开始为众人讲解起栈道的修建之法。 其实这栈道修建之法说起来十分简单,便是在山崖之上开凿空洞,而后将木桩嵌入其中,以木桩为支撑,在上面铺上木板便可。 这法子虽然简单,但要将栈道修建到能够行军的地步就不容易了,不仅仅需要稳,更需要能够承重。 刘萱说了一个上午,说的口干舌燥,这些士兵才弄了个明白,明白是明白了,但还是要真真去山崖之上修一修才知晓。 于是刘萱便吩咐他们寻一处山崖,下午练习修建。 午时刘萱准时去了大帐,用饭之时她还是看着邓玉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犹豫着还是将称呼一事说了,她知晓邓玉定然听见了那帮士兵的声音,她微有些苦恼道:“如今在这军中,他们唤便唤了,可若是回了京城他们还是这般唤我,会惹来不少麻烦。” 邓玉双目一瞪:“有什么麻烦,便是传到了当今皇帝的耳中,爷也是不惧的。” “我知晓你不惧。”刘萱丢给他一个白眼:“可是我惧啊,看李澈那性子,我大概也知晓圣上若是知晓此事,会如何处置我。” 邓玉闻言看她:“爷都不知,你又怎知?” 刘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她笑的有些黯然:“你可知我从前是从不在乎这些的,可在益州之时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对于上位者而言,若是得不到,便定会毁去,李澈先斩后奏让圣上不得已下旨赐婚,而如今你帐下之人有唤我为世子妃,圣上若是知晓,定会觉得我如狐媚,惹得李澈与你相争,为了王朝稳固,圣上若是仁慈便会将我许与他人断了你二人念想,若是圣上伐断,定会让人杀了我,以确保永无万一。” 她说完之后便瞧着邓玉,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邓玉听闻之后沉默半响,并未回答她,刘萱正欲再劝,却听得他皱眉道:“你不必想太多,此事爷自有打算。” 刘萱看着他问:“那称呼一事……” “他们要怎么唤你,爷如何管得。”邓玉微有些不耐:“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太子妃三字你都听得,难道还听不得世子妃三字?” 刘萱见他隐约就要动真怒,当下叹气不再提起,她提了也是无用,何必在这当面惹他不快,反正此地离京城甚远,邓家军军纪严明,这话定然也传不到京城去,过一日算一日罢。 遇上如邓玉和李澈一般霸道不容拒绝的人,她的意见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半分。 下午之时刘萱便指导将士们修建栈道,她虽未曾修过,但因幼时好奇曾细细研究过,故而指导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到了傍晚之时。将士们的技艺足以建起一条稳固无比的栈道。 刘萱的任务便算完了。 修建栈道需要大量的木材,这事在刘萱提出栈道之法时,邓玉便暗自盘算过,边城原本欲在天险之处建立闸门望台,故而这木料是足够的。 如今一切皆以具备,第二日邓家军便开始修建栈道。 让刘萱觉得惊讶的是,负责修建栈道的人竟然是吕燕。她向邓玉问及此事之时。邓玉答道:“她闲着也是闲着,不给她点事情做,她便要四处寻人比武。爷帐下均是男儿,与她比武,胜之不武输之脸面无存。” 刘萱闻言暗笑,原来邓玉是没办法。才将这事派给了吕燕。 栈道修到第十天,刘萱去给邓玉送饭的时候却听闻了一个消息。辽军知晓了邓家军修建栈道之后,竟然主动撤退了二十里。 听闻这个消息,刘萱忍不住赞叹,这金逸与耶律青果然谋略过人。知晓阻挠邓家军出天险只会损兵,便干脆大大方方撤退,主动让邓家军出天险。 邓玉见她夸赞金逸与耶律青。不由有些不满:“爷早就知晓他们会这般做,也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怎的不见你夸赞爷谋略过人?” 刘萱见他又闹小孩的脾气,当下无奈道:“是,是,是,邓玉邓世子文蹈武略无人能及。” 邓玉见她夸赞这才满意,当即下令整军,出天险安营扎寨。 邓家军出了边城天险十里安营扎寨,邓玉便宿在了军营之中,也不让刘萱再为他送饭,刘萱知晓大战一触即发,而且邓家军显然处于劣势,此战定是凶险异常,她便听了邓玉的吩咐,老老实实呆在府邸,每日询问大龙局势如何。 一开始大龙还每日军营府邸的跑,也每日为刘萱带来消息,渐渐的回府的日子变成了三四日一回,再后来便不再回府了,就连大浪大虎也跟着去了军营。 连着十多日大龙他们都未曾回府,也未曾有一言半语传回府中,刘萱的一颗心不由开始悬在了半空之中。 又过十日,吕燕被打发回了府,她一回来便对刘萱抱怨,说邓玉瞧不起女子,她明明武艺过人却终是得不到重用,刘萱闻言一边安慰她,一边向她打听战事如何。 说到战事吕燕便皱了眉:“那金逸与耶律青是个狡诈之徒,仗着兵力胜我军许多,走到何处都是整军出动,世子分兵攻打,他们就抱成一团,宁愿折损也不出兵。我走之时,世子亲带一营人马劫他们新送的粮草去了。”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她道:“在如此紧要关头,辽军居然还在运送粮草?他们以逸待劳早该将粮草准备充足,此次新送粮草只怕有诈!” 吕燕闻言不由露出钦佩神色来:“刘姑娘所言甚是,世子也是这般说的。” 刘萱闻言更是不解,既然邓玉知晓有诈,为何还亲自带兵去劫粮? 对于刘萱的疑问,吕燕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刘萱见她真的所知甚少,便干脆不再询问,只压下心头担忧,耐着性子等待消息传来。 如此忐忑不安的过了几日,外间终于传来消息,说是邓家军大挫辽军五万余人,而邓家军只折损了千人。 刘萱听闻大喜,如此一来邓家军与辽军的实力差距缩小不少,十五万辽军对战十万邓家军,这样的情况已是乐观。 转眼一月已过,又有战事传来,说是邓家军折损一万力挫辽军六万余人。 刘萱听着外间传来的捷报,心中却隐隐开始担忧,她未曾听到任何关于邓玉的消息。 几日之后,大龙大虎大狼都回来了,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冥一冥二冥三,刘萱听闻消息急忙出府迎接,一眼瞧见的便是被抬进府的邓玉。 刘萱心中咯噔一声,邓玉在她面前永远是那副精神抖擞模样,何曾见过他如此脆弱的被人抬着,他戴着面具,刘萱无法瞧见他的脸色,但看着他躺在那里不曾动上半分,便知晓他定是昏迷不醒。 刘萱一下便急了,正要询问,冥一却对她摇了摇头。 刘萱压下心头慌乱,与他们一同回了府中,直到冥一将邓玉放上床榻,四下出了冥一大龙等人之外再无旁人,这才焦急问道:“邓玉他……他伤势如何?” 冥一皱着眉低声叹气:“爷使计,激得那耶律青亲自带兵出战,原本以爷的武功绝不会受伤,可不曾想那金逸听闻之后突然带兵杀到,我们受了爷的吩咐带军攻辽营,来不及营救,爷深受重伤一人杀出重围,与他同行的邓家军全军覆没,爷回营之后只说了一句回府,而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刘萱顿时大急:“他伤在了何处?” 冥二语声沉痛:“腹部中箭,一箭刺穿。” 冥二一说完便瞧见刘萱身形有些不稳,急忙道:“姑娘放心,军医已经为爷诊治过,爷武功之高甚在冥一之上,虽是一箭穿腹却无性命之忧。” 刘萱闻言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她回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邓玉,而后道:“如今他身受重伤,若是被辽军知晓,战事危矣。” “爷以一己之力牵制了辽军两帅,那辽军已被邓家军击败,如今只剩下几万人马。”冥一见她担忧战事,为她解释道:“他们折损了十多万大军,已经无法向辽王交代,我们一直瞒着爷受伤的消息,直到辽军撤退回辽,这才带了爷回来,只是爷受伤一事仍不能外传。” 刘萱点头表示知晓,若邓玉受伤一事外传,那撤走的辽军定然回头率军攻城,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辽军又怎会放过。 大龙看着刘萱道:“依着爷的伤势本不应该回府,他腹部中箭穿透不该移动,但爷想念姑娘,故而执意要回,这几日劳烦姑娘照顾爷,也好让爷了的一桩心愿。” 刘萱闻言心中五味成杂,即便是大龙不说,她也会照顾邓玉的,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邓玉低声道:“我不值得他这般对我。” “值不值得爷说了算。”冥一在一旁道:“只要爷说值得,那便值得,姑娘不必想那许多。” 刘萱愣愣的瞧着邓玉,一时无言以对。 冥一等人见状让她好生照顾邓玉,而后齐齐退出了房中。L ps:上一章大家看了有没有羞羞的赶脚~嘿嘿~~ ☆、第146章:他的孩子(月票30加更)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了,刘萱来到床边坐下,伸出取了邓玉覆在脸上的面具,面具一拿下他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便出现在了刘萱的眼前。 刘萱心中的邓玉一直是神采飞扬的,他嚣张却不跋扈,整日自称是爷却总是孩童一般率真,还记得她与他初始之时,他总是让她很是无语,那日初见他的容貌,她惊为天人,连着几日一闭眼都是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可他自己却对这容貌不甚在意,总是取了面具在她眼前晃荡,说是看多便习惯了。 如他所言,自己看多了他的容貌,果真已经习以为常,不再因他的容貌恍惚,那般一个神采奕奕的他,如今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让她如何不心痛?如何不为他心疼? 刘萱看着昏迷不醒的邓玉,低声轻喃:“若是当初借住刘府的果真是你,该有多好?” 她的怅然,她的惋惜,昏迷的邓玉自然是听不见的,正是因为他听不见,刘萱才敢将心中心事都说与他听:“若我先遇着的人是你,我定会对你倾心,若是你,我定会随你回京伴你左右,我那些亲人也不会惨死,依着你的性子,对我动心便会对我极好,如今的我定是在宁王府与王爷一边斗嘴,一边想着你。” 说到此处她笑了笑:“或许我们还会有几个孩子,你的性子即便是当了爹,定也是没个正形的,说不定还会与孩子们斗嘴,争抢玩具…” 她似乎陷在那美好的想像之中:“我有红苕陪着,有胡管家为我打理生意,待你出征之时我便穿上男装与你同行。看着你决不让其他女子近你三步之内,不过依着你的性子即便是我不看着,你也会远离其他女子。” 她说着说着语声就低了下来:“可是……” “爷不要听可是……” 原本闭着眼的邓玉突然睁开了眼,他盯着显然有些慌乱的刘萱,有些虚弱道:“爷听着前面这些……这些便好,你的可是,给爷……给爷咽回肚子里去!” 他说着脸色便开始更加苍白起来。显然这话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刘萱一慌急忙安抚他道:“好,我不说可是,不说可是。你好生歇着莫要动怒。” 邓玉见她应下,这才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喘息几下,而后睁眼看她缓缓开口道:“现在也不晚。我们依旧可以回京成亲,依旧可以生几个孩子。你依旧可以穿上男装随爷出征,看着爷,不让其他女子近爷三步之内。” 这番话耗费了他许多力气,他喘息几口。深深地看着她道:“如今,依旧可以的,只要你愿。” 刘萱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只点头道:“待你伤势痊愈之后再说。” 见她逃避,邓玉的眸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他看着刘萱却不言语,那般受伤的神色让刘萱心中顿时大痛。 刘萱微微垂了眸子,语声带了恳求:“待你伤势痊愈之后,再说可好?” 邓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她良久,而后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听着他浅浅均匀的呼吸声,刘萱默然不语。 邓玉昏睡不醒,刘萱便在一旁陪着,过了许久大龙端着药走了进来,瞧见邓玉仍是昏迷模样,皱着眉头轻声问道:“爷还是未曾醒过?” 刘萱摇头:“一个时辰之前他醒过片刻。” 大龙闻言松了口气:“大夫说爷若是不醒,只怕伤势有变,如今醒了这伤势便会好转。” 他看向刘萱道:“刘姑娘先回去歇会,爷伤口需要换药,你休息好了再来不迟。” 邓玉换药刘萱自然是不方便留的,当下点头出了房间。 回到卧房之后,刘萱却傻愣愣的坐着了,秋菊见她如此以为仍是在为邓玉伤势担忧,便出言提醒她道:“时辰已经不早,世子一直昏迷未曾进食,今儿个姑娘与其坐着担忧,不如早些歇着,明儿一早为世子做些吃食。” 刘萱听了这话,这才在秋菊与冬梅的服侍下洗漱,上床歇着了。 第二日一早刘萱便去了厨房,亲自熬了粥,又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她去到邓玉房中的时候,邓玉正在大龙的服侍下喝药,刘萱将粥与小菜放在一旁桌上,然后朝他微微一笑:“今儿个感觉可好些了?换药了没?” 邓玉被大龙半扶着依坐在床上,闻言挑了挑眉:“爷是何等人,这点小伤怎能奈何到爷。” 一箭穿腹也能被他说成小伤,刘萱叹气不与他争辩,他如今脸色仍是苍白,却有力气与她斗嘴,显然是好多了。 大龙服侍着邓玉喝完了药,这才笑着对刘萱道:“爷已经换过药了,爷的身子骨实在太过硬朗,大夫瞧见爷这恢复的速度都啧啧称奇。” 刘萱闻言也笑了,她嗯了一声对邓玉道:“虽说是恢复的快,但你毕竟伤的是腹部,还是卧床静养的好,我熬了点小粥,这几日你也只能吃些清淡的。” 她说着便将食盘递给大龙,大龙刚要接过却察觉到自家主子,朝他瞪来的目光,当下缩回了手嘿嘿干笑两声:“姑娘说了这些日子都要照顾爷,我便偷个懒了。”说完他便端着药碗快步走了出去。 刘萱看着大龙快步离去的背影,默然无语,一回头又瞧见邓玉抿唇含笑的模样,叹了口气,端着食盘来到床边坐下,将食盘放在床头矮柜之上,伸手端了粥舀了一勺吹了吹,感觉到温度适中,这才对邓玉道:“啊……” 邓玉闻声笑着张开嘴,刘萱一边喂他一边道:“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有初见之时那般意气风发。” 邓玉将口中的粥吞下,微有不服:“爷一人逼得辽军两帅前来,那时模样才叫意气风发,怎的不听你夸赞?” 刘萱给他又喂上一口。嘟了嘟嘴道:“那是战场之事,我又未曾亲见又如何夸赞你?” “你还是永远都不要亲见的好。”邓玉边吃边道:“战场凶险无比,便是爷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你还是呆在后方做做饭,看看书,这样便好。” 刘萱点了点头:“我手无缚鸡之力,便是去了战场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这般寻死之事我是不会做的。” 邓玉闻言便扬了唇角:“爷记得第一次见你之时。你便说过你胆小怕死,放心,有爷在一日。绝不会让你遇见那凶险之事。” 他说的有多认真刘萱知道,当下朝他微微一笑:“我信你。” 邓玉眸色微亮不再开口,两人便沉默下来,一个喂一个吃。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刘萱将食盘放置别处,取了一本书来在床边坐下对邓玉道:“你好生躺着休息。我念些书给你听。” 邓玉点了点头便要躺下,只是他腹部受伤用不得力,刘萱见状立刻起身来他身侧,扶着他慢慢躺下。见他躺好又俯身为他盖上被子,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却突然被邓玉用力一拉。她身形不稳一下便栽倒在邓玉怀中,听得邓玉一声闷哼。她急忙支起身子来,一抬眼便对上了邓玉如秋水一般的双眸,她一时愣住了。 邓玉的双眸如同冬季的潭水,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汹涌,眸色之中仿似有着一个深深地漩涡,正吸引着她靠近。 刘萱脸上一红回过神来,她急忙撇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她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胳膊被他拉的很紧,担心牵扯到他的伤处,刘萱又不敢用力,只得羞恼的又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她的羞恼似乎取悦了邓玉,他竟然低低笑了起来,只可惜他没笑两下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刘萱恼声道:“你胡闹写什么?你这伤势还未好!” 邓玉见她真怒,这才乖乖松了手,而后又像没事人一般对她道:“给爷念书吧。” 刘萱实在忍不住一个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只可惜她的一拳下去不但没打痛他,反而让邓玉胸口的硬实给弄痛了自己,刘萱无奈只能对他瞪了一眼,重新在床边坐下,摊开书轻声念了起来。 屋内一时静谧,只有那悦耳的念书声回荡,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洒落在邓玉那绝美的容颜之上,刘萱一篇念完抬眼瞧见的便是这番美景,阳光为邓玉那绝美的容颜镀上了淡淡金光,显得他更似九天玄仙误落凡间。 刘萱看着他轻合的双眼,无奈起身为他掖了掖被角,他这般九天玄仙模样也只有在睡着之时,才像了个十成十。 见邓玉睡的很熟,刘萱便轻轻退出了房间。 刘萱承包了邓玉的一日三餐,每日除了做饭之外便是为邓玉念书,一开始她念着念着邓玉便睡着了,渐渐的他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十多天过去之后他白天基本上不再入睡了。 邓玉可以下床活动了,偶尔也会与刘萱弈棋,说来也奇怪,每次弈棋刘萱总是输他,不多不少正好三子。 邓玉整日闷在房中有些不耐,待他能下床活动之后便戴上面具,由刘萱搀扶着在院中走走,二十多天过后,邓玉的伤势基本上已经好了,邓家军也已经回到了边城,辽军此次大败,一年之内难以卷土重来。 邓玉伤好的差不多之后,便时不时坐上马车去军营看看,刘萱知晓他与邓家军的感情,倒也没劝阻他,只叮嘱大龙切莫让他做些冲动之事。 这日邓玉又去了军营,只有大狼大虎留在府邸,外间突然来报,说是几十个流民在外间求见邓玉。 这些日子府中的仆人早就将刘萱当成了第二个主子,遇到事情总是来向她禀告,如今外间来了流民,又是点名来找邓玉,仆人便将这事报到了刘萱那里。 刘萱听闻是流民,当下便皱了眉头,这边城虽是饱受辽军威胁,但也算安稳,怎的会突然冒出流民来,她唤来秋菊冬梅,想了想又将大狼大虎给唤来,让他们陪着自己一同去外面看看。 刘萱并没有直接去了府外,而是站在大门之内朝外看了看,当她瞧见了那领头的男子,这才想起这帮人到底从何而来。 那领头的男子便是当日劫军粮的领头人,距离劫粮那日已经过了近三月时间,刘萱还以为这拨人不会来了,她让人将大门打开,而后将那日之事告知了大狼大虎,让他二人将这波人领去找邓玉。 大狼听闻之后很是不屑:“一波流民罢了,爷怎能随随便便就将他们收入邓家军中,也不知晓是不是有敌国奸细。” 刘萱觉得他这话甚是有理,便让他提醒邓玉。 大狼大虎带着那波流民走了,刘萱便在屋中看看书,眼看着太阳下山,估摸着邓玉不会回来用饭,便自己用了饭而后去了他屋中等着,自那日她对秋菊冬梅责备过后,虽然她仍与往常一般对待她们二人,但明显的,秋菊冬梅与她疏远不少,基本不再过问她与邓玉之事,听闻她要去邓玉房中,也不再询问了。 刘萱在邓玉房中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回来,等着等着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忽听得外间有声音传来,一听是邓玉的声音,刘萱便醒了,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此时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了,四下一片漆黑。 听着对话声应是邓玉与冥一,邓玉似乎很是恼怒,他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压不住那满腔怒火:“爷说好好的,他怎么舍得将人送到爷身边来,原来是有了别人了!那吴颖与他并无交集,怎的突然他就看上了?!” 冥一的声音也是很低:“据说是追捕金逸之时,那金逸劫持了吴姑娘,太子救了她,那段时间她都一直留在太子身边,直到太子回了京她才回了左相府。” 邓玉闻言更恼,似乎都要暴跳如雷了:“他怎的如此无耻!要她之时不择手段,有了新欢便将她赶走!她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娶了新人,听闻那吴颖已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据暗卫回报确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冥一语声肯定:“自从太子娶了那吴颖之后,便日日宿在她的房中,有身孕也不奇怪。”L ps:开虐了~~今天还有一章 推荐作品:末世重生之男配归来 简介:唐雪漫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里,脱离了不靠谱师父她很开心,可她还没开心多久末世就来了 不要啊!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嫌弃您,快来救我,这个世界太凶残了 ☆、第147章:多么可笑 邓玉说了什么刘萱已经没有在意了,她的心咯噔一声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她愣愣的坐在黑暗之中,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李澈娶了别人了,而且那人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外间邓玉似乎说到了恼处,脚下一踹便将房门给踹开了,月光顿时洒了进来,邓玉一瞧坐在屋中的刘萱愣住了。 刘萱回过神来,努力的朝他挤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只是刘萱不知道,她的这个笑容有多勉强,邓玉站在门口瞧着静静的看着她:“你,听到了?” 刘萱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十分平静:“你们说话声那么大,自然是听见了。” 邓玉懊恼的叹了一声:“爷瞧着你房中灯已经熄了,还以为你已经睡下,这才……” 说到此处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话锋一转又道:“你听到了也好,反正迟早也会知晓。如今知道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回去失态。” 刘萱点了点头,面上仍是笑着:“你说的对,迟早都是要知晓之事,早知早做准备。” “你别笑了。”邓玉似有些恼了:“不愿笑就不要笑,爷难道还会看你笑话不成?!” “好,我不笑。”刘萱从善如流的收了笑容,看向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从头到尾说一遍。” 邓玉转眼看向冥一,示意他将事情道来,冥一心中暗叹,当下将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原来刘萱离开京城没多久,李澈便娶了侧妃,而且一娶便是两个,一个是左相之女吴颖,另一个便是曹莹。李澈与吴颖相识乃是因为金逸,金逸逃命之时捉住了前往郊外寺庙上香的吴颖,李澈救了吴颖便一直将她带在身旁直到回京。 李澈同时娶了吴颖与曹莹,却对曹莹不管不问。更不曾有一日宿在她的房中,反观吴颖却深得他的宠爱,不仅日日宿在吴颖那处,更是对她呵护备至。如今吴颖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冥一说完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刘萱的神色,见她一直半垂了眸子,看上去并没有太过伤心,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刘萱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他那次出京后来便没了消息,难怪他派她前来送粮,难怪那日他食言没有为她送行,难怪他撤走了虎一等人,以前她所疑惑的,如今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么?他既然能在益州那么短的时间内看上自己,自然也能在短时间内看上别人,他能对自己万般宠爱,自然也能对别人万般呵护,他是何人?他乃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子!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人。她该高兴的不是么?他终究还是将他身边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了自己,她早就想过终有这么一日的,也打算舍弃自己的坚持去接受这一切的,但为何听到这些,心,还是会痛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呢? 孩子啊…… 那是他与别人的孩子…… 邓玉见她久久不出声,大步来到她身边朝她吼道:“你这幅摸样作甚!你若不甘,爷现在便带你回京质问于他!你若恨,爷帮你将他捆了,让你捅上几刀泄愤。你若痛,爷就在这里,借你肩膀让你哭上一哭!” 刘萱在邓玉的吼声之中回过神来,一抬头瞧见的便是邓玉又急又怒又担忧的神色。她静静的瞧着,仿佛第一次瞧见他似的,原来还有一个人如此在乎自己。 邓玉见她只盯着自己也不发话,语声更加急恼:“你到底怎么想的?!” 刘萱收回目光看向屋外,语声悠然:“还能如何作想,要么忍。要么放……” “忍?”邓玉一听便恼:“就你这性子,你也能忍?你竟是爱他爱到如此地步?!” 邓玉语声大痛,刘萱听着心也跟着瑟缩了一下,是的,她曾是爱他爱到这般地步的,爱到想放弃自己多年的坚持,爱到愿意不去想隔在她与他之间,刘宅那几十口的人命,爱到想与他成亲…… 可惜,那句我们成亲吧,她终是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派来送粮了,她默叹一声,也幸好那话她还未曾说出口…… 如今听闻他娶了侧妃,听闻他对别的女子宠爱有佳,听闻他与别人有了骨血,她才发现,原来她所以为自己能放弃的,她以为自己能忍耐的,她统统都没法做到。 幸好啊…… 幸好她那句我们成亲还未曾说出口,幸好她早些知晓了他的这些事情,也幸好,她终究看清了自己。 她转眼看向邓玉,轻叹一声:“就是因为还未曾到那般地步,所以只有放下……” 邓玉闻言一时愣住,他好似不大相信,刘萱如此轻易的便说了放下二字。 刘萱迎上他讶异的目光,扬唇轻笑:“如此瞧我作甚,我不过是爱自己多些罢了,爱恨成痴转眼成空,我看的明白也想的明白,我终究还是没办法……”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是无言,扬起的唇角渐渐落下,她看着邓玉苦涩道:“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执念,也没有办法听闻这样的消息后仍笑着面对,我放不下却又拿不起,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邓玉的美目在夜色之下更显夺目,他没有说话,只深深的静静的看着她,半响之后他才淡淡开口道:“爷会陪着你,等着你,守着你,直到你真的放下的那一天。” 他的语声是低沉的,有着说不出的认真,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刘萱感动了。 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心太过脆弱,或许是因为她真的急需要一个肩膀依靠,亦或许,她真的被他所感动了。 她眨了眨道:“好。” 这一声好字,允诺的不仅仅是让他陪伴,允诺的更是她会为他打开心头那扇门。 邓玉是何等聪慧之人,她这一声好下的深意,他如何不明?他有些讶异。甚至有些不大确定的向她讨个答案:“你说,好?” 刘萱有些尴尬了,这样的话让她如何再说第二遍,她只能羞着微低了头轻点两下。她点完之后却发觉邓玉没什么反应,或许屋中暗色,他没看清吧。 她正这么想着,却突然被邓玉一把抱了起来,她心头一惊。反应过来之时发觉自己已经紧紧被他抱在怀中,他的欢喜是那般浓烈,浓烈到此时的她无法再说放我下来这样的话,他的欢喜是那般的直接,那般的显而易见,那般的温暖着她先前坠入冰窖的心。 邓玉紧紧将她抱住,眉眼眉梢都是喜色,他开心到极处竟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刘萱顿时大羞朝他嚷嚷:“还有人呢!” 说完这话却是更加羞窘,她这话有太多歧义。难道没有人时便可以了么…… 邓玉此刻显然未曾注意这些,他挑眉道:“冥一不是那般不识趣的。” 许是他那一亲让他冷静了不少,他瞧着刘萱问道:“你先前说的,可是出自真心?” 刘萱正回头瞧冥一在不在,听闻这话一时愣住了。 邓玉见她愣住不答,眸中那喜色瞬时就淡了下来,他沉声道:“你若只是随便说说,爷也当了真,即便是假的,爷也将它当成了真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朝她吼道:“所以。你即便是现在悔了,也不许给爷说出来!听到没有?!” 刘萱本是想说自己是真心的,但听闻他的吼声,她决定这话要烂在肚子里。当下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邓玉的脸色又重新开始泛起喜色,他朝外大声唤道:“冥一!取酒来,爷今日要痛饮一番。” 外间传来冥一微带着笑意的应好声,刘萱有些无奈:“你伤刚好,还不能饮酒。” 邓玉全然不以为意:“小伤罢了,你在爷身边。爷什么伤也好了。”说完也不放下她,而是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抱着她跃上了房顶。 刘萱在他怀中无奈的想着,邓玉怎的说起情话来竟然如此顺口。 此时已是春季,即便是夜间也不怎么凉了,邓玉将刘萱抱上房顶之后也未曾放下她,而是就这般抱着她在怀中,自己坐在了房顶之上。 刘萱挣扎无用,只能朝他翻白眼,可显然这白眼撼动不了邓玉分毫。 不多时冥一带着几壶酒与两个酒杯来了,他将酒与酒杯放下,笑着对邓玉道:“爷今日大喜,属下们也为爷高兴,冥二大龙他们得了消息,正在属下的房中等着属下前去饮酒,今儿个属下就不打扰爷了。” 邓玉笑着挥了挥手:“行。” 冥一笑看了刘萱一眼,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刘萱大窘,什么叫爷今儿个大喜,听着好似今天她便与邓玉成亲了似的。 邓玉端起酒壶便开始喝了起来,饮了几口之后叹了一声好酒,而后看向刘萱柔声问道:“你可要饮上几杯?” 刘萱想了想点了点头,邓玉笑着将她放在身旁坐下,而后取了一壶酒递给她道:“你酒量浅莫要多饮了,只是这边城的酒要用酒壶喝起来才过瘾,你可以试试。” 刘萱闻言便学着他的模样,牛饮了几口,只是这边城的酒有些烈,她刚刚吞下便觉得喉咙一阵灼热,当下呛红了脸忍不住轻咳起来。 邓玉见状一阵大笑,虽是笑着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为她顺气:“叫你小饮几口,你当你如爷一般好的酒量。” 刘萱顺了气嘟着嘴道:“我就不信了,我的酒量当真那般不好。” 邓玉见她较上了劲,也不劝她,只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 刘萱又饮了几口,红着脸看着他道:“你怎么不喝?我从前见书中总是提饮酒之乐,今日好不容易打算好好喝上一回,你怎的不作陪?” 邓玉默默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好,爷今儿陪你不醉不归!” 刘萱闻言这才展颜一笑,端起酒壶与他相碰:“不醉不归!” 月挂树梢光洒大地,四周皆是一片寂静,只有屋顶之上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 刘萱与邓玉便饮边聊,多数都是刘萱在说,而邓玉只是时不时回她一下,刘萱问了今日流民之事,邓玉看着她染红的双颊淡淡道:“此事爷心中有数,已经有所安排。” 刘萱似乎有些醉了,双眼迷离的又问他道:“你到底看上我哪点的?论长相我不如你,论学识我只能说出众,若是论坏脾气那我肯定是特别的,我又那么善妒……” 邓玉并未等她说完,直接打断她道:“爷看上的只你,只要是你,在爷眼里便都是好的。” 刘萱红着双颊,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你为何这么好呢?明知道我心中还有别人,为何如此轻易的接受了我,还仍旧如此这般对我好?” 邓玉闻言只举起手中酒壶饮了几口,半响之后才看向远处答道:“爷只知道,你在爷身边,爷很是欢喜,这便足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这话不但没有打消刘萱的疑惑,反而让她更加好奇起来,她不由想起在京城时那日与李澈同床共枕的日子,心中一痛歪着脑袋看向邓玉,语声复杂的问道:“若是,我已经没了清白呢?” 邓玉闻言握着酒壶的手便是一紧,他紧紧握着酒壶,并不回答,就在刘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的他低声喃喃:“你在爷身边便足够了……” 刘萱闻言沉默了,此刻除了沉默她竟然找不到别的话来说,她默默端起酒壶饮了几口而后放下。 她低了头把玩着手中的酒壶道:“或许你说的对,我只是一时被他迷惑了,不然我怎么会为自己寻那么多借口,只为留在他的身边?他设计害的我家破人亡,佘幻雪固然是罪魁祸首,但他难道不是了么?我竟然还为自己寻了借口,想着若是他能为我报了仇,即便是他身边会有更多女子我也认了,你瞧,我有多么可笑?”L PS: 收到弃文留言,心情别提多不好了。。求各种安慰 推荐作品:穿越之恶毒女配要逍遥 简介:一个倒霉孩子穿成恶毒女配要翻身改变炮灰命运的故事 ☆、第148章:酒后**?(月票40加更) 邓玉并不看她,似乎她如今的这般模样,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般,他看向远处淡淡道:“你醉了。” 刘萱长叹一声:“或许吧,不过既然决定放下,我便会努力做到,一日不成那便两日,一月不成那便两月,一年不成那便……” “爷不许你用那么久!”邓玉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她瞪眼,刘萱闻言抬头朝他微微一笑:“嗯,有你在,我应当不会用那么久。” 听她这般说,邓玉的面色才好了许多,刘萱看着他眺望远方,看着他那完美的侧颜轻叹道:“你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呢?竟然比女子更当的上倾国倾城四字。” 邓玉闻言面色又有些不好了,刘萱轻叹一声,慢慢向他靠了过去,直到依靠上他的肩头,感觉到他微僵的身子,这才满足的嗟叹出声,随着她这声嗟叹,邓玉也渐渐放松了身子,让她靠着更舒服一些。 一时无话,两人都静静的赏着夜色。 良久之后刘萱轻声开口道:“邓玉,我不想回京了,我帮我解决了圣旨的事情好不好?” 邓玉半垂了眸子点了点头:“好。” 刘萱闻言一喜,抬头看他:“那我要回益州,虽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可我却觉得过了多年一般,红苕一人在那里定也寂寞,还有胡管家,我有些想他们了。” 其实在邓玉看来,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寂寞一说,只是当她用这般期待且期盼的眼神看着他时,他这话却说不出口。 他看着她,点了点头:“爷陪你回去。” “你陪我回去?”听闻这话刘萱一喜。若是他能陪她回去,这一路都会轻松许多,再者有他陪着,自己也不会胡思乱想,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你不回京真的没事么?毕竟你乃主帅奉命出征。” “无事。”邓玉丝毫不以为意:“有魏昂班师回朝便够了,爷从不喜爱出那般风头。” 这确实是邓玉的风格,刘萱放下心来开心点头:“如此正好。我带你去见见我幼时玩耍之地。也可去见见祖父和红苕。” 她又依上他的肩头,轻声呢喃:“邓玉,你真好。幸好还有你在。” 邓玉正想说爷本就是最好的,可一低头却见她已然闭了眼入睡,他长长叹了口气朝着她轻声开口问道:“先前你说回益州,带爷去见你祖父和那红苕的话。可是醉话?” 他问的认真,可回答他的只有刘萱那平稳的呼吸声。 见她睡着熟。邓玉轻叹一声起身将她抱起,看着她长长睫毛之下的剪影,他低声轻喃:“你若不想回京,我们便不回京。你想去哪爷便陪你去哪,你既然答应留在爷身边,爷这一生便会将你牢牢抓在手里。爷绝不会犯与李澈那厮一般的错。” 他说完纵身一跃从房顶落下,而后便准备抱着刘萱朝她房中而去。然而他刚朝刘萱房间处走了两步,冥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冥一瞧着邓玉皱眉问道:“爷便打算这般将刘姑娘给送回去了?” 邓玉有些不解他为何如此发问,但他还是点点头:“自然。” 他话音一落,身后冥二冥三便走了出来,冥二皱着眉头,用一副你怎的如此蠢钝的神情瞧着他,见他隐约有动怒迹象急忙开口道:“爷,你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吧?难道不知,如此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应该做些什么吗?!” 邓玉闻言瞬间就明白了冥二的意思,他看看冥一,又看看冥二冥三,见他们皆是冲他点头,他有些为难的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刘萱,抬头对三人道:“她会不会恨爷?” 这个问题冥一等人还未曾想过,冥二低头思索片刻道:“依着刘姑娘这般随遇而安的性子,应当是不会恨的,但恼定是要恼。” 冥二一说完便瞧见了自家爷有些不愿的神色,冥二无奈叹气,在一旁苦口婆心劝道:“爷啊,如今刘姑娘乃是受了刺激才允了爷的,也不知她过几日会不会反悔,而且太子那事瞧着有些蹊跷,您与太子乃是亲……” 听到此处,邓玉立刻便朝冥二瞪去,冥二自知失言,急忙将后半段话咽下,而后接着道:“爷与太子是那般关系,太子是何性子难道爷还不知?若娶亲一事真有蹊跷,待刘姑娘得知之时,她还会留在爷的身边么?” 邓玉的神色终于有些松动了。 冥一接着劝道:“女子对清白一事最为看重,绝大多数女子**于何人,便会对那人死心塌地,如此好的机会,爷应当趁热打铁才是。” 邓玉仍是有些不愿:“那爷岂不是趁人之危?” 冥一冥二冥三听了这话,齐齐朝邓玉翻了个白眼,冥三无奈开口:“爷,您已经是趁人之危了好么?既然已经做了,何必计较做了多少?所谓一不做二不休,爷怎能在此时如妇人一般优柔寡断。” 许是如妇人这话刺激到了邓玉,邓玉眉头一皱立刻下了决定:“好!” 见他终于想通,冥一冥二冥三皆是欢呼一声,邓玉怀中的刘萱,听得欢呼之声微微皱眉动了动,冥一等人瞬间便安静下来,冥二压低声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爷快去吧。” 邓玉抿唇看了一眼怀中的刘萱,此时的刘萱双颊染红,似娇艳欲滴的花朵一般,邓玉似下了决心,抱着她便朝自己房内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刘萱放在床上,刘萱寻着了柔软的床铺,满足的嗟叹一声,而后用脸蹭了蹭软被,伸手捞过被子抱在怀中。 邓玉瞧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以为她醒了,正要解释却又听得她微酣的声音,他大大松了口气,人却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的正香的刘萱不动了。 外间传来冥二压低了声音的催促声。邓玉张了张口似有些急,又有些窘迫的低吼道:“爷要沐浴!” 门外大虎大狼大龙不知何时也到了,听得他的低吼急忙点头:“小的这去备水。” 大龙等人备水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不多时便在门外道:“爷是在房中沐浴,还是另换他处?” 大龙刚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又在门外低声道:“爷还是在他处沐浴吧,免得将刘姑娘给吵醒了。” 邓玉闻言好似寻到了什么借口一般。急忙走出房间。 看着大龙领着邓玉远去的背影。冥一轻声道:“咱爷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冥二冥三皆是点头,冥三对冥二道:“快。将你私藏的那春、宫图拿出来,待爷沐浴完,给他瞧瞧。” 冥二点头应好,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不多时便又拿着几本册子回来了,冥一等人便在这房门之外等着邓玉回来。他们等了许久,直到开始怀疑自家爷是不是打退堂鼓了,这才见邓玉缓步而来。 待邓玉来到房门前,冥二急忙将册子递了过去:“爷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妨看看这册子。” 邓玉看了那册子的封面一眼,身子便是一僵,而后伸手接过。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冥一替他关了房门,与冥二冥三相视一笑。皆是一脸期盼的在门口等着。 邓玉回了房中见刘萱仍是睡的正香,便借着月光将手中的册子细细翻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又好似那册子是烫手的山芋一般,急忙将册子甩在 一旁,而后又盯着床上的刘萱看着,不动了。 外间的冥一等人等着着急,忍不住出声道:“爷,您再不快些,这天就要亮了。” 邓玉听得这话似才醒悟过来一般,上前两步来到床边,他弯下腰伸出手便替刘萱解开了一扣,只是他的手有些颤抖,三岁握枪之时也未曾这般颤抖过。 邓玉用那修长的手指,颤抖的将刘萱外裳一扣一颗一颗解开,而后在床边坐下,轻轻将她半抱着,为她脱去外裳,春季已到刘萱所着的衣衫很少,除了外裳便是亵、衣了。 邓玉的手来到了刘萱亵、衣的衣扣处,可他却怎么也办法去解了,恰在这时,刘萱饮酒似有些热,竟然在他怀中蹭了蹭,而后十分不耐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顿时邓玉的眸色变转深了,他幽幽的看着她那雪白的颈项,看着那优美的锁骨,他吞咽一声,猛然出手点了刘萱的昏睡穴。 接下来邓玉的动作便快多了,他极其迅速的将刘萱的亵、衣解开,露出里面白色绣花的肚、兜来,但他只敢看了一眼,而后便迅速的为她盖上薄被,掩住了大片春光。 掩住了那大片春光之后,邓玉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此时若有旁人在,定会看到他那夜色也无法遮掩的红霞,他默默看着床上的刘萱,看着她微微散乱的发髻,和那几缕青丝垂落的脸庞。 外间又传来冥一等人的催促,邓玉有些恼了朝门外低吼:“爷知道该怎么办!” 他吼完深吸口气,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只余下亵裤,而后迅速钻进被中,刘萱就在身旁,邓玉只需一伸手便能揽她入怀,可是邓玉却躺在那里动也不曾动上半分,他的手如今已经汗湿,他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几次终于下了决心。 他侧过身去面对着刘萱,伸出手去极快的揽上她的肩,而后狠狠将她带入怀中。 许是他用力大了些,此刻的刘萱已然与他紧紧贴在了一起。 那柔软润滑的肌肤,无一不在宣告着他与她的不同,他的心狂跳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刘萱,她酡红的双颊,雪白的肌肤,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双唇,她的每一处都在诱惑着他。 邓玉终于抵不过她的诱惑,熬不过内心的渴望闭上眼覆上了她的唇,她的唇是那般柔软香甜,让他辗转流连。 白色的肚、兜阻隔了他的前行,也唤回了他的神志。 邓玉抬起头来,他眉头紧锁呼吸沉重,大颗的汗珠开始渗出,顺着他那完美无缺的脸慢慢往下滑落,他身下的刘萱衣衫半解,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他与她之间如今只隔了那一层白色的绣花绸缎,他只需要动动手,她的美好就会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邓玉额间青筋开始跳动,显然是在极力忍耐,他身下的她是那么美好与甜美,除了那紧闭的双眸。 他的她,不该是在这样的时候失了清白。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清白。 哪怕是她早已没了清白,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也是不在意的,既然如此,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何呢? 对了,是为了让她留在身边。 可他与她的第一次,他不想是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之下。 邓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睁开眼朝着房门外低吼:“冥二,告诉爷,如何让一个女子以为她已经失了清白?!” 门外的冥二瞬间便对冥一等人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来,冥一在外无奈叹气,冥三大龙等人也是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房内又传来邓玉的催促声,冥二翻了翻白眼朝屋内道:“女子初次承欢两腿酸软无力,下肢疼痛且全身会有痕迹,哦对了,最最重要的是有落红。” 冥二说完也未曾听到里面自家爷有什么回话,一时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懂,过了良久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冥二等人仍是抱着一线希望,站在门外偷听着,然而良久过去,那屋中除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外,再无其它。 半个时辰过去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停了下来,里间传来刘萱一声轻喃,冥二等人精神一震,却听得自家爷柔声道:“别闹,睡了。” 冥二等人刚刚提起的精神瞬间又萎靡了下去,里间再无声音传来,几人这才死心。 第二日一早刘萱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袋很痛,她暗自懊恼,自己昨晚实在不该喝那么多的。 她想揉一揉自己疼痛的脑袋,可一抬手却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尤其两条腿更是酸的厉害,而且微微有些发软。L ps:因为存稿不多啦,所以暂时只能10张月票加更一次了,大家表介意。。帆帆已经尽力了。桃花扇打赏依然加更,我是4000的大章,所以加更一次抵的过别人的加更2章了。 今天还有一章。 ☆、第149章:昨夜之事 这样的异状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急忙朝自己看去,只见自己几乎是身无寸缕,而身上那点点红痕更是醒目异常! 刘萱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应对眼下的情况,正在这时,一个轻哼声将她的神志唤回了过来,她缓缓偏头朝那轻哼的来源处看去,这一看却彻底傻了眼。 一个健硕的男子裸背呈现在她眼前,若只是瞧见了裸背,有了自己情况作为铺垫,她道不至于傻眼,最多也只是惊叫罢了,可那裸背之上条条道道的红痕实在是触目惊心,尤其那红痕瞧上去非抓力而不可为。 刘萱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喝醉了竟然如此疯狂? 她有些不死心的揭开被子朝身下看去,只见自己下身虽穿着亵、裤,可裤子底下白净的床单之上,暗红的血迹不是落红又是何物! 刘萱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她居然真的贪图邓玉的美色,把他给玷污了…… 想到此处她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跳下床去,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一穿上,然而她刚刚将自己的衣物穿好,便感觉到床上一抹目光正向自己看来。 她一抬头,对上的便是邓玉皱眉的模样。 刘萱的脸瞬时变得通红,她低下头去只觉无言见他,一时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耳畔传来邓玉的声音,许是因为他刚刚睡醒,声音之中透着一丝暗哑的慵懒:“早间还是有些凉,你着实穿的有些久了。” 刘萱顿时脸染红霞,邓玉这话显然已经醒来很久,她此刻不知该如何面对昨晚之事,更不知现下这般情况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自己…… 她只能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膝间。 邓玉瞧着她这般模样,以为她哭了,一时无措茫然:“我……” “对不起。”刘萱抢白了。她没法由邓玉口中再听到一遍昨夜之事,见邓玉开口,她便急忙打断了他。 邓玉一愣,似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一般。有些讶异的问道:“你说什么?” 刘萱深深的埋首膝间,鼓足了勇气又说了一边:“对不起,我昨晚醉酒了,不是故意要对你……对你那样的,我总归是女子。这事我也是吃亏的,你莫要怨我了。” 她鼓足勇气说完,久久未曾听见邓玉回答,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打量着邓玉的神色,只见邓玉那风华绝代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到扭曲的神色来。 刘萱心中更加愧疚,邓玉一向洁身自爱,对女子亲近之事又有阴影,昨晚自己那般行事,定是让他更加雪上加霜。幸好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不然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自己便做出这般事情来,她定会羞愧到无脸再面对他。 虽然她失了清白,可她什么也不记得,除了感到震惊委屈之外,倒没有寻常女子那般痛,或许因为那人是邓玉吧。 比起自己,邓玉可能才是最痛苦,最委屈的那个。 毕竟是她用了强。他身上那条条抓痕便是证据。 邓玉轻咳一声掩下万般复杂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羞愧着的人,他朗声道:“既然知晓对不起爷,还快将爷的衣物都拿过来!” 刘萱嘟着嘴俯身将他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起。带着心虚递给了他,邓玉看她一眼而后接过,他并不言语只坐起来开始穿衣。 他一坐起,身上那条条抓痕便出现在刘萱眼前,她羞愧更甚,带着歉意轻声问道:“可还疼?” 邓玉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晓她指的是身上的抓痕。 他微有嫌弃的看了一眼刘萱:“你醉后为何如此不老实?竟会挠人!” 刘萱一时委屈想哭,她也想问自己为何醉后如此不老实。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大龙的声音:“爷和姑娘可是醒了?是否要沐浴?” 刘萱听闻更是羞恼,只怕昨晚之事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她懊恼一声重新埋首膝间,拒绝抬起头来。 邓玉见状微扬了唇角:“昨夜之事,大龙大虎冥一冥二他们皆是知晓的,从今儿个起你便是爷的人了,昨晚你说的话可还曾记得?” 刘萱还是不肯抬头看他,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邓玉见她摇头,就有些恼了:“你说要带爷去见你自幼生活的地方,还有那个你以前的丫鬟。” 这话刘萱是记得的,顾不得探究邓玉是否穿好了衣衫,她抬起头来对他点了点:“你真的不回京了?” 邓玉下得床来整了整腰带,轻哼一声:“你如今已经是爷的人了,你的事便是爷的事,既然你想回去,爷陪你回去又何妨。” 闻言刘萱脸上又是一红,是啊,如今她确实已经是他的人了,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是那么不真实,好似身处梦中一般呢。 而且她心中那抹忐忑是为何?那点担忧又是为何?为何她除了觉得自己委屈了邓玉之外,更害怕的是李澈的怒火呢?她明明知晓他已经不在乎她了,可为何如此笃定他仍是会发怒,而且还在惧怕他的怒呢? 反观她自己,却一点没有失了清白的痛苦,她有的只是愧疚,既有对邓玉的,也有对李澈的。 邓玉见她不说话,半垂了眸子看她:“你先沐浴,过会用完了饭咱们便启程。” 启程二字终是让刘萱回了神,她不曾想邓玉竟是说走就是,不由开始雀跃起来,邓玉见她终露了笑容,唇角也微微扬起,一手揽上她的腰顺势一带,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刘萱还未曾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唇上的柔软。 他的吻虽是浅尝则止,但这是刘萱第一次清醒的面对他的吻,自然那个装睡的日子是不算的,她有些慌乱,似乎是做了一件错事一般,只是她未曾来得及所有反应,邓玉便离开了她的唇。 邓玉面上带着一丝复杂,默默的盯着她瞧了许久,而后道:“快些沐浴。爷等着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刘萱没有唤他,因为她的心也是一团乱,她不过是饮了些酒,可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邓玉离去之后。大龙便探了脑袋进来:“姑娘可还要沐浴?” 刘萱回神,点点头吩咐道:“你将水送入我的房间吧,我在那处沐浴便可。” 大龙应下转身去了,刘萱出了房门便瞧见隔壁门前站着等候的秋菊冬梅二人,见她二人看向自己颈间的红痕。她脸色一红微微低了头,可刚刚低下却又迅速的抬了起来。 瞧见这二人,刘萱不免想起李澈来,如今的她与他仅仅是过了一晚,便再无可能,她的心动也好,她的念想也罢,如今都该彻底告别了。 她缓缓朝秋菊冬梅走去,来到二人身侧,主动提及了昨晚之事。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来,却发觉自己实在办不到,她看向二人决定将话讲明:“昨晚的事,你们应该都知晓了。” 秋菊与冬梅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刘萱长叹一声又问道:“那他娶了两位侧妃,而且如今又有了骨肉的事情,你们也该知晓了?” 秋菊与冬梅不答,只是脸上那抹歉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刘萱见状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所有人都知晓了,独独瞒着她。 她自嘲的笑了笑:“如今你们也该知晓我在你们主子眼里,也不过如此。如今我也非完璧之身。我与他已绝不可能,你们二人是他赐予我的,如今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她便走进房中,再也不理会她二人如何作想。 秋菊与冬梅虽然未曾给刘萱一个答案。但仍是做着自己的本分,伺候她沐浴更衣,刘萱在房中用了饭,仍未得到二人的答复,便将二人唤来,把自己不会再回京城。而且马上便要与邓玉回蜀地的事情说了。 秋菊与冬梅听闻之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二人毕竟是暗卫出身,至于给刘萱做丫鬟也是得了吩咐,如今这般局势二人也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她们虽与刘萱感情深厚,可她们身份摆在那里注定只能听从命令行事。 刘萱见二人为难便道:“不如你们二人先随我上路,待你们问过龙一之后再做决定?” 秋菊与冬梅二人闻言顿时一喜,她们怕的便是刘萱要赶她们走,如今刘萱仍愿留她们在身边跟着,二人面上皆是喜色,而后立刻去收拾行李起来。 刘萱沐浴之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又将自己仔仔细细每一处都瞧了瞧,而后闭了眼,她的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来。 沐浴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刚刚将行李收拾好,外间大龙便开始催促了。 大龙在外间等着,见刘萱身后跟着秋菊冬梅,不由微微皱了眉头,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领着刘萱朝外走去。 外间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冥一冥二冥三均骑着马立在马车旁,大狼大虎站在马车之下,瞧见刘萱过来便道:“姑娘可算来了,爷在马车上都坐闷了。” 大狼说完瞧了瞧跟在刘萱身后的秋菊冬梅,微有些为难道:“马车只备了一辆,只怕是坐不下了。” 大狼话音一落,里间便传来邓玉的声音:“再去备一辆便是。” 大狼看了一眼秋菊冬梅,而后转身去备马车。 刘萱其实是有些不大想在此刻面对邓玉的,但大龙说他已经在马车之上等候多时,她就只有硬着头皮去见了。 刘萱将行李交给大虎,微有歉意的对秋菊与冬梅道:“你二人先在外间等候一会,待马车来了我们便启程。” 秋菊与冬梅点头,冬梅笑着对刘萱道:“小姐不必在意奴婢二人,世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刘萱不曾想这话竟然会由冬梅的口中说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二人终将自己当成了主子,而不是李澈? 不管如何,这段时日秋菊与冬梅的照顾都让她感激的,她当下朝二人笑了笑,而后由大龙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之上邓玉正百无聊赖的倚坐在车厢上,瞧见刘萱进来便开口唤道:“过来,到爷身边来。” 或许是因为昨夜之事,也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决断,对于这样的要求,刘萱未曾扭捏半分,便依着他的话来到了他身旁坐下。 她的温顺让邓玉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刘萱见他瞧着自己,微有些疑惑问道:“你老是这般瞧着我作甚?” 邓玉收回目光轻声自语:“冥二说的果然没错,女子一旦**,便会对夺了她清白之人死心塌地。” 他虽是轻声自语,但刘萱却仍是听的明明白白,她抿了抿唇角,他这般想便让他这般以为好了。 邓玉的目光落在马车之外,淡淡开口道:“昨夜之事,你那两个丫鬟已经飞鸽传书与龙一,爷并未让人拦下。” 刘萱闻言半垂了眸子,低低应了一声:“嗯。” 如今他已经娶了两个侧妃,还有了骨血,何况他的心早已在了别人身上,知不知晓又有何区别?此时的他得知消息之时,或许还是会怒,只不过怒的却是她让他失了颜面罢了。 刘萱应过之后车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邓玉看着马车之外显得不同往日的安静,刘萱心中也是有事,二人便这般沉寂下来。 良久之后刘萱开口问道:“昨日你答应替我解决身份一事,那圣旨之事你可曾想到办法?” 邓玉微微皱眉,回国头来看向她道:“昨夜,爷已经飞鸽传书通知爷那老头子,至于办法一事自然由他操心,他整日念叨着让爷早些成亲,如今爷有了成亲的打算,这事儿自然交给他来办,也好让他知晓,儿媳不是那般容易得的。” 听了这话刘萱不知是哭还是该笑,邓玉理所当然的说着成亲二字,她是否应该感谢他的不弃? 不过由宁王出面,此事应当无甚大碍,世人只知宁王独霸军权,可又有谁知皇室家宴,宁王也是在侧呢? 只是…… 为何听到与邓玉成亲,她的心并无任何波澜呢? 她终究想的太多,要的也太多了,能得如邓玉一般的男子呵护,本就是她原来所期盼的不是么?L PS: 推荐好友作品:重生做个农家女 简介:苏清璃一朝重生,看见年老的爷爷幼小的弟弟,雄赳赳气昂昂扛起锄头拿起砍刀,开荒种植,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她的目标是:做个平平淡淡的小农女! ☆、第150章:龙一传话 想到此处她对邓玉扬起一个笑脸:“好,待王爷处理好此事,咱们便成亲。” 邓玉闻言皱了皱眉:“定婚期这事当是爷说了算,怎的由你来说?身为女子自当矜持。” 刘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若要寻矜持的女子,还是趁早另换他人的好。” 邓玉一听这话便跳了起来:“爷已经是你的人了,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这话一出,刘萱与邓玉二人瞬间便闹了个大红脸,两人红着脸互相看着,又同时撇开头去,均是一副面红耳赤羞色难当模样,邓玉轻咳一声:“爷只是说的玩笑话罢了。” 刘萱红着脸嗯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发笑,她与邓玉之间似乎是反过来了一般,寻常都是女子缠着男子要他负责,而她与邓玉之间,却是邓玉要她负责。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面色仍是有些发红的邓玉,眉眼也染上了笑意,即便是现在心中没有波澜,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满心欢喜且期待的,等着嫁给他的那日。 大狼不多时便牵着马车走了过来,由于多了一辆马车,行李等物便自然放置在了秋菊与冬梅所坐的那辆马车上,邓玉随着刘萱坐了马车,追风无人敢骑,只得让它自己跟着马车前行。 为邓玉和刘萱驾车的乃是大虎大龙,而大狼则是去为秋菊冬梅驾车了。 由于此次乃是一路游山玩水,众人心情皆是十分愉悦,路过某地见山水清秀皆会停下休息,铺一方布面在地,或是打个小盹,亦或是在山瀑之下练剑比试,总之,这日子是刘萱一直所向往而不得的。 而她与邓玉之间,许是因为已有了心照不宣的决断,邓玉对她越发显得随意了。 虽然她与邓玉再未曾同宿一室。但那种亲昵总是如影随形,他会在四下无人之时突然在她唇间轻落一吻,而后逃开似的离去,又会在用饭之时体贴为她夹菜。甚至连她的喜好,他渐渐也摸清了。 每到一处客栈休息,所点的菜色十之有九皆是她喜爱之物。 秋菊与冬梅并未曾离去,刘萱曾经问过她们,而秋菊却笑着答道:“龙统领还未曾有吩咐传来。他一日未曾下令命我们离去,我与冬梅便一日是小姐的奴婢,这些日子瞧着小姐与世子相处的情形,我与冬梅也想明白了,我们既是小姐的丫鬟,自然当以小姐的喜乐为重。” 听她二人这般说了,刘萱便也不再过问二人去留之事,能得二人相随是她的福分,即便有一日秋菊与冬梅离去,她也会感谢这些日子的相伴。 如此这般快活自在的日子仅仅过了一月。这天坐在马车之上,刘萱无意向邓玉问起,自己那太子妃身份一事,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应当也有消息了。 听得她的询问,邓玉看着她的神色显得十分复杂,刘萱顿时便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可是此事难办?” 邓玉微微点头:“确实有些难办,还需要一段时日,待我们去过蜀地,回来之时一切便会尘埃落地。” 刘萱点头表示知晓。心中却忍不住开始猜测,他不是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了么?他不是已经与心爱之人有了骨血了么?他不是也已经知晓,她与邓玉之事了么?为何还不愿放了她? 也许自己对他真的不够了解,他曾经许诺过他。若他有一日倦了厌了便会给她一条生路,她的妒他最清楚不过,在他娶了那吴颖又对吴颖呵护备至之时,便应当有了决断不是么? 李澈的决断,刘萱没过几日便知晓了。 这天他们并未曾投宿客栈,而是寻了一处别致的院子入住。这院子是大龙寻来的,据说是某个将军族中的别院。 院子十分典雅别致,因是春季百花盛开,更让小院显得生机勃勃,刘萱第一眼便喜爱上了这里,若不是她的心中太过记挂益州记挂红苕等人,她定是要在此处好生歇上一歇住上几日。 邓玉见她满意此处,立刻大手一会吩咐安置,顺带还夸赞了大龙几句。 大龙得了夸赞十分高兴,安置之时也是乐颠颠的,只差哼上小曲了。 安置过后,刘萱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她刚刚沐浴完穿上衣服,便听得外间传来打斗之声。 她心头一惊,直觉便要出门查探,可听到邓玉的声音之后,她又硬生生的停了脚步,邓玉说:“龙一,你觉得你能在爷收下掳得人去么?!” 她没有听到龙一的回答,只听得外间打斗之声更加激烈,她甚至觉得这小楼都开始受到了波及,这样的动静绝不是单单仅有龙一与邓玉二人在打斗。 她的心在听到龙一二字的时候便乱了,有着慌有着苦甚至还有着一丝害怕,她害怕见龙一,害怕见任何一个李澈身边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见,也不敢见。 她不出门,秋菊与冬梅互看一眼也停了下来,伴在刘萱身侧,等着她的决断。 逃避终究是无用的,这小楼晃动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想,若她再不出去这楼估计便要毁了。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暗笑自己的胆小,她有何惧?又为何要惧?娶了别人的是他,对他人呵护备至的也是他,有了骨血的人仍旧是他,她只不过是在被他舍弃之后,去寻求了一个能让她疗伤,能给她幸福和将来的人罢了。 想到此处,她终于有了出去一见的勇气,她相信有邓玉在,龙一并不会能将自己怎样,她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她说了放下便要彻底放下。 刘萱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来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她一开门,外间打斗瞬间便停止了,刘萱看着屋外已经被大半损毁的小院一时有些无言,邓玉大龙大虎大狼,冥一冥二冥三都在,与院中与他们交手的人刘萱也大都认识,除了龙一之外,虎一虎二虎三虎四也都是在的。 邓玉瞧见她出来便皱了眉:“回去!这事爷会处理!” 刘萱却没有理会他的吼声,只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你的处理便是毁了这院子。然后毁了这小楼?” 邓玉闻言一时无语,刘萱转眼看向龙一道:“龙一,好久未见。” 龙一双手负于身后傲然而立,白衣飘飘冷傲无比。他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高举而起示于众人:“奉太子御!” 那是太子令牌,见令如见太子,它象征的不仅仅是李澈本人,还象征了他的身份,更象征了整个皇室的权威。 这世上能见令不跪的。也仅有当今圣上一人。 即便是邓玉见令之后也单膝跪了下来。 刘萱缓缓跪下,心中五味杂陈,与众人一道轻声说着:“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一并没有让众人起身,而是看着刘萱拧眉问道:“刘氏阿萱,孤问你,那夜之时你可清醒,可曾有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齐刷刷朝刘萱看来,刘萱半垂了眸子,他如此镇重其事动用了他的身份权势,要的便是问她这个问题? 她心中默叹一声。老实作答:“醉酒不曾有忆。” 听了刘萱的话,龙一那冷傲模样似乎淡去不少,他虽仍是立在那里但瞧着似乎松了口气,他看着刘萱又道:“刘氏阿萱,你临出京之时孤与你说的话,你可曾记得?” 刘萱细细回想起那日他与她说的话来,越想心中却是越惊,一颗汗从她额间冒了出来,是了,她在离京之时。他对她说:“切记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本宫,有什么事情只要你问,只要你开口本宫定会做到。” 他还说:“无论发生何事,定要记得回京。” 她怎的将这些话都忘的干干净净?她怎的在听闻他娶亲又有骨血之后。便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急忙抓住了邓玉那块浮板? 想到此处,她不由朝邓玉看去,却迎上了他担忧又含着心痛与忍耐的目光。 刘萱瞬时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目光看向龙一道:“虽是记得,如今却已无用。” “有没有用,需主子说了算。”龙一又道:“刘氏阿萱,孤对你一再纵容忍让。可你总让孤失望至极,孤给你半年时间去见你想见之人,做你想做之事!” 龙一说完这话,未曾让众人起身便消失在了原地,虎一等人看了刘萱一眼也跟着离去了。 他们走后,刘萱仍跪在那处久久不曾回神,他说给她半年时间,却未曾说半年之后要拿她如何。 她皱着眉头心中一片混乱,察觉到四周异样这才抬起头来,原来这院中竟只剩自己一人还跪着,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上看着自己的邓玉道:“他娶吴颖之事另有隐情?” 邓玉闻言微微一僵,那修长的美目深深的看着她,片刻之后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是。” 刘萱见他拧眉,朝他丢了个白眼:“你如此模样作甚,即便是有异又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会改变,再者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不是吴颖也有张颖、马颖,他既然能有苦衷娶了吴颖,便会有苦衷再娶他人。况且如今的我,早已不能也不该有其他任何想法。” 说到此处,她的面上显出从未有过的认真来,她认认真真看着邓玉,看着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明白。” 邓玉并未因她的话而展颜,他只点朝她点了点头,而后柔声道:“此处已然不能住了,我们只有去客栈住上一晚。” 刘萱点头:“那我回去收拾收拾。” “嗯。”邓玉朝她扬了扬唇角道:“去吧。” 看着她进了屋,邓玉那扬起的唇角又垂落下来,他抬脚朝院外走去,行至院门之时他忽然开口问道:“冥一,你说爷是不是不够磊落?” “爷……” 冥一刚刚开口却又被邓玉打断了,他摆了摆手,显然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龙一来了又走,却并未给秋菊与冬梅任何命令,也未曾对她们的信有任何回复,二人无奈只得追上前去询问,得到的答复却是,早在将她们交给刘萱之时,她们已经是刘萱的人了。 得到这样的命令,秋菊与冬梅是又喜又优,喜的是她们可以继续陪伴刘萱左右,忧的是,由于她们一直弄错了身份,使得刘萱对她们的信任大大不如从前,她们要如何做,才能让刘萱如以往一般信任她们? 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院子,却发觉刘萱已经上了马车正要离去,二人顿时一惊急忙上前询问。 刘萱瞧见二人也是讶然:“你们怎么回来了?怎的未随龙一回去?” 秋菊与冬梅二人听得询问,面上顿时一片羞愧,冬梅低着头道:“是奴婢二人弄错了身份,龙统领说早在他将奴婢二人送给小姐之时,小姐便是奴婢二人此生唯一的主子。” 说到此处秋菊与冬梅齐齐跪了下来:“还望小姐不计前嫌允我姐妹二人相随左右,奴婢二人绝不会再让小姐失望。” 刘萱赶忙让二人起身:“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反而敬重你们的忠心,如今你们真正认我为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你们快些去收拾行李,我等你们启程。” 秋菊与冬梅闻言起身,笑着朝刘萱福了一福,而后急忙回院子收拾东西去了。 今日的邓玉虽是与刘萱共乘马车,但他显然有心事,一直垂眸敛眉未曾同刘萱说过一句话。 这样的邓玉实在不像他。 刘萱低了头轻声问道:“你……你可是后悔了?”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些微的不安和失落,邓玉闻言转眼看她,神色有些复杂。 久未听到他的回答,刘萱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他复杂难辨的目光,看着他的神色,刘萱心下了然:“你终究还是后悔了对不对?” 她艰难的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来:“没事的,那晚终究是我的错,你即便后悔了,我也无话可说。”L PS: 帆帆的后宫群,小伙伴们很稀少,这本书是帆帆在起点的第一本,却不会是最后一本,希望大家能够见证帆帆的成长~帆帆在群里等你呦~ 推荐好友作品:穿遇仙之绝世好师父 简介: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傍上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当师父! 穿越到古代的阮杏颜,傍仙生活自此开启…… ☆、第151章:回到蓉城 邓玉闻言神色更显复杂,刘萱默默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来递给他道:“这令牌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如今物归原主。你早些回京,我有秋菊冬梅一路相随自当无事,今日之后你我各自安好。” 邓玉不收。 他看了看令牌又抬头看了看刘萱,眉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收刘萱便这么递着,态度坚决。 半响之后邓玉终是出声,他似有些疑惑:“你清白失于我,为何如此轻易离去?要知道你没了清白,李澈那厮即便再宠你,你与他之间也不会回到从前,你那两个丫鬟,他一句话便能召回,你说与爷各自安好,爷会安好,但你却不会,如此,你还能坦然与爷道别,将令牌归还于爷么?” 刘萱闻言轻笑,她的笑让邓玉眉间更是紧锁,她笑看着他道:“寻常女子没了清白会难过,其根本是因为不会再寻一好人家,亦或是**于自己不爱之人,我对你虽不及爱,但欢喜是有,故而不觉委屈,今生得他宠爱,得你相护已是无憾,这世间也再不会有男子能入我眼乱我心,既然如此清白又有何用?” 她顿了顿又笑着道:“至于你说的,我与他不会回到从前,即便是我不曾失了清白,我与他也是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无关清白,无关心意,而是身份。他的身份注定了身边不会仅有我一人,而我却无法与他人共事一夫,而且我对他因着过往之事,几乎没有信任,否则也不会听闻吴颖之事便立刻信了,他与吴颖之事明显有诸多破绽,可我却深信不疑。” 她说完了,心中释然,笑着又将令牌多递上前一分:“收着吧,莫要做后悔之事。我所认识的邓玉。该是纵横驰骋意气风发,随心随性。” 邓玉深深的看着她,将令牌推回她的怀中,而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之下撇过头去看向车外。他淡淡道:“你未曾失了清白。” 刘萱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邓玉皱眉,将话又说了一遍:“爷说,你并没有失去清白,你仍是完璧之身,你若想回去。爷可替你向李澈那厮解释,爷之所以犹豫,乃是因为李澈那厮明知爷与你的事,却仍旧将你放在爷身边,与他相比,爷显得太过卑劣!” 他说到最后是含了怒气的,显然李澈的做法刺激到了他。 刘萱有些茫然:“我明明瞧见了落红。” “那是爷的血。” “你背后明明有抓痕。” “那是你酒后不老实,挠的。”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全身酸痛又是何故?” 邓玉闻言身子一僵,而后转身朝她吼道:“爷又不是铁打的,你那般挠爷。爷自然要禁锢你!” 刘萱瞧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邓玉见她发笑,脸色先是微红,而后渐渐由红转青。在他快要发怒之时,刘萱乖乖止了笑道:“李澈可知此事?” 邓玉收怒摇了摇头:“这才是让爷恼火之处,那厮明明以为你失了清白与我,却仍敢将你放在爷身边,他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爷!” 刘萱却不这么认为,他根本不知她并未失清白与邓玉。又何故将自己留在邓玉身边,羞辱邓玉?他将自己留在邓玉身边,又说明半年之期,只怕是他身边的事情需要半年才能处理妥当。半年之后他才能找自己与邓玉算账。 想到此处刘萱嗤嗤笑了,既然他给了她半年之期,那她便潇潇洒洒的过上半年。 她看向邓玉道:“既然他不知,那便永远让他不知好了,事已说清,我也知晓。如今你可还要与我同去益州?” “去!为何不去!”邓玉一挥衣袖:“他既然如此放心的将你交给爷,爷如何能辜负他的厚爱。” 说完他看向刘萱微带着一抹尴尬:“如今你已知晓,可还会……” 刘萱并未曾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覆上他的手,看着他风华绝代的侧颜,和那之上些微的小心,轻声道:“我从不骗你,那日我说好,乃是真心,如今我邀你同行也是真心,我虽未曾放下他,但终有一日我会放下,此时邀你同行实是我私心之言,我想着有你在,或许放下他会容易些。” 她松开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笑:“该有歉意的人是我,是我在利用你。” “这种利用,爷心甘情愿。”邓玉反手将她握住,绝代风华的脸朝她扬起一个笑容:“爷还是那句话,你在爷身边足矣。” 许是被他的笑容刺了眼,刘萱的眼中泛起微微湿意,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对待。 马车外传来大狼的声音:“爷,秋菊与冬梅已经上了马车,是否现在启程?” 邓玉握了握刘萱的手,回眸朝外吩咐:“启程!” 其实若去蜀地,走水路是最快的,但刘萱并不想去京城,于是一行人便改走陆路,李澈只给了刘萱与邓玉半年期限,二人虽然没说,但也知晓半年之后无论刘萱是否放下,他们都是要回京有个了断的。 邓玉的心思如何刘萱不知晓,但她已经尽力不去想李澈,不去猜测他到底在忙什么,到底面临什么事情需要半年来处理,也不去想他听闻她**于邓玉,又与邓玉两情相悦之时是何神情。 她不敢想,因为她知晓他会有多痛。 就像当初她听闻,他娶了侧妃又有了子嗣一般。 她当时有多痛,李澈就有多痛。 人说相爱容易相守难,而她与他却连相守也不会做到了。 如今正是春季风光大好,一路春风鸟语花香,这一行刘萱与邓玉并不赶路,停停歇歇进到蜀地境内之时,竟然已经是入夏时分。 到了夏季蜀地就显得闷热起来,就连邓玉也将银色面具褪下,换成了纱幔,车帘也被高高撩起,只为了马车行径之时的那些许威风。 这天他们仍旧是在官道上走着,蜀地之难并非说说罢了。悬崖峭壁山路蜿蜒,这一路几乎未曾遇到行人。 这天他们在一处栈道上前行,冥一却突然对邓玉道:“爷,后面有人来了。” 邓玉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过了没多久果然听得马蹄声,那马蹄踩在栈道之上踩出一声一声空玄的声响,栈道只能有一行通过,那骑马一行只得停在后面,跟着刘萱等人一行前行。 刘萱回头想瞧瞧那一行人。却不曾想刚探出车窗,便听的一个熟悉的声音热情的唤道:“前面可是刘氏阿萱?!” 刘萱循声望去只见江小公子正立在马上,朝她这边挥手,瞧见是他,刘萱也立刻挥手示意:“江小公子!” 她的呼唤惹来邓玉的不满:“又瞧见哪个男子,竟让你如此高兴。” 刘萱缩头回来,故意逗他道:“确实是个美男,虽比不得你,但曾与我差点定了亲的。” 邓玉一听立刻就恼了,朝外间驾车的大龙道:“停车。爷要骑马!” 大龙得了吩咐便立刻停了车,邓玉取了纱幔带上银色面具走出车厢,刘萱知晓他骑马是假去看江小公子是真,当下也不拦他,只看着他暗暗发笑。 一旁的冥一早就将追风牵了过来,邓玉反身上马动作潇洒至极,他那银色面具太过特别,江小公子远远一瞧便知晓了他的身份,刘萱与邓玉私奔之事已经是京城街头巷尾人人皆知之事,如今瞧见刘萱与邓玉同乘一车。江小公子到没有表现出差异的神色来。 过了栈道,江小公子也未曾上前,虽然他与刘萱乃是旧识也是同乡,但他与她毕竟男女有别。何况邓玉显然对他有提防之意。 见他不曾上前,邓玉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话音落到刘萱耳中,她微微一笑忽然探出头去,朝身后的江小公子招手唤道:“江小公子可否上前说话?” 江小公子听闻这话,第一反应是朝邓玉看去,奈何邓玉戴着面具瞧不见神情。刘萱的又在朝他招手,江小公子只得促马前行。 刚刚来到马车旁便听一声冷哼,江小公子只得苦笑一声看向刘萱道:“刘姑娘好久不见。” 刘萱笑着点头:“确实好久不见,江小公子怎回蜀地了?” “刘姑娘该唤在下江恒才是。”江小公子笑着道:“刘姑娘莫不是忘了春闱如今已过?” 听他这般一说,刘萱这才想起如今已是夏季,这春闱早就过了,而江小公子也早就换了身份名字,如今的他当叫江恒才是,李澈曾经许过诺,只要江小公子参加春闱便让他任蓉城太守。 当下笑着道:“瞧着江公子如今这模样,定是去上任了?不知春闱如何?” “确实是前去上任。”江小公子道:“幸不辱命,春闱得了三甲,太子……”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刘萱的脸色,见她无异这才道:“太子钦命我为蓉城太守,此次前去正是赴任。不知刘姑娘归蜀可是前往益州?” “正是前往益州。”刘萱点了点笑着道:“先恭喜江公子了,我们也要前往蓉城补给,江公子定是赶着前去上任,我们便不留你同行了,待到蓉城之时定去拜访。” 江小公子闻言朝她微微一笑:“好,蓉城再见。”说完他招呼身后的仆从策马上前,待仆人来至身侧之后,他朝刘萱与邓玉抱了抱拳:“世子,刘姑娘,蓉城再见了。” 这回邓玉倒是没给江小公子脸色看,朝他微微颌首嗯了一声。 江小公子与他那仆从一走,邓玉便不骑马了,他取了面具换了纱幔,一上马车还未坐下便问道:“你与那江小公子到底有何渊源?” 刘萱撇了撇嘴,将自己与江小公子的瓜葛一一说了,而后朝着邓玉瞪眼道:“你应当谢过他才是,若不是他从蜀地运来了粮,又想出了借粮的注意,你那百万担的军粮还不知从何处来呢。” 邓玉闻言似有些尴尬之意,他摸了摸鼻子道:“如此看来此人也算是个好的,那蓉城也不是个平静之地,此次赴任容易,掌管一城却难,若是他求上了爷,爷便勉强帮他一把。” 他明明是想帮江小公子,却说得如此勉为其难,刘萱朝他翻了白眼并未答话,心中却想着到了蓉城之时,定要知会江小公子一声,若他真有难处可来寻邓玉相助。 说到蓉城,刘萱不免想起那匆匆一眼的大伯长子来,也不知他们一家现今如何了,以前她不便过问,如今又到了蓉城,邓玉又在身侧,若是能够相帮她愿帮助一二,也全了血缘之情。 由于他们并不赶路,蜀道又较为难行,待他们到了蓉城之时已经过十日之久,刘萱并不急着回益州,一来她想看看江小公子可有难处,二来她也想打探一下大伯一家的消息。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邓玉,邓玉点头应好,他让大龙前去寻宅子安置,而后又令冥二前去打探刘萱大伯一家的消息,而他与刘萱寻了一处酒楼准备进去歇息。 刘萱与邓玉一行瞧着便是气度非凡,尤其是邓玉那一身贵气更是让人侧目,他们一进酒楼立刻便引来众人的目光。 小儿急忙迎了上来,大龙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先将我们的马车与马安顿好了,尤其是我们爷的那匹白马,定要用最好的马草喂,再安排一最好的雅间,将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那小二接了银子,随手一颠也知晓不下五十两,当下应好,扯着嗓子朝里面吩咐着,吩咐完后这才弓着身子在前面引路:“诸位请随小的来。” 这家店自然是不能与京城的一品香相比,但这店也算是蓉城数一数二的,上了二楼便是雅间,一般的酒楼是不会专门花银子做些隔音之事,所以这二楼虽全都是雅间,但仍是有些嘈杂。 小二在前面引着他们前行,路过一处雅间之时里面突然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刘萱微微皱眉并未理睬,然而她刚刚路过那处,身后却突然砰的一声,刘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连雅间的门一道被推倒在地。L PS: 这书已经在洽谈繁体出版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帆帆的读者群:438993936,喜欢的商后的可以加群,顺利出版后,帆帆会在群里送出实体书,作为米分丝福利哦~咳咳,还有些严打不能发的,你们懂的~ ☆、第152章:营救刘悦(汤以珊桃花扇加更) 秋菊与冬梅早就将刘萱护在身侧,刘萱皱着眉头向那被推倒在地的女子,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右手捂着脸发丝散乱,显然正是被一巴掌给打出来的,刘萱瞧不清那女子的相貌,但看着似乎应当是个姣好的。 她不欲多事,转头便准备走,可身后突然冒出的男子声音却将她给唤了回来。 身后一男子恨声道:“你个扫把星,老爷花了八百两银子纳了你,可你倒好整日哭哭啼啼,连带着老爷的生意也给你哭没了!如今老爷厌烦你了,准备将你献给那新任太守,你居然还敢跑?!” 新任太守四字让刘萱与邓玉皆皱了眉头,刘萱瞧邓玉也是不满模样,干脆与邓玉一同站定瞧个明白。 随着那男子话音一落,刘萱便瞧见一个十分壮硕的男子从雅间走了出来,那男子一脸狠戾模样,上前两步对着那女子就是一踹,那女子本就是倒落在地,刚刚支起了半个身子,又被一脚给踹躺了下来,那一脚看上去着实不轻,那女子的唇角都渗出血迹来。 女子被踹倒在地,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急忙爬了起来,向前跪走两步一把抱住那壮硕男子的腿,哭着乞求道:“汪大爷,我真的不是要逃,劳烦您跟老爷说说,别将我送给那新任太守,我去了也只会丢了他的脸面,他就放过我吧。”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被唤做汪大爷的壮硕男子,看着却是连连冷笑,他蹲下身子一把捏住那女子的下巴,冷笑着道:“好呀,你若将本大爷伺候舒服了,本大爷定会替你求情,让老爷不送你出去。” 那女子听得这话立刻止了哭声,似有些不相信一般瞪着那男子,瞧见男子冷笑她终是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这……这怎么可以,我乃老爷小妾,怎能……” 她话未说完便被男子冷笑着打断了:“老爷早就玩腻了你,大爷我是看的起你才要你服侍。既然你不愿,那就回府等候老爷发落!” 他说完便一把拎起女子,不顾女子的挣扎,拖拽着朝外走。 雅间门前有一屏风,正好遮挡了那男子的视线。故而那男子一直未曾在意屏风之后有人在看,如今他拖拽着女子出来,瞧见刘萱邓玉等人顿时便愣住了。 他原想皱眉发火,但瞧见邓玉那身凌然不可犯的贵气,便未曾开口,只继续拖拽着女子前行,一边拖拽一边嚷嚷着:“真是个扫把星!” 瞧着他们渐行渐远,刘萱向店小二问道:“敢问那男子与女子是何人?” 店小二瞧着二人周身贵气也不敢说谎,当下恭声禀道:“那女子姓刘名悦,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可惜父兄好赌,欠了赌坊张老爷八百两银子,因无力偿还便将这刘悦嫁给张老爷做妾,抵那八百两欠银。” 刘悦的名字一出,刘萱便皱了眉,听完店小二的话,她急忙拉了拉邓玉的衣袖轻声道:“刚才那女子便是我那堂姐。” 邓玉闻言冷声吩咐道:“冥一,将人带来。” 冥一领命,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那小二见突然消失了个人。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巴,刘萱见状笑着道:“小二带路吧。” 店小二回过神来急忙应是,而后在前为众人引路,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几分。 引着刘萱与邓玉在雅间入座。店小二不敢耽搁急忙上了茶,而后便去传饭菜了。 冥一办事自是不必说的,刘萱与邓玉刚刚饮了一口茶,他便单手抱着刘悦进了雅间。 刘悦被带来之时显然被是点了穴了,被冥一放下之时脸上的惊恐还未曾褪去,可却乖巧异常。不曾挣扎更不曾吵闹。 冥一将她放下,或许是担忧她会哭叫故而未曾替她解穴。 刘萱瞧着眼前这个仅比自己年长了一岁的堂姐,心中是不忍的,这堂姐长相虽不如她,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只可惜如今的她一脸惊恐之色,毫无美人之姿。那白皙脸颊上的五指印,刺痛了刘萱的眼,如果当初自己出手,或许她便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虽说各人有各人的命缘,但刘悦遇到自己,也算是她的命缘不是么? 刘萱看着她柔声道:“这位姑娘你莫怕,我与……”说到此处她看了一眼邓玉,面上染了些许羞意接着道:“我与邓郎今日得见你的遭遇,颇为你所不值,故而邓郎派了属下将你救出,你若有什么心愿直说无妨,我们并非歹人,替你解穴之后你若喊叫,就莫怪我们爱莫能助了。” 刘悦听闻了刘萱的话,面上惊惧退了不少,但却添了一份疑色。 许是刘萱的那声邓郎取悦了邓玉,他竟然也破天荒的开了口:“爷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害你,更何况你也没值得爷与萱儿可贪图之处,萱儿的话你可听得明白?你有什么心愿直说,趁着爷今天心情好!” 邓玉的态度根本算不上好,依着他一向厌恶女子的性子,如今能同刘悦说话,显然如他自己所言,今日心情好。 邓玉的态度刘萱并不惊讶,让她惊讶的是她好言好语相劝,都未曾让刘悦放心,而邓玉那明显不算好的态度,却让刘悦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见她终于平静,冥一这才伸手为她解了穴。 刘悦发现自己能动了,当即噗通一声给刘萱与邓玉跪了下来,刘萱自然不想受她的礼,见她跪下急忙唤她起来。 刘悦却不肯起身,她跪在地上一张口泪便流了下来:“多谢两位贵人出手相救,我乃刘家之女单名为悦,因家中父兄欠下赌债无力偿还,便将我送给蓉城赌坊东家张老爷为妾,因我过门之后张家生意便一落千丈,那张老爷背后的靠山蓉城太守也垮了台,他便将我视为不祥之人,动则打骂。前几日新任太守上任,张老爷更是欲将我送给新任太守。” 她哽咽着,一张脸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只是她这幅摸样打动了刘萱,却无法打动邓玉,邓玉皱眉冷哼:“爷既然出手救你。自然知晓你的事情,你有什么心愿快快说来,莫要耽搁爷的时间。” 听他这般说刘萱不由有些无奈,不过依着邓玉的性子。能让刘悦在他面前这般哭诉,显然是看在她的面上忍耐了的,当下也点头道:“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得知,你莫要担心,我们既然出手助你自然便能保全你。你有什么心愿不妨说来。” 刘悦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来,她低头半响不语。 邓玉见状便十分不耐了,刘萱在他出言之前急忙开口对刘悦道:“我知晓你的难处,你有着嗜赌成性的父兄,即便是回了刘家仍是免不了被卖被送的命运,而且蓉城那张老爷显然是个有势的,你一个女子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不如这般,我们给你些银两,派人将你送出蜀地,你寻一座小城重新安稳度日可好?” 刘萱一开始便做的这般打算。这样的安排对刘悦来说是最好的,她有了钱银再雇些丫鬟婆子,寻一无人认识之地以新寡身份重新开始,安稳度过这一生不是难事,若是她愿或许还可重新寻到良人。 刘萱自觉这样的安排是好的,可刘悦却似乎有些不愿,她低着头默然不语,只是不停的落着泪,那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沁湿了地面。 这下莫说是邓玉不耐了。便是刘萱也微微皱了眉,她不明白,有这么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为何刘悦不愿应下。 就在她感到不耐的时候。跪着的刘悦终于动了,她朝着刘萱与邓玉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刘萱顿时皱眉:“刘姑娘这是何意?” 刘悦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脸来,她朝着刘萱哽咽道:“我知晓二位皆是贵人,正如姑娘所言,我定是不能再这蓉城呆了,可我一弱女子。即便是去了他处无权无势,定然也是要受人非议,受人折辱的。姑娘乃是贵人身份贵重,我恳求姑娘能够留我在身边做个丫鬟伺候姑娘,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刘萱这下是真的为难了,且不说她与刘悦的关系,仅凭她如今的身份,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收个丫鬟在身边,她看向刘悦问道:“倘若我给你换个身份,保证无人能欺你,你仍是不愿么?” 回答她的是刘悦重重的磕头声:“望姑娘不弃,容我在身侧以报姑娘大恩。” 刘萱看着她沉默不语,她最不擅踹度人心,在她看来她的安排已是刘悦最好的出路,可刘悦却舍了这样的出路,坚持要到自己身边做一个丫鬟…… 若是这刘悦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无非是借着血缘贪图更大的利益罢了,可她对自己一无所知,却就这般坚持到自己身边来,如她所言的,只是为了报恩么? 她不信。 见她不答话,邓玉也不开口,人是刘萱要救的,这刘悦又与刘萱是血缘至亲,他就是再不耐再不喜,这事也需刘萱自己拿主意才是。 刘萱看着神色坚持刘悦,微微沉吟,人是不可能真带着的,她还要前往益州,她并不想与刘悦还有大伯一家有什么牵扯。 她想了想道:“你若坚持,我也不拦你,只是你也瞧见了我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你若要跟着也只能做些粗活,在我离开蓉城之前,我先前的承诺仍是有效,但若你铁了心跟着我,那你从此便是我的丫鬟,需入奴籍,以后打卖均由我。” 需入奴籍这话终于让刘悦面色犹豫起来,但她的犹豫也仅仅是一时罢了,刘萱话落没多久,她便重重叩下:“谢姑娘大恩。” 真真是个灵顽不灵的,刘萱心中叹气,看向她道:“起来吧。” 刘悦又叩谢了邓玉,这才起身来至秋菊与冬梅身后站定。 邓玉看了刘悦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外间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贵人,小的要进来了。” 这小二已经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多时,只是听得里间动静这才未曾出声打扰,他本是想离去的,但又怕耽搁了上菜,这才将自己当个聋子一般在门外站着,待里间静默下来,这才出声。 大龙为他打开雅间的门,那小二低着头进了雅间,他弓着身子轻唤了一声贵人,而后便不再开腔,来到桌前将饭菜酒水一一布上,按理他该报上菜名的,但这小二似乎有些惧,只默不吭声将饭菜布好之后便立刻躬身告退。 就在刘萱以为这店小二被他们掳人的行径给吓到的时候,那店小二却突然回过头来朝着他们道:“两位贵人,这张家老爷可不是什么好惹得主,小的知晓贵人自然是不惧的,但这刘姑娘的家人只怕要遭难了。” 店小二又朝他们躬身行礼:“小的多嘴,贵人请慢用。” 说完这话,他才退了出去关上了雅间的门。 刘萱看向身后的刘悦:“此事你如何看?” 刘悦低头不说话,只是这泪又落了下来,刘萱并不是什么心善的主,救她也无非是觉得她无辜罢了,如今瞧她只会哭哭啼啼不由就有些不耐起来。 秋菊与冬梅自然看见她不耐的神色,秋菊在一旁开口道:“哭什么哭?!你如今既然当了小姐的丫鬟,就莫要再哭哭啼啼,小姐问话好好回答便是,你这般哭着,让不知道的人瞧见,还以为小姐对你如何不好了。” 被秋菊这般一训,刘悦的泪落得更凶了,她哽咽着道:“我,我如今得姑娘相助才能脱离苦海,又怎敢有其它的奢望。” 她这话一出,莫说是刘萱了便是秋菊与冬梅都皱了眉,刘悦这话看似感恩,却撇开了自己与刘家的关系,不但如此,反而将刘家之事推到了刘萱头上,若是刘萱出手那自然是好事做到底,若是刘萱不出手,那是正全了刘悦所言的那句奢望。 刘萱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堂姐是个懦弱可欺的,可如今瞧来却并非如此。L ☆、第153章:见过蠢的 她挑了挑眉笑看着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邓玉道:“邓郎,你说此事该如何?” 邓玉深深的看她一眼,而后不耐烦道:“不过是几个人罢了,死了便就死了,爷又不是佛祖,还能普度众生不成?” 刘萱闻言笑着点头:“邓郎说的是,咱们又不是佛祖,自然不能普度众生的。” 她说完也不再看那刘悦的反应,径直与邓玉用起饭来,大龙与秋菊为他们二人布菜。 其实这一路,大虎冥一他们都是与邓玉和刘萱一同用饭的,邓玉常年军旅戎马,早就习惯在外之时随性而为,而刘萱对主仆之分并不看重,故而通常她与邓玉坐上首,大虎秋菊他们坐在末尾一同用饭,而今日,大虎与秋菊却不约而同站在了邓玉与刘萱身侧,行起这布菜之事来。 刘萱知晓他们的用意,当下也只是笑笑未曾拒绝。 待他们用完了饭,大虎冥一这才轮着去了别处用饭,只是那刘悦却无人出声安排。 待用完饭刘萱便与邓玉在雅间摆上棋盘开始弈棋,那刘悦在后面探头探脑,刘萱并未出声,秋菊与冬梅更是往一旁让了让,好让她看的更清楚些。 刘悦探头探脑的看了片刻,便安分的站着不动了。 秋菊与冬梅见她如此,脸上都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来,若不是这刘悦的身份,只怕秋菊与冬梅就要出声相讽了。 刘萱正与邓玉弈棋的时候,大龙回来了,刘萱见他回来不由笑着道:“你办事果真快捷,竟然这么快便寻好了住处?” 大龙苦着脸道:“姑娘真是高看我了,我在这城中转了一圈也未曾寻到一个合适的宅子。正在发愁呢,却正好遇到了江太守,那江太守不知怎地认出了我,便邀姑娘与爷前往太守府小住,他如今人在太守府中,等着爷与姑娘回话呢。” 闻言刘萱看向邓玉问他意下如何,邓玉不甚在意道:“既然他诚心相邀。便去太守府小住几日。左右我们在这蓉城也不会久留,去他那里也省些事情。” 刘萱知晓他所谓的省些事情,不过是看看江小公子有没有什么难以解决之事。顺手帮上一帮罢了,当下点头道:“也好。” 她与邓玉都说了好,大龙等人便开始收拾准备前往,这时一直被人刻意忽视的刘悦。支支吾吾着开了口:“我……我不便去。”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回身看向她道:“为何?” 刘悦一副怯懦模样。支支吾吾着,刘萱又耐心等着她,邓玉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他连头也不曾回冷声道:“不去便走。怎的这般多事!” 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刘萱其实知晓刘悦为何踟蹰,但在她看来。刘悦这般踟蹰完全是多余的,且不说将她送给江小公子乃是那张老爷的主意。即便是他们如同那张老爷一般想将她送去,那江小公子也不一定会收。 邓玉已经出了雅间,刘萱无奈叹了口气对刘悦道:“你且放心,我们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如那张老爷一般对你,再者那江恒也是个青年才俊,一表人才文采出众。” 说到此处刘萱便不再管那刘悦,回身也出了雅间。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白了未免伤人。 刘萱虽然未曾说白,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听的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刘悦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秋菊与冬梅不屑的瞧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跟着刘萱离去。 刘悦站在原地羞红了一张脸,瞧见众人都出了雅间,咬了咬下唇也跟了上来。 刘萱头也不曾回过,出了酒楼之后便与邓玉上了马车。 那刘悦本是要跟着的,却被秋菊冬梅给拦住了,刘悦似有些不解:“姑娘不用人伺候么?” 秋菊看着她道:“不用,我们小姐与公子在一起,公子那边自然会有人照顾,你与我们上后面那辆马车便是。” 刘悦闻言看了刘萱所在的马车一眼,这才随着秋菊与冬梅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蓉城乃是蜀地最繁华的城池,刘萱一行此刻正处在城东之处,而江小公子所在的太守府乃是在城中,刘萱与邓玉决定去往太守府之时,冥三便已经前去通报了。 马车在街道上吱吱呀呀的走着,刘悦坐在马车之中一直低着头,她不言语,秋菊与冬梅也不开腔,在她们看来,这刘悦虽是个受难的角色,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 马车行径了一会儿之后,这刘悦好似想通了一般,主动扬了笑脸问道:“两位姐姐不知如何称呼,我初来乍到不知礼数,若是有唐突之处还望两位姐姐恕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这刘悦不管怎样也是自家小姐的血缘之亲,所以秋菊与冬梅听闻这话之后,也只得对这刘悦露出个笑脸来。 只是秋菊与冬梅虽是笑了,却没有接她的话。 若是个聪慧的,定然知晓自己不讨喜了,可这刘悦仿似毫无所觉一般笑着开口问道:“今后我也算是小姐身边之人,只是这小姐的喜好脾性却是不知的,不知两位姐姐能否提点一二?” 秋菊看了她一眼,只见那一章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秋菊抿了抿唇道:“伺候小姐有我姐妹二人便成,若小姐不曾唤你,你可自行安排,至于小姐的脾性,你只记得需莫要多言。” 那刘悦听的似懂非懂,低低应了一声是,而后又抬头问道:“我虽已是小姐奴婢,可还不知小姐身份,瞧着小姐与公子皆是贵人之姿,还劳烦姐姐们告知一二,以免在外之时行事不妥,丢了小姐与公子脸面。” 听闻这话秋菊与冬梅互看一眼,这刘悦存了什么心思非要当小姐奴婢。她们是不知的,但这刘悦未免太过奇怪,连小姐是什么人去往何处也不知知晓,就眼巴巴的送上门为奴为婢,如今小姐同意留下她了,她才想起问问小姐的身份来,这般行事着实有些可疑。 冬梅笑看她一眼道:“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不需要知晓。你只需知道小姐便是小姐,乃是我们的主子便成,至于丢不丢小姐脸面的事儿……” 她沉吟着微微一笑:“咱们做奴婢的。即便做了什么错事,小姐打发卖了便是,小姐的脸面哪里是我们这些奴婢能够丢的。” 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将刘悦给堵了回去。刘悦似终于知晓自己不受待见,干干笑了两声便低了头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太守府。江小公子得了消息早早的便在太守府前候着了,待马车行驶至门前停下,他立刻躬身行礼:“蓉城太守江恒,恭迎世子与姑娘。” 江小公子这话声音并不小。马车内的刘悦一听面上有了几分讶异,而讶异过后又显出几分暗暗的欣喜来。 她的神色,自然落在了同坐车厢的秋菊与冬梅眼里。冬梅看着她皱眉道:“愣着作甚,还不快些下车迎小姐?难道还让小姐迎你这个丫鬟不成?” 冬梅说完这话再也不看那刘悦一眼。转身与秋菊下了马车。 邓玉戴着纱幔下了马车,刘萱跟在身后也由大虎搀扶着走了下来,瞧见江小公子躬身行礼的模样笑着道:“你何时也便得如此知礼?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江小公子一眼被刘萱看出,微微尴尬的笑了笑:“我如今好歹也是一城太守,姑娘还是给我留些颜面吧。” 刘萱微微一笑,指着身旁的邓玉道:“你让我留颜面是无用的,你这颜面还要他给才成。” 邓玉闻言隔着纱幔朝江小公子哼了哼:“爷给你十日。” 江小公子一听面上露了喜色:“十日足以,下官先多谢世子了,世子与姑娘里面请。”说完他侧身恭迎邓玉与刘萱入内,回头之时正好瞧见了刘悦,当下便微微皱了眉。 刘萱与江小公子是互相都知根知底的人,江小公子本就是蜀地之人,对蓉城自然是熟悉的,这刘悦的身份他也清楚不过,正是由于清楚,瞧见刘萱竟然将刘悦带在了身边,这才觉得有些不妥。 不管刘萱最后是嫁与太子,还是嫁与宁王世子,她过去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如今她竟然带了刘悦在身边,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难道刘萱终究是看不破血缘亲情,认了这刘悦了? 刘萱行走两步见江小公子未动,回身朝他看去,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便知晓了他的担忧,当下开口道:“先前在城东酒楼,正好瞧见了她被虐打,同是女子心有不忍这才将她救下,带在身边。” 听她这般一说,江小公子这才放下心来,回身点头,一边将邓玉与刘萱引进府内,一边笑着道:“看不出姑娘竟如此心善。” 刘萱知晓他这是在说自己多事了,当下笑了笑也未曾答话。 江小公子引着邓玉与刘萱去了前厅,大龙大虎随侍,秋菊冬梅大狼等便留下来整理行李,刘悦身份特殊,秋菊与冬梅也不好吩咐她做事,这刘悦也不是个自觉的,秋菊与冬梅不吩咐,她便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嘴里说着要帮忙,却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也没有,她这个样子就连大狼也忍不住皱眉。 偏偏这刘悦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跟在秋菊与冬梅身后转悠着问道:“那白衣公子便是新任太守?难怪小姐夸他一表人才,先前听闻太守唤公子为世子,能与世子一道,小姐的身份想必也是不低的。” 听了这话,秋菊与冬梅只想翻白眼,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刘悦先前已经打听过小姐的身份,已经被她们给堵了回来,怎的一转眼便忘了,又在这打听起来?难道她听不懂别人的话不成? 秋菊与冬梅忙活着手头的事情,理都懒的理她的。 那刘悦丝毫不以为意,仍在念叨着:“听闻新任太守乃是新科三甲,我还以为最少也是个中年之人,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有为。” 一旁的大狼听不下去了,他皱眉朝着刘悦讥讽道:“瞧见那江太守风度翩翩,你是不是后悔了?若是后悔的话可求了你们家小姐,她一向心善自会允的,那江太守与姑娘本是好友,只要姑娘开了口,那江太守定会高高兴兴的给你个侍妾的身份。” 大狼这话本是讥讽之言,那刘悦听闻之后面上一红,娇声道:“你怎的如此说话,好不羞人。” 她虽说着好不羞人,却一点都没反驳大狼的话,这下连大狼都没兴趣理她了,如此没羞没臊的,搭理了她还辱了自己脸面。 再无人理那刘悦,她便一人站在原处羞红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待秋菊与冬梅收拾好行李,跟着江小公子的仆从进府的时候,那刘悦还站在原地,若不是冬梅唤她一声,她还回不过神来。 大狼与秋菊走在前头,大狼小声对秋菊道:“瞧她那样儿,虽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想想自己身份,竟然还真打起那江恒的主意来。” 秋菊挑了挑眉,回头瞧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刘悦这才道:“我虽是对她不喜,但她与小姐好歹是有些关系的,也不能当面辱没了她,再者瞧小姐的意思也是不会将她留在身边的,只要她不惹什么麻烦,咱们忍耐一时便是。” 大狼闻言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刘萱并不知晓只是这么大一会功夫,这刘悦便被大狼等人视为了麻烦,此刻的她正在大堂听着江小公子大吐苦水。 江小公子坐在刘萱下首,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我以前也在蓉城落脚过一段时日,对这蓉城势力也有几分了解,当初应下这差事之时也是信心满满的,可真当我到了这太守的位置上,才知道这真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刘萱自然知晓这蓉城不是好接的,不然李澈也不会等了那么久才将原来的太守给换下来,听了刘悦的话,她便知晓,去年路过蓉城,她虽然未曾出手管那大伯一家的事,但李澈事后也是动了手的,否则刘悦也不会说,自她入了张府之后,那张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L ps:入群的正版读者会有米分丝福利哒。。实体书上市的时候,帆帆会送书的,实体书与网络版是有区别的哟~还有独家番外~没有得到书的童鞋,也有邓玉或者李澈的海报送~ 推荐好友的书:追个术士做老婆 书号:3583284 简介:腹黑男追个术士做老婆 ☆、第154章:烦不胜烦 那张老爷张显在蓉城根基深厚,又与蓉城原先的太守狼狈为奸,生意怎的会无缘无故突然便折损了? 这背后定时李澈动的手无疑。 想到李澈,刘萱的心头不由微微一痛,将心头那抹异样掩去,她微微扬了唇对江小公子道:“如今你后悔也是来不及,倒不妨将难处细细说来,也好一同想想办法。” 江小公子等的便是这句话,当下将自己的难处一一说了。 原来这蓉城不仅仅是原太守与张显的势力,还有苏家与史家两大世家的势力,世家势力本就深厚又养有私兵,江小公子初来乍到他们自然不会给多少颜面的,史家倒也罢了,多多少少还会看在他是天子门生的份上给点面子,但苏家就是彻底打压了。 刘萱正要问为何,便见江小公子苦着脸道:“你们有所不知,前任太守便是苏家之人。” 这话一出哪还有不明白的,刘萱问道:“你不过来蓉城几日,那苏家到底如何为难与你?” 江小公子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那前任太守虽然被罢了官,却未曾获罪,如今便在苏家。那太守在任之时苏家从未上过一文税,便是那史家上的税也是少之又少,那太守的税收来源大都是张显那暗处的生意,他这一走太守府便是彻底空了,我又不能如他那般与张显狼狈为奸,只得去收苏家与史家的欠税,史家好歹交了一些,但那苏家却是一文也不肯交的,我初来乍到,除了太守这官印之外无任何依仗。” 江小公子的意思刘萱与邓玉都彻底听明白了,说白了苏家与他算是有仇的,而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论势他不如,论武那苏家又有私兵,如今太守府是座空府。莫说是上缴国库了,便是养活府中差役都是困难的。 邓玉挑眉重重冷哼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苏家还真当天高皇帝远,无人能动他们了。你这就去给他们递贴,说你明日亲自上门收欠税,爷倒要看看,他们能如何!” 江小公子闻言一喜,立刻朝邓玉俯身作揖:“如此就先谢过世子了。” 邓玉隔着纱幔看他一眼:“不用谢爷。爷只是想知道这国库的银子都去了哪,竟然连爷的军粮差点都给断了!” 江小公子闻言笑着连声应是,心中却是感叹这宁王世子也并非如外间传言那般不近人情,他这话虽是说的毫不客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谢他出粮一事,与他而言这事算是投桃报李了。 事情便这般商议下来,刘萱与邓玉舟车劳顿,江小公子便引着他们前去后院歇息。 江小公子给刘萱与邓玉安排的住处,乃是两个相邻的院子,他将刘萱与邓玉送到。便告辞了。 邓玉站在院外却不进去,刘萱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邓玉看着她似有些欲言又止,半响之后才道:“无事,只是爷想你做的饭菜了。” 刘萱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休息一日,明日你取到了苏家的银子,回来之时便可吃上我亲手做的饭菜了。” 邓玉闻言轻哼一声:“难不成你还担心爷取不到银子?” 刘萱摇了摇头,这事她还真没担心过个,江小公子乃是心思通透之人,又灵活多变口才了得,他缺的不过是根基与实力罢了。邓家军各地皆有,他如今借了邓玉的势,这事便容易了。 苏府虽有私兵,但这些私兵如何与邓家军相比。再者邓玉行事乖张的“威名”早已人人皆知,那苏府只要不是个傻的,见到邓玉之时便知晓该怎么办了。 她笑着道:“这事我从未担心过,明儿你带上面具,往那苏府门口一站,那苏府定会乖乖奉上银子。” 对于这样的打趣。邓玉哼了哼表示不满:“你这是在将爷比作修罗。” “你即便是修罗,也是个俊美无双的修罗。”刘萱笑着道:“好了,快些回去休息,晚间与你一同用饭。” 听她这般一说,邓玉终是点了点头。 刘萱回了院子,秋菊与冬梅早就候着了,见到她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刘萱对二人微微点头一笑,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刘悦。 她看了刘悦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边朝里走便问道:“你们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秋菊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这小姐虽收了这刘姑娘为婢,可却未曾对她有所安排,奴婢们也不知该如何对待。” 刘萱闻言微微皱眉,对于刘悦的安排她曾经说过,让刘悦听从秋菊与冬梅的便是,半天不到的时间,秋菊与冬梅又提及了此事,看来这刘悦并不如面上一般柔弱可欺。 她朝刘悦唤道:“刘悦你过来。” 刘悦闻言应了一声,而后慢慢走了过来,她本就长的不错,又是个蒲柳之姿,这一路走来竟是风情款款,哪里有个丫鬟的模样! 刘萱将这些看在眼里,待她来到身边之时皱眉问道:“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要思量清楚了回答。” 刘悦闻言抬头看了刘萱一眼,见她面色郑重,不由微微抿了抿唇,柔弱又委屈的点了点头。 瞧见她这幅模样,刘萱心头便是不喜,若不是那点血缘,若不是正巧遇见她落难,若不是祖父的遗言,她根本看都不会看刘悦一眼。 刘萱叹了口气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换一个新的身份,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当然我会赠你钱银,只要你不如你父兄那般,便可富足过这一生。” 刘悦闻言轻咬了下唇,面上更显出几分柔弱与委屈来,她只是这般沉默着,并未曾回答刘萱的话, 刘萱一瞧她这模样,哪里有还不明白的,当下便冷了脸道:“我与你只是萍水相逢,见你可怜这才出手相助,你莫要估错了身份。” 刘悦似乎被她的模样给吓到,眼睛一眨泪便落了下来。好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可惜如今的刘萱对她已烦不甚烦,当下低叹了口气,压下心头不耐皱眉道:“我的身边不需要一个整日哭哭啼啼的丫鬟,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这般哭哭啼啼我又如何明白?” 许是刘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又或是这刘悦自己想明白了,她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似挣扎似犹豫,半响之后才低低道:“我……我不想离开蓉城。” 这话一出。秋菊与冬梅都露出讶异之色看向刘悦,刘萱瞧见秋菊与冬梅的神色,微微垂眸:“也好,你本是刘家之女,虽说你父兄将你送去抵债,但总归是你至亲,我也听闻你那母亲对你还是不薄的,你若独自走了未免太过不孝,这么着,明儿我赠你些钱银。你回刘府吧。” 她话音一落,那刘悦顿时满面惊恐之色,刘萱淡淡扫她一眼:“此事就这般定下,切莫多言。”说完她便抬脚朝房中走去。 身后传来噗通跪地的声音,那刘悦的哭求声从身后传来:“小姐……小姐不要赶我走!” 刘萱脚步微顿,而后头也不回直接进了房中,任那刘悦的哭求声在外响起。 秋菊与冬梅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求的刘悦,面上都露出轻蔑之色来,而后也不管她,双双进了屋子关了门。 刘萱坐在桌旁看向秋菊与冬梅二人。揉了揉眉头一脸无奈之色道:“说吧,她怎的突然说出不愿离开蓉城的话来?” 秋菊与冬梅笑着上前来到她身旁,秋菊伸手拎过茶壶为刘萱倒茶,冬梅在一旁笑着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 刘萱听着外间传来的哭求声。抚了抚额显然是头痛的:“她原先斩钉截铁的说要当我的丫鬟,便是那店小二提醒她,刘家会因她遭难,她也未曾改过注意,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又说不愿离开蓉城,若说没发生什么事情。说与谁听,谁都是不信的。” 秋菊放下茶壶,一个马屁就拍了过去:“小姐英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 刘萱摆了摆手:“直说吧,她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冬梅不屑的嘟了嘟嘴:“还不是瞧见江太守是个青年才俊,后悔了呗。” 刘萱闻言面上露出几分讶异神色来,秋菊怨怪的瞪了一眼冬梅,向刘萱解释道:“那刘姑娘是如何想的奴婢们不知,只是在太守府门前,她曾问过江太守,大狼曾打趣她道,若是她后悔了,可来求小姐,小姐与江太守乃是旧识,只要小姐开口,江太守定会收了她做妾的。” 这话一出,刘萱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有些哭笑不得,先不说那刘悦乃是逃妾的身份,便是江小公子如今乃是天子门生一城之守,又岂是她几句话便能收人入房的,再者即便她有心相说,江小公子毕竟还未成亲,按着李澈对他的赏识,平步青云不过是迟早之事,他又怎会留刘悦在身侧,阻了他的前程? 毕竟这刘悦乃是那张老爷的小妾,说出去江小公子岂不是好色收受美色贿赂之人? 江小公子在蓉城还未立足,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他以后也不用在官场上行走了。 这刘悦还真是异想天开! 外间又传来刘悦的哭求声,那哭声呜咽有着说不尽的委屈可怜,听的房中的三人均是皱眉,刘萱的耐心这下是真的用完了,她本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当下冷声道:“秋菊,现在就将她打发了!把她送回刘家去!” 秋菊早就对那刘悦不耐,如今听得刘萱吩咐,当下便道:“好嘞,奴婢这就去。” 刘萱想了想又唤住秋菊,叹了口气道:“给她一千两银子,让她好自为之。” 秋菊应了,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秋菊出了屋子关了房门,来到仍跪在地上的刘悦面前,皱眉道:“小姐的话你没听清么?小姐不过与你萍水相逢,见你可怜这才出手相助,她救了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如今在这门前哭成这样,岂不是存心寻小姐晦气,难道小姐救你还救出错了不成?” 刘悦闻言立刻止了哭声,抬起头哽咽着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劳烦姐姐帮我在小姐面前说句话,我真的不能回刘家啊。”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我本就是被父兄给卖了的,若回了刘家,张老爷必定会寻上门来,届时我难逃被捉的命运,我一个逃妾被捉了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说到此处她顾不得其它,立刻给秋菊磕起头来,那无助悲切的模样着实令人有些不忍。 秋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这事你不必担心,小姐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让你再落入那张老爷的手中。” 听了这话刘悦仍是伏地不起,她语声哽咽:“即便那张老爷放过了我,可我那父兄能卖我一次便能卖我第二次,这刘家我是真的不敢回了。” 秋菊冷哼一声:“这事儿你倒是看的明白,怎么不见你其他事也这么清楚。” 瞧见刘悦听了这话露出的疑惑神色,秋菊不打算同这没脑子的人多话,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递给她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你若不想回刘家,便拿着这银子寻个别处过活,一千两足够你置个宅子买鞋丫鬟仆从,富足过这一生了。” 那刘悦傻傻的看着秋菊手中的银票,秋菊有些不耐:“你到底是接不接?” 刘悦回过神来却是不接,又哭着重重给秋菊磕了个头:“我,我不要银子,我只想着能够留在小姐身边,如姐姐们一般伺候小姐,姐姐帮我向小姐求求情吧,我真的不想走。” “走不走这事由不得你。”秋菊冷哼一声,这刘悦死皮赖脸的缠着小姐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留着:“你若现在走还可带上这一千两银子,若是你执意留下也成,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立刻便将你卖到窑子里去,依你的姿色定然能过的很好!”L ☆、第155章:情为何物 这话终于成功将刘悦给慑住了,她抬头愣愣的瞧着秋菊半响,见她冷着脸面色坚决,显然先前那话不是随意说说的,她呆呆的跪在院中,任由泪水流了满面,半响之后这才哽咽着,伸手接过秋菊递来的银票。 秋菊见她接了便唤她起身:“起来吧,先回你的屋中收拾东西,我给你安排马车,是回刘家还是去别处都由你。” 说完这话秋菊冷看她一眼,而后便走了。 刘悦站在院中呆立着,仿佛仍不相信自己就这般被赶走了一般,她默默的看着主屋,见主屋没有丝毫动静,这才咬着唇回自己屋中收拾东西去了。 不多时秋菊便安排好了马车回了院子,亲自守着刘悦收拾好了行囊,而后带着她朝府外走去,来到外间之时正好遇到了,准备前往书房办公的江小公子,秋菊向江小公子行礼:“见过江太守。” 江小公子看了一眼拎着包裹的刘悦,什么话也没说只淡淡应了一声,而后便走了。 秋菊抬脚朝外走,却发觉刘悦未动,回眸一看正瞧见那刘悦看着江小公子的背影愣愣出神,在细看她那眼神竟是一汪秋水。 秋菊当下冷哼一声:“还不快些走了。” 刘悦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拎着包裹低着头,好似一个受尽委屈的人一般跟着秋菊朝外走去。 将刘悦送上了马车,听闻她吩咐车夫出城,秋菊这才返回了院中向刘萱禀告去了。 听闻刘悦是吩咐了马车出城,刘萱这才松了口气,她揉了揉眉头无奈道:“刘家败落。族亲四散,遇上本该是相互扶持,可我那大伯一家,我实在有些无言,如今将她送走,我也算是全了祖父的交代。” 说到此处她又想起冥二似乎去打听刘家的近况,当下问道:“冥二还未曾回来么?” “应该是回来了。”冬梅道:“小姐不妨先沐浴更衣。待晚间用饭之时问问便是。”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让秋菊与冬梅备水。 刘萱沐浴更衣完没多久,江小公子便派了人来请刘萱与邓玉前去用饭,说是已经为二人备好了酒水接风洗尘。 刘萱笑着应下了。她刚沐浴完头发未干不好出门,待她绞干了头发梳了发髻,来到前厅之时发现江小公子与邓玉正在饮酒,江小公子瞧见她便招呼道:“刘姑娘可算来了。正好同我和世子饮上几杯。” 刘萱还未开口,邓玉的声音便响起:“你切莫让她饮酒。爷同她饮了两回已经足够。” 邓玉带着银色的面具,刘萱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知晓此刻的邓玉定是满面无奈,想到两次与他饮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刘萱脸上一红向江小公子摇了摇头道:“正如他所言,这酒我是真不敢饮了。” 江小公子看了看邓玉又看了看刘萱,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微微一笑:“不饮便不饮,以茶代酒也是可的。” “恭敬不如从命。”刘萱笑着来到桌旁坐下。当真举起茶杯向江小公子与邓玉敬道:“他乡遇故知,萱以茶代酒敬二位。” 江小公子含笑饮下,邓玉看了刘萱一眼也慢慢饮下杯中之酒,三人边吃边聊,大都是江小公子与刘萱聊些旧事,比如江小公子对刘萱在祖父过世之后如何发家十分好奇,刘萱便一一道来讲与他听。 两人聊的十分投机,江小公子乃是商户出身,对刘萱那些行商的手段十分佩服,尤其是当初她孤注一掷在益州办了一品香。 说到一品香不免想起后来刘家灭门一事,二人聊着聊着便不吱声了。 不知不觉之间这酒已经饮下大半,江小公子似乎有些醉了,他双眼迷离笑看着刘萱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你虽身为女子却比大多男子更有魄力,仅说独自一人撑起刘家,便是你那些叔伯都做不到的。” 刘萱抿了抿唇叹气:“若当真是我一人,那也是办不到的,胡叔帮了我很多。” 江小公子点点头:“胡管家确实是个难得的忠心之人。” 气氛似乎又有些沉闷下来,江小公子轻咳一声笑着道:“你让我佩服的可不止这些,就说你与世子闹得天下皆知的私奔一事,也是让我着实佩服的紧!” 刘萱闻言皱眉:“私奔?天下皆知?” “怎么?你还不知道?”江小公子似笑非笑道:“你与世子私奔一事早已天下皆知,想不到你这个正主却是不知的。你……” “够了!” 江小公子还欲再说,却突然被邓玉冷声给打断了,江小公子悻悻的闭了嘴巴,朝刘萱耸了耸肩。 刘萱瞪了邓玉一眼,朝江小公子道:“到底为何会有这等流言传出?” 江小公子在邓玉与刘萱之间看了一眼,笑着对刘萱道:“恐怕这不是流言吧?世子大胜却未曾归朝,而未来太子妃前去边关运送粮草,大军都回太子妃却未曾回。世子与太子妃双双不归,有心之人自然要开始生些事端。” 江小公子似乎真的醉了,他说着说着面上的笑容都不见了,他端起酒杯又饮一口这才接着道:“偏偏此时,宁王进了宫,当着曹皇后的面要求圣上收回赐婚的圣旨,说是世子与你两情相悦,而且你已经**于世子,圣上大怒,不仅要收回赐婚更要将你与世子二人捉回。” 他看着刘萱道:“你可知道太子是怎么做的?” 刘萱低了头半垂了眼眸,语声暗哑:“我不知。” 江小公子轻笑一声:“你自然是不知的,太子听闻你**于世子,怒醉三天未曾上朝,太子自六岁为储,每日为国事操劳何曾有一日懈怠?但他听闻你**于世子之后,竟然大醉三日。第四日他上朝之时虽与平常无异。可那眼底满布的血丝,是个有眼睛的都瞧得明白。” “哦对了,刚说到圣上要撤回赐婚圣旨,我们的太子殿下在乾清殿跪了五天五夜,才让圣上平息了怒火,决定不再插手你们的事情。”江小公子端着酒杯,偏头看着刘萱道一字一句道:“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刘氏阿萱。你好狠的心。” 刘萱心中大痛,她一直都知道他听闻自己**之时定是痛的,便如同她听闻他娶亲又有骨血之时一样。可她不曾想自持如他,竟然痛到如此境地! 在知晓她**之后,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跪了五天五夜? 她的鼻子开始酸了,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偏偏此时江小公子还在道:“太子六岁为储,十六岁监国。何曾有人能伤他至此?仅是你,也仅仅是你,刘氏阿萱,你让一国之储在明知你已不贞。明知你已变心的情况下,仍跪了五天五夜,只为了你们之间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你说。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人都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守着那道圣旨又有何用?” 说到最后,江小公子语声怅然,他看向星空低声吟唱:“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低低的吟唱声在空寂的夜中响起,刘萱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潸然而下,她根本不敢想,她的心已经痛到了极致,只要一想起如他那般傲洁的男子,仅为了守住他们之间最后一个希望,而跪在殿前,她的泪便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她仿似看到他身着玄衣跪在殿前,她仿似看到他酩酊大醉,她仿似已经看到了他的泪他的痛。 临走之时,他是那般认真的同自己说,要信他,要回京,无论何事只要她问,只要她开口,他都会告诉她,便是她要的,只要她说了,他都会给。 可她呢? 她不信他,不敢信他,总觉得她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险,她连问都未曾问过,就将他弃了。 但他呢? 在认为她已**之时,还抱着那唯一的希望,跪了五天五夜只为守住那最后一丝希望,在心痛到极处之时,仍让龙一拿着他的令牌,千里迢迢追上前来,只为了问她一句,那夜可曾清醒可曾有忆? 他是怎样的心痛,才会让龙一传来那样的话?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允了自己半年留在邓玉身边? 她擦了擦泪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江小公子道:“你今儿个唤我前来,便是同我说这些的?” 江小公子闻言愣愣的看着她,而后轻笑一声:“你果然心狠。” 他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朝刘萱与邓玉道:“既然二位已经做了选择,我就不再说这些讨人嫌的话的,敬二位一杯。” 刘萱没有敢去瞧邓玉的神色,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便笑着举箸用饭,仿佛先前那般失态流泪的不是她一般。 一顿饭吃到夜半才散,临散之时江小公子醉意朦胧的对刘萱与邓玉道:“祝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先前我那番话切勿放在心上,刘姑娘也是我的故人,身为故人只劝你一句,早做决断,拖的越长伤的越深。” 刘萱闻言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江小公子是真的醉了,被仆人扶着回了院子。 他走之后,刘萱与邓玉也慢慢朝住处走去。 一路之上刘萱都是低着头,自江小公子提及过李澈之后,她便再也没敢抬头瞧上邓玉一眼。 她不说话,邓玉也不言语,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神色,无人知晓他现在的神情。 两人就这般静默无言的走着,直到来到院门即将分别之时,邓玉才看向刘萱淡淡开口:“他这招以退为进终是奏效了是么?” 刘萱低着头没有回答。 邓玉叹了口气:“罢了,还有些时间足够你想明白。”他说完这话便不再提此事,而是换了个话题道:“冥二已经探得你那大伯一家的近况,但他刚回来便去了邓家军营地,明儿一早回来再禀告与你。”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邓玉深深看她一眼,沉默半响挥了挥道:“进去吧,记得明儿做好了饭等爷回来。” 听闻这话刘萱这才抬起头来看他,这一抬头迎上的便是他复杂的目光,刘萱咬了咬下唇,纠结着挣扎着还是将话说了出口:“我不知晓他会如此,我也不知晓现在到底该如何,我虽是感动,可也明白我与他之间的问题仍是存在,只是江小公子有句话说的很对,我当早作决断,所以……” 她垂了眸子将话说完:“所以,倘若最后我食言了,你不要怨我好么?” 邓玉低头瞧她,轻声低问:“爷何时怨过你?”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看她,抬脚走进了院子。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中,刘萱这才回神朝院中走去。 第二日一早刘萱还未用早饭,冥二便到了,刘萱看着他有些讶异:“怎的这么早便来了,我刚想去寻邓玉一同用饭。” 冥二耸了耸肩:“爷一大早便去了邓家军的营地,今儿还有事,特意让我早些来跟姑娘说一声。”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她看着冥二问道:“我那大伯一家现今如何了。” 冥二看着刘萱叹了口气:“恕我直言,姑娘还是离你那大伯一家远些的好。” 听着这话刘萱多多少少心中有了些数:“我并非想要与他们相认,也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牵扯,否则也不会将我那堂姐给送走了,他们那一家的脾气秉性我也知晓,你直说便是。” 冥二见她心中有数,当下便将刘萱大伯那一家的事情给说了。 刘萱大伯与堂兄无力偿还债务,便将刘悦送给了那张老爷当小妾,因着刘悦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一开始那张老爷对刘悦也是百般宠爱的,刘悦本是不愿嫁给那张老爷,但嫁过去之后,那张老爷三天两头送些金银珠宝,渐渐的她便享受起这样的生活来。 在张家仗着张老爷的宠爱,刘悦没少做些恃宠而骄的事情,她那父兄知晓她受宠,也经常从她那里寻些金银去赌,张老爷送给她的金银大都落入了刘家父子的手中,时间一长这张老爷便知晓了,对那刘悦便不如以前。L ps:太子党们,是否心疼? 推荐好友作品:末世之女王的炼成 简介:紧抱大腿带着空间修着仙法女王末世争霸。 ☆、第156章:不像你了 张老爷是个好色之徒,家中美妾有十多人,他对刘悦本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一过便就淡了。 刘悦得的钱银少了,可刘家父子的胃口却被养大了,几次三番去找刘悦要钱,均没得到,便开始对刘悦指责起来,刘悦受宠之时他们都是捧着的,如今刚刚失宠便得了刘家父子谩骂,她哪里受的住,便于刘家父子彻底闹翻了。 虽说刘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但好歹是刘悦的娘家,没了娘家,刘悦所能指望的便是那张老爷,可惜,张老爷的生意这时候突然开始不顺,许多赌坊突然由盈转亏,那刘悦若是个解语花倒也罢了,可她偏偏每次讨好张老爷之后,便向他索取钱银,张老爷这下彻底不待见她了。 不仅不待见,而且还将生意之事加在了她的头上,认为她是个扫把星,自从娶她入门之后,他的生意便折损不少。 刘悦受宠之时恃宠而骄,几乎得罪了张府后宅所有女眷,如今她失宠,那些女眷便开始吹张老爷的枕头风,直吹的那张老爷听到刘悦的名字便厌恶不已。 刘家父子虽与刘悦闹翻了,但他们如今的胃口已经今非昔比,四处以刘悦和张老爷的名头借钱去赌,蓉城赌坊大都是张老爷开的,下面的人还不知晓刘悦已经失宠,对待刘家父子多是有礼,只要他们去赌经常奉上赌资。 这事被张老爷知晓之后,顿时大怒,让刘家父子还钱,刘家父子已经没有第二个刘悦可以送了,便被张老爷打断了双腿收了宅子。这事才堪堪作罢。 刘萱那大伯母倒是个不离不弃的,她将手中仅有的嫁妆变卖了,在城外乡下买了间宅子,如今靠做些缝补的活养活着刘家父子。 至于刘悦,张老爷把她当成了个出气筒,动则打骂,直到江小公子当了蓉城太守。张老爷见刘悦仍是美艳。便动了心思要将她送给江小公子,刘悦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以为江小公子是个比张老爷还老的老头。便动了逃跑的心思,只是还没付出行动,便被张老爷手下的人给抓住了。 后来这刘悦便遇上了刘萱。 冥二说完,刘萱深深叹了口气:“我记得幼时。我那大伯母对钱财最是吝啬,为人也有些刻薄蛮横。却不曾想最后有情有义的反而是她,她也是小户出身,这嫁妆自然也是不多的。” 说到此处她看向冥二问道:“我那大伯与堂兄的腿可曾医好?” “医是医好了。”冥二回道:“只是如今两人走起路来仍是一瘸一拐,依我看来这一生也就如此。” 刘萱有些不以为意:“能走便成。总比瘫在床榻之上强些。” 说完她又问道:“他们二人的性子可有些转变?” 听闻这话冥二的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来,似乎想要嘲笑,但最后又忍住了:“那父子二人确实有些转变。” 刘萱正欲问是何转变。却听得冥二挑了挑眉嗤笑道:“由赌改为酗酒了,哦对了。每日酗酒之后对姑娘那大伯母不是打便是骂,说来也奇怪,他们即便是酗酒之后,也知晓姑娘那大伯母的手是不能残的,否则他们便没了酒喝,打骂之时总是避开了手的。” 刘萱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她皱着眉道:“那父子二人对大伯母如此,她不肯离去?” 刘萱这话一出,冥二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古出嫁从夫,不是每个女子都如姑娘一般洒脱的。” 刘萱不知晓冥二这话是夸她还是在损她,不过这大伯一家子看上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当下对冥二道:“既然如此,他们便与我再无瓜葛,以后不必在意了。” 冥二点了点头:“姑娘本就不该心软救那刘悦,那刘悦也不是个安生的,贪图富贵且无自知之明,她缠着姑娘要留在身边,无非是见姑娘与爷富贵逼人罢了,说来她在闺中之时便不是个安分的,刘家刚到蓉城手中有不少钱银,也与蓉城家世较好的有些往来,那刘悦没少仗着自己的姿色勾三搭四。” 冥二说话一向直接,勾三搭四这样的话顺口便就说了,刘萱微微有些尴尬,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昨儿我便将她打发了。” “姑娘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冥二叹气道:“这样的人与他们有了瓜葛,迟早会有麻烦。” 刘萱嘟了嘟嘴,有些无奈:“正巧遇上一时不忍,如今已是无法挽回,只能顺其自然了。” 冥二见她已经知晓他的话中之意,便不再多说,朝刘萱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这一天刘萱闲来无事便将太守给逛了个遍,不得不说前太守是个舍得花银子的,这太守府让他建的十分别致,尤其后院花园那一池锦鲤,各个都是名贵不凡的。 刘萱一开始还担心江小公子不知锦鲤的名贵,后来一问才知晓江小公子已经寻了专人来照料,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天事情似乎有些不顺,午饭之时江小公子与邓玉都未曾回来,直到傍晚刘萱开始准备晚饭之时,邓玉与江小公子这才回了府。 刘萱干脆让秋菊通知二人别回院子,在昨日用饭的地方等着用饭了。 当刘萱带着饭菜来到之时,这二人不知何时已经寻了一叠小菜正在饮酒,刘萱在桌旁坐下,让秋菊与冬梅布好饭菜,这才开口问道:“今儿个怎么去了一日,事情不顺?” 邓玉闻言冷哼一声:“不过是群刁民罢了。” 见刘萱有些疑惑,江小公子解释道:“江家之人见到了世子和邓家军,倒也未曾负隅顽抗,只是叫嚣着要我拿出他们欠税的证据来,我先前虽准备了一些,但终归不算完整。这才耽搁了时间。” 江小公子虽说的容易,但刘萱是常年看帐的,自然知晓其中的不易,先不说那原太守落马之时定是销毁了这些证据的,即便是这些账册证据都在,要一一理出来就十分不易,看来江小公子不愧是生意人。一天之内做成这些非常人所能办到。 现在她终于知晓李澈为何派江小公子做了这蓉城太守。他定然是知晓蓉城的情况,这才派了江小公子这个对账目十分清楚的人前来。 “欠银收到便好。”刘萱笑着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接下来就无需劳烦世子了。”江小公子饮了杯酒道;“有了今日之事,那些原本与江家交好的。偷税漏税的自然会主动交上税银,有了世子的余威,我做起事情来也方便许多,待收完了税银便是整治如同张显那般的人物了。” 刘萱闻言忍不住赞叹一声:“依着你的能耐。我相信不久之后,这蓉城便是另一番景象。” 她端起面前茶盏对江小公子道:“萱以茶代酒。祝你马到功成!” 江小公子笑着饮了杯中之久,而后放下酒杯道:“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日,若没有世子。我即便当了这太守也只会是个笑柄,大恩不言谢,有用到我之时二位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刘萱倒不与他客气。直接点头应好,邓玉看了他一眼:“爷已吩咐驻守蓉城的邓家军。凡你有需尽可调动。” 江小公子闻言更是感激,当下起身朝邓玉拜了一拜。 邓玉坦然受了,他看着江小公子道:“你何时能帮爷说上些好话,这恩情便算是还了。” 江小公子闻言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俨然一副心虚的模样。 他仗着昨日饮了些酒,便想劝劝刘萱,结果人没劝到,反而将自己的小心思展露无遗。 好在邓玉并不是个计较的人,他也只是说说罢了。 此间既已事了,江小公子也没有再需要他们的地方,刘萱与邓玉便打算休整一日,准备些东西便离开蓉城了。 江小公子听闻他们要走,极力挽留他们再住上几日,但刘萱与邓玉却是摇头,一来李澈给的半年之限已经不多,二来刘萱实在是记挂着红苕与胡管家等人。 江小公子见刘萱心意已决便不再留,只是惋惜,原本说好的十日,结果只住了两日便要走了。 刘萱笑着宽慰他道:“待我从益州回京之时,定要再次路过蓉城,到时再来叨扰。” 江小公子点头举杯:“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这一顿饭吃的比昨日的气氛好多了,江小公子未曾吃过刘萱亲手做的饭菜,尝过之后不禁连连夸赞,说这是他这辈子尝过的最好的味道,即便是得了刘萱真传的一品香厨子,比起刘萱来仍是逊色不少。 他笑着说刘萱仅凭这手艺,走到哪都会东山再起。 刘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顿饭宾主尽欢,第二日早间秋菊与大龙等人准备好了物品,用过午饭之后,刘萱与邓玉便上路了。 如今粗粗算来,距离李澈规定的半年也不过只剩两月了。 马车朝着益州前行,不知为何,离益州越近,刘萱的心就越来越忐忑不安。 邓玉察觉了她的不安,握了握她的手道:“不必如此,他们不会怪你。” 刘萱低了头,她也多想他们能够不怪她,她多想轻耳听他们说一句不怨,可是她永远无法听到,也永远无法知晓他们是否怨怪了。 或许她当初急着去见李澈,除了是报仇心切之外,更多的是无法面对,所以要逃离吧。 就在刘萱忐忑不安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们居然遇上山贼了! 刘萱看着跳出来挡在路中央,大喊着:“此路是我来,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山贼深深的叹了口气,最近邓玉心情不是很好,这些山贼估计很难善了。 她猜的果然不错,那些山贼的话音一落,便听得邓玉一声冷哼:“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既然你们这么急着送死,爷便成全你们!” 说完刘萱只觉一阵风过,而后身边不见了邓玉的身影。 刘萱探着脑袋朝外望去,这时她才知道邓玉为何能在辽国两大主帅的追捕之下杀出重围,实在是他的武功已经高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了。 她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看看瞧见他的虚影在百十号山贼之间穿梭,而后便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惨叫声起,刘萱便不敢看了,急忙撇开了头去,状似欣赏这美丽的山景来。 马车外的冥二笑着道:“姑娘不必担心,爷虽然憋了几天的火,但是姑娘在此,他定然是不会让姑娘瞧见血腥的。” 刘萱闻言嘟了嘟嘴:“虽是不见血,但那模样也实在看不下去。” 一炷香过后,又是一阵风起,邓玉回到了马车之上,他一伸手便放下了车帘,将刘萱的视线阻隔在车厢之内,而后便见他懒散的靠在车厢之上朝外吩咐道:“启程。” 马车又开始在山道之上行走起来,刘萱的视线虽被阻隔在车厢之内,但外间的痛嚷声还是不绝于耳,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邓玉竟然因为江小公子的话而恼火至此,心疼他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再那般随心随性。 他终是因为自己而被羁绊住了。 此时的邓玉戴着银色的面具依靠在车厢之上,刘萱长长叹息一声向他靠近了几分,而后伸手替他取下面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他那张绝代风华的脸来。 邓玉睁开眼看向她没有说话,刘萱朝他微微一笑,而后嘟着嘴不满道:“你都变得不像你了。” 邓玉微微一愣,而后轻轻皱了眉。 刘萱又道:“你真的快变得不像你了,我认识的邓玉随心随性,肆意洒脱,何曾如现在一般将火气憋着,撒到别人头上?我认识的邓玉,不满定会说,不悦定会吼,而不是向现今一般默不吭声的忍着。” 邓玉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看着刘萱神色复杂:“你以为爷不想么?你以为爷这般憋着不恼么?若是换了旁人,这人爷抢就抢了,可他……”L ps:发觉读者亲们都好聪明~帆帆埋的雷,都给扫出来了。。。有一种点赞的冲动~ ☆、第157章:幼时之约(加更为深谷之兰) PS: 有些事情总要交代清楚,有些坚持总要放下,有些人总要全心相信,才能共度白头。 而有些坎坷都是为了以后的不离不弃。 一味单方面的付出是会累的,一直如此总会心寒的。 只有两个人共同努力,一份爱情才会长久。。。 我是李澈党。。。我为李澈代言~~ 他说到这里突然闭了嘴,面上露出几分恼火来,几番纠结之后懊恼的皱了眉:“爷本不信命,但如今这情景却由不得爷不信!” 说完他便依靠在车厢之上闭了眼,显然不愿再说。 刘萱被他的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让他不高兴了便说出来,憋在心里终是不好的,尤其他是肆意惯了的人,可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命运之上来了? 他说换了旁人,他抢就抢了,这话刘萱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李澈乃是一国太子,可这信命的话,却让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 邓玉的模样显然不愿多谈,刘萱只能叹了口气,乖乖在他身旁坐好,看着他绝色容颜道:“你以后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我不喜你这般模样。” 邓玉闻言半响不答,就在刘萱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却见他闭着眼嗯了一声。 邓玉是个说到便会做到的人,他既然应了,便不会再如前几日一般压着火气,刘萱闻声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几日颠簸,马车终于缓缓驶进了益州城内,刘家老宅仍在,刘萱从前置办的别院仍在,但她却一处也不想回,她正想同邓玉商量,看看是不是先寻处客栈歇着。 只是她未曾开口,便听得外间有人朗声问道:“敢问马车之上可是邓公子与刘姑娘。” 听着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既然知晓他们身份还出声拦车的定然是有事,邓玉吩咐虎一停了马车。 马车虽是停了。车帘却未曾被掀起,邓玉坐在车厢之内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在外恭声道:“下官姓孙名泽,乃是孙家之人,亦是这益州新任太守。奉主子之命迎接公子与姑娘。” 那孙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姑娘与小官曾在主子的书房见过一面的。” 刘萱一听不由想起,她第一次去李澈的书房,他曾对书房内十几个年轻官员道:“她便是了,见过吧。” 如今看来,这孙泽便在那十几个年轻官员之中了。 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曾明白李澈那番话的意思。 刘萱看向邓玉,等着他拿主意。 邓玉冷哼一声:“你家主子就只是让你来接她与爷?难道没有其他的吩咐?” “什么事都瞒不过公子。”孙泽在马车外道:“主子还让小官带句话给公子,若是不想悲剧重演,公子应当知晓该如何办。” 刘萱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直觉的便向邓玉看去,却见他面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之色。 刘萱见他这番神态,心中莫名就开始有些慌乱。 半响之后邓玉才神色复杂的看了刘萱一眼,伸手将面具戴上朝外吩咐道:“前面带路!” 外间传来孙泽的应声,不多时马车又开始行驶了起来。 刘萱本以为孙泽会带他们去太守府安置,却未曾想到马车竟然穿城而过。又往郊外行驶。 马车一路前行,直往郊外一处山头而去。 马车终于在一处山间别院停了下来,这别院看上去一切都是新置的,想必建成不超过一年。 刘萱跟在邓玉身后下了马车,终于瞧见了引着他们前来的孙泽,刘萱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有些眼熟,看来他定是在那些官员之中了。 孙泽上前一步笑着对刘萱道:“刘姑娘对这处可还满意?” 刘萱有些不大明白他为何独独问她满意与否,但她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此处典雅别致,自是满意的。” 孙泽微微一笑有着几分谦逊:“这宅子是去年下官上任之时。奉主子之命修建的,为的便是有一日姑娘归来之时有个歇脚的地方。” 刘萱闻言沉默不语,她不曾想到李澈竟然会特意下令修建一处宅子,只为让她有朝一日归来。能够有个安置之处,她更未曾想到李澈早就将她的心思看透猜透。 孙泽显然也没有指望刘萱回话,他指着别院后山外道:“姑娘的故人便葬在那处,姑娘若是前去祭拜,可由别院后门而去。” 刘萱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她终于明白李澈为何会下令在此处建一所别院。 孙泽见她发愣也未曾唤她。指引着目光复杂的邓玉朝院中走去。 刘萱愣神也仅是一会儿罢了,她回过神来朝邓玉微微一笑,而后与他一同进了别院。 一进别院刘萱便发觉其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原来这里是按照李澈曾借宿的那间院子修建的,刘萱默不吭声的朝里走着,瞧着这熟悉的格局以及这熟悉的一草一木。 孙泽将刘萱与邓玉领到后院便告辞走了。 别院内打整的十分干净,物什也是一应俱全,显然这里有人长期打扫,刘萱与邓玉寻了一间院子住下,倒不是二人非要住一所院子,而是这别院之内仅有一处院子罢了。 院子虽然只有一处,但却十分大,里间主屋便有三间,耳房更是有好几处,他们这些人住着也是绰绰有余。 秋菊与大龙等人忙着安置,刘萱便去寻了邓玉,让他与自己一同前去祭拜红苕。 听闻二人要前去祭拜,大龙从耳房之中拿出一些纸钱蜡烛香案来:“这些都是耳房备下的,我随爷和姑娘一同去吧。” 安置的人手已经足够,刘萱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大龙手上的纸钱,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别院的后门,便是一条小径,小径蜿蜒而下入了山谷,而后又盘旋而上来到另一处山坡,山坡之上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坟墓。 这坟墓虽是孤零零的矗立着,但四周打扫的非常干净,坟头之上也未曾有一根杂草。显然是有人照看的。 邓玉一眼便瞧见了墓碑之上的落款,微有些讶异:“龙一?” 刘萱在墓前跪坐下来,声音有些低沉:“嗯,李澈当初是想龙一收了她的。” 她回头朝邓玉笑了笑道:“这便是红苕。她是我三岁之时祖父买给我的丫鬟,虽是丫鬟之名,与我却比亲姐妹还亲,我们有段时间同吃同宿,若不是后来大了。她非要恪守主仆之道,我定会与她结拜姐妹的。” 邓玉闻言取了面具在她身边蹲下,接过大龙递上的纸钱,一张一张丢进火堆之中:“你切莫太多伤怀,她与你的事情爷也知晓,想必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为她歉疚。” 刘萱一边焚烧着纸钱,一边低低应了一声:“她以命换我,可她却不知即便是她不护我,我也是不会有事的,她死的不值。” 一句不值。道尽她心中怨愤,也道尽了她的歉疚和委屈,邓玉闻言深深看向她:“这世间之事永无定数,你所认为的不一定便是真的,值与不值并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由付出的人说了算,便如红苕一般,她觉得值便够了。” 刘萱半垂了眸子:“我终是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邓玉却是知晓的。他沉默半响忽然道:“若是我,在那般的情况下定会直接将你掳走,可是他不同,他一直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他三岁为储,学的的第一句话便是弃情绝爱,你已是异数。” 其实刘萱心中又何尝不知李澈对她,已是一退再退,可她终是无法释怀,红苕也好胡管家也罢。刘家的种种血案她与他都是罪魁祸首,让她放下,让她释怀,她做不到。 但她有些奇怪:“你为何会帮他说话?” 邓玉闻言微楞,而后皱了眉头:“爷要赢他也是堂堂正正,该如何便是如何,爷岂是那种背后伤人的小人。” 刘萱挑了挑眉:“不知是谁,当初特意提醒我,乃是龙一故意放走了佘幻雪。” 邓玉闻言面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那时爷不是还未对你……” 他话头突然一顿,眸子又垂了半分:“爷那时是怕你被人骗了!” 他说完抬眼看了一眼刘萱,正色道:“其实这事你真不能怪他。” 刘萱顿时诧异:“为何?” 邓玉叹了口气道:“你该知晓他国事繁忙,能让他亲自出京追拿的必是实力斐然的,那佘幻雪与她的师兄顾荣,背后一直有一势力在暗暗帮助他们。他们手中的好手便是他的虎组全部出动也未必能拿的下,尤其是那顾荣武功更是在龙一之上。” 说到这里刘萱有些明白了:“所以他只能使计逼得佘幻雪出手?” 邓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第一次并非故意放走佘幻雪,而是顾荣以命换命,只是后来他才改了主意,顾荣虽死,佘幻雪背后的势力也折损大半,但她背后之人仍是未知,他只有放了她。他当初想带你走,若是你走了,佘幻雪即使要报仇也是去寻你,可你没有,你留下了,也将祸根留了下来。” 刘萱闻言浑身一震,满目皆是震惊,她似有些回不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原来,他们竟是我害死的么?” 邓玉见她这番模样似有些不忍,伸手将跪坐在地的她轻揽入怀。 此刻的刘萱太需要一个胸膛可以依靠,一入怀,她便埋进了他的胸膛之中,语声带上了哽咽:“原来,他们竟是我害死的。” “不是。”邓玉那完美无缺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之上,缓声道:“他们不是你害死的,这一切只是阴差阳错罢了,心冷如他也未曾想到那佘幻雪竟然疯狂至此,否则他不会有将红苕许给龙一的打算,他以为他留下的那些人是可以守住你,和你所在乎的,但他错估了佘幻雪的疯狂,那时他只能守住你了。” 刘萱闻言不语,但那低低的啜泣与哽咽还是让邓玉微微皱了眉,他柔声道:“你不必自责,你初见那佘幻雪时并不知晓她的身份,更不知晓她的疯狂与实力,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他说完低低叹息一声,伸手抚上她的秀发,顺着发丝轻抚而下,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想抚平的似乎不是她的发丝,而是她心中的伤。 半响之后刘萱终于哽咽着开了口:“他们……他们可会恨我?” “不会。”邓玉答的果断:“怨都未曾有过,又怎会恨。” 是啊,他们是那般信任她爱护她,对她从未有过怨,便是红苕也是为救她而死,这样的他们又如何会恨她呢? 她终是想明白了,也想通了,原先心头的那根刺也不那般痛了,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红肿着双眼轻声问道:“你怎的突然帮你他说起话来?” 邓玉微微一愣,双眼看向远方,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片刻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语声黯然:“这是我与他幼时的约定,若有一日,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刘萱没有问他,为何他与李澈幼时便有了这般奇怪的约定,也未曾问他那般悲剧到底是何,瞧着他那黯然的神色,她便知晓,这时乃是他与李澈共有的秘密,也是他们二人不能让人触碰的痛楚。 刘萱离开的邓玉的怀抱,艰难的朝他笑了笑:“难得来见红苕,还是说些开心的事情吧。” 邓玉收回目光,看着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其实刘萱有很多心里话想同红苕说,她想同她说说自己的痛和歉疚,也想同她说说自己的挣扎,更想同她说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心底关于李澈和邓玉的想法。 她想同红苕说很多很多,可最后话到了嘴边只化成了一句:“我会好好活着,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红苕为她而死,为的不是她的愧疚,为的是她活得开心,否则红苕不会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幸福。 她该幸福的,她也会幸福的,就像红苕所希望的那样。 刘萱默默在红苕墓前跪坐了很久,她虽未曾开口,却在心中早已把想说的都说了,她跪坐在那边,邓玉便默默的半蹲着往香火堆里焚烧着纸钱。 跳动的火光映照了他绝色倾城的容颜。 直到天色渐暗,刘萱这才起身笑着对邓玉道:“我们回去吧。”L ☆、第158章:有了决断 回了别院用饭之时,刘萱想了想对邓玉道:“半年之期是否只剩下了一月半?” 邓玉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刘萱半垂了眸子道:“既然所剩时日不多,明日你陪我去见过胡管家与刘家众人,我们便启程回京吧。” 邓玉张了张口微有些犹豫着低声问道:“你是否已经有了决断?” 刘萱闻言抬头看他,一入眼的便是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她轻叹了口气:“目前还未曾有,但是总该有的不是么?我想也该是时候回去做个了断了,义父义母那边此刻定然受了我的连累,我总不能永远这般任性下去。”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邓玉点了点头:“好。” 回到别院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刘萱便与邓玉一同去了原来一品香所在之地,准备祭拜胡管家。 刘萱原本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情,那一品香原来所在之地定是萧条无比,可来到地方一瞧却愣住了,大街之上不但没有丝毫萧索之意,反而繁荣更胜以往,那一品香的旧址之上,更是新建了栋三层酒楼,这酒楼的样式竟与一品香一模一样! 看到那酒楼的一瞬,刘萱有些恍惚,若不是酒楼门匾之上的胡记二字,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回到了从前。 邓玉见她愣愣出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那牌匾之上落款的柳枝青三字,心中已经了然。他轻声问道:“可还要进去瞧瞧?” 刘萱回神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落款的柳枝青三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已经不需要去看了。 回去的路上刘萱一度沉默,邓玉戴着面具看着车外,也不知在想什么,两人沉默着大龙他们也不敢开口,只默默赶着马车一路回了別苑。 下车之时邓玉才开口问道:“明日是否起程?” 刘萱抬头看他心中有了决断,她朝着邓玉露出一个微笑来:“嗯。回吧。” 瞧着她的笑容,邓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虽然面具遮面看不出神情,但他的语声都透出一丝欢喜来:“好。” 刘萱笑着白了他一眼。抬脚步入院内。 第二日一早,刘萱与邓玉便起程了,孙泽不知从何处听了消息,早早在城门等着,见了刘萱便问了一句:“主子的歉意。姑娘可曾看到?” 刘萱半垂了眸子点点头:“可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并不是这些。” 是的,她与李澈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些,当初她便打算带着这根刺与他在一起的,她与他的问题,乃是他的身份以及那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李澈是为何娶了吴颖与曹莹,那孩子总是在的,他的身份也是不会变的,而她以为她能忍的,她能放弃的。最终她都做不到。 所以,她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她不能再拖着邓玉,辱了他那般高洁的男子,与他高贵的心和情,她也不能再对李澈有所期盼与希翼,她的命是由刘家那么多人换来的,她要过的幸福才对得起以命相护的红苕,才对得起疼爱她的胡管家以及刘家众人。 她已经有了决断。 孙泽见她如此,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珍重。” 马车渐渐驶离了益州。瞧着渐行渐远的益州城门,刘萱在心中默默道别,别的不仅仅是过去,还有她初次萌动的情。 路过蓉城之时。刘萱去与江小公子道别,江小公子不曾想她竟然这么快便返回了,见到她时掩不住一脸讶色,刘萱笑着道:“我回京了,只怕这一别只得待你进京之时才能相见了。” 江小公子收起讶色也扬起一个笑容来:“待我回京之时,你可要尽地主之谊。说起来你与我泛舟之约还未曾履行。” “不会忘的。”刘萱看着他叹气:“蜀地总归是我的故里,或许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希望回来之时瞧见的是一个清平繁荣的蜀地。” 江小公子闻言郑重点头承诺:“你会瞧见的。” 两人聊完,刘萱便告辞了,江小公子将他们一直送到城外,看着刘萱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他长长叹了口气。 一旁小厮见他叹气,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当初叫你别收回庚帖,如今后悔也是无用啦!” 江小公子抬手就朝那小厮头上敲去:“你懂什么?少爷我不是为自己叹气,是为我的主子叹气!” 小厮捂着被敲痛的脑袋怨念的看着他,江小公子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回去了,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家少爷处理。” 小厮点了点头,嘟着嘴随他往城内走,走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道:“少爷,你让我盯着那城外乡下的刘家,可那刘家前几日便离开了蓉城,这可如何是好?” 江小公子闻言脚下便是一顿,他回头皱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的今日才说?可知道那刘家一家子去了何处?” 小厮摇了摇头有些委屈道:“少爷又未曾说那刘家有多重要,我以为你不过是念及同乡之情罢了,那一家子好像出了蜀地,至于去了哪我真的不知了。” 江小公子立在当场一时无言,半响之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事怨不得你,他们既然出了蜀地,这事我便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身继续朝太守府走去。 回京的路如同当初进京的路线一般,先由蜀地前往汉中,再由汉中走水路到汉阳,然后一路顺江而下前往杭州,最后再由杭州乘船到达京城。 只是这次回京的路上并未遇到如陈良、许易辉这般有趣的人,亦或是因为刘萱心中有事,所以这一路十分平静。 众人顺风顺水的不到一月便到了杭州,刘萱早在汉阳之时便跟邓玉提过,要在杭州多呆些时日,邓玉知晓她是为了见陈良与许易辉,本来是不大愿的,但不知为何,后来竟主动提及让她去见一见。 刘萱满面狐疑的瞧着他。直瞧的邓玉偏过脸去不再迎着她的目光,他轻咳一声道:“爷又并非是那般不讲理之人,说起来那陈良也算是帮了爷的,再者他与你又多有往来。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上一见。”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是么?” 邓玉点头:“自然是的,爷这便让大龙去递拜帖。” 刘萱并不知晓邓玉为何转变了态度,不过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的心中虽有了决断。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比如她曾答应过李澈,竭尽所能充盈国库。 此次见陈良,一是叙旧,二是表达谢意,三便是为了她与陈良合作的丝绸一事,陈良曾言今年春季第一批丝绸便会产出,她并不在京也未曾与肖公钱通联络,也不知晓这事到底进行的如何了,虽然只要有肖公在。她过不过问都没多大差别,但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她的责任,除非李澈收回那些,否则不亲眼看看总归是没法放心的。 此次刘萱与邓玉仍是住在金琴阁,入住后的当晚,邓玉便让大龙去了陈氏送了拜帖,不到半个时辰大龙便带回了消息,他回禀道:“陈公子接了拜帖,说是不敢劳烦爷与姑娘上门,他将明日前来此处拜访爷与姑娘。” 刘萱明白陈良这话的意思。如今陈氏已是李澈那边的人,而眼下她与邓玉私奔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她与邓玉的身份尴尬,若是前往陈氏老宅必定显得陈氏立场不定。陈良前来拜访,便只是陈良与她的私交,与陈氏无关。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邓玉却显出一抹失望来,他轻哼一声:“爷倒要看看他能藏到何时。” 听闻这话,刘萱终忍不住问道:“他到底做了何事。让你如此在意?” 邓玉看了看她却是不答,只是又哼了哼道:“这事还是你自己问他的好,免得说爷污蔑了他。” 他不答刘萱便没有再问,瞧着邓玉的态度,这事也并非什么能够影响她与陈良合作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刘萱与邓玉刚刚用完早点,大龙便禀告陈良到了,刘萱闻言面上一喜,急忙让大龙将陈良引进来,大龙瞧瞧抬头看向自己主子,见他面色如常这才应声退下,去引陈良了。 陈良来到院中恭恭敬敬的给邓玉行了一礼:“陈良见过世子。” 邓玉哼了哼表示见过,陈良这才看向刘萱笑道:“刘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刘萱笑着点头:“自京城一别已有大半载,期间多是我劳烦你,此次路过杭州便特意多留些时日,正好当面道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陈良笑着道:“再者你我乃是好友,就更不必言谢了。” 刘萱见他这么说,便笑着点头:“既然如此我便不同你客气了。” 她示意陈良入座,待陈良坐下,秋菊奉上茶之后才道:“即便你不用道谢,但许公子我还是要当面谢上一谢的,不如明日寻一酒楼由我做东,你我还有许公子聚上一聚。” 陈良正欲道好,却听得一旁的邓玉一声冷哼:“爷呢?” 陈良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刘萱,等待她拿主意。 接收到陈良的目光,刘萱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眼看向邓玉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们乃是好友相聚,你若去了,陈公子与许公子定是不太自在的,你若不放心,让大龙大虎跟着我一同前去便是。” 邓玉闻言哼了哼不置可否,见他这般模样刘萱便当他是答应了,当下决定不再理他。 她转眼看向陈良道:“我此次在杭州停留,除了想与你和许公子道谢外,便是为了杭丝一事。去年你曾说今年春季便有第一批杭丝产出,只是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虽未曾与你联络,但一直是记挂着的,不知如今那第一批杭丝如何了?” 刘萱与邓玉之间若有似无的亲昵,陈良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他微微一笑为刘萱解释道:“第一批杭丝已经在三个月前便送往了京城,你不在的期间都是肖公与我联络,肖公在你我合作的基础之上又扩大了杭丝的产出,如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你若有空,改日我带你去看看。” 刘萱摇了摇头:“不必了,肖公与你办事自然是稳妥的,这一路行来,我瞧见杭丝已经在各地盛行,本欲与你谈谈扩大规模一事,却不曾想你与肖公已然在做了,既然如此我便无甚可担心的。” 她转念一想又道:“虽然如今我们已经自产杭丝,但也不能亏待了其他的商户,尤其是殷家,当初他们能够不顾行情,低价将杭丝卖与我,虽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之上,但这份恩情我却是不能忘的。” 陈良听闻刘萱提及殷家,面上露出一丝不大自然的神色来,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嗯,这事我自然醒得。” 他那抹不自然的神色,虽然掩藏的极好,但刘萱还是瞧了出来,她微有些担心的问道:“我瞧你面色有异,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萱这么一问,陈良的面色便更加不自然了,他微有些踌躇,半响之后才低低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殷实有个女儿名为殷若?” 刘萱点了点头,殷若她自然是记得的,想当初她还曾与殷若为了陈良一诺,而比试过,在她的印象之中,那殷若性子活泼倒也是个好相与的,而且文采也是斐然。 只是她有些不大明白,陈良为何好端端的提起殷若来。 见她疑惑,陈良轻咳一声道:“后日我带她前来拜访,你自然便知晓了。” 刘萱点头应下,又与陈良闲聊了片刻,陈良这才起身离去。 陈良一走,刘萱便瞧着邓玉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道:“你先前说的陈良藏着的事,可是与那殷若有关?” 邓玉取了面具挑了挑眉,偏头轻哼一声道:“算他识相。” 刘萱瞧着他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这不过是他的私事罢了,就算是藏着掖着,也是有他的考虑,陈良并非那般品行不端之人。” 对于这话邓玉似乎有些不大赞同,他看向刘萱轻哼:“这话只怕言之过早,待后日你见到殷若再下评断不迟。”L PS: 说洗白太单薄的,请回头看一下红苕死的那章,我从发文到现在没改过一个字。 四个暗卫,一个龙一,龙一有命在身不得杀了佘幻雪,虎一四人分身乏术。 说放了佘幻雪不对的,请问身为一国太子,在对一个见面不过月余,又不肯跟了他的女人,他要如何做?他做的已经够好了,他可以不问的,他也可以直接掳人的。还有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一开始佘幻雪就是女主带回刘宅的,是佘幻雪一开始就挑上了女主,没有太子,佘幻雪一样会杀了女主取而代之,女主当时只有刘家人知道,而佘幻雪为了躲命要个身份,她完全可以取而代之的。那是后文才讲到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要剧透了!!! 还有,邓玉党们可以准备大婚了~~~ ☆、第159章:未婚先孕(月票50加更) 刘萱本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陈良与邓玉皆说后日见了殷若便知晓原委,她便不再过问了。 因着秋菊与冬梅乃是女子,出门不便,她便让大狼去寻了一间雅致的酒楼定下雅间,而后又让大狼将会面的时间地点告知了陈良,按理她该给陈良和许易辉递上邀帖的,但有了昨日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由陈良邀许易辉出来比较妥当。 第二日刘萱特意早早便到了酒楼定好的雅间内等着,由于她来的较早,便将这酒楼细细打量了一番。 此处酒楼名为旺福楼,据大狼所说乃是杭州最好的酒楼,可刘萱看了许久也未曾发觉这酒楼有任何特别之处,故而未等陈良与许易辉到,便点了些招牌的食物尝了尝。 旺福楼的招牌食物均是些杭州小食,刘萱尝过之后才终于明白了此楼为何会被称为杭州第一,原因无它,乃是因为此处小食风味绝佳。 刘萱这一路行来,原本心中有了些打算,可尝过这旺福楼的小食之后却有些犹豫了,她本是想在杭州再开一家一品香,或许不仅仅是杭州,她甚至有在各地都开一家一品香的打算,可今日尝到这旺福楼的小食,她却发现这个想法是有些难度的。 各地风俗文化不同,口味也不尽相同,若没有适合当地人口味的饭菜,即便一品香再好,这生意也好不起来。 正当刘萱为一品香落户杭州一事伤脑筋的时候,陈良与许易辉结伴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未见许易辉,刘萱发觉他似乎又稳健成熟了不少,与他见过礼后刘萱便笑着道:“一年多的时间未见,许公子越发沉稳了。” 许易辉刚刚落座便听得刘萱这一声夸奖。当下有些敛色,一旁的陈良笑着对刘萱道:“刘姑娘果然目光如炬,许兄如今是定了亲了,待许太守回京赴任之后便要大婚,自然是更加沉稳了。” 许易辉听得陈良打趣,当下有些无奈:“莫说我了,便是你……”说到一半他却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将余下的话掩去。转眼看向刘萱道:“船上一别已有一年多,想想还真是时光如梭。” 许易辉话说了一半突然掩去,刘萱自然是发觉了。她眸色动了动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有余,既然许太守即将进京赴任,想必日后你我相见便不会如今日这般麻烦了。” 许易辉点头:“正是此理。” 今日刘萱邀许易辉与陈良前来。目的便是为了道谢,若不是许易辉求得许太守出面。杭丝商会一事也不会如此顺利,她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她当下让秋菊与冬梅为许易辉和陈良斟酒,而后举起茶盏道:“虽说朋友之间无需言谢。但这杯我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敬二位的,只是我酒量实在太过浅薄,只能以茶代酒敬过二位。” 陈良与许易辉见她郑重。当下也端起酒杯,三人互相敬过而后一饮而尽。 有了开头接下来气氛与话题便多了许多。三人聊了聊相识之事,均是一脸笑意,刘萱一边以茶代酒敬过二人,一边心中暗自感慨,有些事情有些机缘当真是妙不可言的,若非当初李澈让她自己上京,若非她一时好奇盯着许易辉与陈良下棋,若非她心念一动赢了陈良一诺,她也不会得到陈良与许易辉这般的好友。 若非有陈良与许易辉,她就算再也有想法,也必定是行走艰难。 对于许易辉与陈良,刘萱是真心感谢的,今日这顿饭也是诚心诚意相邀道谢,不管将来如何,她对陈良与许易辉也只有一个谢字。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用饭之后,陈良和许易辉二人还各自与刘萱对弈了一局,只是这结果仍是以他二人的惨败而告终。 三人的宴席一直到傍晚才停,临走之时刘萱将自己想在杭州开一家一品香的想法说了,陈良对此颇有兴趣,愿意参上一股。 刘萱却不要陈良的银子,她笑着道:“眼下银子我是不缺的,缺的是人和力,不如我出银子你负责出人和力,盈利了咱们五五分成。” 陈良还想再说什么,但刘萱态度坚决,陈良想了想也只得点头依了她。 刘萱微微一笑:“此事你与肖公商谈便是,具体如何操作,便由你们来决定,我只负责出些点子。” 事情便这般定下了,陈良与刘萱约好明日带殷若前去金琴阁拜访,而后便与许易辉一同离去。 刘萱回到住处的时候邓玉正在院中用饭,瞧见她回来,邓玉轻轻哼了一声:“吃个饭能吃了一日。” 刘萱笑着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道:“怎的?等久了?” 邓玉闻言端着碗的手便是一顿,绝代风华的脸上竟泛上了一丝淡淡的红霞,他微微偏头一手掩唇轻咳一声,有些不大自然道:“谁说爷等了你,爷这一日忙碌的很!” “爷这一日确实忙碌。”一旁的冥二撇了撇嘴道:“也不过是问我了三次姑娘的行踪,到院门口看了五次姑娘是否回来,低声嘀咕了八次姑娘去了太久。” 刘萱闻言噗嗤一笑,冥二的拆台让邓玉顿时恼羞成怒,脸上的红霞更甚,他一拍桌子朝冥二吼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拆爷的台!” 冥二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想起来今儿个还有些事情没做,爷,属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邓玉点头,唰的一下便消失了无影无踪。 四周顿时寂静了下来,邓玉脸上还带着红霞,就连耳朵也微微有些泛红,他轻咳一声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偏头便瞧见刘萱满含笑意的模样,他微微一愣而后便朝刘萱吼道:“冥二胡说的听到没?爷才没有一天都念叨着你!” “是是是,冥二胡说的。”刘萱从善如流的点头:“你没有一天都念叨我。” 她虽这么说着。可嘴角的笑容满面的笑意却显然不这么认为,邓玉见状更加羞恼,他指着刘萱气恼道:“你!” 可是他‘你’了半天也没了下文。 刘萱瞧着他那风华绝代的脸上露出的气恼神色,笑着道:“好了好了,再不用饭这饭菜可就凉了,我虽然已经用过,但还是可以陪着你的。” 邓玉听了这话偏头哼了哼。脸上的羞恼神色顿时去了不少。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刘萱,这才举箸开始用饭。 陪着邓玉用完饭后刘萱便回了房,这一日她虽未曾饮酒。但喝了一天的茶水也着实有些肚胀,沐浴之后她便懒懒的躺在床上看书,看了没多久便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然后沉沉睡去。 因为知晓今日陈良要带着殷若前来。故而刘萱特意起了早些,经过昨日她心中大概明白了些。只是见到殷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让刘萱大吃一惊的不是殷若那丰盈的体态,也不是她显得成熟有韵味的脸庞,让刘萱大吃一惊的是她手中抱着的婴儿! 刘萱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殷若怀里熟睡的婴儿。又看了看她如今丰盈的体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再一看陈良微微显得尴尬的模样。刘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倒是殷若反而落落大方的抱着孩子朝刘萱行了一礼:“刘姐姐,许久不见了。” 刘萱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急忙招呼她入座,待她在身边坐下,忍不住朝她怀中的孩子看去,那孩子米分米分的一团,正嘟着小嘴面色红润的睡的正香,看着这一团小人,刘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她柔声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像你多些。” 殷若笑着点头:“正是呢,你瞧她的眼睛和小嘴,简直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刘萱听她这般说,特意看了看她的眉眼,连连点头:“果然像极了你,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多大了?可起了名儿?” “是个小姑娘。”殷若笑着开口:“今儿个正好满月,名字还没取,只有个小名叫月月。” “月月,皎洁如月清雅怡人,是个好名字。”刘萱瞧着那肉嘟嘟的小人,一颗心都融化了,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月月的小脸,感受着只有婴儿才有的滑嫩肌肤。 正当她摸上月月的小脸之时,月月不知梦里梦到了什么,竟然嗤嗤笑了起来,那可爱的模样让刘萱瞬间也跟着扬起了笑容。 殷若瞧着月月的笑颜也跟着笑了:“刘姐姐,月月很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抱抱她?” 刘萱一愣面上露出一抹喜色来,她微带着犹豫看向殷若道:“可以么?我还未曾抱过孩子,她这么小小的一团,我怕伤着她。” “不会的。”殷若伸出手去将月月递向刘萱:“姐姐你像我这般抱着便可以了。” 刘萱小心翼翼的接过月月,一入手她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柔软,她有些无措的抱着这软软的小人儿,紧张的连身子都变的僵硬起来。 一旁的邓玉瞧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轻哼,若不是他带着面具,刘萱定能瞧见他脸上的不屑来。 然而此刻的刘萱整个身心都放在了怀中的小人儿身上,她僵硬的调整着姿势,不断的问着殷若:“这样可对?”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殷若忍不住笑了:“姐姐不必紧张,这般抱着便极好。” 听了殷若的话,刘萱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怀中的月月满心满眼皆是笑意,一旁的陈良瞧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然而他笑过之后却是面色凝重,他犹豫半响开口道:“实不相瞒,此次我带着殷若与孩子来,是有一事想要求世子。” 邓玉闻言并不开腔,刘萱听了陈良的话终于将目光从月月身上转移了开来,她见邓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陈良与殷若皆是我的好友,再者你先前不是曾言陈良也算是相助过你么?你且听听他所求何事,再下定论不迟。” 邓玉闻言又是一声冷哼,语声微有不屑:“未婚生子已成杭州笑柄,现在才想要娶她过门为妻,早干嘛去了!” 陈良闻言面上顿时就是一片尴尬之色,一旁的殷若也是羞红了脸,刘萱面上也是尴尬不已,她看见月月之时虽然已经猜到几分,可如今听邓玉这般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的,她轻咳一声掩去尴尬之色道:“先前之事多说无益,还是想想今后如何才是正紧。” 她这是在为陈良和殷若说情了,邓玉微微冷哼,显然仍是有些不屑的,陈良满面羞愧之色朝邓玉道:“在下知晓世子洁身自爱,定是不屑我这等行了龌龊之事的,只是眼下我已知错,这孩子与殷若也不能长久留在陈宅之外,还劳烦世子看在往日情分,看在刘姑娘的面上,帮在下这一次。” 邓玉见他这般说,不屑之色送算是淡去不少,他看了看陈良道:“为妻已是不可能,陈氏乃是百年世家,门风重于一切,你做出此等之事,即便是爷出面也断不可能允你娶她为妻。” 听闻邓玉这般说陈良面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来,他带着歉意与内疚的看向殷若道:“都是我的错,若我早些想明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殷若看着他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怎能怪你。” 她说完转眼看向邓玉,微带恳求:“做不做妻我不在意,只要能陪在陈郎身旁,只要月月能够有父亲,只要她将来不被人耻笑,我愿意入陈府为妾,何况已我的身份,即便不曾未婚生子,嫁给陈郎也是不够的,还求世子相助。”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殷若与陈良想的通,可她却是想不通的,如今来看陈良与殷若显然已是两情相悦,何况她怀中的月月又是这般可爱,她实在不忍月月最终落得个庶女的身份,将来受尽他人耻笑,她若未曾遇到未曾见到便也罢了,可如今见到,她怎忍心?L ☆、第160章:用情至此 刘萱忍不住开口道:“殷妹妹虽是愿委身为妾,但你可曾想过,即便将来有陈良相护,你终究只是一个妾室,而月月也终究是个庶女,这样的身份,再加上这样出身,必定将来遭人非议耻笑,为今之计只有你入了陈府嫁与陈良为妻,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才能为月月的将来谋划一二。” 殷若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她低了头半垂了眸子低声道:“我知晓姐姐是为了我和月月好,只是大错已经酿成,我已然成了杭州城的笑柄,再者正如世子所言,陈氏乃是百年世家,我若出身高贵倒也罢了,可我乃是商户之女如今又声名狼藉,想嫁与陈郎为妻,无异于痴人说梦。” 殷若说的都是事实,刘萱也无力反驳,论起出身自己更低,若不是李澈…… 刘萱微微摇了摇头,将万般思绪都抛之脑后,她看向邓玉道:“当真毫无办法?” 邓玉并未回答,一旁的陈良长叹一声:“说来说去,万般皆是我的过错,若儿你放心,即便你入府为妾,我誓不娶妻这府中便无人能大的过你去。” 誓不娶妻这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却是极不可能,就算陈良愿意,陈氏一族也决不会容忍他不娶,哪怕娶回来当个摆设,这妻也定是要有的,何况陈良乃是陈氏下任继承者,若他一意孤行,轻则失去继承者的身份,重则只怕会被逐出陈家。 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刘萱定然嗤之以鼻,但陈良的品性她是知晓的,陈良既然说了这话,必然是真心这般想的,不管结果如何,他这话便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意。 殷若闻言面上一喜,她抬头看向陈良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虽然未曾说话。但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如此郎情妾意的模样,让刘萱很是不解,既然都是有情,怎的会走到今日这般困境之地。 许是二人那番模样让邓玉有些哑然了。他看了看二人轻咳一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陈良与殷若闻言立刻抬头朝他望去,陈良一脸恳求之色道:“世子有何法子不妨直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做到!” 殷若也在一旁恳求:“还劳烦世子告知,解我二人困境。” 面对二人的恳求,邓玉却是半响也不开口。只是淡淡看了看刘萱。 刘萱见状起身道:“你们在此说话,我带着月月去房中坐坐,虽是秋季,这太阳还是挺热的。” 说完她便抱着月月,带着跟随来的奶娘朝自己小楼走去。 一路上楼回了自己的卧房,外间阳光正好,刘萱抱着月月在窗前坐下,发觉屋中阴凉之处还是有些凉的,便让冬梅将窗户打开,她抱着月月懒懒的晒着太阳。看着月月胖嘟嘟的小脸,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外间隐隐有谈话声传来,刘萱并没有在意,邓玉既然有意支开她,想必那点子是不想让她知晓的,对她而言什么点子并不重要,重要的结果是好的便成。 正当她看着月月发笑的时候,原本怀中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醒了,睁开大大黑亮亮的眸子,瞧见是刘萱也不怕生。反而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刘萱瞧见心下更喜,轻声笑着逗弄道:“月月,月月……” 月月仿佛听懂了她的唤声一般。笑的更加灿烂了,甚至还发出了咯咯的轻笑声。 一旁的秋菊与冬梅也凑上前来欢喜的瞧着,月月也不怕生,瞧瞧冬梅又瞧瞧秋菊,仍是笑脸。 秋菊忍不住叹道:“月月好乖巧,小姐不如认作义女算了。” 刘萱闻言心中一动。虽然知晓这事秋菊只是胡乱说说,但还是忍不住打趣起来,她冲着月月道:“来,叫声娘来听听。” 她这么一说,秋菊与冬梅也打趣起来,一左一右逗弄到:“来月月,叫声娘。” 月月不过一个月大,哪里会说这些,她许是感觉到刘萱等人的善意逗弄,笑的越发欢快起来,见她笑了,秋菊与冬梅更加起劲,秋菊一个劲的逗弄到:“小月月,快叫小姐一声娘来听听,她都等不及了。” 冬梅也一个劲的说着:“叫娘,叫娘。” 屋子里顿时欢声一片,秋菊与冬梅的让月月叫娘的起哄声传出去老远,不仅传到了院中,还传到了金琴阁不远的一辆马车之上。 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揭开,一张如神邸一般的俊颜露了出来,只是他一身玄衣,面色也如衣色一般,四周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他抬眼朝那扇开着的窗户看去,双唇紧紧抿着。 马车旁站着的众人,也瞧见了窗内刘萱抱着孩子逗弄的轻笑模样,听着那起哄叫娘的声音,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龙一与孙逊微有些担忧的朝自家主子看去,这一看却是更加沉默了,自家主子原本就消瘦了不少了面庞,此刻更显出一分冷俊来。 笑声渐歇,李澈放下车帘闭了眼,清冽的声音带了些疲惫,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回去吧。” 一行人默默的又往来时的路走去,一路之上众人皆是沉默,孙逊与龙一皱着眉头骑马在马车旁跟着,二人互看一眼,眸中皆是同样的疑惑:那孩子难道真的是刘萱的不成? 算算日子,刘萱去边关到现在也有了九个月,若是一开始便怀上,到现在产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一段时间地组一直有刘萱的消息传来,若是她真的有孕,地组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此处,孙逊看向马车低声道:“主子,那孩子定不是刘姑娘的。” 马车内半响没有回应,孙逊骑在马上皱了眉头,自己这话着实显得有些多余了,他能想到的事情主子又怎会想不到。 就在孙逊以为李澈不会回答的时候,李澈却淡淡开了口:“孤知晓,但她显然已有了选择。” 这一句话虽是平静无波,可如孙逊与龙一这样的近臣,如何听不出自家主子平静之下的心痛,主子眼看半年之期快到,特意抛下京中重事前来杭州。他虽然未说,但孙逊与龙一皆知,主子这一趟来是为了向刘萱解释侧妃与孩子一事。 可是主子来了,瞧见的却是那一幕。虽然知晓孩子不是刘萱与世子的,可这一幕总会让人想起刘萱与世子已有肌肤之亲,主子这大半年来痛,他们瞧的清楚,正是因为瞧的太清楚了。才知晓刘萱到底伤主子有多深。 便是孙逊也开始觉得不值起来。 主子是何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即便是不论身份,单是论样貌论才学论谋略,也是当世顶天立地的男儿,这样的主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会有的,可他偏偏对刘萱动了情。 就算刘萱特别了些,也不值得主子用情至此。 先前那一幕在眼前闪过,正如主子所言刘萱定然是有了决断,否则不会如此从容自在。 或许这样也好,孙逊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或许主子痛到极致伤到极致,便会放下了。 马车又来到了码头,守在码头的虎一等人显然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么快又回来了,他们看着主子下了马车,特意往马车里瞧了瞧,却没有瞧见他们预想之中的人。 虎一看了看面色肃然的孙逊与龙一,将快要问出口的疑惑又咽了下去,默默跟随在龙一身后上了船。 快船又起航了,沿着运河一路朝京城而去,如它来时一般匆匆而过。竟只在码头停留了半个多时辰。 这些事情刘萱当然是不知晓的,她逗弄着怀中的月月,满心满眼皆是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月月与她们玩耍了一会。突然开始啼哭起来,刘萱顿时手足无措,抱着月月轻轻抖动着,小声而焦急的道:“月月乖,月月乖,不要哭了……” 一旁的奶娘上前看了看。笑着对刘萱道:“小小姐可能是饿了,姑娘还是交给奴婢喂一下吧。” 刘萱闻言恍然大悟,急忙唤奶娘上前,小心的将月月交到了奶娘手中。 奶娘抱着月月来到屋中一角,秋菊为她端过一张凳子,奶娘感激的朝秋菊道了谢,而后背过身去揭了衣服开始喂奶,说来也很奇怪,原本哭啼的月月一下便没了声音。 众人怕打扰了月月,皆是静下声来,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奶娘这才整了衣物起身,她抱着月月来到刘萱面前道:“姑娘,小小姐已经睡了,您可还要抱一抱她?” 刘萱瞧着奶娘怀中睡的正香的月月摇了摇头,她轻声道:“不必了,若是换到我的手中只怕会吵到了她,你抱着便好。” 奶娘笑着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外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冬梅前去开了门,殷若笑着走了进来,刘萱一瞧她的模样便知晓事情只怕是成了,当下笑着道:“恭喜殷妹妹了。” 殷若面上一羞,低头道:“若是没有刘姐姐,我也不会有这般好的结果,我的身份本是不够为陈郎之妻的,更可况我又做了如此不检点之事,姐姐非但不曾嫌弃与我,还让世子相帮,这份恩情殷若没齿难忘。” 说着她便朝刘萱盈盈拜下,刘萱急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我与陈良乃是好友,他帮我良多,再者我与你虽只有短短几日相处,但也算的上是有缘,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无甚可羞愧的,你与他既是两情相悦,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的结局,何况此事我并未出力,你要谢也是谢过世子才是。” 殷若不傻,自然知晓若非刘萱,宁王世子根本不会帮忙,她听了刘萱的话,仍是福了福身表示谢过。 刘萱笑着道:“你太客气了,月月我甚是喜爱,便是冲着月月的面上,我也不忍她将来被人耻笑。” 殷若看了看奶娘怀中的月月,而后看向刘萱笑着道:“能被姐姐喜欢是月月的福分,先前在院中听见你们逗弄于她,我与陈郎便有让月月认姐姐为干娘的想法,不知月月可有这个福分?” 刘萱闻言一喜,双眸都闪出光彩来:“你可是说真的?” 殷若点点头:“自然是真,此乃是我与陈郎共同的心愿,在院中之时也同世子说了。” 刘萱不用想也知晓邓玉会说什么,她当即欣然应下:“好,你们若是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事情便这般定了下来,眼看着已经快要到了中午用饭的时辰,今儿个殷若刚出月子,身子还很虚弱,也需要特定的食物养身,刘萱便没有再留她与陈良,而是亲自与邓玉将他们送至金琴阁的院外。 陈良与殷若走后,邓玉便取了面具看着刘萱挑眉道:“爷如今也是有干女儿的人了。” 刘萱笑着朝他点头:“是了是了,你也算是有了子嗣。” 邓玉见她故意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当下便轻哼了一声:“你为干娘,爷为干爹,即便是为了月月,你也该嫁给爷了。” 刘萱瞧着他那副你上了贼船的模样,扬起了唇角故意不理他,转身朝院中走去。 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怨气,她笑着回头道:“愣着做什么孩子的干爹,没瞧见孩子的干娘肚子饿了么?” 听了这话,邓玉那风华绝代的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个笑容,整个院子顿时都灿烂起来,大龙秋菊等人被闪了眼,急忙撇开了头去,只有刘萱仍是笑望着他。 邓玉挑了挑眉朝她走来:“是了,该用饭了,饿坏了孩子的干娘,爷上哪再给她找一个去。” 刘萱闻言学着他平日的样子轻哼,转身朝秋菊与冬梅吩咐道:“布饭吧。” 用饭之时刘萱问了问殷若与陈良的事情,听了邓玉的解释,刘萱才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陈良从京中回来不久之后便去找了殷实谈论杭丝一事,那时杭丝贵如金丝,让殷实贱卖与刘萱,殷实自然是不愿的,陈良便耐心的劝说了一整日,直到晚间用饭之时殷实这才松了口。 陈良一时高兴便多饮了些酒,却不曾想直接醉酒了,见他醉的厉害殷实便让陈良在府中歇下,殷若本就对他心仪,见他醉酒便悄悄去了他的房中,在一旁服侍他。L ☆、第161章:这样很好 可不知怎的,陈良醉酒之后竟做了糊涂的事,醒来之后却以为是殷若使了计,故而不愿承担责任。 却不曾想那一日殷若竟然有了身孕,殷若满口的委屈却因为陈良的误解而开不了口,殷实是个生意人,他想着攀上陈家便借着这事与陈良纠缠,陈良因为杭丝一事倒也未曾明面上拒绝,一直便这般拖着。 拖着拖着陈良慢慢发现了殷若的好来,也知晓了那晚之事是自己的不对,他对殷若动了情想娶她为妻,可那时候殷若已经快要临盆,他与殷若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俨然成了杭州一大笑柄。 刘萱听完叹了口气:“陈良明白的太晚,不过好在他最终明白了,总算未曾酿成大错,辜负了殷若一片深情。” 邓玉看着她感慨模样,突然开口道:“你明白的也不算太晚。” 刘萱闻言面上便是一红,邓玉言下之意她何尝不知,他是在说她终究没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见刘萱双颊染上了红霞,邓玉微微扬了扬唇角:“你想不想知晓,爷的办法是什么?” 刘萱白了他一眼:“你故意将我支开,又怎会告知于我?不管你的办法是何,只要能让殷若嫁给陈良为妻便成。” 邓玉闻言顿时有些泄气,他叹了口气道:“你若问上一问,求上一求或许爷会告诉你。” 刘萱瞧着他这副模样,听着这话顿时便笑了:“很可惜,我不上当。” 话说到这份上邓玉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点子却实不方便告知刘萱的,二人默默用了完饭。便坐在院中品茶,刘萱有午睡的习惯,没过一会便觉得困了,她打个哈欠朝邓玉道:“我回去睡会,也不知晓陈良与殷若的事情需要多久,若是可能倒希望瞧见二人的婚礼再走。” 邓玉闻言眸色变了变,他半垂了眸子道:“如今。你想在杭州呆多久都可以了。” 刘萱闻言一愣。瞧着邓玉半响说不出话来,邓玉见她沉默抬眸朝她看去。 察觉到邓玉的目光,刘萱挤出一个笑容来:“不了。明日我们便起程回京吧,约定的半年之期再不走便迟了。” 邓玉看着她的笑容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刘萱收了笑起身,又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午睡过后咱们接着弈棋,总是输你三子实在让人太不服气。” 邓玉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闻言刘萱便转身朝小楼走去。生怕邓玉不知晓自己有多困一般,边走边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困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邓玉默默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独坐院中半响不语。 刘萱回到卧房便脱了鞋袜衣物上了床。她闭了眼听着秋菊与冬梅退出房外关了门,房门被关上之后她也未曾睁开眼来,可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如今能做的也仅仅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很困了,或许闭着闭着她便能真的睡着。如同她不去想不去念不去听,或许就能将那个人从心中抹去一般。 她闭着眼心中默念着,邓玉很好,比世上绝大部分男子都要好,这般好的男子对她倾心,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该好好珍惜的,她也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如此念叨了几遍之后,她原本浮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有了决断便抛开那些不该执着的,何况如今那人也将她放下了。 这样很好,他放手了她自由了,她与他之间并没有闹得不愉快,若干年后,当她真正放下之时想起他来,也只会记得他的宠他的纵,她对他也只会剩下感激。 这样很好……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刘萱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或许先前那般万千想法都是她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想的。 外间响起了秋菊与冬梅的唤起声,刘萱应了一声而后便起了床。 洗漱之后刘萱便打算去找邓玉弈棋,却被秋菊告知邓玉前去了陈氏大宅,而且留了口信让她晚间不必等他用饭。 刘萱点头应下,明日他们便要走了,今日邓玉确实该去处理陈良与殷若的事情,虽然她不知晓邓玉的法子到底为何,但她相信,邓玉自然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晚间刘萱入睡之时邓玉也未曾回来,她想了想陈氏毕竟是百年世家,殷若进门一事定然有些不顺,当下也不再等邓玉,上床歇着了。 第二日起床下楼的时候,邓玉已在院中等她用饭,她来到桌旁坐下看向邓玉问道:“昨日何时回来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邓玉点了点头:“有爷出马任那陈老头有多顽固,也只得乖乖点头让那殷若进门,只是那陈老头实在顽固的厉害,直到子时爷才回来。” 刘萱闻言往他碗里夹了一箸小菜,笑着道:“辛苦你了,我代陈良与殷若谢你。” 邓玉挑了挑眉看着她道:“他二人的谢爷不稀罕,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爷定不会管这等闲事,要谢也该是你谢爷才是。” “是是是。”刘萱无奈点头:“是该我谢谢你。” 邓玉却不打算放过她,他问道:“你要如何谢爷?” 刘萱闻言微愣:“你想要我如何谢你?” 邓玉那完美的双眸紧盯着她,轻声道:“回京之后陪爷进宫讨份赐婚圣旨如何?” 听了这话刘萱彻底愣住了,她看向邓玉的双眸,瞧见了他眼中的认真之色,半响之后她微微垂了眸子低声道了一声:“好。” 邓玉似没想到刘萱这么轻易的便应了,当下面上一喜,他微有些不确定道:“爷说的可是回京之后,与爷一同面圣请旨。” 刘萱抬眸看他,有些无奈:“我耳朵好的很。知晓你说的是什么。” 邓玉听闻瞬间大喜,面上的笑容差点又闪了刘萱的眼,见他如此刘萱急忙道:“快收起你的笑来,我可不想又是几日神智恍惚。” 邓玉点头道好,可面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刘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看他低头开始认真瞧着碗里的粥来。 用完饭后。刘萱与邓玉便上了外间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朝码头走去。 码头之上早有船只在等着,刘萱与邓玉上了船开始往京城而去。 在船上颠簸了七八日,刘萱与邓玉终于回到了京城。 刘萱坐在马车之上看着马车缓缓驶过城门。她心中一时五味陈杂,这是她第二次从码头进京了,只是这一次再没了人拦她马车,让她下车步行。而她的心情也与第一次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始忐忑起来,虽然知晓她如今已经自由了。可一入了京她还是忍不住开始想念起太子府的那个人来,他有多痛她能够知晓,可他与她之间也只能如此,也仅能如此。 就此别过。那些曾经的爱也好恨与怨也罢,最终都将会淡去,他会君临天下成为千古一帝。他的身边不该有她一般善妒的女子,他不该有她一般声名狼藉的女子影响了他。 他会是个千古明君。他心中装的该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他的宏图大志不该由任何人相阻。 她也不能阻了他。 他以前做的很好,她知晓他娶了曹莹定是因为自己而做的妥协,她也知晓娶吴颖定是他另有打算,她虽无法接受,可也理解。 她若是真的与他在一起,最终只会为难了他,也为难了自己。 她会远远的看着他成为一个万人歌颂的明君,她会看着他迎来百年盛世。一个明君一个千古帝王,是不该儿女情长的,更不该因为一个善妒且声名狼藉的女子而受人诟病。 而她,也会过的很好,得到如邓玉一般的男子倾心相护,她这一生定会过的幸福而满足。 马车终于缓缓驶到了刘府门前,刘府众人早早便得了消息,一大早钱通便带着众仆人在门外候着了,邓玉下了码头便骑上了追风,他将刘萱送至刘府,看着她在下人的簇拥下进了门,这才调转马头朝宁王府而去。 看着这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宅子,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刘萱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早已将这个宅子当成了家。 钱通见她驻足一时以为她是哪里不满意,当下问道:“小姐一走大半年,这半年来宅中的物什摆件均与走时一般无二,小姐瞧着可是哪里变了?” 刘萱摇了摇头,看向钱通朝着他道:“大半年不曾回来,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府中你打理的很好,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既要照看一品香,又要打理宅子。” “钱通不敢当小姐夸奖。”钱通躬身道:“这本是钱通的分内之事。” 刘萱点了点头又对他道:“既然我已经回来,这内宅之事便继续交由秋菊与冬梅打理,你安生照看好一品香便是。我打算再在杭州开一家一品香,只怕届时还需要你前去打理安排一段时日,等那边一切妥当之后你再回来。” 钱通闻言当即点头应下:“多谢小姐信任,不知何时需要我去杭州?” 刘萱闻言便笑了:“看来我的钱大管家似有些等不及了,只是如何杭州的一品香也仅是一个打算而已,真要建成还需要一段时日,需要你前去之时,我再通知于你。” 因为刘萱的戏言,钱通面上露出一丝敛色来,当下低了头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冬梅瞧着他这副模样,笑着打趣道:“钱管家还是个羞涩的性子呢,小姐一时打趣居然还脸红了,也不知平日里是怎么打理一品香的。” 听冬梅这么一说,刘萱便仔细朝钱通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他微红的耳朵。 听着冬梅的打趣之言,再看见刘萱打量的神色,钱通的耳朵越发的红了,一时接不上话来。 他越是羞涩冬梅反倒笑得越是开心,刘萱摆了摆手朝冬梅道:“好了,你就别再笑钱大管家了,若是他真的被你捉弄到不敢回府那该怎么办?” “小姐说的是。”冬梅笑着点头,而后又朝钱通福了福身道:“我只是有口无心,钱大管家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钱通闻言抬头看向冬梅,这一看却迎上了她笑意盈盈的眸子,当下脸上都飞上了红霞,只尴尬无比的点了点头。 刘萱将他的尴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从冬梅脸上扫过,而后抬脚朝自己院中走,边走边吩咐道:“冬梅秋菊,帮我备些礼物,午后我要前往柳府探望义父义母。” 秋菊与冬梅恭声应下:“是小姐。” 刘萱回了院子,又与众家仆说了话,谢过了众人在她不在的日子依旧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后便让钱通与众家仆退下了。 她回了屋中一眼瞧见的便是放在桌上的太子妃嫁衣样式,她默默来到桌旁,将那样式拿在手中缓缓摩挲着,她的眼神微暗,面上一片沉寂。 一旁的秋菊与冬梅瞧见她这副模样,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不敢开口。 半响之后刘萱终回了神,她将嫁衣样式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良久才出声哑然吩咐道:“派个人将这些送回太子府吧。” 说完便不再瞧那样式一眼,缓缓越了过去。 秋菊与冬梅低低应下,秋菊上前取了样式低声道:“奴婢这就送去太子府。” 刘萱没有回头也为曾回答,秋菊拿着样式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走,只得默默站着,等着刘萱发话。 刘萱沉默良久,而后长叹一声道:“罢了,放下吧,改日我亲自送去。” 秋菊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虽说她与冬梅如今的主子乃是刘萱,可她们毕竟在狼组中长大,有些东西早就渗入骨髓,说实话,如今这副局面她是有些不敢面对龙统领的。 秋菊将样式默默放下,与冬梅对看一眼,瞬间便是对方与自己是一般心思。 刘萱揉了揉额头似有些疲倦:“你们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府中之事你们也需要时间打理,午后还要去见义父义母,午饭待我唤你们之时再传吧。”L ps:不用再猜也不用纠结。。男主一直是李澈没有变过。。 ☆、第162章:宁王备礼 秋菊与冬梅闻声应是,双双退出屋子,关上了房门。 待她们走后,刘萱这才回身,来到桌旁坐下,看着那桌上放着的太子妃嫁衣样式,久久不曾回神。 她愣愣的瞧着,眼前闪过与李澈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眼中竟泛起酸涩,渐渐的那嫁衣样式竟模糊起来,直到感觉到脸颊的湿润,刘萱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她竟是如此的不舍,原来她的心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洒脱。 刘萱抬手将脸上的泪拭去,低低唤了一声:“虎一……” 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她的声音似乎还在回荡,她苦涩一笑,她真的自由了。 可为何她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般松了口气呢?她自由了,她该高兴不是么?可心中那抹沉重与悲痛又是为何呢?没有回京之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么?她不是能够放下的么?为何回了京之后,却感到无边无际的沉痛呢? 她坐在桌旁任由自己陷入无边的伤痛之中,任由泪水决堤滑落,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如此放纵自己了,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落泪,只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她不想忍着,不想藏着,也不想骗自己。 她伏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将心中的痛,心中的不舍,心中的情都随着泪水释放出来。 屋顶之上的虎一默默的听着屋中传来的痛哭之声,紧紧抿着唇。主子让他最后一次前来刘府,最后一次护她,也吩咐了他无论如何不得现身。 虎一听着那痛苦之声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两人都放不下。为何两人明明两情相悦,为何一个越发沉默,一个痛哭不已,却偏偏要互相放弃,舍弃了彼此呢? 这世间男女情事竟如此折磨人么? 虎一听着哭声,心中暗暗想着,这样的伤这样的痛。他是宁愿孤独一生也决计不愿承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痛哭之声转成了哽咽,虎一闭了眼默叹一声,他该走了。这一次或许他再也不会再在暗中护着这个聪慧的女子了。 他默默透过瓦隙朝屋中看了一眼,而后又将瓦隙合严,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原地。刚回到太子府虎一便遇上了龙一,瞧着龙一这样子定然是早就等着了。龙一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冷脸,他看着虎一问道:“如何?” 虎一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将自己所见所听一一回禀。龙一闻言之后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虎一抬头见龙一似乎若有所思,他微带着犹豫开口问道:“头儿。你说主子与刘姑娘到底是如何想的?为何都那般痛苦,却要忍痛放手呢?” 龙一回神看着一脸疑惑的虎一道:“那刘萱的想法我倒是知晓一些,但主子是如何想的。我却猜不到的。” 他顿了顿又道:“主子的想法你我也不必知晓,只需按着主子的吩咐去办便是。” 见虎一应了声。龙一破天荒的竟叹出一口气来,转身默默走了。 刘萱伏在桌上哭够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缓缓闭了眼,半个多时辰之后,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淡去,她这才睁开眼朝屋外唤道:“来人,传饭。” 端着饭菜进来的是一个并不常见的丫鬟,刘萱见是她不由问道:“秋菊与冬梅呢?” 那丫鬟低声禀道:“秋菊姐与冬梅姐还在账房呢?许是半年多未曾回来,账目有些多了。” 刘萱应了一声表示知晓,待丫鬟布好饭菜之后便开始用了起来。 用完饭后刘萱问了问时辰,先前她在屋中也不知呆了多久,这一问才知晓原来午时都过了,当下让那丫鬟去唤秋菊与冬梅前来,她要先看过为柳父柳母备下的礼物。 丫鬟拎着食盒退下去唤秋菊与冬梅,然而她刚走,外间便有小厮来报说是宁王与宁王世子来了! 刘萱闻言急忙起身,她并未急着出屋子,而是来到梳妆台前先照了照镜子,这一照却发觉自己脸上仍有些痕迹,当下拿起米分饼拍了拍,直到再也瞧不出半点异样,这才转身出门。 仆人早已将宁王和邓玉迎进了府,此刻二人正在正堂用茶,刘萱来到正堂一眼便瞧见了上座的二人,她福身行礼朝宁王道:“刘萱见过宁王。” 宁王看着她唤她起身:“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不用如此多礼,你只要不随着这个逆子唤本王一声老头,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刘萱被宁王那句一家人弄的有些羞敛,又被他那句老头弄得暗暗想笑,她起身朝宁王道:“王爷放心,萱儿不似世子那般不知礼数。” 宁王闻言顿时便朝邓玉看去:“听见没混小子,儿媳都说你不懂礼数!” 邓玉带着银色面具瞧不见神色,但那火爆的脾气却是十个面具也遮不住的,他朝宁王吼道:“什么叫爷不知礼数?!爷知礼的很,是你不识货!” 宁王闻言挑了挑眉:“是么?说你不知礼数的可不是本王,而是你媳妇!你若不服去质问她便是!” 刘萱本来瞧这二人争吵的有趣,虽然这二人一口一个儿媳,一口一个媳妇的,但她却并无多少羞涩,就当自己是个局外人这般瞧着,却不曾想一眨眼的功夫,这战火便烧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邓玉瞧来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想要无力的解释一下,却见邓玉哼了一声,偏过来头去,竟然是一副怒火遇到了她便偃旗息鼓的模样。 宁王见状哈哈大笑,他看着刘萱道:“好!混小子终于有人能制住了!看住这混小子的任务便交给你了!免得他老是莽撞,做出那等冒险之事!” 邓玉闻言又炸毛:“爷那是战术!战术!爷若不将那耶律青和金逸引出来,如何能大败辽军?!” “战术?!”宁王重重一哼朝邓玉吼了过去:“你这混小子的战术便是以身犯险,差点连命都交代了?!你知不知晓,你若出事邓家军便群龙无首!李氏王朝便会溃败!到底哪个更重要你分不清么?还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的提战术!” 邓玉闻言也朝宁王吼了过去:“爷现在不是好好的!爷大败辽军活着回来了!爷的战术是对的!” 两个人的吼声几乎将大堂的屋顶给掀了。刘萱本是有些无奈的听着二人吼来吼去,可听到这里她却忍不住插了口:“我到觉得王爷说的较为有理,你此次十分凶险几乎有去无回,身边带着的人全部战死,这样的战术太过莽撞。” 宁王一听顿时便朝邓玉吼道:“听见没,你媳妇儿都说你莽撞!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老子想想!就算不为了老子。也该为了你媳妇儿。为了那位想想!你当你的命是你一个人么?!”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吼些什么的邓玉却突然哑了口,他张了张嘴却又突然闭上了,只哼了哼偏过头去不再作答。 这样的情景实在不符合邓玉的性子。刘萱开始有些好奇,宁王口中的那位是谁。 不过她没有问,该知道的她总将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问了也没用。但宁王既然今日提了,便证明这事他不打算瞒着她。只是可能时间还未到,他还没有打算现在便说个明白。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宁王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刘萱,看着她道:“本王知晓你过会要去柳府。柳太傅那个酸腐的必定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今日特意前来便是与你一同前去,有本王在。他就算酸腐也不敢过多苛责于你。” 刘萱心下感激向宁王道谢,说实话她确实有些担心的。毕竟柳父柳母是因为李澈的缘故才收了自己为义女,而自己如今却是这般情况,柳父柳母定然是不高兴的,她甚至有些担忧,害怕因为这些缘故柳父柳母不再如从前一般疼爱与她。 她很在乎柳父柳母,她在柳父柳母身上寻到了未曾体会过的父母亲情,她不想因为任何缘故而失去了。 宁王挥了挥手:“无甚可谢的。”他唤大龙上前,指着大龙手中捧着的两个木盒道:“这翠竹木盒是给柳酸腐的礼,这梅花木盒是给你那义母的,本王知晓你今日刚回来,定是没备下什么好礼,这是本王特意寻来的,柳酸腐见了定会喜欢,必然不会为难与你。” 刘萱已经快要感激涕淋了,她不曾想宁王一个武人看似莽撞冲动却如此心细,但宁王不喜她多说谢字,她也只得将谢意放下心里。 宁王瞧了瞧时辰道:“不早了,既然要去便早些,今日休沐柳酸腐也是在的,他那一家子也只有柳枝青本王看的顺眼些。” 刘萱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无奈,柳枝青性子最为跳脱,自然能被宁王看到上眼,至于柳枝明性子沉稳颇有柳太傅之风,自然宁王觉得不喜。 三人出了正堂,秋菊与冬梅已在正堂外候着,见到宁王与邓玉出来急忙行礼。二人手中各捧一个木盒,刘萱见状吩咐道:“礼宁王已经为我备下,你们的就先放回去吧。” 秋菊与冬梅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木盒交给一旁的仆人,吩咐他们送出书房,而后才跟上刘萱朝府外走去。 刘萱带着秋菊与冬梅上了马车,原本的车夫被大龙大虎赶走了,二人十分熟练的上了马车为刘萱驾起车来。 宁王与邓玉是何许人也,虽然二人除了大龙大虎便没有带其他仆从,但二人起马当前,瞧上去竟似为跟在后面的马车保驾护航一般,一路行来众人目光纷纷落在马车之上,均是暗自猜测着马车之中坐着的是何人。 有聪慧瞬间便知晓了马车之中坐着的乃是刘萱,宁王世子与准太子妃私奔的事情,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如今世子回来了,与宁王又是这般护着的姿态,这马车内的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猜到刘萱身份的,均暗暗感叹,不知这柳太傅的义女到底是何等模样的仙子,先是惹得一向寡情的太子倾心,如今又引得对女子厌恶的宁王世子不顾常伦与其私奔,这手段真真是了得啊! 不过话说回来,宁王世子本就是个不顾礼数常伦,随性洒脱之人,做出与太子妃私奔的事情,倒也让人没太多意外。 让他们意外的是太子对此事的态度,到底是何般女子,竟让太子钟情于此?知晓她已不贞,知晓她已私奔的情况下仍旧不肯退婚? 众人很是为他们英明果断的太子感到不值,那女子定是狐媚转世,才会引得太子如此。 好在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前几日终于想通了,亲自奏请了当今陛下收回圣旨取消了婚约? 那退婚圣旨昭告天下之时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圣旨上说刘氏阿萱不守妇道,不忠不贞,不配为太子妃。此等女子本该处置,但念在太子与宁王求情份上,故而既往不咎,只望她好自为之。 瞧瞧,咱们的太子是有多仁慈多钟情啊,事到如今竟然还在为那个刘氏阿萱求情,竟然仍是心疼她,不愿她受苦! 呸!不守妇道的女子,既然能背弃了太子,定然也能背弃宁王世子!他们倒要看看,宁王世子的绿帽多久会戴上! 想到此处众人恨不得朝马车吐两口唾沫,但慑于宁王与宁王世子的威名,众人也只敢朝马车使了使眼刀子,表示心中唾弃。 偶尔随风扬起的车帘一角,让刘萱将外间众人的眼神瞧的清清楚楚,她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她如今这般情况与声名不该再去污了他。 只是对不起了邓玉,刘萱眸色暗了暗低下头去,这份亏欠她会用一生来补偿。 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在柳府大门前停了下来,柳家众人得到消息已经在柳府外候着了,柳太傅与柳母领着柳枝青与柳枝明向宁王行礼,刘萱下了马车立刻便向柳太傅与柳母福身行礼,轻轻唤道:“义父义母……” 柳太傅看了她一眼并未应她,只有柳母叹了口气:“萱儿起身吧。”L ps:其实呢,我跟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很想他们早点见面,然而月底了。我想说月票可以投过来了,还有5张加更,桃花扇打赏也加更的哦~虐的部分我已经写完,坐等更完了。。我也急~~ 读者群:438993936正版读者进,盗版不能转正版的就别来了,我心塞~ 大虐之后必有大甜,而邓玉我也不会亏待他哒~哦对了,上次有读者跟我说尝一下来着? ☆、第163章:心中大义(月票60加更) 刘萱心中苦涩,义父果然不待见她了,好在义母还未曾不理她,她低了头缓缓来到柳母身边,又低声唤了一声:“义母……” 柳母应了一声,看向她牵过她的手来轻轻拍了拍,有些无奈道:“回来便好。” 刘萱闻言鼻头一酸低低应道:“嗯。” 宁王皱眉看向柳太傅道:“我儿媳唤你,你怎的不应?难道与本王成为亲家竟让你如此不高兴?” 柳太傅听闻这等强词夺理的话,一时气的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柳枝青见自家父亲似被气的不轻,当下打圆场道:“有什么话还是先回府中再说,外间瞧热闹的可是不少。” 柳太傅闻言看了看四周正探头探脑的人,压下心中怒气朝宁王拱了拱手:“宁王里面请!” 宁王见状也是见好就收,当下一挥衣袍带头朝柳府内走去。 刘萱被柳母牵着,小心翼翼的跟在柳太傅身后走着,原本走在前面的柳太傅却突然回过头来,皱眉看她一眼,而后又回过头去进了府。 刘萱心下黯然,柳母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义父只是一时之气罢了,你好生道个歉,将你心中所想告知与他,他定然会消了气的,他虽从不言说,但你去了边关他总是提及你,担心你在边关的安危,后来听闻你与世子私奔,他虽生气但还是去了太子府为你求情。” 一旁的柳枝青也凑上前来道:“虽说父亲是因为殿下缘故才收你为义女,可这段时日下来,你也应该知晓他是真的疼爱与你,便是我也是真心将你当做义妹,你有什么心思想法。不妨与父亲好好谈谈,相信他定能理解原谅与你。” 刘萱心下感动,她点了点头道:“嗯,过会我便去向义父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柳枝青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其实当刘萱**与宁王世子的消息传来之时,他与父母便知晓太子与刘萱是不可能了。父亲只怕气的不是刘萱另选了他人害他背主。他气的是刘萱未曾好好保护自己吧。 柳枝青看了一眼前面身形伟岸的宁王世子,心中又是长叹一声,其实身为刘萱好友。身为刘萱的义兄与家人,他何尝不知,依着刘萱的性子,宁王世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呢? 只是知晓归知晓。每当看见主子那日渐消瘦日渐寡言冷清的模样,他还是仍不住有些怨怪的。 众人一同来到了前院正厅。宁王与柳太傅坐在上座,其余众人依次坐下,丫鬟上了茶便退下了,屋中一时静默。无人率先开口。 其实刘萱该开口的,只是她心中的思绪与想法,可以对柳太傅对柳母对柳家人说。却不能对宁王与邓玉说,故而她只是默默的坐着。 最终还是宁王开了口。他对柳太傅道:“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一来是告诉你,咱们即将成为亲家了。二来是给我这儿媳撑腰,你若太过刁难,就不要怪本王翻脸,本王最是护短你又不是不知,再者本王的儿子本王瞧着是千好万好,萱儿这丫头,本王瞧着也是万般顺眼,这两人乃是天作之合!柳酸腐,你可以有意见?” 宁王这话的架势,哪里是允许柳太傅有意见的模样,柳太傅闻言面上更显怒色,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予回答。 “说你是酸腐你还不乐意了。”宁王轻哼一声:“本王也并非那般不讲理之人,你还未曾瞧见我儿相貌,今日便让你瞧上一瞧,瞧过之后你若还有意见,本王决不多说一句废话,要将她许给太子还是嫁入王府都随你!” 宁王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信心满满,宁王从不虚言,柳家众人一时不知他到底是何意,这宁王世子常年戴着面具,曾有传言乃是因为幼时在战场之上受伤毁容,故而才以面具遮面。 可就算不是如传言那般,宁王何处来的自信,说柳太傅见过宁王世子的相貌之后便不再有异议了呢? 宁王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他微微扬了扬唇角,对邓玉道:“混小子,都快是一家人了总是要见过的,取了面具让这柳酸腐瞧上一瞧,免得他总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邓玉应了一声,一手缓缓摘下面具来。 随着他的面具缓缓摘下,这厅中的柳家众人瞬时便瞪大了眼。 这是何等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那双眉那双眸那双唇,无一不震撼着众人的心神,邓玉的相貌仿似一盏明灯,竟将这大厅都照亮了几分。 这样的相貌太过绝代风华,这副样貌若是身为女子,定是西施之貌,可在邓玉脸上却瞧不出一丝女气来,反而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俊逸,这样的相貌若是用俊逸来形容这张脸,显然是不够的,可若是用美艳来形容又玷污了,众人心中涌上的唯一形容便是绝代风华! 邓玉扫了众人一眼,而后又将面具戴上了,这脸虽然已经看不见,可众人仍是回不过神来。 邓玉的脸刘萱已经瞧习惯了,倒也不如众人那般不能回神,她看向柳太傅,只见他一脸惊色,那模样不似惊艳,反倒更像是惊讶! 没错,正是惊讶!刘萱瞧得分明,那神色绝不是如他人一般初见邓玉容貌的惊叹,而是一种见到见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的惊讶。 耳边响起喃喃声,刘萱回神朝身旁的柳母看去,只见她也如柳太傅一般满脸惊色,正在低声喃喃自语:“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上座之上的宁王重重咳了一声,换回众人神智,他看向柳太傅道:“这回你还可有异议?” 柳太傅闻言面上一片复杂之色,他并不言语,可那神色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宁王见状起身道:“好了,本王与世子便不多留了,你们一家子好好说会话。过些日子本王将带着这混小子与萱儿进宫求道赐婚圣旨,今日来便是知会一声,准备好嫁妆吧。” 说完他便与邓玉朝外间走去,众人回神急忙起身相送,一路将宁王与邓玉送至府外,瞧着二人骑马离去,众人这才又默不吭声的往府内走去。 宁王与邓玉虽然走了。可大龙大虎却留了下来。那保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柳太傅行至一半回头,神色复杂的瞧了瞧刘萱,又看了看跟在刘萱身后的大龙大虎。微皱了眉头道:“你,随我来书房。” 柳母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萱儿先去同你义父说会话,过会再去我的院中坐坐,大半年未见义母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 刘萱嗯了一声急忙应下。而后便着柳太傅一路朝书房走去。 柳太傅进了书房,刘萱在书房外停了脚步。对身后的大龙大虎和秋菊冬梅道:“我与义父说会话,你们先去义母那处等我吧。” 大龙大虎与秋菊冬梅点头应下,见刘萱进了书房关了书房的门,便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刘萱进了书房看着书桌之后坐着的柳太傅低了头:“义父。是萱儿的错,让您与义母为萱儿担心了。” 柳太傅皱眉看着她那知错认错的模样,半响不语。 刘萱久未等到柳太傅说话。便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正好瞧见了他那无比复杂的神色。 柳太傅看上刘萱的眸色十分复杂。半响之后长长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 刘萱看着他点了点头,她的动作虽轻,可神色却是坚定:“义父,对女儿而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女儿此生最大的心愿,可他却是不能给的,萱儿承认对他是动了情动了心,即便是现在此刻也是未曾放下的,可女儿善妒,即便入了他的后院也只会让自己难过,让他为难,他将来会是一个明君圣君,他所思所想心中所装的应该是这天下,是这李氏王朝的万万百姓。” 说道此处刘萱低下头去:“他不该有我这样的女子让他烦神,女儿知晓他的心意,能够得他之情,这一生女儿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再者女儿如今声名已毁,于情于理与他也再无可能。女儿的选择无关情爱,只是现实如此,大义如此。世子对我很好,世子的性子义父也是知晓的,女儿以后会幸福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柳太傅面前自称为女,她所说的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她说的明白也说的清楚,这样的选择无关情爱,只是理性与事实,只是她心中的大义罢了。 柳太傅何尝不曾动容,何尝不知刘萱说的乃是事实,他看着刘萱沉声问道:“若是太子并非你所想的那般能够舍得,你又如何?” “不,他会舍得的。”刘萱低低道:“他已经舍得了不是么?” 柳太傅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本是你们之间的情事,义父已经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你既做了选择,义父尊重你。” 刘萱闻言感激的朝他福了福身:“多谢义父。” 柳太傅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刘萱见状道:“义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柳太傅踟蹰半响终是开了口:“你与世子当真已有肌肤之亲?” 刘萱闻言面上一红,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与邓玉肌肤之亲是有的,可是…… 柳太傅见她这副模样,顿时便闭了眼:“你既是我的义女,上了我柳家族谱,就当以柳家门风要求自己,大婚之前不可再与世子相见。” 刘萱一听便知晓他误会了,当下红着脸解释道:“女儿与世子……并无……并无夫妻之实。” 这话一出柳太傅瞬间便睁开了眼:“此言当真?” 刘萱点头:“当真。” 柳太傅长长松了口气,看着她又问道:“此事太子可曾知晓?” “一开始或许是不知的。”刘萱低头道:“但以太子之慧,定然已经猜到。” 柳太傅闻言又哑然了,他看着面色笃定的刘萱,其实很想说,再英明果断的男子,遇到了心爱之人的事情,总是会一叶障目的,尤其是李家之人,否则当初圣上与宁王也不会…… 他心中常叹一声,有些疲惫的朝刘萱摆了摆手道:“这事你还是当面同殿下说清楚较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你虽与世子是清白的,但大婚之前还是少见为好,为父言尽于此,你下去寻你义母吧。” 刘萱心中五味陈杂,她当然知晓她该同李澈当面将话说清楚的,可知晓是一回事,做却是另一回事,她朝柳太傅福了福身道:“谢过义父,萱儿这便去了。” 得了柳太傅的应允之声,刘萱这才出了书房朝后院走去。 没走多远却瞧见了半路之上站着的柳枝青与柳枝明, 刘萱有些无奈的朝二人笑了笑:“二位义兄是来劝我的,还是来怨我的?” 柳枝青摇了摇头:“都不是。” 一旁的柳枝明笑着道:“身为太子近臣,我等自然是有些怨言的,但身为你的义兄,我们支持你的选择,之所以在这半路之上堵你,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平息了父亲大人的怒火罢了。” 刘萱心中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可以面对柳太傅侃侃而谈道尽心中所想,可却无法面对柳枝青的质问,她害怕从他的眼中看见怨怪的神情,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最好的好友,更是因为害怕那些怨怪是因为李澈的缘故。 她知晓现在的李澈有多痛,也知晓他的放手是多么勉强,所以她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她怕自己一时冲动一时心软,最后伤害了自己伤害了邓玉,也伤害了李澈。 她看向柳枝青与柳枝明笑道:“原来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出丑,只怕让二位义兄失望了,义父已经原谅了我。”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样的速度还是让柳枝青与柳枝明感到惊讶,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当初听闻刘萱**与邓玉之时,父亲差点气的将刘萱逐出柳氏,若不是母亲与他们兄弟二人劝阻,只怕刘萱就算回京了,也无法再踏入柳家半步。L ps:下一章,见面了哦~ ☆、第164章:隔门相见(cathyeoe桃花扇加更) 柳枝青眼睛一转顿时有些明白,他凑到刘萱身边促狭着问道:“父亲既然这么快便原谅了你,那么当初从边关传来关于你和世子的那件事……” 刘萱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事自然是假的,邓玉并非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柳枝青闻言来了兴趣,当下向刘萱问了始末。 刘萱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听闻李澈娶了侧妃之后如何失态醉酒,邓玉如何诈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枝青听闻之后啧啧两声:“世人都说世子冲动莽撞,却不知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明明是在趁人之危却让人心存感激。他这可谓是一箭三雕,既收了你的心,又断了殿下后路,最重要的是让你走到了他的身边,你觉得习武之人那么近的情况下不知晓你坐在房中么?他明明知晓殿下娶侧妃也不过是权益之计,为何一开始不对你讲明,任由你伤心胡乱猜测?”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头,不管柳枝青如何说,她相信邓玉绝非那般人,就算是故意让她知晓,恐怕也只是因为那日她正好在他房中,他又不愿藏着掖着,便干脆将事情摊开说罢了,她忍不住为邓玉辩解道:“若是如你所言,他明明可以……为何却未曾那般行事?” 柳枝青挑了挑眉:“你自己的性子你不知道么?若是他真那般做了你会如何?” 刘萱一愣,若是她当真**与邓玉她会如何呢? 她那日一开始醒来之时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的,可回了房中沐浴之后却发觉并非如此,所以在那日邓玉告知她时,她并未感到多少惊讶。若是她当真失了身,依着她的性子,她会离李澈远远的,也会离邓玉远远的,只怕是如当初所想一般,在红苕不远处盖一所屋子了此一生吧。 见刘萱默然不语,柳枝青叹了口气道:“希望你将来知晓殿下为你所做的一切之时。仍如现在这般坚定自己的选择。因为殿下也是人,他也是会寒心的。” 这话说的便有几分怨气了,刘萱惨淡一笑:“你果然还是怨我的。” 柳枝青看着她突然笑了:“好了。先前那番话是身为殿下近臣之言,如今我要说的乃是身为你的好友,身为你义兄所言,世子很好。他比殿下要简单的多,即便是动了些心思但与殿下比较起来。要光明磊落,他的性子与你倒也算是绝配,你嫁与他定会过的好的,身为好友与义兄。我有句话要赠你‘既有选必有弃,既有则必有断’他们二人皆不是你可纠缠不清的,切记。” 刘萱重重点头:“我知晓的。” 她顿了顿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口:“他的孩子……” 柳枝青叹了口气道:“你若不问。我还较放心些,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便告诉你。殿下虽娶了吴颖与曹莹,但这二人他皆未曾近过身,确切的说,自从与你相识之后,殿下从未近过任何女子的身。” 他深深看着低头沉默的刘萱道:“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刘萱沉默不答,柳枝青突然一笑:“罢了,以你之慧应当该想明白了殿下为何娶了那二人,也该明白那孩子的由来了。” “不,我不明白。”刘萱似有些狼狈的急忙开了口:“义母还在等我,我们这便过去吧。” 她看着柳枝青,那双眸子似乎都带了恳求,柳枝青长叹一声,终究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微微一笑:“好,我们过去吧,母亲该等急了。” 刘萱跟在柳枝青柳枝明身后默默的走着,她不能想也不敢想,柳枝青说的对,李澈终究是人,他也是会心寒的,如今想必他已经心寒了吧。 他与她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两个侧妃与一个孩子的问题,即使知晓了,想明白了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她只能走完自己选的路。 既有选必有弃,既有则必有断…… 来到柳母院子的时候,柳母正在丫鬟的陪同下在院门张望着,瞧见刘萱过来立刻便迎了上来牵了她的手。 刘萱歉疚的看着柳母道:“让义母为萱儿担忧了。” 柳母看着她歉疚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怨怪的神色来:“你知晓就好,无论你受了什么委屈,做了何种决定,都当回来同你义父与我说一声,你当真以为你义父义母是那般贪图势利富贵之人?我们既然收了你做义女,便是真心当成女儿来看待的,柳府终究是你的家,你怎可随世子私奔呢?” 面对柳母的责问,刘萱有些无力的解释道:“萱儿并非是同世子私奔,只是回了蜀地看了看故人。” 柳母叹气道:“你呀,你虽说只是回去看了看故人,可在他人眼中你这一行是随了世子的,你那时又有婚约在身,这不是私奔又是何意?不过好在如今婚约已除,你与世子的婚事还是抓紧操办的好,届时你入了王府,我看谁还敢在我面前冷嘲热讽的。”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她如今也想快些将婚事办了,不仅仅是为了柳家的名声,也是为了自己。 她怕拖的越久,自己知晓的越多,便越难坚持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于是她开口道:“一切但凭义父与义母做主。” 柳母闻言深深的看着她,低声轻问:“你当真想好了?” 刘萱低了头:“事到如今已由不得萱儿再想了。” 柳母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又长叹一声,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拍了拍她的手。 刘萱唤了大龙,将宁王准备的礼交给了柳母:“萱儿本是备了礼的,只是宁王嫌弃我那太过寒酸,故而将自己王府中的好东西给义父义母送了过来,虽然萱儿未曾瞧过这盒里的是什么,但宁王既然特意备下定是不会差的。” 柳母接了礼笑着道:“他们对你如此上心。义母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当着刘萱的面将送给她的那份缓缓打开,然而只开了一半扫了一眼,她面色当即大变,嘭的一下又将盒子给掩上了。 柳母一抬头瞧见刘萱讶然的目光,牵扯出一个笑容来对她道:“你替义父义母谢过宁王,就说他的心意我们夫妻二人收下了,他有心了。” 刘萱将疑惑放入心底。笑着点头应了声好。 柳母见过宁王送的礼后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时辰也已经不早,刘萱便告辞了,柳母倒也未曾留她。只让她过两日再来商议婚事,然后便让柳枝青与柳枝明将她送出了府。 离府之时柳枝青凑到刘萱耳边问她,宁王送给柳父柳母的到底是何物,刘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盒子一直由大龙捧着,我并未打开看过。” 见柳枝青一脸疑惑。刘萱开解道:“你不必多想,义母虽然面色有异,但不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柳枝青点了点头,他扶着刘萱上了马车。在她进马车之时突然屏退了众人,示意她凑耳过来。 刘萱微微一愣,附耳上前。只听得柳枝青的声音淡淡在耳边道:“太医院院首乃是父亲至交,他曾私下对父亲说过。圣上只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季了。” 刘萱闻言彻底愣住,她瞪大的眼睛看向柳枝青,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柳枝青见状急忙皱眉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见刘萱仍是半响不回神,他叹了口气凑上前去:“此事目前只有院首、殿下与我父亲知晓,便是宁王也是不知的,我也是无意中听见,所以你若真的做了决定,这婚事就必须在今年之前办妥。” 刘萱缓缓回过神来,她静静的看着柳枝青,她多么希望柳枝青会突然对她一笑,然后告诉他,这话是他逗她玩儿的。 可是她知晓,这事柳枝青绝不会开玩笑。 她缓缓回神,并未点头,只是茫然的往太子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默默回到了马车之上。 柳枝青唤来大龙大虎秋菊冬梅,让他们好生将刘萱送回府。 马车渐渐驶动,渐行渐远,柳枝青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街头的马车长长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没有忍住,只希望殿下知晓之后不会怪他多管闲事。 刘萱坐在马车之上一路沉默不语,一旁的秋菊冬梅也不敢开口,只默默的陪着她。 一回了刘府,刘萱就回了卧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晚饭之时也未曾出来,秋菊与冬梅无论怎么劝,得到的回答仍是那句:“我想静一静。” 若是以往,秋菊与冬梅定会将此事禀告给龙一了,可如今她们连个禀告的人也没有,只能在门外干着急,眼看着就要过了戌时,两人一合计决定一人留下继续劝说,一人去找宁王世子。 于是秋菊便留了下来,而冬梅却准备出门去宁王府,可还未出门便被突然出现的龙一给吓了一跳,她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然而让她更不敢置信的是龙一身后站着的一身玄衣的李澈! 冬梅噗通一声跪下了,李澈深邃的眸子淡淡看向她:“如此慌慌张张是要去何处?” 冬梅不敢正面回答李澈的话,她不敢说自己是想去找邓玉的,她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小姐自从柳府回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如今都已快亥时了,她还未曾出来用饭。” 李澈闻言幽黑的双眸微微动了动,对冬梅道:“不必去寻他了,你带路本宫去看看。” 冬梅闻言不敢抬头去看龙一与李澈的脸色,果然,她只说了一些殿下便猜到了自己这是要去何处,她急忙起身低着头往院中走去。 秋菊见冬梅回来,正要询问便瞧见了冬梅身后的龙一与李澈,当下噗通一声给跪了下来,李澈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而后径直来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刘萱坐在桌旁,正看着眼前太子妃嫁衣样式发愣,听闻敲门声,她叹了口气道:“秋菊,我还不饿,等我饿了自然会传饭的。” 她并未等到秋菊的回答,等来的却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清冽之声:“开门。” 刘萱闻声浑身一僵,整个人彻底愣住不动了,她呆呆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心突然狂跳,整个人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未曾如此慌乱过,未曾如此害怕过,门外的人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让她不敢面对。 久未等到里面的人出声,李澈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他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开门,孤有话同你说。” 刘萱不敢。 她不敢开门,她不敢面对。 她深深吸了口气轻咬了下唇,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我不敢见你。” 她的声音很低,她不知道自己这句不敢,含着多少委屈。 李澈抬手摆了摆,龙一等人顿时领会,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四周顿时静悄无声,秋季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李澈站在门外负手而立,秋风扬起他的发丝,轻拂上他略显消瘦的如神邸一般的俊颜之上,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眸色复杂。 刘萱久未等到外间的声音,她低了头眸色黯淡,他真的走了么?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李澈淡淡开口道:“孤还未走,你不敢见那便不见吧,孤今日来是想同你说一件事。” 刘萱心中一紧低低应了:“你说。” “父皇的事情柳枝青已经告知与你,但此事不能让宁王知晓,所以这件事你必须替孤瞒着。”李澈清冽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进来:“宁王与父皇之间的纠葛并非外间传言那般,若父皇……父皇去了,宁王定然会相随,只是现在不能,王朝需要他,孤也需要他,这点你可明白?” 刘萱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她自然是明白的,去年皇宫设家宴,宁王赫然在列,她便知晓宁王与圣上的关系绝非外间传言那般模样,只是她没想到,李澈竟然会说倘若圣上去了,宁王必定会追随而去。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二人生死相随? 李澈见她应声,薄薄的双唇微微轻抿,他闭了眼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下面的话说出口:“所以,宁王带着你与邓玉去求婚旨的事情是万万不行的,此事暂时搁置,待孤……待孤登基之后便立刻为你二人亲自主婚,你看这样可好?”L ☆、第165章:声名狼藉 他的话今日有些停顿,一是说道当今圣上,二便是她的婚事。 刘萱默默的听着,她以为自己可以点头应好的,可是她开不了口,有水珠从她脸颊滑落滴溅在地上,她死死咬着下唇,想逼着自己应一声好,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当着他的面,应下与别人的婚事,尽管她比谁都清楚,那才该是她真正的归宿,可她就是做不到。 她能做到的便是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不让自己说出那句不好来,她答应过他的,回京之后便与他成亲,可如今回了京,却是如今这番模样,他与她说着的不是他们的婚事,而是他为她主婚。 李澈听着里间水珠滴落的声音,眸色更加幽暗了,只是面上的神色却显出一丝温柔来,原本清冽的声音都变的柔和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低声道:“别哭萱儿……孤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孤都会给你。” 听到这话刘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朝着门外吼着:“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取妃也好有孩子也罢,我都不想你瞒着我,同我将话说明了有那么难么?!” 李澈听着她的吼声长叹了一声:“难,萱儿,很难。孤做不到当面告知与你,孤更做不到让你看着,孤只能让你走,孤甚至不敢去送你,因为害怕那一送或许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 “我宁愿你亲口告诉我。”刘萱哭着道:“我宁愿看着你娶亲,守着你陪着你渡过这些身不由己,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些事情,不是任由自己一人在那胡乱猜测……” 李澈闭了眼轻声问道:“现在呢?” 刘萱一愣顿时收声。她低了头哽咽着低声着:“我不知道……” 一抹失望从李澈的脸上显露出来,他自嘲一笑:“罢了,邓玉会好好替我守着你的,看着你好便够了。” 他说完默默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而后脚下一转便朝外走去。 听得他的脚步声,刘萱慌乱起身,飞奔至门前想要打开房门。 李澈闻声止了脚步。回身朝那紧闭的门看去。 可那扇门仍是关着的。 刘萱双手扶在门栓之上有些颤抖。良久之后她缓缓放下了,她看着紧闭的门,似乎想将这门扉看穿。她朝门外大声道:“没了我,你会是一个千古帝君万人歌颂,你不该有我这样善妒的女子污了你。” 她的泪决堤了,她闭了眼任由泪水潸然而下。她用尽力气朝门外吼着:“千古帝王最是寂寞,所以你现在是孤。以后是寡人,不是不想陪你,不是不心仪你,只是不愿我的心仪成为你的负担。我的性子已经无法改变,你的责任和身不由己也不会改变,我只愿你这一世万人歌颂千古留名。” 李澈闭了眼默默仰了头。而后又睁开看着天上的明月道:“好,如果这是你要的。” 说完他再也未曾停留片刻。大步走出了院子。 听着外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刘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滑坐在地,她蜷缩着,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膝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秋菊略带担忧的声音:“小姐……” 刘萱仍埋首膝间,带着鼻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无事。 听着这带着浓浓鼻腔的声音,秋菊与冬梅沉默了,二人互看一眼皆是一声叹息。 这一夜刘萱失眠了,这一夜京中失眠定然也不止她一人。 太子府内书房一盏灯火,也是燃到了天明。 刘萱回京的消息已经传开,而她与邓玉的事情随着她的归来,在沉寂了半年之后又重新传的沸沸扬扬,刘萱不用出门也知道如今的人们会如何看她。 人贵有自知,刘萱宅在府中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着李澈的话,她原本想去拜访宁王,可转念一想这事李澈肯定早有了打算,便又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原本刘萱就鲜少出门,如今倒也不觉得与平常有何区别,只是闲下来时总忍不住一人愣愣出神,她有些害怕这个冬季的到来,因为这个冬季之后,一切都会不同了。 她想起那个爱屋及乌,只见过一面的当今圣上,他对李澈的宠爱是那么的明显,身为帝王那是多么难能可贵,李澈自幼失去了母亲,当今圣上在他心中有多重,她完全能感受的到。 她无法想象真到了那一天,李澈要如何面对。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的不是自己的选择,后悔的是不该在这样的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她突然萌生了逃离这一切的冲动,离开京城,离开李澈,也离开邓玉。 离开这些爱恨情仇,将这一切都放下,逃的远远的,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罢了,她已经无法面对李澈,她不想再无法面对邓玉,她也不想再让那些关心她的人在乎她的人失望和伤心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想了,事已至此多想已是无用,后悔也只是伤人,事到如今她只能当自己是个木头人一般,任由着风浪将自己推着朝前走。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声名狼藉的程度,白天她在院中看书,突然听见外间隐隐有传唱之声,她原本不甚在意,可那传唱之声竟越来越响,最后竟是响彻了整个刘府。 她放下手中的书细细听着,这传唱的歌谣仅仅几句,很快她便听了个清楚。 “蜀地有一女,性擅媚不知羞,惑我储君迷我神将,狐媚转世令我君将不睦,若不除必有忧,妲己降世易有乱兮……” 挺清楚唱词的不仅仅是刘萱一人。一旁的冬梅气红了一张脸,破口大骂:“这帮混蛋在胡乱唱些什么!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说着她便怒气冲冲的想要朝外走,刘萱叹气出声拦下了她:“你若真出去只不过给了那些人喷击的对象罢了,再者这么大的声音传唱者定有数十人,这么多的人在此传唱,显然这天下人都是这般看待我的,你能撕的了一人的嘴。难道还能撕的了这天下人的嘴?” 冬梅闻言便有些急了。她看着刘萱都快要带上了哭腔,手指着外间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难道就让他们这么污蔑小姐!” 刘萱叹了口气,半垂了眸子看向手中的书低声道:“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按兵不动。这也是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 她想到此处抬眸朝冬梅道:“你前去宁王府,告知邓玉切莫为我出头,这般声势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稍安勿躁。切莫上了别人的当!若是他不听劝,便告诉他。若是他真的为我出头了,便是害了我,坐实了惑君媚将的传言!” 冬梅点头领命,刘萱又吩咐道:“不可从大门而入。你且去西边院子从那边翻墙前往宁王府。” 冬梅应了一声表示知晓,而后运起轻功朝西院纵身而去。 秋菊目送着冬梅走远,回眸朝刘萱问道:“如此不闻不问。事情会不会愈演愈烈?” 刘萱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流言有多厉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就是因为流言,刘氏才会落到族散人亡的下场。 正如她对冬梅所言,这番声势必定有人在后推波助澜,她虽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怂恿,但她知道那人既然出了手,就不必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秋菊见她不答,略带着犹豫问道:“此事可要知会太子?” “不用。”刘萱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这事只怕现在已经传到了李澈的耳中,李澈不是邓玉,他有多冷静自持她比任何人都知晓,她能想到的李澈定然早就想到,他也定当明白,现在不是任何人该出面的时候。 秋菊闻言皱眉道:“可任由他们这般胡乱传唱,后果定是不堪设想的。” 刘萱见她是真的着急,朝她微微一笑宽慰道:“按兵不动只是暂时的,我定然不会让这事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秋菊听闻这话才略略放下心来,自家小姐有多聪慧,她是知晓的,小姐既然这般说了,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当下朝着刘萱微微一笑:“谨听小姐吩咐。” 刘萱点了点头坐在桌旁静等着冬梅回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冬梅回来了,她颇有些尴尬的朝刘萱道:“奴婢去见了世子,将小姐的话转告给了世子,世子很生气……” 刘萱点了点头,邓玉什么时候不生气她才觉得奇怪:“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冬梅看了刘萱一眼飞快的低下头去:“世子说:爷在你家小姐心中便是这般不知轻重的莽夫么?!爷当然知晓这般酸儒书生是不得强行镇压的,爷也知晓现在不是爷能出面的时候!告诉你家小姐,爷还没有那般笨!” 冬梅将邓玉的口气模仿了个七八分像,刘萱闻言嘴角微抽,是了,她总是只记得邓玉的火爆脾气,却忘了他乃是三军主帅王朝战神,怎的会真的是一个莽撞冲动的性子。 她苦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事是我的错。” “你知晓错了便好!” 刘萱话音刚落,邓玉那满含着怒气的声音便传来过来,她一抬头便瞧见邓玉已经悄然出现在不远处,透过面具刘萱都能瞧见他不满的目光。 他偏头听了听外间的传唱声,重重冷哼了一声:“这般酸儒书生,竟还说你是妲己转世,有这么丑的妲己么?!” 这话一出莫说是刘萱了,便是秋菊与冬梅的嘴角也是抽了几抽。 刘萱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损我?我哪里丑了,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好歹是面目清秀,京城双珠的名号听过没?” 邓玉往前走了两步,闻言脚下便是一顿,他哼了哼道:“不过两个长的勉强能看的女人罢了。” 刘萱闻言顿时哭笑不得,确实在邓玉眼中没他长的好的就算丑,能得他勉强能看的评价,已经该值得她高兴了。 邓玉说完便来到她身旁坐下道:“外间那帮穷酸儒,你打算如何应对?” “现在还没想好。”刘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何人,竟然让他想出这般狠毒的法子来对付我。” “爷也着实想不通。”邓玉看着她道:“你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京之后也未曾与什么人过于亲近,亦或是与人有怨,怎的就会有人来对付你?不过,爷已经派了人去查,很快便能知晓。” 刘萱闻言点了点:“待知晓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之后,再想想破解之法。为今之计也只有随他们去了。” 邓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看法,他看着刘萱有些气恼道:“出了这等的事情,求婚旨一事也只能暂且搁置,今儿个爷那老头子又接了圣旨,西北蛮族受了辽人挑拨,正有些蠢蠢欲动,圣上派老头子前去西北镇守,只怕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 对此刘萱早有心理准备,她知晓李澈定然会出手的,听闻了邓玉的话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她问道:“不知王爷何时出发?” 她刚刚问完便感觉到了邓玉身上突然冒出的怒气,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的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回答她的是邓玉重重的一声冷哼,刘萱正被他哼的莫名其妙,却见他盯着她瞧了半响,而后突然起身,瞬间消失在了院中。 刘萱目瞪口呆的瞧着他离去方向,有些莫名其妙,她偏头看向秋菊与冬梅满头雾水的问道:“我说错了什么?” 秋菊掩口而笑:“小姐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世子爷才生气的。” 见刘萱仍是有些不大明白,一旁的冬梅笑着解释道:“世子爷心心念念着与小姐的婚事呢,本来出了这等事情拖了婚事,他已经很不高兴了,再加上宁王将要出征,且一年半载回不来,这婚事定然是要拖上一年半载的,可小姐闻言之后没有一丝反应,世子爷自然是要生气了。”L ☆、第166章:众人力挺(月票70加更)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秋菊笑着点头道:“世子爷生了气,可偏偏小姐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再者他也不好意思明说,如此这般自然是要恼怒离去了。” 刘萱闻言想了想先前她与邓玉的谈话,仔细回想了下他当时的模样,有些无奈道:“我根本还未曾往那边想呢。” 一听这话秋菊与冬梅都渐渐收了笑容,二人互看一眼眸中皆是忧色,冬梅犹豫着开口问道:“小姐是不是并未将您与世子爷的婚事放在心上?世子爷已经表现的那般明显,小姐若是心念着婚事定然能瞧出来的。” 刘萱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她明白冬梅的言下之意,知晓她们的担忧,她心中微微苦笑着道:“我虽未曾心心念念着嫁给他,但应下婚事是出自我的真心,并非你二人所想那般,其中缘由颇为复杂,我只是一时愣神罢了。” 秋菊与冬梅闻言点头,表示知晓。 二人虽是点头,心中却并不太接受刘萱这番解释,若是寻常女子真心待嫁,知晓与婚事受阻定然是不高兴的,即便是个男子不好明说,但也定是不快,世子爷那般反应才是正常,而自家小姐的反应实在是太淡然了。 刘萱自然不知秋菊与冬梅的看法,外间的传唱声久久未歇,她听着听着不由有些烦了,干脆回了书房看书,关了门之后那外间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她这才渐渐定下神来。 正如刘萱所想的那般,第二日在她外间传唱的人更多了,传唱的声音几乎响彻了刘府方圆几里。 而这传唱之声更是片刻不歇,竟又是唱了整整一日,下午之时刘萱坐在院中透气,甚至有了一种给外间人送些水去润喉的念头。 然而她也只是想想罢了,若是她此刻送水出去,只怕非但讨不得半点好,反而要被说成假仁假义。擅用手段。 她想到此处竟然觉得有一丝好笑,自己只是个平凡女子,何德何能竟让人如此传唱。 她听了两日外间传唱之声,倒也有些习以为常。甚至开始跟着学唱起来,秋菊冬梅见状无奈道:“小姐莫不是觉得还不够热闹么?” 刘萱见秋菊与冬梅二人面带责怪之色,当下乖乖噤声闭了嘴。 下午的时候邓玉又悄然而至,看见刘萱仍是一声冷哼,显然还在气恼昨日之事。刘萱看着他那模样微微有些好笑,她笑着道:“好了好了,昨日是我不对,婚事一拖便是半载,我自然是急的,只是我身为女子自当矜持,若是显露半分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邓玉闻言轻哼一声,他虽是轻哼,但显然怒气已消,他看着她道:“此处没有外人。何来让别人看了笑话的说法,再者谁要是敢因为此事笑话你,爷定然赏他三十军棍!” 听着他孩气之言,刘萱也只得附和点头称是。 二人正说着话,外间却传来一声娇喝,将那传唱之声硬生生给打断了,刘萱偏耳细听,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喝骂道:“你们这般蠢书生!整日在这胡乱唱些什么?刘姐姐那般高洁的人,岂是你们口中的狐媚之女?!你们若是再胡唱,莫怪我手中长剑无情!” 外间传唱的声音被这一通娇骂给打断了。但也只是一时罢了,娇骂之声一听,那传唱声又响了起来。 刘萱听出了那声音正是吕宣威将军之女吕燕,她急忙吩咐秋菊将吕燕给请进刘府。免得吕燕与那帮书生起了冲突。 秋菊出了府不大一会就将满脸怒气的吕燕给请了回来,与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红衣少女,少女长相清秀算是一个美人,她与吕燕一人持剑一人手持长鞭,瞧上去解释娇蛮之相。 吕燕显然是气的急了。瞧见刘萱与邓玉也未曾行礼,而是三两步来到刘萱面前,手中长剑指着外墙之外满脸怒容道:“萱姐姐,你怎能容那些穷酸的书生如此诋毁你!” 刘萱瞧着她气的通红的脸,无奈的笑了笑:“我能如何?难道还让他们别唱不成?这世间最难堵住的便是学子的们的口,若是我强行去堵,只怕这名声会更不好了。” 吕燕一听顿时词穷,但是她仍是有些气不过:“难道就这么任凭他们胡乱诋毁姐姐?”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道理我还是懂的。”刘萱朝她叹了口气:“只是眼下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待我想到定然不会让他们随意诋毁的,你切莫着急。” 听了这话吕燕才松了口气,她以冷静下来便瞧见了戴着面具端坐着的邓玉,对于邓玉她是有些惧的,当下微微一愣赶紧抱拳行礼:“见过世子。” 邓玉随意嗯了一声,受了她的礼,而后便不再理她了。 吕燕对于这样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站在原地嘟了嘟嘴。 刘萱看向吕燕身旁的红衣少女,只见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自己和邓玉身上来回打量,转眼看向吕燕笑着道:“我知晓你是为我担忧,这份心意我很感动,在此先行谢过了。也别老说我的事情,你今儿带了朋友来,怎的也不介绍一下。” 吕燕一拍脑袋:“瞧我这性子,被那帮书生气的都给忘了。” 她指着身旁的红衣少女为刘萱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开国侯家的二小姐虞清词,别瞧她名字里有个词字,可却是与我一般不擅舞文弄墨,只爱红妆的。” 刘萱看了一眼虞清词手中的长鞭,笑着点头:“看的出来。” 吕燕嘿嘿一笑,又为虞清词介绍道:“这便是我常同你说的萱姐姐,至于她身旁的那位定然不用我介绍了。” 虞清词一双凤眼在刘萱与邓玉身上转了个来回,微微轻哼一声:“我爹与兄长皆说,这世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瞧着却并非如此,自己心爱女子被人如此诋毁,却丝毫没有作为。这顶天立地四字,着实有些抬举了。” 刘萱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嘴也微微张开,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武将们对邓玉有多崇拜她是亲眼见过的,身为武将之女定是不止一次听闻邓玉的名字,对于邓玉的脾气定然也是知晓的,而这虞清词居然当着邓玉的面。如此奚落! 邓玉闻言便恼了,他一拍石桌朝那虞清词吼道:“不知所谓的丑丫头!你怎知爷没有作为?什么都不懂就在这胡乱嚷嚷,开国侯便是这般教你的!” 虞清词面对邓玉的怒吼丝毫不惧,她抬了抬头又是一哼:“世子爷管的了我父兄,却管不得我如何说。我只是就事论事。” 眼瞧着邓玉又要发怒,刘萱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角,将他按捺下来,而后看向虞清词笑着道:“虞姑娘误会了,世子本想将那些人赶走,是我给劝下的,如你所见这些人也只是在我府外唱词,若是世子冒然出手,岂不连累了他,再者也更是坐实了我狐媚的名声。” 虞清词略带怀疑的看了看刘萱。见她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这才看向邓玉朝他拱了拱手:“是我误会了世子,对不住了!” 若不是有刘萱拦着,邓玉肯定是要动怒的,他看了一眼牵着他衣袖的刘萱,深吸了口气冷哼一声对虞清词道:“爷自然不会同一个无知丑女一般计较。” 虞清词一听这话娇颜顿时染上了怒色,一旁的吕燕急忙拉住她,而后对着刘萱干笑着赔礼:“今儿个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便不打扰世子与姐姐了,改日再来探望姐姐。” 说完她便拉着虞清词。连拖带拽的出了门。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可虞清词的怒声还是传了过来:“你拉着我作甚,你没听见他说我无知又喊我丑女么?我到底哪里丑了!” 刘萱无奈的听着那渐渐消失的声音,叹了口气。她看向邓玉道:“以后别再动不动说姑娘家丑了,姑娘家都是在意容貌的,你这般说定会让人不快。” 邓玉闻言一把取了面具,朝刘萱瞪眼道:“她长的丑,还不许爷说了!” 刘萱松了拽着他衣袖的手,抚上额头显然是无奈的:“即便是真丑。你也不用说出来,再说那姑娘长的算是不错……” 她话未说完便被邓玉打断了:“容貌没你好的便是丑女!” 刘萱抬眼看他,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她无奈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没我丑的都是丑女,可你能不能为了我别在当人家姑娘的面这般说了?” 邓玉抿了抿唇显然有些不乐意,他深深看了一眼无奈的刘萱,这才撇头有些不愿道:“看在你的面上,爷答应你便是。” 刘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吕燕此次前来定是听了风声,前来安慰自己的,却不曾想最后落得这样的局面,只怕少不了要劝那虞清词一会儿了。 自己朋友本就不多,能在这样的时候仍前来探望自己的,更是难能可贵,她可不想因为邓玉的一句话,让吕燕为难。 吕燕走后没多久邓玉便也走了,前来叫邓玉的乃是大龙,听着似乎是宁王有事寻邓玉。 邓玉临走之时看着刘萱道:“这些糟心事你也别太过在意了,幕后主使之人已经有了眉目,过些日子便能知晓了。” 刘萱点头应了一声:“好,我等着你的消息。” 见她面色如常,并未受外间唱词的影响,邓玉这才随着大龙运起轻功纵身离去。 刘萱自认为自己在京没什么朋友,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晚她又收到了薛郡王妃的拜帖,说是明日会前来刘府与她小聚。 刘萱接了拜帖心中感慨良多,她与薛郡王妃也仅仅是生意上的伙伴罢了,自己与她谈妥生意之后往来并不多,可她却能在这样的时候特意前来刘府,这份心意让她如何不感动。 当下让人回了话,说自己定会备好茶点恭候薛郡王妃大驾。 她刚刚回了薛郡王妃,却又有人递了拜帖,只是这人比薛郡王妃更加让她意外,递拜帖的人竟然是曹莹! 刘萱看着拜帖上纤细的字体,一时五味陈杂,她知晓李澈娶曹莹乃是因为当初她受辱,而与曹家做的交易,她知晓曹莹虽如愿嫁给了李澈,可却过的并不好,仅仅有一个侧妃的身份罢了,她对李澈的心意自己看的清楚,正是因为瞧的清楚心中才有些不是滋味。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不喜自己才对,可她却仍是不计这些前来探望自己,而且还是在人人避之不及的时候。 既然曹莹一番好心,刘萱便派人回了,说是明日恭候她前来。 曹莹与薛郡王妃的用意十分明显,皆是为自己撑腰而来,刘萱干脆将时间约到了一起,曹莹与薛郡王妃也无甚过往,没有什么不可同见的。 第二日一早,刘萱便让秋菊与冬梅在后院花园处布好了差点,刘府不大花园虽小但却典雅别致,虽是秋季但院中种着几颗枫树,此时枫叶泛红正是观赏的好时节。 最先到的是曹莹,得了小厮通报刘萱亲自起身去府外迎了她。 如今的曹莹已经梳了妇人发髻,今日前来穿的乃是太子侧妃礼制的服,但凡有个眼睛的一瞧便知晓她的身份。 外间仍是有传唱之声,刘萱与曹莹都不以为意,二人见面相视而笑,曹莹未等刘萱开口,先一步笑着上前捥了她道:“本该前两日便来看你,但想着你刚刚回京定有许多事情忙碌,这才拖了几日。” 刘萱笑着将她往府内迎,边笑边道:“我这里如今应当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你能前来我已十分高兴。” 二人皆是你我相称,心照不宣的未曾姐妹相称,曹莹看了看外间传唱处没有回话,而是挽着刘萱的手直接进了刘府。 直到来到花园坐下,曹莹才开了口,她的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意,看着刘萱歉声道:“如今进了刘府我才敢唤你一声妹妹,这大半年来你过的可好?”L ☆、第167章:为她开脱 刘萱闻言看着她,直望进她那双含着歉意的眸子,扬了笑容点了点头。 曹莹见状似松了口气,她苦笑着道:“半年之前我以为我会过的很好,得偿所愿能够嫁给心中仰慕许久的人,这是我自及笄以来最大的心愿,可这大半年下来,我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是寻到一个知她懂她真心待她的人。” 刘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听着。 曹莹又道:“我知晓妹妹与殿下有些误会,若是从前我绝不会说这话,可这大半年下来我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殿下心中只有你一人。” 说到此处她脸上又泛起苦涩:“若是因为我的缘故,你大可不必介意,我……我与殿下虽是成了亲,可与以往并无不同,殿下心中有你,任凭我使尽手段他也未曾多看我一眼,院中其他女子也皆是如此。” 刘萱知晓让心高气傲的曹莹说出这番话,这大半年来她定然经历了许多也彻底死了心。 她垂了眸子低声道:“如今说这些已是无意,我与殿下终是两个陌路人罢了,姐姐切莫再提。” 曹莹闻言长叹一声:“若非知晓世子是真心宠爱与你,我定会歉疚一生,如今我也看明白了,这便是我任性妄为的后果,自己选的路再难也是要走完的。” “这也是我想说的。”刘萱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世间阴差阳错,总是会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可路是自己选的,容不得后悔。” 曹莹闻言深深的看着她,似想探究她话中的真假。半响之后低叹一声道:“我若是能有妹妹一半的豁达,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刘萱没有接她的话,只默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她不是不想问问这大半年来曹莹的过往,可她不敢问,她怕自己知晓之后再难如现在一般,心如止水。 “瞧我。难得来见你竟还说些不讨喜的话。”曹莹收了面上苦涩。扬起笑容来:“听闻妹妹在边关可是立了功的,不知可否来说与我听听?我整日闷在后院,实难想象你想的是何计。竟让武将们回来之后,当朝奏请殿下赏赐与你。” 刘萱微微一愣,她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她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将军们抬举我了。我不过是想了个法子,而这法子最后也未曾派上用场。” 她说的谦虚可曹莹却来了兴趣。缠着她要她说来听听,恰在这时薛郡王妃也到了,刘萱干脆先迎了薛郡王妃,而后与这二人一同将献计栈道的事情说了。 听完之后薛郡王妃与曹莹皆是赞叹佩服神色。薛郡王妃更是赞道:“我一直以为妹妹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却不曾想去了边关,在那男儿的天下之中。竟还能为我们女子争的一份脸面来。” 曹莹也在一旁点头:“妹妹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我佩服。” 刘萱自然不敢当她们夸奖。只道自己出身蜀地,不过一时凑巧罢了。 三人又聊了些闲话,接近午时薛郡王妃突然开口道:“妹妹回来之后可曾去一品香瞧过?” 刘萱闻言心中便是一紧,她知晓自己如今正受学子们讨伐,这一品香的生意定然大不如前,但听闻薛郡王妃这话,似乎不仅仅如自己想的那般,当下道:“我这情况姐姐也知晓,一品香现今如何还请姐姐告知。” 薛郡王妃叹了口气:“你那些属下未曾告知与你,定是怕你担忧,倒是我多嘴了。你原本在一品香二楼专为寒门学子设立的雅堂,有不少寒门学子因雅堂之故,得到赏识。如今你正受讨伐,受了你恩惠的有情义的不免为你说话,可他们这一来却是犯了众怒,昨儿个又有几人为你说话,却惨遭殴打,若不是你那钱管事得力,只怕定会血溅当场,尽管如此那几人仍是受了伤。” 刘萱闻言顿时皱眉:“伤的可重?可曾叫大夫瞧过?” “伤到是伤的不重。”薛郡王妃道:“当时钱管事便寻了大夫瞧过,养上几日便好,可这么一来,外间又有传言说你狐媚转世,拥有媚功,但凡见过你一眼无不为你倾倒。” “荒谬!”听了这样的话,刘萱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动了怒,她怒声道:“他们这么传,难道是非要自我于死地不成?亏得还是莘莘学子,竟说出这般鬼神狐媚的话来,白读了圣贤之书!” 薛郡王妃也是叹气,一旁的曹莹皱眉道:“妹妹切不可再让他们这般胡言乱语下去,否则后果难料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若是再不闻不问,这局面定会失控,刘萱当下皱眉点了点头:“正如姐姐所言,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薛郡王妃与曹莹见她似乎已有了打算,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已经到了午时,薛郡王妃与曹莹便起身告辞了,刘萱欲留二人用饭,二人皆是笑着捥拒,刘萱当下也不再留,便亲自将二人送出刘府。 送走了薛郡王妃与曹莹,刘萱便立刻回了书房,她吩咐冬梅为她研磨,却在提笔落字之时犹豫了,一滴墨渍滴溅在雪白的宣纸之上,瞬时便在宣纸之上晕染开来。 一旁磨墨的冬梅见状忍不住出声唤道:“小姐……” 刘萱回神,瞧见那宣纸上晕染开来的墨渍,沉默片刻又慢慢的放下了手中之笔。 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身份、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打扰他呢? 罢了罢了,世间之事总有因果,或许这便是她的报应…… 若不是她,刘宅几十口也不会死,若不是她,那如神邸一般的男子仍是杀伐果断无懈可击,若不是她。邓玉依旧是洒脱随性,若不是她,柳家也不会受人诟病。 或许这真的是报应…… 一旁的冬梅不知刘萱为何提笔又放,她瞧着刘萱一脸颓然模样,突然有些心疼:“小姐可是为了外间传言伤心?实在不行让世子爷打发了便是,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她说的是丧气之言,刘萱叹了口气道:“我一人声名狼藉便够了。又何必再连累他人。” 冬梅很想说这并不是连累。世子与太子也绝不会认为这是连累,可她瞧着刘萱那颓然模样,这话却是没法说出口。只得默默低了头,心中暗想着与秋菊商议商议,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不能再任由事情这般发展下去。 刘萱放了笔便不再提及此事。用过午饭之后休息了一会,如往常一般午睡了。 午睡过后她刚刚醒来。便见秋菊与冬梅端着洗漱的水,一脸兴奋之色的走了进来,二人将水放置一旁,便兴冲冲的来到刘萱身旁伺候她起身。 刘萱瞧着二人模样笑问道:“什么事情。竟让你二人高兴至此?” 秋菊与冬梅互看一眼,一脸喜色一边伺候刘萱起身一边笑着道:“小姐猜猜?” 刘萱任由她们伺候着穿上外衫,自己理了理领口轻轻摇头道:“猜不出。” “奴婢猜小姐也是猜不出的。”秋菊笑着脸上颇有得色。她引着刘萱前去水盆旁,拎了个帕子递给她这才道:“小姐有没有觉得外间传唱声少了许多?” 刘萱本不甚在意。听闻秋菊这么一说,顿时发觉外间传唱的声音确实小了许多,以往即便是关上房门仍是听的见的传唱声,如今却是打开房门都听的不甚清楚了,当下皱眉疑惑道:“发生了何事?” 冬梅凑上前来笑着道:“奴婢们就不卖关子了,今儿下朝之后,太子殿下特意去了宁王府,而后与世子一同前去一品香用饭,临到二楼之时太子与世子一同与那些胡乱言语的学子辩论,直将那些人说的面红耳赤无敌自容,于是下午之后这传唱声顿时小了许多。” 刘萱愣愣的听着,半垂了眸子瞧不清神色,她语声悠然淡淡问道:“他是如何说的?” 她未曾说他是谁,可秋菊与冬梅却是立刻便知晓了,他指的的太子殿下。 冬梅仍是处于兴奋之中,当下将自己听来的一一道来:“太子殿下那般威仪,岂能够是那般满口胡言的学子能受的,殿下只是在扫了他们一眼,原本那些满口胡言的学子便吓的一个个不敢出声了。” 她自然是知晓他的威仪的,刘萱默默听着冬梅那藏不住的钦佩,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殿下便凝眉问道:‘身为学子皆以学识为重,所谓学识便是见章闻意,懂常人所不懂明常人所不明。但凡有识之士皆不是人云亦云之人,诸位坐在此处吃的是萱儿半赠之食,用的是萱儿免赠之物,即便是你们心中那点上达天听之愿,也是基于萱儿所建之所,诸位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不明真相不听事理,在你们眼中孤便是那昏庸的商纣不成?!” 冬梅是个擅模仿的,竟将李澈那威仪的口吻学了七八分像,说完她看向刘萱,兴冲冲道:“小姐有所不知,那些学子听闻了殿下的话,各个羞的恨不得从地缝钻到一楼去,非但如此,太子殿下还拉着世子,为小姐解释呢?” 刘萱的一双眸子一直半垂着,掩去了眸中大半神色,她低声问道:“他们是如何为我开脱的?” “太子殿下与世子爷当着众人的面证实了三件事情。”冬梅举起一个手指来道:“第一便是小姐并非那擅媚之人,小姐去边关乃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吩咐,去边关不回并非是与世子私奔,而是殿下允了你回乡探亲。” 说着她又举起第二个手指来:“第二,世子与你乃是清白的,并没有肌肤之亲,一切皆是发乎情止乎礼之事。” “第三。”冬梅举起第三根手指道:“关于退婚一事乃是权益之计,朝中不稳太子又新娶了两位侧妃,其中吴侧妃即将临盆,太子殿下无心大婚,但又不愿耽搁小姐,故而先行退婚。” 冬梅收了手笑嘻嘻道:“殿下最后还说了一句话:‘孤与世子乃是多年好友,岂会因一女子而君臣不睦,实乃笑话!此事孤只说一次,往后再让孤听闻此等荒谬之言,必定咎而不待!’” 她说完凑向刘萱眨了眨眼,一脸仰慕之色:“小姐,你说殿下是不是很厉害!” 刘萱茫然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冬梅见她如此,这才察觉到她的异样,脸上原本的兴奋之色顿时退的一干二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可是不喜?” 刘萱闻言回神,太了眼眸笑了笑:“喜,怎会不喜。如此一来这般烦人的传唱声过不了几日便会散去,实乃是一件值得欢喜之事。” 冬梅与秋菊听闻她这般说,皆是笑着点头。 刘萱来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秋菊为自己捥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心中苦涩,他总是能想她所想,明她未说之言。自己今日提笔也是想求他与邓玉前往一品香为自己开脱,虽然她最后未曾提笔,可他还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做了。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相待? 捥好发后刘萱便打发了秋菊冬梅,自己一人去了书房看书,可这书摊开了许久却一字未曾入眼,她一直静静的坐着,心中一片茫然。 离京之时他曾说过,只要她想,只要她开口,他皆会为她做到,那时的她多么想得他一句承诺,今后身边只有她一人相伴。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如他一般的身份,想要做到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她不想为难他,她也根本不敢开这样的口。 归根结底,是信任不够吧。 如今一切都已明朗,她虽然敢信了,可却不能信了。 日渐西落,晚霞透过窗户将书房蒙上一层金色,刘萱抬眸看向窗外,秋风萧瑟黄叶飘然而落,一时之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就是那黄叶,既然已做了选择脱离了大树求得新生,那便只能随风飘舞,秋风中的黄叶是没有办法再选择回到树上的。L ☆、第168章:曹府赏梅(喵姐姐桃花扇加更) 正如刘萱所想的那般,外间的传唱声越来越小了,几天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这几日邓玉并未来寻她,刘萱曾派秋菊去打探,得到的回答是邓玉去查探流言的背后主使之人去了。 前几日见邓玉之时,他还曾说一切已有了眉目,可仅仅过了几日此事便需他亲自出马,可见这背后主使之人势力雄厚背景强大。 刘萱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那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宁王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邓玉终于露了面。 他看着刘萱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事情并未办妥,亦或是这事根本无法与刘萱说。 刘萱十分明白的朝他笑了笑:“若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亦或是不想说的,你不说便是,左右此次风波已过,我也未曾受到什么损伤。” 邓玉闻言面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来,他动了动唇最后只是一声长叹:“今后此事你忘了吧。” 刘萱了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好。” 她如此从善如流的模样,让邓玉一时有些气恼,他朝着刘萱瞪眼:“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到底是何人要害你?”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世人常说好奇害死猫,而我是个怕死之人,自然不敢好奇,何况能让你这番模样的,定然也是我不能问的,既然不能问又何必再好奇?” 邓玉似被她这话给噎住了,一直张口却是无言。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刘萱越是担心冬季的到来,可这冬季偏偏似乎来的更快,眨眼之间黄叶都落了地,秋风也渐渐由寒风取代,她一直不敢想不敢面对的冬季终于到了。 宁王在冬至那日由当今圣上和太子亲自送出了城, 刘萱在宁王出征之前赶着为他缝制了一件冬衣,出征那日她没有去送。一来那样的场景她根本没有身份可送,二来她也不敢去送。 不敢面对李澈仅仅是一方面罢了,更重要的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宁王与圣上道别。 这一别便是生死之别,圣上心中定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无法想象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是如何笑着送宁王走的。 李澈曾说,圣上若死宁王绝不会独活,可见圣上与宁王的感情深厚到何种地步,这样的生别。她不敢看。 宁王出征之后,邓玉更加忙碌了起来,他虽是忙碌可也时不时抽空来看看她,刘萱看着他每次来去匆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每日都忙些什么?” 邓玉用一种委屈的目光瞧着她:“爷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你这一句,你不知晓,那老头子离去之后将多少事丢给了爷,先不说京中禁卫,单是这京城之外的邓家军便需每日操练。爷根本分身乏术,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才好。” 刘萱见他一副委屈之相,笑着安抚道:“你若是忙的狠了,让大龙他们来知会一声,我做些你爱吃的饭菜,让他们给你送去。” 邓玉听闻这话顿时露了笑:“瞧在如此心疼爷的份上,先前那些日子对爷的不闻不问,爷就大方的不与计较了。” 刘萱刚想朝他翻个白眼,唇上却突然一软,等她回过神来。身边哪里还有邓玉的影子! 她哭笑不得的瞧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无奈叹了口气。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刘萱心中那抹担忧也越来越重,当天上落下第一场雪时。刘萱只能将自己裹在狐裘之中,每日呆呆坐在书房,强迫自己不要担忧,不要去想,不要去问。 又一年的年关将至,外间早没了那些胡言乱语。这一日刘萱收到柳母的传话,让她明日与她一道前往曹府赏梅。 提到曹府,刘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曹莹,不知她最近如何了,在人人对她避之不及的时候,曹莹前来探望为她撑腰,这份恩情她是一直记得的,也不知明日是否能瞧见她。 对于曹府,除了曹颖之外刘萱想到的还有那原来的曹侧妃,李澈答应她永远不会再与那女子相见,想来那女子明日定是不在的,想起那日国寺仅有的一面之缘,刘萱心中颇为感慨。 柳母既然特意派了人来唤她,定然是曹家人点明了让她一道前去,如此正好,自己不在京的日子柳母定然受了不少贵妇的白眼,自己回京之后又有了那番传言,柳母定受她连累了。 此次前去,也正好为柳母争一番颜面来。 若是从前的刘萱定然不会有这等想法,可她如今不再是蜀地的刘氏阿萱,她还是柳太傅的义女,她的身上还烙着柳家的印记,有些事情是无可避免的。 既然无法做到独身世外,那她也只能融入世中。 第二日一早刘萱便梳妆打扮齐整,披上了狐裘踏上了前去柳府的马车。 柳母如往常一般在院中等着她,瞧见她便又要为她重新梳妆,这是柳母疼爱她的方式,刘萱自是欣然受了。 柳母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经过她重新打扮之后,刘萱更显出众了。 柳母看着她满意的笑道:“经过一年萱儿又长开了些,这气质与相貌更甚以往。只怕如今再也无人敢与你并称京城双珠了。” 刘萱笑了笑:“义母说笑了,萱儿已经二八年华,怎会有长开一说。” 柳母拍了拍她的手,目色皆是慈爱:“你呀,二八年华莫不是还觉得自己老了不成?等你到了义母这般年纪,再来看二八年华的少女,自然也会用长开一词的。” 刘萱无奈点头称是,自己在柳母眼中定然还是个孩子,尽管她觉得自己是那种人未老心已衰的。 母女两说说笑笑的出了门,上了马车便直奔曹府而去。 她们到的时候曹府已经来了不少贵妇了,与去年不同,众贵妇瞧见柳母与刘萱,面上神色已淡了不少,柳母一路牵着刘萱由丫鬟们引着往后院而去,行至小径之时柳母轻哼一声:“一帮蠢妇。” 刘萱闻言顿时便笑了,她觉得柳母有时颇为随性。没有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端庄严肃,她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义母说的是,一帮蠢妇罢了,不理也罢。” 柳母闻言看她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前头引路的丫鬟听得二人笑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柳母察觉那丫鬟的目光,顿时收了笑轻咳一声道:“这曹府的院子还真是大,不知你家二夫人此刻在何处?” 丫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妥。立刻低了头恭声禀道:“二夫人正在花园处与诸位夫人小姐赏梅,前面不远处便到了。” 其实柳母也只是随便说说,听闻了丫鬟的回禀当下点了点头道:“快些引路吧。” 丫鬟低头应了一声,而后便不再开口,一路领着柳母与刘萱朝花园处走去。 来到花园刘萱一眼便瞧见了几株红梅树下,正在赏花的曹二夫人,她一身青衣裹着狐裘,正被一群妇人团簇着,不知是谁先发现了柳母与刘萱,低声说了一句。那曹二夫人与众人顿时便朝这边看了过来。 柳母牵着刘萱的手,脸上端了笑往她们那边走去。 行至不远处时,曹二夫人笑着开口道:“哎呦,这不是柳夫人与刘姑娘嘛,约好了巳时相聚,可这都快午时了。” 曹二夫人话音刚落,她身旁一妇人便开了口:“柳夫人乃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自然架子是要大些的。” 那妇人说完,一旁与曹二夫人平日交好的都嗤嗤笑了起来,平日里与柳母交好的立刻便迎了上来开口道:“姐姐莫要生气。今儿个姐姐来的晚了些,大伙正念叨着你呢。” 柳母看了一眼正在发笑的众人,挑了跳眉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她说的乃是实话。我本就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身份自然是比她们高些,架子大了点乃是常理。” 刘萱不曾想柳母竟然有这般强势的一面,当下不由微微一笑,是了,如果柳母真如平日所见那般温婉。柳府那钱夫人与冯夫人又怎会膝下无子,柳母又如何在京中这贵妇人中游刃有余。 柳母这话一出,原本正在发笑的几人顿时面色有些难看起来,柳母丝毫不以为意,牵着刘萱的手上前。 前来迎柳母的妇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当下笑着打个圆场,将目光投向了刘萱夸赞道:“刘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刘萱听得夸赞当下微微一笑:“宋夫人过奖了。” 宋夫人微微一愣而后笑道:“难为刘姑娘还记得我。” “自然是记得的。”刘萱笑着道:“不知宋小姐今日可曾前来?去年她作的画可是让我钦佩不已呢。” 宋夫人听闻刘萱夸赞自己的闺女,当下笑意更浓:“她昨儿个受了风寒,今日正在府中歇着呢,平日里她没有少念及姑娘,若是知晓姑娘还记得她,那丫头定是欢喜不已。” 说话的正是宋宣正的夫人,去年柳母设宴之时,刘萱对她有些印象,尤其是她的女儿宋小姐,看上去是个怯懦的性子,但真轮上事了,却是落落大方并不怯场。 宋夫人与刘萱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曹二夫人便有些不乐意了,她轻咳一声朝身旁一个妇人使了个眼色,那妇人立刻心领会神,当下笑着开口道:“前些日子这京中有些风言风语,不知刘姑娘可曾受到影响?” 柳母今日的态度便给了刘萱一个示范,刘萱已经知晓该用何种态度对付这些不怀好意的妇人,听闻此言当下笑着道:“这位夫人既然知晓是风言风语,怎的今日又拿来说,我可记得太子殿下曾说过,若有人再提及此事,定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原本还准备了后话的那个妇人顿时闭了嘴,太子虽说已经退了亲,可他对刘萱的维护众人还是看的明白的,太子殿下的积威早已深入人心,那妇人吞了吞口水,不再开腔了。 刘萱面上带着笑,抬头一一扫过那些原本不怀好意的众人:“诸位若是对那些风言风语有什么想法,不妨先去问问太子如何?” 这下那些妇人一个个顿时都闭了嘴,曹二夫人看着刘萱冷冷一笑:“刘姑娘好手段,太子殿下都退了婚了,居然还能让太子殿下不顾身份,前去你那一品香亲自与那帮学子理论。” “曹二夫人此言差矣。”刘萱抬眼看她淡淡笑道:“太子殿下只是不喜这等胡乱言语,换做任何一个人受了这般事情,殿下爱民如子定会如待我一般对待的,诸位觉得可是这个理?” 她话音一落,那般妇人便吱吱呜呜着点头称是,她们敢说不是么?若是说不是,岂不是如同那般学子一样胡言?若是说不是,岂不是说太子殿下并非爱民如子? 刘萱这般问她们,她们也只敢点头道一声是了。 曹二夫人脸色一阵难看,半响皆是无语,只是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当下笑着道:“算算日子,只怕吴侧妃临盆就在这几日了吧?吴侧妃虽是侧妃,但她身份贵重乃是左相之女,这怀的又是太子的第一个子嗣,若是生了麟儿,你们说会不会母凭子贵,一举被抬为太子妃?” 围在曹二夫人身旁的那些妇人,闻言顿时各个笑着点头。 刘萱压下心头翻滚,笑着点头道:“曹二夫人说的有理,只是可惜曹家两位小姐了。” 刘萱这话一落,曹二夫人脸上的笑顿时便退的一干二净,就连面上的和善也装不下去了,她可没有忘记曹家大姑娘,是如何从侧妃变成一个随时可被打发的姬妾的,当下便朝刘萱怒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丝毫不将她的怒色放下眼里,她一脸懵懂无知模样,看着曹二夫人道:“我只是顺着夫人的话感慨一下罢了。” “你!”曹二夫人一时气极,一只手便朝刘萱指了过来。 一旁的柳母顿时重重冷哼一声:“我以为曹二夫人今儿个,是好心邀我与萱儿前来赏梅,但我瞧着却并非如此,既然如此恕我与萱儿就不久留了。”L ☆、第169章:再遇刘悦 柳母说着便牵着刘萱往回走,行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道:“曹二夫人还是要注意些自己的言行才好,先前那般下等妇人才有的神色,还是少露些为妙,今儿个来的可都是京城的贵妇人,身份可是尊贵的很,你这般言行可是容易给曹二爷丢了颜面。” 说完这话,柳母便不在停留,牵着刘萱便朝来时路走去。 身后传来一片气恼之声与安慰声,刘萱与柳母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噗嗤而笑。 柳母附耳上前小声道:“许久未曾这般痛快的说过话了,今儿个真是爽快。” 刘萱跟着笑着点了点头:“今儿个若不是义母一开始便摆了态度,萱儿可不敢这般任性的。” 柳母轻哼一声:“一帮无知蠢妇,难道还怕了她们不成?有些气能受,有些气却是不必受的。” “义母说的是。” 柳母与刘萱结伴朝外间走着,行至来时一条岔路之时,刘萱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顿时皱了眉,因为岔路不远处正有个女子朝这边张望着,一时四目相对,刘萱顿时微微拧眉。 而这个女子刘萱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堂姐刘悦! 今日的刘悦早已锦袍加身,白貂披肩将她裹在其中,今日的她与在蓉城之时早已大不相同,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如此精心装扮过的刘悦,细看之下竟与刘萱有了三分相似。 刘悦瞧见了刘萱也是微微一愣,继而展颜一笑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柳母见刘萱停了步子不由也跟着停了下来,正要开口却见一女子身姿绰绰正往这边走,再一细看那长相,柳母不由朝身边的刘萱看了一眼。 刘悦来到刘萱不远处站定,端端正正的朝刘萱行了一礼,而后笑着道:“刘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的刘悦对着刘萱早已没了如在蓉城之时的恭敬,她这一声问候也仿佛刘萱与她是个老友一般,刘萱闻言眉间皱的越发紧了,她看着刘悦冷声问道:“你为何在此?” 刘悦闻言笑了笑:“这还多亏了刘姑娘。若不是刘姑娘我怎会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往的我鼠目寸光,以为这蓉城便是天下最最繁荣之地,遇到刘姑娘之后。我才知晓原来这世间最繁荣的地方,乃是京城。” 剩下的话不必说刘萱也知晓了,刘悦定是见过她与邓玉之后,才知道这京城才是权贵所在之地,她定是不甘平庸过此一生。这才拿着自己给她的那一千两,来到了京城,想凭着自己的容貌求得一份富贵。 不得不说,刘悦的容貌是好的,即便是在京城,这份容貌也能令人刮目相看。 令刘萱皱眉的并不是刘悦出现在了曹府,她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她看着刘悦皱眉问道:“你的父兄母亲,可也随你来了京城?” “那是自然。”刘悦昂了昂头,有着说不出的傲慢之色:“我那父兄母亲虽是不争气的。但我也不能撇了他们,如今他们正在京城,我已寻了处宅子将他们好生安置。” 刘萱看着她没有回话,一旁的柳母却是冷哼了一声:“听闻曹二爷新纳了一小妾,想必你便是了。不过区区一个小妾,竟敢见到本夫人也不行礼!来人,教教她这京城的规矩!” 秋菊与冬梅站在刘萱身后,瞧见刘悦那一瞬便皱了眉,若是以往听得柳母这样的吩咐,她们定是二话不说。便上去掌嘴了,可她们知晓这刘悦的身份,一时也不敢上前。 秋菊与冬梅不曾上前,但柳母的贴身丫鬟却立刻上前了一步。抬起手便朝刘悦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耳光响亮清脆。 刘悦不曾想还真有人敢打她,挨了一掌的她捂着脸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她回神之时顿时满面怒容,她指着柳母大声道:“我可是曹二爷最宠爱的姬妾,你竟然敢打我!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个老女人!” 刘悦身边是带着一个丫鬟的,可惜她这话出来,那丫鬟却是半步未动,刘悦见状立刻朝那丫鬟骂道:“没用的东西!没瞧见自己主子受了辱么!我让你掌那个老女人的嘴,你听到没有!” 那丫鬟听得刘悦的骂声,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奴婢,奴婢不敢!” 刘悦闻言怒容更甚:“今儿个你若不掌那老女人的嘴! 刘萱瞧见刘悦这副模样,心中默叹了口气,刘悦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劲,还是一如既往的蠢顿,她既然知晓这京城乃是天下权贵所在,怎会天真的以为仅仅是一个曹二爷的小妾,便无人敢欺她了? 柳母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小妾,竟敢辱骂当朝一品诰命夫人,看来这一巴掌是没办法让你明白礼数的,小翠,给本夫人继续打,一直打到她明白为止!” 名为小翠的丫鬟应了一声,然后便面无表情的朝刘悦伸出手去,刘悦顿时一脸惊恐之色,她朝小翠大声吼道:“你敢!” 回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刘悦又挨了打顿时有些发狂,她顾不得维持着自己原先端庄模样,双手便朝小翠回打过去,然而小翠是柳母身边得力的贴身丫鬟,是有些武艺在身的,又岂会让刘悦得逞,刘悦非但未曾挨到小翠的身,反而又挨了一巴掌。 “你!” “啪” “你!” “啪!” “我跟你拼了!”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刘悦原先整齐的发髻已被打散,她的脸也顿时红肿起来,此刻的刘悦双目通红,发丝散乱一脸狼狈,哪有先前初见之时亭亭玉立的模样。 刘萱没有阻止,她冷冷的看着小翠一耳光又一耳光的扇上刘悦的脸,直到刘悦被打的瘫坐在地,小翠停了手,她才冷声道:“不要以为成了贵人的小妾,自己便能如何,这京城不比别处。莫说是区区一个正四品的曹二爷,便是当朝太师的小妾,我也是说打便可打的,你最好记清自己的身份。莫要重蹈了蓉城的覆辙。” 说完她便再也不看刘悦一眼,转身朝柳母道:“义母我们回去吧,犯不得为了一个姬妾动怒。” 柳母闻言点了点头,冷眼看着跪坐在地哭的凄惨的刘悦道:“这只是个教训,下回本夫人遇见你。若发觉你还如此不懂尊卑,不明事理,莫怪本夫人直接让你消失在京城这片土地上!” 说完她便捥了刘萱,吩咐道:“小翠我们走!” 刘萱心中默叹了口气,挽着柳母走了,刘悦确实需要一个教训,只是今日的教训能不能让她明白些道理,这就很难说了。 直到刘萱与柳母的背影消失不见,一旁的丫鬟才上前欲扶刘悦起身,刘悦顿时怒道:“要你有什么用!看着主子被欺负。你却吭都不敢吭一声,今儿晚上我便禀告了二爷,将你打发卖到窑子里去!” 丫鬟听了刘悦的话,顿时惊恐着噗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奴婢知错,求姨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刘悦看着惊恐着不停给她磕头的丫鬟,一张红肿的脸这才微微又有了些得色,待那丫鬟将头都磕破了,这才冷哼道:“还不快将我扶起来!” 丫鬟闻言立刻跪爬上前将她扶起,刘悦看着刘萱与柳母离去的方向,恨声道:“等着!今日之辱。我定百倍奉还!” 刘萱自然不知刘悦挨了这顿打,非但没有半丝警醒之意,反而恨上了她。 此刻的刘萱正坐在马车之上,将那刘悦的身份以及与自己的瓜葛一一告诉柳母。柳母听完便皱了眉:“难怪我瞧那刘悦与你有几分相似,不曾想你们竟是这般关系。” 刘萱叹气点了点头:“不瞒义母,我担心的并不是她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姬妾罢了,再怎么折腾也没法伤我半分,我担心的是我那大伯父。刘氏分家之时刘悦尚幼,故而不记得我的样貌,但我那大伯父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虽说六年过去我与当日容貌不甚相同,但他却定是能认出我的。” 柳母闻言不由有些着急,在收刘萱为义女之时,刘萱的身份太子曾说的十分明白,她乃是获罪的右相族亲,若是这个身份被人挑了出来,就算有柳家撑腰,刘萱定然也会烙上一个罪臣族亲的印记。 想到此处柳母叹了口气道:“幸好你不是要嫁与太子为妃,就算身份被人挑破,虽对你有些影响,但只要宁王与世子不在意,你仍是可以嫁与世子。” 刘萱闻言微微垂了眸子,她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正是因为有这些顾虑,才会如此坚定的离开了他。 她本就是一个麻烦之人,不管是她的性子还是她的出身,她不能再给李澈惹上无谓的麻烦了。 刘萱与柳母在柳府门前便道了别,柳母回去之后便立刻将事情告诉了柳家父子,柳父闻言之后立刻有了决断:“枝青、枝明,你们速速查明那刘家如今身在何处,想个法子将他们赶出京城。” 柳枝青与柳枝明点头领命,柳枝青皱眉道:“此事只怕不易,听母亲所言,那刘悦是个贪慕虚荣的,如今她又攀上了曹二爷,而且还颇受宠爱,正是她风头正劲的时候,怎么会舍得离开曹家。” 柳父闻言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别以为你为太子殿下做的那些事老夫不知道,枝明或许没办法,但你岂会想不出办法来?” 柳枝青闻言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有些心虚的,柳枝明在一旁笑道:“大哥不必在意,父亲将此事交于你我,便是允了你用那些手段,只是不必与父亲明说罢了。” 柳枝青轻咳一声掩下尴尬,又轻声问道:“此事可需知会太子殿下?” 柳父闻言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道:“殿下这大半年已经心力憔悴,他对刘萱显然不是面上所表现的那般舍得,此事你们兄弟二人处理便好,如今冬季已过半,我们不能再让殿下为此等小事烦心了。” 这话柳父说的无比沉重,柳枝青与柳枝明闻言也皆是默然,柳枝青长叹一声道:“这世间我最看不透的便是情字,瞧见了殿下的模样,我对这情字更觉惧意。” 柳母闻言立刻开口道:“等你遇到了对了人便不会再有这般胡言了。” 柳枝青与柳枝明互看一眼,缩了缩脖子不再开腔了。 刘萱回到府中之后,也立刻让秋菊去查探大伯一家的下落,秋菊问道:“查到下落之后,小姐打算如何处理?” 刘萱闻言沉默半响,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先派人看着吧,莫让他们前来刘府便是。” 秋菊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到了下午刘萱小睡醒来,秋菊便来回报了:“如今那一家人正住在曹家在京的一处小院内,他们是秋季之时便到了京的,说起来还比我们早到京城几日,那刘悦到京之后便花光了所有的银子,自愿卖身去了青楼,青楼的**见她相貌姣好,并未让她接客,而是直接将她介绍了曹二爷。” 秋菊喘了口气接着道:“曹二爷好色人人皆知,那刘悦也是有些手段的,曹二爷去了几回便迷上了她,将她接到曹府做了姨娘,细细算来刘悦进曹府已经二月有余了。” 刘萱闻言皱眉道:“她是自愿去的青楼?” “嗯。”秋菊点头称是:“刘悦进青楼之时似乎与**做了什么交易,故而那**才会如此待她。”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她看向秋菊问道:“可能查出她与**做的是什么交易?” “这个交易只有刘悦与**知晓,若是想知只有从**口中套出。”秋菊解释完问道:“小姐可需要奴婢去套那**的话?” 刘萱想了想叹了口气:“罢了,刘悦本不碍事,只要注意别让我那大伯一家知晓我的身份便成。” 冬梅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是不是太过心软了,留着那刘家一家子在京,迟早会出事的。”L ☆、第170章:朕替你选(cathyeoe桃花扇加更) 刘萱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可她不愿在这个时候惹出事端来,冬季渐深,她害怕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近了。 如今的她已经认清了自己在李澈心中的分量,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自己再出什么事情让他烦忧,过了这个冬季,即便秋菊与冬梅不提,她也是要出手的。 想到此处她摇了摇头道:“暂且不管他们,待到明年开春再说不迟。” 秋菊与冬梅还想再劝,但见她态度坚持,也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这件事情秋菊与冬梅本以为便这般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日便听闻一个消息,说是那刘悦下毒毒害曹二夫人,被曹二夫人抓了正着,如今刘悦已经被曹二夫人打发出了曹府。 冬梅高高兴兴的将这事告诉了刘萱:“那曹二夫人瞧不出来还是个心慈的,竟没有将那刘悦当场打死。” 刘萱听闻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李澈出了手,可她想想应该不是,若是李澈出手便不是仅仅让刘悦出曹府这般简单了。 第二日冬梅又带来了最新的进展,说是刘悦被赶出曹府之后又进了当初的青楼,**这回直接将她卖给了外地的商客,那商客已经带着刘悦出京回乡了。 刘萱闻言心中松了口气问道:“可知我那大伯一家如何了?” 冬梅笑着道:“姑娘放心,那外地商客连姑娘那大伯一家也一并接走了。” 刘萱闻言唇边终于露了笑,她对冬梅吩咐道:“你前去柳府求见我那大义兄,替我道声谢。” 冬梅闻言微有疑惑,然后她似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姑娘是说,这事是柳枝青柳少府出的手?” 刘萱但笑不语。一旁的秋菊白了一眼冬梅道:“跟着小姐这么久了,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冬梅没有理会秋菊的打趣,她正为解决了刘悦一家而高兴不已,当下高兴了应了一声,而后飞快出了门。 解决了一个心头难事,刘萱心中畅快不少,晚间睡觉的时候更是睡的极沉。然而睡到半夜之时她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外间秋菊与冬梅焦急的唤着她。刘萱心头莫名一慌整个人猛然坐起,朝屋外应道:“秋菊冬梅何事如此惊慌?” 秋菊的声音带了急切:“小姐,小福子公公奉命来请小姐入宫!” 刘萱整个人突然一下怔住了。她担心了许久怕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没有问小福子受了何人的命令,也未曾问唤她入宫为何,她只是有些六神无主的应了一声。 听得她的应声。秋菊与冬梅立刻开门而入,刘萱的脑袋一片空白。任由她们为自己穿上了衣衫,任由她们飞快的为自己捥了发髻,直到冬梅地上湿帕,她才有些回过神来。 她急忙抹了把脸。而后便提起裙角飞快的出了门。 门外小福子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她出来便急忙道:“刘姑娘,快跟奴才走。” 刘萱点了点头。顾不得其他提着裙角跟着小福子朝外走去。 小福子显然是有些着急的,几乎用上了小跑。刘萱三步并作两步跟在他身后,刘府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那马车刘萱见过,正是李澈平日常做的车辇。 她已等不及秋菊搬来马凳,自己提着裙角便翻上了马车,她刚刚在马车上坐定,马车便立刻疾驰起来。 三更的夜静悄悄的,繁华如京城此刻也静谧如同幽谷,只有那马蹄声在街道之上回荡着。 刘萱有些心急如焚,她双手紧紧交握着,恨不得这马车快些,再快些。 她急什么自己也不知晓,她根本不知自己为何进宫,但她此时此刻只想见一见李澈,亲耳听他说一句,一切皆好。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皇宫,这一次去上一次不同,刘萱一行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这马车直接由正门入了皇宫,直奔乾清殿而去。 马车刚刚停稳,刘萱便急急的下了马车,小福子看她一眼只对她说了一句:“随奴才来。”而后便领着她奔向了乾清殿。 刘萱急急的跟在小福子的身后走着,眼睛却盯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那座殿内此刻隐隐有哭声传来,刘萱喘着气,心头慌成了一团。 小福子并未如往常一般在殿外通报,而是领着刘萱直接进了大殿,一进大殿他便如释重负一般急急喊道:“刘姑娘道!” 刘萱跟在小福子的身后入的大殿,大殿之内站满了人,可她一进大殿第一眼看见的便瞧见的,便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人,一身玄衣俊如神邸,那一如既往深邃的双眸,此刻却泛着红丝。 只是一眼,她的心便痛了,她不曾想到他竟然消瘦至此! 李澈看到她深邃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清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只是这声音之中有了一丝黯哑,他低声道:“父皇在里面等你,你随本宫进去吧。” 刘萱深吸口气咽下心中汹涌,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她错开他深邃的眸子投来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好。” 李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便转过身去在前面为她引路,二人穿过大殿,来到偏殿门前,李澈伸手在偏殿门上轻敲了两下,低声道:“父皇,她来了。” 里面想起轻轻的声音,刘萱没有听清,可李澈却是听得清楚,他伸手推开门领着刘萱朝偏殿内走去。 刘萱跟在李澈身后进了偏殿,偏殿与大殿相比显得十分冷清,她探头看了一眼,却瞧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邓玉! 邓玉一声紫袍立在床头,瞧见李澈身后的刘萱只是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便低了头去,虽然只是一眼。但刘萱俨然瞧见了他眼中的湿意。 刘萱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虽然早有了预料,虽然进大殿之时便猜到了,可她却仍是不愿信的,只是如今瞧见了邓玉和他眼中的湿意,刘萱却不得不信了。 明黄色的被寝,明黄色的纱帐。象征着万岁的龙纹图案之下。却无人能真正做到万岁。 床上的人此时出了声:“刘氏阿萱,到朕身边来。”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若不是因为此刻屋中极静。刘萱只怕也难以听清,她低低应了一声是,而后缓缓来到床前。 床上的人穿着一声明黄的衣衫,原本充满着威仪的面庞。如此却显出几分迟暮的长者慈爱来,他看着刘萱来朝床边。出声吩咐道:“扶朕起来。” 刘萱不曾有任何犹豫,听闻之后立刻上前扶了他坐起,接过李澈递来的软枕塞到他的腰下,而后默默的立在一旁。 皇帝一眼扫过邓玉与李澈。而后将目光落在刘萱身上,此时的他退下了威仪,勉强牵扯出一丝笑意来对她道:“朕同你说个故事吧。” 未等刘萱回应。他便低低缓缓的细声说了起来:“从前有两个同桌而食同被而寝的好兄弟,二人出生入死形影不离。许是因为太过亲近,两人有许多地方渐渐变的一致,其中一个便是看女人的眼光。” 说到此处皇帝的脸上显出一抹神往来,仿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他接着道:“兄弟二人同时看上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看似温婉却最是刚烈,她行事乖张不与这世间任何一女子想同,她与你有一共同之处,便是立誓此生绝不允夫君身侧另有他人。” 刘萱没有问皇帝为何知晓她的坚持,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皇帝看着她继续道:“那女子对兄弟二人皆是有情,只是这情不及爱,只是欣赏罢了,这样的情况之下,那女子便说谁能此生只有她一人,她便嫁给谁。兄弟二人有一人立了誓,可另一人却不敢,因为他不仅仅是属于他自己,他还属于整个天下。” 听到此处刘萱垂了双眸,她的心中五味陈杂,她知道,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 “但他却放不了手,于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势,不顾女子的与兄弟抗争,强行娶了那个女子。因为此事他的兄弟与他险些反目成仇,而他舍弃兄弟之情强行霸占的女子,嫁给他后却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因为他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各样的身不由己娶了许多人。” “女子没有哭闹也没有去寻那些女子的麻烦,她只是每日静静的坐在自己房中,呆呆看着窗外,她从不问他的丈夫去了何处,也从不问她的丈夫今日是否会在她的屋中歇下,她的心死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怀孕了,自从怀孕之后她变得一日比一日有了生气,正当她的丈夫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时候,她却遭到其他女子的毒手,小产在即。在她临盆之时,为她立誓的那个人来了,女子不顾自己即将临盆的身子,苦苦求着她的丈夫放了她,求着那个人带她走。” 皇帝说到此处已潸然泪下,可他似乎仍是不觉,用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接着道:“他的丈夫不允,险些与他反目的兄弟,这一刻是真的与他反目了,当着女子的面二人动了手,若不是女子临盆的剧痛唤回了二人的神智,只怕这二人是不死不休的。女子见离开无望,便恳求她的丈夫,让她的孩子能够离开。” “她的丈夫同意了,他只在乎她只要她,孩子对他而言没有她重要,可女子却是不信,让他立誓。为了挽回她的心,那人毫不犹豫当场立了重誓,允他的兄弟带着她的孩子离开,女子闻言这才放心生产。”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女子因为被下了虎狼之药产后血崩了,她只来得及看她的孩子们一眼,只来得及对她的丈夫和那个肯为她立誓,终身只有她一人的男子说了一句话:你二人各自抚养一名孩子,你二人虽不同生但必同死!” 皇帝闭上了眼:“她这是担心兄弟二人反目成仇,逼得二人不得不携手共担。” 皇帝说完这句睁开了眼,看向刘萱道:“朕曾是想毁了你的,先前那学子传唱乃是朕命人所为,可澈儿与玉儿一个为你不顾身份,一个为你学着隐忍,朕这才饶你一命。可那故事朕绝不会让它重演!所以今日朕要你说个明白,若是让你重新选择,玉儿与澈儿,你到底会选谁?!” 刘萱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万万人之上的君王,这个被情困了一生机关算尽的帝王。 这真的是让她选么?在她声名已经狼藉的时候? 刘萱低了头不敢看李澈与邓玉其中一人,若是在没有明白看清李澈对她的情,让她做这个选择是容易的,若是不曾亲口给了肆意洒脱的邓玉希望,做这个选择也是容易的。 可是如今她终于明白了李澈的情,却已亲口给了别人许诺,而这个人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伤的。 若是有可能,她宁愿不选。 她心中有了决断,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握着她生死的人:“我……” 然而她也仅仅能说出一个我字来,皇帝用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她,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你是个聪慧的,应该知晓在听闻了那样的故事之后,朕绝不可能让你脱离皇家之外,要么选,要么死,青灯古佛,朕不是不信你,而是不相信他们两个。” 刘萱默默低了头去,她该如何选,又如能当着这二人的面,说出选择另一个人的话来。 她沉默了…… 她跟本不需要选了不是么?这个老人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放出那样的谣言,他已经替她做了选择了不是么? 在她的声名已经如此狼藉了之后,说出让她选这样的话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么? 是为了让他从此弃情绝爱么? 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真正没有软肋的帝王么? 其实何必呢?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早在京城传言她与邓玉私奔之时,她与他已经没了可能。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由她的口亲自告诉他, “朕没有时间再等你了。”这个迟暮的老人叹了口气:“既然你无法选择,那朕便替你选择。”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静默无声的李澈与邓玉突然齐齐开口:“父皇!” 这一声父皇含着多少焦急,刘萱听的清清楚楚。 皇帝闭了眼:“朕决不会让悲剧重演,崔来福拟旨!”L ☆、第171章:李澈登基(喵姐姐和氏璧加更1) 原本仅有着四人的偏殿突然又出现一人,那人正是内务总管太监崔来福,他也是皇帝最信任之人。 崔来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皇帝的床尾,弯腰躬身:“奴才拟旨。” 皇帝睁开眼,语声平静:“蜀地之女刘萱,品貌端正才情过人,朕甚喜之,特赐婚与宁王世子邓玉,许为正妻。朕大丧之后即刻大婚。” 短短几句便断了三人纠葛,刘萱默默听着,脑中一片空白。 无人出声反对,也无人叩谢皇恩。 皇帝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他转头看向邓玉,目含慈爱,他低声道:“这是朕对你的补偿。” 邓玉没有说话,他只是愣愣的瞧着低头沉默的刘萱,眸色复杂。 皇帝说完摆了摆手:“你与刘萱先下去吧,澈儿你留下,朕有话同你说。” 刘萱低着头默默起身,而后缓缓朝偏殿外走去,她与那身玄衣擦肩而过,心中无喜无悲,只是擦身而过的那一瞬,她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那熟悉的俊颜一眼,或许这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离他这般近了。 李澈没有看她,任由她缓缓从身边走过。 他面色之上一片平静,目光越过她落在别处。 刘萱只抬头看了一眼,看着他坚毅的下巴,而后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缓缓走出了偏殿。 一出了偏殿立刻便有人围了上来,这时的刘萱才发现原来大殿之中,柳家父子、孙逊、龙一、曹太师等人均在,当然在的少不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后宫众人。 曹皇后看着她皱眉:“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刘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曹皇后见她不答顿时便怒了:“本宫同你说话,你居然敢不回!” 刘萱正欲行礼回话,跟在她身后的邓玉却上前一步,来到她身侧,看着曹皇后冷哼:“皇后若是想知晓圣上与她说了什么,怎的不亲口去问圣上!” 曹皇后多年在后宫纵横惯了。怎的受的了邓玉如此顶撞,何况如今有曹太师在,她又怎会忍气吞声,听闻邓玉如此顶撞。她顿时勃然大怒:“来人,将这个对本宫出言不逊的家伙拖下去!” 她说的气势汹汹,可却无人上前,邓玉冷笑一声:“皇后莫不是忘了,如今是爷掌控着皇城。” 邓玉的话如同一记闷拳打醒了曹皇后。此时的她这才想到,这皇宫禁卫早已归邓玉管辖,而这大殿之上更是站满的邓家军。 “你!”曹皇后一时有些气结,可她偏偏却拿邓玉无可奈何。 “够了。”一旁的曹太师看了一眼曹皇后淡淡道:“什么时候了,如今你还有空在这做口舌之争!” 曹皇后得了训斥,只得不甘的恨恨瞪了邓玉与刘萱一眼,刘萱默默站在大殿之上,她的心乱成一团,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她的挣扎她的苦恼也随着一道圣旨结束了。她的那些念头那些心中最最隐秘的渴望,也该结束了。 邓玉站在她的身侧,透过面具默默看着一直沉默的她,他只这般看着,似乎想透过她的脸看到她的心里去。 柳枝青与孙逊站在一处,看了一眼刘萱与邓玉,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偏殿,那里即将发生着一件他们期待了许久,却又不敢期待的事情。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除了神思恍惚的刘萱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半响过后,刘萱终于从那纠结之中走了出来,此时并不是她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还能陪着他再走一段! 是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丝后悔与不甘来,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邓玉,她都不能! 她只有开开心心的接了圣旨,她只有表现出无怨无悔,这样才能让他放手的不那么痛。这样才能让两个即将痛失至亲的男子都放下心来。 一个君王的离去,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到来,她记得他的宏图大志,她记得曾说过愿与他一道见证国运恒昌,她不该这般儿女情长,他更不该再这般割舍不下,也许痛道极致才懂的什么是真的放开。 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她一抬头便迎上了邓玉无悲无喜,静静打量着她的目光,她对他翩然一笑,众目睽睽之下主动牵了他的手轻轻一握,一些话不必言说,她的举动已经言明。 邓玉的眸色变了又变,却不如以往那般灿烂,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只默默看她片刻,而后转头看向偏殿。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想起了崔来福一声悲痛至极的声音:“帝薨!” 原本静寂的大殿突然齐齐爆出痛哭之声,刘萱只觉一旁身形一闪,身边的邓玉已经冲进了偏殿,她愣愣的瞧着半开的偏殿大门,默默的听着耳旁的痛哭之声,这些哭声有多少是在为里面那个已经闭上眼的人? 刘萱静静的等着,不多一会崔来福走了出来,他双眼通红显然是强忍着悲痛,他的身子佝偻着瞧上去竟似瞬间苍老了,他一扫手中的拂尘悲声道:“帝薨,皇后与众嫔妃进殿去见陛下吧。” 曹皇后大哭着,与众嫔妃往偏殿走去,曹太师上前一步问道:“崔公公,圣上可有遗旨?” 崔来福看了他一眼,躬身回道:“自是有的,待陛下大丧之时老奴会宣读。” 一句话将曹太师给打发了回来,曹太师知晓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当下便闭了嘴站在了一侧。 崔来福走向刘萱轻声道:“刘姑娘,太子殿下命老奴送你先行回去。” 刘萱往偏殿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她确实没有身份留在此处,当下点了点头道:“有劳崔公公了。” 崔来福点点头,引着她出了大殿。 崔来福将刘萱送至刘府门外便走了,刘萱没有客套的留他,她知道崔来福的痛不必任何人少,何况如今他也定是事务繁忙,只对他道了谢,而后便目送着他驾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泛白了,秋菊与冬梅陪着刘萱目送了崔公公,而后便急忙将准备好的手炉递了过去。二人瞧了一眼刘萱木然的神色,没有开口问话,只默默跟着她进了府中。 回到屋子刘萱便在桌旁坐下了,她愣愣的坐着愣愣的出神。她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可转念却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想。 天色大亮之时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唤来秋菊与冬梅吩咐道:“快准备孝服与孝布。” 秋菊与冬梅听闻吩咐,顿时便愣住了:“小姐……” 刘萱看着她们点了点头,肯定了她们心中的猜测。二人顿时从发愣中回神,冬梅一句话更是脱口而出:“那太子殿下……” 说到此处她却突然闭了嘴,只有些担忧的看着刘萱。 刘萱微微一笑,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十分平静与自然:“他自然是要登基为帝了,圣上有遗旨,已经将我赐婚给邓玉,待大丧之后便举行大婚。” 她说的十分轻松,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可她越表现的如此,秋菊与冬梅却越是从她身上看出了一抹悲凉。 她们二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秋菊一拍手露出一个兴奋的神色来:“太好了!世子对小姐的心意,连我们看着都羡慕不已呢!小姐今后嫁入了王府,世子定会将小姐宠到天上去,我们跟着进了府以后肯定也在王府横着走的,王府尽是些大老爷们,想想今后能支使他们就让奴婢高兴!” 她说完急急用手肘戳了戳冬梅,笑着问道:“冬梅,你说是不是!” 冬梅微微一愣,而后回过神来,赶忙露出一个笑容跟着点头:“正是呢!奴婢想想都未小姐高兴!” 刘萱看着二人神色不变。她点了点头:“我确实是该高兴的,他定会对我很好……” 她说完又低声补了一句:“我真的该高兴的……” 秋菊与冬梅见状,露出比先前更大的笑容来,二人细细叨叨的说着嫁入王府的好处。什么可以欺负大龙啦,什么可以借着邓玉的势横走京城啦,什么以后不用看其它贵妇的脸色啦,反正邓玉就是个无人敢惹的角色嘛。 二人直说的口中发干,说到再也想不起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才悻悻闭了嘴。 刘萱瞧着二人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作甚。还是快将孝服与孝布备好,过一会就消息就该传出来。” 秋菊与冬梅闻言立刻下去准备了,刘萱看着二人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不过经由二人一闹,她心中那抹莫名的压抑也淡去不少,正如她们二人所言,自己确实该高兴的,因为嫁给了邓玉她便又可以做回以前的自己。 李氏王朝十八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年,这一年年末太祖皇帝驾崩,新帝李澈继位,然新帝继位当日,新帝与吴贵妃之子,仅有半月大的皇长子李易没了。 听闻这样的消息,秋菊与冬梅叹了口气,将刚刚撤下的丧帆又重新挂了上去。 刘萱看着院中的丧帆低声自喃:“易么?竟是一个易字。” 她低喃过后唤来秋菊与冬梅,让她们将丧帆撤下。 秋菊与冬梅微带犹豫:“这毕竟是皇长子陨了,若是不挂丧帆会不会……” “不会的。”刘萱摇了摇头,她的面色有着微微的苦笑:“不会的,你们信我便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新帝便颁发了旨意,说是体谅臣民悲痛,然皇长子年幼受不起举国哀丧之义,特命臣民撤下丧帆平常度日。 听闻了这样的圣旨,秋菊与冬梅面面相觑,只有刘萱仍是一片平静。 撤下丧帆的旨意刚下没多久,太祖皇帝的另一道遗旨也昭告了天下。 柳太傅义女刘萱将许配给宁王世子邓玉为妻。 与遗旨一同颁布的还有新帝的一道圣旨,辽国年年犯我边境,如今辽国内乱正是发兵攻辽的最佳时期,新帝将御驾亲征一举破辽! 而新帝御驾亲征的日子,便定在了宁王世子大婚后的第二日。 新帝与刘萱的瓜葛世间人人皆知,两道圣旨同发,不免让有心人开始猜测起来,莫不是新帝无法接受刘萱嫁给宁王世子,故而出京避上一避? 当然这样的念头,他们也仅是在心中一闪而过,笑话,一代帝王一代明君岂是儿女情长之人,再者新帝若是真的有意避开,又怎会选择在大婚的第二日,而不是大婚之前甚至大婚当日御驾亲征呢?! 有着这般念头的人,深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新帝在太祖皇帝在世之时便已监国过年,这么些年李氏王朝一日比一日富强,臣民们也渐渐上下一心,新帝讨伐辽国,御驾亲征,定是时机已到,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儿女情长。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世子大婚的日子也渐渐近了,由于过年之时太祖皇帝驾崩,这年大家都未曾过的好,如今借着世子大婚众人也行个热闹之事,将去年的悲痛一扫而空。 明日便是宁王世子与柳太傅义女刘萱的大婚之日,京城众人已将世子大婚当成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绸,整个京城变的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然而这京城的中心,皇城之内,却显得十分冷清。 崔来福依旧是大内总管,如今的他自太祖皇帝驾崩之后,苍老了许多,此刻正在御书房外静静站着,一旁的小柱子看了一眼里间忙碌的明黄色身影,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师父,世子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陛下这几日也越发睡的不好了,昨儿个更是一夜未眠,盯着一张画像看了许久,半夜之时还翻出一封信来,一坐便是一夜,徒儿瞧的清楚,那画像虽只是个背影但显然正是刘姑娘。” 崔来福看了一眼小柱子,面上微有责怪之意:“你怎的不劝一劝陛下?” 小柱子苦着脸正要解释,崔来福却深深叹了口气:“陛下的性子与先皇太过相似,先皇若不是情伤极重又怎会英年早逝?杂家瞧着陛下如今这模样,只怕比先皇更要重情,怕只怕……”L ☆、第172章:若有来生(喵姐姐和氏璧2) 他说到此处却突然住了嘴,面上那浓浓的担忧却是怎么也抹散不去,他看了一眼里间忙碌的明黄色身影,深深叹了口气:“先皇,若是您知晓圣上比您有过之而不及,您是否会后悔当日所做的决定?” 然而这话却无人能回答他了,一旁的小柱子听的云里雾里,可他瞧见自家师父那悲呛模样,也不敢发问,只得站在御书房外默默看着里间担忧着。 夜已过半,然而御书房的灯盏却依旧亮着。 就在小柱子以为这灯盏会燃到天亮之时,里间坐着的人却突然开了口:“小柱子,备车!” 小柱子急忙看了身旁的崔来福一眼,见到崔来福微微朝他点头,这才低声领旨。他没有问备车要去何处,身为李澈的近臣,这根本是不需要问的,今日一早便是世子与刘姑娘的大婚,刘姑娘昨日已经去了柳府待嫁,该去何处他再清楚不过。 夜半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由皇城出发,渐渐往城南而去。 秋菊与冬梅看着仍在亮着的灯盏面上皆是担忧,冬梅走进屋内伸手关上了窗,看向坐在床边发愣的刘萱道:“小姐,如今已经三更了,你休息会吧,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可身子却未动上半分,秋菊见状也进屋劝道:“今日小姐与世子大婚,将会忙上一整日,小姐若不休息过会怎么顶的住?世子大婚这礼多的很,虽说无人敢闹洞房,也无人敢故意为难小姐,但仅是那些礼节便能折腾许久,小姐还是休息会,哪怕是睡上半个时辰也是好的。” 刘萱看着挂在衣柜之上的大红嫁衣,低低应了:“我知晓了,再过一会便睡。” 秋菊与冬梅面面相觑,如今已过丑时,这卯时便要起床准备大婚。过一会哪里还有时辰能让刘萱休息。 然而她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两人从亥时已经劝到了丑时末,能劝的也早就劝完,如今的她们已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正当二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听得外间有人正朝这边走来,二人急忙出门查探,一看却愣住了。 那由远及近在柳少府与龙统领陪同下缓缓走来的,不是新帝李澈又是何人? 二人愣愣的瞧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来,连行礼都忘了。直到那明黄色的身影来到了面前,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行礼那人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秋菊与冬梅有些犹豫,不由朝柳枝青看去。 柳枝青叹了口气,朝二人摇了摇头。 秋菊与冬梅见状这才离开门前,让出门前的路来。 李澈并没有立刻进去,他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屋内正在发愣的刘萱,他看了许久许久,似乎就想这般看到到地老天荒。 一个在屋内呆呆坐着,一个在门外默默看着。两个思绪显然不在一处的人,却让人觉得只有这两人才是一体的,而他们,都是局外之人。 柳枝青并不想打扰这样静谧的美好,然而他看了看时辰却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压低声音轻唤了一声:“主子。” 李澈似乎回了神,他低应了一声,而后又驻足片刻,他似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抬了脚迈进了放内。 房门被轻轻关上了。刘萱透过窗户看向窗外,头也未曾回,她轻叹了口气:“秋菊冬梅,我过会儿就歇了。” “如今已经寅时。过会儿?你要过到哪去?” 熟悉的清冽声带着黯哑传来,刘萱忽的一下回神,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转头望去,她震惊的瞧着他许久,而他便这般站在不远处静静让她瞧着。 她终于确定眼前这个消瘦了许多的身影,正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后。她默然了。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你,不该来的。” 李澈闻言忽的一笑,那笑容将屋内映亮了几分,他朝她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朕不该来的。可是朕还是来了。” 刘萱看着他的笑容低了头,她叹了口气,语声怅然:“何必呢?” 这声何必,似乎是在问他,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有些事情,总希望亲口问上一问,亲耳听上一听才能死心。”他深邃的眼睛瞧着她,那黑眸仿似一个漩涡带着诱惑,正在诱惑着她说出他想听的话,他语声轻喃带着宠溺:“你心中的那个人是否是朕?” 刘萱不敢看他,不敢听这般熟悉的带着宠溺的声音,她低了头垂了眼眸轻声问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的。”他上前两步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的,对朕来说有的。” 听了这话刘萱心中猛的一颤,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方式,让她如何再说出违心的话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是你。” 她说完心中如释重负,是的,她的心中一直是他,可是明日她便该将他从心中抹去,不留一点痕迹。所以今日的她才坐在床前,默默跟过去告别,从今往后她会将心腾空,全心全意的接纳另一个人的到来。 李澈淡淡笑了,他的语声依旧带着宠溺:“你总是这般绝情,该走时决不多留,该忘时便彻底忘了,该不见时哪怕朕就在你的面前,你也决不会打开那扇门,一直以来都是朕在追着你,如此正好,朕也累了……”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原来在他心里是这般看她的,原来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他在单方努力,是了,他说的没错,自己似乎一直都是如此被动的等着他来宠她来寻她,她从未主动去贴近过他。 这么久,他确实该累了。 她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爱的不够。” 李澈收了笑容,幽黑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人:“你说的对,你并没有那般心悦于朕,所以你才能如此洒脱。” 李澈说完闭上了眼,他轻声道:“刘氏阿萱,若有来生,朕不想再遇见你了。” 一句不想遇见,道尽了他的痛。也道尽了他的情…… 刘萱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她的睫毛颤动着,低头轻喃:“若有来生,换我去寻你……” 她本是轻喃。可这话说出之后,她的心却不那么痛了,刹那间她终于看明白了,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唇角扬起一个笑容。语声坚定的对他道:“若有来生,换我去寻你,换我去缠你,换我去逼着你与我在一起,若有来生,换我去累,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若有来生,这般可好?” 李澈闻言似乎愣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刘萱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她,仿佛今天才认识她一般,他看着她的笑良久,最后默然点头:“好,若有来生,朕在原处等你。” 刘萱大大松了口气,她笑着笑着,从未有过的舒心,那压抑了许久的情终于不在压抑,她期待来生。然而这一生她只能负他了。 她看着他笑道:“你瞧,我已经将我的来生给卖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先收点利息?” 李澈闻言微微皱眉,或许是因为她来生的许诺。他的神色也不如先前那般,他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愧是商人,还未卖出便想收利了,说吧,你想收什么利息?” 刘萱歪着脑袋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易那个孩子还活着是不是?宁王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你突然出兵是因为金逸么?” 李澈看着她一一数着的模样,语声宠溺的叹道:“聪慧如你何须问朕,你既已猜到那孩子的身份,定然知晓朕是不会让他死的,至于宁王……” 李澈叹了口气:“他的事情比较难办,只能瞒一时算一时,朕能做的便是尽量让父皇去世的消息迟些传到他的耳中,剩下的事情便要看邓玉的手段了。出兵一事,你猜的不错,正是因为金逸。” 刘萱微微放了心,她最担心的莫过于明日他的御驾亲征了,既然有易那个孩子在手,既然他与金逸已有共识,那么这次出兵定然不会有什么差池。 她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们能早些这般说开该有多好。” 李澈闻言挑了挑,似乎并不赞同她的话:“早说与迟说有何区别。” 是啊,早说与晚说并没有任何区别,她与他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放下坚持,她与他之间只有全心全意的信任,才能相守。归根结底总归是她不敢信他,可当她敢信的时候,一切早已变了模样。 她嘟了嘟嘴道:“若有来生,我定信你。” 李澈闻言轻哼一声,带着些许一如既往的宠溺:“但愿你来生不会如今生一般蠢顿,不过一个侧妃和孩子,就能将你迷惑了。” 刘萱不服朝他瞪眼:“我后来想明白了呀!” 李澈轻哼:“太晚!” 刘萱闻言顿时被噎住了,她有些不服道:“也不知是谁,如此蠢顿,听闻我**便信了,竟大醉三日未曾上朝。” 她一说完便察觉到李澈的脸上竟泛出一丝红晕来,她轻咳一声掩去尴尬,故意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道:“如今瞧来,你这般轻哼模样倒与邓玉有些相似了。” 李澈听了这话面色有些不好,他轻咳一声:“朕才是他兄长,应该说他与朕相似才是。” 刘萱不曾想李澈竟然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她轻叹着摇了摇头:“你与邓玉竟是双生子,为何我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莫说是你,便是老奸巨猾如曹太师,也未曾想过半分。”李澈淡淡道:“朕与他虽是双生,但容貌却是大不相同,他像极了母后,而朕像极了父皇,便是性子也是不同,自然难以猜想到一处。” 刘萱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二人如同老友一般说了许多事情,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天色便有些微亮了,外间的柳枝青硬着头皮唤了一声:“主子,已经卯时了。” 一句话将刘萱与李澈二人唤回了现实,二人互看着,原本脸上的笑容也已经不见。 刘萱看着他深邃的眸子轻声道:“你该回去了……” 李澈点了点头,而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大步离去,只留给刘萱一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刘萱那句道别的话,也就这般卡在喉间未曾来得及说出口。 门外一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秋菊与冬梅端着水进了屋,轻声唤回仍在看向门外的刘萱:“小姐,该洗漱上妆了……” 刘萱收回目光,看向秋菊与冬梅二人露了笑,轻轻点头道了一声:“好。” 嫁人是个复杂而繁琐的过程,刘萱洗漱之后没多久,柳母便带着许多丫鬟婆子来了,她瞧着刘萱笑着道:“转眼之间你便要出阁了,义母怎的突然有些舍不得?” 刘萱上前捥了她的胳膊,笑着道:“义母何必如此,对萱儿来说无论是否出嫁,您始终都是萱儿的义母,柳府也失踪是萱儿的家。” 一句话便暖了柳母的心,她笑着拍了拍刘萱的手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柳母牵着刘萱在梳妆台前坐下,亲手为她缴了面,而后亲自为她上了妆,待一切收拾妥当,柳母看着刘萱笑着道:“真真是个如水般的人儿,宁王世子定会好生待你的。” 刘萱闻言笑着点头,她语声坚定似说给柳母也似说给自己听:“是的,他定会好生待我的。” 听她这般说,柳母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外间传来通报声:“开国侯夫人到!” 柳母笑着对刘萱道:“开国侯夫人可是个福禄双全的有福之人,我特意请了她来为你捥发。” 柳母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妇人笑道:“能得柳夫人看重,乃是我的荣幸。” 刘萱顺着声回头望去,只见一贵妇装备的女子,面上带笑的走了进来,刘萱急忙起身向她行礼:“有劳夫人了。” 开国侯夫人急忙道:“不敢不敢,过会刘姑娘便是世子妃了,我怎敢受你的礼。”L ☆、第173章:邓玉深情(喵姐姐和氏璧3) 说着她便来到梳妆台前,接过一旁冬梅地上的梳子看向刘萱道:“这便开始吧。” 刘萱点了点头重新在台前坐下,任由开国侯夫人为她梳发,将那美好的祝愿一一传达:“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已齐眉……” 梳完了发柳母与开国侯夫人便退出了房间,只留得秋菊与冬梅二人为刘萱换上嫁衣,戴上凤冠。 待一切打整齐全,秋菊忍不住叹道:“世人皆说,女子这一生最美的时候便是这出嫁之日,如今瞧见小姐的模样,才知世人诚不欺我。” 刘萱笑看她一眼:“你总有这般时候的。” 秋菊嘟了嘟嘴没有说话,倒是冬梅神色一闪似乎若有所思。 刘萱一切准备妥当,秋菊向外间唤了一声,顿时房门便被打开,一群人呼啦一下都拥了进来。 刘萱有些发愣,仅仅是她换嫁衣的短短一会功夫,怎的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薛郡王妃、吕燕、宋小姐还有一面之缘的虞清词,其余的更是一些她曾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官家小姐。 众人将她围在其中,赞不绝口的夸赞着。 刘萱被夸的有些招架不住,只好使出一招含笑不语。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哎呀,新娘子害羞了。”惹来众人齐声发笑。 正在这时外间突然锣鼓喧嚣,礼乐齐鸣,烟花爆竹也齐齐炸响。一时之间屋内闹成一团,刘萱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便被人一把摁在了桌旁坐下,只觉一个厚布罩了下来,然后便只能看见一片红色了。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便是盖头了。 柳母笑着打断哄闹的众人:“都安静些,新郎官来了莫让人看了笑话去!” 柳母这话成功的让兴奋不已的众人安静了下来,外间一声‘世子到’更是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门外去。 刘萱这时竟也微微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双手的手指不自觉的纠缠着,如今的她只能看见地面和自己那双绣鞋。她只能用耳朵听着外间的动静,猜测着外间的热闹。 正当她快绞着手指坐立难安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往她手中塞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来,刘萱的忐忑也随着这一塞而淡去不少。她抱着苹果坐着细耳聆听着外间的动静。 男子们都守在外间,柳枝青与柳枝明两人更是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口,今日的邓玉换了一身火红的新郎服,胸前那朵大红绸花更是显得喜庆。 他的脸上仍是戴着面具,可即便是看不见他的神色。众人也能察觉出他的喜悦来。 他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门前,柳枝青与柳枝明两人将门挡得个严严实实,柳枝青看着邓玉笑着道:“新郎官今日真是意气勃发啊。” 邓玉闻言哼了哼:“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爷今日来之前便知晓你们定是要使绊子的。” 柳枝明听了这话无奈苦笑:“世子爷此言差矣,我与家兄只是在最后关头,考量一下世子是否是值得义妹托付终身罢了。” 邓玉偏头冷哼:“爷特意早来了半个时辰,为的便是让你们心服口服,闲话少说,快快出招。” 柳枝青与柳枝明有些哭笑不得,这世子爷还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柳枝青笑着道:“既然世子爷早有准备,那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客气了,论武我们是万万不及世子爷的,只能在文上考量考量,世子爷可敢接招?” 邓玉握了握拳冷哼一声:“放马过来!” 柳枝明与柳枝青互看一眼相视而笑,柳枝明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递给邓玉道:“世子爷倘若能在一炷香内解了此环,便算是过了我这关。” 众人一瞧柳枝明递出的东西,顿时傻了眼,那东西竟然是个孩童的玩物。九连环! 这……这……这到底是考量呢,还是放水啊?难不成柳家兄弟是看世子不顺眼,故意拿个孩童的玩物来羞辱世子的? 不管众人如此作想,柳枝青与柳枝明却是自有考量。他们二人打听的清楚,世子三岁便入了军营,五岁握枪上战场,自幼便习的是武念的是兵书阵法,从未如寻常人幼时一般见过九连环这等玩物。 这九连环虽是孩童玩物,却是个构思精妙的。若是初见即便是成年之人,想要解开也是不易,倘若寻不到窍门,猜不透关键,莫说是一炷香了,便是一整天也琢磨不出来,只会越解越繁琐。 邓玉将这九连环拿在手中打量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何物?”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猜测柳家兄弟用意的众人,各个恍然大悟,这绝不是羞辱,更不是放水,而是世子真的不会啊!! 原本被邓玉那银色面具,被他那赫赫战功震住,以为邓玉乃是天将一般存在的人,顿时觉得眼前这个战神从神座跌落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因为邓玉那火爆脾气而不敢与他交流的人,也觉得他亲切了许多,当下有人开口道:“世子,此乃九连环,虽是个玩物但构思精妙,想要解开世子需要费神了。” 瞧见邓玉还在盯着九连环发愣,柳枝明好心提醒道:“世子,一炷香可已燃了半寸了。” 经由柳枝明的提醒,众人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经燃起了一炷香来,再一瞧可不是已经燃了半寸了。 邓玉闻言动也未动,仍是默默的瞧着手中的九连环,他未动,众人也跟着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柳枝明手中的香也越燃越短,直到只剩下三分之一时,邓玉仍是未动。 众人一下子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虽说这宁王世子解不解开九连环,这大婚仍是要举行的,毕竟是太祖皇帝的遗旨,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得不从,可若是宁王世子解不开九连环,岂不是让世人耻笑? 堂堂一个李氏王朝的战神。竟然连个孩童玩物都无可奈何,这传扬出去不仅丢了世子的脸面,这丢的还是整个李氏王朝臣民的脸面啊! 想到此处便有人开始打圆场:“这九连环看似容易实则不易,当初我整整琢磨了半个月才将其解开。” 那人话音刚落。一旁又有人连忙道:“王兄竟然只用了半月,在下惭愧,整整用了一月才解开。” “是啊,是啊,在下用了两月呢……” “在下用了一月半。” 原本总是比这自己聪慧的富家子弟。突然齐齐改了风格,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多笨似的,夸张的说这九连环有多难。 正在这时,一直未动的邓玉动了,众人立刻凝神朝他看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拨弄着,那九连环在他手中飞转,众人一时眼花缭乱,根本跟不上他的动作。 待众人看清之时,那纠缠不清的九连环早已解开。众人顿时爆出一阵叫好之声。 喜乐仍在齐鸣,邓玉将九连环往柳枝明怀里一扔,朗声道:“下一个!” 柳枝明笑着道:“世子果然厉害,枝明佩服。”说完他便让至一侧,将半个门给让了出来。 邓玉朝那间望去,只见里间全是女眷,而他期盼的那个身着嫁衣的红色身影,却只能让他瞧见一个衣角,他看向挡住视线的柳枝青,语声顿时有些不好了:“莫要磨蹭。快些出招。” 他这般着急的模样,让众人顿时爆笑出声,有人笑道:“柳少府,还不快快出题。咱们的世子可等急了!” 柳枝青不急不缓朝爆笑的众人道:“今天不让他急上一急,岂不便宜他。” 说完这话柳枝青站在门前道:“我呢,这关其实很好过,世子既然求娶柳某人的义妹,定当是心仪的了,既然如此世子不妨当着众人的面作诗一首以表爱意。如何?” 邓玉还未说话,人群之中便有人叫好:“如此甚好!世子快快作诗一首,也好让我们知晓世子对刘姑娘的爱意有多深!” 若是换了往常定是无人敢这般打趣的,但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先前邓玉又让众人觉得不如以往那般高不可攀,于是着打趣之言便这般起此彼伏起来。 邓玉今日的戴了面具的,也幸好是戴了面具的,否则定会让众人瞧见他此刻已经面红如虾! 邓玉站在原地轻咳一声:“爷对她的心意何须言说?” “不,不,不。”柳枝青笑着摇头:“这知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哪个女儿家不爱听些情话呢?” 他说完回头朝里间喊了一嗓子:“义妹,你说是不是?” 刘萱闻言面上一红,邓玉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看似脾气火爆冷酷无情,实际上他就是毛头小伙,一点打趣都能让他脸红,现在的他不用想也定是尴尬无比,一时刘萱起了捉弄之意,回了一声:“义兄所言极是。” 这话一出,众人都被刘萱的回答给震住了,要知晓女儿家本就矜持,如今这大婚之日定也是含羞带怯的,众人何曾见过如刘萱这般,非但不羞反而大声说自己想听情话的? 只有柳枝青知晓刘萱本性如何,闻言朗声大笑,他转头看向邓玉道:“听见没新郎官,新娘子等着你的情诗呢!” 邓玉站在院中愣愣的瞧着那火红的衣角,半响之后才似回神,他以手掩唇重重咳了一声:“容爷想想……” 见他应了,众人顿时又是一片笑声。 跟在邓玉身后的大龙大虎,面上皆是无奈,要他们爷骂人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让他作诗,这……这似乎有些难度,他们跟随爷十多年,也未曾见过爷作上一首诗来! 大龙大虎见自家爷呆呆的站着,不由有些急了,开始抓耳挠腮的想着话本上那些情话,若是自家爷实在作不出来,说些情话也能凑数不是?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爷竟然微微沉思片刻便开了口,只听得自己爷以从未有过的轻声念道:“孤帆江上波,微醺意难酌,惜卿红颜泪,心甘缚茧为笑作,天不老,情难灭,白头与卿共话此时月。” 大龙大虎彻底愣住了,虽说这诗不太工整,但他们这些跟着爷,瞧见他与刘姑娘相处点滴的人,如何能听不出那字里行间的爱意? 自家爷正是与刘姑娘相识在江上孤帆,而那时刘姑娘正是饮酒微醺,这首诗将二人相识相知之情都说尽道明。 刘萱紧紧握着手中的苹果,心中一阵发紧,天不老情难灭,这样的话如何不让她感动? 便是柳枝青也为这诗中的情而震撼着,他默默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叹了口气:“世子对义妹之情,令我等赞服,既然如此世子请吧!” 柳枝青侧身让开,邓玉终于如愿以偿瞧见了那个大红嫁衣的身影,她那般静静的坐着,光是瞧着,他的目光便柔和了。 邓玉抬脚往前,然而刚走了一步,便听得里间柳母笑道:“错了错了!这时候还不是迎新娘的时候!要先上花轿!” 这话一出邓玉便愣在了当场,感情他忙活了半天,还不能接人! 众人瞧着他愣愣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柳枝青带着笑意对邓玉道:“虽然我能体谅世子的心急,但请容我将义妹送上花轿!” 邓玉看了那火红色的人一眼,一言不发的让至一侧来,喜娘的喊声在每个人的耳旁响起:“新娘子出阁咯!” 随着这喊声,刘萱被人搀扶着起身朝门外走去,来至门前,柳枝青笑着道:“你我相识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刘萱想摇摇头,但这盖头实在碍事,她只好低低出声道:“未曾,与你相识之时只想过怎么才能让你庇佑与我。” 柳枝青看着一身火红嫁衣的刘萱,轻轻一笑:“此生我都会竭尽所能庇佑与你。”说完这话他背过身去缓缓蹲下:“来吧,让为兄送你出阁。” 刘萱由人牵引着慢慢趴在了柳枝青的背上,柳枝青慢慢起身,背着她在人群的簇拥下往府外走。L ☆、第174章:大婚吐血(喵姐姐财神罐1)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刘萱感受他温热的宽广的背,临上花轿之时刘萱在他耳边轻声道:“若说这一生我最感谢的人,那便是你。” 柳枝青闻言脚步微顿,而后嘴角含笑反身将她抱起放置在花轿之上。 随着喜娘的一声:“起轿。”迎亲队伍便在唢呐齐鸣之中缓缓而行。 城南到城西一路之上百姓夹道,邓玉早早吩咐了邓家军守立两旁,百姓们瞧着那俊马之上火红身影议论纷纷,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扬着笑意,如此盛况令众人大出所料。 刘萱坐在马车之上盯着手中的苹果吞口水,她的肚子已经饿了,若不是知晓这苹果的寓意,她定然先将它吃了充饥。 好在她没等多久花轿便落了下来,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邓玉踢了轿门,牵了红绸,刘萱只能在盖头之下瞧见一双穿着红鞋的脚,不过因为知晓那双脚的主人是邓玉,她的心出奇的平静。 牵着红绸跟着那双脚的主人,缓缓跨过高高的门槛,刘萱耳边不停的响着恭喜祝贺之声,听着这热闹的场景,定是朝中之人都到齐。 穿过长厅便步入了正堂,也是今日的礼堂。 正堂之上高座的李澈一脸平静,他的双眸倒映出两个如火似的身影,他默默的看着,看着两人牵着同一根红绸的两头,离他越来越近。 直至二人来到他身前,他还是就这般看着。 邓玉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陛下该主婚了。” 一句淡淡的提醒,让李澈收回了目光,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早已看向他多时众人,语声平静:“今日乃宁王世子与柳太傅之女刘萱大婚之日,然宁王为守疆土暂不能归,故有朕暂代之。” 宣布完他又重新坐下,而后向一旁的人吩咐道:“开始。” “一拜天地!” 刘萱压制住早在听到那个声音之时便开始狂跳的心,她默默任由一旁的人牵引着跪下起身,她知道。那个人在看她。所以她不能表现出一丝慌乱来。 她要平静的、稳妥的走完这一程! “二拜君王!” 刘萱牵着红绸的手猛的一抖,那样剧烈的震动即便是看着的李澈也察觉到了,更不用说与她同牵一绸的邓玉。 刘萱知晓自己失态了。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了眼缓缓跪了下去。 长兄如父,君王如父,这一跪。跪的是君王也是长兄,从今往后她便是他的臣妻。她便是他的弟媳。 这一叩首她叩的十分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出的她的心甘情愿。 “夫妻对拜” 刘萱转身,看着那双大红色的鞋面缓缓弯腰,至此以后。他便是她的夫君,她也将会做好妻子的本分,守着他陪着他。 “礼成!送入洞房。” 刘萱走了。出了正堂之后她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可头顶厚厚的盖头提醒着她此时的身份。她默默低头在秋菊与冬梅的搀扶之下走了。 礼成之后正堂之内立刻热闹起来,平日里与邓玉并无交集的人也开始纷纷向他敬酒。 邓玉来着不拒,但凡向他敬酒的他二话不说便一饮而尽,有人笑着道:“世子爷今儿个可真是高兴,如此来者不拒就不怕待会洞不了房?” 回答那人的是邓玉一声冷哼,随着这声冷哼,原本打算上前的众人都止了脚步,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整个大堂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前一刻还是热热闹闹的场景,怎的后一刻变得如此静谧。 邓玉随手从一旁的桌上取了酒壶给自己斟满酒,而后端着酒杯看着上座之上的李澈道:“今日是臣大喜之日,陛下不敬臣一杯么?” 李澈端坐在上座之上,他的面容一直是含笑的,他含着笑看着邓玉与刘萱进了正堂,含着笑受了邓玉与刘萱的跪拜,也含着笑目送走了刘萱。如今他仍是含着笑的。 他含着笑命身旁的小柱子倒酒,而后端起酒杯起身,带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对邓玉道:“朕敬你。” 邓玉却并不举杯,反而看着李澈问道:“陛下为何敬臣?” 这话一出,正堂之上众人纷纷屏息凝神,陛下与邓玉和刘萱三人之间的瓜葛人人皆知,如今邓玉已得陛下亲自主婚,可他现今这话岂不是非逼着当今圣上说出一句百年好合来? 当初乾清殿前五天五夜,众人可是未曾忘却过。 李澈脸上的笑都未曾动过半分,他端着酒杯动了动唇,一句百年好合终是从口中说了出来。 邓玉闻言似有些笑意,他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看着李澈道:“陛下若是能再说一句,早生贵子,臣定当再痛饮一壶!”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孙逊上前一步道:“今儿个乃世子大喜之日,这酒乃是助兴之物,多饮伤身,世子还是切莫饮醉的好。” 有人带了头,立刻众人便附和起来:“是啊是啊,世子还是莫要饮多了,刘姑娘可还等着世子呢。” 邓玉并不言语,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看着李澈,似乎在等着他做出决断来。 李澈仍是带笑的,他笑看着邓玉,而后慢慢抬起手来,饮尽了杯中之酒,他将酒杯递给一旁的小柱子,而后笑看着邓玉道:“醉酒伤身,你乃我王朝顶梁之臣,自当更加爱惜身子才是。” “一壶酒罢了。”曹太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一旁,他笑着道:“老夫虽是文臣,但也知晓武将边关有饮酒御寒之事,世子乃我王朝神将,区区一壶酒罢了,又怎会饮醉?” 曹太师这话一出。众人再无人敢出声,即便是孙逊也一时找不出驳斥的借口,正如曹太师所言,区区一壶酒还不足以令邓玉饮醉,可这曹太师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令人怀疑他的动机。 邓玉闻言轻轻颌首:“太师所言极是。本世子乃是千杯不醉。若是圣上对本世子祝贺上一句早生贵子,莫说是一壶,便是一坛酒本世子也是饮得的。” 他说这话之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澈,似乎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丝神色。 可终究还是要他失望的。 李澈脸上的神色并无半分起伏,便是那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是一成不变,他朝一小柱子伸了手。眼睛却是看向邓玉吩咐道:“拿酒来、” 小柱子递上斟满酒的酒杯,有些不忍去看。他微微侧了身子偏头看向了别处。 李澈接了酒杯,面上挂笑对邓玉道:“今儿个你大喜,宁王不在,朕代父兄之职敬你一杯。愿你与刘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而后又道:“小柱子。斟酒!” 若是以往,小柱子定是要劝上一劝。可如今众臣皆在,他无法在这个时候相劝,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上前,面含担忧的为李澈斟酒。 李澈又朝邓玉举杯道:“今儿是你大喜,朕甚为你高兴,难得君臣一堂,今日便不分尊卑,朕与你痛饮一番。” 邓玉闻言顿时朗声大笑,他笑了许久,直到笑的一旁的众人都觉得有异,这才渐渐停了下来,他静静的看着李澈,而后大声一喝:“好!只是这小杯着实不够过瘾,取坛来!” 随着邓玉这声令下,顿时便有人抱着几坛酒送了过来,李澈将酒杯递还给一旁的小柱子,而后笑着道:“好,今日朕也随性一回,与世子不醉不归。” 说罢,两人便各取了一坛酒,开封举坛畅饮…… 一旁的小柱子忍不住开口:“陛下……” 李澈笑着摇了摇头:“无事。” 小柱子都快哭了,怎么会无事呢?这大半年来陛下就未曾有一日好眠,先不提先皇去世陛下有多伤怀,就是登基之后事物繁忙,陛下也是未有一日好生用过饭,再加上连着几日未曾合过眼,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支持不住啊! 如今这般抱坛饮酒,又怎会无事! 孙逊在一旁也劝道:“世子大婚陛下高兴,可明日陛下即将御驾亲征,这酒还是切莫饮多了好。” 回答他的,仍是李澈淡淡两个字:“无妨。” 这下是个人也瞧出了李澈与邓玉之间的不对劲来,无人敢在开口相劝,众人只愣愣的看着他们二人一口接一口,一坛接一坛的饮着。 这一饮便饮到了月挂柳梢头。 这二人酒量实在太好,十多坛下去二人仍是清醒的,倒是陪酒的众人已经倒了七七八八,小柱子看了看时辰终于寻到了借口:“陛下,已经戌时了,诸位大臣已经支撑不住了,明儿一早您还要出征呢。” 李澈闻言这才丢了酒坛,他的笑已挂了一天,他对着邓玉道:“明儿朕还要出征,就不陪世子多饮了。” 邓玉看他一眼,也放下酒坛:“好,今日能有陛下陪臣这般畅饮已经足了,臣恭送陛下。” 李澈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而是由小柱子搀扶着朝正堂外走去。 “陛下起驾回宫……” 随着小柱子这一声喊,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即便是曹太师看着李澈离去的背影,也轻吁了口气,这般喝法即使不醉对身子也是大有损伤,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这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对谁都不是件好事情。 李澈走了,原本歪歪倒倒躺在正堂的众人也奇迹般的清醒过来,一一向邓玉告辞。 邓玉没有送,而是静静站在正堂看着那漫天的红色,看着那漫天的囍字。 不知何时正堂之内仅余下了他一人。 冥一现身道:“爷,今儿个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刘姑娘还在新房等着你呢。” 邓玉闻言回神,他取了面具递给冥一,轻声问道:“她如何了?” 冥一被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还能如何?自然是坐在房中等爷了,由秋菊冬梅陪着,原本那喜娘也该留下的,但爷久久不归,刘姑娘便赏了银子让喜娘先走了。” 邓玉闻言微微轻笑:“她还是这般替他人着想。” 冥一是真的弄不明白自家爷在想什么了,他忍不住问道:“爷不打算去见刘姑娘么?” “见是要见的。”邓玉深深吸了口气,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在见之前,爷还需先去书房做一件事情。” 冥一听闻这话心中莫名开始有些忐忑,今日的爷太过奇怪,奇怪到让他觉得陌生。 然而忐忑的人不止冥一一个,小柱子一路忐忑的将李澈搀扶回了乾清殿,早在乾清殿等候的崔来福,一见李澈便立刻迎了上来,闻到那浓烈的酒气,崔来福忍不住责怪道:“小柱子,你怎么伺候陛下的?” 小柱子有些委屈,他劝也劝了说了说了,可陛下不听他又有什么办法。 崔来福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事也不能怪小柱子,当下与小柱子两人一同将李澈搀扶进了大殿。 李澈在座椅上坐下,他的脸上仍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崔来福吩咐宫女们去备醒酒汤,一转头瞧见的便是李澈闭眼挂笑的模样,他心中一痛,轻声道:“陛下,已经到了乾清殿了,您若不想笑可以不笑了……” 李澈闻言睁开了眼,他似有些茫然的看了大殿一眼,而后终于收了笑,他看向一旁的崔来福问道:“已经没人能看见朕了是么?” 崔来福急急点头:“是的陛下,这乾清殿内只有您与奴才和小柱子了。” 李澈似乎想确认一般,又扫了一眼大殿,瞧见真的整个殿内只有崔来福和小柱子,这才坐直了身子,然而他刚刚坐直起来,便突然‘噗’的一声由口中喷溅出一柱液体来。 一旁的小柱子顺眼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通红的液体喷溅在桌面之上,不是血又是何物! 他顿时慌了,立刻朝外大喊:“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崔来福一把将慌乱的小柱子推开,急忙运功双手贴向李澈胸前,护住他的心脉。 李澈看了一眼桌面之上的血迹,微微闭了眼,他轻声问道:“小柱子,朕今晚可曾有失态?”L ☆、第175章:情深不寿(喵姐姐财神罐2) 小柱子的泪早已流了下来,听闻这样的询问,他急忙摇着头哽咽道:“不曾,陛下今天一直十分得体,陛下今日一直是带着笑的,陛下今日未曾有一刻失态!” 听了这话李澈似乎放心了,他闭了眼不再言语。 太医很快来了,来的正是一直为先皇诊治的太医院院首巩滔,他带着医箱跌跌撞撞来到大殿,二话不说便伸出手开始诊脉,这一诊脉他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取出银针,迅速施了下去,不多时李澈身上已布满了细细长长的银针。 龙一此时已经现身,他冷着面问道:“陛下为何会突然吐血?” 崔来福收了掌有些颤声问道:“可是……可是与先皇一般?” 巩滔看向他点了点头,崔来福见状顿时悲痛到无以复加,他仰天长啸:“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先皇,你睁开眼看一看,这便是你要的么!” 龙一见巩滔点头,顿时面色更冷,他的周身都散发出冷冽之气,他浓眉紧锁看着殿外一言不发。 只有依旧糊涂的小柱子懵懂问道:“什么与先皇一般?巩太医,陛下到底为何会突然吐血?他的身子一向很好的,虽然这段日子用膳并不多,这几日更是未曾睡过觉,但以往忙碌之时殿下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有过的。” 他急急的说着问着,恳求着巩太医能够告诉他一句,陛下无事。 可是巩太医却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若不是崔大总管护住陛下心脉,只怕此刻陛下心脉已伤回天乏术。如今心脉虽已护住,但郁结已深,老臣只能开些方子为陛下散郁。只是这并不是长久的法子,先皇的例子在前……”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人人皆知他要说的是什么,小柱子哭着拉住巩太医的衣袖恳求道:“定是有法子的,对不对?巩太医,定是有法子的对不对?” 一直未曾开口的李澈突然开了口,他语声淡然。似乎一切早已知晓:“小柱子。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这点小伤还伤不到朕,你不必为难巩太医。” 李澈的此时却是无人信了。 这是第一次小柱子没有理会李澈的话。他仍是紧紧的抓住巩太医的衣袖,拼命的恳求着:“巩太医求求你,我小柱子求求你想个法子,陛下还如此年轻。李氏王朝不能没有他啊!” 巩太医长长叹了口气,他看着小柱子道:“你说的老夫何尝不明白。只是这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夫为先皇诊治了一辈子,也未曾能让先皇多活上几日。” 说到这里,巩太医一声长叹:“情深不寿。李氏男儿皆是如此。” 小柱子却不听什么情深不寿,他只是明白了一点,他胡乱抹了两把泪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是吧?好。小柱子这就去把刘姑娘给陛下绑过来!” 他说走便要走,李澈重声道:“站住!今晚你若敢踏出乾清殿一步。朕立刻将你杖毙!” 如今的小柱子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回头朝李澈凄凉一笑:“小柱子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的,只要能为陛下做些事,杖毙小柱子也是甘愿的。” 他说着便不管不顾朝外走去,李澈皱眉:“龙一,将他给朕拉回来!” 龙一没有动,李澈冷声问道:“连你也不听朕的命令了么?” 听闻这话,龙一放在身侧的手握的更紧,他低头领命:“是。”而后纵身一跃便轻巧巧的将小柱子给拎了回来。 小柱子拼命挣扎着,他一边哭着一边喊道:“陛下,您就让小柱子去吧……” 许是他凄苦的模样让李澈有些不忍,李澈微微闭眼吩咐道:“龙一,将他关起来,明日出征之时再放了他。” 龙一面无表情的点了,而后拎着小柱子便朝外走去。 龙一将小柱子拎到一处偏僻之地的殿内,而后转身便走。 小柱子在他身后急忙喊道:“龙统领,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看着主子这样下去吗?你放了我,我去找刘姑娘,只要把刘姑娘给主子带回来了,主子就会好了!” 龙一闻言停了脚步,转头看着小柱子冷冷一笑:“凭你?” 小柱子被他这般嘲弄的口吻弄的一愣,正要说话,却见龙一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那软剑在月色之中发出森森银光,冷的让人心寒。 龙一冷声道:“即便是尸体,我也会给主子带回来,你安心呆着!” 说完他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宫殿的门并没有被关上,小柱子却看着那大开的门傻傻笑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迎着那洒落进来的月光笑的开心。 刘萱在新房内已经整整坐了半天,从午后便一直坐到了戌时,若不是秋菊与冬梅寻了些吃食过来,此时的她即便不曾被那红盖头给闷晕,也会饿晕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将那盖头揭下,可秋菊与冬梅死活不肯:“这盖头乃是要世子爷挑开的,此乃龙挑凤称心如意。” 刘萱抗议无果,只得又安静坐下,盯着那满眼的红色愣愣出神。 外间终于传来脚步声,守在新房外的大龙与大虎看见来人,立刻朝里间欢快的喊道:“姑娘,爷来了。” 秋菊与冬梅一阵欢呼,赶紧又将刘萱身上的衣褶子给抚了抚,这才立在两旁。 刘萱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一片茫然,她挤了挤眉眼,或许揭开盖头的那一瞬,她该给邓玉一个笑容的。 邓玉进了屋,看着那端坐在新房床沿一身火红的刘萱,脚步微微一顿,身后的冥一脸色有些不好,沉着一张脸站在身后。 秋菊与冬梅本是欢天喜地的等着邓玉的到来,可邓玉如今愣神,而他身后的冥一又冷着脸。顿时让她们二人的喜悦变成了担忧,冬梅小心出声问道:“世子爷似乎不喜?” 邓玉回神,脸上立刻扬了笑,他大步上前边走边道:“喜,怎会不喜,此乃爷日思梦想之事,如今得以实现一时觉得恍惚如梦罢了。” 听他这般说。秋菊与冬梅这才重新扬起喜色。待邓玉来到刘萱身前站定,秋菊急忙端来装着喜称的托盘:“请姑爷揭盖。” 一句姑爷让邓玉神色微微一变,随后他又重新扬起笑容。接过喜称他轻声问道:“萱儿,是你么?” 这句话问的着实有些傻,秋菊与冬梅忍不住掩口轻笑,秋菊笑着道:“姑爷今日怎的如此怪异。这坐着的自然是小姐无疑,你若不信揭开盖头看看便是。” 邓玉闻言却是不动。 刘萱顶了一天的盖头。目不能视早已烦了,见他久久不揭盖头顿时就有些毛了,她忍不住抱怨道:“这东西又沉又重,你到底要我顶到何时?” 邓玉闻言顿时笑了。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顿时让人觉得炫目,他笑着点头:“嗯,这般才是我的萱儿。” 刘萱闻言面上一红。正要斥上一句却突然眼前一亮,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带着笑意就这般突然闯入了视线。 邓玉弯腰凑近她含笑轻声道:“萱儿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是爷第一个见到的,如此真好。” 今日的邓玉说的都是些让人面红的话,刘萱闻言面上更羞,她微微低头有些不大自然:“如此大的酒气,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邓玉细细的看着她,语声轻快:“不多,今日高兴与圣上抱坛畅饮,两人各饮了十多坛罢了。” 一句圣上,让刘萱原本含羞带怯的脸顿时白了几分,她微微垂了眼眸轻咳一声:“真真是胡闹,十多坛酒即便不醉也撑的慌,你也不怕将肚子给撑坏了。” 邓玉细细的看着她,看的极为认真,听闻这样的话,他微微一笑眨了眨移开目光,他看向一旁桌上摆着的酒樽道:“放心,爷这肚子再怎么撑,与你喝一杯合卺酒还是不成不问题的。” 他说着端来酒杯递给刘萱,他看着她的眸子用从未有过的认真之色道:“喝了这杯酒,你便是爷的人了,宁王世子妃这位子便是你的了。” 刘萱抬眸对他翩然一笑,站起身来与他相对,她红唇微张柔声道:“夫君请。” 一句夫君让邓玉的眸色变了又变,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端着酒杯的手与刘萱交握而后饮下。 他将酒杯递给一旁的大龙,而后看着刘萱因饮酒而染红的双颊,他静静的看着,看的认真。 刘萱被他看的有些不大自然,微微低了头道:“今儿你怎的了?为何老是盯着我瞧上半天?” 邓玉闻言微微一笑:“今日的你最是好看,爷觉得很美故而多看了。” 他笑完突然挥了挥手对四周人道:“你们先退下,冥一留下。” 这样的命令来的突然,秋菊冬梅大龙大虎皆是茫然,只有一直面色不好的冥一,仍是面色铁青的站着。 大龙大虎与秋菊冬梅得了命令,虽是疑惑却也不得不退出房外,而后关上了房门。 刘萱也是不解,她看着邓玉道:“虽然我有些不懂,但喜娘也是说过的,这礼还未成呢。” 邓玉看了一眼一旁象征着子孙满堂的饽饽,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来:“这样的东西不用吃了。” 刘萱正要问为何,却见邓玉看向她正色道:“刘氏阿萱,有件事情爷必须同你说清楚,你已知晓爷与李澈乃是双生子,你可曾听过双生子乃是互相有感应的?” 这样的传言刘萱曾听过的,不仅仅是民间有传言,便是医术之上也曾提过,双生子之间有着常理无法解释的默契,更是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互相感应。 刘萱就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这样的例子,说是双生子其中一人有了病痛,另一人虽是在千里之外,也觉得疼痛难当,可就医之时却无任何病症。 刘萱瞧着邓玉的神色,心中莫名咯噔一声,她有些艰难又有些急切的点了点头:“听闻过,你想同我说什么?” 邓玉微微闭了眼,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来:“如果爷告诉你,爷早在大婚之前便感应到李澈身子已伤,你可会信?” “伤?什么伤?”刘萱没有回答邓玉那句信不信,而是急切的问着求证着:“他是习武之人,身子一向好的很,怎的会伤?又伤在何处” 邓玉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嘴角的苦涩怎么藏也藏不住了,他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看着她道:“他的伤乃是……” “龙一!你这是作甚!” 外间冥二一声大喊,打断了邓玉的话,刘萱心中一慌,这个时候龙一怎么来了? 她寻声朝门外望去,然而房门是紧闭着的,她只能听见龙一用一如既往的冷冽声道:“带人。” 冥二大笑一声:“带人?你莫不是傻了不成?你不知道今儿个是爷与她的大婚之日?你现在杀气腾腾的跑来带人算怎么回事?!” 回答冥二的仍旧是龙一冷如冰窖寒风一般的声音:“即便是尸体,今日我也要带回去,挡我者死!” “好!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死的!”冥二话音一落,院中顿时响起一阵刀剑相交之声。 刘萱站在屋内有些慌乱,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邓玉:“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龙一……” 邓玉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只是他的话让她更是不解,他苦笑着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的梦也该醒了。” “萱儿你听好了。”邓玉看着刘萱一字一句道:“父皇遗旨我与他皆是不得不从,我私心的想着,只要你真心愿意我与结为夫妻,既便是你的情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也是好的,我也是幸福的。可是并非如此,人一旦在乎了,想要的便会更多,如今的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愿意,更想要的是你的情你的心!” 刘萱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她想说她是真心想同他携手共度一生的,她想说即便现在她的心还不在,但以后总有一天会在的。 可邓玉却摇了摇头:“你错了萱儿,若是感情能随着你的想法而动,他与我早就放弃了。” 这是邓玉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为我,可见他说的句句皆是真心,刘萱不明白,为何当她做好了一切准备,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他,他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L ps:生日提前过了!!!!存稿君。。挥挥~~ ☆、第176章:心意已坚(月票10加更) 外间的打斗声越加激烈了,刘萱甚至听到了冥二怒吼着要与龙一拼命,她是有些急的,她知晓冷峻如龙一此刻是真的动了杀机。 邓玉将她的着急看在眼里,他安抚道:“无妨,有冥二冥三联手,他们皆会无事。” 刘萱听了这话才微微放下心来,她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知晓你想同我说什么,我也不知晓他为何会伤,更不知晓龙一为何回来,但我知晓我是真心想嫁与你的,真心想与你共度一生的。” 邓玉听了这话,面上苦涩更浓:“你的真心是因为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三人来说是最好的。可是萱儿你错了,你真的大错特错了。你觉得在他心中国事重过于你,可在他心中国事真的胜过与你么?你可曾问他到底为何娶那吴颖?到底为何放了金逸?那取名为易的孩子,他想易的到底是什么?” 刘萱有些愣愣的开口:“不是为了国事么?” 邓玉闻言苦笑:“若真是完全为了国事,今日便不会是这般局面,便是明日出征怕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国事。”他认真的看着刘萱的双眼,轻声道:“萱儿,在他心中你已经比国事更重了。” 刘萱低了头没有说话,她垂了双眸掩去了眸中神色:“即使这样,我与他……我与他也是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要看你。”邓玉叹了口气道:“你只是太胆怯了,从不肯为自己努力也为他努力,若是你知晓他还有不过十年的寿命,你还觉得你与他是不可能的么?” 刘萱闻言猛然抬头,她瞪了眼看向邓玉急急道:“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不想要我了所以才骗我的是不是?” 她原先是质问。可到后来却变成了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他身子一直很好,你定是骗我的……” 邓玉看着她的模样苦涩的闭了眼:“萱儿,我怎会不想要你,若是你的情能有一分在我这儿,即便是顶着弑兄的骂名。我也会强留你在身边。可你没有,你的心你的情都在他那,连一分也未曾给过我……” 邓玉睁开眼。那风华绝代的脸上早已苦涩一片:“早在父皇下了遗旨为你我赐婚之时,我便察觉到他已有郁结之伤,我与他乃是双生子,他心里的痛我比任何人都能体会。但他自制力太过,身边人从未察觉。今日我故意激他,想必他已急伤攻心,否则龙一不会现在来此要带你去见他。” 邓玉顿了顿又道:“萱儿你真的错了,就同父皇一样错的离谱。父皇自己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却以为他能做到,而你以为嫁与我是对三人都好的结局。可你看,我们三人过的都不好。” “说来可笑。堂堂一国之君仅是因为情伤,便能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邓玉面上显出一丝自嘲之色:“可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萱儿你真的不能一错再错了。你今日不与龙一去见他,那么他定然只有二十年之寿,即便如此,你仍是能坚定的嫁与我为妻么?” 刘萱闻言心中一慌:“我……” 她如今也只能说出一个‘我’字来。 邓玉了然,他看着她淡淡笑:“莫要一错再错了萱儿,他对你用情至此,你对他用情至深,为何不能互相信任相互扶持?你担心自己声名已毁会连累他一世英明,但你可曾问过他是否愿意受你所累?你瞧,你想着为他好的,可却恰恰相反,便如同父皇一般,将你许配给我是为了让他弃情绝爱,成为千古一帝。” “可是他做不到,他非但没有弃情绝爱,反而被情所伤。”说到此处邓玉淡淡朝身侧的冥一吩咐道:“东西拿来。” 一直未曾开口的冥一,忍不住喊了一声:“爷!” 然而邓玉语声坚定,态度不容反驳:“拿来!” 冥一看了邓玉与刘萱一眼,这才从腰间取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邓玉接过信递给刘萱,看着她道:“父皇遗旨我与他皆是不得不从,但父皇从未说过不允休妻,这,是我能为我的兄长、为我深爱的女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刘萱愣愣的瞧着信封之上,赫然醒目的休书二字,半响不语。 邓玉见她不接也不言语,微微一笑将信强塞入她的手中,他上前一步与她贴面而立,伸手为她一点一点卸下凤冠,看着她青丝滑落铺满肩头,退后一步笑着道:“去见他吧,这样才是真的为了我们三人好。” 刘萱紧紧攥着手中的休书,低着头沉默不语,她眼中的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弄湿了信封。 她真的好蠢!她真的太蠢了! 她的自以为是,不仅仅害了李澈更害了邓玉,若不是她,邓玉仍是那个自由洒脱的男子,若不是她一再推拒,李澈也不会如今这般,是她害了两个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 是她太蠢,是她太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邓玉看着她的泪,忍不住抬手轻轻为她抹去,他目光柔和语声怜惜:“不要再一错再错了,也不必担心我。” 说到此处他直起身子,抬头笑道:“爷不是李澈那个无用的家伙,爷绝不会像他一般落得为情所伤的下场!若他不是爷的兄长,爷定要当面嘲笑与他!” 刘萱听了这话,有些哽咽:“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邓玉轻声一笑:“傻丫头,情之一字发自于心,皆是心甘情愿,何来对不起一说,你若真的这般想,那就替爷好好照顾他,无论发生何事都坚定的站在他的身侧,相信他与他共同面对,切莫如同以往一般退缩了。” 刘萱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邓玉叹了口气:“你切莫再犹豫了,龙一今日是发了狂。冥二冥三快支撑不住了。” 刘萱抿了抿唇,手中的休书攥了又攥,仍是未曾开口。 邓玉有些无奈:“相信爷,爷是真心希望你开心的,只要你能开心,在不在爷身边,爷都高兴的。你若再迟疑下去。害的可不仅仅是三个人了。” 刘萱看向门外。听着外间冥二的破口大骂,终是下了决心,她点了点头对邓玉道:“对不起……” 邓玉笑着摇了摇头:“佛说。若无相欠怎会相见,你便当是爷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完他不再看刘萱一眼,径直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运气内力大吼一声:“住手!”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门外刀剑相交之声顿时停了,大龙大虎早已负伤倒地。而冥二冥三也是伤痕累累,龙一也没好到哪去,此刻的他手持软剑立在院中,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剑气伤的破破烂烂。 他皱眉冷眼看向邓玉。冷声问道:“她呢?” 听得这声询问,刘萱摸了摸眼泪将休书藏于袖中,而后行走两步来到门前。与邓玉并肩而立看向龙一道:“我随你去。” 龙一听闻这话,嗖的一声软剑又重新藏于腰间。他看向邓玉朝他抱拳,弯腰深深行了一礼,这一礼他行的是如此的郑重,如此的心甘情愿。 邓玉朝他瞪眼:“今日之事爷定会为大龙等人讨个公道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带她走吧。” 说完邓玉将刘萱往前轻轻一推,而后‘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刘萱的心随着那关门声一紧,她颓然垂了头,她真的错了,错的如此离谱! 龙一在冥二冥三等人的目光中缓步上前,看着刘萱道:“今日你走也罢不走也罢,我定会将你带去主子面前。” 刘萱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狼狈不堪却神色依旧冷峻的龙一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不奢求你能原谅,但请你相信,除非他真的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再离他半步。” 龙一用她一贯的清冷眼眸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早些如此,又怎会伤这么多人。” 刘萱心中的内疚早已无法言说,她只能颓然低了头,一遍又一遍说着:“是我的错……” 龙一不再言语,伸手揽上她的腰,脚下一顿瞬时腾空而起。 耳旁的风呼啸着,此时冬季未过,冷风吹的刘萱面色发冷,可是她的心却从未如此热切过,有李澈与邓玉的深情,她已没有什么再好担忧的,她也没有什么可惧可怕的。 正如邓玉所言,她不能一错再错了,而她对邓玉的亏欠,也只能期待来生相报。 想到此处,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昨日她还同李澈说,来生换她来寻他,昨日她还想着今生她只能负他了,可才短短过了十个时辰,今生负的人却变成了了邓玉。 她回头往宁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的歉疚已让她痛到麻木,若不是她亲口允了他,给了他希望,如今的又怎会让他如此。 刘萱走了,可宁王府仍是张灯结彩,新房内大红的囍字仍是醒目。 邓玉坐在房中看着那满目的红色,颓然低语:“冥一,爷没有做错是不是?” 冥一看着他没有回答,事到如今爷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邓玉抬起头来嗤笑一声:“爷也是赚了的,即便将来他娶了她,可她第一次待嫁的模样却是永远属于爷的,爷可不似他那般无用,区区一个女子罢了,竟能弄得自己如此狼狈,爷都不好意思承认他是爷的兄长!” 冥一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爷,这话可是您说的,若是哪天您哭了鼻子,可别怪属下嘲笑您。” 邓玉闻言立刻就火了,他朝着冥一吼道:“爷岂是李澈那般无用的?!” 冥一缩了缩脖子,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他连声道:“是,是,是,爷可比当今圣上有用多了,爷最有用了!” 邓玉朝他瞪眼,而后又突然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窗外,握了握拳有些咬牙切齿:“还是有些不甘啊!” 冥一这回彻底无语了,他只能用翻白眼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龙一带着刘萱来到乾清殿外,殿内灯火已经熄了。崔来福守在殿外,瞧见满身狼狈的龙一,与一身嫁衣却青丝披散的刘萱有些讶然。 龙一看了看殿内问道:“陛下已经歇了?” 崔来福上前点了点头:“巩太医的方子有安神之效,陛下用药过后便歇下了。” 他说完看向刘萱有些踟蹰:“刘姑娘可是真心?” 刘萱看着漆黑一片的乾清殿重重点了点头:“除非是他真的不要我了,否则今后就算他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崔来福闻言,苍老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他有些喜不自禁的转身朝皇陵方向拜了一拜:“先皇在天有灵应当放心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刘萱,面上喜色一收,面色凝重道:“刘姑娘可知自己如今处境?你如今的身份乃是宁王世子妃,外人并不知其中纠葛,若你与陛下一起,定会遭受万人唾弃辱骂,您可有勇气与陛下一同承担?” 刘萱攥了攥袖口,那里有的不仅仅是邓玉的一封休书,那里还是他的情、他的舍、他的成全。她又如何能再次辜负。 她目色坚毅重重点头:“只要他不离不弃,我定生死相依。只要他愿意与我一起,即便是入了地狱,我也一定会拉着他!” 听了这话崔来福这才重新扬起笑容,他苍老的脸上露出满满的欣慰,他的语声有些哽咽:“好,好,好!不管外人如何说姑娘,有姑娘这句话,老奴这一生即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护姑娘周全。” 说着他转身为她轻轻推开殿门,而后对着刘萱深深弯下腰去:“刘姑娘,请。” 乾清殿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刘萱又握了握袖口,而后不再迟疑,一步一步目色坚定的朝内走去。 身后的殿门被关上了,刘萱没有回头看,这是她第二次来乾清殿了,她知晓那个人此刻正在偏殿之内,他已不再等她,这回换她向他靠近,这回换她来寻他了。 无需等到来世,这一世她不会再退缩,也不会再有片刻犹豫,不会再不信他,也不会再有迟疑,她知道她只有义无反顾,才能对的起他的情和邓玉的舍。 万人唾弃也好,众人辱骂也罢,只要他愿意与她一道,即便是入了地狱,她也定要拖上他一起!L ps:亲们看的爽么?帆帆已经快要跟存稿君离婚了~~/(tot)/~~ 但是!!!帆帆很开心,谢谢大家 ☆、第177章:不是同情 刘萱借着月光一路朝偏殿走去,李澈服了药睡的很沉,连她推门发出的吱呀声也未曾惊动他。 她来到床边坐下,看着这个面容明显消瘦的男子,她缓缓伸出手去扶上他的眉,他的眉间紧锁着,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未曾舒展过。 她有些心疼,她到底错的有多离谱,才会将这个面如神邸一般的男子折磨至此。 他闭着眼又浓又密的睫毛在月光之下投出剪影,她的手指顺眉而下拂过他的面颊,因为消瘦,他的面颊显得有些坚毅,可她知道他坚毅的面颊之下,有一颗守她护她的心。 而这样的心,这样情,即便是在他痛到极处之时也未曾变过。 从前她不懂,即便是懂了也不敢信,等她明白了信了,却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个自认为对他好的决定。 可他不好,她也不好,就连邓玉也是不好的。 她的自以为是,她的莫名执拗,差点毁了三个人的一生。 不过还好,如今她已醒悟,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看着他的睡颜有些不能自拔,她的歉疚和愧疚也折磨着她的心,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遇上的是世间两个最好的男子,一个为她坚守,一个为她放手。 她不该也不能再次辜负了。 她收了手看着他的睡颜低声道:“我知道错了,你可会原谅我?” 她说完自己便无声的笑了,不管他原不原谅,只要他的心中还有她,她便再也不会放手了。 她默默的坐着陪着看着,直到抵不过睡意趴在床头渐渐睡去。 天渐渐浮白。睡梦中的她感觉到床上之人的动静,立刻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一双深邃又含着些微惊诧的双眸,她朝他展颜一笑:“早。” 李澈闻言回神,立刻皱了眉,他的声音仍是清冽或许还含着一丝刚醒的黯哑:“你怎么会在这?” 刘萱直起身子,朝他眨了眨眼笑着道:“我来陪你呀。” “胡闹!”李澈闻言顿时斥责出声。他坐起身来看着她皱眉道:“快些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刘萱撇了撇嘴。看着他皱眉的模样笑问道:“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那何处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自然是……”李澈张了张嘴想要将后面的话说完,可他双唇动了几动,后面那句自然是邓玉身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刘萱看着他的模样哧哧笑了。她从袖口取出那封休书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瞧,如今我已被休了,我如今是个下堂妇了,你是不是因此嫌弃我了?” 说到此处她故意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瞧上去有些可怜,她皱了眉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眨呀眨呀。看上去仿似一个无辜又脆弱的小动物一般。 李澈愣愣的瞧着她那模样半响,而后突然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你们到底在胡闹什么?!这等事情怎能如此儿戏!” 他说着一掀被子便起身下地,扯过一旁的黄袍随意穿上,看着外间喊道:“崔来福!” 崔来福闻声急忙一路小跑走了进来。他擦了擦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道:“陛下唤奴才?” 刘萱看着崔来福的模样很想笑,若是她没有记错,崔来福可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当初先皇去世唤他拟旨,他可是悄无声息就出现的。 李澈见他这副模样。眉间更是紧锁,他指着仍旧坐在床上正晃荡着自己两只脚的刘萱道:“她怎么会在此处?” 崔来福看了一眼刘萱,而后一脸惶恐:“这……这……这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守了一夜的门未曾见过有人出入。” 他说完转头看向刘萱,一脸讶色:“刘姑娘,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刘萱忍着笑意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李澈哪里不知崔来福和刘萱在唱双簧,他的头显然被二人弄的有些疼了,他揉了揉眉心微有些烦躁道:“胡闹!崔来福你也跟着胡闹!给朕将她送回去!” 崔来福看了一眼李澈,又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刘萱,没有动。 李澈瞧着二人模样似有些气极,但他偏偏拿这二人无可奈何,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火气厉声喊道:“龙一!” 龙一没有现身。 李澈顿时火了,他指着崔来福道:“好,很好!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当朕是什么?朕的话一个个居然都不听!” 刘萱见他真的动怒了,蹭的一下跳下床来,她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委屈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收留我,那我便走了。”她说着又委屈的看了一眼李澈,而后蜗牛拖步一般慢慢朝外走去。 她边走边哽咽着道:“想想我真是可怜,大婚当晚被休不说,如今死皮赖脸的送上门来,你也不要了。原来我如今竟是人人嫌弃。” 她说着还假装擦了擦脸,而后又转过头泪眼婆娑的瞧了李澈一眼。 那模样那神态,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李澈的头更痛了,但他没有出声,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刘萱见他不动,又深深叹了口气道:“你今日一早便要出征,想必此刻皇宫已经聚集了送行的百官,就让我这么出去吧,让他们看看我这个下堂妇如今凄惨的下场。” 李澈闻言嘴角微抽,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刘萱也不再言语,慢慢拖着步子往门外走去,临到门前之时她终于听到他无奈的声音:“等会儿。” 刘萱心中一阵雀跃,他果然还是心疼她的,果然还是放不下她的,果然还是依旧如从前那般拿她没办法的。 她将心中的雀跃掩下,回过头来依旧是一副可怜模样。她吸了吸鼻子委屈问道:“你是要让我留下么?” 李澈闭了眼,有些懊恼道:“正如你所言,外间已经聚集了送行的文武百官,你这副模样出去让他们瞧见,岂不是以为朕是那种夺人臣妻的昏君!” 刘萱闻言皱了眉头,看来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清楚,她又重新取出袖中的那封休书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不明白么?我已经被休了。” 李澈深邃的眼睛在那封休书上一扫而过。他皱了眉头似有些怒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给朕传邓玉来!” 崔来福把头低了低,当自己没听见。 刘萱闻言顿时有些恼了,她三两步走到李澈面前看着他道:“你就真的这么希望我嫁给邓玉么?以前是我错了。错的离谱,以前是我不敢信你,可当我信你的时候,我的声名已经毁了。我不愿你受我所累,这才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个以为对我们都好的选择。可我现在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么?” 李澈微微偏过头去,似不愿面对她的问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在她的注视之下半响也未曾开口。 刘萱瞧着他的模样,面上顿时一片凄凉。她后退两步看着他苦涩道:“好,我知道了。这本就是我的错。如今我已经是个下堂妇,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留在你身边了,我走,我这就走,离你们都远远的!” 她说完立刻掉头,垂落的青丝因为她的动作而飞舞着,她将休书藏于袖中收好,而后便大步离去。 然而她只迈出了一步,她的手腕便被扣住了。 刘萱回头,眸中有了水雾:“你都不要我了,还拉着我作甚?” 李澈抿了抿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没有不要你。” 刘萱抬头看他,语声有着控诉:“可是你老是赶我走!” 李澈微微闭了闭眼又睁开,面上有些尴尬,他低声道:“朕只是不需要你的同情。” 这下换做刘萱愣住了,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来到他身边仅仅是因为同情他?同情他什么?同情他为情所伤?同情他情深不寿? 高傲如神邸一般的男子,何时竟变的如此没有自信了? 刘萱心中大痛,她上前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面颊,可李澈却微微侧首偏过了。刘萱一恼,干脆直接抚了上去,感受着他脸上泛起的胡渣,低声道:“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明白的,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明白了醒悟了,所以即便我现在的声名比以前坏了千倍,但我还是来找你了。” 她放下手牵起他的手来,放在唇边狠狠一咬,直咬得他的手间落下深深的齿痕,这才抬头看着他道:“所以李澈,你要同我一起被万人唾弃,我要拉着你一同下地狱了。” 李澈幽黑的双眸泛起波澜,似古谭的深水一般荡漾着,他静静的默默的看着她,他看的如此认真,似乎不想放过她的一丝一处,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最后黯哑着道:“认识你之后,朕便一直在地狱了。” 他深深的看着她:“所以,不是你拉着朕下地狱,而是朕将你拉下了地狱。” 刘萱闻言眸中水雾化成了水珠,她重重点头:“今后不管是不是地狱,只要你愿意,我都会陪着你。” 说完她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感受着她坚硬的胸膛和温热的体温,而后在他怀里轻声低喃:“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李澈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而后越收越紧。 一旁的崔来福掏出一个帕子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人老了不中用了,老泪都不值钱了。 一声轻咳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龙一不知何时现了身,他低着头禀告道:“属下已经将小柱子放了出来,时辰已经不早,陛下该准备出征了。” 李澈看他一眼,那眸色有些复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朕知道了。” 龙一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而后又消失在了暗处。 李澈揉了揉刘萱的柔软的发顶,而后柔声道:“陪朕一同用饭。” 刘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松手,李澈微有些无奈,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萱儿,朕该洗漱用饭了。” 刘萱嘟了嘟嘴离开了他的怀抱,而后微有不满:“我又没拦着你。” 对于这样的刘萱,李澈是没有办法的,他只得轻咳一声化去面上的尴尬之色。 一旁的崔来福十分机警的开口解围:“那个奴才给刘姑娘寻件衣衫,虽说时辰已经不早,但让姑娘沐浴更衣还是来的急的。”说完他便行了一礼下去准备了。 崔来福不说,刘萱还未在意自己此刻仍是一身嫁衣,她看了看这满目的红色,眸中神色顿时一暗。 李澈将她的神色看进眼里,淡淡开口道:“你若是想……” “不想!”刘萱急忙抬头打断了他的话:“现在的我只想呆在你身边,我先前只是想起邓玉,心中对他愧疚。” 李澈半垂了眸子,而后低声道:“亏欠他的不是你,是朕。” 刘萱看着他垂眸模样,轻轻一笑:“我想正如他对我说的那样,只要你好我好,他便好了。” 李澈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揽过她至胸前,微微用力将她圈紧。 刘萱在他怀里低垂了头,或许她与李澈要带着这份愧疚,一直到老了。 小柱子指挥着众人将乾清殿偏殿之后的汤池注满热水,他的脸上皆是笑意,一边忙碌一边时不时瞧上一眼正在用膳的李澈和刘萱,刘萱偶尔偏头能瞧见他投过来的目光,她对他微微点头一笑,表示见过。 小柱子见状笑的更欢,连指挥宫女之时的声音都大了些。 刘萱用完饭后便要沐浴更衣了,她看了看一旁等候的宫女,对李澈道:“我还是习惯秋菊和冬梅的服侍,我来时她们还在宁王府呢。” 李澈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旁的小柱子急忙上前道:“奴才已经将秋菊与冬梅接进了宫,眼下她们二人正在收拾行礼,刘姑娘沐浴更衣之后便能瞧见她们了。” 李澈闻言一个目光便扫了过去:“朕好似听闻你才刚刚被放出来,嗯?” 一个嗯字带了威压,小柱子浑身一抖就要跪下,刘萱上前一步飞快的将他拦在身后,一只手在身后朝小柱子晃了晃,显然是让他离去模样。L ☆、第178章:交易真相 小柱子偷偷看了一眼李澈,见他虽是面色冷峻但却没有怒色,当下低着头弓着腰飞似的逃窜出去了。 李澈冷眼看着他出了门,而后看着一脸讨好笑意的刘萱正色道:“朕罚他是因为他不遵旨意,身为上位者必须赏罚分明。” 刘萱嘟了嘟嘴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以后定不会这般了。” 李澈闻言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待他们皆是真心,可身为上位者必须有着该有的姿态,即便有时候知道他们受了委屈,但该罚就必须罚。” 刘萱知晓李澈这番话是在警醒她,她既然选择了来他身边,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遇到很多,当下收了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见她明白他的意思,李澈便不再多言:“你先沐浴更衣,朕去处理些事情,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露与众人之前,崔来福会带着你先行出京,出京之后再与朕会合。” 刘萱点点头道:“这些事情我醒得的,你去忙吧。” 李澈看了刘萱一眼,这才朝外走去。 李澈走后刘萱便去了偏殿之后的汤池,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而后便由崔来福领着上了一辆马车,由皇宫的后门出了城。 来到城外一处小道上,秋菊与冬梅已经拎着行囊在路旁等着了,见了刘萱二人脸上皆是笑意。 刘萱唤她们上了马车,看着她们微有歉意道:“辛苦你们了。” 秋菊与冬梅笑着摇头:“跟着姑娘已是我姐妹二人的福分,当不得一个苦字,不管姑娘作何决断,我们姐妹二人都相信姑娘,都陪着姑娘。哪怕最后姑娘决定离开这些纷扰,我们也定会相随。” 刘萱心下感动,她看着二人神色坚定:“不会了,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这般走下去了。” 秋菊与冬梅见她神色坚定,知晓她已经下了决心。当下相视一笑放下心来。 崔来福将马车赶至路旁,他们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远远瞧见大军朝这边而来,待大军路过之时。崔来福赶着马车融入了军队之中。 此次出征的虽是邓家军居多,但其中有一部分乃是皇家禁卫,崔来福将马车融入军队之后,便一直随军队而行。 行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大军这才停了行军暂时休息。 大军一停。小柱子便颠颠的跑过来请刘萱过去,刘萱在秋菊与冬梅的笑声中下了马车,一路由小柱子领着来到了象征着皇室的车辇之前。 大军之中除了刘萱来时乘坐的马车,还有几辆黑色布绒棚顶的马车也在大军之中,刘萱淡淡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由小柱子搀扶着踏上了马车进了车内。 车内李澈正在饮茶,瞧见她来便伸了手示意她来他身侧。 刘萱从善如流的在他身旁坐下,想起昨夜邓玉对她说的话,她看向李澈开口问道:“此次出征你到底为了什么?” 李澈看她一眼似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刘萱朝他瞪眼:“你说过。只要我问你便会回答的!” 李澈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面上似有些宠溺的无奈:“来时可曾瞧见黑色的马车?” 刘萱点点头,那黑色的马车皆是黑布蒙顶,她瞧不见内里也不知其中有何玄机。 “那黑色马车之中坐着的乃是吴颖与她的儿子。”李澈看了一眼刘萱神色自若的解释道:“以你之慧想必已经猜到,那孩子到底是何人之子。” 刘萱点了点头:“你与吴颖相识乃是在追捕金逸之时,听闻当时乃是金逸劫持了她,而后她才被你救下。我初听闻你娶了侧妃之时,虽一时受了打击信了流言,可冷静下来细细想过,却发觉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李澈面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他点了点道:“你说不错,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你可曾记得你去边关之前,朕正在追查辽国奸细?” 听他这么一说刘萱立刻明白了:“那辽国奸细乃是吴左相?” 李澈点点头:“正是。那日金逸走投无路只得装作劫持了吴颖,朕便将计就计一举将他二人擒获,那时吴颖已经有了身孕。” 刘萱有些不大明白:“金逸乃是辽国战神,捉了他不但能毁了辽国军心,而且还能避免许多战乱,你为何又放了他?” “朕与他做了一笔交易。”李澈淡淡开口道:“朕允他会好生照料吴颖与他的孩子。还放了他,不但如此朕还会助他登上九尊之位,而他也答应朕若他登基,有生之年决不会对李氏王朝兴兵。” 刘萱有些不大相信金逸,她迟疑道:“若是他反悔又该如何?” “不会。”李澈淡淡一笑,一切早已成竹在握:“朕此次兴兵伐辽,一是为了助他夺得兵权,兴兵登基,二则是削弱辽国实力,即便是他登了基,辽国实力已经大减,他若不想做个暴戾无道的昏君,便不会也无暇起兵,辽国这一伤想要恢复元气最少需要十年。” 听到这里,刘萱不得不佩服李澈的谋略,她想起了吴颖又问道:“那个叫易的孩子,你打算用他来易什么?” 李澈闻言深深看了刘萱一眼,他面色柔和目含宠溺,轻轻吐出三个字来:“佘幻雪。” 佘幻雪三字一出,刘萱顿时心头一紧,佘幻雪啊,那个折磨了她多少个日夜的名字! 她微微低下头去,难怪邓玉说李澈不仅仅是为了国事,若是当真全然为了国事,他不必如此麻烦,采用如此迂回之策,他完全可以拿金逸与辽国做交换,甚至可以直接杀了金逸,大搓辽军。 他采用了如此迂回之策,仅仅是为了平了她心头的梦魇。 这份心思让刘萱如何不动容?难怪邓玉会对她说:“在他心中,你已经比国事更重了。” 刘萱主动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伸手圈上他的腰低声道:“谢谢,谢谢你。” 李澈深邃的眸子中流光闪动,他微微有些苦涩的自嘲一笑:“朕差点成了一个昏君,差点直接拿金逸去换了佘幻雪,还好朕还有几分理智。” 刘萱埋首在他怀中没有说话,只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二人皆没有再言。马车之内有一种叫做心意相通的温馨在流淌着。 不知过了多久,刘萱从他怀中起身,她抬起头看着他有些迟疑着问道:“若是金逸不肯换又如何?” 李澈闻言轻轻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柔声道:“不会的。吴颖对他而言,便如你对朕一般,所以他不会的。” 刘萱闻言心下又是一阵感动,此刻的她无比庆幸自己最终醒悟了,也无比感激邓玉点醒了自己。若不是邓玉,她又怎会瞧见李澈对她的那份深情。 她低头想了想,而后笑着道:“元宵节时,金逸不顾安危独自来京便是为了吴颖?” 李澈点了点头:“正是。”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刘萱语声低沉:“某种程度而言他与朕有些相似。” 刘萱明白他话中所指,她朝他甜甜一笑表达心中的感动,只是有一事她仍是不解:“既然你与金逸做了交易,为何他仍是去截军粮?那边关大战又是为何?” 李澈解释道:“截军粮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折损的也不过是些一般的好手,却能表了他的忠心,至于边关大战一事。朕只能说,邓玉虽是天纵将才,但他兵行险招,若非最后关头金逸故意放了他,否则即便是辽军大败了,邓玉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之数。” 听到此处刘萱有些不服:“以邓玉之能,只怕那金逸也未必是故意放了他。” 李澈闻言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暗,但他仍是点了点头:“所以朕说,这是未知之数。” 刘萱见他眸色微暗,便知晓他有些不悦了。原因嘛不用问也知晓,是因为自己对邓玉的维护和钦佩,她心中微甜笑着换了话题:“你说金逸与你有些相似,若你与他不是身处两国。若不是两国恰巧恩怨积深,或许你们二人会成为好友。” 李澈问言挑了挑,他有些傲然的微抬了下巴道:“这个世间有一个朕已经够了。” 此刻的他有着一种乒临天下的傲气,有着一种傲视群雄的王者之息,刘萱被此刻的他深深吸引住了目光,久久移不开眼。 李澈一低头瞧见的便是她满目的仰慕之色。他微有些不自然的偏开头去,轻咳一声道:“切莫用那般目光瞧朕。” 刘萱闻言回神,瞧着他微微的不自然,面上扬起一个笑容:“这天下是你的,而你是我的,我爱怎么瞧便怎么瞧。” 她话刚刚说完便突然发觉,李澈的耳根之处竟微微泛了红色,这个发现让刘萱大为惊奇,原来,原来自持如他,冷静如他,傲然如他,也有着如此纯情的时候。 她微微眯了眼,看着他耳根处的红色心中坏笑,原来他的弱点竟是听不得情话。 李澈以手掩唇轻咳一声:“小柱子准备了些干粮,你快些用了,差不多也该起程了。” 说完他唤来小柱子,亲手为她倒了杯茶,而后目色柔和含着宠溺看着她用饭。 刘萱用完饭后没多久大军便又开始行军了,那铁甲摩挲之声,战马铁蹄之声又开始在路肩行起。 远远的一处山头之上,一个身穿红衣手持长鞭的女子默默看着大军渐行渐远,她紧紧皱了眉头轻声自语:“宁王世子不是昨儿个才大婚么?我怎么瞧见了宁王世子妃竟然在陛下的马车之上?” 一旁的吕燕叹了口气:“这本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外人还是莫要多问的好。” “不行。”红衣女子马鞭一扬,策马疾驰往京城方向而去,她的声音在风中传来:“我要去问问宁王世子,到底怎么回事!” 吕燕顿时大急,她双腿一踢马腹策马追赶:“清词!虞清词!你给我停下!此事不得外传你知不知道!” 然而虞清词并没有理会吕燕的话,她一路疾驰着策马来到宁王府前,纵身一跃下了马,上前两步便朝王府内大声喊道:“宁王世子呢?让他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吕燕,瞧见虞清词在宁王府前大喊,急忙跳下马来拉着她往后走:“你疯了么?这种事情岂是你我能过问的!你没瞧见四周已经有人在朝这边看了么?你难道非要连累侯府不成?!” 虞清词闻言皱了眉,她甩开吕燕的胳膊道:“我并非是那般愚钝之人,自然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他是否知情!” 吕燕伸手就是一个爆栗敲了过去,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虞清词耳边道:“你今日怎的这般愚蠢!世子是何人?这等大事他怎会不知!” 说完她看着今日显得特别执拗,又特别蠢顿的虞清词,脑中突然一闪。 她有些目瞪口呆,手指着虞清词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你居然对……” 虞清词面上顿时一红,她微微抬了抬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吕燕看着她这副模样哪还有不明白,她着急的跺了跺脚,朝她低吼着:“你疯了?不说别的,大婚那日世子对刘姑娘的情有多深,你可是亲眼看见的,再者我从前便对你说过在边城的见闻,我可以用项上人头跟你担保,世子对刘姑娘的情天地可鉴,你对他动情无疑是自找苦吃!” “正是因为瞧见了他的情深,我才……”虞清词红着脸解释着:“你不觉得这般深情的男子,才是值得托付一生之人么?” 吕燕像看个白痴一般看着她:“前提是这个男子的深情是对你,而不是对别人!” 虞清词微微低了头,她有些弱弱的解释着:“自幼我耳边听得全是关于他的事迹,听他如何用兵如神,听他如何武功盖世,再后来听到的还是他,听他如何情深。那日是我故意缠着你来刘府看望刘姑娘,心里想的却是或许能见他一面,可真见着了我却口不择言说出那般让人厌恶的话来。”L PS: 对于虞清词这个人物,我不会随便把她强塞啦。。。 ☆、第179章:喜是不喜 说到此处她有些沮丧,她抬头看向吕燕道:“嫂子,你与我自幼便是好友,如今你又嫁入侯府成了我的嫂子,我的心里话也只能同你说,刘姑娘如今跟了陛下,他心中定是极痛的,我想见见他,哪怕远远的瞧上一眼,看着他好我就放心了。” 吕燕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一软,她苦笑着道:“真是个傻丫头!世子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倾心与他我能理解,可是你要想清楚,世子对刘姑娘的情此生可能都不会变,你这一腔痴情也许最后只能辗转成空,你如今也已及笄,侯爷虽是宠你,但也不会任你这般毫无希望的等候下去。” 虞清词闻言并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更有一抹坚定隐现,她笑着道:“无妨的,这一生我认定他了,他守着刘姑娘,我守着他,总有一天,我与他之间有一个人会先放弃的。” 吕燕并不像虞清词那么乐观,但她瞧着虞清词这般模样,也只得笑着说了一句:“傻姑娘。” 二人正在说话之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虞清词一回头便瞧见邓玉戴着银色的面具,正在几人的陪同之下骑马回府。 骑在马上的邓玉也瞧见了她们二人,但他只淡淡扫了一眼,目光便掠了过去。 虞清词见他行至王府门前下马,她立刻上了前,开口便道:“世子昨日刚刚大婚,今日便了出府上职,未免太过兢业。” 邓玉冷眼看她轻哼一声:“与你何干。” 而后便不再理会,径直往王府内而去。 虞清词见他就要进府,心中一急立刻开口问道:“敢问世子,如今世子妃身在何处?” 她一说完心中便是一阵懊恼,自己明明不想这般同他说话的,她明明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她明明是想来安慰他的,可为何话一出口便成了挑衅? 她的话成功让邓玉驻了足,他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她。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声含着森森的冷意,让虞清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旁的吕燕怕她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当下先一步开口道:“清词只是挂念世子妃,故而有这般一问,世子切莫在意。” 虞清词听了这话也回过神来,她有些别扭的看向邓玉,目光不觉变柔了。语声也不如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她柔声道:“我刚才雨山而来,正巧见出征大军路过……”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清楚,邓玉闻言重重哼了一声:“爷告诉你们,世子妃正在王府之中,但她不想见什么不相干的人。” 邓玉说完一甩袖袍便要大步离去,他行走两步一脚迈进王府,却又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吕燕和虞清词语声冷冽:“还有。若不想开国侯全府人莫名消失,最好闭上你们的嘴巴,忘掉不该记得的事情,否则莫要怪爷不顾多年情谊!” 话一说完邓玉便立刻回身进了府,冥二回头瞧见吕燕与虞清词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轻哼一声道:“最好记得我们爷的警告,相信我,我们爷绝对说道做到!”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二人,随同冥三等人一同进了王府。 王府的大门被重重关上了,虞清词还傻傻愣在原地看着。吕燕回过神来苦笑:“你看见了没?刘姑娘在世子心中是何等地位?事到如今你还要这般执着么?” 虞清词愣愣回神,她看了一眼吕燕,面上有些苦涩:“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即便他这般说了,即便他这般对我。可我仍是心疼他。” 吕燕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眼看着自己昔日好友,如今的小姑子对世子已然情根深种,她也只有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缘,你做好永远也不会被他正眼相待的打算便好。” 虞清词没有回答。但她眸中的神色早已给了吕燕答案。 大军一路在官道上行着,刘萱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如今静下心来又有李澈的温热的怀抱护着,随着马车颠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待她醒来之时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了,她从李澈怀中起身,掀开车帘朝外望去,才知晓如今天色已晚,大军正在安营扎寨。 刘萱动了动胳膊,舒展了下四肢,见四下无人便飞快的在李澈面颊上啄了一口。 李澈正在看书,冷不防被她轻落一吻,顿时拿着书的手便是一顿,他轻咳一声转头看向正笑意盈盈看着他的刘萱,微有些无奈道:“怎的刚醒便这般不安分?” 刘萱笑看着他,嘟了嘟嘴:“我只是高兴,你难道不喜?” 她说完这话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澈瞧着,果不其然让她瞧见李澈微微泛红的耳根,她顿时玩心大起,又凑近他一分,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还没说,你喜是不喜呢?” 李澈微微偏头,稍稍离开她半分,他放下手中的书,以手掩唇轻咳一声道:“喜。” 虽是只有一个字,但却让刘萱的心情瞬时飞扬起来,她看着他傻笑着,直笑的李澈面上更显尴尬,这才收了笑容,她想起一事立刻皱眉问道:“你此次出征可曾带太医?” 李澈闻言,深邃的眸子顿时便黯淡了几分,他并不看她:“朕其实无事,昨晚只是饮酒有些急了,一时受不住这才吐了口淤血罢了,并非他们所言那般。” “你居然吐血了?”刘萱闻言顿时有些急了:“你身子一向很好,怎的会突然吐血?即便是饮酒多了些,可也不该如此,若是你未曾带上太医,这军中也定是有军医的,快让他们替你瞧瞧!” 说着她便要唤人,李澈一把拉住她,深邃的眸子幽黑的透不出光来,他轻轻皱眉微有疑惑:“你不知晓朕身子不适?” 刘萱此刻有些心急,吐血就不是什么小事情,听闻李澈的问话也未曾在意,只道:“我知晓你身子有些不适,但并不知你竟然不适到吐血!” 她说完这话瞧见李澈微有黯淡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她有些生自己气,又有些生他的气,说出口的话便带了些火气:“你真的以为我来找你。仅仅是因为知晓你伤了身子?你难道真的不明白,若不是我真的想通了,我怎会回来找你?我如今声名全毁,又是下堂妇人,你觉得这样的我。若是摆在从前,会回来连累你?” 李澈闻言眉头微皱:“何谓连累?你从前那般才是真的连累!” 刘萱语声一噎,她看着李澈眉头微皱,显然是动了怒了,当下深吸口气缓缓道:“从前是我不对,我既然来寻你了便是彻底放下那些执念,也放下了心中愧疚,你切莫再多想了可好?” 李澈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垂了眸子,半响之后才淡淡开口问道:“朕若不是身体不适。你可会回来?” “不会。”刘萱并不想瞒他:“若不是邓玉点醒了我,我也是不会回来寻你的,因为我以为我不在你身边,才是对你最好的,因为我声名已毁,若同你一起会连累你,更何况我善妒,若是与你一起更是会让你落下不好的声名,若仅仅是声名倒也罢了,你是帝王有着宏图大志。若是因为这等小事阻了你的大志,我宁愿远远看着你。” 刘萱的想法李澈并不是不知,所以他才会成全才会放手,他伸手揽她入怀轻声问道:“如今呢?” 刘萱叹了口气。世间男女但凡沾到情字,都会变得患得患失,如李澈一般的人,也是逃不过的,他明明知晓自己的想法,却非要让她一说再说。 她抚上他的面颊道:“如今我醒悟了。我不该自以为是的成全,更不该不顾你的心意,如今我已做好被万人唾弃的准备,也做好连累你成不了一世明君的准备。” 她说着说着微微低了头:“只是心中仍是愧疚,愧对邓玉,也愧对义父义母。” 李澈的眸子隐有暗流涌动,他抚上她的秀发柔声道:“朕会陪着你的。” “嗯。”刘萱在他怀中点点头,而后抬起头来正色道:“如今你该传太医了吧?” 李澈似不想她转变的如此之快,抚着她秀发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无奈点头,朝外间吩咐道:“小柱子,传太医。” 守在外间的小柱子以为李澈又是哪里不适,当下急急问道:“陛下可是哪里不适了?” 刘萱看了李澈一眼回道:“他无事,只是我不放心,传太医诊治一下。” 小柱子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当下应了一声去传太医了。 不多时太医便来了,由于巩院首年岁已大受不了长途奔袭,故而此次随军的乃是他的长子巩立新,巩立新上得马车瞧见刘萱,只是一眼扫过便开始为李澈诊脉。 半响之后他收手回禀道:“陛下心中仍有郁结,但现下已经好了许多,相信再过些时日郁结便可尽散。” 刘萱闻言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她微微点头谢过,巩立新看了看她,终究还是将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若是今后不起什么波澜,殿下自当无事。臣先告退。” 说完这话他便退了出去,刘萱看着巩立新下了马车,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向李澈问道:“他刚才那话是否是在怨我?” 李澈闻言唇角微扬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崔来福在外间禀道:“陛下营帐已经准备妥当。” 李澈应了一声表示知晓,而后对刘萱道:“随朕一同下车入营。” 刘萱却有些犹豫,李澈面色顿时一冷:“先前是谁同朕说已做好准备?” 刘萱看他一眼有些为难:“我昨日才大婚……” 李澈明白她言下之意,当下道:“早几日与迟几日有何区别,再者此次随军皆是亲兵,消息还不会如此之快的传出去。” 刘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随李澈一同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便瞧见众人朝此处看来,刘萱本能的就想往李澈身后躲,可李澈却突然牵了他的手,不容反驳的牵着她一路往大帐走去。 一路之上将士皆起身朝李澈行礼,李澈淡淡应了,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紧紧握着刘萱的手,一步一步进了大帐。 大帐之中秋菊与冬梅已经在铺床榻,刘萱看了一眼面色顿时一红,因为这大帐虽大,可床榻却只有一个,她本想开口询问,但想了想又闭了嘴。 她已经下了决心了不是么?再者她又不是第一次与李澈同塌而眠,此刻又有什么好矫情的。 这般想着,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如今她已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不在乎那些名分,因为她知道他是她的,而且只会是她的。 进了大帐之后,李澈并没有放下她的手,而是牵着她来到桌旁坐下,桌上已经摆着许多奏折,想必是一路快马送来。 刘萱微有好奇问道:“你不在京中,朝中之事如何安排?” 李澈吩咐小柱子磨墨,而后松了她的手摊开奏折道:“朝中之事由柳太傅与曹太师商议处置,若有急事或不能决断之事再飞鸽传书与朕,大军并未行至多远,所以这几日仍由朕批阅,再过些日子,这奏折便会少了。” 刘萱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李澈有公务要处理,便让小柱子寻了本书来给刘萱看,而后便提笔开始批阅奏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帐中的炭炉已将大帐之内烘得暖和,过了一会小柱子端着饭菜进来了。 刘萱见李澈正在忙碌便没有唤他,想着待他忙完再用饭也不迟,小柱子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大半年来陛下都未曾好生用过一顿膳,如今姑娘在陛下身侧,有姑娘陪同想必陛下定会用的多些的。” 刘萱闻言便明白了,当下起身来到李澈身侧,轻声唤他道:“公务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不如用完饭再处理?” 李澈笔下不停:“不必,你先用饭便是。” 刘萱闻言故意长长叹了口气,语声有些哀怨:“想不到我还未同女子争宠,便先要同这些奏章争宠了。”L ☆、第180章:情到深处 李澈闻言笔下一顿,他有些无奈的搁了笔,起身看向她道:“不必用这般哀怨的语气说话,无人也无事能与你争宠。” 刘萱见计得逞,当下笑着主动牵了他的手,一边将他往饭桌旁领一边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切莫抱怨美色误国。” 听了这话李澈脚下一顿,他看着她那狡邪的笑容,有些宠溺道:“朕不是昏君,分得清何时该做何事。” “真是无趣。”刘萱嘟着嘴拉着他在桌旁坐下,而后亲手为他布上碗筷:“我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自然不会让你因我误了国事。” 小柱子在一旁闻言偷笑,李澈被刘萱一句无趣的评价,弄得微微有些尴尬,见小柱子偷笑,顿时皱眉道:“私自跑出禁闭一事朕还记得。” 小柱子闻言立刻收了笑容,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刘萱见状微微一笑,她突然觉得李澈这般吓人的手段也是蛮好的。 用完饭后李澈又去忙碌了,小柱子收拾桌子退下之时在刘萱耳边道:“果然有了姑娘一切都不一样,以前陛下用饭最多一碗,可今日他竟又添了一碗。” 说完他拎着食盒颠颠的走了,显然是极为开心。 刘萱看着那个灯下忙碌的身影,心中一时有些发堵,若是她早些醒悟,想必他也不会如此消瘦吧?不过很快她又扬起一个笑容来,无妨,现在还不晚不是么?她与他还有人生几十年可以相伴,她总会让他不再如此消瘦的。 她想着想着脸上便扬起笑容来,拿着先前未看完的书来到桌旁,挨着他坐下。 营帐之内烛火跳动,两个身影静静相依,一个忙碌一个安静,岁月静好…… 李澈忙完已经半夜,刘萱早已在秋菊和冬梅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如今正躺在床上看书,李澈一回头便瞧见她恬静的容颜,她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照耀下时不时轻颤着,那专注的模样是如此美好。 李澈静静的看着。伺候在旁的秋菊冬梅和小柱子都没有开口唤他,也未曾开口提醒刘萱,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这一刻在她们看来是永恒。 李澈默默注视着刘萱良久。而后才轻轻来至床边,刘萱放下书籍看向他道:“忙完了?” “嗯。”李澈在床边坐下揽她入怀,在她轻依上肩头的那一刻轻吁出声:“这样的场景,朕曾在梦里梦到许多次。” 刘萱眸色一暗,将自己更贴近他几分:“以后都不会是梦了。” 李澈没有说话,只这般静静的拥着他,过了许久才起身道:“朕先去沐浴。” 大帐的一角专门隔出一帘来,李澈进了帘中,不多时便传来悉索的衣物落地之声,紧接着便是水声响起。刘萱红着脸不敢往那一角看上一眼,而秋菊与冬梅早已十分自觉地退出了大帐。 过了一会水声渐歇,李澈散着发穿着明黄色的亵、衣从帘后走了出来,一出来瞧见的便是刘萱含羞看向别处模样,他嘴角微扬缓步来到床边,未等刘萱反应过来,便掀被上了榻上。 他的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温热,刘萱面上更红,想要往里间挪,却不曾想一个有力的胳膊直接将她拽入了怀中。 她面上顿时大红。他只着亵、衣那精瘦健硕的身子若隐若现,刘萱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一下,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的紧绷。 小柱子与几人将浴桶撤离,回头瞧了一眼榻上。而后偷笑着退了出去,退至账外他轻声吩咐道:“今晚好生守着营帐,若不是什么大事切勿前去打扰。” 守营帐的将士乃是李澈亲信,闻言顿时笑着点头应是。 小柱子的话自然传到营帐之内,刘萱此刻恨不得将自己埋到被中去,李澈瞧着她羞窘模样。顿时轻笑出声,他在她耳边喷洒着温热的气息,而后轻声低喃:“怎么办?朕有些忍不了了。” 刘萱闻言大窘,而后十分迅速的推开他,将原本披在肩头的狐裘一甩,跐溜一下就钻到了被中,而后闭了眼装死。 李澈见状顿时轻笑出声,那笑声直引得刘萱更加窘迫,半响之后笑声渐歇,李澈躺进被中伸手搭上她的腰间,而后轻笑着道:“放心,朕还能忍耐一段时日,并非是不想,而是不愿有任何意外,若是你在外有了身孕,这一路将会十分辛苦。” 刘萱听着他的话心下微微动容,无论何时,他总是真心的在为她打算。 她渐渐放松了原本僵硬的身子,而后转过身来主动贴入了他的怀抱,她的小脸在他怀中蹭了蹭,轻声问道:“小柱子说,你自从认识我吼便没有再近过任何女子的身,可是真的?” 李澈闻言不答反问:“你觉得是否是真?” 刘萱抬头迎上他的眸子,嘟了嘴语声微有些霸道:“我不管从前,我只管以后,你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我绝不会允许其他任何女子近你身边,你必须得答应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说出要独占他的话来,李澈闻言面色顿柔,他紧了紧手臂让她更贴近他,他在她耳边长叹一声黯哑道:“入了相思门方知相思苦,识你之前朕不知情为何物,有些事情情到深处自然为之,不必言说,不必特意为之,待朕明白之时却发觉自己早已这般做了。” 这番话让刘萱心头软成一片,这样的话比简简单单一句答应,更加打动她的心,正如李澈所言,情到深处,有些事情是自然而然的,并不需要刻意去要求刻意去做,情随心动身随情动。 小柱子守在外间,虽未曾听到他期待的那般响动,但李澈的笑声已经让他动容,自他跟了主子以来,主子一直是自持的,还从未如今日一般开怀笑过。 此刻的他无比感谢龙一,感谢龙一那晚将刘萱带到了主子身边。 这一晚刘萱睡的十分香甜,直到秋菊冬梅进来唤她,她这才发觉身边的李澈早已起身不在。她揉了揉眼睛问道:“他呢?” 秋菊与冬梅笑着道:“陛下一早便起身了,正与将士们在外间谈话,陛下特意吩咐了奴婢们不必打扰小姐,但奴婢瞧着天色不早。这才唤小姐起身。” 刘萱起身下榻,由她们伺候着穿衣:“你们做的很好,若是因我耽误了大军起程,那才是真的错。” 秋菊与冬梅笑着道:“这样的话小姐已经说过,奴婢们醒得的。” 刘萱洗漱之后便出了大帐。她扫了一圈也未曾见到李澈的身影,当下向一旁的小柱子问道:“陛下呢?” 小柱子看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刘萱有些疑惑道:“怎的?是否不能同我说?” “不是,不是。”小柱子连连摆手:“只是怕姑娘乱想罢了,陛下正在面见吴贵妃。” 刘萱闻言微愣,而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朝小柱子道:“你不必如此,吴贵妃的事情陛下已经同我讲明,他们在何处,你带我去瞧瞧。” 小柱子听刘萱这般说。才放下心来领着她朝另一处小帐走去,小账在大军驻扎的边缘之处,仅有几个士兵在外守着。 刘萱一路由小柱子领着穿营地而过,众将士正在忙碌起程之事,见她走过仅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忙碌,或许因为昨日众目睽睽之下,与李澈牵手而行,这一路面对众将士的目光,刘萱也坦然了许多。 来到小账之外,崔来福立刻迎了上来。他满面堆着笑问道:“刘姑娘怎的来了?陛下与孙公子正在里间与吴贵妃谈话呢。” 刘萱闻言看着崔来福微微一笑,不愧是伺候了两代君王的老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说明了李澈的清白,她往小账内看了一眼道:“秋菊与冬梅正在收拾行囊。听小柱子说陛下在此,我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不知是否方便进去?” 崔来福连忙道:“方便方便,姑娘什么时候来都是方便的。” 说完他便引着刘萱来到小账之前,一边为她掀了帐帘一边通报道:“陛下,刘姑娘来了。” 听得李澈应了一声。刘萱这才走进账中。 大帐之内李澈与孙逊正站在一侧,而吴颖正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床边,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 见到刘萱进账,李澈朝她伸出手来,刘萱十分自觉地来到他身边,与他十字相扣而后朝着一旁看过来的孙逊笑着点头示意。 孙逊朝她微微点头,而后便看向坐在床边的吴颖道:“吴贵妃可想好了?” 吴颖低着头,看着自己怀中睡的正香的孩子,苦笑道:“不过一个监下之囚罢了,怎敢当得上贵妃的称号。” 孙逊对她这话却是不理,又开口道:“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吴贵妃最好早做决断,否则我不介意直接将易儿的项上人头送给三皇子。” 这话一出,吴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的惊惧是那般明显,她那惊惧的目光在孙逊与李澈之间来回打量,最后似确定了他们并非说笑一般,她缓缓低下头去,语声带了哀求:“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切莫伤了易儿。” 刘萱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有些不忍,看着那熟睡的孩子,不免想起小月儿来,只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感情用事的,她虽喜爱孩子但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主,她相信李澈绝非弑杀之人,一旦他真的做了决定,那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所以刘萱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开口。 听吴颖这么说,孙逊淡淡开口:“既然如此,吴贵妃便请吧。” 吴颖沉默良久,而后轻轻将怀中的易儿递给一旁的婆子,那小心呵护的模样,让刘萱微有些动容。 吴颖放下易儿之后,便来到一旁桌前坐下,桌子上早已摆好的笔墨纸砚,她缓缓提笔微微闭了眼,片刻之后才睁开轻轻落笔,她并未书写很久,不过短短数笔却似乎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写完之后她放下笔,又从身上取出一个印章来盖在书信之上,而后转头看向李澈道:“这般可好?” 李澈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而后便牵着刘萱走出了小帐。 出了帐后李澈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刘萱问道:“是否觉得朕太过残忍?” 刘萱皱眉疑惑:“为何这般问,她乃是金逸的心上人,那孩子又是金逸之子,若非金逸与你做了交易,她们便是通敌叛国之人,其罪当诛。” 李澈闻言脚步微顿,看着刘萱的双眸也有暗流涌动,他长叹一声语声微有无奈:“朕差点忘了,你是个心狠的。” 说到此处他突然正色道:“你生父之死当真无人知晓?” 刘萱不明白他突然提及此事,当下摇了摇头道:“应当无人知晓,那时我不过才三岁稚龄,而那药又是我亲制的,他死时与暴病而亡并无差异,便是大夫也是这般诊断。”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但他仍是有些不大放心:“你那时太过年幼,只怕有些蛛丝马迹并未处理妥当,你那些亲族皆不是省心之人,未免后患朕还是派人去查探的好。” 刘萱点了点头,事情总是小心些为妥,如今她已声名狼藉,若是再有弑父之名,即便是李澈如何护她,也难逃文武百官齐名奏死的下场。 说到亲族,刘萱不免想起刘悦来,她问道:“我那大伯一家的事情你可知晓?” 李澈嗯了一声:“柳枝青安排之时已同朕禀奏,你那些四散的亲族朕也派了人盯着,不会在掀起什么波澜,你那亲族之中大都是些无能之辈,但也有一些有点能耐,你若想用,朕可以让龙一将有用之人告知与你。” 自古帝王最忌外戚,可李澈不但给了她全部的钱财,此刻更是主动提醒她该壮大母族,这份深情这份心思让刘萱如何能不感动,她吸了吸鼻子道:“若是我真用了,我只怕有朝一日会给你添麻烦。” 李澈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他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不会,至少在朕有生之年他们不会。”L PS: 咳咳,今天我过生日啦,所以这章就早点放出来。。你们期望的肉肉。这个,小肉会有。大肉要等等啦,话说其实本文距离完结不远了。有没有一点舍不得? 我准备好了加更,亲们的祝福准备好没?O(∩_∩)O~ ☆、第181章:半推半就(云起八卦牛打赏加更) 刘萱闻言微微垂首:“让我再想想吧。” 听她这般说,李澈便没有再言,他牵着她一路在众将士的目光之中上了马车。 大军很快便起程了,刘萱与李澈坐在马车之中皆没有说话,李澈有因为事务需要处理,而刘萱则是在思考李澈先前的话。 如今她已经决心与他在一起了,她做好了一起面对一切的准备,可她还未曾好好想过两人的将来。 今日李澈这番话定然不是无缘无故说的,他这般说证明他早已想过两人该如何走下去,他虽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可有些事情也不能一意孤行,而她也不会让他落得昏君的骂名。 她是该好好想想将来的,两个人不是说心意相通便能相知相守的,何况他还是这般的身份,而她又是如此声名狼藉。 历朝历代并非没有再嫁的皇后,也并非没有再嫁之人为后的,她虽然来到李澈身边之时,并未曾想过这些名分,但…… 刘萱看了一眼正在翻阅奏章的李澈,唇边噙了笑,但显然他已经在考虑了。所以她再也不能任由他一人努力,她也该做些什么才能配得上他的情。 柳枝青曾说,李澈也是人,他也是会累的会心寒的,而她既然决定了认定了,那她也该拿出勇气来,为自己和他的将来努力。 想到此处,她轻轻依偎过去,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问道:“若是我用了族人,可会被人察觉我乃是前右相之族亲?” 李澈放下手中奏章,看着她难得温婉模样,微微蹙眉道:“右相之事本就有许多破绽,只是他虽并非通敌叛国,但徇私舞弊收受贿赂是实,朕不能替他翻案,你若要用族亲,倒也不惧这些,毕竟朕曾下旨不纠族责。你若想好,眼下有两条路可选。” 刘萱闻言抬头看他:“哪两条路。” “一条是彻底斩断与前右相关联,此事朕可派人去做。”李澈淡淡道:“另一条便是不惧人言,以本族之身召集族人。这条路虽然困难些,但毕竟有族人官拜右相,各大世家均会高看一眼。” 刘萱闻言沉默了,前一条路起家要简单,但难免不会有东窗事发的时候。后一条路起家不但难,而且族家声名破败,若要想重新振之必然困难重重。 加上她自己本身声名,这条路可谓荆棘密布。 但正如李澈所言,族中毕竟有人官拜右相,真正论起来也算是名门,好处并非没有。 她不说话,李澈也不言,只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决断。 刘萱并没有思虑很久。她看向李澈语声坚定:“就以右相之族振之!” 李澈闻言唇角微扬,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可。” 中午大军休整之时,李澈便命龙一将整理好的册子交给了刘萱。 刘萱瞧着那厚厚的册子,那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他们所做所为,事无巨细的记载,唇角上扬,她看向李澈问道:“瞧这册子你定然不是前些日子才备下的吧?” 李澈微微偏开她的目光,并不与她对视,只淡淡道:“自你认了柳太傅为义女之时便开始准备了。朕曾以为这一生也不会用到这些。” 刘萱听闻此言,心中微痛,他的心思藏的那么深,他竟是那么早便开始有了打算。他怕什么?怕她没有亲族撑腰被人欺负?还是怕她因为右相之事怪罪与他?所以才会想着赔她一个家族来? 她仰起脖子在他面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低下头看着那厚厚的册子道:“你以后有什么话直接同我说可好?你的心思是那般深,我怕我猜不到。虽然如今我信你,但难免以后不会有疑,便如同你娶侧妃一事那般。”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答应我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第一个告诉我可好?” 李澈迎上她的眸子。缓缓点头:“好。” 刘萱闻言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松开他的胳膊坐直了身子:“那便这般说定了,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相疑之日,无论发生何事都共同面对。” 见李澈再次点头,刘萱面上笑容更深。 二人粗粗用了些饭,大军便又开始行军了,接连几日刘萱都在研究那厚厚的册子,册子的内容看似简单,但要从中寻出有用之人却绝非易事。 即便如刘悦那般的人,也并非无任何可取之处,相反有时候某些缺点,若是用好了也能发挥出大用来。 刘萱要思考的,不仅仅是那些有用之人,她思考的更多的是如何让那些无用之人变得有用,毕竟她将来更多的是刘家六小姐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一旦传出,那些族人定会闻声而来,有才的倒好处置,那些如大伯一般的人该如何处理,才是难事中的难事。 直到这时刘萱才深深体会到,一个家族的兴起是有多难,任何家族之中皆有如她大伯一般的人物,然而百年世家绝不会因为这些人物而受到影响,他们对这些人物不仅仅是看管,更多的是物尽其用。 大军行军并不缓慢,十多日便行至了塞北,而这时刘萱心中也微微有了想法。 她将册中族亲分为了三类,一类乃是有大才的,比如她三叔的庶子刘成。此人不但学富五车,更擅诡辩,册上记载他曾活活将一秀才说到羞愤欲死。 再如二叔嫡女刘诗,她虽是女子却有辩玉之能,册上记载她曾重金买回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最后众人才知那石头竟是上好和田玉。 再再如四叔嫡子刘宇,不爱弄墨偏爱兵器,虽不习武却对各种兵器了如指掌,曾当众人言,骑兵并非能克步兵,只需将步兵长矛稍加改造,步兵胜骑兵并非不可能之事。可惜他的说法得到的是众人的耻笑,毕竟他不会武,屋中又没有武人,这般说法众人皆当是梦言。 刘萱却并不这么认为,李澈既然命人将这话记载在册。证明这刘宇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细细整理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族人并非一无是处,相反有大才者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均未得到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 除了大才者。还有一些中庸之人,这些人虽无大才,但守业是足够的。 剩下的便是如她大伯和堂兄一般的人物,这些人在少数,粗粗算来竟又一半之多。如何将这些人妥善安置,这让刘萱着实伤透了脑筋。 在她思来想去也无法的时候,她只能跑去向李澈求助。 李澈听完她的苦恼,微微一笑:“这些人贪心不足,但却无大志,之所以让你觉得头疼,乃是因为没有能管束他们的人,你那祖父在世之时,即便是你大伯也未曾敢掀起什么波澜来。” 刘萱闻言茅塞顿开,她当下道:“也就是说。我只需在族中寻出一人,能如我祖父一般震慑住他们,他们便不能掀起波澜了?” 李澈点了点头,他让刘萱将那册子拿来,然后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个人名道:“此人可当族长一职。” 刘萱一瞧顿时愣住了,因为李澈指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认为只是个平庸之人的三叔! 她知晓李澈决不会胡乱指一个人给她,他说的话定然有他的道理,刘萱又将这三叔所作所为细细看了一遍,顿时发觉这三叔的不凡来。 她这三叔瞧着并无什么建树。但府内和睦,共有两个嫡子,两个庶子一个庶女,但其子女不分嫡庶均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否则那刘成也不会有学富五车诡辩之能。 再一细看,自他领了六千两银子之后,举家迁至洛阳,这么些年下来,虽然没有扩大家业,但却在洛阳扎了根。甚至在洛阳谋了一个小官,这人看似没有什么主见,却自有一套打算。 刘萱细细想了分家之时的场景,她那三叔似乎并未说什么话,只是听了安排。这种人懂的明哲自保,又擅于营家,果然是个族长之选。 只是刘萱仍是有些不放心,她问道:“他虽可守业,但似乎魄力不足,如何震住我大伯那般的浑人?” 李澈看着她微微一笑:“朕从来不曾小看女子间的争斗,你那二叔不但有四房小妾,且有庶子庶女,可见这内宅并非是你那二婶能够震住的。” 刘萱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是了,若是内宅是由三婶全然把持,那些庶子庶女根本不可能出生,即便是出生了也不会得到好的待遇,更别说出现一个刘成那般的人来,要知道庶子的风头压过了嫡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府内妻妾和睦,嫡子庶子相处融洽,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能瞧出其中的不简单来。 刘萱对李澈的识人之能顿时大为佩服,她笑意盈盈的朝李澈福身行了一礼,俏皮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女子佩服。” 李澈见她俏皮打趣,嘴角不由噙了一丝笑意,他伸出手牵着她,而后微微用力刘萱便被带入了他的怀中。 刘萱刚想惊呼一声,但她双唇刚刚轻启,一个阴影便压了下来,紧接着双唇一软,顿时便被擒住了。 他的吻如同他的人一般,霸道之中含着柔情,他在她唇上辗转流连吮吸,直将她吻的双唇微肿,这才喘息着放开了那可怜的双唇,他看着她双颊染红娇羞喘息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一手在她小巧却挺拔的鼻尖上轻捏一下,语声宠溺:“诱惑朕,该当何罪?” 刘萱还在那深深的一吻中恍惚着,听闻这话顿时回过神来,她有些不服的抬了抬下巴:“陛下难道没有听过,酒不醉人人自醉么?” 李澈闻言轻笑:“好个酒不醉人人自醉,既然如此那朕便醉个彻底。” 随着他这一声话落,铺天盖地的吻顿时袭来,刘萱一时招架不住,在他怀中在他深吻之中,化成了一汪柔水。 李澈的手不知何时由她的腰缓缓挪到了胸前,刘萱顿时身子一紧,神智清明了不少,或许感觉到她身子的紧绷,李澈立刻收了手而后将头埋在她肩颈之处喘息。 刘萱有些尴尬,他的异样她并非没有察觉,感觉着他的喘息和隐忍,她心中坏坏的想着,其实如今对她而言,名分清誉都不重要了,若是他不停,或许自己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反正对她而言,只要是他,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已然不重要。 李澈喘息良久这才平静下来,他无奈的推开她道:“今后若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切莫挑战朕的忍耐为好。” 一句众目睽睽彻底提醒了刘萱,她顿时大为羞窘,她与他此刻正在马车之上,而她居然想着半推半就! 她懊恼的低叹一声,将自己埋在他的膝间想掩去自己的尴尬,然而她刚刚扑过去,却顿时察觉到他身子一僵,还有那火热的坚挺! 刘萱这下是彻底懵了…… 懵的应该不止刘萱一人,李澈浑身僵硬的低下头去,他的脸上也满是尴尬,一张俊脸憋的通红,语声更是黯哑无比:“还不快些起来……” 刘萱闻言急急忙忙起身,只是她的脸正对着那坚挺之处,起身之时更是无意之中双唇擦过,她还傻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便听的李澈一声黯哑的**,她傻了,彻彻底底的。 她愣愣的抬头看他,见他皱着眉头一副忍耐模样,她有些呐呐的开口道:“要不……” 李澈眸色一亮:“要不什么?” 刘萱脸上羞红成了一片,她低了头没有说话,只是那般含羞模样早已表达了她的意思。 李澈抿了抿唇,伸手整了整衣摆,让那处突起不再那般明显,这才哑声道:“朕不愿如此草率,再者如朕前些日子所言,朕不愿再出任何意外。” 他这么说倒显得她有多心急似的,刘萱顿时恼羞成怒,朝他瞪眼而后重重哼了一声,继而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于他。 李澈见状轻笑,伸手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揽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声道:“朕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自持之力,若是一旦要了你,朕会忍不住日日时时与你缠绵,这一次出征虽无凶险,但也难免有些意外,若是你有了身孕,亦或是朕分了神,虽有吴颖与易儿在手,也难保事事顺利。”L PS: 咳咳。。小肉~~~ ☆、第182章:金逸挂帅(喵姐姐打赏加更) 一句日日时时与你缠绵,让刘萱羞得根本顾不上生气了,再听得他语声之中的担忧,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在他怀中柔声问道:“事情是否不顺?前些日子吴颖那封信金逸还未曾回信?” 李澈修长的手指捡了她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着:“信自然是回了,只是他说的却并非是朕所要的。” 刘萱闻言没有再问,她相信以李澈之能定然能妥善处理,她完完全全放心的将报仇之事交给了他。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为她与他的将来而努力。 又过了几日,刘萱心中已有了打算,晚间入睡之前对李澈道:“我已想好,先将三叔一家接到京城,先让他们跟着肖公,将刘成交于柳枝青,若是他们真能担当重任,再由他们出面召集族亲。” 李澈点了点头:“这般甚好,其余族亲来京也仅能投靠你那三叔,如此一来族长之职自然由他担当。” 刘萱见他也赞同,当下道:“我已无颜面对义父义母,还需你替我出面求得他们原谅,三叔一家来京之后定然也免不了要受他们关照。” 李澈闻言低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此事交于朕便是,无颜的不仅仅是你一人。” 李澈重新将虎一虎二虎三虎四派给了刘萱,为她所用。 虎一得到这样的命令的时候,心里叹了不知道多少气,倒不是他不愿为刘萱所用,他叹气乃是因为,不是说之前是最后一次的么? 原来所谓的君无戏言,也要看遇到什么人,他早该想到的不是么?早在主子遇到刘萱之时,他的君无戏言便一改再改了。 虎一如何想的刘萱不知,见到虎一等人之时她还是十分高兴的,她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如今又要麻烦你们了。” 虎一连忙道不敢,刘萱在主子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他们自然清楚的很,又怎敢让她说一声麻烦。 刘萱并未让他们现在便忙碌亲族一事,毕竟有些事情还需要通过观察才能确定,她并没有提拨亲族的野心。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她与他的将来,若是有朝一日,她的亲族影响到了李澈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的身边,亲手替他除去。 不是她心狠。而是没有李澈就没有她的这些,她十分清楚谁才是真的想她所想,痛她所痛。 大军仍在行军,此事已经远离了京城,而李澈的公务也渐渐少了,他有了越来越多的时间陪她,然而李澈并没有清闲多久,随着大军越来越接近边关,他也开始重新忙碌起来。 几日之后大军终于到达了边关,驻扎在边关龙城之外。 刘萱没有听李澈的话留在龙城。而是与他一同到了大军军营,她的理由十分简单,那便是你在何处我在何处。 这样的理由十分轻易的说服了李澈,刘萱自此便在军营之中住了下来。 李澈比之前行军之时忙碌了不止一倍,经常是刘萱入睡了他才回来,而刘萱醒时他已离去。虽同处军营之中,刘萱却鲜少与他见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日,大军开始出征了。 李澈并没有亲自挂帅,而是派了开国侯做先锋攻打辽国边城齐城。 许是没有想到一向被动挨打的李氏王朝竟然出动出兵,第一战辽国并没有派大军前来。仅仅是一些齐城守卫抵抗,然而这些抵抗对王朝大军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开战之后的两个时辰齐城便被一举攻占了。 李澈并没有让大军进城,只是留下一些守城。而后便又领着大军出发了。 这一路王朝大军势如破竹,短短十日便一举攻下了辽军五座城池。 若不是在攻下齐城之后,辽军派了边疆大将带了五万大军前来,只怕辽国损失的将远远不止五座城池。 辽国皇帝终于坐不住了,亲命金逸为帅,领着二十万大军前来迎战。 得知金逸亲自领兵前来的消息。李澈便命大军停军休整以逸待劳,十多日后两国主力大军终于正面对上了。 两军驻扎两城之外,期间不过相距六十里。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孙逊又名吴颖书信一封,连通着王朝大军的劝降信一同送到了金逸的手中。 金逸收到同时送来的两封信,面上苦涩无比,有亲信问其为何苦涩,他却有苦不能言,思虑两日之后,他派了使臣面见李澈,要求面谈。 李澈拒绝了:“朕乃一国之君,能与朕促膝商谈两国战事者非一国之君不可。”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金逸气的差点斩了来回话的使臣,待他冷静下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营帐之中,既不攻打也不收兵。 随他前来的辽国将士日日求见,均被金逸拒之门外,将士们担忧这王朝大军主动攻击,辽军落了下成,差点就死磕在了金逸营帐之外,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动,李氏王朝的大军也不动了。 战事陷入僵局,就在辽国将士以为两军要这么遥遥相望,比谁的军粮丰厚的时候,李澈的一封信又送到了金逸的手中,信中没有任何一字,有的仅仅是一小撮头发。 那头发不甚黑密,只有寸许之长,发质及其柔软。 金逸看到那头发的瞬间,手都微微轻颤起来,轻轻的抚摸着那小撮头发,仿佛抚摸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 第二日,辽军将士便收到了金逸的军令,拔营归朝! 此次随着金逸前来的皆是他的亲信,得到这样的命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来到主账之外求见金逸。 这一次金逸没有避而不见,而是将众将士齐齐召集在了军帐之中。 这一商谈便整整商谈了一夜,众将士本是面含焦虑进帐营,但出来之时却是各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辽军退军了。 李澈收到这样的消息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便继续用饭。 一旁的刘萱笑着道:“我与你打个赌,金逸要折损多少人才能登上王位。” 李澈闻言抬头看她,一双深邃的眸子隐有流光闪动:“这些时日朕已将辽国之事悉数告知与你,依你所见他需折损多少?” 刘萱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正如你所言。辽国国师与大皇子乃是一体,二人手下虽无大军,这些年所培养的死士也足以抵得上五万大军,金逸此次回朝。明眼人都知道他要逼宫,他虽受辽国百姓爱戴,但此时逼宫名不正言不顺,再者辽国国师与大皇子也不是无能之辈,单从明面上看。一守一攻,胜负乃五五之数。” 李澈微微一笑不做评断,而是问道:“还有呢?” “还有便是一些异数了。”刘萱笑着道:“比如耶律青。他与金逸不但是好友,而且更是出生入死患难之交,但他如你所言,是个古板忠君的,金逸这是造反,也不知他是否会相助,若得他相助,金逸便有了七成胜算。” 李澈闻言眸色更亮。他又问道:“剩下的三成败算,除了辽国国师与大皇子,可还有其他?” 刘萱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那便是辽国国师与大皇子的手段!金逸此次虽不是临时决定起兵,然而他帐下大将却是临时得知的,他们大多数家眷均在都城,若是那辽国国师与大皇子以此为要挟,乱了那些将士心神,大军军心必定涣散。” 说到此处她微微有些咬牙切齿:“那辽国国师乃是佘幻雪背后之人,佘幻雪都如此疯狂。辽国国师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所以金逸这一次虽有大军相助,但胜算并不是很大,朕赌他需折上十万大军方可登上王位。” 刘萱想了想,俏皮一笑:“那我赌他折损十万之内。” 李澈挑了挑眉:“为何是十万之内?” 刘萱笑而不答。只看着李澈俏皮道:“佛曰不可说也。” 李澈闻言宠溺的伸手轻捏了下她的鼻尖,最近他似乎特别喜爱这般做:“那便如此定了,朕赌他需损十万之数,你赌他损十万之内,赌注为何?” 刘萱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李澈听完之后看着她翩然而笑模样。微微叹气:“朕在想,是不是该去给他找点麻烦了。”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刘萱笑着道:“应当不会做这等小人行径吧?” 李澈微微挑眉,凑到她耳旁轻声低喃:“朕虽是九五之尊但也是个男人,事关朕的性福,当一回小人又何妨。” 他说完便朝外吩咐道:“孙逊。” 孙逊应声而入:“臣在。” “给金逸添把火,就说他此次逼宫乃是因为一个汉人之女。” “遵旨。” 孙逊领旨走了,刘萱看着那晃动的门帘有些不可置信,她朝李澈瞪眼:“你……你……你还真这般做了?” 李澈一脸正色,点点头道:“朕真的这般做了。” “你耍赖!”刘萱皱眉控诉,然而她说完这话便没有在吭声,只是朝他哼了哼而后又继续用饭。 李澈见她不说话,轻声问道:“怎的生气了?” 刘萱闷闷的戳了戳饭碗里的米粒:“不敢,我只是生自己的气,为何报十万之内而不是十万之外,明明知晓金逸乃敌国之人,你自然希望他折损越多越好,他折损的越多,就越难与你抗衡,我只是气自己笨!” 李澈见她好似真的有些懊恼,当下笑着道:“好了,朕允你无论你输赢如何,待回京见过邓玉之后再与你行周公之礼。” 刘萱闻言大羞,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秋菊冬梅还有小柱子,羞恼道:“你怎的这般就说了出来!” 秋菊冬梅红着脸掩唇轻笑,小柱子倒是个皮厚的,他看着刘萱笑着宽慰道:“刘姑娘不必羞恼,小柱子可是个宦官。” 听了这话秋菊与冬梅笑意更浓,而刘萱更是羞的快要将头埋到了饭碗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辽国的消息也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金逸一路行军回了都城,然他为曾迎敌反而率军回都,只要不是蠢笨的都知晓他意欲何为。 辽国君王已经年迈重病在床,朝政已由辽国国师与大皇子把持,二人派兵死守都城,放言金逸乃是乱臣贼子,恰在这时,又有流言传出,说金逸看上了汉人之女,此次逼宫正是与汉人帝王达成交易,将辽国大半江山允给了汉人皇帝,以换那汉人之女。 这样的流言传之后,金逸立刻受到了众人的讨伐,然而众人刚刚讨伐金逸,关于大皇子的流言又传了出来。 流言说大皇子毒害君王,以谋皇位,金逸乃是得了消息这才愤而回京,大皇子挟天子令,金逸不忍父皇受毒害之苦,这才未曾迎敌先行反朝。 本来这样的流言相信之人并不多,毕竟辽国君王已经年迈,有些病症也实属常事,可偏偏在此时,皇宫之内辽国国君的贴身侍从以死相证,说是辽国君王虽年迈但身体健硕,此次卧床看似重病实则是因为被下了毒。 不但如此,那贴身侍从还找到了下毒的证据,他在宫门之外对众大呼只需派人验毒便知。 说完这话,他便被大皇子的侍卫给一剑刺死了。 于是辽国之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金逸,一派支持大皇子。 刘萱听闻之后面上露出一丝钦佩之色来:“这金逸好生厉害,竟在辽国国君身侧安排了死忠之人。” 一旁看书的李澈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若没几分手段,早就被大皇子与那国师逼死府中了。” 刘萱点了点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急急问道:“你的身边可有这些人?” 李澈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任何君王的身边皆有,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无需为此担忧。” 刘萱却不如李澈那般想,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曹太师可曾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你切莫大意,那辽国君主的毒也不知到底是谁下的,有他的例子在先,终究还是让人不放心的。” 李澈见她面露担忧,当下眸色一柔,伸手揽她入怀柔声道:“朕不是辽国国君,即便是他们安插了人手,也并非朕的近侍更不会是朕的近臣,你可记得曾在太子府书房见过一些人?那些乃是朕亲手提拔的近臣,所以你不必担忧朕有一日会如同辽国君王一般的下场。”L ☆、第183章:她的诚意(cathyeoe打赏加更) 说到此处,他语声轻缓:“再者,你与朕的孩儿也绝不会是金逸与那大皇子一般的人物。” 刘萱闻言顿羞:“什么孩儿,我还没想好呢!” 见她羞恼模样,李澈笑问道:“当真没想好?” 刘萱没有说话,只在他胸口轻锤一记,而后便不再理睬他了。 这一记米分拳得来的是李澈轻声低笑,他凑到她耳旁低语:“怎么办?朕快忍不住了。” 刘萱闻言身子一僵,正要答话却听得他轻声叹气:“奈何朕已经答应了你,再者也确实是朕欠了邓玉,所以即便是再难忍,朕也会忍到见过他的那一刻。” 提到邓玉,刘萱不免有些内疚,她低了头有些自责道:“若不是我,他仍旧是那般肆意洒脱的男子。” 李澈看着她内疚模样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朕与他乃是双生,有些心意十分相通。即便你未曾许诺于他,他仍是会对你动心动情,你许他一诺还他一梦,对他而言足以。并非朕为自己开脱才这般说,而是朕了解他,便如同他了解朕一般。” 李澈从不妄言,听他这么说刘萱内疚的心才稍微好了一点,她扬头看向他道:“你说,他会不会再遇到一个女子,再次让他心仪,能够让他放下这段过往?” “朕不想瞒你。”李澈语声有些黯然:“这很难,便如同让朕放下你一般,但他与朕也有不同,他虽放不下却依旧能肆意洒脱。” 他说到此处眉头轻皱:“有一事朕还未同你说。宁王目前仍不知父皇驾崩一事,但他却知晓你与邓玉已经成亲,孤担心……” 他话虽未曾说完。但刘萱知晓他话中之意,宁王听闻她以与邓玉成亲,倘若西边局势一旦稳定,即便大军不回,宁王却定是要回京的。先皇已经不在,而她与邓玉又是这番情况,宁王回京之后只怕难以善了。 宁王能守一诺终身不娶。可见这承诺在他心中重之又重。若是她与邓玉真的在一起了,或许宁王还能有所期盼,可如今连这最后的期盼也没有了。只怕宁王会遵守承诺随先皇而去。 对宁王,刘萱除了敬重还有感激,当下心头便沉重了下来,李澈长叹一声:“罢了。你不必如此忧虑,西边局势稳定还需一段时日。到时再说吧。” 李澈从不是这般将事情拖延解决之人,可见此事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此刻刘萱除了点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宁愿西边局势再乱些,乱的再久些。好让宁王无暇分身。 辽国的消息仍在断断续续的传来,由于大皇子涉嫌下毒谋害辽王,耶律青果断的站在了金逸一侧。他与金逸本是辽国两大战神,他选择的金逸。胜利的天平顿时靠向了金逸那边。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劫持了金逸帐下几名大将的妻儿,他放出话来,若是金逸不回都城请罪,他将以乱臣贼子之名,处斩这些将士的妻儿族人。 大皇子这也是被逼的无法,此种行径一出,辽国上下顿时骂声四起,金逸更是派人放了话,说大皇子不忠不孝,如今连仁义二字也抛之脑后。 舆论也开始偏向金逸了。 大皇子一连斩了几名将士的妻儿,这样的行径非但没有让金逸的大军军心溃散,反而激起了众将士的愤怒,军心更稳了。 或许这也是大皇子与辽国国师所未曾预料到的。 最后的决战发生在半月之后,金逸率军攻陷都城,大皇子与辽国国师虽不是大军的对手,但手下死时却不是那么好对付,他们武功颇高,一度潜杀到军帐之内,若不是众人多有防备,只怕金逸也难逃毒手。 而且死士不计手段,将整个都城的水源都下了毒,金逸大军中毒而亡者已达数万人,不仅仅是军中将士,就连普通百姓也多有中毒,这样一来大皇子一派彻底失了民心。 战事仅仅持续了一月,大皇子一派便彻底败了。 孙逊将金逸获胜的消息禀告给了李澈,此时李澈正与刘萱对弈,闻言皱眉问道:“他的大军一共折损了多少?” 孙逊恭声回禀:“由于大皇子对水源下了毒,将士多有中毒而亡者,这一战二十万大军仅剩5万不足。” 李澈闻言应了一声表示知晓,待孙逊退下后,刘萱那水盈盈的双眼便盯着李澈一眨不眨的瞧着,李澈见状微微不自然的偏过头去问道:“为何如此看朕?” 刘萱笑着道:“因为觉得你厉害!。” 她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如今我才彻底明白你与邓玉的不同,邓玉光明磊落即便是战场之上,也是凭战术取胜,而你则是谋定而后动,你瞧,你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辽国二十万大军仅剩了五万。” 她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指:“不止,如果算上大皇子那边的折损的人,定然超过了二十万,你只是掳了个人寄了几封信,便轻易的摧毁了辽国二十多万大军,这让我如何不佩服?”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模样,李澈挑了挑眉:“你似有不满?” “自然不满!”刘萱朝他瞪眼道:“我本以为你仅仅是为了帮我报仇,故而采用如此迂回之计,可我如今瞧着却并非如此!你这般计谋,要比杀了金逸亦或是以金逸为质好了岂止百倍!” 李澈淡淡看她一眼,微叹了口气:“不好,此计并不好,因为它差点让朕失去了你。” 听着他用这般略带伤感的语声说这番话,刘萱的心又跟着软了下来,她故意不理会他的怅然,朝他瞪眼凶巴巴的问道:“佘幻雪呢?你何时拿吴颖与易儿去换?” “不急。”李澈微微一笑:“朕要等他来求。” 看着他这般略带一丝阴险笑容,刘萱彻底没了脾气,遇上李澈也只能说是金逸倒霉,就像自己遇上他后似乎就一直被玩与鼓掌之间。想到此处她灵光一闪看向他问道:“你可曾真的放弃过我?” 这话一出刘萱便知晓自己错了,因为李澈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丝受伤的神色。 刘萱急急道:“我只是说着玩儿的,真的,没有任何半丝一点点的怀疑你的意思。” 李澈低了头,轻轻在棋盘之上落下一子,并不言语。 刘萱有些急了,她嘟着嘴柔声道:“我错了。不该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可好?” 李澈闻言这才抬头看她,他深邃的眸子幽黑的透不出一丝光亮。他语声清冽不见一丝起伏:“朕也是人,自然也会寒心,放弃你并非朕之所愿,即便是放弃了。朕的痛你却无法体会,可那个人是邓玉。朕不得不放弃,即便是将来,你若反悔,朕仍是会放你走。” 说完他便起身。在刘萱歉疚的目光之中出了大帐。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帐帘之后,刘萱懊恼的恨不得锤自己两下,明明知晓他为了自己郁结成伤。明明知晓他是如何宠她纵她,她怎的会一时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来。 秋菊在一旁见她如此懊恼。不由开口道:“陛下的逆鳞小姐以后还是莫要碰的好。” 刘萱苦着脸:“我以前也不知他的逆鳞是这个呀,今儿个是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 冬梅微微一笑:“小姐也不必懊恼,就算这是陛下的逆鳞又如何,小姐只需去服个软,讨好一下,陛下定不会再生小姐的气的。” “我刚刚已经道歉了。”刘萱嘟着脸,一副可怜模样:“可他仍是生气走了。” 见她如此模样,秋菊也笑了:“那是小姐的诚意不够,小姐只需拿出足够的诚意来,陛下定会原谅小姐的。” “足够的诚意?”刘萱偏着脑袋想了想,心中有了些主意,她猛然起身招呼秋菊冬梅道:“走,咱们去伙房看看!” 刘萱的到来顿时让伙房的伙夫们乱成了一团,这三个多月下来,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眼睛的人都瞧的明白,今日她突然来了伙房,众伙夫纷纷丢了手中的活向她行礼。 刘萱看着顿时乱成一团的伙房,微有些歉意道:“你们不必如此,我只是想亲手为陛下做顿饭,你们留个灶台给我便是,不必理会我。” 众伙夫连忙应是,腾出一个灶台来给她,刘萱本想让秋菊去烧火,一个伙夫却主动站了出来道:“这烧火的粗活怎能劳烦姑娘的丫鬟,让小的来便可了。” 刘萱瞧着他一脸憨厚模样,笑着谢了,那伙夫连声道不敢,然后便去了灶台之后准备生火了。 刘萱看了看今日的食材,发觉竟没有几样眼熟的,当下疑惑道:“平日里陛下吃的那些菜色,为何没有瞧见?” 伙夫长连忙过来解释道:“陛下与姑娘平日吃的菜色,都是特意从我朝境内运过来的,今儿个时辰尚早还未运到。” 听他这般一说,刘萱微微有些为难,倒不是她拿这些现有的食材没办法,而是这些日子下来,她发觉李澈偏爱素菜,而这些素菜却是这里没有的。 见她为难,原本正在生火的憨厚伙夫道:“姑娘不必为难,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姑娘若是急的话,小的先给姑娘去取,然后再回来生火也不迟。” 刘萱没有回话,一来她对此人并不了解,二来她也不知让他去取,会不会乱了伙房的安排。 见她不应,一旁的伙夫长笑着道:“平日里这菜也是由这小子去取的,如今不过早去半个时辰罢了,并不影响他的差事。” 听了这话刘萱才放下心来,让那憨厚的伙夫去取食材。 那伙夫腿脚很快,一会便拎着菜回来了,他将菜悉数交给秋菊,而后便回了灶台之后生火。 秋菊与冬梅给刘萱打下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便将那些菜洗净交给了刘萱。 刘萱熟练的切菜配菜,而后下锅翻炒,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惹得伙夫们纷纷朝这边看来。 待一个个炒好的菜品端上了灶台,伙夫们瞧着那色香俱佳的菜品纷纷夸赞,伙夫长更是羞愧道:“在下做了一辈子的饭,今日才知为何总有将士说吃的是猪食。” 他的话惹来众人哄堂大笑,刘萱闻言也是轻笑不已,她笑着道:“伙夫长不必如此,我这是做的精炒,而你做的却是全军的饭菜,若是让我为全军人做饭,只怕那饭菜连猪食也是不如的。” 伙夫长未曾想到自己一句感慨,竟然得到了刘萱的宽慰,顿时对刘萱好感大增,连连道着:“姑娘说笑了。” 刘萱没有与他们多言,见秋菊与冬梅已将饭菜装进了食盒,当下便告辞了。 回到大帐李澈还没有回来,刘萱唤来小柱子,询问李澈的去处。 小柱子回禀道:“陛下出帐之后便召集了众将,正在大营之中议事。” 他正说着,帐帘被掀开了,李澈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虽然大多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的,但今日的刘萱瞧着他那模样,莫名有些心虚。 见他进帐,她十分狗腿的跑上前,主动的捥了他的胳膊,朝他谄媚的笑着问道:“今天累不累?是否饿了?我去伙房弄了几样小菜,你尝尝我的手艺可曾退步?”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李澈往桌旁走,李澈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谄笑模样,而后十分配合的坐在了桌旁。 刘萱殷勤的为他摆了碗筷,而后又亲自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炒菜一一端了出来:“这是醋溜白菜,这是水煮肉片,这是呛青菜,我瞧你偏喜食素,故而素菜多了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菜盘端上桌,摆好之后甚至拿了筷子,夹了一箸青菜喂到了李澈的嘴边。 秋菊冬梅何曾见过她如此谄媚模样,当下掩唇轻笑,刘萱只当自己老脸皮厚,对她们的笑声充耳不闻,只继续谄媚的朝李澈笑着,而后轻启红唇:“啊……” 李澈看了她一眼,微微张了嘴。 一箸青菜便被喂到了他的口中,刘萱瞧着他细嚼慢咽,一双大眼朝着他眨呀眨呀,一脸期待的问道:“怎样?可还合你胃口?”L ☆、第184章:双双中毒 李澈吞下口中之食并不言语,只淡淡点了点头。《 刘萱见他似乎气仍未消,于是再接再厉的喂着,对此李澈倒是没有拒绝,她做的本就是他喜食之物,她喂一箸他便吃一箸。 直到菜喂了小半,他才开了口:“看在你知错的份上,朕便不与你计较,坐下用饭吧。” 刘萱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开心的坐在他身旁,与他一起用饭了。 许是因为菜色乃是刘萱亲手烹饪的缘故,这一顿李澈用的格外多些,直到桌上菜盘空空如野,二人这才放下了筷子。 小柱子笑着与秋菊冬梅收拾了碗筷便退了出去,十分自觉的给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刘萱见四下无人,又起身来到李澈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边揉捏便问道:“大爷,小女子伺候的还可?” 李澈闻言嘴角轻扬,他微微闭了眼道:“尚可。” 一听这话刘萱有些不乐意了,她在他肩头重重捏了几下,没好气道:“你说了原谅我的。” 李澈睁开眼,微有些无奈的宠溺:“朕说尚可,只是说你这揉捏的手艺,若是说你道歉的诚意,那是可的。” 刘萱听他这般一说,顿时展了笑颜,她手下不停揉捏的更加卖力起来。 然而她揉捏没多久,突然觉得肚中一痛,她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她皱了眉头道:“为何我的肚子有些痛了?” 她边说边朝李澈看去,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此刻的李澈显然比她更痛,他的额间都渗出了汗水来,刘萱顿时了然:“这饭菜有毒!” 有毒二字一出。李澈急忙反身捂住了她的嘴,他额间的汗水一颗一颗渗出,滴落到刘萱面颊之上,而刘萱此刻肚中更痛,她皱眉道:“这饭菜定是被人做了手脚,赶快让巩太医前来。” 李澈皱眉点头,他闭眼喘息片刻。这才开口唤道:“小柱子。” 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稳。小柱子未曾察觉有异,笑嘻嘻的掀了帐帘,一进大帐瞧见李澈与刘萱二人模样顿时便急了。刚要大喊却听得李澈沉声道:“勿要惊动旁人,去唤巩太医、崔来福和孙逊过来!” 小柱子自幼便跟了李澈,他当然知晓事情的严重,当下捂着嘴强压下心头担忧。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十分果断的走出去。 第一个来的是崔来福。他毕竟是随着先帝一起打下江山的老人,进帐之后并不如小柱子那般慌乱,而是立刻冲上前来将李澈与刘萱扶坐在地上。 此刻的刘萱已经疼痛难当,她吃力的睁开眼看着崔来福道:“快替他逼出毒来!” 崔来福还未点头。便听到李澈厉声道:“朕有内功护体,崔来福先替她逼毒!” 崔来福没有犹豫,立刻盘坐在刘萱身后。当下运功开始为刘萱逼毒。 刘萱瞧着李澈盘腿运功,心中大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企图说服李澈:“我仅仅是食了一小部分,而你却是食了大半,我无事先让崔公公为你逼毒!” 然而李澈与崔来福都没有理会她的话,刘萱只觉一阵热力由背后传来,袭进了她的体内,那热内在她全身运转流淌,她只觉胸中一痛,而后便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血吐出,她的腹痛顿时大减,她急忙回过头来朝崔来福道:“我已无事,快帮帮他!” 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崔来福正要起身,却见李澈此时也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心头一松宽慰道:“姑娘放心,陛下自幼习武又自小喂食各种解毒之药,为的便是以防有一天有亲信之人下毒,此刻他毒素已经排除一部分,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了这话刘萱心头一松,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刘萱是在一阵说话之中醒过来的,她睁开眼便瞧见巩太医、崔来福和小柱子,正立在桌前,而李澈批着外衫坐在桌旁。 一旁的秋菊与冬梅见她醒了,立刻高兴的唤道:“小姐你醒了!可曾觉得有异?” 她这一声唤,将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巩太医立刻上前为她诊脉,细细诊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道:“刘姑娘食的很少,又有崔公公及时催毒,现下已无大碍,调养断时日慢慢排出余毒便可。” 刘萱立刻看向李澈问道:“你呢?” 李澈朝她微微轻笑,而后上前两步来到她床头:“你都无事,朕自然更加无事。” 刘萱一听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她示意秋菊扶她起身,她的身子仍是十分虚弱,起身之后她靠在床头道:“都是我不好,往日饭菜均有人验毒,今日乃是我亲手烹饪,故而才省去了这一环节。” 她说到此处想起那个憨厚的伙夫,急急朝李澈道:“伙房之内有一伙夫,长相憨厚皮肤略黑,身高五尺又余,这些菜均由我亲手而制,只有他前去取时碰过!” 李澈看着她着急模样轻声安抚道:“中毒一事不便外传,朕以派孙逊前去查探,你放心便是。” 刘萱自然知晓中毒一事不能外传,虽说毒已无大碍但若传了出去,必定会军心不稳,再者饭菜均有她亲手而制,又是她亲手喂到了李澈口中,若是传扬出去,众人定会将矛头直指于她。 若是以往,指责便就指责了,反正最终李澈定会还她清白,可如今她正在为她与他的将来而努力,这样的时候绝不能再传出不利她的话来。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孙逊办事我自然放心的,希望他能查出背后主使之人来。” 除了这话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害得李澈中毒,若不是李澈功力深厚,那后果刘萱想都不敢想。 巩太医为刘萱开了方子。秋菊与冬梅二人下去熬药了,李澈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坐到床前看着她道:“莫要自责,若是说来此事乃是朕的过错,朕此次所带大军除了邓家军便是亲兵,故而你才会如此放心。” 刘萱知晓他是在宽慰她,当下有些沮丧道:“幸好你无事。否则我便是千古罪人。” 李澈伸手抚上她的面庞柔声道:“你放心。若是朕有了不测,你定不会活过第二日的早晨,即便你好好的。朕也会立下遗旨命龙一杀了你,而后葬在朕的身旁。” 听了这话刘萱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她朝他瞪眼:“好端端的说些不吉利的话作甚,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我需你立下遗旨?” 李澈闻言并没有展颜,他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在她疑惑不解之时突然揽她入怀,他埋首在她发间,语声黯哑:“朕舍不得的。” 刘萱不知晓他所谓的舍不得是指何事,她只是轻吁了口气。暗自庆幸:“幸好如今你我都无事了。” 回答她的是良久之后李澈轻轻的一声嗯。 很快秋菊与冬梅便端了药进来了,刘萱这回没有不肯服药,她知晓如今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养好身子。不让李澈为她担心。 刘萱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刚刚放下碗却见李澈递了一个蜜饯过来。 见到蜜饯刘萱顿时一喜。她轻启红唇将蜜饯含于口中,有些口齿不清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李澈闻言笑着揉乱了她一头青丝:“这世间自然朕对你最好。” 刘萱没有反驳,她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澈并不在帐中,整个大帐只有秋菊与冬梅在候着她,刘萱觉得自己已经好了许多,便想下床走走。 唤来秋菊与冬梅服侍着她起身,洗漱之后她看向冬梅问道:“他呢?” 冬梅笑着回答:“陛下去了军中议事,特意吩咐小姐好生休息,他议事完后便会回来。”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秋菊端来粥与一些小菜,刘萱两日未曾进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今闻着粥的清香顿时越发觉得饿了。 一碗粥下肚,刘萱觉得自己似乎又恢复了不少力气,当下决定去军中走走,一来是看看军中是否有什么流言,二来便是瞧瞧下毒之事追查的如何了。 巩太医曾说过,刘萱多多走动有利于她快些排出余毒,所以听闻刘萱要出去走走,秋菊与冬梅也并未拦她,只随着她一同出了大帐。 军中还是以往模样,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几个月下来众人对刘萱的身份已经秘而不宣,巡逻的将士见到她纷纷行礼唤一声:“刘姑娘。” 刘萱一路点头示意,径直往伙房而去。 伙房众人瞧见刘萱停了手中的事朝她行礼,伙夫长瞧见她笑着道:“刘姑娘可是又来为陛下做饭?” 刘萱笑着摇了摇头只道:“在帐中闷的慌了出来随意走走。”她环顾一周未曾见到那个憨厚的伙夫,便状似无意问道:“前几日为我烧火的伙夫呢?他的火候控制的很好,我还想当面谢谢他。” 伙夫长闻言笑着道:“他家中寄了书信来,说是老母病重,他乃家中独子我见他可怜,便允了他先行回王朝了,左右如今并无战事,我这里也不缺人手。” 刘萱闻言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对伙夫长道:“你是个心善之人,只是不知他是何时走的?” 伙夫长回道:“那日姑娘前脚刚走,后脚他便接了家书,连行礼都未曾收拾过便急忙走了。” 刘萱没有再问了,若是再问下去定会让人生疑,于是她笑着在伙房转了一圈之后便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刘萱没有说话。既然她能打听到的事情孙逊也一定早就知晓,她多想已是无益,只需安心等待结果便是。 未免让人生疑,刘萱带着拎着食盒的秋菊与冬梅,又在军营之中逛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大帐,她如今的身子仍是有些虚的,在外间逛了一圈回来不由有些乏了,她瞧了瞧时辰尚早,便决定再去睡一会。 脱了外衫上塌,掀开被子的那一瞬,刘萱立刻皱了眉,因为在被褥之下赫然放着一封信。 扶着她上塌的秋菊也发现了,她立刻便要张嘴唤人,刘萱却制止了她。 刘萱取了信打开,只见信上写着:若要解药,今日申时一刻军营外三里小树林。 看了信中的内容,刘萱的眉皱了更紧了,一旁的秋菊也瞧见了信上的内容,她皱眉问道:“小姐与陛下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为何还有解药一说?难道那人并不知道小姐与陛下已经解毒?” 冬梅此刻也已经凑过来,她也问出了与冬梅一样的疑惑。 刘萱将那信又仔细看了一遍,而后不动声色的将信收好藏于袖间,她翻身上塌对冬梅道:“你去通知陛下,就说我毒发晕倒了,不要问为何这般做,你只需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切记一定要显得慌乱!” 冬梅闻言点头,而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刘萱在榻上躺好,看向秋菊道:“你守在我床边,他若来了你该知晓如何做了?” 秋菊郑重的点了点头:“姑娘是怀疑陛下的毒其实并未解?” 刘萱深吸口气闭了眼:“解与未解,待会便知。” 不多时外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澈掀了帐帘一个箭步便来到了床前,他看着床上紧闭了眼的刘萱,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秋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面上含着焦急语声哽咽道:“奴婢不知,先前小姐还好好的,可回了大帐之后却突然晕了过去。” 秋菊正在说话间,孙逊已经领着巩太医急急进了大帐。 巩太医一见帐内情况,连礼都不曾行直接便快步来到了床边,李澈见他立刻皱眉:“你不是说萱儿服了药后便不会有碍?如今是怎么回事?!” 巩太医没有解释,他伸出手来开始细细替刘萱诊脉,只是他越诊面色越是凝重,一旁的李澈见他如此,顿时便动了怒:“你是如何答应朕的?这便是你的承诺?!” 巩太医放下了刘萱的手,皱眉回禀道:“启禀陛下,臣的方子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刘姑娘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剩下的只需慢慢排出余毒便可,刘姑娘的脉象已然平稳,臣实在不知刘姑娘为何会突然晕倒。”L ps:额。。大概看了下,一共欠大家三章加更~存稿木有啦。。正在努力的存啊存啊存!! 11号开始加更。月票依旧10章一加,桃花扇打赏加更,我会还哒。。静静的等待11号开始爆发吧~爱你们,么么哒~ ☆、第185章:龙一失联 然而李澈并不想听巩太医所谓的不知为何,他厉声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何用!” 他此刻是动了真怒,一屋子的人瞬间便跪了满地,李澈看着跪下请罪的巩太医怒声道:“朕不要你请罪!朕要你保她无事!” 他说到此处身子突然晃了一晃,一旁的孙逊急忙起身扶他坐下,巩太医也连忙起来为他把脉,李澈却一甩手道:“朕无事,先替她……咳咳……” 听得那咳嗽声刘萱再也无法装下去了,她睁开眼一入眼帘的便是李澈满目的担忧,瞧见她醒了,李澈立刻问道:“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刘萱看着他摇了摇头:“巩太医的医术很高,我的毒已经解了。<” 她坐起身来,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眼瞧着:“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毒,到底解没解?” 李澈闻言轻轻皱了眉,他没有回话。 见他这般模样,刘萱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从不对她说谎,倘若是不想骗她,他便会如现在这般沉默不言。 刘萱转眼看向巩太医道:“陛下的毒到底有没有碍?还望巩太医能够如实告知,倘若你们不说,亦或是说谎言来诓骗与我,那我宁愿就这般下去,也不会再服药了。” 巩太医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李澈,这才开口道:“刘姑娘放心,殿下的毒虽然为曾完全解开,但并无大碍。” 刘萱却是不信:“我要听实话。” 巩太医面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来,他看着李澈良久,见李澈并无反驳之意这才道:“姑娘聪慧,瞒也是瞒不住的。姑娘少食又有崔总管及时逼了毒,故而没有大碍只需慢慢排出毒素便可,而陛下多食又未曾及时逼毒,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郁结之伤未曾尽散,故而毒素仍大半存于体内。” 听到这里刘萱急急问道:“可有大碍?” “大碍倒是没有。”巩太医实话实说道:“虽无性命之忧,这毒素太过诡异,臣的方子也只能慢慢排出。体内之毒一旦积压了久了。定然会对身子有些损伤,好在陛下自幼习武又服食过解毒灵药,损伤虽有却并无大碍。只是功力定大不如前,身子也会虚弱不少。” 刘萱闻言顿时面露悲痛之色,他的伤都是她害的,无论是郁结之伤还是如今的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淡淡道:“无妨的,朕不过从此以后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罢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刘萱的心却揪成了一团,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他的不易,原来他不仅仅在政事之上不能随心所欲,即使是身边也是危机重重。 她从袖中将那封信取出递给了他。见他看了信,这才开口道:“这信是我回帐之后在床褥下寻到的,此人能知晓我的行踪。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放下床褥之下,若不是你的身边之人。便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他知晓我的行踪,定然也知晓中毒一事,所以这封信一出,我便猜到你的毒其实并未解,否则他也不会提出解药之说。” 孙逊与李澈皆知晓刘萱聪慧的,她能凭信猜出这点,他们并不意外,倒是巩太医一脸佩服之色:“刘姑娘果然聪慧!” 刘萱此刻没有心情理会巩太医的夸赞,她皱眉继续道:“此人算好了时辰将信放在床褥之下,以解药为饵邀我前去,定是想用我来要挟与你,我虽不至于愚钝到上这样的当,但是这解药却是可以一取的。” 李澈闻言顿时皱眉:“不可,朕不会以你为饵!” 刘萱知晓他不易说服,当下道:“你只需将龙一借我一用,暗中护着我便是,倘若你仍是不放心,也可再派龙二龙三与我前往,将虎一等人留下护你。” 李澈仍是皱眉,语声坚决:“不可,朕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刘萱知晓怎么说也是无用的,顿时又急又气:“你怎的如此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可知道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又如何能够面对!你……” 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眼中瞬时蓄满了泪水,她心疼极了也懊悔极了,他总是对自己的事情藏着掖着,若不是今日这封信,她还以为他好好的!他明明答应了自己,无论何事都坦然相告,他不是许了她今生相伴么?! 李澈瞧着她又急又痛的模样,面色柔和了下来,他牵过她的手轻轻握着,柔声道:“虽然朕不同意你以身犯险,但这解药却是何以取的,那人不是约了你申时相见么?朕定会让他有去无回!” 他说完立刻唤道:“崔来福,虎一虎二,朕命你们带三百精兵前去军营外三里小树林,定要将人与解药一同带回!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能够在朕的军中出入如无人之境!” 虎一虎二从暗处现身,与崔来福一同领旨而去。 刘萱看着他们离去,这才疑惑问道:“为何不见龙一龙二龙三?” 龙一龙二龙三虽然是暗卫,但龙一乃是李澈的影子,平日与李澈几乎形影不离,但此次大军占领辽城之后,龙一便失去了踪影,刘萱本没有察觉,可经过中毒一事她就有些奇怪了,虎一虎二等人但凡李澈与她在一起,他们都会避开,可龙一却是不会避的太远的。 为何她与李澈中毒这样的事情,他都未曾现身呢? 李澈见她询问这才道:“龙一龙二龙三朕派去了金逸身边,辽国国师乃是顾荣与佘幻雪的师傅,功力已无人能及,唯有龙一龙二龙三联手才能与之抗衡。” 刘萱闻言顿时皱眉:“那金逸即便是输了对你我来说也并无大碍,为何要拍龙一等人前去护他?” 她刚刚问完,心中便有了答案,这一切仍是为了她。 若是辽国国师与大皇子夺位取胜。对李澈来说确实并无差别,他要的乃是削弱辽国实力,可对她而言这差别可就大了。 若是辽国国师一方取胜,即便是李澈想要捉了佘幻雪也是不大可能了,毕竟辽国乃是敌国所在,李澈就算有势力隐藏在辽国国都,可那时佘幻雪身为辽国国师义女。身份定然高贵。想要捉她来前来无异痴人说梦。 李澈张了张口没有回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回答的。 刘萱心头一软,主动依偎上他的肩头。她语声有些哽咽:“我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做都是不对的,如论做什么总会伤到你。” 李澈眸色转深,轻揽上她的腰间柔声道:“莫要胡思乱想,如今对朕而言。这江山固然重要,但若无你相伴。即便这江山锦绣万里,朕也难以开怀,反之亦然。” 一句简简单单的反之亦然,让刘萱顿时有些沉痛。她总是在给他寻麻烦,总是伤他,又何德何能承担他那句。反之亦然。 他的反之亦然,是说只要她在他身旁。即便这世间难事重重,他也是开心的吧? 孙逊等人瞧见二人相依相偎模样,均十分自觉地退出了大帐,出了大帐之后巩太医回头看了一眼,而后长长叹了口气。 孙逊见他如此,不由问道:“巩太医为何叹气?” 巩太医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又是轻叹一声,他回身看向孙逊问道:“一代帝王如此深情,孙公子觉得可是好事?” 孙逊闻言微愣,而后微微一笑,上前两步与他并肩道:“巩太医多虑了,陛下乃是一代明君,心中自有鸿鹄之志,能伴这样的明君乃是你我的福分,至于你说的深情与你我又有何干,陛下即便再如何情深,只要他不曾色令智昏,只要他仍是一个有着鸿鹄之志的一代明君,那便无妨。” 巩太医闻言微微蹙眉,似有些不大赞同孙逊的话。 孙逊与他并肩而走,笑着道:“你瞧,即便陛下对刘姑娘情根深种,他仍是知晓一代君王的责任,此次大军出征,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得辽国内乱实力大损,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以打消你的疑虑么?” 巩太医听闻此言,蹙眉顿缓,他笑着点了点头:“是了,是我偏执了,谁说一代明君便不能一往而情深?只是陛下与刘姑娘这条路难走的很呐。” 他说完又是一阵叹息,孙逊挑了挑眉道:“我看未必,以陛下之能与刘姑娘之慧,他们定然能够相伴一生的,再者他们二人皆不是惧世俗眼光之人,更不惧世俗流言,你我身为臣子,只需做好本分,看他们如何携手睥睨天下便是。” 巩太医闻言连连点头,孙逊与之相视一笑渐行渐远。 刘萱窝在李澈怀里,静静的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开口道:“我先前去了伙房,问了伙夫长那个伙夫之事,他说那伙夫收了家书已经回王朝了。此事孙逊可曾派人查探过?” 李澈点了点头:“那伙夫其实并无可疑,家书一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伙夫身世早已被查的清楚,他乃土生土长的农户之子,是个憨厚老实为人热情的,只是有人故意将疑点转移到他身上罢了,孙逊派人追查之时,在不远之处已经发现了他的尸体。” 刘萱闻言顿时蹙眉,她看了看四周确认这大帐之内只有他与她二人,这才担忧开口道:“如果那伙夫是受了栽赃,你我可就要多加小心了,下毒之人若不是武功盖世,能够出入军营如无人之境,便是你我身边之人。” 她说到此处突然皱眉,李澈见她这番模样轻声问道:“萱儿可是有了心疑之人?” 刘萱看向李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她终究摇了摇头:“不会的,定是我多疑了,龙一龙二龙三都不在军中,你如今又重了毒,或许真有人武功高强到能在大军之中来去自如。” 李澈知晓她是不愿怀疑身边之人,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提醒她:“即便龙一等人不在,朕又中了毒,但崔来福的武功并不在龙一之下,而且此人定有同盟,否则那伙夫的家信不会来的如此之巧,他也不会出了军营之后便被诛杀。” 他的话抹杀了刘萱心头最后一丝希翼,她微微低了头沉默着。 李澈见她如此,叹了口气:“萱儿,切莫心软了。” 刘萱抬头看他,只见他微蹙了眉头,深邃的眸中含着隐隐的担忧,她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心软,我只是不愿随意冤枉了她罢了。” 见她不愿说,李澈最终也不没有为难她,只叮嘱道:“你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之人,就当小心行事,金逸已经登基,但他目前仍未提及要交换吴颖与易儿一事,就连龙一也已经有几日未曾传信过来,朕这些日子有些忙,不能时时照看与你。” 刘萱闻言微讶:“龙一竟已有几日未曾传信回来?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之事?按理金逸既已登基他们也该回来了不是么?” 李澈点了点头:“这才是朕最担心的地方,或许朕看错了金逸,此事虽是朕胜了一筹,但或许这正中了金逸的下怀。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朕不得不起疑。” 刘萱不知他所疑何事,龙一几日失了联络,这事可是非同小可,她当下点头道:“你安心处理便是,我自会小心行事。” 两人相依偎着,不多时小柱子便领着饭菜进来了,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秋菊与冬梅,刘萱已经用了粥此时并不饿,于是坐在床边看着李澈用饭。 小柱子在一旁伺候李澈,秋菊与冬梅便立在一旁,刘萱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微微停留,而后突然开口道:“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自从龙一将你们二人派来我身边都已快两年了,这两年你们跟着我东奔西走,着实辛苦了。” 秋菊与冬梅闻言齐齐转身看她,冬梅笑着道:“小姐怎的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我们姐妹二人跟着姑娘这两年,可比在狼组的日子自在多了,再者小姐待我们亲如姐妹,莫说是两年了,即便是二十年奴婢也只是觉得弹指一挥间。”L ☆、第186章:内奸小心 秋菊也笑着点头:“冬梅所言甚是。” 刘萱看着二人笑道:“我并非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只是想想如今我已寻得归宿,你们二人甚至年长与我,是该考虑考虑今后之事了。总不能一直耽误了你们。” 冬梅闻言顿时大羞,她红着脸道:“小姐好端端的说这些作甚,好不羞人。” 刘萱闻言大笑:“你的心思小姐我知晓的很,放心,待我回京之后,定去帮你问问钱通的意思。” 这话一出冬梅一张脸羞的通红,她一跺脚羞恼的喊了一声:“小姐!”而后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刘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欢快,秋菊在一旁也是轻笑不已,就连小柱子见状也插嘴道:“什么事情似乎都瞒不过姑娘,奴才瞧着冬梅的模样,定是如姑娘所言那般心仪钱通呢。” 刘萱笑着点了点头:“回京之后我常见她寻钱通的麻烦,钱通又是个迟钝的,经常被她欺负的面红耳赤却开不了口,看着也是郎有情妾有意,如此也是好事一桩。” 她说完笑看着秋菊道:“冬梅已有心仪之人,你呢?可曾想过今后如何?” 秋菊倒不似冬梅那般面皮薄的,她摇了摇头道:“小姐就不必为奴婢费心了,奴婢这一生陪着小姐足矣。” 刘萱闻言故意皱了眉头:“那怎么能行,女子这一生总要寻个知她懂她爱护她的男子相伴的,比如你家小姐我这般。”她说完看向李澈笑问道:“陛下说是不是?” 李澈似不曾想这话竟转到了自己身上,他连连轻咳几声未曾说话,只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小柱子在一旁笑道:“这世间,只怕也只能姑娘能让陛下露出这番尴尬模样了。” 他刚笑完便听得李澈轻哼一声:“小柱子,朕觉得最近你似乎很闲?” 小柱子身子一抖,连连摇头:“不闲,不闲,奴才最近忙的狠。” 小柱子这番模样,惹的刘萱与秋菊又是一阵轻笑。 刘萱笑完之后看向秋菊正色道:“先前那番话我并非说说而已。秋菊还是好好留意身边可有值得托付一生的,我瞧着虎一等人皆是不错,你若最终没有中意的,小姐我可就要乱点鸳鸯谱了。” 秋菊闻言大惊:“小姐当真要将奴婢们都许了人?” 刘萱点了点头:“你们年岁也大了。总不能跟着我进宫做那老嬷嬷去,如今我已有决断,自然不能耽误了你们。” 听着她说着进宫二字,李澈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秋菊闻言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下来。她恳切道:“能陪小姐左右乃是秋菊的福分,秋菊不愿嫁人,只愿陪在小姐身侧,一生服侍小姐便是秋菊最大的心愿。” 刘萱见状叹了口气唤她起身:“我只是这般打算罢了,你若真的不愿,我也不会当真随意将你许了,此事尚早,届时再说吧。” 听她这般说,秋菊微微松了气,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小姐。” 这事便这般过去了。冬梅在外羞色褪去之后也回到了帐中。 李澈用完饭便留了下来,刘萱此刻也没了睡意,便起身与他对弈等待着崔来福回来回禀。 刘萱虽是在下棋,可心中担心着解药一事,不免有些心不在焉,李澈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着,不大一会刘萱便败下阵来。 李澈见她心不在此,干脆命小柱子收了棋盘,陪她坐等。 申时三刻,崔来福与虎一虎二回来了。他们还未说话刘萱便急急问道:“怎样?可曾见到人?可曾拿到解药?” 崔来福摇了摇头,刘萱见状顿时皱眉,虎一回禀道:“我们在三里外的小树林埋伏了两个时辰未曾见到人影。” 李澈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此事朕知绝不会如此简单,你们先退下吧。” 虎一等人应了一声而后退下。李澈见刘萱在一旁低头不语,似乎若有所思,正要开口宽慰,却听得孙逊在外禀道:“众将军有事请陛下前去商议。” 李澈应了一声,而后起身对刘萱道:“不必太过忧虑,先将身子养好才是正事。” 刘萱抬头看他点了点头。李澈这才转身离去。 小柱子与崔来福也跟着李澈走了,大帐之内只剩下了刘萱与秋菊冬梅。 刘萱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冬梅以为她在解药的事情担忧,开口劝解道:“小姐也不必太过忧虑了,那毒陛下虽未曾解,但并无大碍,回朝之后巩院首定有办法的。” 刘萱闻言嗯了一声,冬梅说的有道理,那毒虽然在李澈体内未曾排出,但一时半会也对他没有太大的损伤,可知道是一回事,只要想到那些毒是她亲手喂进去的,只要想到那毒仍在她的体内,她终究难以释怀。 她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虎一虎二虎三虎四。” 虎一等人应声而出朝她行礼:“姑娘。” 刘萱朝四人点头:“如今龙一龙二龙三均未曾回来,我身在大帐之中由众人护着无甚事情,但陛下那处定是忙碌,你们前去看看可有用的着你们的地方。” 虎一等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虎一道:“属下等人的职责便是护着姑娘,陛下未曾吩咐,我等不敢擅自离去。” “我知晓你们的意思。”刘萱看着四人道:“但此一时彼一时,你们不妨前去看看,若是陛下真无吩咐再回来也不迟。” 虎一等人仍是犹豫,刘萱开口道:“我有些事情不便你们在场,你们且去问问看,而后再回来便是。” 听她这般说,虎一等人这才应了。 虎一等人走后,刘萱又对冬梅道:“先前我只用了些小粥,如今又有些饿了,你前去伙房看看可还有什么可食的。” 冬梅闻言看了一眼刘萱,又看了看秋菊,这才低头离去。 如今帐中只剩下了刘萱与秋菊二人,刘萱转身看向秋菊,她的眸中有些厉色,秋菊见状面露不解:“小姐怎么了?” 刘萱静静的打量着这个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秋菊的面色如常,仍是与往常那般带着一丝恭敬,她微微闭眼深吸了口气,而后又睁开满目清明。她的语声有一丝疲惫,看着秋菊道:“将解药奉上,我放你离去。” 秋菊闻言微微一愣,而后开口问道:“小姐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不,你听的明白。再明白不过。”刘萱看着她淡淡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看在你服侍了我近两年的份上,看在你最后未曾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的份上,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将解药留下我放你离去。” 秋菊闻言微微低头,她沉默良久,最终抬起头来问道:“小姐是何时怀疑我的?” 刘萱叹了口气:“不久,今日这封信如果不曾出现,我也未必会怀疑到你。” 秋菊还想问个明白:“小姐为何偏偏疑我不疑冬梅?” 刘萱的心有些沉重,想起那些与她们相伴的日子。她决定还是将话说个明白:“那日提醒我拿出诚意来的是你,我身无长物只会做些饭菜,你一提我自然回去伙房,而昨日的菜只有伙夫、你、冬梅与我碰过,伙夫已经查明乃是受人嫁祸,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你与冬梅了。” 她看着秋菊淡淡道:“其实后来我想了想,那毒定不是在伙房的时候下的,那时人多眼杂,若要下手必须极其隐蔽,你与冬梅皆没有机会。回了营帐之后我又亲自看着食盒,也就是说下毒的唯一机会便是我在营中走动之时,而那时碰了食盒的只有你一人。” 秋菊辩解道:“小姐在营中走动,乃是众人瞩目。伙房已经人多眼杂,那时岂不是人更多?” “不。”刘萱摇了摇头:“伙房之时你与冬梅在一起互相看着,下手自然不易,而我在军营走动之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自然无人留神一个拎着食盒的你。冬梅担忧我累着更是时时刻刻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这便给了你最好的机会。” 秋菊闻言苦笑一声:“小姐果然聪慧,既然小姐凭着推断已经猜到是我,又为何说是那封信露了马脚?” 刘萱轻叹一声:“虽然你是唯一一个有机会下毒的人,但我却不愿怀疑于你,可那封信是在我被褥之下发现的,营帐守卫森严,更有虎一等人守着,即便是武功高强能来去自如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进的营帐也是不能,唯一有机会的便是服侍我休息的你。那时冬梅正在收拾碗筷,这也更加排除了她的嫌疑。” 刘萱又轻叹一声:“今日崔公公无功而返,更加印证了你便是下毒之人,因为那时你与冬梅皆有机会通风报信,而冬梅嫌疑以除,这只是更加落实了你的身份罢了。” 她看着冬梅道:“你明明有机会下剧毒自我与陛下死地,可你最后却选了一个不甚厉害的毒,证明你心中仍存着你我的主仆之义,对此我感激你,但是李澈的安危乃是我心头重中之重,所以今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解药留下,你走吧。” 秋菊没有说话,也未曾离开。 刘萱看着她道:“我知晓你定有苦衷,我不问你为何下毒,也不问你的同党是何人身处何处,更不会将你交予李澈,我只要你奉上解药,切莫犹豫,待虎一等人回来你便走不了了。” 秋菊闻言终于动了,她缓缓跪下朝刘萱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而后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她深深看了刘萱一眼低声道:“对不起小姐,这并非我所愿,小姐以后多多珍重,切莫过于相信身边之人,秋菊不能再侍奉你了。” 说完她又朝刘萱行了一礼。 刘萱心中不忍,轻轻闭了眼。 秋菊轻声道:“小姐提醒陛下小心金逸与辽国国师。” 说完她不再看刘萱一眼,转身消失在大帐之中。 待她走后良久,刘萱这才睁开眼,她有些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瓷瓶,心里微沉,她知晓自己这般做是有些妇人之仁了,可秋菊在投毒之时又未尝没有妇人之仁过? 秋菊是龙一带来给她的,是经过龙一精挑细选的,她一直也尽着自己的本分,她若要杀自己,多的是下手的机会,无论是在京城也好,在蜀地也罢,她若真想杀自己,自己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可她没有,她直到今日才下了一个并不那般严重的毒,也就是说她是近些日子才收到命令,要毒杀自己与李澈,她平日对自己有几分真心,自己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清楚,才知晓她的为难和迫不得已。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她最后那句提醒,让刘萱不得不重视起来。 龙一等人乃是前去护着金逸,可金逸登基之后龙一等人却失了联络,冬梅临走之时又提醒她注意金逸与辽国国师。 想到此处刘萱急忙开口唤道:“冬梅!速速请陛下来,无论他在做什么都务必请他过来,就说我有要事!顺道也将巩太医请过来!” 冬梅在帐外应了一声,而后便急急去传话了。 刘萱坐在帐中,看着手中的瓷瓶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可能的,而且这个可能十分之大,甚至大到她几乎就能确定! 没过多久李澈便来了,同来的还有孙逊与巩太医等人。 他们一进帐,刘萱便对巩太医道:“这瓷瓶乃是解药,巩太医前来辩下真伪。” 巩太医闻言微惊,他看了一眼刘萱的神色,最终什么话也未说,上得前来接了瓷瓶打开细细看着闻着,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正是解药不假!” 刘萱闻言放了心,看着走到她身旁蹙眉看她的李澈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将人放走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有李澈听明白了她的话,他点了点头:“放了便放了,不过一个小卒无甚大碍。” 刘萱微微低头应了一声,而后亲手为李澈倒了杯水:“先把解药服下,我在同你说唤你来所谓何事。” 李澈应了一声,接过巩太医递来的瓷瓶就着水服下了解药,这才看向刘萱道:“你如此着急的唤朕前来所谓何事?”L ☆、第187章:献计破局 刘萱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下思路这才道:“你不必等金逸带人前来交换了,金逸此次只怕早已与那辽国国师联手,他借用你之手换取大军军权,又与辽国国师暗通曲款。” 李澈闻言面上丝毫没有波澜,他轻轻点了点头:“龙一失了联络之时,朕已猜晓。” 刘萱知晓李澈心思深不可测,她能想到的李澈定然也能想到,她当即道:“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如何破了此局!” 李澈还未曾说话,一旁的孙逊便急忙问道:“刘姑娘有了对策?” 刘萱点了点头:“金逸与辽国国师虽然联手,大军所损定不如我们知晓的那般多,但损伤定然是有的,大皇子乃是正统拥护他的人很多,即便他手中没有兵权,但朝政定然是向着他的。” 说到此处她看向李澈问道:“如今那大皇子可是被金逸关押了?” 李澈点了点头,孙逊在一旁补充道:“姑娘聪慧,那金逸确实将大皇子关押在了皇宫之中。” “与我所猜想的不差。”刘萱接着道:“辽人虽然好战且不顾常伦,但金逸乃是逼宫,又是刚刚登基,此时他不能再传出弑兄的罪名。” 听她这般说,巩太医与孙逊连连点头,巩太医忍不住问道:“姑娘的破局之法是何?” 刘萱缓缓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巩太医与孙逊听的不大明白,李澈却是听懂了,他欣慰一笑,忍不住揽上她的肩头:“萱儿果真聪慧。” 孙逊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眼下并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好么? 他将心中疑惑问出:“恕我愚钝,还劳烦刘姑娘详细说来。” 刘萱看了一眼疑惑的孙逊,以及连连点头示意她说详细的巩太医,微微笑道:“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先前我们支持的乃是金逸。如今我们改为支持大皇子便是,大皇子乃是正统,只是因为被冤枉给辽王下了毒而失了民心,那给水源下毒的定然是辽国国师。我们只需将事实还于天下。” 孙逊闻言微微点头:“此事可行,但即便将事实还于天下,如今金逸已经登基,我们又能如何?” 刘萱闻言笑了,她的脸上满是自信的光彩。那般神色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眼去,她笑着道:“你们都忘了一个人,耶律青!” 孙逊闻言恍然大悟,他一击双掌显然有了兴奋之色:“事实的真相便是那水源下毒,以及给老辽王下毒的乃是金逸!耶律青乃是忠君爱国之人,若不是大皇子传出有失德之事,他定不会站在金逸那边,倘若他得知真相,定然会懊悔不已,虽不能如何。但营救大皇子却是能的。” 刘萱笑着点头:“正是如此,待他营救出大皇子后,我们再与大皇子做交易,让他重整旧部夺得皇位!” 巩太医听了此言也兴奋了起来:“如此一来辽国必将又是一场大乱!” “正是如此。”刘萱点头道:“只是这还不够,我们还需给金逸致命一击!先前陛下已经散了流言,说金逸乃是为了一汉女和汉人之子而不顾国家安危,反起逼宫,我们在为大皇子洗清冤屈之时,顺便将这流言给金逸坐实!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将吴颖与易儿大张旗鼓的给金逸送过去!” 孙逊与巩太医一听立刻拍手叫好。而李澈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可。” 一句不可,将原本孙逊与巩太医的热情瞬间给打压了下来,刘萱看向李澈柔声道:“我知晓你是想拿他们替我换了佘幻雪。可你也瞧见了,吴颖与易儿在他心中并非那般重要,既然如此不如物尽其用。” 李澈闻言微微皱眉,刘萱又道:“待大皇子得势,他定然不会放过坑害他的辽国国师,你助他得势。他虽未必会感激与你,但既能报仇又能得你相助之事,他定然是愿意的,再者他若当真得势,辽国实力必然大损,那个时候他最最不能承受的便是战事。” 剩下的话刘萱没有说,并非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 虽然她知晓边疆和平乃是李澈一直希望之事,但以休战之约换取一人,这种话不该是她,也不能是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李澈闻言蹙眉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便照你说的办。” 当下他不在停留,转身大步出了大帐。 孙逊与巩太医跟在李澈身后,出了大帐之后巩太医悄声对孙逊道:“时至今日,我才知晓陛下为何独独对刘姑娘情根深种。以前我说的话,你便当不曾听过。” 孙逊闻言给了他一个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李澈等人走了,大帐之中只剩下了刘萱与冬梅二人,冬梅低着头一脸落寞,她低声问道:“解药是秋菊姐姐留下的么?” 刘萱知晓她此刻定是大受打击,她与秋菊情同姐妹,如今知晓秋菊便是奸细,是那个下毒毒害自己与李澈的人,冬梅如何不沮丧。 刘萱叹了口气,来到她身边牵了她的手宽慰道:“她也是情非得已,虽然我不曾问,但我知晓她定是有苦衷,否则最后她也不会下了一个不太重的毒,你知晓她的能力,她若真的想毒杀我与陛下,我与陛下当场便会毒发身亡。她的心中仍是有情的。” 冬梅听着眼中便蓄了泪水,她哑声道:“我与她九岁被一同送入狼组,我虽不知她的身份,但这么多年下来,早已将她当成了亲姐姐一般。” 冬梅抬起头看向刘萱,哽咽着道:“小姐,你说她到底有何苦衷?为何不能与你我明说?小姐待我们如姐妹一般,我又将她视为亲姐姐,她若说了,我们定然会帮她的呀。” 刘萱从袖中取出丝帕,轻轻替冬梅拭去脸上的泪水,她低低道:“每个人都有着无法言说的秘密,你只需记得她对你的好,她与你的姐妹之情便是,若是日后能有机会与她相见,也不必质问于她。既然知晓她情非得已,便该去体谅。” 冬梅吸了吸鼻子问道:“我与她当真还会再见么?” 刘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世间虽大,但大不过缘分,你与她姐妹之情已然深厚。这缘分是逃不掉也避不开的,日后定会有相见之日。” 冬梅闻言这才含泪点头:“冬梅听小姐的,若是与她相见了,我定不会质问与她,我只想与她说说话。听她说自己过得好。” 刘萱点头低叹:“有你这样的姐妹,她定然满足了。” 李澈去了军帐,将刘萱的破局的法子说了,顿时惹的众将一阵叫好,众人连声夸赞说李澈乃千古明君。 李澈听了夸赞,深邃的眸子微微闪动,他没有说话而是朝一旁的孙逊看了一眼。 孙逊立刻领悟,上前一步大声道:“此计并非出自陛下,而是来自刘姑娘。”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哗然,众将有些是随着邓玉守过边城的。也曾见识过刘萱的计谋,当下有人站出赞道:“刘姑娘真当是女中豪杰,属下在边城之时便见识过她的智谋,如今此计更让属下心悦诚服!” 听那将领这般说,军中顿时有人哼了一声,他虽只是哼声并未开口反驳,但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这一声哼使得李澈微微挑了眉看了过来,那将领一接触李澈的目光,顿时心便如沉到了冰窖一般,他动了动唇想要为自己那一声哼做个解释。却见李澈慢慢移开了目光。 李澈深邃的眸子含着一丝上位者的睥睨,他淡淡在众将领的面上一一扫过,他的脸色虽是如常,可瞧着却让人都写胆寒。 李澈用那清冽的嗓音淡淡道:“这话朕只说一次。你们给朕听好也记好了!刘氏阿萱乃朕捧在心尖之人,朕不愿见任何人对她不敬,更不愿听见任何诋毁她的话,或许在尔等眼中心里,她不过是个妇人,且是一个声名狼藉行为不检的妇人。但在朕的眼中,她致真致情致孝致慧!若有一日朕葬于皇陵,陪在朕身边的也仅能是她一人!” 这话一出众将顿时跪了一地,能陪君王入皇陵的,历朝历代也只能是皇后! 李澈这样的话等于是在宣告了刘萱的地位,而且不容人反驳质疑! 这样的话一出,让众人如何不惶恐! 李澈看着跪着的众人,语声不见一丝起伏:“这是朕的旨意,尔等可曾听明白!” 军帐之内顿时声高掀顶:“众将明白!” “起来吧。”李澈摆了摆手:“既然明白,便商议该如何行事。” 众将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那些心中对刘萱鄙夷的,此刻只能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未曾同那个将领一般将心中鄙夷表现出来,而他们在听闻李澈那样的旨意之后,如今连心中那点鄙夷也不敢有了。 众将又开始商议具体的实施之法,待商议的差不多时,李澈点了点头:“便照你们说的去办,只是在这之前先下战书送与辽国皇宫,告知金逸,若不将龙一龙二龙三等人安全送回,朕必定踏破他辽国之地!” 众将闻言皆是一凛,这样的帝王这样的君主,即便将一个声名狼藉的妇人放在心尖那又如何!只要他仍是一代明君,只要他仍是这般有着宏图大业之志,那他便值得万人歌颂名留千史! 军帐之中发生的事情刘萱自然是不知的,她只是在大帐之中安静的看着书,等着李澈回来。 李澈虽然服了解药,但她仍是有些不放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又如此忙碌,她担心他的身子受了影响。 前些日子他过于消瘦,这两个月顿顿与她同食又养回了些,可前些日子又是中毒,又是龙一等人失联,他虽然不曾说过,但她也知晓他心中并非如他表现的那般平静。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对他好些,再好些。 李澈到了用饭之时才回来,刘萱亲手为他布了碗筷,而后牵着他在桌旁坐下,有了前些日子的中毒之事,她对饭食都格外小心,即便是小柱子验过,她还是仍要亲口先尝一尝。 刘萱一边往李澈碗里夹菜,一边问道:“服了解药之后可曾寻巩太医看过?身子可有感觉好些。” 李澈看着她忙碌的模样,薄薄的唇噙了一丝笑意,见她边忙便问,干脆放了碗筷以手支颚,看着她答道:“来之时已经让巩太医瞧过,他说朕只需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刘萱听闻他这般说,这才放下心来。 她忙活完,一偏头便瞧见李澈以手支颚看着她,不由微微蹙眉:“怎的?饭菜不合胃口?” 李澈闻言收了目光,他端起碗筷开始用饭,只是用饭之时淡淡说道:“不过是有比饭菜更可口的罢了。” 刘萱闻言大窘,她想说些怨怪的话来,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我又不好吃,怎的是可口了。”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羞的无地自容,不用想她也知晓李澈会说什么,果然她听到他用他那清冽的嗓音道:“你自然是这世间最可口的,只是朕还未舍得吃。” 刘萱这下连哼他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将脸扣在了饭碗的碗口。 李澈见她当真羞的抬不起头来,轻咳一声正色道:“秋菊一事下不为例。” 刘萱见他说了正事,脸上的羞色才稍稍减退了些,但她仍是不敢抬头,只哼了哼为自己辩解:“若她不愿交出解药,今日她也是出不了大帐的。” 李澈闻言却是叹了口气:“你将虎一等人支开,若她暴走伤人该如何?亦或是劫持与你又该如何?你只知她最后未下毒手,便断言她心中念着主仆之情,你这一招太过冒险。”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终究是太过心软,好在她并非那样的人。” 李澈见她真心知错,也不好多苛责于她只道:“你既有打算陪朕一起走这荆棘之路,这些妇人之仁便该早些抛去,朕知晓你自幼与仆人一同长大,之后又出了那般事情,对主仆之情甚为看重,但京城不比别处,宫中更不比京城。”L ☆、第188章:扭转乾坤 他的话点到为止,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专心用起饭来。 刘萱却是沉默着,她默默的用着饭,想着李澈的那番话。 他说的很对,他的身边充满着危险,如秋菊那般的人不在少数,幸好今日是秋菊,若是换了旁人,正如他所说的,那人若是铤而走险非但不愿交出解药,甚至劫持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终究是妇人之仁了,她只想着放了秋菊李澈会如何,她只是想着放了秋菊失了寻找同党的机会后果会如何,却从未想过,放了秋菊这本身便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李澈说的很对,她终究因为过往之事太念及主仆之情了。 经由他的提醒,她才知晓自己一直以为心够狠的,一直以为做好的准备陪他走荆棘之路的,可其实她还没有。 她沉默良久点了点头,看向他认真道:“我会学着做一个足以匹配站在你身边的人。” 李澈闻言偏头看她,瞧着她认真的神色,而后微微点头:“好,朕信你。” 二人不再言语,用完饭后刘萱先去了隔帘之后沐浴,沐浴完在桌旁由冬梅绞着湿发,小柱子换了水,李澈这才走到帘后沐浴。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听着帘后传来的水声,刘萱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一边随意翻着书一边问道:“今日商议之后众将士们怎么说?” 李澈的声音从帘后传来:“甚妙。” 刘萱撇了撇嘴有些不信:“你莫要诓我,我这人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李澈没有回答,刘萱嘟着嘴道:“他们未曾怨你将如此军国大事告知与我便算好的,又怎会夸赞此计甚妙。” 听她这般说,李澈微微垂了垂眸,他淡淡道:“朕未曾将军国大事告知与你,一切皆是你由秋菊的话而推断出的,况且就算朕告知与你又如何?朕不是昏君,你也不是贼妇。” “话是这般说。”刘萱合上书看向帘子,那薄薄的帘子映出李澈姣好的背部轮廓。她撇了一眼又急忙移开了视线:“话虽如此,但自古最忌后宫干政,我虽还未曾入你的后宫,但对臣子而言女子干政总归与理不容。幸好营中皆是你亲信之臣,又都是些武人,对这些事情并不如文人那般看重。” 她说着这话时,帘后的水声便慢慢停了,待她说完水声才又响起。李澈早已皱了俊眉,那双深邃的眸子也含了几分冷意,他淡淡道:“此事待时机成熟之时再议。”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她知晓他是想为自己立威,博得众将钦佩,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正如他所说,如今时机尚未成熟。 刘萱的计谋很快便得以实施,不过半月,事情的真相便开始在辽国传扬开来。 众人本以为是金逸大度。故而不计国师之过,仍加以重用,可当事情的真相一旦揭穿,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本夺位逼宫之事以让许多朝臣对金逸不满,如今事情一旦揭穿,众人这回可不就仅仅限于不满了,要知晓弑父之罪即便是在辽国,那也是滔天的大罪!何况金逸还兵行险招,为了诬陷大皇子,甚至毒死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更有甚者连为他卖命的军士也毒死了几万! 顿时群朝愤怒了,那些亲眷被刺死的将领甚至不能掩藏自己的愤怒,当朝质问金逸。 金逸看了一眼辽国国师,淡淡道:“仅是一些流言罢了。如此颠倒黑白的流言诸位居然也信?!” 可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解释让众人如何相信?质疑之声越来越大,众人想起平日大皇子的作为,越来越觉得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流言所说的那般。 有原本便是大皇子旧部的将领,甚至开始偷偷相聚,准备营救大皇子。 就在局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之时,突然一夜之间。那些偷偷相聚的大皇子旧部,全部陨了,而且无声无息满门被灭。 这样的事情一出,众人才知晓自己支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君王! 再无人敢当面质问金逸,也再无人敢偷偷聚会,即便是同僚之间的走动也没有了。 金逸凭着铁血的手段,平息了这场风波。 然而这仅仅是表面的平静罢了。 从头到尾,有一个人一直不发一言,他便是被刘萱寄予厚望的耶律青! 耶律青在军中的威望不低于金逸,他未曾动,军中即便有心者也只能按捺。 就在一切看似平息之时,李氏王朝的战书在上朝之时被王朝使臣递上了大殿,使臣当面宣读了战书,而后道:“陛下让我当面质问辽王,为何出尔反尔,如今我陛下派来协助辽王的三人又在何处?” 听了这话朝堂之内鸦雀无声,金逸那如鹰一般眼神看着使臣道:“贵国陛下何出此言?本王从未与贵国陛下大成任何协议,本王乃是辽人,岂会做出这等叛国之事!” 使臣闻言冷哼一声:“做没做过辽王自当心中有数,我国圣上的意思辽王想必已经知晓,若三日之内不放了那三人,就莫要怪我数十万大军踏平你辽国之地!” 说完使臣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静!除了静还是静! 满朝文武皆是低头不发一言,辽国虽国力不及李氏王朝,但又何曾受过如此之辱! 若是以往必定早就群起而攻之,然而今日朝堂之内却是寂静一片。 金逸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堂下低头不语的群臣,而后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李氏敢来,朕定御驾亲征让他有来无回!” 说完这话他便退朝了。 众人四散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上了耶律青的府邸,然而耶律青却是闭门不见。 众人吃了闭门羹,有爱国者甚至在门前嚎啕大哭,长跪不肯离去。 金逸听闻此事立刻唤来的辽国国师,国师只冷冷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成王败寇,只要王上渡过此关,将来必定是万人称颂的一代明君。” 金逸却不如辽国国师那般看好,他揉了揉眉头道:“那李澈要本王三日之内放了龙一等人。依国师之见该如何?” 辽国国师微微蹙眉:“放也可放,只是不能这般轻易的放了,王上不是还有个女子与孩子在那王朝皇帝手中?不如三人换两人,免得那王朝皇帝用那母子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金逸闻言点头。立刻书信一封交给亲信。 李澈收到信的时候正陪着刘萱在军营之中散布,他略略扫了信一眼轻哼一声:“孙逊,直接派人将吴颖与易儿送给金逸,就说朕不是他那般出尔反尔之人,朕的条件仍是不变。要么放人要么应战!” 孙逊领命而去。 吴颖与易儿走的那天,刘萱去送了,吴颖低头笑着,对着怀里的易儿道:“易儿,易儿,你很快就要见到爹爹了,你高不高兴?” 见到这般场景,刘萱万般叮嘱的话便卡在了喉,她想了想唤来冬梅,让她给吴颖婆子送了些银票。到了辽国吴颖与易儿的日子定不如吴颖所期盼的那般,而自己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当吴颖与易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到辽国的时候,金逸碾碎了手中的茶盏,辽国国师也是冷笑:“本国师还是低估了王朝皇帝!他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倘若王上此时放人,定然受臣民不齿,但若不放便只有应战了。” 金逸双目阴鸷目露凶光,他冷冷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三人与我那大皇兄一同除去!” 辽国国师闻言点头:“臣这便去办!”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金逸亲信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他直喘着气急声道:“不好了……不好了王上。耶律……耶律青救走了那三个汉人和……和大皇子!” 金逸闻言一掌便朝那人拍了过去,他怒声道:“一群废物!大皇子守卫森严,他是如何将人劫走的?!” 那亲信被金逸一掌拍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听闻质问,他急急忙忙爬跪在地:“耶律青亲自带了他帐下几大高手,先去救了那三个汉人,而后才前去救了大皇子。那三个汉人武功实在太高,那些守卫根本不是三人的对手!” 金逸的磨牙声在书房之内响起,他恨声道:“好一个耶律青!” 辽国国师摆了摆手示意那亲信退下。而后对金逸道:“王上现在该做的是派人追拿那几人,并且立刻以通敌之罪,派兵捉拿耶律青的家眷族人。” 金逸闻言立刻下旨,一边派人去追赶大皇子等人,一边派人去捉拿耶律青的亲族家眷。 然而被派去捉拿耶律青家眷的人很快便回来了,他看向金逸低声禀道:“属下去时,将军府已经空无一人!” 金逸闻言顿时跌坐在座椅之上,辽国国师闭眼叹道:“如今王上只能应战了!” 这样的消息传回了李氏王朝的军营,众人得了消息无不各个拍掌叫好,群声激动。 将领们纷纷请命,要求率兵出征一举踏平辽国,然而李澈仍是云淡风轻面色如常,他看向军营之外,淡淡说了一个字:“等!” 众将不明他所谓的等是指什么,然而不过十日他们便知晓了,因为十日之后正当他们正在商议战事之时,有放哨士兵像见了鬼一样跑进了帐内:“报!辽国大皇子以及辽国将军耶律青求见陛下!” 那哨兵话音刚落,龙一龙二龙三便走了进来,他们齐齐朝李澈单膝跪下行礼:“属下幸不辱命,已将大皇子和耶律青安全带回!” 李澈看着跪下的三人,看着他们微有些狼狈的模样轻声道:“这一路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龙一龙二龙三道了一句此乃属下本分,而后便退下了,只不过他们未曾如李澈吩咐的那般下去休息,而是先去了大帐见过刘萱。 龙一看着刘萱神色有些复杂,他与龙二龙三齐齐朝刘萱抱拳行了一礼,而后道:“多谢刘姑娘出策相救。” 刘萱对着龙一微微一笑:“以前总是你救我,这一次换我救你罢了,我从未对你言谢,你又何必谢我。” 龙一没有说话,只在此对她抱拳行了一礼,而后便与龙二龙三一同退出了大帐。 待他们走后,冬梅笑着道:“小姐所料不差,龙统领果然先来谢过小姐了。” 刘萱挑了挑眉:“他呀,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我知晓他对我因过往之事是有些怨言的,如今看他还敢不敢冷眼看我了。” 冬梅闻言微愣:“龙统领不是一直都那个样子么?” 刘萱顿时失笑:“是了是了,他一直是那个样子,许是我多心了。” “龙统领既然回来了,那辽国大皇子定然已经到了军中。”冬梅笑着道:“小姐可知他们来是为何?” 刘萱往军帐方向看了一眼,轻启红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来:“借兵!” 辽国大皇子与耶律青确实是来借兵的,辽国大皇子金鹏刚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立刻得到了众将士的反对,有将领上前一步冷哼道:“大皇子好差的记性!辽国残害我朝无辜百姓,又常年在边关骚扰,对我朝虎视眈眈,如今你落了难,却想来向我朝圣上借兵?” 金鹏没有说话,一旁的耶律青也没有开口,那将领一番质问没有得到回应,当下便动了怒,正要开口责骂,却见李澈朝他挥了挥手。 将领见状只得按下心中怒气,后退了一步。 李澈看向金鹏与耶律青道:“借兵可以,但朕为何要借兵与你们?” 一旁的耶律青闻言冷笑一声:“汉人皇帝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借兵与我大皇子,一能使得我辽国内乱实力大损,二能不费吹灰之力使得辽国岁供,三能借此得到我大皇子的许诺,如此一箭三雕之计汉人皇帝不早就想好了么?” 李澈闻言微微扬了扬薄唇,他点了点头道:“朕确实已经想好,只是朕还有另一个想法,那便是踏平辽国!” 一直未曾开口的大皇子听得这话忽然朗声大笑,直笑的军中众将皱眉面现怒容,若不是李澈一直是云淡风轻模样,众将士便要上前一举将金鹏砍杀! 金鹏笑够了,他看向李澈道:“传言汉人皇帝谋略过人,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你若要踏平辽国谈何容易,我皇弟乃是辽国战神,即便不能取胜,但守疆却是足矣,如今辽国上下虽乱,但是一旦你起兵,辽国上下必定同结一心齐力抗敌!”L ☆、第189章:借兵归京(月票20加更) 被金鹏说着不过如此,李澈仍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神色如常:“大皇子除此之外还有何要说的?” 金鹏微微一顿而后又接着道:“就算汉人皇帝你费时费力踏平了辽国,然汉人与辽人习俗不同,生活习惯亦不相同,只怕这管制将比踏平来的更要难些。;”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大皇子说的有理,但朕想提醒大皇子一句,既然是来借兵,既然是来求朕,自然要有借有求的模样。没错,你说的都对,可你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朕并不需要辽国的土地和臣民。” 说到此处李澈收了笑容,他冷冷道:“朕要的只是你们胆寒!提到朕与朕的大军便从心底感到害怕!” 耶律青与金鹏一听此话,顿时大惊失色,然而李澈还没有说完,他起身慢慢踱着步:“我们汉人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大军所到之处,定叫辽人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他来到金鹏身侧轻笑着问道:“你,能耐朕何?” 金鹏的身子猛然一抖,瞪大了双眼朝李澈望去,这是个疯子!他竟然想踏平了辽国全灭了辽人~! 金鹏的惊讶似乎令李澈很满意,他转身回到了上座之上,看着金鹏与耶律青淡淡道:“然而正如你们所言,这需耗费朕的精力与兵力,但是你们若仍是这副模样前来借兵,朕宁愿费些精力与兵力永绝后患!” 他的话让金鹏与耶律青彻底沉默了,金鹏低了头思索良久而后看向李澈苦笑道:“敢问汉人皇帝,要如何才肯借兵?” “朕的要求很简单。”李澈扫了一眼金鹏与耶律青道:“其一朕助你夺得王位之后,辽国必须年年上供,其二。一旦你有了子嗣必须将长子为质送往我朝,其三,你有生之年不得兴兵,开关门通商贸,其四,将辽国国师义女佘幻雪送到朕这儿来。” 金鹏闻言与耶律青互看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道:“好!” 虽然金鹏不知李澈为何要让他送上辽国国师的义女。但这个条件对他来说不过是附属罢了。李澈开的条件他们之前便猜到也想到了,除了送质子一事。 不过开关门通商贸,两国休战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于是这才点头应下。 事情便这般商定了下来,金鹏与耶律青报仇心切,只肯在军营留宿一宿,第二日便带着李澈借给他们的十万大军与五名将领出发了。 刘萱站在李澈身侧。目送着大军出征,待大军走远。她这才看向李澈笑着道:“他居然没提你占领下的五座城池之事。”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提,他不提这五座城池自然归朕。” 刘萱撇了撇嘴,若说心机深沉李澈绝对是当世第一。 有了李澈的十万大军,加上辽国众人对金逸的不满。这一战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然而此次与上次做做样子不同,辽国国师是下了狠招。只可惜金鹏对他的为人和招数了如指掌,对他那些狠毒之计也早已做了应对之策。 正如金鹏对辽国国师了如指掌一般。辽国国师对金鹏也甚为了解,他知晓金鹏最疼爱的乃是他的皇子妃以及他那大儿子,将二人吊挂在城门之上,已乱他心神。 然而辽国国师料准了金鹏的不舍,却没料到那皇子妃与她儿子的刚毅,二人吊上城门的当晚便齐齐咬舌自尽了。 临死之前,皇子妃与他儿子在城门大喊:“杀贼子,诛暴君,振朝纲!” 短短九字却响彻在城楼之上。 众人无不为皇子妃以小皇子的高义而感动,甚至有守城士兵闻声涕下。 皇子妃与小皇子的死彻底激怒了金鹏,他亲率大军聚集在都城之外,要与金逸一决死战,在他身边的是目色冷冽的耶律青。 金逸率军应战,耶律青请命当了先锋,这对昔日好友,生死相依的兄弟,如今彻底割袍断义对决沙场。 两人兵力相当,智勇相当,一连几日交手皆是平手而回。 就在众人以为战事要这么拖下去的时候,辽国都城之内却反了! 金逸想要回城平乱却被耶律青纠缠着不得脱身,而辽国国师见金逸大势已去,竟然带着他那些死士跑了! 金鹏恨极了辽国国师,听闻之后亲率旧部前去追捕,奈何辽国国师实在诡诈,一路又有死士相护,竟然甩脱了金鹏追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消息传来之时,刘萱深深叹了口气,或许佘幻雪真的是命不该绝,她每每以为报仇在即之时,那佘幻雪总是能脱身而去。 李澈见她叹气,却微微扬了扬唇,他深邃的双眸隐有流光闪动:“金鹏追不到的人,不代表朕也拿他无可奈何。” 刘萱一听顿时心中一喜,她看着他双眸流光,突然向四周喊了一声:“龙一!” 四周无人应答也无人现身,刘萱顿时眸色大亮,看向李澈问道:“可是龙一等人前去追了?” 李澈扬唇微微点头:“此乃龙一龙二龙三主动请缨。” 原因不必言说,刘萱也知晓,龙一是何等高傲之人,他的人便如他的脸那般冷傲,想必他的生平也未曾有过败绩,可他却在辽国被那国师困住,差点客死异乡,这等大辱若不讨回,他就不是龙一了。 有龙一龙二龙三出马,刘萱微微放下心来,但她还是有些担忧:“你曾说那辽国国师的武功已经无人能及,我只怕龙一等人联手也未必能制住他。” 李澈闻言挑眉,淡淡道:“与他们同去的还有崔来福,崔来福乃是父皇的影子,按理父皇去时他本该相随,但父皇亲下旨意留他为朕所用。” 刘萱闻言心头不禁大为感动,她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有些歉意道:“若不是为了我报仇,你又何必将他们都派了出去。” 李澈低头看她,语声轻柔:“这不仅仅是为了你的私仇,佘幻雪乃前朝后裔且有复辟之心,辽国国师乃是她的师傅,又与龙一等人结了仇,于公于私这二人都是非除不可。” 刘萱轻轻嗯了一声。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看着他寻出这般多的借口来,她也不好拆穿他不是?她的陛下还是个面皮薄的呢…… 她瞧瞧抬头看他一眼,而后迅速低下。藏起唇边窃笑。 金鹏毫无悬念的赢得了这场王位之争,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金逸冷哼道:“如今你可知错?” 金逸闻言轻笑:“不过成王败寇罢了,本王最后悔的是没有早些杀了你!” 金鹏闻言大怒,当众将金逸斩杀并悬尸挂于城楼三日。三日之后尸身虽被放下,却人人避之。 第四日的时候终于有一女子前来收尸。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金逸一直困于后宫的吴颖,她怀抱着易儿,伏在金逸尸身之上痛哭不已。待她痛哭过后。这才将金逸尸身用草席入殓。 刘萱听闻此事之后感慨良多,她对李澈道:“其实我瞧着金逸对吴颖并非无情,他完全可以杀了吴颖与易儿。以绝天下之口,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仍是将她留了下来。” 李澈闻言看她一眼,没有答话。 刘萱又道:“那金鹏也是奇怪,他明明知晓易儿乃是金逸之子,为何又留了吴颖与易儿的性命,而且放了她们?” 李澈这才道:“金鹏不如金逸来的果断,他也不如金逸那般弑杀,再者吴颖乃是汉女,易儿有汉人血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刘萱点了点头:“其实金逸只是对权势太过执着,执着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若是乱世必当是个枭雄,可辽国内部上且平稳,他的做法就显得有些暴戾了。” 她说到此处忽然问道:“那吴颖与易儿今后会如何?” “不如何。”李澈放下手中传来的密折,看向她道:“她这一生只能在辽国渡过,金鹏既然放了她与易儿,心中定还是念着些兄弟之情,自然不会让她真的走投无路的。你与其想着这些,不如好好想想回京之后的事情。” “我们要回京了?”刘萱微讶,毕竟龙一等人还未曾回来,借出去的十万大军也还未曾回营。 李澈点头应了一声:“嗯,这一战已经持续了半年有余,若再停留粮草便是一大问题,再者那十万大军正在归来的路上,如今一切已经平息,是时候回京了。” 说到回京刘萱有些沉默,她与他这半年在外,她可以忘却自己那糟糕的名声,忘却他的身份,忘却自己与他之间的阻碍,但一旦回京,这些事情便一一摆在了她的面前。 李澈见她沉默,深邃的眸子微微有些暗淡,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刘萱一抬头瞧见的便是他那微暗的目光,她心头一紧急忙道:“也不知我那三叔一家现今如何了?” 李澈听闻这话,那暗淡的眸色才又重新开始泛出光亮来,他看着她道:“你那三叔一家如今已在京城安置,你三叔柳枝青为他谋了个京兆府尹中的小官,至于你看重的那个庶子刘成,如今还未让他出仕,待你回去后再议。” 听他这么慢慢说来,刘萱的鼻子有些酸,明明那是她的家族,明明那些将来会是外戚,可他却比她还上心,比她还用心的谋划着。 她忍不住上前,从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贴在他那坚实有力的背上,而后闭上了眼,感受着他的温热的体温。 他背是那么坚实,是那么宽厚有力,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萱儿?”李澈的手抚上她的手背,讶异着她突如其来的拥抱。 刘萱没有睁开眼,继续紧紧将他抱着,满足的嗟叹一声:“嗯。” 李澈没有动了,他放柔的身子任由她如八爪鱼一般抱着,他也没有去看那送来密报,他只是唇边噙着笑,静静的任她抱着。 大军第二日便踏上了归途,这次归去并不如来时那般赶,一来是等后面那十万大军相会,而来李澈是为了考察民情。 先前来时大军总是避城而过,归时却是恰恰相反,凡间城池定是要入的。 李澈来了,大小官员无不夹道相迎,而李澈无论去到何处总是牵着刘萱的手,与她一道受了官民的跪拜。 不明所以的官员看见刘萱皆是微微一愣,而后低头不语,心中暗自猜想着她的身份。 李澈所到之处要求一切从简,他与刘萱同宿同食从不避讳众人目光,如此一来,新帝出征身旁陪伴着一个貌美女子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回了京城。 好在一时还无人识破刘萱的身份,传到京城之时,众人也仅仅知晓是个貌美女子罢了。 可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刘萱的身份也开始被曝光了出来。 当着李澈与刘萱的面,众人对刘萱仍是毕恭毕敬,一旦背过身去,私下里无不骂着刘萱狐媚惑君。 当然这些话是落不到刘萱耳中的,但是冬梅可就不一样了,她乃刘萱的贴身丫鬟,总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办的,她每到一处均会受到众人冷嘲热讽,离京城越近,这嘲讽也就越发厉害起来。 但她不想坏了刘萱的心情,也不想那般不堪的话传到刘萱耳中,只的默默承受着众人言语。 刘萱自然能看出她的委屈,但此刻不是该自己出头的时候,一切只有等到回京以后再说。 然而冬梅那失落的情绪没过几日又好了,刘萱四下询问了小柱子,才知某日孙逊正巧遇到众人言语奚落冬梅,与是当下将众人给训了,而且厉声道:“若是再让本公子听见谁说这般不实污蔑的言语,本公子定将她押入大牢大刑伺候!” 刘萱闻言微愣,温文儒雅如孙逊也有这般放狠话,以权压人的时候。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何必呢,她在一处并不久留,这些言语也伤她不了半分,再者这些言语都是轻的,她完全可以想象回京之后会是何等模样,若是连这点都受不住,回京之后又该如何呢?L ps:最近大家很沉默呀。。。是不是在静静的等待结局?现在可以告诉大家,约莫75万大结局啦。。所以可能月底。。 ☆、第190章:仇人相见 大军汇合后的一个月后,李澈起在马上在全城百姓的欢呼中,在文武百官的恭迎下进了京城。 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马车之上车帘撩起,能够让众人瞧见马车之内人的长相。 马车之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刘萱。 她目不斜视,只盯着眼前那个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影,也只有那样,她才能坦然接受者众人的目光。 众臣三呼万岁,恭迎李澈回京,而李澈回京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让众臣平身,更不是表彰众臣的辛劳,而是温柔的轻声对马车内的刘萱道:“你先回府,等朕忙完了去见你。” 众目睽睽,刘萱嫣然一笑而后点了点头。 于是在众人的跪拜中,刘萱的马车缓缓驶出了队伍,朝城西而去。 一路之上车帘均未放下,刘萱坐在马车之中受着原本欢迎大军凯旋的众人目光,那些目光有的羡慕,但更多是鄙夷,面对这些她都一一受了,因为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端,若是这些她都受不住,何谈以后。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邓玉竟在刘府门前等她。 刘萱微微一愣,瞧着他傲然挺拔的身姿,看着他一如既往傲然模样,心头的愧疚也渐渐淡了些,他既然要的不是她的愧疚,那她便不会将这份愧疚让他瞧见。 四周众人都在瞧着,瞧着这个被戴了绿帽的宁王世子,会如何发落他的世子妃。 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宁王世子瞧见刘萱,竟然朗声大笑:“前世子妃,这半年来可曾想过爷?” 刘萱笑了,笑着由冬梅搀扶着下了马车,来到他身旁抬头看他:“你希望本姑娘对你念念不忘?” 邓玉闻言轻哼:“还是莫要不忘的好,否则爷改了主意,你就该哭了。” “哭倒不会。”刘萱笑着道:“只不过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罢了。” 邓玉听闻此言顿时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他深深的看了她片刻,而后道:“行了,爷就是来看看你这半年可曾受了委屈,如今你一切皆好。爷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便领着冥一等人扬长而去。 刘萱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邓玉在府前等她的用意,她如何会不明了,她感动于他的心意,但也只能放在心底。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瞧不见。刘萱这才对前来迎她的钱通道:“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吧。” 钱通应了一声,而后便将她迎进了府中。 刘府的大门被关上了,也将那些目光与流言关在了府外,刘萱一边朝自己的院子走,一边问道:“这半年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钱通回禀道:“一切如常,只是一品香的生意不如以往那般好了,但仍是京城之最。”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因为她的事情一品香受些影响也是正常的:“除此之外呢?” “还有便是陈公子寄了信来,告知小姐他的婚事。信中还提了一品香在杭州建成之事。”钱通一一答道:“陈公子说他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选址也已经选好,问姑娘何时派人过去瞧瞧。” 刘萱闻言微讶:“此事不应由肖公与他商议么?” “肖公这半年身子不大好。”钱通声音低了些:“许多事情都交由我来打理了。” 肖公如今年过五旬,身子不如以往也是常态,刘萱当下命人备礼,准备午后前去探望。 至于陈良的信,刘萱想了想决定见过肖公之后再说。 这些事情处理好后,刘萱便让钱通将账册拿来,肖公如今身子不好,她也不能再继续做个甩手掌柜了。钱通本身就比较忙碌,她若在偷懒下去也过意不去。 钱通这些日子都在与账册打交道,那些账册已经被他带回了刘府,刘萱吩咐之后便悉数将账册领了过来。 刘萱便在书房坐下了。这一坐便是半天,直到冬梅提醒她看望肖公一事,她这才出了书房。 自她去年回京之后,她便没有见过肖公了,一来是肖公将所有的事情打理的十分妥当,二来是因为刘萱当时那点小别扭。毕竟当时她已经选了邓玉,而肖公乃是李澈产业的打理者,她当时想的是竭尽所能扩大产业,而并非是管理李澈那些产业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身份想法都与往日不同,肖公她确实该去拜访的。 刘萱去了肖府,肖公亲迎她进了府内。 刘萱歉声道:“都是我的错,才使得肖公如此忙碌,而我竟未曾前来探望。” 肖公摸着山羊胡子笑了:“姑娘何须如此,姑娘的难处老夫明白,好在如今雨过天晴了,说来老夫并非得了什么病,只是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往,而钱通经过这两年已然足以能够处理这些事情,老夫便将担子递给了他。” “幸得肖公看重。”刘萱道:“如果肖公不弃,可将事情交于我和钱通打理,杭州一品香正待建成,肖公若是累了不妨前去杭州走走。” 这事刘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正如肖公所言,他有培养钱通退居之意,二来如今大部分事情均是钱通在打理,原先说的派钱通前往杭州已然不成,三来杭州人杰地灵,风景秀丽,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肖公只有一妻一妾,子女们都已成家,并无什么牵挂,刘萱说了这番打算之后,他当即拍手叫好。 肖公笑着道:“老夫本以为这一生,都要为殿下卖命直到老死,却不曾想竟还有姑娘这般的人物,更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前去江南走走。” 刘萱闻言轻笑,对肖公行了一礼:“如此,杭州之事便拜托肖公了。” 说完此事刘萱又细细问了肖公的饮食起居,却定正如他所言那般身子无碍,这才放下心来,又与肖公商议了些生意的事情,直至天近黄昏,这才起身告辞。 一连好几日刘萱都在书房打理账册,这几日李澈也未曾召见她,亦未曾来过刘府。 对此刘萱表示理解。他毕竟离开了半年之久,朝中定然有许多事情积压着等他处理,想起他处理公务来废寝忘食的模样,刘萱想了想亲自下厨做了饭菜。而后唤来虎一让他给李澈送去。 虎一临走之后刘萱又特意嘱咐,这些食物虽说乃她亲手所做,但再食用之时还是验过毒。 虎一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离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虎一拎着食盒回来了。他特意打开食盒,让她看了看空空如野的盘子,这才离去。 刘萱这一夜忙碌到很晚,李澈的产业很杂很广,她先前接触的酒楼也好,衣裳铺子也罢,仅仅是其中的一点点罢了,对于其他的行业,她还是个生手,只能从这些账册之中慢慢瞧出端倪。 入睡之时刘萱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其实仍是有些犹豫,要不要重振刘氏,毕竟将来刘氏会是外戚,虽然说她绝不会任由刘家人胡来,刘家在她有生之年也不会达到能够胡来的高度,但以后谁也料不准的。 于是她决定,还是先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说起来龙一他们前去追拿那辽国国师与佘幻雪,已经过了一月了,其实一月并不长,想当初李澈追拿佘幻雪也是费了好些功夫的。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担忧。 她左想右想,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毕竟这些事情是她无法插手也没那个能力插手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其实事到如今。她报仇的执念没有那么深了,倒不是她忘却了仇恨,而是觉得若是能报仇自然最好不过,但倘若报仇的代价太大,甚至连累到了李澈与龙一等人,她觉得是得不偿失的。 毕竟死者已死。若为了那些死者,而搭上更多的人,那就成了新的罪孽了。 或许她该跟李澈谈谈,若是捉拿佘幻雪实在太难,那便这样算了,她相信天理迢迢,佘幻雪与她那心肠狠毒的师傅,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胡思乱想了很久,她才渐渐睡去。 刘萱是被一盆凉水给浇醒的,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她房中的摆设,而是一个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让她每当想起都恨不得亲手诛杀的人,佘幻雪! “你醒了?”佘幻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刘萱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她如今身处一处空屋之内,屋中仅摆着一张桌子,屋中有四个黑衣人站着,而桌旁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眼眸很深,一瞧便知不是汉人。 她不知晓,他们是何如将自己掳到此处的,她压下心头恨意,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淡淡道:“不惊讶,我盼着见你,已经足足盼了两年有余!” 佘幻雪闻言轻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扭曲,她笑看着刘萱道:“咱们可真是好姐妹呢,竟然都如此的牵挂对方,说来你这两年过的可真逍遥,若不是师傅拦着,你我早就相见了。” 刘萱点了点头:“我也寻了你很久,若不是你跑到了辽国国师府,你我也早就相见了。” 佘幻雪闻言冷哼:“如今不过是个监下囚罢了,竟然还如此牙尖嘴利。” “你如今不过也是个亡命之徒。”刘萱冷冷道:“咱们彼此彼此。” 刘萱话音刚落,佘幻雪顿时扬起手来,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便落了下来。 刘萱脸上顿时一痛,她的头因为这一巴掌而重重的偏到了一侧,口腔内充斥着淡淡血腥,她半垂了眼眸笑了,笑的是那般开心,那般畅快! 佘幻雪见她笑了,眸色冷光顿时大盛,她高高的抬了手,眼看着一个巴掌又要落下。 一直坐在屋中的中年男子突然开了口,带着浓浓的辽国口音道:“幻雪!” 佘幻雪不甘心的放下手,看着刘萱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恨意:“你笑什么,你若再笑,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萱吐出口中的腥甜,抬起头来看着佘幻雪冷笑着道:“你敢么?你敢伤我么?你还指望着用我来换取一条生路,又怎敢真的伤了我?顶多是几个巴掌几下拳脚罢了,再厉害些无非也就是饿我几顿渴我几天罢了。” 说到此处她流露出一丝轻蔑来:“你说你想见我,想了两年多,可如今我落到了你的手中,你也不过仅能如此罢了。” “你!”佘幻雪显然被刘萱激怒了,她抬起手来又一个巴掌重重落下,她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中年男子给喝止了。 中年男子起身,来到刘萱不远处看着她,他那深邃的眸子和鹰钩鼻瞧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看着刘萱笑道:“刘姑娘果然聪慧,不愧是将中原两个最优秀的男子玩与鼓掌之间的女子。” “辽国国师谬赞了。”刘萱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淡淡道:“我与他们之间乃是真心相待,刘萱并非国师那般喜欢玩弄权谋。” 那中年男子被刘萱识破身份也不尴尬,他闻言淡淡道:“玩弄也好,真情也罢,如今你已是我们的监下之囚,虽然姑娘所料不差,我们并不会将你如何,但这一切都要看你的利用价值,倘若你并不如我们所期盼的那般有用,下场你应该了解。” 刘萱闻言笑了:“我有没有用,国师既然掳了我来自然心中有数,国师想要我如何做不妨直说便是。” “刘姑娘快人快语,倒与我们辽人性情相似。”辽国国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来,他指了指身后的桌子对刘萱道:“只是小事一桩,劳烦你书信两封分别告知宁王世子与汉人皇帝,说你在此处做客便好。” 刘萱没有动,她一时猜不透辽国国师的用意。 辽国国师见状笑道:“刘姑娘也不必担忧,本国师只是想瞧瞧谁更在乎你罢了,本国师对外间传言十分感兴趣,听闻那二人皆是痴情男子,只是不知论起痴情来,谁更甚一筹,刘姑娘何不满足本国师的好奇之心?”L ☆、第191章:澈玉商谈 “国师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刘萱挑了挑眉站起身来,她缓缓朝桌边走去,边走边道:“国师不过是想瞧瞧我价值几许罢了,不妨直言。” 她来到桌旁坐下,桌上已然摆好了纸墨笔砚,刘萱提了笔沾了沾墨汁铺好宣纸淡淡道:“国师希望我如何写?” 京城皇宫御书房内,黑压压的跪着一群人。 李澈的手松了又握,英俊如神邸的一张脸阴云密布,他看着屋中跪着的一群人,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告诉朕,可曾追查他们的下落?” 虎一将头低了又低,哑声道:“他们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属下无能。” “你们确实无能!”李澈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闪着冷光:“龙一呢?” 虎一低头禀道:“龙统领与崔总管得了消息,如今正在赶回的路上。” 李澈闻言猛然站起身来,他的动作使得屋中跪着的虎一等人身子一颤,头更低了几许。 李澈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冷声道:“人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丢的,他们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如今又掳了一人,即便这样你们仍是无法追查到他们的下落!朕的暗卫便是如此无用!” 他一掌重重的拍上桌沿,那桌沿瞬时便缺了一角,虎一等人心头惭愧,根本不敢抬头来看,一旁的小柱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颓然的低了头去。 刘姑娘失踪了,而且是在虎一等人眼皮底下被人掳去的,不仅仅如此,整个京城的暗卫全部出动,居然都无法找出那一行人的下落,这样结果不仅仅失职了。 刘姑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是个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倘若他们再不将人找出来,难保陛下会再次郁结成伤。 怕只怕这次不仅仅是郁结了。 就在虎一等人羞愧与懊恼到无以复加的时候,门外有人通报:“宁王世子到!” 那声音未落。邓玉便推门闯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只盯着李澈怒道:“你是怎么守的人?竟然让她被人掳了去!” 李澈看他一眼没有说话,邓玉见状更恼。一个拳头便砸了过去。 屋中众人顿时惊呼:“陛下!” 李澈没有闪躲,任凭邓玉这一拳狠狠的砸上了自己的脸庞,他的身子因为这一拳而微微倾了倾,待他站定之后,冷声道:“够了么?够了就去给朕找人!” “你还有脸跟爷吼?!”邓玉闻言顿时便吼了回去。他一把拎着李澈的衣领紧紧拽着:“姓李的,你若不能护她直说便是!爷不介意替你守着!爷好好的一个人交到你手上,如今你就是这么守的?!” 李澈抬手覆上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微微用力甩开:“你有空在这对朕吼,不如去寻人。如今龙一龙二龙三皆不在,只能指望冥一他们。” 李澈失态了,他这一声几乎也用了吼,屋中跪着的虎一等人此刻连大气也不敢出。 听得这话邓玉微微一愣,连吼也忘了,他皱着眉头道:“龙一他们去哪了?” “中了计被引去了别处。”李澈并没有多做解释:“掳走她的定是辽国国师。你将冥一冥二冥三派出,待龙一回来之后联手,或许能将人寻出来。” “竟然是辽国国师!”邓玉闻言紧紧皱了眉头:“难怪竟能从你眼皮底下掳了人去。” 邓玉显然对辽国国师十分了解,他皱着眉头冷冷道:“辽国国师此人阴险狡诈,武功更是无人能及,龙一等人不在,他要掳人便如无人之境,爷去瞧过,他做事甚为小心,他本就是个用毒的高手。此次掳人更是用上了迷拟香,此香无色无味不仅能没有武功的人失去知觉,而且能够对有武功的人产生幻觉,他们寻不到下落也是正常。” 李澈点了点头:“朕也前去探过。” 难得二人终于肯开始好好谈话。小柱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水。 就在小柱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冥一突然现身道:“刚才属下在皇宫外劫到了一个送信的死士。”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封信来,一封递给李澈一封递给邓玉。 邓玉和李澈互看一眼,双双接过信来,他们没有问那个死士如何,既然是死士。送信之后定是服毒自尽了。 李澈打开信飞快的一扫而过,而后将信递给了邓玉,邓玉也将自己的信递了过来,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时进行,分毫不差。 这两封信的内容乃是一样的,信中仅仅有几句话:“我受辽国国师之邀前去做客,三日之内准备好黄金三千两,三日之后将准备好的东西,送往京城西郊十里外乱葬岗第三棵树下,我自当归。安好勿念。” 邓玉与李澈看完信,均是皱眉。 邓玉不解道:“他为何要分别将信送与你我二人?” 李澈看着他道:“此乃一箭双雕之计,一是确保万无一失,二则是引得你我相争。” “他就不怕你我联手?”邓玉轻哼一声:“引得你我相争?他未免太过天真。” 李澈摇了摇头:“不怕,即便你我二人联手也无人能制住他,他信中之意说的明白,只怕是谁先将东西送到,他便将萱儿送还给谁。” 邓玉面色一僵,好在他如今戴着面具无人能瞧见他的神色,他呆立一瞬重哼一声:“他未免小瞧了爷!” “他不是小瞧了你。”李澈解释道:“他不知你与朕的纠葛,他只是探得些流言,以为你与朕已经为了萱儿相争,他的想法与你不同,在他看来女子不过是个玩物,而萱儿不过是个重要的玩物罢了,一个玩物是没有资格自己选择的,你与朕之间谁争赢了便是谁的。” “呸!”邓玉闻言大为恼火:“他竟然如此辱没你我二人!” 李澈见他如此,原先面上一直密布的阴云顿时散去不少,他微微一笑:“你说的对,他这是在辱没了你我对萱儿的心意。” 这是第一次李澈与邓玉如此意见统一,二人互看一眼,面上均有些尴尬。 邓玉轻咳一声道:“你可有了主意?” “主意是有。”李澈答道:“只不过朕担心他有后招。” 邓玉重重哼了一声:“他既然想你我相争,那我们便争与他瞧瞧便是。他的后招暂且不论,想多了也是于事无补,此人阴险狡诈,只能见招拆招。”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龙一再过两个时辰便会回来。待他回来之后与冥一等人一同去追查他们的下落,你与朕便按照那辽国国师所期望的那般,准备他要的东西,他如今竟然所要钱银,可见他已经走投无路。” 邓玉嗯了一声:“他制毒自然要银子。何况那些死士各个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倘若不能料理好死士的家人,那些死士又如何为他卖命,再者他乃是仓皇出逃,家业根基都在辽国,走到这一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两人又细细商谈片刻,定下了兵分三路行事,一路乃是龙组与冥组联手,一路则是邓玉的邓家军,第三路便是李澈的虎组狼组与地组。 李澈如今不能动用朝廷之力。不是他不愿而是这等消息不能外泄。 若是刘萱被掳的消息传了出去,众人定会觉得她已经受辱。 而这个问题李澈与邓玉不是没有担忧过,但他们细细思索片刻答案却是不会。 因为倘若刘萱受辱,在辽国国师看来她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因为在他的眼中,汉人甚为重视贞洁,一个失贞的女子只会让人弃之如敝。 事情便这般定下了,众人开始分头行事。 刘萱写完信后便被仍在空荡荡的屋中,此屋没有窗户,刘萱猜想着这定是某处农户的地窖。因为此处没有任何通风之处。 原本在屋内的辽国国师与佘幻雪等人已经走了,刘萱没有起逃跑的心思,并不是她不想逃,而是她知晓。逃也是无用。 地窖里终年不见光亮,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外间没有说话声,看似无人把守。 她想了想,开口唤道:“我要解手。” 佘幻雪闻声便立刻出现了,她居高临下的冷眼看她:“想解手?” 刘萱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佘幻雪立刻笑了。她冷笑着看着刘萱道:“屋中这么大,你可以随便选一处解手便是。” 刘萱闻言也不羞恼,仍是点了点头,而后便走到一处角落撩起裙摆。 佘幻雪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打算这般做,一张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诧来。 刘萱看着她惊诧模样微微一笑:“原来前朝公主竟然有看人出恭的习惯。” 佘幻雪闻言顿时羞恼,她朝刘萱冷哼:“一个女子竟然如此不知羞耻,你可知道这暗处有多少男子在看着?” 她顿了顿又笑了,笑容是那般的轻蔑:“是了,你在两个男子之间徘徊,早把羞耻二字抛在了脑后。” 刘萱闻言挑了挑眉:“我知不知羞佘姑娘何必在意,即便我不知羞耻,他仍是爱我宠我敬重与我,而你,即便再知羞耻,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这个他,自然指的便是李澈。 李澈是佘幻雪心中的痛,是她心头一根永远也无法拔出的刺,听闻这话,佘幻雪顿时上前,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刘萱的脸上。 刘萱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神色,她只是活动了下脸颊,让脸颊不再那么麻木,而后淡淡的朝着气愤不已的佘幻雪道:“我要解手了,佘姑娘若是不想看,不如早些离去。” 佘幻雪见她不痛不痒的模样,顿时气恼更甚,然而她见刘萱真的开始准备解手之时,她也只能愤而转身离去。 刘萱对着她的背影朗声大笑:“佘姑娘下回来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一不小心便踩到了污秽之物!” 佘幻雪的背影微微一顿,身后的笑声更大了,她面上顿时一片恼恨之色,而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刘萱自然没有解手,佘幻雪走后她便整了整衣摆在屋中木桌旁坐下了,没过一会,便有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拎着些东西,她一眼便瞧见了那些东西之中有着恭桶。 黑衣人来到屋中一角,片刻之后便挂了帘帐,将那恭桶放置在了帘帐之后。 刘萱见到微微挑了挑眉,这佘幻雪还是那般模样,两年的时间也未曾变的聪明些。 若是那辽国国师真要羞辱自己,他有的是一百种办法,又岂会在这小小的解手之事上做文章。 屋中仍是暗的,只有一盏烛火在跳跃着,刘萱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她相信李澈与邓玉此刻定在想办法营救于她,所以她该吃吃,该睡睡,一点没有一个监下囚应该有的模样。 她摸了摸红肿的脸颊,这几巴掌还有刘家众人的血海深仇,她总会回敬给佘幻雪的,她与她之间乃是不死不休。 如此浑浑噩噩不分白昼黑夜的过了几日,刘萱终于被带出了地窖。 出了地窖刘萱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所想的农户,而是一座山庄,如今乃是深夜,但月亮十分明亮,她看了看那圆润的月亮心中默叹了口气,原来她已经被掳了三四日了。 佘幻雪见她出来,立刻笑了,只是那笑容在月色之中显得有些森森的冷意,她看向刘萱道:“你猜,今晚来救你是何人?” 刘萱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来的是谁都好,只要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佘幻雪冷哼一声:“你倒挺有自信,告诉你,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来的是谁,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刘萱没有理会她的话,她相信李澈与邓玉,相信他们定会将自己救出,也定会全身而退。 佘幻雪见她不答,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来,从瓷瓶之中倒出几粒药丸,而后上前捏着刘萱的下巴,将药丸强行让她服了下去。 确认药丸已经被悉数吞下,佘幻雪这才松了手,她笑着道:“这药我早就为了准备好了,但是师傅却一直不让我用,不过无妨,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到底如何!”L ☆、第192章:媚毒(生日补偿加更) 她说完便不理睬刘萱,朝押着刘萱的两个黑衣人道:“将她捆了,丢到房中去!” 黑衣人领命,从身上取出绳索来,不大一会便将刘萱捆的结结实实,而后将她拎着丢到了一个卧房之中。 卧房的门被关上了,刘萱被捆着仍在了床上,她不知晓佘幻雪给她服的是什么药,但此刻她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后李澈与邓玉。 虽然她相信他们,但她却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心中祈求着二人平安无事,然而没过多久,她却发觉自己渐渐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她开始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而这份燥热是来自心底,她心中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了佘幻雪先前的话中之意,原来她想的竟是毁了自己的清白么? 树梢下月影斑驳,夜风过处枝叶飒飒作响,更衬得这乱葬岗内阴森鬼魅。 冥一与龙一各带了三千两黄金前来,三千两黄金不是小数,足足装了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二人互看一眼,而后将箱子放在了第三棵树下。 他们将黄金放好之后,立刻便走了,走的是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半个时辰过后,树冠之上跃下了四个黑衣人,他们打开箱子验了验,确认无误之后便两人一组拎着两个箱子,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已经埋伏在暗处,等了一天一夜的邓玉立刻纵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与他一同跟上的还有冥二冥三与龙二龙三。 冥二冥三与龙二龙三,一边运着轻功追赶,一边洒下银光米分留下记号。 原本已经离去的龙一与冥一,此刻也去而复返,沿着冥二等人留下的银光米分一路追赶过来。 那四个黑衣人武功颇高,奈何他们拎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轻功大减。 邓玉与冥二等人在他们身后远远的跟着,许是那几人拎着箱子耗费了不好气力,并没有发现邓玉的跟踪。 四个黑衣人一路往西而去。渐渐的人烟越来越稀少,竟是直往山里走! 邓玉微微皱了眉,此处虽不是丛山峻岭,但再往里走便是山凹之处。若是他们真的盘踞于此,想要将他们拿下只怕不易。 箱子是被做了手脚的,那箱子的最底处藏有暗格,暗格之中有着银米分,此刻正断断续续的洒落下来。按着这般洒落的速度,再过一刻银米分便要撒完,倒时他们将会彻底消失在山坳之处。 邓玉停了脚步,看向冥二等人腹语问道:“你们手中的银米分还有多少?” 冥二皱眉:“这些银米分若是装的太多,势必会影响我等轻功,故而我们每人只装了一些,原本想着我们四人的米分定是够用的,却不曾想他们竟走了这般远,如今我们四人之中也仅有龙三还有一些了。” 群山之中难辨方向,而且此处并无道路。若是再往里走,银米分耗尽,即便是冥一与龙一也难以寻找过来。 可如今若是不跟,那么他们将会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邓玉并没有犹豫多久,他低声道:“既然那箱子中的银米分还能撒上一时半刻,那咱们的便先留着,待箱中银米分洒落完,我们再用也不迟。” 说罢,他轻一挥手,顿时便又跟了上去。 之所以先前冥二等人洒落银米分。主要是担心中途那波人换了箱子,扰乱冥一与龙一带人前来。 他们的银米分与那箱子中的银米分略有不同,一个偏暗,一个偏明。 暗的自然是箱中银米分。他们撒下明色银米分,为的便是告知龙一等人正确的方向。而如今跟了许久,这些人也未曾发觉箱子有异,邓玉这番安排并无任何不妥。 然而当箱中银米分洒落干净之后,那四个黑衣人仍在前行,龙三有些犹豫的看了邓玉一眼。邓玉叹气道:“罢了,能撒到什么时候便是什么时候吧。” 龙三闻言点头,按着先前的方法接着将银米分一路洒落下来。 但即便龙三一省再省,这银米分还是撒完了,而那四人仍是没有停下的迹象。 龙二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与冥二先行跟上,世子你留在此处等候龙一等人?” 邓玉闻言轻哼一声:“要留的自然是你们,爷怎可会留下!” 其实龙二这是为了邓玉着想,那辽国国师功夫深不可测,即便他们几人联手胜算也小的很,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许多死士,如今银米分用完,冥一等人要在这群山之中寻得他们的,必定要费些功夫。 在没有冥一与龙一以及后面的支援下,他们能够坚持多久仍是未知之数。 然而邓玉的态度是那般坚决,那么不容人反驳,龙二咬了咬牙道:“那便一同前去,胜算总是大些。” 邓玉轻哼一声:“爷这一生不知从死人堆里爬起来过多少次,爷倒不信,一个辽国国师便能让爷有去无回。”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龙二的办法,其实此刻他们也根本没得选,因为即便是留了人下来,那要去的方向也是不知的,而且还要走多远才能到达也是不知的。 与其这般失去这最后的线索,不如搏上一搏! 邓玉等人一路追随着那四个黑衣人,又是半个时辰过后,那四人终于在山间一处別苑停了下来。 待这四人进了別苑,邓玉等人便立刻跟着纵身跃了进去。 一进院子邓玉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別苑并不大,没有前院后院之分,与其说是一个別苑,不如说是一个京中百姓常住的四合院子。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子,一眼便能看全,然而这四合院中如今寂静一片,仿佛根本没有人! 邓玉顿时皱眉,他亲眼瞧着那四人进了院子,如今这里确实人去楼空模样,他立刻吩咐道:“去搜,这院中定有密道!” 他话音刚落,四合院的后门之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爆裂的响动,邓玉皱眉瞬间飞身朝后门而去。 原来这四合院的后门之后便是一处悬崖。 邓玉等人来到悬崖边处一瞧。只见那崖有些深不见底,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一绳索通往崖下。 只可惜那绳索在一尺之处已经断裂,显然那爆裂的响声便是炸断这绳索而发出的。 崖下传来一个女子的大笑声:“果然不出师傅所料,追来的是宁王世子。” 邓玉皱眉凝神看去。只见那悬崖的半腰处站着一个女子,此刻正在猖狂的笑着:“忘了告诉你,李澈此刻正被三百死士拦在进山之处,至于他有没有命活着来到这里,还是未知之数。可他的心上人确是等不及了。” 邓玉心中一凛,冷冷看着那半山腰的女子。 佘幻雪选的位置非常之好,那半山腰的平台离上面足有十丈,即便是武功再高强的跳下来也难以再上去,故而她十分放心的站在那处笑道:“世子也是心仪那刘萱的,本姑娘便做一次好人,成全你。世子与其在此处朝看我,不如去看看房中的刘萱,再过两刻,她可就受不住药力七窍流血而亡了!” 龙二龙三等人顿时气的发抖。但他们却拿着佘幻雪无可奈何,因为这样的高度,即便他们跳下去也难以上来,而一时片刻他们也寻不到绳索,悬崖之下还有辽国国师与那些死士,下去了非但不能拿那佘幻雪如何,反而是白白送死。 正当龙二等人只能暗暗着急又干瞪眼的时候,身边人影一闪,邓玉已经纵身越了下去! 冥二冥三顿时大急:“爷!” 佘幻雪也不曾想到邓玉竟然真的跳了下来,她心头一慌便要跃下崖底。然而这时邓玉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又如何是邓玉的对手,堪堪几招之后便被邓玉卸掉了两只胳膊,她顿时痛得冷汗直流,两臂无力的垂着。即便如此她仍是笑着倒:“世子即便制服我又如何?下面便是我师傅与死士,不用片刻他们瞧不见我,定当会来寻人,届时你插翅难逃!” 邓玉闻言冷哼一声:“你看看爷能不能逃掉。” 说完他一手拎上佘幻雪的后领,而后纵身一跃便飞身丈许,正在缓落之时。他脚尖正好踩在了崖边冒出的树根之上,而后便又是一阵借力,接着飞身丈许,如此往复片刻之后竟安然的回到了崖上。 他将佘幻雪往地上一丢,冷哼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佘幻雪闻言冷笑:“解药?这世间男子皆可是她的解药,但却无一药能够解她此刻之毒!” “你居然给她下了媚药!”邓玉闻言大怒,一掌便劈了过去。 这一掌邓玉用了五成功力,佘幻雪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她并没有任何惧色,反而笑的越发面容扭曲,她看着邓玉道:“世子与其在这问我要根本没有的解药,不如先去看看你那心上人还撑的了几时!” 邓玉闻言立刻撇下她往四合院内走去,冥二冥三一把将佘幻雪从地上拎起,带进了院中。 邓玉冷声问道:“哪间?” 佘幻雪笑了笑,从善如流的回答:“左边第一间便是。” 邓玉再也不看她一眼,直奔左边第一间房而去。 一推开房门邓玉便愣住了,此刻的刘萱正被五花大绑的仍在床上,她的面色涨的通红,即便如今只有月色,却仍是能瞧见她红的快要滴出血的面色来。 而且她似乎被人点了血,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的神色有些迷离,显然并不十分清醒。 邓玉心中一急,立刻上前为她解了穴道。 然而穴道一解开,刘萱便立刻发出了**之声,那**似娇似媚,邓玉顿时浑身一震。 他愣住了。 刘萱双眼迷离的瞧着邓玉,她气吐幽兰面色如花,她**着娇媚的看着他道:“澈,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好热。” 这一声低低浅语差点让邓玉回不过神来,若不是那个澈字,他定然还要愣上许久。 他不敢替她松绑,因为他不知道此刻为她松了绑,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邓玉从未见过刘萱如此娇媚模样,她是如此的甜美如此的美好,而此刻更是双眼迷离的想要向他靠过来。 邓玉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响着刘萱那一声声的澈字。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刘萱,转身朝外冷声道:“说,解药在何处!” 佘幻雪大笑一声:“世子不就是解药么?不妨告诉世子,此乃世间最毒媚药名为三盛香,此媚药没有解药,唯有男女交合方可解毒,而服了此药的人,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与异性交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容我提醒世子,她只剩下两刻的时辰了。” 此言一出龙二便又是一掌拍了过去,他上前一步看着佘幻雪痛骂:“你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龙二与龙一的性子其实差不多,皆是冷面之人,今日他竟破口大骂,可见是气到了何种程度! 这三盛香他们做暗卫的又怎会没有听过,正如这佘幻雪所言,三盛香是没有解药的,唯一解毒的办法便是男女交合! 邓玉听闻之后立刻吩咐道:“冥二,放出烟火通知李澈,连放三次让他速速赶来!” 其实他们都知晓,李澈能够在两刻时间赶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且不说没有了银米分引路,在这大山之中寻到此处有多难,就便是有银米分引路,可李澈此刻正被三百死士拦着,想要来又谈何容易。 但冥二还是应了,从怀中取出报信烟火,连放了三次。 看着那烟火在空中炸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然之色。 报信烟火,一注乃是召集,二柱便是有急事相招,三柱便是性命垂危之事。 若是对方能看见烟火,也会以烟火回应。 然而三柱烟火放出了,却并未等到回应的烟火。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眨眼之间两刻的时辰便剩下了一刻,可那回信的烟火仍是丝毫不见踪迹。 刘萱的喘息声,**声越发大了,她喘息着喊着李澈的名字,她煎熬着痛苦着,邓玉实在不忍也不敢回头,他冷冷看着外间空中之处,咬了牙吩咐道:“再放!每隔半柱香放一次!”L ☆、第193章:解毒封妃 冥二等人此刻完全不敢提醒邓玉,如今只剩下一刻的时辰,即便是对方见到了烟火,回了信也是来不及了。 他们只是默默的将所有的报信烟火都取了出来,而后燃了放向空中。 然而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澈,澈,我好热。”刘萱在床上翻滚着,因为她实在太难受了,那捆着她的绳索,在她的挣扎之下已经勒破了她的衣物,划破了吹弹可破的肌肤。 听得那痛苦的一声声呼唤,听得那绳索勒进血肉的闷声,邓玉的手越握越紧。 佘幻雪见状放声大笑,她刚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冥二却突然出手将她一掌劈晕。 冥二有些烦躁道:“若不是你笑的太过恶心,老子都不稀罕脏了自己的手!” 此刻没有人责怪冥二自称老子了,里间痛苦的呼唤声让他们各个恨不得变成聋子! 就在这时,刘萱痛苦的呼唤声突然弱了下来,邓玉心头一颤,急忙回过头去,只见刘萱此刻已经伤痕累累,被那绳索勒出一道道血痕,然而让邓玉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耳竟然开始流出血来! 冥二冥三龙二龙三皆是暗卫,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知瞧过了多少。 龙二龙三闻得刘萱声音减弱,顿时双双跪在了房门之前,不同于往常见礼的单膝跪地,此刻的他们是双膝跪于地上。 这是在求。 龙二哑声道:“三盛香无药可解,之所以名为三盛香,乃是因为此媚药在最后的三炷香内,人会七窍流血而亡,此刻刘姑娘定然已经在一盛毒发,属下虽未曾见但也知晓她此刻已经双耳流血,然而若不解毒,二盛之时便是口鼻,三盛之时便是双眼,若真到了三盛之时便真的回天乏术。” 说到此处龙二与龙三重重朝邓玉磕了下去。他们俯首在地恳求道:“刘姑娘的命胜过一切,世子与主子乃是双生,定然能够体会刘姑娘在主子心中有多重,若是刘姑娘便这般去了。世子以为陛下会如何?” 邓玉看着在床上翻滚着的刘萱没有说话,她的气息如今越发虚弱了,她的呼唤声仍在不停的想起:“澈……澈……澈……” 冥二冥三也急了,来到龙二龙三身旁双双跪下:“爷,你莫再犹豫了。正如龙二龙三所言,刘姑娘的命胜过一切,陛下知晓定不会怨你的。” 邓玉没有回答,其实此时此刻这番场景,于他而言,李澈怨不怨他恨不恨他,已经不重要了,他之所以没有动,乃是因为刘萱口中那一声声的呼唤:“澈……” 他不想她恨他怨他,不想她醒后用怨恨的眼神看他。更不想的是,从今往后她因为此事再不能与心爱之人相伴。 他说过,她好,他便好,若是有天她不好了,他又如何会好? 他闭了眼冷声道:“再放!” 冥二冥三,龙二龙三都没有动,此刻放不放烟火已经没有用了,即便李澈此刻看到了烟火,也寻到了路。也是来不及了。 刘萱的声音更弱了,她如今也无法再如先前那般挣扎了。 她的鼻开始慢慢渗出血来…… 邓玉目色一紧,急忙上前解了她的绳索,而后衣袖一挥关上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了。冥二冥三,龙二龙三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没有人起身,他们的头低到不能再低…… 邓玉一个翻身将刘萱压在身下,刘萱感觉到上方有人,顿时像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胡乱的扯着他身上的衣衫。气若游丝的呼唤着:“澈,我好热,澈……” 她的口鼻以及双耳仍在渗血,那模样绝对没有一丝美感可言,邓玉闭了眼,任由她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 痛!除了痛还是痛! 刘萱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似被车辇碾过一般,她**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一入眼帘的便是李澈含着柔情与担忧的眸子,他看着她柔声道:“你醒了?” 刘萱面上一红,意识渐渐回笼,她急忙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只见自己如今身上仅有着一件衣物覆着,那明黄色的衣物显然是李澈的内里。 她顿时大羞,不敢去看他的眸子,她微微偏了头去嘟着双唇道:“昨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好似记得自己昨晚十分主动且难耐的求着他宠幸自己,她羞得无地自容,强迫着自己讲话说完:“昨晚我中毒了,我并不是那般想你的……” 她说到此处羞的再也无法言语。 李澈笑着应了一声,伸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一下,宠溺道:“无妨,朕喜爱你昨晚那般主动模样。” 刘萱闻言顿时大为羞窘,她努力的将自己藏于那明黄色的里衣之下。 见她这番模样李澈笑意更甚,他慢慢俯下身来在她耳旁轻吹了口气:“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令她觉得有些微痒,她忍不住避了又避,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李澈见她如此模样笑意更甚,贴上她的耳在她耳畔道:“既然身子好些了,那便再来一次如何?” 再来一次,这四个字让刘萱浑身一僵,她微带着讶异朝李澈看去,只见他此刻已经翻身上塌,而他的鞋袜早已脱在了床下,可见他想再来一次,已经想了好一会了。 刘萱此刻身上仍是痛的,但她此刻的痛完全抵不上她的羞涩,她努力将头埋了下去,不去看那个早已翻身在上压着她的李澈。 李澈见她如此,薄薄的唇更是上扬,他轻声唤道:“萱儿……” 刘萱本不想理他,可他那一声萱儿唤得是如此温柔,如此深情,她忍不住出声应了:“嗯。” 李澈听闻她应了,面上笑意更浓,在她耳边轻声道:“萱儿你中的乃是三盛香之毒。” 刘萱有些不解,迎上他深邃的眸子问道:“三盛香是何毒?” 李澈的眸子暗了暗,他缓缓抚上她的面颊道:“三盛香乃是这世间最毒的媚药。此毒无药可解,唯有男女交合,否则中毒之人会在最后七窍流血而亡,昨夜朕已经替你解了毒。可这三盛香必须一日之内交合三次方可全部解完,如今已经解过一次,还余两次。” 刘萱闻言大窘,她缩了缩身子面颊红的仿似要滴出血来,她有些弱弱道:“我……我还有些痛的。” 李澈轻轻笑了。在她耳边轻声低喃:“无妨,朕会温柔些待你。” 说完不待她犹豫,一把扯过她身上那唯一的蔽体之物,她的美好顿时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深邃的眸子暗了,看着她如凝脂的肌肤上斑斑红痕,脸上的笑意未曾淡去过一分,他抬起头来看着身下娇羞不已的人儿,笑着道:“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萱儿如此娇羞作甚。” 他说着一把扯开自己的外衫,顿时那精壮的身子便出现在了刘萱眼前。 刘萱面上顿时更红了。是了,他的里衣刚才还覆在他的身上,他外衫之下自然空无一物。 刘萱默默的想着,昨夜她浑浑噩噩的,也未曾好好看过他,正如他所言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如此羞涩? 不看白不看,何况他的身子与她是那么的不同,是那么的精壮有力。让她莫名的心安。 这般想着她终于有勇气迎上了他眸子。 李澈退去身上之物,只留得一件底裤,瞧见她迎上的目光,他的眸子顿时幽黑的透不出一丝光亮来。他的唇缓缓朝她覆了上来。 他的动作是那般的轻柔,他的吻不如以往的霸道,只余了深情,刘萱能够从他的吻里感觉到他的怜惜,疼爱与不舍。 在他温柔的辗转吮吻之下,刘萱也渐渐放柔了身子。 他的吻从她的唇一路辗转而下。他亲吻过她的耳垂、脖子、锁骨,他的动作是那般轻柔,仿佛是在亲吻着一个珍宝一般。 他没有放过她身上的任何一处,从头到脚都被他的吻轻抚而过。 刘萱觉得自己又热了,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她仍是清醒的。 当他退下最后一丝蔽体之物,当他温柔的进入她时,刘萱意识迷离的想着,她的运气总是不差的,幸好他昨日赶来了,也幸好赶来的是他。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一如他看着她的眼神那般,云雨过后两人皆是喘息不已。 李澈伏在她的身上舍不得退出,刘萱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却突然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瞪着上方这个轻笑的人。 刘萱脸色大红:“你……” 李澈轻咳一声缓缓退了出来,他轻笑着道:“若不是担心你承受不住,这三盛香的毒朕一并帮你解了。” 听得这话,刘萱羞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她羞窘着想着,他确实有能力一起解了的。 李澈见她羞窘薄唇扬了扬,他起身去过一旁放着的净帕略略擦拭,而后取了另一方帕子笑着她道:“朕来帮你?” 刘萱闻言顾不得浑身酸痛,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帕子红着脸道:“我……我自己来。”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知晓她面皮薄当下便转过身开始穿衣,边穿边道:“待你休息好后,朕带你去瞧瞧佘幻雪。” 刘萱听闻微微一愣:“佘幻雪捉住了?” 李澈点了点头:“此刻正关在底下密室之中,待你用完饭去瞧瞧。” 刘萱一听随意擦了擦身子,而后便急急起身寻找衣物,然而她昨日的衣物已经不见了踪迹,看着床头那叠得整齐的衣裙,她立刻便拿来穿上:“不必等用饭,我现在就去瞧瞧。” 李澈一把安住她的肩,轻声安抚道:“不急,辽国国师的死士已经被朕全部击杀,而他本人也被拿下送往京中关押,佘幻雪如今乃是监下之囚,再无人能够救她,她已插翅难飞,你用完饭后再去瞧也不迟。” 刘萱仍是想先去见佘幻雪,李澈挑了挑眉没有再阻,只是双手在胸前交握,然后十分闲适的站在一旁。 她没有在意这些,如今的她只想立刻见到佘幻雪,只想早些了结了这段纠葛,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只有彻底的了断了她与佘幻雪的恩怨,她才能踏实的前行。 然而她穿好衣物,脚刚刚落地头便是一晕,险些站立不稳。 李澈扶着她轻叹了口气:“不急的,你用完饭后恢复些体力,朕保证她仍是在的。” 刘萱如今也只能点头,因为她根本没办法走到那关押佘幻雪的地方。 她只好乖乖的在桌旁坐下,听着李澈吩咐着传膳。 小柱子很快端了些粥与小菜进来,他一直低着头未曾敢抬头看上半分,他默默的将饭菜布好,而后便退了出去。 刘萱察觉到小柱子不如以往的沉默,一边用饭一边问道:“小柱子今儿个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沉默?” 李澈端碗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又神态自若的用起饭来,他不以为意道:“许是他是个宦官,这房中的味道让他不适吧。” 房中的味道…… 刘萱顿时大羞,房中能有什么味道,无非是他与她欢爱后的气味罢了。 她这般羞着,倒将小柱子的异常抛在了脑后。 用完饭后,她在李澈怀中略略休息了一会,觉得自己稍微有些力气了,便又重提了去见佘幻雪一事。 这一回李澈没有劝她,而是牵了她的手出了房门。 屋外龙一与崔公公等人齐整整的站着,见到李澈牵着刘萱出门,齐齐单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萱愣住了。 她愣愣听着耳旁李澈用清冽的声音吩咐道:“平身。” 李澈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而后偏过头来朝她扬了扬薄唇:“如今你已是朕的人,朕的圣旨在昨夜便已传到了京城,你现在是朕的贵妃。” 听着他柔声说着她已经是他的人,刘萱这才回过神来,是的,她如今已经是他的人了。 入他后宫也是常理之事,只是…… 她嘟了嘟嘴,有些迟疑,她看向他轻声道:“我如今身无旁物,又是这般的名声,你冒然封妃是否有些不妥?”L PS: 推荐好基友作品:重生做个农家女 简介:苏清璃一朝重生,看见年老的爷爷幼小的弟弟,雄赳赳气昂昂扛起锄头拿起砍刀,开荒种植,带领村民发家致富。 她的目标是:做个平平淡淡的小农女! 有直通车哦~ ☆、第194章:大仇得报(补更)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些,她想问他就这般封妃是不是会让他为难?是不是会遭到群臣反对?是不是会让万人唾骂? 李澈似乎知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朕乃一国之君,若是连个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了,如何护这天下之人。” 此刻的李澈是一代君王,他的脸上有着的是睥睨天下之气,是君临天下之色。 刘萱没有再开口,她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信他,信他定会护好她,也定会处理好那些反对,就如同她信自己,信自己一定会有足够的实力站在他的身侧,堵住那悠悠之口的非议。 而在此之前,她需要先了结困扰了自己两年多的梦魇。 似乎知晓她在想什么一般,李澈握了握她的手,朗声吩咐道:“带佘幻雪前来!” 刘萱闻言急忙开了口:“不,不必,我去见她。” 李澈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也好。” 说罢,他松开了她的手,吩咐龙一领着她前去关押佘幻雪的密室。 此刻她们仍是在山岭之中的四合院内,关押佘幻雪的地方,正是当初刘萱被关押的地方,刘萱跟在龙一身后,通过密道缓缓来到那个密室之前。 密室并没有窗,只有一扇木门由几个暗卫把手着。 见到龙一暗卫齐齐朝他行礼,龙一看了刘萱一眼,而后冷声吩咐道:“将门打开。” 门被打开了,刘萱却没有动,她站在门前盯着那打开的门看了良久,而后深吸口气对龙一道:“给我一把刀,没有刀,剑也成。” 龙一闻言微微有些迟疑,然而他瞧见刘萱那无悲无喜的眼神,忽的心头一颤。而后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来递给她道:“娘娘用这个或许会更好。” 刘萱朝他感激一笑,而后握着匕首走了进去。 一进密室便瞧见了被捆绑在地的佘幻雪,佘幻雪瞧见她,先是面露惊恐。而后却又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在这空荡的密室之中回荡着,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刘萱皱了眉头没有理会她,然是转身朝外吩咐:“关门。” 守门的暗卫有些迟疑,不由看向龙一等待他的吩咐。 龙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关门吧。”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刘萱颠了颠手中的匕首,看着这个仍在大笑的佘幻雪,她向前走了两步,皱着眉头看着佘幻雪淡淡道:“你不知道女人倘若像你这般笑是极丑的么?” 佘幻雪闻言突然一下闭了口,她瞪着刘萱,她的眼神充满着无比愤怒与怨恨。 刘萱丝毫不以为意,她淡淡道:“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是聪慧,常常能看懂别人看不懂的,可对于你,我却一直很蠢。我刘家上下一共五十七口人命死在你手,我一度怨恨你也怨恨他。” 听到这里佘幻雪似乎又想笑了。 刘萱嘲讽道:“你最好别笑,那声音实在太过难听。” 见她闭了口,刘萱又道:“我说到哪了?哦对了是我刘家五十七口人命,我一度以为如果不是他,你定不会恨我,更不会因为恨而灭了我刘家满门,可我后来细细想过,恰恰是他,我才活了一命。” 刘萱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并不看躺在地上的佘幻雪。她似在自言自语:“当初乃是宝宇寺的方丈引你我相见,那时的你早就打算好了吧?你被追杀走投无路需要一个身份,而我,不过是个孤女无人知晓。你打定了主意杀了我刘家满门,而后将我取而代之,从此你便是刘萱,而我不过是一堆白骨。” “可是你万万没想到,他进了刘府。”刘萱转眼看她,似乎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你爱上他了。” 一句爱上。让佘幻雪整个人突然一颤,刘萱唇边噙了笑,笑的有几分轻蔑:“可他,却对你厌恶无比!” 一句厌恶,佘幻雪整个人都愤怒起来,她挣扎着怪叫着要向刘萱扑来,然而她此刻武功被废,四肢被卸又如何能靠近刘萱半分。 刘萱皱眉看着她怪叫挣扎的模样,突然开口道:“你被割了舌头?” 愤怒中的佘幻雪闻言顿时停止了挣扎,她愣愣的看了刘萱一会,突然仰头大笑,她这笑与先前不同,此时她的笑声有的只是畅快淋漓。 刘萱深深的皱了眉,看着佘幻雪仰天大笑模样没有开口,佘幻雪被割了舌头,不用想自然知晓是李澈做的,他为何要这般做?他不想让佘幻雪告诉自己什么? 佘幻雪笑够了,她渐渐平静下来,看向刘萱无声吐出两个字:“荡妇。” 刘萱的脸上微微一变,而后冷冷的笑了:“我本来想一刀了结了你的性命,可如今我却改了主意。” 她将匕首丢掷一旁,上前两步从佘幻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她看着脸色大变的佘幻雪笑着道:“我说过,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定会还你,此药既然你费尽心思寻来了,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她说完从瓷瓶中将最后一颗三盛香取出,递到了佘幻雪面前:“你是自己吃呢?还是让我喂你?” 佘幻雪此刻真的是疯了,她叫着喊着整个人都疯狂的扭动起来,刘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扯,而后毫不犹豫的将药塞到了她口中。 看着她狼狈的将药吞下,刘萱这才松了手,任由佘幻雪尖叫着想要将要呕出,然要三盛香入口即化,又怎是她能呕的出来的。 刘萱冷冷的看着,她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不必提醒我,有些事情他不说我便当不知,他不想让我知晓的,我就不想不问,我只知道他是爱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的隐忍他的痛苦,我会用一生去弥补,而你,会在九泉之下看着我幸福。” 说完她不再理会佘幻雪。起身拾起地上的匕首朝门外走去。 身后的门关上了,也将佘幻雪的尖叫与怨恨关在了身后的密室之中,刘萱将匕首还给龙一,朝他笑了笑:“没脏了你的匕首。” 龙一深深的看她良久。而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将匕首重新藏于袖中。 刘萱顺着密道走出,迎上那密道口的光亮,她扬起脸朝着密道口站着的人露齿一笑。 李澈站在密道入口之处,见到她的笑容朝她伸出手来。 刘萱伸出手去任由他牵着。她朝他笑了笑道:“如今我总算松了口气,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似乎在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刘萱迎上他的目光,笑问着道:“如今我已封妃,是不是要随你入宫了?” 李澈点了点头,语声宠溺:“怎的?是否不愿?” “没有不愿。”刘萱摇了摇头道:“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做呢。”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身为贵妃,许多事情不必你亲自去做,若想做什么事想见什么直接吩咐便是。若是实在想出宫,便让龙一他们陪着。” “也好。”刘萱笑着道:“如今有了身份,做起事情来应当也容易些。” 二人边说边朝外走着,外间小柱子已经备好了轿子,刘萱上轿之前朝李澈道:“我将那三盛香喂给了佘幻雪,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留些人看着她毒发了再走。”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吩咐龙一留下,待亲眼看着佘幻雪毒发身亡之后,回宫向刘萱禀报。 龙一躬身领命,目送二人乘轿离开。 一顶明黄色的软轿从缓缓入了宫门。那轿子并未驶向后宫而是直接来到了乾清宫处停了下来,刘萱一下轿便听得冬梅的哽咽声:“小姐!” 刘萱寻声看去,只见冬梅一脸憔悴模样,此刻正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她朝冬梅笑了笑:“我无事。” 听得这话冬梅这才微微收了泪。 李澈松了牵着刘萱的手,对她道:“朕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今后便在乾清宫安置。” 刘萱闻言微讶,她犹豫着道:“这似乎不好,自古妃嫔皆是入住后宫,岂有住在帝王寝宫的道理。” 李澈却有些不以为意:“朕说住的便自然住的。” 刘萱叹了口气。他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如今她刚刚被封妃,他已是受人非议,朝堂之上谏言者定然不少,若是此时她再入住他的寝宫,岂不是乱上添乱? 当下她摇了摇头:“我知晓你是不想我面对那些纷扰,只是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再者你的态度众人都瞧见了,住不住你的寝宫意义已经不大,我不想这个时候再给你多添一项非议。” 她的神色十分坚决,李澈微微蹙眉,良久之后终是做了让步:“今日你先住在此处,待崔公公整理好后宫明日你再搬过去。” 李澈能够让步已经是十分难得,刘萱只能点头应好。 送走了李澈,刘萱便与冬梅进了乾清殿,小柱子早已备好了汤池,经由他这么一提醒,刘萱顿时脸色大红,她已经足足有好几日未曾沐浴,也亏得李澈居然没有嫌弃她。 沐浴更衣之后,刘萱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冬梅没有敢问这几日刘萱是如何度过的,她只是在伺候刘萱沐浴之时不停的掉着眼泪,虽然刘萱劝了又劝,但她仍是自责不已。 刘萱无奈,只得吓唬她道:“我本来想再留你个一年半载的,你若再这般哭下去,我可要改了主意,早早将你嫁给钱通才是。” 冬梅闻言顿时收了泪,她哽咽着道:“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还要伺候小姐赎罪呢。” “你有什么罪好赎?”刘萱叹了口气安慰道:“莫说是你,即便是虎一等人护着,那些人还是掳了我去,你只是力不能及罢了根本无罪可有,你若再这般想,我可就要生气了。” 听她这般说,冬梅吸了吸鼻子不再言说着赎罪的话来。 刘萱其实是有些累的,但她仍是强打着精神等候着龙一。 过了一会龙一终于回来了,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木盒,看着刘萱的道:“佘幻雪已经毒发身亡,首级在此。” 刘萱朝那木盒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我等你来并非为了此事,我只是想知晓,昨夜陛下是如何寻到那处山庄的。” 龙一闻言眸色沉了沉,他冷声禀道:“昨夜我们将那黄金放在了约定好的树下,而后便一路追随前来领黄金的死士,半路之上遇到了埋伏,交战了许久才将那些死士全部击杀,装着黄金的箱子有机关,沿途撒下了银米分指着我们寻找到了山庄,辽国国师国师与佘幻雪从山庄后的山崖逃跑,我与龙二龙三还有崔公公便追了过去一举将他与佘幻雪拿下了。” 刘萱听闻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突然又问道:“我那信一共两封,一封送与了陛下,一封送给邓玉。”说到此处她抬起头来看向龙一的双眸问道:“不知邓玉可否收到信?” 龙一面色如常:“娘娘回来的当日午后,世子便起身去了西北,故而未曾见到娘娘的那封信。”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信来递了过去。 刘萱接了一看,这信确实是自己写给邓玉的那封,她微微有些疑惑:“他怎的好端端的去了西北?” 龙一淡淡道:“先皇去世的消息似乎已经传到了西北,世子担心宁王故而急急起程。” 刘萱嗯了一声没有再问,她朝龙一笑了笑:“此次多谢你们了。” 龙一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低头:“这本是我等无能,才让娘娘受此一难,当不得娘娘谢字,娘娘若是无事,我便去复命了。” 刘萱没有留他,点点头目送他而去。 冬梅在一旁道:“那掳人的已然伏法,小姐如今已平安归来,又何必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刘萱闻言半垂了眼眸,她叹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是啊,如今我已经回来,而且身处这乾清殿中,又何必再去想。”L ☆、第195章:入住后宫 刘萱不再多言,转身上塌休息去了。 她这几日未曾一夜好眠过,如今大仇得报心中顿时踏实不少,这一觉竟睡的十分沉。 直到感觉有人在亲吻她,夺去了她的呼吸,她这才悠悠转醒。 李澈将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眸子含着一丝温柔轻声问道:“醒了?” 刘萱仍有些迷糊,她嘟了嘟嘴有些不满:“我好困。” 她的话惹来李澈一阵低低的笑声,他在她唇上亲啄一口,而后宠溺道:“你似乎忘了,三盛香的毒如今还剩一次方可解完。” 听了这话刘萱终于清醒了过来,这一清醒她顿时大羞,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身无寸缕,而伏在她上方的李澈也是身无半死遮羞之物,那火热的物什正昂首挺立的顶在她的幽谷入口。 刘萱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你……” 她的话被悉数吞入了他的口中,一个深深的吻又重新夺去了她的意识。 知道两人都喘息不已,李澈才离开了她的唇,他深邃的眸子幽黑一片,他的声音黯哑之中带着一丝征服:“萱儿,朕来为你解毒了……” 一场云雨良久方歇,刘萱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仅剩下喘息的力气,然而李澈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突然将她横抱而起,下的床来朝偏殿之后的汤池走去。 刘萱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只能朝他瞪眼抗议,她的瞪眼引来的是李澈又一次轻笑,他抱着她缓缓入了汤池,在她耳边低声道:“朕知晓萱儿累了,无妨,萱儿只需闭眼享受即可。” 说着他将她放在汤池的边,让她依靠着汤池的池壁,而后鞠了水轻轻为她清洗起来。 刘萱顿时大羞,且不说自己从未想过会有同男子共浴一事。就是他的身份,她也不能真的让他为自己清洗身子,当下便开始躲闪起来,然而她的躲闪惹来的是他的喘息。 李澈双手一把固定住她的腰。让她再也无法扭动,而后他健硕的身子便覆了上来。 在刘萱意识消失之前,她浑浑噩噩的想着:“说好的三次即可解毒呢?” 刘萱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她本想唤人起身。但动了一下发觉自己浑身酸痛不已,再一看身上那斑斑痕迹,她便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艰难的起身穿上里衣,而后才朝外唤了人来。 冬梅领着一堆宫女走了进来,刘萱看了看鱼贯而入的宫女,又看了看她们手中捧的东西,有些不解。 冬梅笑着解释道:“小姐如今被封为了贵妃,这些都是贵妃平日的衣衫装束,陛下今日早晨上朝之前特意吩咐小柱子公公备下的。”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任由着这些宫女为自己穿衣梳妆。 贵妃的服侍十分复杂,仅仅是衣衫便穿了两刻之久,而后便是发髻,当头上被插好最后一根朱钗,刘萱看着镜中的自己差点都认不出了。 镜中那个高贵大方又含着一丝清冷模样的,真是自己? 冬梅见她揽镜自照,当下笑着道:“小姐这么一番打扮,当真就与平日不一样了,多了几分高贵和威仪呢。”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确实与往常不一样了。” 梳妆打扮之后,冬梅便带着刘萱去了另一处偏殿用饭。小柱子早就布好了饭菜,见到刘萱顿时笑着迎了上来。 刘萱看着这一桌子的菜问道:“陛下可要回来一同用饭?” 小柱子引着刘萱入座,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用过了,这些是为娘娘准备的。娘娘的寝宫已经备好,陛下特意吩咐了,娘娘若是改了主意,便就在乾清宫住下。” 刘萱闻言摇了摇头:“为了我他已经顶了天下的骂名,我怎可再因这些小事而让他为难,你且为我说说这后宫之事。免得届时遇到失礼。” 小柱子微有些为难,刘萱用了一口饭见他不语,当下笑着道:“你不必如此,我既然已经进宫,便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你现在说了总比我贸贸然遇到较好。” 小柱子闻言有些为难的看了刘萱一眼,思虑良久这才点头:“娘娘您先用膳,小柱子说与你听便是。” 刘萱点了点头,一边用饭一边听小柱子娓娓道来。 这后宫之中如今人并不多,先帝去世之后,未曾宠幸过的宾妃都被打发去了庵里,如今留下的也只是曹皇后与两个太妃,曹皇后仍是住在乾坤宫,两个太妃住在庆德宫内。 说完了曹皇后与太妃,小柱子看了刘萱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继续介绍起来。 李澈的后宫嫔妃并不多,原本有五人,但吴颖走了之后便只剩下了曹莹与她的姐姐曹菲,还有原先李澈的两个姬妾,一个名为方雅一个名为常雨。 这两人皆被封为了才人,而曹菲因为乃是曹太师之女的缘故被封为了淑仪,曹莹刘萱是知晓的,与她一样乃是贵妃。 小柱子介绍完,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娘娘是知晓的,陛下自识得娘娘之后便再没有近过女子的身,如今后宫也只是虚设,陛下登基之后还从未去过后宫呢。” 刘萱闻言笑看了小柱子一眼,她笑着道:“你担心我吃味?放心好了,既然我入了宫,这些人早已在预料之中的。” 用完饭后,刘萱便由小柱子领着朝后宫走去。 她住的宫殿名为甘泉殿,此殿离李澈的乾清宫最近,而又离后宫那些宫殿较远,可见这个宫殿是费了些心思才选下的。 刘萱看了看心中有数,李澈果然还是不愿她去面对他的过去呢。 由于天色已晚,刘萱并没有去别处逛逛,小柱子将刘萱安排下了之后却并未走,刘萱不由有些奇怪:“怎的不回乾清宫?” 小柱子笑着道:“以后小柱子可要多麻烦娘娘了。” 刘萱闻言有些讶异:“你是说,今后你都留在此处了?” “娘娘这话不完全对。”小柱子笑着解释道:“准确的说,小柱子今后便留在娘娘身边了。” 他指着随同前来的几个宫女道:“不仅仅是小柱子,还有这些宫女都是陛下特意吩咐留在娘娘身边的,她们与小柱子一样,皆是太子府的老人。姑娘大可放心。” 刘萱完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且不说她这个甘露殿离后宫那么远,就说后宫那些女子也定不会那么没眼力劲寻她的麻烦。 小柱子见状摇了摇头,他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娘娘莫不是忘了初次进宫的事儿?就算太后娘娘不寻娘娘的麻烦。可后宫的事情谁说的准呢,陛下特意吩咐了擅医的人留下呢。” 刘萱想起李澈的母亲似乎也是因为后宫争斗而难产而亡,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妾室的毒手,当下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小心,她点了点头:“如此就麻烦你们了。” 小柱子见她明白。于是点点头,按排这些宫女去了。 甘露殿一瞧便知是用心打整过的,殿内那些植被装饰皆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整个殿内纱幔垂坠,清风一起纱幔飞舞,倒有几分仙境之感。 刘萱本就是睡醒没多久,虽已到了就寝的时辰,但她还是没有丝毫困意,于是便由冬梅与小柱子陪着在甘露殿走了走。 待将整个甘露殿逛了一遍之后,她总算微微有些累了。洗漱一番上的塌看了会书这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她便醒了,洗漱用饭之后她向小柱子问道:“我可用去向太后请安?” 小柱子闻言摇了摇头:“陛下特意吩咐过娘娘不必前去请安,就算是太后亲召,娘娘若是不想去也大可不去。” 听了这话刘萱也不矫情的去做些表面功夫了,李澈都不在意,她又何必眼巴巴的送过去让人羞辱。 想到此处她问道:“宫中其他的妃嫔呢?可需日日向太后娘娘请安。” “其他妃嫔除了淑妃,皆是要去请安的。”小柱子生怕她又问些后宫之事,万一惹的不快,他该如何像陛下交代,当下换了话题道:“陛下这几日有些忙碌。只怕不能来见娘娘,特意吩咐了奴才告知娘娘,娘娘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便是。” 刘萱闻言嗯了一声,她想了想道:“我刚刚入宫此时出宫怕是不妥。你前去将钱通唤来,顺便想我原先府上的账册一并送来。” 小柱子点头领命,当即出宫办事去了。 小柱子走后,刘萱就坐在殿中发呆,如今他顶着骂名封自己为妃,自己能做的便是不给他再添麻烦。召见三叔一事还是再缓缓的好,待过些日子,世人都习惯了有她这么一个贵妃,她再行事也不迟。 然而刘萱终究小瞧了这道封妃旨意带来的麻烦。 李澈坐在御书房中,看着跪着的众臣轻轻揉了揉额头:“你等因为后宫之事从朝堂追到了此处,朕的旨意以下,此事已定绝不会更改,你们莫要再劝。” 曹太师抬了头道:“臣等知晓陛下金口玉言,只是刘贵妃先嫁世子后入皇宫,陛下可曾想过世人会如何看待陛下,又如何看待刘贵妃?” “太师的忠心朕明白。”李澈淡淡道:“朕既然立了旨,自然不惧世人流言,莫要再说了。” 以曹太师为首的众臣,听闻李澈此言,当下均是叹气,曹太师又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等也不再劝,只是如今陛下后宫空虚,独独册封刘贵妃定然不妥,臣等商量过后,一致建议陛下广纳后宫,以绝众人悠悠之口。” 李澈闻言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你等皆是此意?” 跪着的众人默默低了头齐声道:“臣等附议。” 李澈没有回答,他只是挥了挥手道:“此事朕会考虑,你们先退下吧。” 曹太师见他语声有些松动之意,也知晓不好再劝,李澈已然松了口风,这已经达到他们的目的,当下不再多言,领着众臣退下了。 待他们走后,李澈闭了眼轻倚在靠背之上,一旁的崔来福见他甚是疲惫,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当真有广纳后宫之意?” 李澈闻言睁了眼,看了一眼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淡淡问道:“你觉得呢?” 崔来福轻咳一声:“陛下不过是权益之计?” 李澈微微挑了挑眉,似有些无奈:“朕如今也学会了拖这一字。” 他说到此处突然扬了扬唇,面上似有些笑意:“崔来福,将此事告知于她。” 当崔来福将此事告知刘萱的时候,她有一阵恍惚,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刘宅,他与她之间也是这般心照不宣的互相斗法。 广纳后宫么? 刘萱闻言轻笑,他既然特意来告诉她了,她怎么好让他失望? 她点了点头对崔来福道:“劳烦崔总管告诉陛下一声,就说此事我已经知晓,他想要的明日我定会送到。” 崔来福带着一脸疑惑走了,然而更让他疑惑的是李澈在听闻这话后的态度,喜怒不形于色的李澈,竟然听闻了刘萱的回答之后,笑得一脸灿烂。 李澈听闻自己的回答之后有什么反应,刘萱没有想,她只是吩咐冬梅将一直代收着的休书给她。 冬梅将一直收好的木盒递了过来,略带疑惑的问道:“小姐好端端的要休书作甚。” 刘萱打开休书,看着上面苍劲狂傲的字体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也。” 她看完之后又将休书重新放回了木盒之中,嘱咐冬梅好生收着,明儿一早她要用。 冬梅收好休书之后没多久,钱通便在小柱子的引领下来到甘露殿。 钱通看着如今这个一脸贵相的刘萱,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草民钱通,见过贵妃娘娘。” 刘萱没有阻止他行礼,直到他行完礼后才笑着道:“今儿个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不必再如此了,你与我虽是主仆,但我从前就说过,在我心中你是家人,无外人在的时候不用行这些虚礼。” 经过两年的历练,钱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仅有些聪慧的毛头小子了,听闻刘萱的话当下点了点:“小姐唤钱通来所谓何事?”L ☆、第196章:大闹朝堂(补喵姐姐打赏) 刘萱让小柱子将从刘府取来的账册交于她,而后从中取出一本道递给钱通道:“我三叔如今已被接到了京城,你可曾见过?” 钱通接过账本,点了点头:“私下去见过一面,只是远远看着,没有得到小姐的吩咐,钱通不敢冒然相认。” “谨慎些总是好的。”刘萱笑着道:“这是几个小铺的账本,你将这个交于我的三叔,然后告知他的我的身份,就说这是我送他的礼。他膝下有一庶子名为刘成,你将他带到一品香二楼,让他日日坐馆,并且放出话去,就说一品香来了个辩客,谁若能辩胜于他,可得银百两。” 多年的相处让钱通对刘萱十分佩服,听闻刘萱的吩咐,他没有问为何,只是点头领命。 刘萱看着他又问道:“如今肖公将大半事物都交于你手,你可曾发觉赚银子的路子?” 钱通闻言惭愧道:“钱通无能,仅是守业已费尽心力。” “能守业已是大才。”刘萱宽慰道:“若无你与肖公,我连守业只怕也是困难,回去之后,你好好查探一下各大世家的营生,将他们主要的营生告知与我,各大世家能够立足不倒,定然有着旁人无法插手的产业。” 钱通闻言点了点头,刘萱又与他相谈片刻,这才让小柱子领他出宫。 钱通走后,刘萱看了看时辰,状似无意问向一旁的宫女:“后宫嫔妃平日如何度日?” 宫女上前躬身答道:“后宫之中除了淑仪一直被禁足外,其他嫔妃皆是早间去太后宫中请安,而后便各自回宫了。”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平日里她们之间可有往来。” “自然是有的。”宫女答道:“后宫之中不算淑仪,目前仅有三位主子,自然多有走动。” 刘萱闻言微微一笑,她看向那个宫女道:“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探访探访她们?” 那宫女一听,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下来,她急急道:“娘娘千万不可,陛下担心您见着她们堵心。特意下旨不允她们前来甘露殿打扰娘娘,可如今你若是主动寻去了,岂不是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 刘萱听了这话顿时笑了,他竟然觉得自己见到那些人会堵心? 若是从前她确实会。毕竟那是他的过去,那些女人也曾同他那般亲密过,可如今她却是不会了,因为她与他一样,早已决定放下从前。只管以后,再者那些人见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与其躲着不如去面对。 她挑了挑眉朝那宫女道:“你不必如此,不如这般,你先将我的意思告知陛下,而后我再决定出不出门去看望她们。” 宫女连连点头称是,急忙起身去通报了。 没多久那宫女便回来了,她有些复杂的看着刘萱道:“陛下已经知晓了娘娘的意思,但陛下说怎可让你去探访她们。陛下如今已派了崔公公去各殿传旨,从明日开始,诸位嫔妃在向太后请安之后,便来甘露殿向娘娘请安。”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心中不由有了一丝丝的甜蜜,他这道旨意下去,是个明眼人都知晓她的位置,她虽是个贵妃,却远远凌驾于众嫔妃之上。 她看向那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陛下身边多久了?” 那宫女恭声禀道:“陛下赐名花景。十岁便进了太子府。” “原来是个老人了。”刘萱对她微微一笑:“你既然一直追随着陛下,定然知晓那几位嫔妃的喜好了?” 花景被她这么一问,头皮有些发麻,她不知晓刘萱为何这般问。刘萱当初去太子府的时候她便见过的,自然知晓陛下与刘萱之间的纠葛,听闻这话,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 她想了一会才道:“陛下一直对后院之事不甚上心,未曾遇到娘娘之前,对谁侍寝也是从不过问了。后院之事大都由小柱子公公打理,奴婢不甚知晓。” 刘萱闻言轻笑,她看着花景道:“你倒是个聪明人,一句话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知道小柱子听到你这话该是什么脸色。” 她笑过之后叹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陛下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问这话只是想备下些她们喜爱之物,初次见面总该备些礼的。” 花景听了这话,心头这才松了口气,她回禀道:“娘娘不必为这些小事劳心,两位才人从前乃是姬妾,又不甚得宠,虽是官家子女但后院那么些年脾气早就被磨没了,再者陛下这两年更是未曾见过她们一面,娘娘随意备些东西便可打发了。” “至于曹贵妃。”花景顿了顿道:“曹贵妃嫁与陛下之后,一直不曾出过后院,仅有一次出门还是得了陛下允许探望娘娘,奴婢对她知之甚少,听闻她与娘娘乃是故交。” 说到此处花景抬头看了一眼刘萱,而后便没了下文。 刘萱自然知晓她的言下之意,当下点了点头道:“我与她确实乃是故交。” 只是有句话她没说,她与曹莹不过三面之缘,她感动于曹莹在她声名狼藉之时挺身而出,可她对她确实不大了解,她除了知晓曹莹喜爱李澈之外,还真不知道她还喜欢什么别的物什。 她想了想吩咐道:“准备些孤本送与曹贵妃,至于两位才人的礼,你看着备下便是。” 花影点头领命。 这一日便这般渡过了,小柱子虽然言过李澈这几日较为忙碌,但晚间时候李澈还是打发了人来,告知她今晚他不过来了。 刘萱心中其实十分明了,李澈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刚刚封妃,外间定然谏言不断,此时他不宜日日宿在她这处。 于是刘萱当晚便早早歇下了,临睡之前,她特意吩咐冬梅明日要早些唤她起身。 第二日天刚微亮,刘萱便起身了,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而后便让小柱子领着她前去朝堂。 小柱子听闻这个要求,差点下巴掉在了地上。他结结巴巴道:“陛下正在早朝……娘娘……娘娘此时前去是否不妥?” 刘萱闻言轻笑:“正是因此时在上朝,我才会前去。” 说完她吩咐冬梅将那休书取来,她将休书藏于袖中,而后对小柱子挑了挑眉道:“放心。你领我去便是。” 小柱子见她如此,只得忐忑不安的领着她前去了朝堂。 朝堂之上李澈正坐在龙椅之上,下面跪着的是曹太师等人,他们奏的正是昨日提到过的广纳后宫一事。 曹太师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乃千古明君,怎可因后宫之事受人非议?臣等奏请陛下广纳后宫。以绝天下悠悠之口!”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朝堂之上除了柳家一脉,便是武官没有动。 当初出征辽国之时李澈的话还历历在耳,那些武官瞧着跪着的众臣,就像在看一群傻子,不是说文官最会察言观色么?不是说文官最擅揣摩圣意么?怎的在这件事上,蠢顿到如此地步! 柳太傅与柳枝青柳枝明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透明的。 孙逊立在柳枝青身侧也低了头去,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正当朝堂之上响彻着臣等附议的声音时,崔来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刘贵妃娘娘求见!” 李澈闻言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宣!” 朝中众臣纷纷交头接耳,这刘贵妃一大早的跑来朝堂作甚。 柳家父子与孙逊朝那门口看了一眼。脸上也是疑惑。 刘萱在小柱子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进得大殿,她没有理会众人头来怀疑打量目光,上得朝堂之后来到最前方的位置,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下来。 李澈看着她眸色微亮:“爱妃这事何意?” 刘萱抬起头来,一双大眼染了薄雾,她轻咬红唇面上满是委屈之色,她哽咽着开口道:“陛下当初是如何承诺臣妾与世子的?为何臣妾刚刚入宫便听闻陛下要广纳后宫?” 李澈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道:“许久之前的事情,朕不大记得了。” 刘萱闻言顿时一阵轻泣。她泪眼婆娑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将手举高而后扬了扬,那高度那扬起的角度,正好让满朝文武瞧见那信封之上大大的休书二字。 她抬眼看着李澈。语声之中似有哭诉:“陛下不大记得,可臣妾却记得清清楚楚,先皇在世之时,民间曾有流言说臣妾乃狐媚转世,臣妾记得分明,当初陛下还与世子一同为臣妾当众解释过。” 说到此事众人均是点头。瞧,那个时候这刘贵妃的声名已经狼藉不堪了。 刘萱抹了一把眼泪道:“当初我受陛下之命前去边关送粮,可在边关之时听闻陛下娶了侧妃,一时冲动与陛下生了间隙,可陛下不也退了臣妾的婚么?陛下也知晓,臣妾与世子并无私情,此事陛下可是当着天下学子的面亲口所言。” 她说着说着似乎更委屈了,一双眼已满含泪水:“先皇听闻流言以为臣妾与世子有情,故而将臣妾赐婚与世子,大婚当日您亲口对世子言,您的心中是有臣妾的,可先皇遗诏您不得不从,世子问了臣妾心意,知晓臣妾与您乃是相情相悦,故而新婚当夜未曾入新房便写下了休书。” 说到此处,她终于痛哭而出:“陛下您感恩世子高义,曾当世子面前说绝不负臣妾,更是立誓在臣妾未曾有孕未曾产下麟儿之前,决不广纳后宫!” 她抬头泪水顺着面庞滑落,浸湿了地面,她大声哭诉道:“君无戏言啊陛下!臣妾昨日刚刚入住后宫,今儿个便听闻您要广纳后宫,难道堂堂一国之君要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之径么!” “荒唐!”李澈还未开口,一旁的曹太师便出口斥责道:“贵妃娘娘虽身为贵妃,但仍是一介女子,且不说你今日擅闯朝堂,就是你这番言论便是荒唐至极!你若一直未曾有孕,难道陛下就不能充盈后宫了?!皇嗣关系着我李氏王朝千秋大业!怎能由贵妃娘娘一口言说?” 刘萱得了斥责也不争辩,她只是仰着满脸泪痕的小脸看着李澈问道:“陛下难道真的要食言么?” 听得她的话,顿时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正要开口斥责,便听闻高座之上的李澈淡淡开口道:“朕确实如此允诺与你。” 一句话,便将众臣刚刚张开的口给堵上了,众臣顿时一片尴尬,这个时候他们该说什么?陛下只是一时戏言不能当真?还是即便陛下说了,也是不能作数的? 曹太师显然已经气的不轻了,他转身看向李澈俯身行了一礼:“陛下三思啊,怎可因一句戏言,而不纳后宫?这……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李澈的面上似乎也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语声悠然:“君无戏言。” 曹太师闻言一噎,他连喘了几口气这才道:“倘若刘贵妃一直无孕,难道陛下便要一直不纳后宫么?” 李澈闻言叹了口气,他看向刘萱道:“朕亲口应下的事情自然记得,你乃是宁王世子带入京城的,与他乃是至交好友,若是朕出尔反尔,定会寒了世子的心,也对不住他成全的高义,只是曹太师言之也亦有理,朕不能因为一时之言而埋下后患,毕竟子嗣乃关系到王朝大业。” 刘萱闻言还欲再说什么,一旁的曹太师急急开了口,只是这回他训斥的对象由刘萱变成柳太傅,他朝柳太傅怒道:“柳太傅乃是当世大儒,世人无不知晓太傅为人最重礼数,柳家家风更是严谨,怎的柳太傅老了老了竟糊涂起来,收了如此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为义女!” 柳太傅闻言顿时皱眉,他看着已经气得不轻的曹太师淡淡道:“太师慎言,萱儿如今乃是贵妃之尊,太师就算对她不满也不能用不知廉耻来评断。” 一句话让曹太师顿时哑然。 柳太傅又道:“虽说贵妃娘娘擅闯朝堂不妥,但也是情急之下乃情有可原,此事陛下允诺在先,正如陛下所说,君无戏言。”L PS: 那啥,月票还有两张就加更了哦。。。求月票~~ ☆、第197章:终于等到 “皇嗣之事怎能如此儿戏!”曹太师显然不会让步,他一出口,曹太师一脉顿时纷纷开口点头称是。 柳氏一脉也瞧出了端倪,纷纷上前进言,说着君无戏言。 眼看着朝堂便要成了闹事,刘萱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偷偷朝李澈狡邪的眨了眨眼。 李澈将她的狡邪收入眼底,以手掩唇轻咳一声:“诸位爱卿不必争论不休。” 李澈一发话,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 李澈放下手,扫了一眼众臣道:“此事乃是朕之过,朕虽是天子但也是个男子,一时情动许下承诺,但却忘了皇嗣一事不仅仅是朕的私事,虽说君无戏言,但事关国之命脉,朕也不得不食言一次。” 他看着堂下跪着的刘萱,语声放柔了些:“朕给你三年时间,若三年之内你仍无身孕,朕就不得不食言广纳后宫了。” 他说完抬头看向群臣:“如此,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朝堂之上一片静默,良久之后柳太傅率先回禀道:“臣无异议。” 曹太师虽然不甘,但也知晓这是最好的结果,当下只能压下心头怒火回禀道:“臣也无异议。” 柳太傅与曹太师发了话,其余众臣也立刻禀道:“臣等无异议。” 于是广纳后宫一事,经由刘萱这么一闹,便这么定了下来。 事后刘萱由小柱子搀扶着,面带不甘痛苦与委屈的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之后没多久,小柱子便实在忍不住了,他想笑却又不敢,只得憋的一张脸都微微有些扭曲。 刘萱擦了擦脸上泪痕瞧见他这副模样,笑着道:“想笑便笑,我又不会责怪与你。” 小柱子咳了又咳,终于面色如常,他忍不住低声道:“娘娘这招可真是高明,一拖便是三年。” 刘萱闻言挑了挑眉。她微微叹气:“也只能拖上三年,三年之后再想办法吧。” “奴才相信娘娘。”小柱子笑着道:“三年的时间长着呢,足够陛下与娘娘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刘萱却不像小柱子那般乐观,李澈在那个位置上有多艰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如今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朝政,外患也已除了大半,可王朝的大部分势力还是分散在各大世家手中,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改变的。 譬如他可以不管不顾。顶着天下骂名封自己为妃,却不能直言了当一意孤行说自己永不会充盈后宫。 不但不能,反而在曹太师等人提出那样的意见来时,模棱两可的虚应着。 她了解他的难处,也心疼他的难处。 现在想想,从前的自己只是索取,仗着他的宠爱索取他的承诺,可却从未曾想过,他的承诺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感情的事情,从不是一味索取便能长久的。她既然想用一生陪伴他的左右,那么她也该为此而付出努力才行。 今日的事情是个良好的开端,他信她不瞒她,故意派了人来提醒她这事,无非是想看她如何努力罢了,她也告知了他自己的态度,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想到此处她抬起头来看向小柱子道:“曹贵妃她们就快到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 刘萱回到甘露殿没多久,曹莹便领着两个女子来了。 那两个女子容貌姣好,看上去均是温婉贤淑模样。见得刘萱便行礼:“方才人、常才人见过贵妃娘娘。” 刘萱起身笑了笑:“免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曹莹一见刘萱便露了笑,上前两步边走边道:“从前我就知晓会有这么一日,只是这一日比我料想的晚了不少。” 刘萱起身上前迎她。听了这话只笑着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躲不掉不如坦然面对。” 说完,她便捥了曹莹的手,引着她在一旁坐下,而后看着那两个女子道:“你们也坐吧,站着说话怪累人的。” 方才人与常才人谢过刘萱,见曹莹入座之后。这才在她下手位坐下。 刘萱不动声色的将二人动作收入眼底,花影说的不错,这些年的生活,早已磨灭了这两人身上的傲气。 入座之后刘萱便吩咐花影将被好的礼送上,她笑着道:“都是些小玩意,初次见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方才人与常才人各得了一个发钗和一串珠宝,二人交给身旁宫女吩咐小心收好,而后又递上备礼。 方才人微微一笑,略带着些小心:“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也不知晓娘娘喜爱什么,思来想去只有送上亲绣之物,以表对娘娘敬重之意,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刘萱接过花影递上的绣帕,细细打量片刻,笑着道:“方才人心灵手巧,这绣技更是出众,我喜爱的紧。”说完她将帕子递给花影,让她好生收了。 常才人送的乃是一副古字画,定然也是费了心思的。 刘萱谢过她,这才笑着道:“与两位才人相比,我这礼就显得轻了。” 她转身吩咐花影道:“从我的妆盒里取两件首饰来赠给两位才人。” 方才人与常才人连连道不敢,一旁的曹莹笑着道:“妹妹的礼已是贵重,若是再赠,只怕两位才人就要惶恐了。” 两个才人连声倒是,刘萱这才没有让花影去取。 她将花影备下的装着孤本的木盒递给曹莹道:“说来惭愧,我与姐姐相交多年,却不知姐姐喜爱何物,思来想去姐姐与我一般皆是爱书之人,便以我的喜好寻了这几本孤本,还望能入得了姐姐的眼。” 曹莹闻言微愣,而后便是一阵轻笑,她接过自己身旁宫女递上的盒子道:“妹妹与我竟想到一处去了,我这礼也是几本孤本。” 刘萱听闻也是一愣,愣过之后便轻笑起来,如此默契的同送一礼,倒让她因身份一事而起的尴尬淡去不少。 两人笑过之后顿时皆有了亲近之意,刘萱默默的想着,若是当初曹莹不曾心仪李澈,不曾以自己之事逼的李澈娶她。或许自己与她真能成为好友,亦或许京城双珠这个名号能成为一段佳话。 今日见面也仅仅是见面罢了,方才人与常才人对着刘萱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这位新进宫的刘贵妃。她们早在太子府时便听闻过大名,也知晓陛下这两年未曾入过后院的原因是她。 她们抗争过,嫉妒过,羡慕过,当陛下娶了侧妃的时候她们也曾坏坏的想过。看吧,她与她们也并无不同,最终都是被舍弃的。 于是她们便时不时在曹贵妃面前提起此事,挤兑过她,可从曹贵妃口中说出的真相是那般的让人寒心。 她们永远记得曹贵妃那苦涩的模样:“以前我与你们也是一般想法,陛下那般的人物怎会只心仪于她,可是事实却不得不让我低头,我们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抵得过她对陛下的一笑。” 来之前时。曹贵妃又特意提醒过:“莫要妄想了,两年了即便她曾嫁与他人,陛下还是将她接进宫,封了贵妃,这样还不够你们死心认清现实么?” 够了,真的够了,这些足够让她们死了心了,如今她们想的无非是不要惹的刘贵妃不喜,给她们一个体面一个较好的待遇然后渡过余生了。 所以她们面对着刘萱,总是捡些讨巧的话说。不敢说陛下,不敢提过去的恩宠。 刘萱与她们聊了些儿时趣事,大概对她们有了些了解,便又送她们走了。 看着曹莹离去的背影。刘萱一阵感慨,曹莹曾说她悔了,可事到如今悔又能如何,她与她一样皆入了高墙之内,这深深的后院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她有李澈的陪伴。而曹莹有的却只是孤独。 或许将来有朝一日,她与李澈的心意能够大白于天下,或许到那个时候,她能为曹莹做些事情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她摇了摇头,眼下还是顾好自己吧。 钱通回去之后,本想立刻去见了刘萱三叔一家,但想了想,刘萱的三叔刘德清已在京兆府任职,此刻定是不在的,便安奈下了心思,招来人先去查探,刘萱吩咐的各大世家营生一事。 他知晓刘萱的言下之意,她要的不是各大世家具体做了哪些营生,她要的是各大世家的营生之中,哪些是垄断的旁人无法插手的。 经过这两年的历练,他甚至能想到刘萱问这些想要干什么,再加上如今刘家已经有一脉入京谋职,钱通心中隐隐的察觉到这京城的天似乎要变了,而他便是其中关键的一枚棋子。 终于等到晚上,钱通立刻起身去了刘德清暂住的府邸。 刘德清一家自半年前被接到京城之后,一直是惶恐不安的,毕竟任谁睡的好好的,醒来之时突然发觉一大家子都被仍在了行走的马车上,心情都不会太好。 尤其入京之后,他们便被安排住进了这个大宅,而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才子柳枝青。 柳枝青赴任益州太守之时,刘德清一家已经离开的益州,故而未曾见过,见到了这天下第一才子,刘德清的心里更是惶恐,柳枝青乃新帝身边第一近臣,这事人人皆知。 刘德清第一个想到的是,莫不是当今圣上反悔了?当初右相之事觉得断的轻了?所以将他们一家子从湖州拎来砍头? 然而让刘德清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新帝的第一近臣非但没有将他们押往刑场,反而给自己寻了个小官来做。 京兆府尹的师爷在京城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了,可对刘德清来说,却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大官。 他惶恐不安的每天上职下职,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知晓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降临,他一直等着,等着这些事情有个合理的说法。 然而半年过去了,日子仍是如往常一样,就连当初的柳枝青也只是出现过一回,而后便不再有了踪迹。 刘德清不得不每日对家里的众人叮嘱,切不可滋生闹事,切不可在外与人起了冲突,哪怕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一定要忍着,倘若能不出门便最好不要出门。 今日刘德清在饭桌之上又耳提面命了一回,刚刚说完,却听得小厮来报:“一品香管事钱管事在外求见老爷。” 刘德清心里咯噔一声,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他期待了半年等了半年,终于等到了。 刘德清急忙丢了碗筷,擦了擦嘴,而后对小厮道:“快,快将人请到书房!” 钱通被小厮领到了书房,见到刘德清便立刻行了一礼,这一礼行的是家仆之礼,他恭声道:“小人钱通见过三爷。” 刘德清到京城已经半年,自然知晓钱通乃是柳太傅义女刘萱的管家,也知晓刘萱如今已经进了宫成了贵妃娘娘,说实话,当初听到刘萱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想过的。 然而他想的是,这个刘姑娘的名字怎么同他的侄女一样。 也仅仅是这般想罢了,柳太傅义女的身份太高,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往那是同一个人的想法上想的。 可如今钱通这话一出,刘德清就懵了。 他心中的惊骇几乎让他无法维持站立,他的手都有些哆嗦起来,看着钱通人生第一次变成了结巴:“钱……钱管事……是……是说……” 钱通笑着点了点头,应下他未曾说出口的话,他从怀中取出刘萱交给他的账册来递了过去:“三爷,这是娘娘让小人交给三爷的,娘娘还说,若是有空改日来见过三爷。” 后面这话自然不是刘萱说的,刘德清哆嗦着接过账册,并未曾看账册一眼便急急道:“哪有让贵妃娘娘来见小臣的,自当是小臣去见过娘娘。” 钱通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又道:“这些账册是娘娘交给三爷的产业,待三爷看过之后,小人便将地契房契等给三爷送来,至于三爷要见娘娘这事可能要缓一缓,娘娘刚刚入宫,有些事情不宜现在便做。” 刘萱的名声刘德清是清楚的,如今刘萱虽进了宫,但定然也是不顺,刘德清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不急不急,小臣醒得。”L PS: 推荐好基友的书 书名:佞妆 书号:3380289 简介:她要亲手撕开那些优雅妆容,露出她们巧言伪善的真面目。 ☆、第198章:努力耕种(月票30加更) 钱通见他明白,又道:“娘娘将三爷一家接到京中,自然有娘娘的安排,只是眼下这些安排还需过段时日。” 刘德清听得这话手更抖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娘娘的安排是……” “该三爷知晓的时候自然会知晓。”钱通微微一笑:“此次小人来是奉了娘娘之命,一来是将这些产业交给三爷,二来便是为了您的庶子刘成。” 一听刘成的名字,刘德清顿时一个激灵,要知晓刘成学富五车不假,可他那张嘴实在是得理不饶人,给他占了一分理他能给说成十分,为此他没少挨过揍,更没少给自己惹麻烦。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完了,刘成肯定在外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如今都惊动娘娘了。 想到此处,刘德清就有些哆嗦:“可是小儿又惹到了什么麻烦?” “三爷误会了。”钱通笑着道:“娘娘让小人安排刘公子前去一品香坐馆,与人辩论,但凡能胜出刘公子者,赏银百两!” “什么?”刘德清手中的账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捡起账册,轻轻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尘土,而后小心的放到一旁。 刘德清深吸了口气,今晚钱通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且不说突然发觉自己的侄女成了贵妃,就是让刘成坐馆一事也让他惊得无以复加。 与刘成辩论,胜者,可得赏银百两!! 这是多大的器重!刘德清又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狂跳不已的心,然而就不仅仅是器重而已,这是在为刘成造势啊!! 忽然之间,刘德清有些明白,刘萱将他们一家接到京城来的目的了。 他的双唇有些颤抖,说出的话也是带着颤音的:“小臣与犬子决不会辜负娘娘一片苦心!” 钱通见他明白了,当下笑着点了点头:“话小人已经带到。明日辰时一品香恭候刘公子大驾!” 说完他便告辞了。 刘德清亲自将钱通送出了府,直到钱通的马车消失在路口,他这才急急朝府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道:“快!快将府中众人唤到书房。老夫有要事!” 刘德清是如何对刘成说的,钱通并不知晓,他只是第二日辰时便早早的候在了一品香的门前。 等了没多久,便见一个书生装扮模样的青年下了马车,见到钱通便朝他行礼:“刘成见过钱管事。” 钱通将刘成上下打量了一番。很好,没有什么骄纵的样子,他一边笑着一边将刘成往一品香引,边走边道:“二楼原本是娘娘特意开设为寒门学子们准备的地方,但有些事情刘公子也知晓,如今二楼来的人已经不如以往那般多了,小人在二楼为公子置了席位,每日一题,与人辩论,辩题由柳枝青柳少府所出。” 刘成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恭声道:“幸得娘娘看重,刘成定不负娘娘期望。” 钱通虽知晓刘萱的眼光,但忍不住还是提点刘成一二:“京城之中不比别处,二楼虽多时寒门学子,但一品香却是贵人们齐聚之地,刘公子与人辩论之时还需拿捏分寸。” 刘成闻言并没有任何不悦,而是点了点头道:“刘成醒得的,多谢钱管事提点。” 见到刘成这个态度,钱通这才放下心来。 当晚间时候,小柱子将刘成已经到一品香坐馆一事告知刘萱。刘萱轻轻笑了,她看向小柱子道:“你说,需要多久,京城才会人人得知来了一个诡辩之才名叫刘成?” 小柱子闻言也笑了:“依奴才之见。只怕不出五日,便会有人不服前去领教刘公子的诡辩之能了。”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能扬名自然是好,只是切不可骄纵目中无人,京城乃天下才子聚集之地,他虽有诡辩之才,但并不代表无人能及。即便是无人能及,也不能显出一丝得色来。” 小柱子闻言立刻点头:“奴才这就让人知会钱管事一声。” 他说完便要走,走了两步却有停了下来,一拍脑袋懊恼道:“差点忘了正事,陛下吩咐娘娘早些去乾清宫一同用饭,饭后侍寝呢。” 说完小柱子便笑嘻嘻的走了。 刘萱闻言顿时大羞,怕是只有在皇家,才会将侍寝二字说的如此淡然。 她羞恼归羞恼,还是老老实实的由冬梅陪着往乾清宫而去。 她到乾清宫的时候李澈还没回来,刘萱便去了偏殿的书房等他,乾清宫的书房并不似御书房那般,那里只是供历代皇帝闲时看书的地方。 太子府的书都搬到了此处,书桌上还放着一本名为水利的书,想来这几日李澈看的便是这本了。 刘萱在桌旁坐下,随手翻开,与其它书上一样,上面有李澈红朱批注,她随意翻看了几页,却被李澈的一句批注吸引住了目光,批注上写着:“治水,疏重于堵。” 刘萱忍不住连连点头,蜀地虽是天府之国,但年年都有水患,虽不严重却也是个困扰。 水患经历了多了,蜀地之人也研究出一套办法来,那便是汛期来了就撤走,汛期走后便来重新耕种,河泥也是肥沃的土壤,种出的庄家特别好。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乃是因为看过一本《蜀国地志》,她蹙眉想着,李澈定不会好端端的突然研究起水利来,定是又有哪里有水患了。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偏殿的门被打开了。 刘萱抬头望去,只见李澈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背后是洒落的阳光,将他本就挺拔的身姿更显的俊朗。 那身后的阳光将他整个个镀上了一层金光,让她一时移不开眼。 她何德何能,让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让这个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倾心与她。 这般想着,她的脸上便扬起了一阵笑意来。 李澈上前两步,来到她的身侧,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便对上了她含笑模样,他微微扬了扬薄唇:“见到朕便如此欢喜么?” 刘萱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害羞模样:“是啊,见到你我很是欢喜呢。” 这话一出倒让李澈微微一愣,瞧见她眸中的俏皮之色,他叹了口。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看来朕要学着习惯你的甜言蜜语了。” 刘萱朝他嘟了嘟嘴,而后起身主动牵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道:“你还未曾夸我呢。” 李澈闻言一愣,而后便知晓了她所指何事,当下笑着道:“嗯。朕的萱儿最是聪慧,朕想什么你都知晓。” 刘萱点了点头,脸上颇有自得之色:“那是自然。” 李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唇间落上一吻,而后微微松开,叹了口气:“只是你这借口寻的不是十分巧妙,若是你有了身孕又该如何?届时朕又如何寻得借口,阻了他们广纳后宫的奏章?” 刘萱闻言不服:“可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借口,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 她本是挑衅之问,却不曾想李澈竟然点了点头。他笑着道:“若是换了朕,朕会说,陛下亲口起誓除我之外不会再有她人,怎能出尔反尔?” 刘萱听着这话顿时就愣了,她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当真想过我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我心中真实所想?” 李澈并不言语,只是那挑眉模样,让刘萱明白了,他还真的想过借着此事,将她与他的决定公之于众的。 刘萱简直觉得他疯了。她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道:“你封我为妃已受人诟病,怎能在这个时候又传出这样的话来。” 李澈似乎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当下面上扬了笑容,他笑看着刘萱道:“朕从不喜欢拖延之策。若是你这般说了,朕自会当场应下,虽然群臣一时无法接受,但也为以后铺了路,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再提及此事,他们已有了心理准备。” 说到此处。他轻笑着道:“即便再提之时,他们仍是反对,可次数多了,他们定然也习惯了。” 刘萱闻言当下一阵懊恼:“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傻。” 她嘟着嘴有些气闷:“你怎的也不提醒我?白白失了一个机会。” 李澈闻言轻笑:“无妨,你那主意也不是太差,总归是将事情暂时拖延了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刘萱朝外走去,刘萱仍在懊恼白白失了一个机会的事情,走了两步,她却突然摇了摇头:“不妥,你那法子实在不妥,若是我真那般说了,万一我不能为你诞下皇嗣,将来……” “没有万一。”李澈打断了刘萱将要说出口的话:“没有万一的萱儿,朕会努力耕种,定不会有万一的。” 刘萱听闻这话顿时大羞,什么叫他会努力耕种? 她羞归羞,可心中仍是盘算了,他对她的心意固然不假,可他不仅仅是他,他还是当朝帝王,若是她当真不能为他诞下一个优秀的皇嗣,那她也不会拦着群臣往他后宫添人的。 只是如今光是想想,她的心就痛到无以复加。 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该如何面对?她又该何去何从…… “莫要胡思乱想。”李澈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萱儿,朕有没有说过,朕最担心的便是你的胡思乱想,你所担心的定然不会成真,即便是最后成真的,这江山也不一定非要朕的子嗣来坐,莫要忘了,朕还有邓玉,没有邓玉还有李旭。” 刘萱闻言心中大动,她的心瞬时便柔成了一汪泉水,他爱她竟爱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愿意让一个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夺去他辛苦创下的盛世。 是的,李氏王朝定会在他的手中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这点刘萱从未怀疑过。 她在李澈怀中重重点了点头:“如你所言,不会的。” 李澈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既然说了努力耕种,当晚便付诸了行动,当真十分努力。 努力到刘萱最后几乎是昏死过去的。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刘萱迷迷糊糊的想着,她真的是错了,不该提起这个话题来,明日还是告诉他,她是一块好田,是一块肥沃的好田,不需他这般努力耕种也会有好收成的。 第二日刘萱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醒来之后瞧见冬梅以及众宫女的笑容,顿时羞的无地自容,偏偏她的脚还是软的,只能在她们暧昧的笑容中,任由她们穿衣服侍起身。 刘萱本想用完饭后便回甘露殿的,可小柱子却笑着对她道:“陛下请娘娘留在此处等候。” 既然李澈吩咐了,刘萱也只好留了下来,回到乾清宫的书房,接着看起那本《水利》。 没过多久李澈便回来了,仍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见到刘萱便对她扬了扬眉:“出宫走走?” “出宫?”刘萱微微一愣,这些几日他有多忙她是知晓的,她扬起头来看他:“今日不忙了?” 李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牵着她往寝宫走去,边走边道:“再忙有些事情也是要去做的,否则依着你的法子,朕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 他说着朝外吩咐了一声:“将娘娘的衣物取来。” 几个宫女推门而去,手中捧着衣物,一看便知是些常服,李澈与刘萱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换了衣衫,而后便由皇宫的西门出了宫。 出了皇宫之后,刘萱不由看向李澈问道:“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李澈坐在马车之中,正在饮茶,听得她的询问扬了扬薄唇淡淡道:“去瞧瞧你的安排。” 刘萱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李澈是特意去看看刘成的。 说实话,刘萱对刘成也并不是很有信心,毕竟诡辩之才也仅仅是李澈给她的卷宗上那般写的,至于刘成到底有多能辩,是否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瞧着李澈的模样,倒不似她那般全无信心,见他如此,刘萱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马车来到了一品香前,李澈递给她一个纱幔,示意她戴上,而后自己又戴上了纱幔,这才下了马车。L ☆、第199章:诡辩刘成 一品香的生意仍是十分红火,似乎并没有受到刘萱的影响。 他们虽戴了纱幔,但周身气度显然不是寻常人,一进一品香,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小二还未曾开口,小柱子便递上了一粒银子,而后道:“我们家少爷与小姐听闻一品香的大名,特来看看,不必费心招待了,若有需要我们会唤你。” 这样的情况小二遇见的多了,一品香的名气早已传遍京城四周,慕名而来的人也有许多,当下笑着道了一句:“好嘞,客官请随意参观,小的先行告退了。” 小二走后,李澈便与刘萱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便可瞧出一品香终还是受了些影响的,原本二楼皆是密密麻麻的寒门学子,而如今瞧着已不过十数人。 这些人正围在一处,似乎正在辩论着什么。 京城不比别处,即便是寒门学子也是礼数有加的,即便是辩论也未曾见面红耳赤争吵者。 他们的心思都在辩论之上,显然未曾注意到李澈与刘萱一行。 李澈与刘萱挑了一处较僻静的角落,既不离的太近,又恰巧能听见他们的辩论。 小柱子本要唤小二上场,李澈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惊动旁人。 刘萱隔着纱幔,寒门学子聚集之处早已将那中间的人围的严实,故而刘萱未曾瞧见刘成的样貌,只听得一个男声道:“当今陛下乃千古明君,岂可应后宫之事便否定了陛下之明?刘成斗胆问诸位一句,何谓明君?” 这话一出,学子们立刻就七嘴八舌起来,有说政治清明的,有说安邦扩土的,有说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 待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片刻,那个男声才又响起:“诸位说的都不错,在刘成看来,明君分为四种。” 这话一出众人皆愣。即便是刘萱也愣住了,明君可分四种? 当下便有人将刘萱的疑问问出了口:“敢问刘公子是哪四种?” 刘成微微一笑答道:“其一乃是,奠基创业、开国换代的开国雄主。其二乃是,继业守成、开创治世或盛世的盛世明君。其三。承天命于宇厦将倾、社稷飘零的衰世,励精图治、中兴家国的中兴之主。其四,虽没有开创国家和缔造盛世也没有中兴国家,但是却巩固了身后的帝国的待兴之主。” 他一说完,众人皆是点头。刘萱注意到一旁的李澈也几不可见的点了点。 刘萱唇角轻扬,她还真的笑看了这个庶出的堂兄。 见众人点头,刘成接着道:“在刘成看来,当今陛下乃是继业守成、开创治世和盛世的盛世明君!” 他说这话之时显然是有得色的,语调都是高高扬起:“陛下十六岁便监国总理朝政,先减赋税后兴农业,肃清朝堂使得政治清明,如今更是开疆扩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使得辽国无力再犯,敢问诸位。这样的陛下能否当得上明君之称!” 众人默然,然而沉默也仅仅是一时的,有人不服气道:“刘兄这话虽是不假,我等也认为陛下乃是明君,可那刘贵妃行为不检,声名不佳,不守妇德,陛下却独独宠之,更是为了她不纳后宫,这难道也是明君之行?” 听得这话。一旁的人纷纷点头。 刘成忽然大笑一声,他厉声喝道:“荒谬!” 一声荒谬,让原先开口的学子顿时气红了脸:“我这话有何不妥?怎的荒谬了?!” 刘成冷冷一笑,语声有轻蔑之意:“自然荒谬。自古以来评断明君从未以后宫充盈来评断,一个帝王一个能称得上盛世名君的,评的是他的功绩与建树,敢问诸位,历代帝王后宫充盈否?可后宫充盈又如何,不说远的。就说那前朝末代帝王的后宫也是充盈的,可他能称得上明君否?” “刘兄未免太过狡辩,我等并非说陛下不是明君,而是他如此独宠刘贵妃,难免将来会有色令智昏的时候!” 说这话的人一出口,顿时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妥,当下有些后怕,左顾右盼见众人面色如常,脸上的惊慌之色这才淡去不少。 “这位兄台担心的有理。”刘成点了点头:“陛下如今乃是明君,这点诸位认同吧?” 众人一致点头:“认同。” 刘成接着道:“诸位的担心,刘成也曾担心过,可陛下与刘贵妃的纠葛不是一日两日,即便是此次出征辽国,刘贵妃也随同前往的,可陛下未曾做出什么色令智昏的事情来,相反他开拓疆土,逼得辽国俯首称臣。” 他轻咳一声:“陛下乃是明君,他独宠刘贵妃其实与他是不是明君并无关系,陛下是君,但也是男子,一个男子宠爱自己心爱之人有何不可,可陛下记得他是帝王,所以他从未因为宠爱刘贵妃,而做出什么偏听偏信的事情来。” 说到此处,刘成的声音有些悠然:“刘贵妃与陛下已经相识两载,这两载之中,陛下仍是那个陛下,只不过他以男子之心宠爱了一名女子罢了,若是这名女子不曾做出什么影响江山社稷的事情,在下认为,这并不妨碍陛下成为一代明君,诸位以为在下的话可有道理?” 众人沉默了,正如刘成所言,如今的陛下乃是一代明君,他们担心的无非是陛下受了蛊惑,从此变得昏庸,因为自古以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比比皆是,色令智昏的也是大有人在,他们只是担心罢了。 刘成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知晓他们心中所想,他淡淡开口道:“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如果诸位认为两载的时间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便是,然而现在的陛下仍是明君,并不妨碍我等尽忠,若是为了一个或许根本不会出现的事情,而在此虚度,岂不是杞人忧天?” 他的话终于引来了众人的赞同,即便是那个说出色令智昏的学子。也暗暗点了点头。 当下就有人道:“刘公子所言极是,身为臣民本不该为了一个可能,而退缩,辅佐明君皆是我等志向。若是陛下有昏君之昭,便也罢了,可如今陛下仍是当初那个陛下,我等在此非议,甚至因此便否定了陛下。岂不惹人耻笑。” “正是此理。”刘成点头道:“好了,如此话题便告一段落,继续下一个吧。” 话题乃是有柳枝青所出,刘萱看着被说服的众学子,不由有些感激柳枝青,他出了此题,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一则为自己和李澈辩白,二则也可试探出刘成的为人气度。 毕竟刘成乃是自己的堂兄,若是因为别人非议自己而轻易动怒。与人争辩不休甚至破口大骂,那么刘成即便再有才也是不能用的。 柳枝青定然未曾想到此题这么快辩完,这第二条辩题还未曾出,众学子一时静默下来。 李澈轻咳一声,示意小柱子上前,而后与他低语几句。 小柱子听完之后,直了身子,重重咳了几声引得众学子纷纷朝他们这处看来。 众学子微微分散开来,刘萱这才瞧见刘成的模样,他头束轻冠衣着锦袍。这身打扮甚至在这些寒门学子中都算是偏下的。 只是那双眼亮而有神,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不会注意他的衣着,而被那双眼吸引了过去。 刘萱打量刘成的时候,刘成也静静看了过来。只见一男一女衣着绸缎,虽头戴纱幔,但那周身气度便知是贵人。 小柱子又咳一声,朗声道:“我家公子与夫人瞧见诸位辩论甚是精彩,故而特出一题,望诸位辩上一辩。” 刘萱与李澈虽戴了纱幔。但那周身贵气显然不是凡人,众学子瞧见如此,当下便有人道:“敢问两位贵人所出何题?” 小柱子笑了笑:“我家公子所出之题是,启用人才是唯才是举,还是应当先看过家族。未防止诸位不知如何辩论,便已获罪右相之族为例,若是获罪右相之族中,有大才者,是否应该委以重用?”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这似乎已经不该是他们讨论的问题,先前议论当今圣上与贵妃,乃是因为此事已是街巷相谈之事,再者此题由柳少府所出,多多少少代表了柳家甚至陛下的意思。 可这题,乃是启用人才之题,他们只是寒门学子,如何能够妄议朝政? 众人默了,刘成也默了,只是那双看向李澈与刘萱的眸子却越发亮了,他的手微微有些轻颤,但他极力克制了下来。 小柱子见众人默然,似乎并不意外,他朗声道:“此题虽不是柳少府所出,但诸位尽管放心直言,我家公子保诸位平安无事。”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方令牌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那令牌之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曹字。 刘萱瞧见那令牌也有些发愣,她偏头看了看神态自若的李澈,微微讶异,这曹太师的令牌何时到了他的手中。 众人一见令牌顿时心头一松,这令牌乃是官制,代表的是曹太师,世上也仅仅有此一枚,有此令在此,他们大可放心的畅所欲言。 众人不由开始怀疑起这端坐的两位贵人的身份来。 小柱子收了令牌道:“诸位请吧。” 寒门学子聚在此处,图的是什么?无非便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施展才学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下便有人转身对刘成道:“既然贵人有令,我们便如往日一般,有刘公子辩答,我们出疑可好?” 听得这话,刘成的双眸微微垂了些许,他极力克制着心中那份激动,点了点头:“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那学子想了想道:“在下认为是不可的,我怏怏皇朝才人何其之多,罪人之族,尤其是右相那般犯下滔天大罪的,本该诛了九族,若不是陛下仁慈,那些族人早已赴了黄泉,活着已是皇恩浩荡。” 那学子话音一落,又有人道:“此言甚是,即便那些苟活的族人之中有大才者,但我怏怏皇朝人才何其之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除非那人有通天之才,否则何人不能取而代之?为何偏偏要启用一个蒙受皇恩而苟活的罪人。” “正是正是。”又有人开口道:“再者那罪人,难保没有怨恨之心,若是有朝一日得势,即便他没有胆子谋害帝王,但曾经与右相做对的清廉之臣,难保不会遭他毒手。” 四周一片附和之声,刘成没有开口,他的眸子一直是半垂的,似在思考又似在神游天外。 众人说完之后不由看向刘成,有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开口问道:“此题是不是太难?刘公子是否也认为罪人之族不得启用?” 刘成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此时慢慢松开了,他抬了眸子扫了一眼众人笑着道:“此是辩题,刘成如何想并不重要,诸位提疑,刘成答辩罢了。” 说完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投向坐着的李澈道:“我认为是应该启用的。” 这一句语声是如此的坚定,他的目光也是如此坚毅,他笑了笑,从李澈身上收回目光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下说这话并不是为右相开脱,右相有罪其罪当诛,但陛下既然说了不诛族亲,那么那些族亲便是无罪之人。” 他抬了抬头,面上露出一份自信来:“陛下为何兴科举?那是因为陛下唯才是举,通过科举选拔人才,陛下唯才是举之意已经是如此明显,诸位难道看不出么?” 人群之中有人要辩驳,刘成却先一步打断了他:“诸位都是有族亲的,不妨想一想,诸位的族亲之中是否有些不知好歹,贪心不足的小人?” 这话一出,众人默了,即便是那些原本想要反驳刘成的人也默了。 刘成看着默然的众人微微一笑:“诸位的沉默显然已经给了答案,若是那贪心不足之人正巧飞黄腾达了,正巧又被查出有罪,难道代表了诸位也是有罪的么?想必诸位恨不得早早与其撇清了关系,免得因他之故,而让人看清了自己。”L ☆、第200章:仰慕而已 “那右相的族人想必也是如此。”刘成叹了口气道:“他们之中或许有心有不甘者,但心有不甘又如何?心胸狭隘者难成大器,即便是有才,也不过是人人皆可取而代之之才,陛下又岂会因为一个这样的人,而启用与他?” 刘成淡淡道:“所以,诸位想多了。” 一席话了,有人嗤笑:“如刘公子所言,那罪臣之族的人,若是有才便可启用了?” 刘成听得嗤笑面色仍是如常,他点了点头道:“陛下唯才是举,若那罪人之族之中有大才者,为何不能启用重之?正如刘成先前所言,一人不代表一族之人,同样的,诸位族中那些贪心不足的小人,也不代表诸位皆是如此,诸位心怀大志聚集于此,难道仅仅因为族中某些个小人便失了进取之心?” 众人还要再辩,刘成淡淡道:“便是诸位先前所言,谋害忠良的话,只怕也是不妥的,罪人族人若是得以启用,每行走一步便将极为艰难,他若想要能够得势,所耗费的精力与时间定要比常人多许多,他的心中若有半丝报复之意,只怕早早的便被察觉,当今陛下乃是圣君,他也绝不会让一个罪人族人,势力发展到能够谋害忠良的地步。” “你这话虽是有理。”一学子开口道:“但万事无绝对,谁能保证若干年后会如何。” 刘成听闻微微一笑:“是啊,谁能保证若干年后会如何呢?只是眼下而言,百废待兴,陛下求贤若渴,若是有大才者仅仅因为是罪人之族。而不能启用,岂不违背了陛下兴科举的根本用意?若是那人当真有大才,刘成认为可启而用之。” 显然这个话题,并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 刘成的话也显然不能说服众人,话题一直辩论了很久,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于一处,那便是启用之后。罪人之族一但得势。会不会去报复那些曾经参与惩处右相的忠良。 人心是最难揣摩的,得势与不得势的时候,人心也是不一样的。 刘萱默默垂了眼帘。然而她刚刚垂下,手中便是一暖,李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而后松开。 他朝小柱子招了招手,小柱子附耳上前。轻语几句之后,小柱子直起身子朝那群学子朗声道:“诸位说的皆有道理。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倘若陛下立了规矩,罪人之族三代以内官不得超过三品,诸位以为如何?” 小柱子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人道:“若是三代不得官超三品,那自然是可启用的。” 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即便是刘成也点了点头。 见他们均是同意。李澈便起了身朝外走去。 刘萱一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走着,直到上了马车。她才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今日带我来便是为了这个?” 李澈取了斗笠放置一旁,深邃的眸子迎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刘萱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却有些苦涩,她低了头道:“你不必如此的,我想壮大族亲为的是能够更好的站在你的身侧,从未想过要如何,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做出了悖逆之事,我会亲手替你除去,再者我与他们本不亲厚,你不必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而特意带我来此。” 李澈闻言剑眉微皱,他从刘萱身上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而后叹了口气道:“萱儿,朕一直以为你是懂朕的。” 这一声叹带了许多无奈,也带了一丝失望。 刘萱的心微微一沉,而后不再言语。 李澈清冽的声音又在车厢之内响起,他淡淡道:“朕从不喜欢解释,但对你朕却不得不解释,若没有你,刘家一族的人根本不会为朕所知,但朕若一旦要用,便是因为他们确有大才,朕今日出宫是因为知晓你的心意,不愿让你一人为此努力罢了。” 他转头看向刘萱道:“只是,罪臣之族若是冒然启用,必定险阻重重,朕不是昏君,即便朕心系与你一人,朕也不会因你之故便重用你的族人。” 他低了声音,凑到她的面前,强迫她迎上他深邃的眸子:“萱儿,事关国事朕从不徇私。” 这是解释,却也是他的表白,他可以因她之故而重视她的族人,却不会因她之故而重用无能之人。 刘萱看着他幽黑的双眸,伸手揽上他的脖子,点了点头道:“我不是说你那三代之内不得官过三品有何不妥,我只是怕你觉得不能对我直言,而特意带我来此,你的心意我明白,因为我与你是一样的。” 说完她在他唇上主动落下一吻,虽是一触即离,却让李澈原本微皱的剑眉,舒展了开来。 她微微一笑:“其实重不重用族人我并不在意,若是他们确实有才,既能帮到你又能助了我的势,这等一举两得之事自然是可的,若是无才无能,让他们安居便可,与不与他们相认,于我来说也是无关紧要之事。”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那刘成确实有才,朕欲派他出使辽国议和。” “陛下会不会太便宜了他?”刘萱笑着道:“辽国之事已成定局,各方条件当初便已谈妥,派他出使岂不是白白捡了便宜?” 李澈伸手揽上她的腰,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抱坐在自己膝上,他微微扬了扬唇道:“虽是大致谈妥,但仍有许多细节之处需要商定,他刚刚出仕,这于他而言是最好的历练。” 刘萱点了点头十分认同:“出使辽国,既不太难也不太易,待事情办妥之后,他还可扬名。” 说到此处,她俏皮一笑:“臣妾先替堂兄谢过陛下了。” 李澈揽着她柳腰的手臂顿时一紧,他微有些磨牙道:“朕终于明白,何谓色令智昏,你今后还是少露出这般神色,否则朕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拿国事博你一笑。” 刘萱闻言嘟了嘟嘴。世人只知他英明神武,却又有几人知晓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其实就是个小气鬼,一群寒门学子的妄言,他虽未曾表现出任何不悦,可这酸溜溜又带着磨牙的语气,说着色令智昏是为何而来? 色令智昏? 他们信。她都不信! 正当刘萱在心中腹诽的时候。腰间软肉却被一拧,她不由直了身子,回了神。 李澈深邃的眸子闪着流光:“是不是又在心里腹诽朕?” 刘萱闻言连连摇头。正想说些什么以表自己忠心,却听得李澈淡淡道:“你与朕初时之时,便是这般模样,每当你腹诽朕时。总是嘟着嘴而后眼神看向别处,你这神态朕再清楚不过。” 她神色微微有些窘迫。她轻咳一声道:“我只是仰慕陛下,仰慕而已。” “原来这般神态是仰慕。”李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原来萱儿那般早的时候便对朕动了心,甚好甚好。” 刘萱即便是老脸皮厚,也经不住他这般取笑。当下红着脸轻哼一声,偏头不理他了。 李澈见状微微一笑,一双修长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从腰间慢慢往上…… 刘萱顿时大羞,她一拍他的手娇嗔道:“做什么?” 她刚刚说完。便感觉到李澈越来越近的气息,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她正要退却,却被他禁锢的更紧,他在她耳廓之上轻轻咬上一口,而后放开她气息不稳道:“改日微服,朕定要在这马车之上试上一试。” 刘萱听了这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低着头红晕都蔓延到了耳根,在她心中李澈一直是冷静自持的,在众人心中李澈对女色一事一直是不上心的,她虽然不曾说,但也认同众人的话。 可谁来告诉她,如今这个满脑子想着那种事情的李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是羞涩,李澈似乎越是欢喜,不是舔舔她的耳廓,就是在她身上游走,刘萱躲不掉避不过,若不是小柱子在外禀告已经进宫,刘萱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这么戏弄到何时。 小柱子禀告过后,李澈便放开了她。 刘萱看着整理着衣摆,用来遮住某处突起的李澈,总算心里平衡了些,她轻哼一声偏过头去表示不屑,捉弄她自己又不好受,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李澈将刘萱送回了后宫,临走之时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等朕。” 刘萱闻言大羞,轻轻推了推他道:“臣妾请求休息一日。” 听得她的话,李澈扬了扬眉,唇边挂了笑意在她耳边轻声道:“爱妃想到哪里去了,朕不过是想与你共眠罢了,莫不是今晚爱妃不欲歇息?”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长叹一声:“朕虽公务繁忙,但爱妃有需朕又怎可推辞,即便是再累,朕也定当先满足了爱妃。”说完他不给刘萱反驳的机会,脚下一转,扬长而去。 刘萱的面皮都开始抖了,这人,这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无耻!! 一旁的小柱子见刘萱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当下笑着道:“娘娘与陛下恩爱有佳,真是羡煞旁人。” 刘萱一阵无语,在原处立刻半响,这才抚平了心头羞恼往甘露殿而去。 快要到甘露殿时,刘萱远远便瞧见,冬梅与花影以及甘露殿一众宫女跪在殿外,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老嬷嬷,正在趾高气扬的训着话。 她并未上前,而是向小柱子问道:“那嬷嬷是何人?” 小柱子轻叹一声:“宋嬷嬷原本是太后的贴身丫鬟,太后进宫之后她也跟着入了宫。” 刘萱心中有了数,缓缓朝甘露殿而去。 宋嬷嬷瞧见刘萱缓步而来,心中不由暗恼,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不是一个时辰之前刚与陛下出宫么? 她心头虽是恼着,面上却带着笑意,先行福身行了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刘萱看着她,目光并未往地上跪着的冬梅等人看上一眼,她只是淡淡笑着道:“宋嬷嬷不必多礼,嬷嬷乃是宫中的老人了,本宫初来乍到,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还望嬷嬷多多提点才是。” “不敢当。”宋嬷嬷听了刘萱话,身子微微挺了挺。 “嬷嬷何必谦言。”刘萱面上的仍是带着笑:“不知嬷嬷今日来所为何事?” 宋嬷嬷闻言,轻咳一声抬了抬头,面上显出几分倨傲来,她大声道:“奉太后娘娘懿旨,请刘贵妃前往乾坤宫。” 刘萱点了点头:“原来是太后相招。” 她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冬梅与花影等人,略带疑惑道:“我刚刚入宫,对这宫中的规矩并不详熟,敢问宋嬷嬷,太后相招与我,为何我的宫女会齐齐跪在殿外?” 宋嬷嬷似早就料到刘萱会这般问,当下道:“太后懿旨自当跪接。” “原来如此。”刘萱一副恍然大悟状,她看向一旁的冬梅问道:“你们在此跪了多久?” 冬梅还未开口,一旁的花影便恭声禀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们并没有跪上许久,粗粗算来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刘萱听闻没有接话,她只是笑看着宋嬷嬷,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宋嬷嬷福了福身:“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传旨,可娘娘不在殿中,奴婢只有与她们一同等待娘娘归来。” 刘萱闻言冷哼一声,等她归来?一个时辰?只怕是知晓了她不在殿中,特意来立威的。 她看向冬梅与花影等人道:“既然本宫已经回来,你们便起身吧。” 见冬梅与花影等人闻言起身,退至一侧,刘萱这才对宋嬷嬷笑着道:“嬷嬷也瞧见了,本宫这身装扮实在不适合去见太后娘娘,为免失仪还劳烦嬷嬷在殿外稍等片刻,待本宫更衣之后,便与嬷嬷一同去面见太后娘娘。” 宋嬷嬷看了看她一声便衣,也只得点点头道:“奴婢在外等候娘娘。” 刘萱面上带笑应了一声,而后便领着冬梅与花影等人朝殿内走去。 入了甘露殿,刘萱并未立刻更衣,而是十分闲适的在屋中的躺椅上坐下,她朝冬梅吩咐道:“将曹贵妃送的孤本拿来给我瞧瞧,许久不曾看书,有些闷了。”L ☆、第201章:戏耍麽麽(月票40加更) 花影与冬梅瞧见刘萱这副模样,哪还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冬梅当下笑着道了一声:“遵命小姐。”而后便颠颠的去取书了。 花影看着冬梅离去的背影,笑着对刘萱道:“冬梅妹妹这称呼应当改改了,奴婢虽已提醒过,但她高兴之时总是忘却,若是落了他人口实,只怕对冬梅不利。” 刘萱心知花影是真为了冬梅考虑,当下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会同她说的。” 花影闻言笑着福了福身:“奴婢给娘娘沏茶。” 宋嬷嬷在甘露殿门外等了又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可甘露殿仍是半点动静也无,她崔太后身边的贴心人,平日里在后宫横行惯了,哪里受的了这般等待。 她看了看天色,心中暗付,这刘贵妃此时仍不出来,显然是在给她下马威,自己再等上片刻,若是不出,自己立刻回去禀告,便说她对太后不敬,宣而不出。 她正这般想着,却见甘露殿内出来个宫女。 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花影,花影上前对宋嬷嬷行了一礼,笑着道:“让嬷嬷久等了,娘娘马上就好,还劳烦嬷嬷稍等片刻。” 花影都这般说了,宋嬷嬷也只好点了点头:“奴婢等娘娘是应该的。” 花影笑着又道了声歉,而后转身回了甘露殿中。 宋嬷嬷在门外等,又等了片刻仍是不见刘萱出来,心下不由有些恼了,恰在此时花影又出来对她连声道歉:“实在对不住宋嬷嬷,娘娘未曾寻到她喜爱的那根簪子,正在急呢。殿中宫女都在寻了,想必片刻就好。” 宋嬷嬷咬着牙点头:“无妨。” 花影连声道歉,而后转身回了。 如此周而复反,宋嬷嬷一直从午后等到了夕阳落山,每一次都在她忍不住要走的时候,花影总是恰好出来通知她再稍等片刻。 几番片刻之后,宋嬷嬷哪里不知道这是刘萱故意在整自己。可是刘萱派了人来通知她。她就不能走,再者花影一直是面上带笑连声道歉的,即便是她发怒。花影也是笑着道声对不住。 她只是个嬷嬷,虽在宫中横行多年,但毕竟只是个奴才,刘萱让她等。她就不得不等,她只能仗着辈分对花影发发火罢了。 可花影偏偏是面上带笑。她朝花影发火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里,什么劲儿都被化为无形。 宋嬷嬷认了命,咬牙切齿的等待着,这刘贵妃总归要放自己回去的不是? 站就站吧。今日她站了多级,今后定会加倍奉还,世上最难揣摩的便是圣意。这刘贵妃毕竟是嫁过人的,即便现在圣上对她宠爱有加。但以后谁料得准呢? 待她失宠之时,便是自己报仇之日。 宋嬷嬷正这般想着,却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她急忙匍匐在地,待那身影近了些的时候大声喊道:“奴婢给陛下请安!” 李澈停了步子,看着这个匍匐在地老嬷嬷,微微皱眉:“宋嬷嬷为何会在此处?” 宋嬷嬷朗声道:“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传贵妃娘娘前去说话,娘娘真真是敬重太后娘娘呢,费心装扮了两个多时辰,身边宫女告诉奴婢,娘娘马上便好了。” 李澈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这话明里暗里的意思他又怎会听不明白,他朝甘露殿内看了一眼,而后对宋嬷嬷道:“不必等了你先回去,顺便告诉太后,若是无事便不用传召刘贵妃了。” 说完,他便不再看那匍匐在地的宋嬷嬷一眼,越过她朝甘露殿走去。 崔来福看了那宋嬷嬷一眼,微微轻哼一声,而后朝甘露殿朗声传到:“圣上驾到!” 直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甘露殿,宋嬷嬷这才起身,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圣上并非太后亲生,一直对太后不甚礼遇,这她能够理解,可太后毕竟是太后,圣上怎可说出,若是无事便不用传召刘贵妃的话来! 然而这番不满,这番腹诽,她也只能悉数吞入腹中,她恨恨的朝甘露殿看了一眼,面带不甘转身离去。 听得通报声,刘萱这才放了书本起身,刚刚起身便瞧见李澈大步而来。 她未曾看口,便瞧见李澈挑眉道:“原来这便是爱妃梳妆打扮了两个时辰的模样。” 见他调侃,刘萱嘟了嘟嘴:“她让我的宫女们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我只是让她站着等了两个时辰罢了,已是便宜了她。” 李澈闻言扬了扬薄唇,他上前牵了她的手,面带宠溺道:“明明是个瑕疵必报的性子,为何朕却瞧着欢喜?” 刘萱面上一羞,她与他不知何时竟颠倒了个儿,她还记得出征辽国之时,她故意说些情话逗他面露羞色,怎的如今换成了他来逗弄自己? 她朝他瞪了一眼,主动依偎进他的怀中仰头看他,手指在他胸膛画了一个圈,娇声道:“陛下这般宠溺,臣妾也欢喜的很,只是陛下从未对臣妾言说过爱字,臣妾斗胆向陛下讨要一句。” 她的眼眨巴眨巴,不放过李澈面上一丝神色的变化,果不其然让她瞧见,他的耳根竟开始微微泛红,他的目光并未与她相对,而是看向了远处,他薄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刘萱玩心大起,手指不停的在他胸膛处画呀画呀,一边话一边娇声道:“陛下,对臣妾说一个爱字可好?” 李澈的耳根更红了,他的唇动了又动,似酝酿了很久。 而后他终于出声,只是说的话却显然不是他的本意:“朕饿了,该传膳了。” 刘萱闻言微愣,愣过之后却是噗嗤一笑。 听得她的笑声,李澈似有些恼羞成怒,低下头来狠狠在她唇上蹂躏。片刻之后才松开娇喘的她,他看着她两颊微红双眼迷离模样,咬牙道:“这世间也只有你敢这般捉弄朕。” 听得他咬牙的声音,刘萱面上笑意更浓,眼瞧着李澈又要羞恼,她急忙推开他朝外间唤道:“冬梅花影,传膳。” 晚膳是早就备好的。李澈与刘萱用了饭。便回了寝殿。 甘露殿的偏殿之后,也有一个汤池,李澈建议与刘萱共浴。却被刘萱严词拒绝。 刘萱的拒绝自然在李澈意料之内,他只是叹了口气道:“萱儿的面皮何时才能厚些,你我已是夫妻,行过周公之礼。坦诚相见也不是一日两日,共浴之事应是理所当然才是。” 刘萱觉得在这事上。完全没办法同李澈讲理,她还没有忘记上一次他强行与她共浴之后发生的事情,只能羞恼道:“或许过个一年半载,我才能厚着脸皮应下。” 李澈点了点头:“也好。来日方长,一年半载朕还是等的起。”说完他便不再纠缠此事,去了书桌旁开始处理奏章。 刘萱沐浴完后。便取了本书在他一旁看着,看了许久她已然困倦。可李澈却仍是忙碌。 她看了一眼书桌之上那一摞厚厚的奏章,心知李澈定是要忙碌到很晚了,干脆自己上了榻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之时,突然身上一凉,她一睁开眼便瞧见李澈覆身在她身上,他衣衫大解,身上带有清香,显然刚刚沐浴完。 瞧着他精壮的身子,刘萱羞红了脸,她娇嗔的看着他道:“你说今晚歇息的,君无戏言。” 李澈闻言扬了扬唇角,他眸色幽暗,语声黯哑:“不错,朕是说过今晚好生歇息,只不过在歇息之前需得行过周公之礼,爱妃难道不觉,每当行过周公之礼的晚间,你总是睡的特别熟么?” 刘萱一时无言,那是她累到倦极了好么? 然而刘萱的抗议已彻底被李澈无视,铺天盖地的吻袭来,刘萱也只得手软脚软随了他去。 云雨过后,李澈揽她在怀,一脸餍足模样,而刘萱却是连抬手的力气也无,倦到极处沉沉睡去。 照旧是睡到日上三竿,刘萱醒来之时,面对的依旧是冬梅与花影,羞红着脸窃笑模样,如今她的脸皮也厚了,面对冬梅与花影的窃笑,她能面不改色的吩咐备水沐浴。 今日早朝之时,众人察觉当今圣上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所奏之事大都得了应允,就连曹太师一脉有人为亲族谋官职,李澈都点了点头允了。 下朝之时李澈淡淡道:“昨日朝中有人说京城出了个诡辩之才,朕已派人去见过,确实是个口才了得的,恰好此次与辽国议和尚无人选,朕欲封他为六品特使,代朕出使辽国与辽国议和,诸位意下如何?” 朝中立刻有人站出禀道:“那诡辩之才名为刘成,确实是有才的,只是他乃前右相族亲,陛下启用似乎有些不妥?” “不妥?”李澈微微挑了挑眉:“朕唯才是举,既然有才便能够启用,至于诸位的担忧朕也了然,对于罪人之族,朕亦有打算,罪人之族中若有大才者可用之,只是三代之内为官不可高过三品,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众臣交头接耳一番,三代之内最多也只能为官三品,对朝政并无影响,想通此处众臣点头:“臣等无异议。” 李澈闻言袖袍一挥:“退朝。” 昨日宋嬷嬷无功而返,又在自己的殿外白白站了两个时辰,刘萱本以为今日曹太后会来寻她的麻烦,却不曾想竟一日风平浪静。 晚间的时候李澈又来了,将封刘成为六品特使之事告诉了她,说完之后李澈淡淡道:“待刘成归来,你那些有才的族亲也可接入京城。” 刘萱闻言微讶:“是不是太快了些?” 李澈不动声色的往她腹间看了一眼,而后淡淡道:“朕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刘萱不明他话中所指,可李澈却似乎不大想多做解释,她也只得将疑问放下,与他一同用饭。 用完饭后照旧是刘萱先行沐浴,而后陪着李澈坐了一会便上塌休息,只是今日上塌之前,她再三要求李澈保证,让她休息一日。 李澈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而后淡淡道:“朕也是需要休息的。” 说完便移开目光继续处理奏章,只留得刘萱一人暗自羞恼,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她先提议休息,最后却弄得好似她十分**一般。 李澈果然说到做到,晚间并没有再缠她,只是揽她入怀平静的休息了一晚。 接连几日李澈都是在甘露殿歇息的,这样的消息自然早已传遍,即便是禁足在后宫的曹菲,也知晓了。 她气的砸了一屋子的摆设,而后恨声道:“一个狐媚,再嫁之人竟然迷得陛下至此!” 她的贴身丫鬟上前谏言道:“淑仪现在动怒又是何必,还是想想办法先解了禁足才是,待淑仪解了禁足,才能慢慢收拾那个狐媚子。” 曹菲听得此话,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思量良久开口道:“备纸墨笔砚,本宫要书信一封呈于太后。” 这几日刘萱白日里便打理账册,有什么话均让小柱子前去传告钱通,每当刘萱吩咐小柱子时,冬梅均在一旁看着,刘萱瞧着她那期盼模样,不由暗道自己蠢顿。 今日她看到马场一事,想起即将出使辽国的刘成来,辽国乃牧族,马匹自然比李氏王朝的马匹见状,于是刘萱有了想法,她唤冬梅上前道:“你出宫一趟去见钱通,让他告知刘成,在与辽国议和回京之时,务必选上些品种优良的种马与母马回来。” 冬梅闻言面上一红,她喏喏道:“小姐往日均派小柱子前去通传,怎的今日让奴婢前去。” 刘萱看着她含羞模样,打趣道:“怎的?你不想见他?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好为难与你。” 她故意长长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愿意为我办事的。” “小姐!”冬梅羞红了脸跺了跺脚:“小姐明知奴婢不是此意!” 刘萱闻言笑了,她轻咳一声道:“既然不是此意,便照我的吩咐去办吧,若是你实在害羞,不妨让小柱子与你同去。” 冬梅又娇嗔了一声,而后羞红着脸跑出了大殿去寻小柱子了。 刘萱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冬梅本是狼组出声,陪她在这宫中确实委屈了,这些日子不妨让她多与钱通接触,待她们郎情妾意,自己便将冬梅指给钱通,也算是成人之美。L ☆、第202章:要变天了 正当她这般想着的时候,花影进来禀道:“启禀娘娘,宋嬷嬷前来请娘娘前往乾坤宫。” 太后又来请自己? 刘萱微微皱了眉,那日宋嬷嬷遇到李澈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也知晓李澈对宋嬷嬷说无事不得相招的话,可这才过了几日,宋嬷嬷便又来请自己,看来曹太后这次是真的有事了。 虽然李澈说过,自己若不想去便可不去,可曹太后毕竟是太后,她身为晚辈不去问安已是不妥,若是太后两次相招,自己都不去,这样的事情传出,朝臣定然又是好一通议论。 想到此处,刘萱点了点头:“去告知宋嬷嬷,我马上便来。” 刘萱召来宫女,换了贵妃礼制衣衫,又梳妆整齐这才出了门。 宋嬷嬷本以为今日又要等上许久,却不曾想才过一刻,刘萱便出来了,当下微微一愣,愣过之后急忙上前道:“娘娘请随奴婢来。” 刘萱点了点头,只带上了花影一人,而后便随着宋嬷嬷往乾坤殿而去。 来到乾坤殿前,看着那高高的殿门,想起第一次来时,自己佯装昏倒的事情,刘萱一时有些感慨。 这一次再无人让她在殿外等候通传,而是直接领着她进了大殿。 大殿之上曹太后正在品茶,刘萱进殿朝她福身行礼:“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曹太后放下茶盏,看着她冷哼一声:“陛下不曾唤哀家一声母后,怎么连你都不屑唤哀家一声母后了么?” 说实话刘萱这声母后还真就唤不出口,在她心目中,当得上母亲二字的便是柳母那般的人。她低头回禀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刚刚入宫没有多久,对宫中规矩不大熟悉,陛下也未曾提点过臣妾。” 她的言下之意是李澈没有让她这么喊,她不敢这么喊。 一句话将责任都推到了李澈的头上,反正曹太后也不会为了这等事情去同李澈理论的。 曹太后闻言顿时气结,她指着刘萱正要怒声。一旁的宋嬷嬷却拉了拉她的袖子、 曹太后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一个称呼罢了,哀家不甚在意。来人为刘贵妃看座。” 刘萱闻言挑了挑眉,今日的曹太后与往日嚣张模样大大不同,自己这般挑衅,换了往日轻则一顿痛骂。重则便要打杀的,可如今曹太后居然生生忍了。不但如此还给自己看座。 看来,还真的是有求与她。 刘萱道了谢,在一旁坐下而后便不再开口。 左右是她有求于自己,自己又何必送上前去。 曹太后见她坐下。也不开口询问自己唤她来所谓何事,当下心中又是一气,然而想起今早收到那封声泪俱下的信。她也只得藏起怒意,深吸口气开口道:“你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吧?”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回太后话。是有半月了。” “半月了,日子不短了。”曹太后状似无意问道:“哀家听闻,你入宫之后便见过了后宫其他嫔妃?” 刘萱丝毫不讶异她知晓,当下应了一声:“回太后,确实见过。” 曹太后轻咳一声道:“那你可知晓,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人,曾因你之故被陛下禁足,如今两年已过,就算她当日行为不妥,但两年的禁足,这惩处也够了。” 原来今日是为了此事。 刘萱不动声色的看了曹太后一眼,而后低头禀道:“淑仪被陛下禁足一事臣妾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乃是陛下圣意,臣妾不敢妄言。” 一句不敢妄言,又将自己撇的干净,曹太后闻言差点心中简直有团火在烧。 明明是因她之故,曹菲才被禁足,而且一禁便是两年有余,她道好,一句不敢妄言便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曹太后连连深吸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面上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刘萱道:“话虽如此,但陛下对你宠爱有加,王朝上下人人得知,菲儿总归是曹家之人,两年的禁足已是丢了曹家颜面,此事算哀家欠你一个人情,还请你跟陛下说说,解了菲儿的禁足。” 说实话刘萱是有些讶异的,她不曾想曹太后竟然说出欠她人情的话来,她微微低头道:“太后所请,臣妾不得不从,只是陛下心中万事自有安排,臣妾并不能影响陛下分毫。” “无妨。”曹太后笑着道:“只要你愿意提便成。” 对于如今的刘萱而言,李澈的心意她再明白不过,放不放一个曹菲,她是无所谓的,只是李澈曾言那曹菲绝不会再出现自己面前,此事就算提了,那曹菲也未必会解了禁足。 再者,她实在不耐与曹太后在这闲聊,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于是她点头应道:“臣妾向陛下提上一提。” 见她应下,曹太后当即笑了,这笑与她先前硬挤出的笑容显然不同,她笑着道:“如此便好,你们皆是陛下的妃嫔,乃是姐妹,后宫本就不足,你们自当互相帮衬,一同伺候好陛下才是。” 互相帮衬,一同伺候。 这样的字眼让刘萱有些不大舒服,她没有回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曹太后也不愿与刘萱多谈,既然今日目的已经达到,她便不再多说了,只对刘萱道:“若是你有事,便先退下吧。” 刘萱闻言立刻起身告辞而去。 待刘萱走后,曹太后立刻变了脸色,她重重冷哼一声:“一个再嫁之妇,居然想独宠后宫!” 宋嬷嬷上前一步,在她身侧道:“可不是,定是仗着自己学了些狐媚功夫,将陛下迷住了,待菲小姐解了禁足,看她如今这日子还能过上几天?菲儿小姐可是当初陛下最为宠爱之人。” 曹太后闻言点头。她冷哼道:“说来莹儿那丫头居然也是个无用的!不但连陛下的身子都不曾近过,来跑来同哀家说莫要为难那狐媚子!你说我们曹家怎么出了个这么没用的!” 这话宋嬷嬷是不敢接的,显然曹太后也并不需要宋嬷嬷接话,她说完之后又长长叹了气:“如今也只能指望菲儿了。” 晚间时候,刘萱并没有同李澈说曹菲之事,倒是李澈突然问起她,今日曹太后召她所谓何事。 刘萱想了想还是实话说了。她看着李澈嘟着嘴道:“太后让我跟你说解了淑仪的禁足。而后又同我说,后宫姐妹要互相帮衬,一同伺候好你。” 李澈闻言薄唇上扬。他揽她入怀轻笑道:“朕怎的闻到了一股酸味儿?” 对此刘萱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她窝在他的怀中,那纤纤玉指戳他的胸膛,语声有些哀怨:“淑仪毕竟是与你渡过许多日夜之人。我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常事,再者我在益州之时就曾听闻。太子殿下虽对女色一事不甚上心,但对曹侧妃却是宠爱有加。” 李澈见她面露哀怨,摸了摸鼻子似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道:“那皆是朕与你相识之前的事情。再者朕当初宠爱她也仅仅因为她是曹家之女罢了。” 刘萱知晓他说的均是在理,只是心中仍是堵的慌:“她毕竟与你有夫妻之实,你当真忍心这般一辈子不让她出宫门?” 李澈的眉间高高耸起。他看着刘萱眸色有些认真:“萱儿,若是你**与他人。可还会回朕身边?” 刘萱闻言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李澈,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乎又惊讶于他的话。 李澈见她如此,一向沉稳深沉的眸子竟有了一丝慌乱,他急忙道:“朕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似乎担心她就这般离他而去,他哑声道:“若是知晓这世间有一个你,若是知晓朕会于此倾心与你,朕定不会碰其他女子,只等着与你相见。” 刘萱在他怀中慢慢垂了眼眸,她半响无语,直到听得李澈含着担忧的一声轻唤,她才笑着道:“我也亦是如此,即便身子不再清白,只要你不介意,我也依然会在你身旁,因为我知晓,对你而言,今后你我相守相知才是最重要的。” 李澈闻言搂着她越发用力了,他哑声应了:“萱儿果然深知朕的心意。” 刘萱眨了眨眼,挤出一个笑容道:“所以呢,即便陛下不是清白之身,臣妾亦不会嫌弃与你的。” 这话将李澈逗乐了,他松开她,扶上她的双肩与她平视,让她瞧见自己脸上与眸中的笑意,他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而后道:“朕是不是应当说,多谢萱儿不弃之恩?” 刘萱嘟了嘟嘴,一脸施恩模样:“知道就好。” 她的回答,惹来李澈一阵笑声,刘萱的面上也是扬着笑的,只是她笑着笑着,眸色却淡了下来。 今日晚间的李澈似乎特别缠人,硬是缠着刘萱足足要了她三次,每次都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三次过后刘萱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刘萱彻底起不来了,倒不是她没醒,而是她根本没力气起床,即便是抬抬手都觉得累到不行。 今天是刘成出使的日子,刘萱虽然见识过刘成的才能,但多多少少心中仍是有些担忧,此次出使大致条款已经谈妥,可能不能争取更多,就要看刘成如何商谈了。 李澈虽然不曾提过,但冒然将刘成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历练的人,派上那样一个重要的位置,这何尝不是对刘成的信任,对她的宠爱? 既然起不来,刘萱也不费力折腾自己,干脆躺在床上专心休息,可没过多久,便听得外间有些吵闹。 刘萱皱了眉,开口唤道:“来人。” 冬梅立刻走了进来,刘萱问道:“发生何事,外间为何如此吵闹?” 冬梅有些欲言又止,刘萱看了她一眼:“但说无妨。” 听她这般说了,冬梅也只好如实道来:“先前小柱子说,今日早朝陛下当朝发了火,斩了几个大臣。” 刘萱闻言顿时皱眉,李澈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即便是震怒之时也不曾说随便砍人脑袋的,她立刻唤冬梅扶她起身,边起身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陛下会如此震怒?” 冬梅扶着她起身穿衣,长长叹了口气:“据说是陕地从春季起便开始大旱,如今秋季更是颗粒无收,陕地官员隐瞒不报,不但如此还关了城门不让流民出城,可旱情越来越严重,已有流民逼不得已反了。” “反了?!”刘萱瞪大了双眼:“当真反了?” “嗯。”冬梅点了点头:“可是这已经是三月之前的事情了,流民反了之后,陕地巡抚更不敢报了,流民破了几个城池的城门,但他们几乎手无寸铁,破城之后便四散而逃,若不是已有流民逃到京地,只怕陛下仍被蒙在鼓里。” 难怪李澈会如此震怒,刘萱皱眉问道:“可知那陕地巡抚是谁?” 冬梅答道:“这事奴婢是知晓的,在狼组之时,各地大小官员身份也都有了解,小姐可能有所不知,陕地乃是曹家故里,曹家根基大都在陕地,那陕地巡抚更是曹太师的亲弟弟,名为曹益平。” 刘萱心中咯噔一声,她急急问道:“陛下斩的是何人?” 冬梅叹了口气:“据小柱子说,斩的是督察院左使曹进,财政大臣曹亦。另据说捉拿陕地总督和巡抚进京问罪的圣旨以下。” 刘萱闻言立刻问道:“那陕地总督可也是曹家之人?” 冬梅默默点了点头。 刘萱静静了闭了眼,这京城只怕是要变天了。 她睁开眼,急急道:“快些,我要去见陛下。” 刘萱穿好衣物,洗漱完便急急朝外走去,小柱子站在门口瞧见她出来,急忙拦下她道:“娘娘,如今陛下正在御书房议事,娘娘此时前去定然不妥。” 刘萱看了小柱子一眼:“我知晓,我并不进去,只在御书房外等候,你让人通报一声便是,陛下如今震怒之中,我有些担心。” 小柱子闻言低头沉思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也好,陛下知晓娘娘在外候着,他心疼娘娘,怒气定然会平复不少。”L ☆、第203章:处置曹家 他说完,便领着刘萱急急朝御书房而去。 刘萱站在御书房外,那高高的台阶之上便是御书房的房门,房门是打开着的,里间并没有声音传来,她站在台阶之外,朝小柱子使了个眼色。 小柱子当即领会,迈上高高的台阶,在门外弯腰恭声道:“启禀陛下,刘贵妃求见。” 小柱子虽是开了口,可心里却捏了把汗,他自幼跟随陛下已经十余年,陛下虽是杀伐果断,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连斩两名肱骨大臣。他有些不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萱的出现是否能有作用。 里间仍是静默一片,小柱子的汗便顺着额头滑落下来,他心中长叹一声,只怕陛下这回是真的怒极了,就连刘贵妃也无法减轻陛下的怒火。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里间想起了李澈略带黯哑的声音:“宣。” 小柱子几乎喜极而泣,他急忙应了一声,而后转身看向刘萱道:“宣刘贵妃。” 刘萱闻言也是一愣,她本以为要等到李澈忙完之后才会见她,却不曾想他竟然就这般招她进御书房了。 她整了整衣衫,而后抬起头一步一步朝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中静静的跪着几个人,刘萱看也未曾看上一眼,她一进御书房便担忧的朝李澈看去。 此时的李澈似乎有些倦怠,他的俊脸森冷一片,他闭着眼似乎在休息又似乎在强压着怒火,他的剑眉紧紧的蹙着,眉间高高耸起。 刘萱心头顿时一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澈。 她进了御书房行走两步,盈盈拜下:“臣妾见过陛下。” 李澈没有睁眼看她。他只是闭着眼皱着眉黯哑道:“朕无事,爱妃瞧过之后便先回去歇着吧。” 他在盛怒的时候,却依然知晓自己的担忧,依然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见她,只为让她放心。 刘萱鼻尖一酸,并未离去,反而走上前来到他身侧轻声道:“萱儿陪你。” 李澈闻言闭着的眼睑轻颤了几下。他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她。看着她眸中的担忧,开口唤道:“崔来福,为贵妃赐座。” 一旁的崔来福。心原本是提在半空的,听的这话悬着的心顿时踏实不少,他急忙从一旁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李澈身边。而后对刘萱道:“娘娘请入座。” 刘萱轻声谢过,而后坐了下来。她在玉案之下伸出手,轻轻握住李澈的手,而后看向御书房跪着的人。 御书房内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太师与柳太傅。在他们身后跪着的是柳枝青、孙逊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中年男子。 李澈反手牵住刘萱。而后看向跪着的人淡淡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的语声虽淡,却带着冷冽之气,柳太傅重重叩首。而后道:“老臣无言面对陛下与先皇,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去太傅一职。告老还乡。” 刘萱闻言顿时皱眉,一旁的李澈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曹太师道:“太师可有什么要对朕说的?” 曹太师发福的身子轻轻一颤,他低着头道:“老臣无话可说,但凭陛下处置。” “但凭朕处置?”李澈冷哼一声,一手抄起玉案上的一本奏折便朝曹太师狠狠砸了过去,曹太师不闪不避仍凭在奏章重重的砸到自己身上,而后缓缓滑落。 李澈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曹太师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冷意:“曹太师,朕一直以为你虽眷恋权势,但对国事却是用心的,所以这么多年你大力提拔门徒与曹家势力,念在你功绩的份上,朕都允了,陕地乃是你曹家根基之地,在陕地曹家一手遮天,陕地之人只知曹家不知朕,这些朕都随了你,可你便是这般报答朕的信任!” 他说着语声大怒,又是一本奏章朝曹太师重重的砸了过去:“朕出征辽国半载,放心将朝政交于你和柳太傅,你敢说,陕地之事你一无所知?!” 曹太师并不辩驳低声答道:“老臣知晓。” “你知晓?!”李澈怒气更甚:“你知晓便是这般教你亲弟的?让他关了城门不允流民出城,逼得流民造反?!你知晓,便是这般欺上瞒下,便是这般对待朕的信任?” 曹太师低着头,不发一言。 李澈见他不出声,当下更怒,顺手抄了奏章又要朝曹太师砸过去,正在这时,却感觉手被轻轻拉了拉、 李澈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奏章,而后闭了眼。 刘萱轻咳一声开口道:“朝廷重事本不该我一个后宫女子过问,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曹太师能够解答。” 曹太师沉默片刻,而后淡淡开口:“贵妃请讲。” 刘萱微微一笑:“正如陛下所言,陕地乃是曹太师的故里,陕地之人皆知曹家不知帝皇,陛下虽然不曾说,但如此放纵之意,曹太师应当心中也有数,这是陛下为表彰曹太师功勋,而赐给太师的封地。” 封地二字一出,众人皆朝刘萱看来,即便是曹太师也是一脸讶然,他看了看面上含笑的刘萱,又看了闭眼不言的李澈,面色微动重新低下头去。 刘萱见他终于明白,叹了口气道:“恕我愚钝,陕地如同曹太师的封地一般,为何曹太师还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 曹太师的头更低了些,他双唇蠕动可却无言。 一直闭眼的李澈此时睁开眼看向他道:“朕问你,为何会让此事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是其他之地,朕会以为乃是你不愿相管之故,可那是陕地!是朕赐给你的陕地!” 听得此话,曹太师再也无法不言,他重重叩首,语声微有哽咽:“老臣知错!” “朕不要听你说什么知错!”李澈怒声道:“朕要知道为何。你会允许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 曹太师额首紧紧贴着地面,他语声哽咽:“陛下,老臣老了……” 一句话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即便是刘萱也心中一痛。 柳太傅等人纷纷朝曹太师看来,目光之中带着痛,又带着不忍。 “老臣老了……”曹太师苍凉道:“老到已经猜不透陛下的心意,将陛下的宠信当成了理所应当。将陛下提拔别派。当成了要除去曹家而走的每一步,老臣这些年一心壮大曹氏一族,能用的。不能用的都提拔了,老臣总以为有老臣看着,就算那些人无能也不会有大错。” 曹太师深深吸了口气:“可是老臣从未想过,自己已经老了。老到他们已经能够联手欺瞒老臣,当老臣得知此事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不可控?”李澈闻言语声更冷:“你想怎么控?将那些受灾的百姓全部杀了?还是永远瞒着朕?” 曹太师匍匐在地,并未回答。 李澈见他如此,语声缓了些:“曹太师,没有你便不会有李氏王朝。这份功绩先皇记着,朕也记着,陕地乃是你曹家根基所在。这么些年赋税收了多少,朕从未问过。出了大旱之事,你曹家非但不开仓济民,反而关城,朕看你真的老了,老糊涂了!” “你忘记了我李氏王朝是如何来的?”李澈显然怒不可抑:“若不是前朝弄得民生怨道,先皇又怎会背着不忠不义的罪名起兵?朕以为你是明白的,你的心中也是有着大义的,可如今朕瞧着,你当年的壮志,当年的雄心都被权势给弄没了!” 曹太师又一叩首:“老臣老了,确实如陛下所言忘却了当年壮志。” 李澈深深吸了几口气,微微平复了怒火,这才看着他道:“你莫要同朕说什么老了,事情是你曹家惹出来,朕斩了你曹家之人,你可有怨言?” “老臣不敢。” “朕要听的不是你敢不敢!”李澈怒火又起:“朕问你心中可曾有怨?!” 曹太师缓缓抬起头来,迎上李澈盛怒的眸子,恭声道:“老臣从未有怨。” 李澈静静的看着这个双鬓已经斑白的曹太师,良久之后缓缓开口:“既然无怨,便滚出去处理好陕地之事,开仓济民,济到再无灾民为止,否则提头来见!” 曹太师身子微抖,躬身领旨。 见他领旨,李澈这才看向柳太傅道:“太傅与太师协领要务,出了这样的事情责无旁贷,官降一品,与曹太师一同奔赴陕地,处理陕地之务,御赐令牌如朕亲临,若有不服者,可先斩后奏!” 李澈说完松了握着刘萱的手,从腰间取下令牌丢了过去。 柳太傅急忙捡起,而后叩首:“老臣领旨。” 李澈闭了眼,长叹了口气,语声之中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下去吧。” 柳太傅与曹太师叩首谢恩,而后与众人退出了御书房。 刘萱起身来到李澈身后,伸出手轻轻在他额间揉着,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如何处置曹太师呢。” 李澈闭眼享受着刘萱按压,他淡淡开口道:“朕今日连斩曹家两名大臣,又下旨捉拿陕地巡抚与总督,曹家实力已然大损,再者即便是处罚了曹太师,流民一事仍是无法妥善解决,不如由曹家自己去想办法。” 刘萱笑着点了点头:“曹家财富已经数不胜数,此举不但能够让曹太师念及陛下恩宠,更能安抚流民,亦可大大削弱曹家,陛下一箭三雕萱儿佩服。” “佩服?”李澈闻言轻哼一声:“朕宁愿留着曹家,也不愿发生陕地那般官逼民反之事。”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先前听闻税负一事,到让我想起回蜀地之时遇到的江小公子来。” 李澈闻言睁开眼,顺手牵过她的手,将她拉至膝间坐下,而后揽上她的腰环抱着她道:“那江恒确实是个人物,这大半年来蜀地被他治理的井然有序,朕曾以为他需要几载才可达到如此地步,就是蜀地的税收也比往年多了许多。” 刘萱闻言一笑,她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俏皮道:“陛下猜猜,那些税收是如何而来?” 李澈挑了挑眉:“世家?”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陛下。”刘萱笑着道:“既然陛下知晓,那也自当明白国库为何空虚。” 李澈抿了抿唇,淡淡道:“朕自然知晓,只是世家之势盘根错节,朕还不可动之。” “那倒未必。”刘萱嘟了嘟嘴道:“陕地之事便是一个契机,陛下可借由陕地之事,一举削弱各大世家势力。” 李澈闻言似有些心动,他蹙眉细细思索片刻而后道:“此事确实是一个契机,只是各大世家却并不那般容易配合。” “何须他们配合?”刘萱闻言笑了笑:“借由此事,陛下个拍巡察使,前去各地巡查各大世家产业,以往透漏之税陛下可以既往不咎,但今后必须如实上缴税务。若是他们想些乱七八糟的主意,陛下不妨下一通文,但凡无主产业悉数充与国库。” 李澈闻言眸色大亮,他狠狠在刘萱面颊之前亲了一口,而后看着她笑道:“萱儿,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刘萱何曾见过李澈如此喜形于色的模样,她微微有些羞涩道:“萱儿只是出了个主意罢了,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要看陛下,再者萱儿的主意并不完善。” “不,已经十分完善。”李澈笑着道:“朕不但要彻查各大世家产业,更要彻查每一处产业,所有产业必须上报,倘若不报者视为公产,悉数充与国库!” 刘萱闻言顿时大为佩服,李澈的想法比她的想法不知好了多少,只是这样的想法要彻底执行,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妥的,她离开李澈的怀抱,朝他翩然一笑:“萱儿瞧着陛下定然有事,便先告辞了。” 李澈朝她扬了扬唇点点头:“萱儿先回去歇息,朕知晓你昨晚累坏了。” 刘萱面上顿时一红,她娇嗔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她真的有些想不通,明明应当他比自己更累,可为何他却精神抖擞,自己却是手软脚软。L ☆、第204章:暗生闷气 刘萱出了御书房,小柱子便立刻迎了上来,行走两步,离御书房远了些,小柱子才低声叹道:“娘娘可真是厉害,先前陛下的怒火差点将小柱子吓哭。” 刘萱闻言笑了笑,她看向小柱子道:“你低估了陛下的自制之力,即便是他再如何盛怒,他的心中仍是清楚的,便如曹家之事,陛下虽是斩了两位曹家栋梁,但只要曹太师在,曹家便不会倒,更不会铤而走险。” 小柱子点了点头,面上一片赞叹之色:“莫怪陛下如此宠爱娘娘,娘娘蕙质兰心,陛下见着娘娘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刘萱不以为然的嘟了嘟嘴:“我只是说出他心中所想罢了,没有我,他也会借由此时动各大世家的脑筋。” 正说着,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刘萱与小柱子回头,只见崔来福正快步往外走。 见刘萱面带疑惑,未等她发问,崔来福便笑着道:“陛下此刻心情已然大好,命老奴传柳少府,与孙少詹事觐见,娘娘功不可没啊。” 刘萱闻言笑了笑:“陛下展颜便好。” 崔来福朝她行了一礼:“老奴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刘萱点了点头,崔来福便急冲冲朝外走去。 回了甘露殿,冬梅与花影在殿外迎接,见到刘萱与小柱子都是面上带笑,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陪着刘萱朝殿内走,冬梅边走边道:“娘娘去了之后,陛下心情可曾好些。” 刘萱笑了笑还未答话,一旁的小柱子便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咱们娘娘到了御书房。陛下前一刻还在盛怒之中,后一刻见着娘娘面色便缓了下来……” 小柱子夸张的说着,冬梅与花影听得是一愣一愣,带小柱子说完,刘萱早已到了殿中坐下。 刘萱看着小柱子笑道:“今日我才发现,小柱子你即便出了宫,凭着这说故事的本是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小柱子闻言。原本兴奋不已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哀怨的看了刘萱一眼:“娘娘取笑小柱子了。” 看着他故作哀怨的耍宝模样,刘萱顿时乐了,她笑着道:“我可不是取笑你。我只是高兴你有此一才,这样以后我要是闷了,也可唤你来说说故事,保准有趣。” 小柱子闻言也露了笑。那白白的牙齿特别显眼:“能逗娘娘一笑,是小柱子的福分。” 正在说笑。刘萱的肚子却突然响了一声,一旁的花影急忙道:“娘娘还未进食,想必此刻已经饿了,奴婢已经备下饭食。此刻正热着呢。” 刘萱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摆膳。” 用完饭后刘萱绕着甘露殿慢走消食,走了两圈无意间看到又宫女从此处匆匆而过。甘露殿乃是后宫通往朝堂的必经之路,一个宫女从后宫匆匆而过。显然是要前往朝堂。 刘萱停了步子,指着那宫女向一旁的小柱子问道:“那宫女是何人?” 那宫女从甘露殿匆匆而过,小柱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听得刘萱发问,他有些踌躇低声禀道:“那是曹淑仪身边的贴身宫女。” 刘萱微微一愣:“曹淑仪解禁足了?” 小柱子摇了摇头:“未曾解禁足,只是陛下仅仅禁了曹淑仪的足,却未曾说过不允淑仪身边之人外出走动。” 刘萱闻言皱了眉头,她轻声问道:“以往,这宫女是否也经常前去朝堂?” “谈不上经常。”小柱子心中暗苦,怎的今日好巧不巧正被刘贵妃瞧见了?他心中叹气老实回道:“只是偶尔前去罢了,先前奴才再陛下面前伺候之时,也曾遇见过,不过是送些小东西,亦或是淑仪亲手抄的佛经罢了。” 说到此处,小柱子抬头看了刘萱一眼,见她皱眉,急忙解释道:“娘娘切莫多想,每次陛下只是让人将东西放下,然后便将人赶走了。” 刘萱看着小柱子的模样笑了:“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再者咱们的陛下可不是那般容易心软之人。” 说完她脚下一转,朝甘露殿内走去。 小柱子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贵妃刚才那话到底是在夸赞陛下专情呢?还是说陛下心狠? 刘萱后来再也没问过那宫女之事,接连几日李澈也未曾来过后宫,刘萱知晓他定是连夜与柳枝青孙逊等人商讨削弱世家一事,倒也不曾放在心上。 只是某日散步之时突然想起来,便前去小厨房亲手做了碗羹汤,让小柱子给李澈送过去。 小柱子捧着羹汤颠颠的给李澈送去了。 他将食盒呈上,看着李澈慢慢饮着,傻笑着道:“今日奴才才知晓娘娘有多在乎陛下。” 李澈闻言搁了手中的汤匙,挑眉看他:“此话何意?” 小柱子当下笑着,将那天刘萱撞见曹菲贴身宫女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说完还补了一句:“以往陛下忙便忙了,娘娘也从不过问,可今日她却亲手做了羹汤让奴才送来,可见娘娘虽是大度,但也会吃味的。” 李澈闻言薄唇轻扬,深邃的眸子有流光闪过,他挑了挑眉语声有些玩味:“是么?” “可不就是吃味了嘛。”小柱子一脸笑意:“奴才虽是个宦官,但也知晓女子吃味起来,醋劲可是大着呢,陛下得空的时候,是不是去甘露殿坐坐?” 李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汤匙,他微微点了点头:“也好。” 小柱子跟随李澈十多年,说句不好听的,李澈即便是脸色不变,他也能凭自觉察觉李澈心情是否愉悦。 他心里暗自偷笑,咱家的陛下有个习惯,越是甜蜜高兴的时候,这面色就越是沉稳,比如现在。明明心里就甜开了花,可偏偏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又不是刘贵妃,陛下这般矜持是何必呢? 当然小柱子也仅仅敢心里想想罢了,他又不傻,要是将心中想法说出,万一陛下恼羞成怒那该怎么办? 小柱子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澈饮完羹汤。收拾收拾拎着食盒退出了御书房。 晚间时候李澈果然来了甘露殿。 刘萱瞧见他微有讶异:“怎的今日来了?” 李澈没有回答。只是用那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刘萱有些不解,偏了脑袋看着他疑惑道:“事情忙完了?” 这话一出,刘萱就本能的察觉到李澈的眸子有些冷了。她微微皱了眉,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着,面上全是一片不解之色。 李澈叹了口气:“未曾忙完。”说完他脚下一转,又走了。 刘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解的向一旁的小柱子等人问道:“今日陛下是怎么了?” 小柱子苦着脸,有苦难言。 翌日上朝之时。柳枝青明显察觉今日陛下心情不甚愉悦,众朝臣皆以为乃是因为陕地事情之故,各个皆是尽量少开口少说话,以免被迁怒了。 只有柳枝青与孙逊知晓。此事定不是如此,二人悄悄互看一眼,眸中微有笑意。心中有些了然,昨日他们商议完退出御书房时。陛下的心情甚是愉悦,仅是一晚,便能让陛下心情败坏至此,而且瞧着还是生的闷气。 这种本事,也只有宫里的那位能够办到了。 李澈冷着脸,将要建立巡查司,统一登记天下钱财的事情说了,原本想要出声反对的人,瞧了瞧他的脸色,又看了看朝堂之上空出的位置,十分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李澈淡淡扫了一眼堂下众臣,淡淡开口道:“既然诸位爱卿借无异议,此事便这般定下,柳少府!” 柳枝青上前一步:“臣在。” “朕命你为巡查总督,携尚方宝剑领三千禁卫,三年之内行走王朝各省地,统一登记天下钱财,若有徇私舞弊者可先斩后奏!” 此言一出,众臣心中皆是一凛,携尚方宝剑领三千禁卫军,这是要强行实施啊! 柳枝青闻言躬身:“臣柳枝青领命。” 李澈又往人群之中扫了一眼:“曹鸿、孙逊。” 曹鸿听到点名微微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与孙逊上前:“臣在。” 李澈看了着堂下二人:“朕命你二人为副巡察使,若柳爱卿有负朕望,可直奏朝堂,朕将会赐你二人暗卫各二十人,地组暗卫情报皆可为你二人所用。” 这事孙逊是知晓的,闻言当即领命:“臣遵旨。” 可一旁的曹鸿却傻了,直奏朝堂,地组暗卫情报皆可为他所用,这是多大的信任?! 自从出了一品香的事情之后,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官途即便有父亲护航,也不会受李澈重用了,如今曹家闯了这么大了祸,可李澈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重用了他,这让他如何敢信? 他愣愣的站在朝堂之上,整个人都懵了。 一旁有人小声提醒,他似没听到一般,愣愣的看着李澈。 李澈微微皱眉,瞧见曹鸿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朕不说,你也该知晓自己的罪责,但朕相信你有太师青年之时的风范,这是朕给你的机会,也是给曹家的机会,你可要领旨?” 曹鸿鼻尖一酸,低了头去,哑声道:“臣定不负圣望。” 李澈摆了摆手:“若无他事便退朝吧。” 众臣一片静默,崔来福一挥拂尘朗声道:“退朝!” 李澈起身便走,崔来福默默的跟在身后,陛下今日心情果然不甚愉悦。 李澈出了朝堂,便往御书房走去,行走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崔来福问道:“今日刘贵妃可曾提起朕?” 崔来福一听恍然大悟,原来陛下今日的闷气是因为刘贵妃啊。 他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而后点头:“今日一早小柱子便来问过奴才,陛下今晚可要去甘露殿?” 李澈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去,大步往御书房走去。 崔来福跟在身后,挑了挑眉,陛下虽未曾言语,但周身冷气显然已淡去不少,如此,不枉他犯了欺君之罪。 李澈看了一天的折子,眼看着太阳下山,他却未曾有离开的打算。 崔来福忍不住问道:“陛下今晚可要摆驾甘露殿?” 李澈哼了哼没有回答。 见他不答,崔来福也只好默默站在身旁眼观鼻鼻观心。 然而眼看着天色暗了,玉案上的奏章也处理完了,可李澈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外间灯盏已经高高挂起,崔来福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陛下可要摆驾甘露殿?” 李澈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皱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崔来福躬身答道:“回陛下,已经戌时了。” 李澈闻言面色更冷,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在那边。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澈的面色也越来越冷,外间传来报时的打更声,他突起一甩衣袖起身道:“回乾清殿!” 崔来福已然明白,李澈是在生什么闷气了,他故意落后几步,想要跟一旁的宫女私语几句,让她快去请刘贵妃过来,然而他刚刚开口,便听得李澈冷声唤声。 崔来福只有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回到乾清殿,李澈似乎怒气更盛,他皱眉道:“崔来福,传朕旨意,解了曹淑仪的禁足。” 崔来福闻言一愣,他有些不确定道:“陛下此言当真?若是刘贵妃知晓……” “朕就是要让她知晓!”李澈冷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声之中满满的皆是怨气:“朕要让她明白,她不把朕放在心上,有的是人将朕放在心上。” 说完他一甩衣袖大步往汤池偏殿走了。 崔来福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笑的是自三岁起便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如今也终于有了一丝正常男子的脾气,哭的是,刘贵妃那性子,若是此事处理不妥,只怕二人要生间隙,最后苦的还是陛下。 他长长叹了口气,决定先去甘露殿将事情前因后果告知,而后再去传旨解了曹淑仪的禁足。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甘露殿,一脸苦相的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却惹来刘萱一阵轻笑。 原来昨日他拂袖而走,是因为自己看见那曹菲的贴身宫女,给他送东西而没有吃醋?L ps:推荐好友八月秋雨作品,种田文《田香》书号:3635686,简介:前世下堂弃妇,今生悍女归来。 ☆、第205章:斗气放人 她眨了眨眼笑着道:“崔公公不必忧心,你直接去传旨便是,有些人要给她希望,再让她彻底失望,才能死心。” 崔来福见她显然有了打算,也只得点了点头离去传旨了。 曹淑仪被解了禁足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本来以为因为陕地变故,曹家会大大失势的人均愣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陛下虽是斩了曹家几个人,但提拔了曹鸿,而且又放出了曹淑仪,看来曹家仍是圣眷正浓啊。 曹菲解了禁足的第二日便盛装打扮了一番,亲自托了个托盘来到了御书房外等候李澈下朝。 托盘之上放着的是她手抄的经书,还有一碟亲手做的点心。 她的内心是狂喜的,陛下终于原谅她了,终于愿意见她了,而她也终于将要回到以往的风光! 她等了没多久,便见李澈朝御书房而来,扭着腰肢,风情款款迎了上去:“臣妾见过陛下。” 李澈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你有何事?” 虽然李澈的语声微冷,眉间也是耸起的,可曹菲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在她看来,这是李澈最常见的模样。 她将托盘举起轻咬了下唇,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神色:“回禀陛下,这两年的禁足让臣妾明白了许多,臣妾日日抄写佛经便是为了净涤自身,臣妾知晓自己从前太过任性妄为,今日特来向陛下请罪。” 李澈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知错便好,这罪就不必请了,若是无事少出褚秀殿。” 说完他便不再理睬曹菲,大步朝前走去。 曹菲见状急忙奔走两步追上。她举着托盘道:“听闻陛下最近甚为国事烦忧,臣妾一早特意做了些点心,还望陛下笑纳。” 李澈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挥了挥手道:“不必,朕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曹菲不曾想李澈竟然如此拒绝了她,她张了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可李澈却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曹菲心中一阵委屈。从前即便李澈也是这般冷冰冰的,可最起码从未拒绝过她的好意。 她咬了咬牙心中暗恨,都是那个狐媚的再嫁之妇! 李澈进了御书房。取了一本奏折细细看着,口中却突然问道:“崔来福,刘贵妃知晓朕解了曹淑仪的禁足,可曾说过什么话?” 崔来福低了头:“刘贵妃听闻之后。只道有些人要给她希望,再让她失望。才能彻底死心。”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她倒是有自信的很。” 他说完取了朱笔在奏折上批阅,批阅完后将奏折放在一旁对崔来福道:“将曹淑仪送的点心取来。” 崔来福闻言立刻道:“陛下,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李澈轻哼一声:“有何不妥?你只管取来便是。” 崔来福闻言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御书房的门。 曹菲此刻一脸不甘的正往回走。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崔来福的唤声,她面上一喜急忙回头:“崔公公,陛下可是要见我?” 崔来福冷着脸道:“陛下未曾召见淑仪。只是让奴才来取点心。” 曹菲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仍是笑着将点心递了过去。她笑着道:“有劳崔公公了。” 而后向一旁的宫女使了个颜色,那宫女领会,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递了过去:“有劳崔公公了,还望崔公公能在陛下面前为淑仪美言几句。” 崔来福看了那银票一眼,微微皱了眉道:“为陛下办事乃是奴才的本分,陛下还在等着奴才,奴才先行告退。” 说完他端着点心就走了。 曹菲受了冷遇,一张脸顿时青红交变,待到崔来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恨声道:“不过是老宦官!连根都没有奴才,竟然也敢给本宫脸色!” 一旁的宫女急忙安慰道:“淑仪息怒,如今陛下已经解了淑仪的禁足,又肯受了淑仪的点心,证明陛下的心中还是有淑仪的,假以时日淑仪定会重新夺得陛下宠爱,到时区区一个老奴才,还不是任淑仪处置?” 曹菲听了这话,怒容才淡去不少,她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你说了有理,本宫不与一个奴才较一时长短。” 崔来福端着点心回了御书房,正要递上前,却听得李澈道:“拿到外间仍了。” 崔来福无奈的叹气,转身出御书房将点心丢弃了。 看着那精致的点心倒入那肮脏之地,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他只是不知陛下这闷气还要生到何时?刘贵妃也是,明知殿下只是拿曹淑仪来气她,撒个娇服个软不就成了,又何必这般折腾。 既折腾了陛下,又折腾了他这副老身板。 身为事件的主人公,此刻的刘萱正在听小柱子绘声绘色的说着事情的最近进展,当她听闻李澈又唤崔公公将点心领回去的时候,忍不住轻轻笑了。 小柱子急道:“娘娘怎么还有心思笑,陛下显然有了松动了。” 刘萱嘟了嘟嘴,打了个哈欠道:“关了甘露殿的门,任何人来皆不见。” 她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这两日我总是犯困,趁此机会好好补补觉才是。” 小柱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急的直跺脚,一旁的冬梅笑着道:“小柱子你放心便是,小姐心中自有打算。” “小柱子自然知晓娘娘心中有着打算。”花影也笑了:“可他还是着急,冬梅你怎么劝也是无用的。” 听得冬梅与花影打趣,小柱子跺了跺脚:“真是娘娘不急,急死太监!” 小柱子急归急,但他也只能听从刘萱的吩咐去关了殿门,只是他刚刚把话吩咐下去。便听得外间道:“曹淑仪前来拜见刘贵妃。” 小柱子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恼自己动作不够快,这殿门还没关上人便就来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走出大殿,朝曹菲行了一礼,面上露出愧疚之色来:“奴才见过曹淑仪。娘娘最近有些倦态。已经歇下了,刚刚吩咐奴才关了殿门呢。” “睡了?”曹菲闻言顿时皱眉:“这才巳时,刘贵妃便歇下了?” 小柱子点了点头:“昨儿个娘娘歇的晚了些。所以今日精神有些不济。” 曹菲听闻刘萱昨晚睡的晚,当下面色好了不少,那狐媚荡妇定是听到自己被解了禁足,故而夜不能寐吧? 想到此处她扬了扬唇。看着小柱子道:“往日在太子府时,本宫对你可是不薄。如今你伺候着贵妃,可莫要忘了往日主仆情义。” 小柱子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阵鄙夷,他的主子从来只有陛下。与她何来的主仆情义? 他心中虽是鄙夷,但面上却是带着笑的:“小柱子自然不会忘。” 听他这么说,曹菲的面上笑意更甚。她看着小柱子道:“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今后若有什么事。不妨派人来知会本宫一声,本宫定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小柱子抽了抽嘴角,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容来:“谨听淑仪吩咐。” 曹菲倨傲的点了点头:“既然刘贵妃已经睡下了,本宫也不多做打扰,改日再前来拜访。” 小柱子听得这话,恨不得大笑三声来表示心中雀跃,他连连点头:“淑仪慢走。” 看着曹菲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狠狠呸了一声,暗骂了一句:“什么玩意!”而后回了殿中,吩咐宫女关了殿门。 冬梅与花影看着他笑,直笑的小柱子心中发毛,冬梅轻咳一声学着那曹菲的语气道:“小柱子,可莫要忘了往日主仆情义。” 花影在一旁低头弯腰:“小柱子自然不会忘。” 她二人一唱一和说完,齐齐大笑。 小柱子红了脸:“我若是不那般说,她定要烦上许久,你们是没见过她无理取闹的功夫!” 花影笑着叹了口气:“她的大名我早有耳闻,被她缠上算是你的不幸!” 然而小柱子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自从曹菲解了禁足之后,她便日日往御书房跑,不是给李澈送点心,就是送羹汤,回来的时候路过甘露殿,便顺便去求见刘萱。 刘萱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昏昏欲睡,甘露殿的殿门也总是闭着的,曹菲接连几日吃了闭门羹,心头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派人敲了甘露殿的门。 小柱子理所当然的被冬梅和花影推了出来,曹菲看到他便趾高气昂的骂他背旧主。 小柱子一开始还忍着,可曹菲骂起人来是没完没了,越骂越来劲,骂的词也是越来越难听,什么阉人,无根的贱人,连这些话都给骂了出来。 小柱子实在忍无可忍,冲她吼道:“奴才虽是阉人,但也知晓谁才是奴才的主子,以往奴才的主子是陛下,如今奴才的主子是刘贵妃娘娘,你不过是个小小淑仪,什么时候成了杂家的主子!” 他吼完心情舒服了多了,一甩拂尘转身而去。 殿门被重重的关上,曹菲气的浑身发抖:“一个小小的阉人,竟然也敢瞧不起本宫!” 若不是身旁的宫女拉着,她定要又去敲甘露殿的殿门。 小柱子的日子不好过,而李澈那边崔来福的日子也不好过,曹菲已经被放出来好多天了,李澈日日受她的礼,可前脚收了,后脚便让崔来福给仍了。 李澈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朝堂的众臣早已各个噤若寒蝉,而崔来福身为大总管,又是李澈贴身太监,躲不过逃不掉。 最最让崔来福痛苦的是,每当李澈问起刘贵妃时那咬牙切齿暗恼的模样,他虽知晓,可却也毫无办法,只得老实禀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日日一早便关了殿门,一关便是一整日,今儿个淑仪在甘露殿前大吵,娘娘也未曾理会。” 李澈闻言眉头更是紧锁,连带着握在手中的奏章也被弄的皱了起来。 崔来福实在受不了这么下去,晚间李澈睡下的时候,他便偷偷将小柱子给唤了出来。 见到小柱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骂:“你是怎么搞的?不知晓陛下将那曹菲放出来,是为了特意气娘娘的么?你好歹劝劝娘娘,让她主动去见一见陛下啊,只要二人见了面,咱们还用的着这般受苦?!” 小柱子十分委屈,曹菲骂他,他还有胆回上一句,可崔来福是他的师父,再怎么骂他也只能受着。 小柱子嘟着嘴委屈道:“娘娘这些日子,总是困倦,晚间睡白日也睡,即便是醒了,用完饭后又睡下了,我劝过,可娘娘总是困倦不堪的模样,根本不将我的劝放在心上啊。” 崔来福听他说完,突然一把抓住小柱子的胳膊,急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柱子的胳膊的被崔来福抓的生疼,他忍着痛道:“真的,我真的劝了娘娘的。” “谁问你这个!”崔来福松了手,气恼的拿拂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问的是,娘娘这几日十分嗜睡,这事可是真的?” 小柱子不解崔来福为何脸上隐有兴奋之色,他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娘娘最近也不知怎的,除了吃便是睡。” 崔来福得到小柱子的确定之后,突然狂喜的笑了出来。 小柱子被他笑的一愣一愣的,正要发问,却见崔来福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歪着脑袋不解,自己的师父除非得了吩咐,否则一向不在宫中施展武功,怎的今日竟突然用起轻功来?还有他脸上那阵狂喜,到底是为何呢? 崔来福一路运起轻功直奔乾清宫而去,进了大殿也顾不得李澈已经歇下,直接推开了寝殿的门,张口就大声唤道:“陛下,陛下!奴才有急事要禀。” 李澈其实根本没有睡着,这几日他似乎心中憋着一团火,偏偏这火生的实在窝囊,根本无法开口言说,他只能暗自生闷气,气刘萱也气自己。 听的崔来福的唤声,他微有些无奈的睁开眼,语声有些颓然:“说吧,朕还活着呢。” 崔来福根本没注意李澈的颓然,和他那句不该说出口的还活着,他满心满眼皆是笑意,为心头的那个可能而狂喜着,他疾步上前来到龙床边上,看着李澈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大声道:“陛下,刘贵妃可能已有身孕!”L ☆、第206章:怀孕(月票50加更) 李澈噌的一下从龙床上弹坐起来,他瞪了双眸看向崔来福道:“你说什么?” 崔来福脸上笑意更甚,他何曾见过李澈如今日这般模样,他笑着低头禀道:“陛下,近日刘贵妃未曾来见陛下,是因为她十分嗜睡,小柱子不懂,可老奴却明白的,刘贵妃这般模样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了。” 月光透过窗户撒落进屋,崔来福说完之后久久未曾听到李澈的回应,他抬起头来,却见李澈愣愣的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目光明明落在他的身上,可却并没有看他。 崔来福轻咳一声,低声唤道:“陛下?” 李澈猛然回神,他一掀被子即刻下榻,胡乱的寻着着衣物:“快,朕要去看看。” 瞧见李澈那失态模样,崔来福忍不住笑了,他扯开嗓子朝外喊着:“来人,替陛下更衣!” 随着崔来福这一声喊,整个乾清宫灯火大亮,宫女们捧着衣物鱼贯而入,可李澈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未等宫女上前伺候更衣,自己一把抓过衣物便开始穿了一来。 堪堪套好了衣物,李澈便大步朝外走去。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急忙跟上,一边疾走奔跑,一边替李澈整理着衣衫。 如此忙碌,如此混乱,莫说是登基以来,就是李澈封为太子以来,也是未曾有过的事情。 待衣物整理的差不多了,李澈微有不耐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仅带着崔来福疾步往甘露殿而去。 甘露殿外守夜的宫女太监,瞧见李澈急冲冲而来。都被吓了一跳,甚至连开门都忘记了,齐齐跪了下去。 未曾等他们开口,李澈便道:“行了,快开门。” 太监和宫女们这才慌乱起身,急急忙忙将门打开。 门一开李澈便大步进了殿内,留下一干宫女太监瑟瑟发抖。 因为不曾有人通报。甘露殿内仍是漆黑一片。唯有月光依稀照明,花影守在寝宫门前,瞧见李澈便要出声行礼。李澈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而后独自推开殿门外殿内而去。 待李澈进了殿内关了殿门,花影这才看向崔来福轻声问道:“崔公公,陛下怎的半夜来了?” 崔来福朝她笑了笑:“你一会便知。” 李澈的脚步很轻。并未打扰到床上正在熟睡的人,他缓步来到床前。借着月色打量着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 爱的是她的一切,恨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像自己爱她那般爱着自己。 他抬手轻轻理了理她的碎发,眸色如同这月光一般柔和。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落在那被丝被掩盖的腹部之上,那里可能已经有了他与她的孩子。 想到此处,他如神邸一般的俊脸之上。竟扬起一抹傻笑来。 没错,正是傻笑。他傻傻的笑着,他的孩子,他与她的孩子。 床上的人睡的很熟,面色也十分之好,李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脸上,脸上带着笑,又一丝宠溺又有一丝怨气。 看着她白里透红的透亮脸庞,他忍不住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带着磨牙的轻声道:“你呀,让朕如何是好?” 许是因为他的一捏,睡梦中的刘萱不满的嘟了嘴。 看着她红唇微嘟,李澈的眸子一下子便转深了,静静的看着那红唇,他咬牙道:“你若再嘟,朕可就要把你唤醒了。” 睡梦中的刘萱,显然是听不见李澈那甜蜜的威胁,她嘟着小嘴嘟了片刻,而后又伸出软舌轻轻舔了舔,那模样竟是如此诱人。 李澈眸色陡然一暗,弯腰覆了上去。 刘萱被人夺了呼吸,当下便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瞧见了李澈放大的俊颜,她唔唔两声表示抗议,然而这抗议也被李澈洗漱吞入了口舌之中。 半响之后李澈才放开她,一双俊眸在黑夜之中亮的出奇,他哑声道:“听闻你近日有些嗜睡?” 刘萱没有回答,她只是红着脸深喘了几口气,而后问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不气了?” 说到这个,李澈的俊颜之上浮出一丝尴尬之色,他轻咳一声掩下,显然不打算讨论这个话题:“你还未曾告诉朕,是否近日有些嗜睡?” 刘萱点了点头,而后从床上坐起,依靠在床背之上看着他道:“我可能有身孕了,月事一直未来,最近胃口又特别好,平日除了吃便是睡。” 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心情也时好时坏,偏偏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怄气。” 李澈根本没有注意她后面的话,满心满眼都是她娇嗔的模样,耳边一直回荡的是她那句:我可能有身孕了。 “可曾让太医前来瞧过?”李澈在床边坐下:“你心中既有了猜测,为何不让太医前来瞧瞧?” 刘萱瞪了他一眼,语声不满:“最近听闻陛下日日都有美人送怀,自然没有心情唤太医来瞧了,万一不是有了身孕,传扬出去岂不是成了争宠的手段?平白让人笑话。” 李澈现在才知道,女人不讲理起来是有多难缠,他轻咳一声:“朕为何将那曹菲放出来,以你之慧难道不知?” 刘萱哼了哼:“我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如何得知陛下是如何想的,万一陛下是看腻了我这张脸,想换换口味呢。” 刘萱此刻的模样简直颠覆了李澈对她的认知,不是没有女人如她这般无理取闹过,不是没有女人如她这般明着挤兑,暗着撒娇过,也不是没有女人如她这般恃宠而骄过。 从前他只觉得厌烦,觉得厌恶,可同样的事情由刘萱做来,他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心头满满皆是欢喜。 因为她是在乎他的。连生了许久的闷气,因为她这翻话都消失于无形了。 李澈揽上她的肩头,将她拥入怀中宠着哄着:“是朕不对,不该将那女人故意放出来气你,但你如此嗜睡应当寻太医来瞧瞧。” 说着他便朝外唤道:“崔来福……” 刘萱急忙打断他:“这么晚了,又何必寻太医来,明日瞧过便是。” 李澈闻言却是不理。继续朝外吩咐道:“崔来福。传太医。” 崔来福立刻应了一声,而后对轻声对花影道:“你是擅医的,自当明白娘娘这些日子的嗜睡是为何。” 花影挑了挑眉算是默认:“奴婢给娘娘把过脉。娘娘特意吩咐了不得外传。” 崔来福叹了口气:“你呀……” 他又不好多加责怪,说完这声之后便转身出去唤人寻太医了。 这时候甘露殿的灯火才亮了起来,小柱子急急跑来,一见花影便问:“怎的了?我怎么听闻要传太医?” 花影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啧啧两声而后摇了摇头:“你还是接着去睡吧。” 小柱子自然听出了这是花影的打趣之言,当下叹了口气道:“你就莫再打趣我了。你与冬梅整日伺候在娘娘跟前,自然不用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我不但要处理这甘露殿的事儿,还要时不时去应付那个淑仪。” 这时冬梅提着灯盏也走了进过来。笑着对小柱子道:“娘娘无事,陛下也无事,只是娘娘有身孕了。” “身孕?”小柱子听闻一下子便叫出了声。出声之后察觉不妥,又急急忙忙捂住了嘴巴。 冬梅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失笑:“行了。不与你们说了,我先进去伺候娘娘。” 冬梅提着灯盏进了屋,朝李澈与刘萱行了一礼,而后便挨个将寝殿的灯点亮,她吹熄了手中的灯盏放置一旁,而后立在殿内一角等候吩咐。 过了一会外间传来花影了声音:“陛下、娘娘巩院首到了。” 李澈握了握刘萱的手朝外吩咐道:“传。” 巩太医显然是慌乱起身而来,衣衫都有些不整,进了偏殿行了一礼,而后便快步来到床前:“老臣为娘娘请脉。” 刘萱伸出手任由他搭脉,语声微有歉意:“这么晚了还劳烦巩院首前来,真是过意不去。” 巩院首没有回刘萱的话,准确的说他此刻的心都扑在了诊脉之上,这一脉诊的有些久,久到李澈都有了些忐忑,他皱了眉头问道:“如何?巩院首不妨直言。” 巩院首仍是没有回话,他诊了又诊,而后松了手,噗通一声给跪了下去,他面上一片激动之色,大声禀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而且已经两月有余!” 李澈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听得巩院首的激动回禀,整个人仍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好,来人看赏!” 跟着巩院首进来的崔来福,也是笑容满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冬梅见到李澈如此狂喜模样,忍不住也笑了,跟着崔来福一道盈盈拜下说着贺喜。 李澈此刻显然已经喜不自禁:“好,都有赏,重重有赏!” 他说完之后看向冬梅道:“贵妃最近饮食定要妥当,若有什么需要的定要与御膳房说,若是御膳房没有的,便让他们出宫去采买!” 这世上食材最全的恐怕就是御膳房了,李澈这话全然是白说,但此刻没有人提醒他,众人只是笑着连声道喜。 众人退下之后,李澈便脱了鞋袜上塌,他面上一直扬着笑,瞧着刘萱的眼神也带着珍视,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满足的嗟叹出声:“朕今日甚是高兴。” 刘萱却是十分不给面子,她打了个哈欠:“嗯,陛下明日瞧见曹淑仪送的食物,大概也是高兴的。” 这番醋言,惹的李澈低低轻笑,他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若是早些说出这般话来,朕至于将她放出,给自己添堵?” 有了身孕的刘萱显然是不讲理的,她哼了哼道:“谁知道陛下见到淑仪,是喜还是不喜呢?曹淑仪每日给陛下送完点心之后,定要到我门前示威,人人皆知曹淑仪重获恩宠,再者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可是怕她的很呢。” 李澈有些无言,想想近日自己的举动,也觉得十分尴尬,他轻咳一声道:“明日朕便下令禁她的足。” “禁足?”刘萱轻哼一声挑了挑眉:“陛下以何名义禁她的足?” 李澈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宠溺道:“得罪了朕的爱妃,这个理由便足够了。” “别……”刘萱瞪了瞪眼:“陛下可千万别这般做,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禁她的足,世人又要说我狐媚惑主了,再者我还没玩够呢。” 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李澈皱眉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怎可与她一般见识,若是被她气坏了身子,亦或是有其它差池,这可如何是好?” 刘萱挑了挑眉:“陛下觉得我是那般容易被气到的?只是我近日实在困倦,待过些日子再来见见这位曹淑仪,还要委屈陛下再吃那些糕点几日了。” 李澈见她已有打算,当下叹了口气:“也罢,你若要亲手处置便交于你便是,只是切莫动怒,行事小心。”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她打了个哈欠显然已是困倦,李澈宠溺的为她盖了丝被,轻声道:“睡吧。” 他话刚刚说完,便听到了刘萱平稳的呼吸声,他笑着用脸颊贴上她的发顶,面色露出满足之色。 第二日,刘贵妃有了身孕的事情传遍了朝野。 朝堂之上众认皆是道喜,李澈嘴角噙笑坦然受了众人恭贺。 有个十分不识趣的,突然嘀咕了一句:“既然如今刘贵妃已然有了身孕,那选秀一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这话一出,那人便觉得有些不对,他一抬头便瞧见李澈带着森冷的目光朝他看来,那人身子一凛急忙底下头去,再也不敢开口。 李澈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众臣道:“若是无本要奏,便退朝吧。” 退朝之后李澈本想去见刘萱,又想起昨日她说的话来,脚下一转便如同往日一般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外曹菲仍是如同往日一般,端着装了点心的盘子候着,见到李澈立刻上前笑着行礼:“恭喜陛下,臣妾听闻刘贵妃有孕,真为陛下与刘贵妃高兴呢。”L ☆、第207章:密谋(福利沁姝生日加更) 李澈皱眉看着曹菲脸上的笑意,他淡淡道:“你有这份心便够了。” 曹菲闻言脸上笑意更甚:“臣妾自然是有心的,听闻刘贵妃有孕,臣妾特意做了些开胃的小食,准备过会送去。” 她说着看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宫女立刻上前举起手中的食盒打开。 李澈淡淡扫了一眼,而后道:“不必了,她似乎不喜这些。” 曹菲不曾想还没拿给刘萱呢,便先让李澈给拒绝了,面上顿时一愣,而后又飞快的转了脸色,她仍是带着笑点了点头:“是臣妾鲁莽了,只是臣妾曾经幻想过若有一日,也有了身孕自己要吃什么,最先想到的便是这些,却忘了刘贵妃的口味与臣妾不同。” 李澈闻言眉头皱的更紧,曹菲这话中的意思他如何听不明白,这时候的他突然心头有了一丝怒气,看着曹菲的眼神也开始冷冽起来,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朕今日心情欠佳,这些东西你便拎着回去吧。” 说完他不再看曹菲一眼,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曹菲脸上的笑意此刻怎么也挂不住了,端着托盘的手轻轻颤抖着,连同着上面的食盘也发出撞击之声。 一旁她的贴身宫女有些不忍,开口轻唤:“淑仪……” “淑什么仪?!”曹菲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她转身朝那宫女大声吼道:“你觉得陛下如今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淑仪么?!” 那宫女挨了训面上露出一丝委屈之色来,她出声提醒道:“淑仪,此刻我们还在御书房外呢。” 一句话提醒了曹菲,她恨恨的压下心头怒火。将托盘往那宫女身上一推:“走!” 曹菲大步朝后宫走去,心头越想怒火越盛,路过甘露殿时,看着那紧闭的殿门,这怒火便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脚下一转恨声道:“去乾坤宫!” 乾坤宫内,曹太后正与曹莹说话。正说着便见曹菲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守在殿外的宫女急急行礼:“回禀太后,奴婢拦不住淑仪。” “拦什么拦。”曹菲回身朝那宫女吼道:“本宫来亲姑母处,难道还要如外人一般等你通传不成?” “行了行了。”曹太后挥了挥手让那个宫女退下。待宫女退下之后,她看着曹菲道:“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传到陛下耳中,说你有失体统。” 听到这话曹菲顿时委屈起来。她一下扑到曹太后的膝前,跪扶着曹太后的膝头哭道:“如今陛下心里哪还有我。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狐媚子,我天天亲手给他做点心,可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如今那狐媚子更是有了身孕。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她大哭起来。 曹太后膝下只有一个恭王李旭,曹菲一直与她甚为亲厚,听得曹菲的哭诉。曹太后也露出一抹心疼来,四周宫女都已退下。如今这宫中仅余了宋嬷嬷一人服侍。 曹太后轻轻摸了摸曹菲的发顶,叹了口气道:“如今曹家已大不如从前,你那叔叔出了那档子事,不仅连累了你父亲,更是连累了整个曹家,这样的局势面前,你也只有暂且忍耐。” “我还不够忍耐么?”曹菲抹着眼泪道:“姑母,我就因为上个香得罪了那个狐媚,陛下令我禁足,一禁便是两年,如今我出来了,日日想的是做个贤淑的淑妃,可陛下却从未正眼看我一眼,那狐媚又有了身孕,若是她再产下皇长子,今后……” 她说到此处又是一阵痛哭,曹太后皱了眉头:“菲儿说的对,陛下如今并无子嗣,若是皇长子出自那狐媚的肚皮,依着陛下对那狐媚的宠爱,定是要封为太子的。” 曹太后面上显出一分狠戾来,她咬了咬牙道:“太子只能出自曹家!” 一直默不吭声的曹莹,听到此处忍不住开口道:“陛下万事皆明,姑母切不可一时冲动。” “冲动?”曹菲闻言立刻朝曹莹瞪过眼去:“你到底是不是曹家的人?嫁给陛下两年有余,陛下连你的身子都未曾碰过,如今你还替那狐媚说话,若是那狐媚当真产下皇长子,今后这宫中可还会有你我立足之地?!” 曹莹闻言不再开口,她默默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陛下对刘萱用情有多深,她早已看的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死心。 她想到此处,又是长叹一声,起身对曹太后道:“姑母与姐姐有贴己话要说,莹儿就不多留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大殿。 看着曹莹离去的背影,曹菲皱着眉头道:“姑母,你看看她,哪有一点曹家女儿的样子!” 曹太后的眉间也是拢起:“罢了,你妹妹那清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清高?”曹菲哼了一声:“她若真是清高,又怎会嫁给陛下,她不过是假清高罢了。” 说完她便见曹太后面色一沉,曹菲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急急换了话头:“姑母,你说若那狐媚当真产下皇太子我们该如何?”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生的下来。”曹太后冷冷一笑:“再者女子生产乃是性命攸关之事,即便是她能保住腹中胎儿到临盆,有没有命平安产下也是另一回事。” 曹菲闻言眸色一亮:“姑母的意思是?” 曹太后冷笑一声,朝曹菲勾了勾手指,曹菲立刻会意附耳上前,待曹太后冷冷说完,她忍不住有些犹豫:“姑母,这……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曹太后冷哼一声:“有何不妥?又未曾经过你的手,陛下即使震怒,要追究责任,这事也查不到你头上来,更与曹家没有关系。你何必担忧。” 曹菲听得这话,咬了咬唇,面上露出决然之色来:“好,我这就去办。” 刘萱有了身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仍有大部分的人对刘萱颇有微词,但对她有孕一事,却是十分高兴的。陛下多年无子。仅有过一个皇长子李易,还夭折了。 如今刘贵妃又有了身孕,这样众人如何不喜。 刘萱嗜睡了几日之后。精神头便好些了,如今她的宫里虽然未曾增派人手,但吃食与所用之物都精致名贵了许多,某日李澈来时。刘萱指着那些精致的吃食笑着问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 李澈闻言轻笑:“有没有皇儿。你都是贵的。” 有了身孕后的刘萱,颇有些不讲理的味道,她轻哼一声:“臣妾为何从前都不曾享受过如此待遇?” 李澈哑然了,这几日他曾传召巩院首。细细问了些孕妇所需的事情,巩院首特意提过,怀孕之人情绪多有波动。他也多少心中有些准备,可当真遇到刘萱这副模样。他还是被弄的无话可说。 刘萱这时却翩然一笑:“我与你说笑呢,你重视我腹中胎儿,我也高兴。” 英明神武的李澈这时却被弄糊涂了,竟不知刘萱到底那番话才是真。 如此又过一月,有了三个月身孕的刘萱,小腹已经微微有些突起,胎儿已稳,她也听了巩院首的话,经常围着甘露殿散散步,甘露殿的门如今整日开日,可却未曾见过曹菲前来。 反常即有妖,刘萱立刻唤来虎一,让他查了查曹菲最近的行踪,虎一带回的消息却是,曹菲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自己的宫殿里,除了见过一次曹二夫人外,并未见过旁人。 就连以往日日给李澈送点心的事情,她如今也搁下了。 刘萱听闻之后皱了眉,如此乖巧,真真与曹菲的性子不同。 这日李澈晚间过来之时面上一片喜色,见到刘萱便扬了笑道:“你那堂兄果真没有让朕失望。” 刘萱听闻此言,心中松了口气,刘成出使乃是第一步,也只有他将差事办好了,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她捥了李澈的胳膊,与他一同坐下,笑问道:“刘成差事办好了?” 李澈笑着点了点头:“此次刘成出使,朕给金鹏送了一份大礼。” “大礼?”刘萱问道:“是何大礼?” 李澈朝笑了笑答道:“辽国国师。” 刘萱这才恍然大悟,她知晓辽国国师已经被擒,可却未曾听闻那辽国国师是如何被处置的,原来竟是给金鹏送了过去,她皱眉不解:“此事与刘成有何干系?” 李澈拍了拍她的手:“莫急,听朕将话说完。” 原来李澈捉到辽国国师之后,便废了他的武功,让刘成带着他一路去了辽国,因为辽国国师手下死士众多,故而李澈还派了暗卫一路护送,接近辽国都城之时,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危急的一次劫囚。 眼看着众暗卫与护送军队将要抵不过,刘成当机立断一剑斩了辽国国师的头颅,辽国国师一死,众死士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偏偏这时刘成还大声喝道:“我若是你们便会即刻离去,辽国国师已死,你们已是自由之身,再者迎使的军队马上便到,届时你们将插翅难飞。” 辽国国师手下死士大都由药物控制,他们之中也并非全是甘心卖命的,图的无非便是能够拿到解药活下去,即便是出任务时死了,可辽国国师也会厚待他们家人。 而如今辽国国师已死,他们什么指望也都没了,若是在此刻丢了性命,自己的家族亲人也不会有厚待,于是众死士便开始有了退散之心,再加上刘成那句,迎使军队马上便到,众死士立刻不再犹豫,退的干干净净。 金鹏虽是登基,但辽国国师在辽国根基仍然很深,时不时朝中大臣有被暗杀者,国师一死,他那些暗中势力也顿时起了内讧,金鹏心头大患也除了。 刘成却有诡辩之才,他不但得了李澈原本便与金鹏商量好的那些条款赔偿,更是说服了金鹏与王朝互通有无,开辟商道,如今正领着辽国上百匹优质种马,与大笔赔款凯旋而归。 金鹏为示交好之心,还将自己的妹妹,辽国的五公主金荷派来和亲。 听到这里刘萱有些酸酸道:“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金荷?” 李澈闻言顿时就笑了,他看着刘萱故意问道:“爱妃觉得朕该如何安置?” 刘萱哼了一声:“朝中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大臣尚未娶亲,陛下不妨成人之美?” “你呀。”李澈揽她入怀,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听闻那金荷乃是辽国第一美人,若是果真如传言一般,朕打算将她赐给柳枝青。” “柳枝青?”刘萱闻言皱眉:“为何是柳枝青?” 李澈笑着解释:“你如今有了身孕,柳太傅在陕地特意传信来,哭诉他那两个儿子连亲事都未曾定下,柳枝青乃是朕身边第一近臣,这为君分忧之事,自然非他莫属,一来他可为君分忧,二来也全了柳太傅的心愿。” 刘萱虽觉得可行,但还是忍不住道:“感情一事还需两情相悦,若是那金荷与柳枝青相看两厌,你还是莫要强行赐婚才是。” 李澈闻言面上露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放心,这两人绝不会成为一对怨偶的。” 刘萱正要问为何,李澈却已换了话题:“胎儿如今已稳,你可要见过柳夫人,和你那三叔一家?” 刘萱怀孕之后便有些思念柳母,就算李澈不提,她也是要提的,她想了想道:“先见过义母吧,至于三叔一家,待刘成回京之后,在朝堂站稳了脚跟,再宣布我与他的关系也不迟。” 李澈点了点头:“也好。” 这一晚李澈如往常一般宿在了甘露殿,自刘萱有了身孕以来,李澈每晚都是揽她入怀,而后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陪她入睡,可今晚的李澈却不那么规矩了。 他的手在刘萱身上上下游走,刘萱本还没有发觉,可过了一会,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都伸到了她的衣内。 她急忙握住李澈那不安分的手,面带嗔怪:“你做什么呢?” 李澈嘴角噙了一丝笑,他慵懒的声音带了一丝诱惑:“萱儿,巩院首说胎儿三月之后,便可以行房了。”L ps:米分丝群读者福利,生日加更一章,沁姝生日快乐~ ☆、第208章:险些中招 刘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瞪着双眼又羞又气:“你,你竟然还问巩院首这种事情!” 李澈似乎也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道:“周公之礼本是夫妻常情,朕如何问不得?” “不行!”刘萱红着脸道:“即便巩院首说了可以……可以那个,但你也要再等一等。” 听了这话,李澈似有一丝颓然:“朕还要等多久?” 刘萱伸出三个手指来,李澈摇了摇头,刘萱无法只得重新比了两个指头,李澈还是摇头。 刘萱恼了:“再等一个月,不能再少。” 李澈闻言这才笑了,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一月便一月,朕还等的起。” 说完他取出已经伸进她以内的手,又在轻轻啄了啄她的唇,将她揽上肩头:“睡吧,莫要让朕改了主意。” 刘萱也不敢多惹他,听了这话立刻闭眼睡了。 第二日刘萱便让人通知柳母入宫见她,只是这入宫却并非早上宣下午便能到的,还需等上一日。 接到传话的那一刻,柳母喜不自禁,她急急吩咐备车,前往天祥寺为刘萱求取保胎安符。 天祥寺乃是国寺,也就是当初刘萱遇到曹菲的地方,天祥寺香火鼎盛,寺中方丈更是得道高僧,京中达官贵人多去此处。 柳母下了马车,直奔观音娘娘殿而去,许是她常来之故,寺中有许多僧人都识得她。 一进观音殿,便有僧人迎了上来:“阿弥陀佛,柳夫人可是来为贵妃娘娘求符。” 刘萱有了身孕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柳母身为刘萱义母。来寺中求娶安胎平符也是常情,僧人料到也是正常的。 柳母当即点了点头:“正是,有劳了。” 因为柳母乃是贵客,那僧人亲自领着柳母一路跪拜上香,待柳母求符之时,那僧人慎之又慎的取了一个典雅的木盒来:“方丈料到柳夫人定有一日会来本寺求娶安胎平符,特意备下了亲手开光加持的香符。” 柳夫人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只见那香符甚是精致。香味也是怡人,她笑着道:“替我谢过方丈好意,只是不知这香符中的香料是何物?闻着竟如此怡人?” 僧人解释道:“此香符中的香料。乃是方丈亲手配置,有宁神安胎之效。” 柳母又闻了闻,果然如僧人所说一般能够让人宁神,当下又道了谢。盖上木盒郑重收好,这才离去。 回到府中。柳母又让丫鬟备了些礼,多是些一早听闻刘萱有身孕后便备下的,婴儿的衣衫裤袜等等,柳母算过日子。孩子出生之时正好是春季,所以备下的都是些春季的单薄衣衫。 晚间入睡的时候,柳母特意将香符放在了床头。那香符香味清淡,闻着不但怡人。而且能够使人宁神放松,柳母闻着那香不大一会便有了睡意,这才放心将香符放好,准备第二日送给刘萱。 翌日一早,柳母便入了宫。 民间有句俗语,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刘萱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才渐渐体会到了什么叫母子亲情,她虽不是柳母亲生,但与柳母却有着母子之情,自怀孕之后更是时常想起柳母。 故而今日她特意早早起了,在殿中等候着柳母的到来。 柳母只带了一个丫鬟进宫,一瞧见刘萱便要行礼。 刘萱急忙起身将她扶起,嘟嘴道:“义母这不是折煞我了?难不成如今义母打算不认我这个义女?” 柳母笑着拍了她的手一下:“怎会不认你,只是如今你是贵妃,所谓礼不可废。” 刘萱扶着她与她一同入座,而后道:“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义母不必讲那里礼数。” 刘萱如今仍能与她这般亲近,柳母自然欢喜不过,她笑着点头:“好好好,都依了你。” 说完她唤丫鬟将备好的东西递上,而后道:“民间有习俗,嫁出的女儿若是有了身孕,这婴儿出生后的衣物乃由娘家备下,虽然宫中什么都不缺,陛下又对你宠爱有佳,但这习俗却是好的,故而我准备了些衣物,你瞧瞧可还喜欢?” 刘萱将那小小的衣服,一件件拿着看了,越看越是欢喜,她本对腹中胎儿没什么概念,可瞧见这些小小的衣物,腹中的胎儿仿佛就在眼前似的,她感激的点了点头:“义母费心了,我甚是喜爱呢。” “喜欢便好。”柳母笑着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来,递给她道:“这是我昨儿个去天祥寺求的安胎平符,这香符中的香料有安胎宁神之效,昨晚我特意试了试,效果甚是不错。” 刘萱打开木盒,取出其中的香符闻了闻,顿时一抹清香漫上,她笑着将香符放好,递给一旁的冬梅让她好生收了。 收了礼后刘萱便拉着柳母说话,多是些初为人母的事情,柳母笑着一一说了,尤其是月子里要注意的事情,她说的十分详细。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便过去了,刘萱欲留柳母用饭,柳母虽想与她多相处片刻,但由于于理不合便告辞了。 柳母走后,刘萱又拿出那些小衣物瞧着,越瞧越是欢喜,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想起柳母送的那个香符,她便准备让冬梅取了挂在床头。 这段日子李澈有空,都前来甘露殿与刘萱一同用饭,由于快到了用膳的时辰,冬梅便去传膳了,取香符的事情,自然落到了花影的身上。 花影前去取了木盒,打开木盒正准备将香符挂在床头,结果一取出香符,闻着那香味,却疑惑的皱了眉头,她拿着香符在鼻尖细细闻着,最后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待确定了心中所想,她急忙将香囊放回木盒之中。捧着木盒急冲冲的来到刘萱面前,沉声道:“娘娘,这香符有问题!” 花影擅药懂医礼,她的话刘萱自然信。 刘萱顿时皱了眉头问道:“有什么问题?” 花影低声禀道:“这香料之中虽绝大部分乃是宁神香,但其中夹杂了上好的麝香,而且为了掩盖住麝香的味道,放香料的人特意放了一种能够掩盖麝香味道的香料。即便是懂医理的人。若不是细细闻也是闻不出来的。” “麝香?”刘萱心头一冷,麝香有什么用她自然知晓,若是她的身边没有花影。这香符挂在床头日日闻着,不出半月她定要小产! 刘萱怒了,从未如此愤怒过,柳母自然不会加害与她。那害她的定是另有其人! 她想起这些日子曹菲的反常来,心中料定此事与曹菲定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如今她无凭无据,香符又是柳母亲手所赠,她若大动干戈定然会有损柳母声名。 再者这香符是柳母亲自去求的,若是她知晓这香符之中有麝香。定然会自责不已。 想到此处,刘萱心头更怒,她一把抚了桌上的茶盏。冷声道:“好,很好!” 花影从未见过刘萱如此动怒模样。急忙跪下连声道:“娘娘息怒。” 她音刚落,外间便传来了崔来福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花影听的这声通报,顿时心头一松。 李澈进的甘露殿,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狼藉,他皱眉朝刘萱看去,只见刘萱满目怒容也不看他。 他上前两步来她身侧,轻声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动怒?” 刘萱冷哼了一声,偏过身子根本对他不理睬。 李澈立刻看向地上跪着的花影,冷声道:“发生何事?为何娘娘如此动怒?你难道不知娘娘是不能动怒的么?” 花影磕了一个响头,而后将事情细细说来。 李澈听闻之后俊颜之上顿时怒容满面:“岂有此理!竟然连朕的皇儿也敢谋害,他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此时的刘萱嘲讽的哼了哼:“幸好花影闻出了不妥,若是腹中胎儿当真有事,我看你如何偿还于我!” 李澈闻言微愣:“此事与朕何干?” 他一问完,便瞧见了刘萱带着怨怪的神色,当即明白过来,他深深叹了口气,语声也放柔了些:“朕从不曾小瞧过女子之间的争斗,即便是朕的母妃,也是死在女子争斗之下,故而你的膳食衣物,朕都派专人打整料理,也下了令不允那些人前来探望,却不曾想仍旧出了这样的事情。” 刘萱知晓她先前是迁怒了,当下面色也缓了些:“我并非怨怪你,但是此事事关义母与我腹中胎儿,需好生处理。”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他牵过她的手柔声道:“朕定会派人严查此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不可打草惊蛇,否则若连累了柳夫人,便是不妥了。” “你说的有理,我也知晓此中厉害。”刘萱叹了口气:“但是我想自己处理此事。” 李澈却是不大同意:“你如今有了身孕,不宜过多操劳,再者此事是朕之过,你交由朕便是。” 刘萱见他心意已决,也只得随了他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大好,用饭之时气氛都沉闷不少。 看到李澈怒容满面的模样,刘萱心中的怒反而淡去不少,甚至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哼,活该,谁让他没事惹那么多事情出来。 李澈吃完饭后便匆匆走了,走时也带上了那个香符。 看着他离去背影,刘萱又哼哼了,休息了片刻便去午睡了。 躺在床上之时,她的脑中还思考着香符一事,香符是柳母从天祥寺求来的,而曹菲这些日子只见过曹二夫人,不难猜出这样的事情,定是由曹二夫人派人去办的。 此事说起来十分简单,无非是曹二夫人买通了天祥寺的人,故意将香符送到了柳母手中。 可说起来简单,查起来却不容易,曹二夫人定然不会自己出面,其次,要将香符与曹家联系起来也是不易,再者,那将香符交给柳母的人也不易找到。 即便是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要定曹二夫人甚至是曹菲的罪,也不容易,轻描淡写一句不知情,便可脱得一干二净,实在不行推出个替死鬼来,此事也能了断。 毕竟香囊是柳母送进来的,若是深究了,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便是柳母。 想到此处,刘萱的牙都恨的痒痒起来,若是她是个蠢顿的,即便是知晓香符的不妥,也会与柳母生了间隙。 刘萱想了想,此事不能瞒着柳母,一来是为了防止柳母被再次利用,二来,柳母毕竟是关键人,那给她香囊的人还需要她去辨认。 想到此处,刘萱唤了秋菊与小柱子,吩咐道:“有两件事我需要你们二人分头去办,第一件事情,便是通知义母香符有异,让她好生想想将香符交给她的人的样貌,第二件事情,去一品香告知钱通,让他准备扩建马场,越大越好。” 寻钱通的事情自然有冬梅去办,而小柱子则去了柳府,通知柳母香符之事。 事情吩咐下去,刘萱这才微微宽了心,等待着李澈查的结果。 因为香符一事,刘萱的饮食起居,包括用品等等都需经过一道道关卡,才能送到刘萱手中,不但如此,整个甘露殿还被彻底打整了一遍,就连原先种下的树木,也被挖开重新种下。 这样的事情一经传出,曹菲便坐不住了,第二日给曹太后请安之时,特意留了下来。 以往请安之后,曹莹总是要留一会的,但今日她瞧着曹菲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有了些了然,刘萱那边的事情她也有耳闻,当下叹了口气早早离开了乾坤宫。 身为曹家女儿,她又能如何呢?只能躲着避着,当做不知。 四周的人退了一干二净,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宋嬷嬷与曹太后、曹菲三人,曹菲有些慌乱,她急急道:“姑母,甘露殿如此戒备森严大动干戈,事情显然已经败露,陛下会不会已经知晓此事是我做的?” 曹太后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慌什么?!就算陛下心知是你做下的,但他无凭无据,你又是曹家之女,他能耐你何?再者,香符乃是柳夫人送进宫的,与你有何干系。”L ps:谢谢枫杨舞豪墨的桃花扇~~么么哒~ ☆、第209章:着手反击 听了曹太后的话,曹菲慌乱的心总算踏实了些:“话虽如此,可若是真查到了二夫人的头上,距离我可就不远了。” 曹太后闻言嗤笑一声:“就算查到了二夫人头上,也牵扯不到你,再者那香符是柳夫人送进宫的,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谁都有可能往里面添点东西。” 曹菲闻言瞬间明白了曹太后的意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姑母说的对,那香符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谁都有可能往里面添东西。若是陛下追根究底,我们还可以推到那狐媚子身边的宫女身上!” 曹太后笑着叹了口气:“你呀,凡事多动动脑子,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曹太后能想到的事情,李澈自然能想到,随着龙一等人的调查,事情的大概他已了然,可问题的关键是,即便他了然了,他也不能因为此事而惩治曹菲。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样的情况,让李澈十分恼火,尤其是面对刘萱的询问时,他这恼火就变成了窝火了。 他不说话,面色一片沉寂,刘萱见状笑了笑:“女子之间的争斗,自然由女子来解决,陛下那些朝堂手段,遇到此类事情是派不上用处的。” 刘萱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李澈的俊颜又黑了几分。 刘萱见状哑然失笑,她轻轻依偎进李澈怀中,笑着道:“陛下将心思放在朝堂便是,以前我是不愿与她争斗,不过既然她主动挑起了,我自然也不会惧她,此事陛下放心交于我。” 此时的李澈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默然点了点头:“你如今怀有身孕。万事以腹中胎儿为重,切不可应旁人之故动怒,更不可损了身子。” “陛下就这般信不过我么?”刘萱嘟了嘟嘴有些不满:“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她并不打算在此事上过多纠缠,随即换了话题:“马场钱通已经在扩建,也寻了不少好手帮忙,待刘成回来之后,我便打算将二叔与四叔一家接到京城。先让他们负责马场之事。我那二叔的嫡女刘诗擅辩玉石,我欲派她去开采玉石矿脉,这还需要陛下恩准才行。” “矿脉?”李澈闻言轻轻皱眉。他看向刘萱道:“你当知晓,盐与矿乃是王朝之物。” 刘萱点了点头:“自然知晓啊,但是我这矿并非金银铜铁,乃是玉石罢了。再者玉石矿脉也需要人去勘探,并非说寻就能寻着的。陛下也应当知晓,商人贩卖玉石,多是采买玉石矿脉出产的石头,眼力好的一眼能辩。若是真能寻得矿脉,其中好的玉石自然由陛下开采,那而那些并非一眼能辩的。就劳烦陛下交于我了。” 李澈闻言这才点头同意。 一条玉石矿脉,有些玉石是表象的。一眼便能看到,这些玉石大都交由朝廷,而那些藏的较深的,都由商人采买贩卖,民间赌石便是因此而来。 所以刘萱这个提议,得到了李澈赞同,只不过是将原本卖与众人的石头,交与刘萱一人而已,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 “为何我觉得陛下这头点的,似乎有些不大甘愿?”刘萱哼了哼有些不满:“我所挣的银子最后还不是给了你?再者寻矿脉一事,本该由朝廷去办,如今我揽下这差事,你倒还不乐意了。” 李澈叹了口气道:“朕知晓萱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是知晓,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去做,明面上的东西,总是要过的去的。” 刘萱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她只是表达下自己的不满罢了:“不过这些都只是空谈,需待二叔一家进京之后,确认刘诗确有辨玉石之能方可。” 李澈点了点头:“即便是无辨玉石只能也无甚要紧,待你的马场建起,莫说是朕,就是各大世家也不敢轻易得罪与你了。” “那倒是。”刘萱抬了抬下巴有些得色:“只要各大世家有养私兵,就定然会求到我的头上。” 她说完却发觉李澈没有回话,看着他轻皱眉头的模样,刘萱叹了口气安慰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如今你刚刚派了柳枝青等人去统计天下钱财,逼得他们按政纳税,他们已经损失不少钱财,这私兵一事近年内怕是无法改变了。” 李澈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突然俯身下来,深深落下一吻,刘萱本是要挣扎的,可当他的火热硬硬的顶住她时,她便再也不敢动了。 一吻结束,刘萱红着脸道:“还未有一月呢。” 李澈却是充耳不闻,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大步向床榻走去,轻轻将她放置在床榻之上,他黯哑道:“朕自会温柔些。” 刘萱正欲开口抗议,可他的吻又落了下来,最后她也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 第二日,刘萱给后宫各嫔妃都送了信,说是她有了身孕之后,顿觉闷的慌,希望众嫔妃得空之时能够前来甘露殿坐坐,联络联络姐妹感情。 这样的信送出之后,接连几日却无人上门,曹莹虽有心探望,却不欲多生事端,毕竟她是曹家之女,若是她去了甘露殿,只怕曹太后与曹菲对她更有怨言。 而后宫之中的方才人与常才人,又是以曹莹马首是瞻,曹莹不去,她们自然也不敢去。 刘萱等了几日,也无人上门,她笑了笑道:“看来我的威名实在吓人,邀人前来都几日了,却无一人敢进我这甘露殿,莫不是我有三头六臂不成?” 一旁的花影闻言笑道:“娘娘没有三头六臂,但如今两头四臂却是有的。” 刘萱听得这话,笑着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花影说的对,如今我也是个两头四臂的。不过近日实在闷的慌,她们既然不来,我去寻她们便是。” 冬梅与花影知晓刘萱是另有打算。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也只能点头。 刘萱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曹莹的住处,听得通报的那一瞬,曹莹微微一愣,而后急忙出殿相迎。 刘萱的小腹如今孕相已显,虽是秋季,倒也能瞧出微凸的小腹来。曹莹急忙上前扶了她。看着她的小腹微有担忧道:“甘露殿距离我这儿尚有一段距离,怎的不乘轿辇?” 刘萱任她扶着朝殿内走去,笑着道:“巩太医也曾说过。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更需要多多走动,这样才能有助与生产。” 曹莹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去了殿内。互相问了问近况,宫女备了茶水糕点。刘萱也笑着用了:“你不知晓,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我总是会饿,明明刚用过饭没多久,便又觉得饿得慌了。” 说实话曹莹未曾想过。自己宫里的东西,刘萱会这般毫不设防的就用了,她心里有些苦涩。淡淡开口提醒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自然饿的快些。只是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吃食方面还是小心些为好。” 刘萱朝她眨了眨眼,而后笑着道:“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曹莹几乎羞愧到无地自容,她沉默良久,这才开了口:“在这种时候,即便是最信任的人,也应当有所防备才是。” 刘萱没有回话,但笑不语。 刘萱与曹莹二人聊了聊些书本上的趣事,又在她宫里歇上片刻这才离去。 第二日,刘萱又去了方才人与常才人那里,依旧是用了茶点,坐上半天然后离去。 曹菲本来十分忐忑的等着刘萱的到来,可刘萱去完方才人与常才人那处之后,便又不出门了,这下把曹菲给气的够呛,忍不住跑到曹太后那里抱怨。 “姑母,你说那狐媚子到底什么意思?”曹菲恨恨道:“我的品级可要被那两个贱人高多了,按理她应当先见过我才是,可她先去见了那两个贱人不说,最后竟连我那去也不去!” 曹太后冷冷看她一眼:“若是她去了你那里,哀家才要担心,她明知那香符出自你手,却仍然前去,可见此人心思深不可测是个有手段的,可她并未去你那处,显然是个藏不住心思的,这等手段都无的人,哀家真是不屑与她斗。” 曹菲闻言半懂不懂,不过既然曹太后这般说了,那刘萱定然是个藏不住心思,没有手段的。 她讨好的往曹太后跟前凑了凑道:“姑母,如今她那腹中的胎儿可越发大了,香符一事已经过去,咱们是不是……” 曹太后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来:“此事姑母心中有数,你当务之急是要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 说到此处,曹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曹菲的肚子:“你说说你,嫁给陛下那么些年,这肚皮怎么就是没动静?!你瞧瞧那狐媚子,这才入宫多久,都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 说到这个曹菲面露委屈:“当年陛下尚未取妃,正妃不入门,我们又怎能有孕,每次陛下都是派了人送了避子汤的,陛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他亲眼看着,我又怎敢不喝。” 曹太后闻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从前的事儿也不必提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陛下重新宠幸与你。” “陛下如今心里哪有我。”曹菲恨声道:“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狐媚子,这些日子除了甘露殿根本不曾去过别处,我即使有万般手段也使不出的。” “陛下也男人。”曹太后冷哼一声:“那刘萱如今已有身孕,按理是不该再服侍陛下,这事哀家已有安排,你届时只需把握机会,将陛下引到你的宫中便成。” 曹太后朝身后唤了一声:“宋嬷嬷,将东西拿来。” 宋嬷嬷笑着上前,递过一包东西给曹菲道:“淑仪可切莫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曹菲接过东西,有些不解的看向曹太后问道:“姑母这是……” “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香。”曹太后看着曹菲道:“此香乃是西域皇室不传之密,由上百种名贵香料研磨而成,具有催情之效,而且不伤身子。” 曹菲脸上一红,手中却将那东西攥得更紧了些,她羞红了脸点了点头:“侄女,定当不负姑母厚望。” 曹太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第二日上朝之时,有人提起了关于刘萱已有身孕不得侍寝一事,而且这番言论得到了朝中半数以上大臣的支持,有人奏道:“陛下既无广纳后宫之意,但贵妃不能侍寝也是事实,后宫之中尚有其他娘娘,为了皇嗣繁荣,臣等叩请陛下按照祖制由后宫诸位娘娘轮流侍寝。” 李澈闻言冷冷一笑:“看来诸位真是清闲的很,国事烦忧,诸位居然还有心思管起朕的后宫。” 那大臣恭声道:“臣等也是为贵妃娘娘以及她腹中皇嗣着想,还望陛下三思。” 李澈没有回答,一场早朝便这般不欢而散。 消息传到后宫,除了曹莹与刘萱一笑而过以外,其余之人均是心中暗喜。 就连原本已经死心的方才人与常才人,此时心头也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来,就算她们不能获得陛下宠爱,但后宫寂寞,若有个皇儿相伴也是她们所渴求的。 曹菲就更不用说了,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期盼着李澈哪日能够到她宫中。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澈仍旧每日宿在甘露殿,事务繁忙之时便是宿在乾清殿,丝毫没有要遵循祖制,轮流宠幸后宫之意。 方才人与常才人刚刚升起的那丝希望就这般破灭了,曹菲更是气的砸了屋中的所有能砸的东西,待她冷静下来,她看着那西域密香,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定。 翌日,她命宫女将她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薰上了西域密香,不仅如此,更是坐在房内熏香薰了一个多时辰。 她早早打听过,今日李澈事务繁忙,是要在乾清殿歇下的。晚间月挂柳梢之时,她仅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提着灯盏悄悄往乾清殿而去。 小柱子看着那灯盏路过甘露殿,轻蔑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大殿向刘萱禀告去了。L ☆、第210章:自食恶果 刘萱听得禀告,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的李澈道:“你可舍得?” 李澈正在批阅奏章,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道:“她若没那般想法手段,自然无人能害的了她,但此事是她自寻死路,别人也奈何不了。” 刘萱闻言挑了挑眉,啧啧两声:“好歹是陪了你几年的枕边人,怎的这么狠心?” 李澈轻哼一声:“若是她不曾对你和朕的皇儿动过念头,朕自会保她衣食无忧直到老死,可她既然不知死活的做下那等之事,朕自然不会再容她!” 刘萱打了个哈欠,似笑又似认真的说了一句:“还真是个狠心的陛下呢。” 李澈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辩驳,转而继续批阅奏章。 刘萱也没有再开口,寻了本书在一旁看了起来。 自从香符的事情出了之后,她便派虎一等人密切注视了曹菲与曹太后的动静,花影曾说过香符中的香料,即便是用精通药理的也不一定能辨识出来,可见曹家定有精通香料的高手。 她去了后宫众人的宫殿,故意略过了曹菲,其一是为了激怒曹菲,其二便是让曹太后失去警觉之心,毕竟一个连表面的友好都无法维持的人,又能有多少心机与手段呢。 曹菲被激怒,自然会去寻曹太后帮忙,曹太后对她失去警惕之心,自然会出第二招,只是这第二招与刘萱预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她本以为曹太后与曹菲定会再次对她下手,可却没想到,曹太后与曹菲竟然暂时放过了她,将主意打到了李澈的身上。 即便是曹家,在后宫也不能有暗卫的。否则帝王便会置于危险之中,曹太后与曹菲没有暗卫监听监视,但刘萱却是有虎一等人的。 当虎一等人将密香的事情告知她的时候,她便笑了。 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当下她便将此事告知了李澈,也安排了对策。 只是李澈比她更狠。竟然出了一个让她都瞠目结舌的主意来。 她原本以为。这翻安排得等到曹菲忍无可忍之时,才会派上用场,然而她显然高估了曹菲的忍耐。这才短短过了几日。她便忍耐不住了。 刘萱想到此处又啧啧两声,这个曹菲还真是个妙人,空有了曹太后的张狂与嚣张,却没有曹太后的心智与忍耐。 听到她的啧啧声。李澈忍不住又偏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坐在一旁。一张因为有了身孕而显得更加风韵的小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更显出几分美好来,她不知想到了何事,小脸之上满是自得之色。 李澈看着。忍不住唇角微扬,这样的日子挺好。 这挺好显然是不包括曹菲的,因为身上的衣物都薰了密香。而她又再房中薰了一个多时辰,此刻的她因为情欲而浑身躁动着。但她努力克制着这份躁动,大步朝乾清殿而去。 乾清殿外只有崔来福在守着,瞧见曹菲崔来福便迎了上来:“奴才见过曹淑妃,不知淑妃这么晚了前来所谓何事?” 本来曹菲是准备了一堆说词的,比如瞧见陛下辛苦,特来看看,再比如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可她现在整个人都因为情欲而躁动不安,原本就不多的耐心,此刻更是全无,她看这崔来福轻哼一声:“本宫乃是陛下的嫔妃,前来探望陛下有何不妥?” 崔来福心中冷哼一声,倘若后宫之中所有嫔妃,未得召见便能来见陛下,那历朝历代的皇帝什么事儿也不用做了,整日光是召见后宫嫔妃就能累个半死。 当然这等话也只能心里想想,崔来福笑着道:“淑妃误会了奴才的意思,淑妃来见陛下自然是可的,只是今日陛下有些困倦,早早便歇下了。” 曹菲一听心头更喜,她极力抑制着浑身的躁动,轻咳一声道:“陛下睡下也无妨,本宫只是想见见陛下,看上一眼便够了。” 崔来福面上显出一丝为难来:“这……” “怎么?本宫连见上一见都不可么?”曹菲冷声道:“陛下都未曾说过不见本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本宫不成?” “奴才不敢。”崔来福弯下腰去,侧过身子让至一旁:“娘娘请便。” 曹菲重重哼了一声,而后抬起下巴越过崔来福,直奔乾清殿而去。 看着那被宫女关上的大门,崔来福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来,他捏了捏鼻子,这香气还真是浓郁呢,幸好他只是个太监。 曹菲将宫女留在了殿外,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往大殿内走去,大殿之内一片漆黑,就连月光都被隐在了云后。 轻轻推开偏殿的门,曹菲举起灯笼快速的打量了寝宫一眼,床榻之上被间拢起,显然是有人。 曹菲急忙吹熄了灯盏,生怕这灯盏的光火将床上的人弄醒。 她闭了闭眼,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轻轻放下灯盏,关上殿门慢慢的一步一步朝床上的人走去。 她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因为情欲而躁动着,但她仍有一丝理智,来到床边之时轻轻唤了声:“陛下?” 床上的人听到轻唤,似发出一声不悦的轻哼,可这样的轻唤显然并没有打扰床上的人,轻哼过后便又是均匀的呼吸声。 曹菲放下心来,脱了鞋袜和外衫,上了榻。 外衫一除那密香的香气顿时四溢开来,莫说是床榻之上,便是整个寝室都弥漫着密香的香气。 床上的人似乎也受这香气影响,一番身便将曹菲压在了身下。 曹菲本就已经躁动不已,此刻男子的气息从上方传来,她顿时便失去了最后一丝清明,低低的唤了一声:“陛下。”而后便主动朝那人亲吻了过去。 一场云雨,从夜间一直持续到清晨方歇。 曹菲是在一片惊叫声中醒过来的。她慵懒的睁开眼,冷声喝骂:“吵什么吵!难道没见本宫正在睡觉么?!” 她的喝骂,顿时让宫女们一个个闭了惊恐的闭上了嘴巴,瞧见她们的惊恐之色,曹菲这才略带得色的重新闭上了眼。 这时床榻之上的另一人微微哼了哼,这轻哼声却让曹菲陡然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所在的床不是龙床! 她一下子慌了。若这里不是龙床,那她身在何处? 她急忙转头朝另一边看去,只见床上一陌生男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而那精壮的身子之上,星星点点的都是欢爱过后的红痕。 曹菲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尖叫出声:“啊!……” 刘萱是被崔来福喊到乾清殿的。她由冬梅与花影搀扶着,慢条斯理的往乾清殿走去。来到乾清殿前,她露出一抹疑惑的,出声往一旁的崔来福问道:“崔公公,大清早的唤本宫来所谓何事?” 崔来福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朝她叹了口气道:“娘娘去了便知。” 一进大殿,刘萱便看见高座之上的曹太后,不仅仅是曹太后。后宫之人皆在了,大殿之中跪着曹菲。身旁还跪着一个不曾见过的青年男子。 刘萱挑了挑眉,先向曹太后福身见礼,可曹太后不但不曾让她起身,反而用一种恨不得抽筋扒皮的目光盯着她。 刘萱不以为意,自行起身道:“还望太后赎罪,臣妾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能长久行礼。”说完她便自行起身,由冬梅和花影搀扶着坐在了一旁。 入座之后,她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曹菲,此刻的曹菲目光呆滞,显然神识涣散,发髻未梳脸上挂着泪痕。 刘萱故作不解的问道:“究竟出了何事?为何曹淑仪会跪在此处?” 听的刘萱的询问,原本跪在地上神智涣散的曹菲,突然醒了过来,她疯了一样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双手直奔刘萱而去,一边跑一边尖叫着:“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狐媚!我要杀了你!” 然而曹菲刚刚来到距离刘萱两步远的地方,冬梅就动了,在场的人除了崔来福,几乎无人看见冬梅如何出的手,曹菲便飞了出去,而后重重的跌落在地。 曹太后腾的一下从高座上站起,一手指着刘萱道:“你……” “臣妾怎么了?”刘萱看着曹太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曹淑仪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谋害本宫以及本宫的皇儿,冬梅只是护主罢了,请问太后娘娘,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曹太后被她这番模样气的不轻,然而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曹菲当着众人的面行凶是事实,她指着刘萱的那只手抖动着,半响只得冷哼一声:“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臣妾不清楚。”刘萱轻笑一声,转眼看向跌落在地却用仇恨的目光瞧着她的曹菲冷声道:“就是今儿个为何崔公公请了臣妾到此处来,臣妾也是不清楚的。” 她话音一落,曹菲顿时显出一丝惧怕的神色来,她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跪爬着朝曹太后而去,边哭边道:“姑母,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呀!” 刘萱冷笑一声:“曹淑仪到底被何人陷害做了何事?不妨当着大家的面,将事情说出来,太后娘娘在此,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刘萱的话音一落,曹菲却突然哑声了。 刘萱故作不解的看了看四周众人,见众人皆是低头沉默,这才转向崔来福一脸疑惑道:“崔公公,你一大早将本宫唤来,好歹要告知本宫是出了何事吧?” “这……”崔来福面露为难,他看了一眼面露颓色的曹太后一眼,这才低声禀道:“今儿个一早,宫女们发现,曹淑仪与唐侍卫躺在一张床上衣衫不整。” 他说的很轻,可却又能让众人听的分明。 刘萱闻言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诧:“这……这……这可是真的?崔公公你可知晓,污蔑淑仪可是要砍脑袋的!” “奴才不敢妄言。”崔来福低头:“此事诸多宫女皆都看见。” “你假惺惺的作甚!”曹菲显然快要疯了,指着刘萱怒骂道:“都是你这个狐媚子陷害的本宫!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刘萱冷笑一声:“敢问淑仪,你口口声声说本宫陷害你,本宫如何陷害你了?是本宫将你捆了丢在了这位唐侍卫的榻上,还是本宫将唐侍卫丢在你的榻上?” “你!一定是你!”曹菲尖叫道:“我明明是来寻陛下的!明明去的是陛下的寝宫,若不是你做了手脚,我怎么会在这个下等人的榻上!” 这时一直跪着未曾开口的唐侍卫开了口,他抬头看向曹菲道:“淑仪娘娘,我虽是个侍卫,但也是个有品级的,你口口声声唤我是下等人倒也罢了,只是不知淑仪娘娘为何要如此害我?” “害你?”刘萱皱了眉头:“这话怎讲?” 唐侍卫转过身朝刘萱磕了一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禀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昨儿个陛下去了甘露殿之后,臣便如往常一样,在小殿歇下了,可半夜梦酣之时,曹淑仪却突然爬到了臣的榻上,臣睡意朦胧之时闻到一股浓郁的幽香,正觉有异,可曹淑仪却揽上臣的肩头,臣虽是个侍卫,但也知晓碰了后宫嫔妃是要掉脑袋的,可那幽香实在太过诡异,臣竟无法克制自己。” “你,你胡说!”曹菲一声尖叫:“我明明上的陛下的塌,是你这个奴才狗胆包天,睡了龙床!我这才……” 曹菲说不下去了,可唐侍卫却不想这般放过她,他轻哼一声,似有嘲讽:“淑仪口口声声说臣狗胆包天,可众宫女瞧的清清楚楚,你是在臣平日歇息的偏殿小榻上醒来的!” 这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曹菲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简直快要疯了,她尖叫着捂着耳朵不肯相信,与她共度一夜的竟然不是李澈,而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不,不是这样的,昨晚一定是陛下,是你们,是你们将我仍在这个下等人的床上的!” 唐侍卫冷哼一声:“淑仪娘娘说话要有证据,昨晚陛下明明是在甘露殿歇着的,这点贵妃娘娘和甘露殿众人皆可作证,淑仪说臣污蔑你,敢问淑仪娘娘,您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可是真?”L ☆、第211章:削发为尼 这话一出众人皆默,就连原本心中抱着一丝希望的曹太后,也颓然的坐在了高座之上。 曹菲这下真的是疯了,她尖叫着朝唐侍卫扑了过去:“我要杀你了,你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 不会武的曹菲,又哪里是唐侍卫的对手,唐侍卫脚下一踹,曹菲便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可她仍然挣扎着要起身,要去杀了眼前这个毁了她清白的下等人! 待曹菲第二次起来,向唐侍卫冲去的时候,唐侍卫一拳狠狠的打向了曹菲的腹部,而后整个大殿便安静了下来,只有曹菲趴在殿上,痛得直出冷汗。 唐侍卫看也不看她,径直看向曹太后道:“太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臣污了曹淑仪的清白,自知死罪难逃,曹淑仪口口声声说是被冤枉的,臣也赞同,若不是那诡异的香气,臣就是死也也不敢冒犯淑仪,还请太后娘娘为臣与淑仪做主,查查到底是何人用了那下作的香,让臣死也死个明白!” 这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太后心知肚明,查自然是不能查的,她闭了闭眼,手紧紧的扣住高座的扶手,淡淡道:“事情已经如此,追究这些如今还有何用?来人,将这二人先行押下,待陛下早朝之后再做决断!” 得了曹太后吩咐,众人便要上前。 “慢着。”久未出声的刘萱开了口,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曹菲,淡淡道:“陛下事务繁忙,此事乃是丑事,岂能污了陛下耳目,曹淑仪还是自请出家吧。” 刘萱这本是为了曹菲好。不管如何她如今已经失了清白,按着李澈的意思不过是一杯毒酒,她倒不是心慈,只是如今怀有身孕,留曹菲一命权当是为了腹中胎儿积福了。 可她的好意曹菲显然是不能领会的,她强忍着腹痛出声吼道:“你个贱人,竟然想让我削发出家?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请陛下为我做主。你个贱人休想得逞!” 这话一出,刘萱向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曹菲,人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像曹菲一样? 自从进了大殿便一直未出声的曹莹此事叹了口气:“姐姐,事已至此,削发出家乃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别叫我姐姐!”曹菲此刻已经全然失了理智,她朝着曹莹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竟然联合这个贱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就是担心我夺了你的宠爱!” 人蠢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通传声:“陛下驾到!” 曹莹与曹太后皆是一惊,而曹菲却是面露喜色,顾不得腹部的疼痛。朝外间大喊着:“陛下!臣妾是冤枉的,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住嘴!”曹太后再也忍不住怒喝一声:“陛下面前岂容你这般大呼小叫!” 曹菲似没想过曹太后会吼她,愣愣的住了口。 李澈进了大殿。众人起身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而后来到刘萱面前,扶着她坐下,这才淡淡对曹太后道:“见过太后。” 他对刘萱的呵护众人皆看在眼里,失落者有,羡慕者有,然而嫉妒且恨的只有跪在地上的曹菲。 未等李澈开口,她便泪意盈盈的朝李澈跪走而去,她想求求他,告知他自己的委屈,然而她刚刚来到那明黄色的靴子面前,刚刚伸手想要去牵他的衣摆,却被他避过了。 曹菲一愣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他满是厌恶的双眸。 李澈看着她冷声道:“事情朕已知晓,做出如此丑事,朕能来见你一面已是看在曹太师与太后的份上,你若有点羞耻,莫要脏了朕的地方,回去自行了断吧!” 曹菲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他的口,她急急辩解道:“可臣妾是冤枉的呀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李澈冷哼一声:“谁冤枉了你?是这些宫女还是朕?” “臣妾昨晚真的是来寻陛下的。”曹菲的泪大颗大颗落下:“臣妾明明去的是陛下的寝宫,而不是那个下等人的偏殿啊!” 李澈闻言又是一声冷哼,看着曹菲的眸子带着说不尽的冷意:“这重要么?” 此言一出,曹菲愣住了,曹太后与曹莹也愣住了,就连方才人与常才人,还有那些宫女们都愣住了。 刘萱心中叹了口气,他终究是连最后一丝表象都不愿给曹菲与曹太后留了。 曹太后与曹莹愣愣的看着李澈,曹莹的眼中满是惊惧,而曹太后却是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在高座之上。 曹菲愣愣的看着李澈,带着恐惧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李澈冷笑一声挑了挑眉:“你如何到了侍卫的榻上,这对朕而言并不重要,你擅用媚香已是犯了宫中大忌,再者你失了清白是真,至于过程朕不需要知晓,朕只需知晓你擅用媚香,勾引侍卫,不知羞耻清白尽失!” 说到此处,他不再看曹菲一眼,转而朝外吩咐道:“来人,将曹淑仪贬为宫人,赐毒酒一杯白绫三尺!” 曹菲听的这样处置,当场一下子瘫坐在地。 外间有侍卫领命而入,曹太后急急道:“慢着!” 李澈冷眼看向曹太后:“太后莫不是要为这个让皇家蒙羞,让朕蒙辱的人求情?”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锐利,许是他的语声太过冰冷,听得这样的话后,曹太后原本求情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她只能颓然的闭了眼,也闭了口。 倒是刘萱身旁的曹莹起了身,她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大殿之上,她连着给李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头低声道:“臣妾的姐姐罪无可恕,臣妾不求陛下能网开一面。只求陛下念及家姐侍奉陛下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 不提这么些年还好,一提李澈的脸便黑了几分,他冷冷道:“死罪难逃。” 曹莹不曾想李澈竟然这般决绝的拒绝,见那些侍卫就要上前,她急忙道:“陛下,就算您不念及往日情分。也该顾念顾念刘贵妃腹中的骨肉……” “你在威胁朕?” 曹莹的话未说完。李澈一个冷眼便看了过去,这样的眼神太过冷冽,曹莹急忙低下头去:“臣妾并非那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 “不必说了!”李澈再一次冷冷的打断了曹莹的话,他扫了一眼四周众人:“谁若再替她求情,与她同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惧。再无一人敢开口。 李澈正要命侍卫上前,将曹菲拖出去。却察觉自己的衣袖被刘萱轻轻拉了一下。 他回头看她一眼,语声轻柔:“怎么了?” 其实这个时候,刘萱是不好开口的,毕竟李澈刚刚说完求情便是同罪的话。若是她开了口,岂不是当面让李澈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所以她轻咳了一声,示意李澈附耳上来。 李澈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仍是附耳上前。 只是他们不知晓,这番平日里的互动。在众人眼中看来有多惊诧,就连瘫坐在地的曹菲也露出一丝惊诧来,然而惊诧过后是深深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狐媚子能得到陛下的全部宠爱,即便是这个时候,这个狐媚只是勾了勾手,陛下便附耳过去了,而自己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入不得陛下的眼! 凭什么! 刘萱正在李澈耳边轻语,她正说着为腹中皇儿积福,还是免曹菲一死,让曹菲削发出家便算了,可话才说了一半便瞧见了曹菲投来的仇恨目光。 刘萱眼神一闪,接着对李澈道:“明面上该如此,为皇儿积福又可显得臣妾大度,陛下仁慈。臣妾名声已经不好了,正好借由此事挽回一些,至于她削发出家之后如何,就不是臣妾能够知晓的了。” 李澈闻言半垂了眸子看她,刘萱的脾气秉性他自然了解,刘萱明明是想提曹菲说情,却在半路改了主意,不过她的主意说的在理,是该为她挽回些名声了。 李澈直了身子,看着曹菲冷冷道:“你原本罪无可恕,但刘贵妃为你求情,朕便免了你的死罪,允你削发出家为朕的皇儿祈福。” 说完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将她遣往虚长庵。” 曹莹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叩首拜谢:“多谢陛下。” 侍卫上前,拖着一脸不甘的曹菲出去了,曹菲并没有挣扎,她只是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盯着刘萱,盯着刘萱的腹部。 让她为狐媚子腹中胎儿祈福? 曹菲心头冷笑,她会的,她会日日夜夜在佛前念经,咒你们不得好死! 曹菲被拖下之后,李澈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唐侍卫:“你有何话要说。” 唐侍卫低头恭声:“臣无话可说。” “好。”李澈抬起头朝外吩咐:“来人,将他打入大牢,等候处斩。” 一场闹剧便这般结束了,曹太后经此一事似乎苍老了许多,唐侍卫被带下之后,便由宋嬷嬷搀扶着走了。 李澈今日无甚要事,便干脆让崔来福将奏章全部搬到了甘露殿,然后与刘萱一同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原本坐着的方才人与常才人,急忙起身将跪着的曹莹搀扶起来。 曹莹看着敞开的殿门,唇角露出一丝苦涩:“虽然早就死了心,可当真见到他的无情,和他的深情,为何心还是会痛呢?” 一旁的方才人与常才人皆低了头,是啊,一个人为何能够无情至此,又深情至此呢? 若是不曾见过他的深情,她们又怎会贪慕着期盼着,若是不曾见过他的无情,她们又怎么迟迟不敢上前,不敢去争去夺? 曹莹长长叹了口气,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 回到了甘露殿,李澈如往常一般在书房批阅奏章,而刘萱仍是取了本书,在躺椅上侧躺着,如今她的肚子越发大了,平躺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只是今日的刘萱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看向李澈道:“那唐侍卫你当真要处死?” 李澈闻言头也不回继续看着奏章道:“自然不会,过会便会有他在狱中畏罪自尽的消息传来,而后朕会让崔来福将他送出城,改名换姓之后将会去西北宁王账下,他本是邓家之人早已想着回去了。” 听了这番话,刘萱才松了口气,她嘴角噙笑,故意打趣道:“陛下还真是心慈之人,那侍卫毕竟碰了曹菲,曹菲好歹也是你的人,你竟然能够容忍那侍卫活在世上。” 李澈闻言,拿着奏章的手微微一顿,顿过之后他无奈的将奏章放置一旁,回身看向刘萱道:“朕已说过,那些乃是识你之前,若知晓这世间有你,若知晓你是这般性子,若知晓朕会对你用情至此,朕绝对会留着童子之身等你相见。” 刘萱闻言面上大红,她轻呸了一声娇羞道:“童子之身这话你都说的出口,好不羞人!” 李澈嘴角噙笑,看着她娇羞模样故意叹气:“你说来说去,不就是在介意朕的过去么?朕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何羞人之处?” 刘萱嘟了嘟嘴,不开腔了,李澈说的没错,她是有些介意的,尤其是每次看到曹菲与那两个才人,她总是会想到,这些人也是与他耳鬓厮磨过的,以前她不曾这般想过,可不知怎的,有了身孕之后,她反而各种别扭起来。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得到越多,却越不满足么? 李澈见她嘟嘴,笑了笑道:“朕很快便忙完了,知晓你闷的紧,待朕忙完之后与你一道出宫转转。” “出宫?”刘萱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她看到自己已经挺出的腹部,又有些蔫了:“如今我行动不便,还是算了。” 李澈闻言点头:“也好。再过几日刘成便要回朝了,那些马匹他将会先行送至马场。待他回朝之后,你与他的关系也可公开了。” 刘萱有些担忧:“种马一事,我原本让他私下去办,可如今却是有金鹏赠出,送至我的马场会不会惹人非议?” 听她这般说,李澈扬了扬唇角笑着道:“你放心,此事朕并未告知朝臣,列单之上也未曾列出此项,不过列了些牛羊之类罢了。只是那辽国公主一事较为麻烦,柳枝青在外巡视三载,那辽国公主也不能三载都不闻不问。”L ☆、第212章:和亲公主 “放在后宫便是。”刘萱不甚在意道:“反正后宫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闪动着笑意:“为何朕闻到一股酸味?你放心,那辽国公主是要指给柳枝青的,若是入了朕的后宫定然不妥,不如让她暂且在别馆住着,先与柳夫人相熟起来。” 刘萱皱了眉头:“就算住在别馆也只能是一时,总不能一住便是三载。” 李澈扬了扬唇角道:“放心,朕自有办法。” 刘萱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既然他早有了打算,为何先前还特意提出?只怕是故意想看看她吃味的模样。 她默默在心中鄙视了一番李澈的小鸡肚肠,而后翻身背对着他,看书去了。 曹菲被削发为尼送往了虚长庵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然而至于为何曹菲会受到这样的处罚,却无人得知。 有曹家一脉想要为曹菲说情,却当朝被李澈斥责,自此众人也算看明白了一些道理,这后宫之事并非朝堂所能插手的了。 三日之后,刘成率领使节团归朝,李澈亲自领着文武百官在朝堂殿外迎接,当晚皇宫设宴款待刘成与使节,当然重要的是迎接前来和亲的辽国公主金荷。 李澈与曹太后坐在上座,刘萱坐在李澈的左下位,如今的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虽是冬季厚衣加身,但仍能一眼瞧见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今日的主角乃是刘成,刘成此行可谓满载而归,成为帝王新宠已是板上定钉之事,无论是柳太傅一派。还是曹太师一派,均各个上前向刘成敬酒,心中想的无非是将他拉拢至自己一派。 刘成是个擅诡辩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几番下来,众人皆是心中有数。只怕这刘成是不会归于任何一派了。 众人饮酒。刘萱因为有了身孕,只能饮些茶水,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侃侃而谈的刘成。面上带着笑意。 刘成与众人交谈之时,偶尔目光投来,看见刘萱笑着向他举杯,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几不可见的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杯盏示意。 大殿之上丝竹歌舞相应,热闹非凡。这次宴会乃是自李澈登基之后第一次宴请众臣,众人这一年过得可谓是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放松不少。不大一会酒过三巡,便显出些真性情来。 曹太后这几日似乎有些疲倦,即便是大殿之上热闹非凡。她也显得兴致缺缺,然而李澈不会在意。刘萱也不在意,曹家的人虽然瞧见但也无法开口详询,毕竟曹家这一年可谓是多灾多难,先是陕地出了事,又是折损了几位肱骨大臣,最后竟连后宫的淑仪也被遣去了虚长庵。 如今曹家一脉也只是埋头苦干,好做出些功绩来,以防从此大受打压。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太后的疲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众人正酣之时,突然丝竹声停了,原来是一曲歌舞已了。歌姬们退下之后,丝竹声又起,几位穿着辽服的女子蒙着面纱缓缓而入。 其中一女子身段妖娆,一袭白衣面纱遮面,在一群辽服女子之中显得特别惹眼。 刘萱心中有数,看来这位白衣女子便是那辽国公主金荷了。 辽国的舞与王朝的舞大为不同,王朝歌舞多是展现女子柔美,而辽国的舞蹈却是显得更加大胆热情,柔美部分很少,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蓬勃之气。 众人的目光渐渐的被吸引了过去,大殿之上顿时寂静一片,只剩丝竹声鼓声,还有辽国舞者的娇喝声。 一曲终了,辽国舞者纷纷接下面纱,金荷上前一步,操着流利的中原话,向李澈行了一礼:“此舞名为训马舞,献给王朝皇帝。” 李澈点了点头:“传言辽国公主金荷,乃是辽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来人赐座。” 金荷翩然一笑,指了指刘萱道:“金荷想坐在那位娘娘身侧,不知皇帝陛下可否应允?” 李澈闻言皱了皱眉,刘萱如今身子已重,他本不欲她前来,但她想瞧瞧金荷,他也只能随了她,可毕竟这金荷乃是辽国之人,也不知底细,如今一来便指向刘萱,难保不会有什么企图。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听的刘萱笑着道:“公主乃是性情中人,能坐在本宫身侧,正是求之不得。” 李澈看她一眼,见她眸中闪有笑意,当下点了点头:“允,来人赐座。” 立刻便有宫女在刘萱的案几旁添了一把椅子,金荷道了谢而后大步来到刘萱身侧坐下。 大殿之上丝竹声又起,顿时又开始热闹起来。 刘萱笑着打量着这个辽国第一美人,金荷的五官并不十分深邃,只是教中原之人略为挺立一些,肤色不如中原人白皙,乃是淡淡的蜜色,皮肤细腻光泽红润,确实当得上辽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金荷坦然迎上刘萱打量的目光,等到刘萱打量的差不多了,她才笑着道:“贵妃娘娘觉得金荷可还配的上您的义兄?” 刘萱闻言一愣,她微微一笑:“公主何出此言?” 金荷爽朗一笑:“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我自幼十分向往中原文化,对中原的才子也多有耳闻,而听的最多的便是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柳枝青,因为好奇,曾央求父王为我寻来他的画像,自此便心属了,听闻他多年未曾娶妻,家中更是连个姬妾也没有,心中更是欢喜,正好此次两国议和,便求了皇兄让我来和亲。” 刘萱闻言更是讶异:“此次和亲乃是你自己求的?” 金荷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你们中原的姑娘都太过矜持,而在我们辽国,喜欢便是要争取的。” 听了这话,刘萱不禁想起佘幻雪来。佘幻雪乃是辽国国师的义女,想必也深受辽国风俗影响,可是那般争取的法子,让她实在不能接受。 想到此处她试探着问道:“若是本宫义兄,对公主并不欢喜,公主又该如何是好?” 金荷眨了眨眼睛,面上有苦恼之色:“我是辽国第一美人。虽然可能不似你们中原女子柔美。但长相也是不差的,而且我为了他,熟读了许许多多的书。用你们中原的话说便是才女,他为何会不喜欢我?” 听了这话,刘萱有些哭笑不得,这辽国公主性子爽朗。不知谦虚为何物,倒是个有趣之人。按着柳枝青的性子。应该是欢喜的,只是缘分一事很难说清。 她轻咳一声,压下唇边笑意,正色道:“若是本宫的义兄。当真不喜欢公主呢?” “那我便努力让他喜欢。”金荷嘟了嘟嘴:“我这般好,甚至为了他愿意抛去公主的身份,我连中原名字严映雪都想好了。他如果仍旧不喜,我只能说是他眼光不好。” 刘萱闻言嘴角微抽:“情这一字很没有道理的。并不是你好,你喜欢他,他就会喜欢你,若是他对公主当真不喜,公主会如何?” 金荷见她一脸正色,低头蹙眉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见她沉思,刘萱也不打扰她,只取了桌上水果茶水用着,欣赏起歌舞。 片刻之后金荷终于开了口:“娘娘所想的事情,金荷从未想过,但娘娘说的也对,情这一字很没有道理的,即便我千好万好,他不喜欢便是不好,一个识不得我好的男子,我又何必死缠着不放,天下那般多的好男儿,也并非只有他一个!” 听得这般铿锵有力的回答,刘萱暗暗点了点头,只要不如佘幻雪那般疯狂便好。 她笑着道:“公主至情至性,本宫的义兄也是个肆意洒脱的,与公主乃是天作之合,想必义兄也定会欢喜。” 金荷闻言抬了抬下巴,一脸骄傲模样:“那是。” 瞧见她这番模样,刘萱一口茶水差点给喷了出来,强行咽下这才免了失仪。 金荷果真是个至情至性的,说了改名便当场站起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的中原名字,并且要求众人以后一律唤她严映雪,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李澈。 李澈似乎对这金荷的性子十分了解,当下点了点头:“便如公主所言,从今之后凡在中原,再无金荷只有严映雪。” 金荷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直接指着殿中坐着的柳枝明道:“我认识你,你是柳枝青的弟弟,以后我便是你的大嫂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好多正在饮酒的大臣,一口酒水未来得及吞下便喷了出来,刘萱笑眯眯的看着,真好,不是她一个人有喷酒水的冲动。 柳枝明咽下口中酒水,良久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神智,开口道:“禀公主,家兄奉陛下之命在外巡视,三载之内怕是难以归京,公主所请恕在下难从,此事还需等家兄回来之后再议。” 金荷不以为杵,她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经知晓,路上之时皇帝陛下早已写信同我说明,无妨,他不回京我便去寻他。” 满殿的人听了这话都愣住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奔放的公主,先是自己定了亲事不说,现在又要主动去追柳枝青,这简直颠覆了他们对女子的认知。 有一大臣起身道:“公主前来我朝是为了和亲,婚事自有陛下做主,怎可如此亲率自定?” 金荷轻哼一声:“这和亲是我自己求来的,要和的人也早已说清楚,皇帝陛下同意了,我才千里迢迢过来。” 这事众人并未听闻,绝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这辽国公主前来和亲,是要嫁给李澈的,他们本以为后宫要进人,正在为此高兴,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情况。 李澈点了点,肯定了金荷的说词,他淡淡道:“公主远道而来,还是暂且现在别馆住上一段时日。” 大殿之上的皆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李澈的言下之意,住上一段时日,并不是住上三年,可见是赞同这辽国公主去寻柳枝青的。 于是众人又重新坐下,各自饮酒去了。 金荷也重新坐了下来,正要举杯同刘萱说话,却瞧见了高座之上曹太后投来的目光,她皱了眉头,狠狠的瞪了过去,曹太后不曾想一个异国公主竟然敢对她如此无理,当下便有些动怒。 刘萱见状急忙开口道:“辽国风土人情皆与我朝不同,公主性子直爽本无恶意,再者远来是客,太后娘娘切莫与她一般计较。” 曹太后闻言冷哼一声,撇了刘萱一眼:“真是物以类聚!” 一旁的李澈听的这话顿时皱了眉头:“萱儿与辽国公主皆是磊落之人,朕瞧着很好。” 李澈这话简直是当众打了曹太后的脸,然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当下起身一挥衣袖:“哀家有些乏了,就不在这碍陛下的眼。”说完她吩咐了一声宋嬷嬷,而后愤然而去。 瞧见曹太后愤然离席,原本热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均有些尴尬之色。 李澈丝毫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道:“刘爱卿,此次出使辽国你功不可没,可曾想要什么赏赐?” 一句话又将众人的心思转到了国事之上,刘成起身行礼:“回陛下,此乃臣分内之事,幸得陛下看重,臣才有了为国效力的机会,当不得陛下赏赐。”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看着他道:“当真什么也不要?” 刘成点了点头:“能得陛下看重,臣已三生有幸,臣并不想要什么赏赐,只盼陛下能够让臣与刘贵妃说几句话。” 刘成这话一出,众人皆愣,李澈看着他良久,这才点了点头:“你有何话不妨当着百官的面说吧。” “臣遵旨。”刘成转身深深向刘萱行了一礼,面有激动之色,他握了握拳,这才开口道:“贵妃娘娘,可曾记得臣?臣这些年一直懊悔着,当初倘若不曾犯下那般的错,娘娘便不会吃那般多的苦,臣不敢奢求娘娘原谅,只盼娘娘能够亲口回臣一句话,娘娘这些年可好?”L ps:谢谢小家人送的袜子~大家圣诞快乐~ ☆、第213章:身世双胎 刘成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朝刘萱看来,面上皆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刘萱微微垂了眸子,淡淡一笑:“不是很好,祖父在本宫十二岁之时便离去了,刘家是何模样你并非不知,幸得有胡管家相助,本宫才能安葬了祖父,又费时三载才有了些可以糊口的产业,可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刘成闻言,语声黯哑:“臣对不起娘娘。” “无妨。”刘萱抬眸看向他道:“这并非是你的错,再者本宫如今有了陛下,而且腹中也有了骨血,本宫现在很好。” 刘成低了头,他哑声道:“家父一直对娘娘心怀愧疚,一直惦记着娘娘,想见娘娘一面。” “见就不必了。”刘萱叹了口气:“各自安好吧。” 刘成闻言抬头看她,双唇微动,最后却是无言,面上一派颓然之色,他点了点头:“谢娘娘回臣的话。” 李澈扫了大殿之上众人一眼,轻咳一声道:“虽然刘爱卿心愿已了,但这赏赐却是不能少的,刘爱卿上前听封。” 刘成走上大殿跪下,崔来福取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品侍郎刘成,出使辽国功绩显著,朕甚欣慰,特封为五品郎中,赐官邸一座,钦此。” “臣领旨谢恩!”刘成重重叩首,而后上前接过圣旨。 李澈淡淡看着他道:“正如爱妃所言,以往之事莫要再提,好生当差便是。” 刘成躬身行礼:“臣遵旨。” 一场晚宴便这般结束了,今儿个这晚宴众人吃的是心惊肉跳,除了辽国公主金荷的举止让他们惊讶以外。最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刘萱的身份。 原来刘贵妃竟然是罪臣前右相的族人,这个事情仿佛在众人心头投下一道惊雷,有敏感者顿时察觉,这刘家只怕是要重新崛起了。 也有人不以为然,听着今晚大殿之上刘成与刘贵妃的谈话,只怕是他们之间有不少心结,否则刘贵妃入京两年。为何这刘成现在才出仕?依着陛下对刘贵妃的宠爱。刘成想要出仕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既然刘成乃是刘贵妃的族亲,如今刘成又办好了一件大差事。今后飞黄腾达显然不在话下,虽说官不得超过三品,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新贵。 刘萱与李澈回了甘露殿,李澈看着她淡淡笑道:“为何不愿见你那三叔?” 刘萱嘟了嘟嘴:“若是直接说我愿意见。岂不是不能显出我的可怜来?再者见与不见并无差别,他终究是我的三叔。众人心中明白的很。” 李澈笑着叹了口气:“你呀,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改变声名的机会。” “那是自然。”刘萱点了点头:“从前我不甚在意,因为未曾想过将来,可如今我已是你的贵妃。腹中又有了胎儿,声名自然要紧的很。” 她说完未等李澈开口,便又问道:“那些马匹可送到马场了?” 李澈嗯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淡淡道:“马匹已经送至马场。只是这些马匹虽是身强体壮,但毕竟路途遥远,多少有些不适,京城的水土又与辽国不同,想要安置妥当还需要费些心思。” 刘萱闻言皱了皱眉,其实最怕的不是马匹长途跋涉的疲劳,而是怕马匹水土不服生病,若是病倒甚至病死,那她与李澈的心思可都全白费了。 见她皱眉,李澈宽慰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凡事不必太过忧心,你那管家钱通是个能干的,早在扩建马场之时便准备了不少照料马匹的好手。” 听了这话刘萱暂时放下心来,她笑看着李澈道:“既然马匹已经进了马场,那二叔一家的也可接入京城了。” 李澈点了点头:“此事朕已派人去了。” 正说着,李澈掌心突然一动,他微微一愣,整个人都静止不动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他的抚摸,在他掌心处又连踢几脚才安静下来。 李澈轻皱了眉头,语声清冽似带着喜又带着些微微的责备,他对着刘萱隆起的腹部道:“居然敢踢你父皇,朕瞧着你是欠揍了。” 刘萱闻言轻笑出声:“他这是喜欢你,跟你闹着玩呢,你这般说他,小心将来他出身后与你不亲!” “他敢!”李澈哼了哼,微有些霸道:“朕乃他的父皇,他不与朕亲又与谁亲?” 瞧着李澈不讲理的模样,刘萱笑了笑并不反驳,轻轻摸了摸肚子,心头欢喜而满足。 今儿个刘萱甚为高兴,除了马匹一事以外,更重要的是她当众宣告的自己的身份,而且多多少少洗清了自己的名声,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值得欢喜之事,免去了将来有朝一日被人戳穿身份,又凭添污名。 今晚,刘萱是高兴了,可后宫之中显然有人气愤不已。 曹太后砸了手中的茶盏,满面怒色:“你瞧瞧他可曾有一分将哀家放在眼里?!即便哀家不是他的生母,可哀家好歹也是太后!他从不唤哀家一声母后倒也罢了,可今日他竟然为了那个狐媚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驳斥哀家!” 宋嬷嬷看了看四周的噤若寒蝉的宫女,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待宫女退尽,她这才上前道:“俗话说隔层肚皮隔层山,陛下总归不是曹家血脉,如今曹家又大不如前,自然对太后没有以往那般尊重了。” 曹太后闻言又是一阵恼怒,她的手都气的微微有些发抖:“哀家自然知晓隔层肚皮隔层山,可旭儿只顾当他的闲散王爷,哀家与太师当年机关算尽,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如今这番局面哀家又能如何!” 宋嬷嬷挑了挑眉:“王爷不成,皇孙总是可以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曹太后更是气到不行,她恼声道:“皇孙?若是曹菲在,哀家或许还抱有一线希望,可如今……” 说到曹菲,曹太后更怒了,她伸手又狠狠砸了一个杯盏,怒声吼道:“菲儿即便是心急了些。但是不是龙床她还分不清么?!这事分明是陛下与那狐媚联手害了菲儿!” 宋嬷嬷叹了口气。劝慰道:“事已至此,太后即便是恼也无用了,何况通过此事太后亦可看清。即便淑仪不曾发生那样的事情,在陛下心中也早已没她,但这后宫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曹家女,没有了淑仪。咱们不还有贵妃么?” “她?”曹太后冷笑一声:“你瞧瞧她那模样,可有一分曹家之女的胆气?嫁给陛下也有一年。莫说是身孕了,就连陛下的身都未曾近过!不仅如此,她还甘愿屈居在那狐媚之下!她也不想想,若是那狐媚当真一举得男。这后宫还能有她呆的地方?!” “人总是会变的。”宋嬷嬷笑着道:“曹贵妃当初心仪陛下众人皆知,奴婢就不相信,她心中当真对陛下一点念头都没有。甘愿这般老死在后宫,曹贵妃缺的只是胆气。淑仪的事情奴婢瞧的明白,曹贵妃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心中是念及姐妹之情的,太后娘娘不妨从此处着手。” 曹太后闻言皱眉,看向宋嬷嬷:“你的意思是?” 宋嬷嬷笑了笑,附耳上前一阵低语。 曹太后越听面色越是凝重,听完之后她怒声道:“这便是你出的主意?!” 宋嬷嬷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只是为了太后以及贵妃着想,淑仪已经失贞,再无回宫可能,再者整个后宫也只有曹贵妃的样貌才情能与那狐媚匹敌,太后何不……” “你不必说了!”曹太后闭了眼:“让哀家好好想想。” 李澈的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几日便告知刘萱,她二叔一家已经接到了京城,刘萱闻言一愣,这般快的速度,只怕是刘成刚从辽国起程,李澈便派人去接她二叔一家了。 想起上次出宫,李澈说的那句等不及的话,刘萱撇了撇嘴笑了,他果然比她还要着急。 刘萱打算出宫一趟,虽然她如今身子已经笨重,但那二叔的嫡女刘诗,她还是想亲眼见过,毕竟玉石之事非同儿戏,即便是李澈愿意将玉矿的杂石悉数卖给她,但这也需要大把的银子。 而且前几日钱通也捎来了肖公的信,信中言道杭州的一品香如今开业已有三月,生意十分火爆,肖公打算在苏州、扬州、金陵都建上一品香,甚至雄心勃勃的要让王朝的每个州城都有一品香、 这又是需要大笔银子。 再加上马场,刘萱如今着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她如今已经垄断了杭丝的生意,与陈良合作的产的杭丝已经大批出产,杭州的杭丝商会也由陈良主理,若是没有杭丝,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银来。 所以,刘诗的辨识玉石的本事,她要亲眼见过才能放心。 刘萱将这个想法告知了李澈,李澈闻言点了点头:“玉石一事确实不可大意,你那堂妹到底是碰巧还是确有本事,的确需亲眼见过才能放心,只是朕近日抽不得空,年关将至,陕地之事必须在年关之前处置妥当,不如等上些日子,朕与你一同前去。” “再等下去,我可真的就去不了了。”刘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如今都已行动不便,若是再过些日子,只怕更难。” 李澈看了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也是皱眉:“我瞧吴颖六七个月时也未曾如你这般,可曾寻巩院首瞧过?” 听闻他这般说,刘萱轻轻笑了,因为孕事而显得有些丰盈的脸上,笑意盈盈:“巩院首日日都来请脉,腹中胎儿一切安好,只是巩院首说,可能是双胎。” 说完她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澈瞧着,不放过他面上一丝神色。 可李澈闻言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面露喜色,反而是皱了眉头:“双胎?一胎生产已经是凶险万分,这双胎岂不是更加凶险?!” 刘萱一听便有些不高兴了,她嘟着嘴道:“双胎又如何,反正都是要生的,现在总不能塞回去一个!你这般模样作甚?难道我辛辛苦苦怀了双胎,你反而不喜不成?” 刘萱这话纯粹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她知晓李澈是为她担忧,但她仍是有些不高兴,本以为知晓是双胎,他会欢喜,却不曾想他竟然是皱了眉头。 加上她本就因为孕事,心绪容易波动,想着自己整日因为肚子太大而没办法安睡,想着自己生产要冒的风险,就越发委屈了,偏偏李澈还给她皱眉。 眼看着刘萱那大大的眼睛蒙了薄雾,李澈急忙丢了手中的奏章,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你怀了双胎,朕自然欢喜,可对朕而言,你的安危更为重要,朕不是对双胎不满,只是在担心你生产的风险。” 刘萱闻言并不说话,李澈叹了口气道:“在朕心中任何人都抵不过你,即便是你与朕的骨血,也没有你来的重要,朕的母妃因为生产而亡,你的母亲也是如此,如今你怀了双胎,你让朕如何不担忧?” 刘萱吸了吸鼻子,嘟囔着:“担心有什么用?木已成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澈点了点头,他皱眉道:“既然你如今怀了双胎,你那二叔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你如今要做的便是将身子养好,双胎一事暂不可外传,以免有心之人使些手段。” “有心之人?”刘萱闻言挑了挑眉:“你指的是太后?” 李澈叹了口气,并未正面回答她,而是淡淡道:“据龙一传回的消息,曹太后似乎对曹菲另有一番打算。” 刘萱一听彻底讶然,她瞪了双眼惊讶道:“曹太后不是一直视曹菲为己出?如今曹菲削发为尼,她若是因为曹菲丢了曹家颜面而不闻不问,我能够理解,可她却要对曹菲下手,这是为何?” “为何?”李澈轻哼一声:“自然是为了不可告人之事。” 他看着刘萱皱眉模样,在她唇间亲啄一记,而后柔声道:“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担忧,只需好生养胎,巩院首曾言月份越大,便该更多走动,这样才能有助于生产,其余之事你交给朕便是。”L ps:推荐好友新书:婚有独钟 简介:在娱乐圈混了六七年,闻静楠还是圈子里面的小透明, 本以为会继续这么下去,却因为一个来上节目的卫懿卿,上了微博热搜。 就在全世界都觉得她和卫懿卿有一腿的时候,闻静楠却在咬着手帕无语, 姐是有老公的女人,你们真的想多了。 ☆、第214章:移情? 刘萱见李澈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应下,说实话她与李澈的母亲皆是难产而死,对于生产她是有些惧怕的。 刘萱放心将马场和二叔一家的事情交给了李澈,至此便专心开始养胎,巩院首日日亲自前来请脉,特意叮嘱她要多多走动。 眼看着年关将至,李澈也越来越忙碌,宿在甘露殿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刘萱有些不以为意,毕竟从前他忙碌之时,两人一月不见也是常事。 倒是小柱子与冬梅花影三人,时不时提醒刘萱,该去瞧瞧李澈。 刘萱肚子越发笨重,如今已有七月身孕,肚子堪比别人九月之时,她实在无心也无力去管李澈如何了,眼下她心中最最担心的是腹中胎儿。 因为巩院首说过,怀有双胎者大都早产。 早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胎儿若是早产,身子骨定然不如足月的那般硬朗,而且眼下是冬季,若是她当真早产,即便能平安产下双胎,这双胎想要熬过这个冬季,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李澈听闻了此事特意派崔来福早早准备起来,不但早早备好了奶娘与接生婆,更是将甘露殿的一个偏殿改造了,用来安置即将出世的皇子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李澈忙碌到已经半个多月未曾踏入过甘露殿,而刘萱也被禁了足,只允许在甘露殿内活动,唯恐她发生意外。 刘萱整日闷在甘露殿内实在憋闷,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一般伺候着她,日子久了,她就生出不满来,这一日又将甘露殿逛了个遍。她便忍不住想去御花园走走。 小柱子闻言眼神微有闪烁,他低声劝道:“娘娘如今身子越发重了,还是切莫出殿比较妥当。” 这话近些日子以来,刘萱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听多了,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她皱着眉头道:“可是陛下不允我出殿?” 小柱子轻轻点了点头:“陛下也是为了娘娘着想。” 这话放在以前刘萱定不会多想。可这些日子小柱子等人瞧见她都是眼有闪烁。就连冬梅与花影,也沉闷不少,她皱了皱眉语声有些冷了:“巩院首让本宫多多走动。这甘露殿虽大,但本宫也逛腻了,今儿个本宫偏要去御花园走走!” 小柱子一听刘萱自称本宫,便知晓她有些恼了。当下急急道:“娘娘就算要去,可否等奴才问过陛下之后再去?” 刘萱闻言轻哼一声:“本宫现在便要去!” 说完她便抬脚朝甘露殿外走去。小柱子大冬天的竟急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上前两步拦住了刘萱的去路,恳求道:“娘娘,您过会再出殿吧……” 事已至此。刘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看向小柱子道:“是否御花园有什么本宫不能见的?” 小柱子眼神闪烁,咬唇不答。 刘萱冷哼一声:“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瞧瞧,这御花园有什么本宫不能瞧的!” 说完她不再理会小柱子。越过他大步朝外走去。 小柱子急的在后面大喊:“冬梅,花影!娘娘要去御花园!” 冬梅与花影本在做别的事情,听闻小柱子的喊声急忙丢了手中活,跑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刘萱已经出了大殿,二人怨怪的瞪了小柱子一眼,而后赶忙跟了上去。 刘萱看了一眼来到身边的冬梅与花影,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二人也是来阻本宫的?” 冬梅与花影齐声道不敢,刘萱淡淡道:“不敢便好,你们到底有何事情瞒着我?你们可知我最厌恶的便是欺瞒二字?” 冬梅与花影面上均是苦涩,刘萱心中有了数,她轻笑一声:“可是陛下正在御花园见什么不该见的人?” 花影闻言顿时讶然出声:“娘娘怎知?” 刘萱叹了口气:“这后宫之中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们瞒着我的?想来想去无非便是陛下的事情,说吧,他与谁在御花园中?” 冬梅与花影仍是不答,刘萱停了步子看向二人道:“你二人若是说了,或许我便不会去了,眼下我最担心的便是腹中的胎儿,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但你二人若是不说,我就要自己去看了。” 花影与冬梅低了头,冬梅低声道:“陛下正在御花园与曹贵妃赏梅。” 说完冬梅便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瞧着刘萱面上的神色,生怕她因为此事而受了什么打击。 刘萱却是面色如常,她只是微微皱了眉头道:“这般情况已经多久了?” 冬梅老实回答:“已经足足有了半月。” “半月之内陛下日日都见过曹贵妃?”刘萱皱着眉头问道:“除了白日相见,陛下可曾宿在她的殿内?” 冬梅低下头去,没有出声,刘萱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花影,只见花影也是低头沉默着。 沉默便是默认了。 刘萱闻言半垂了眸子,李澈的性子她十分了解,若是从前她或许就信了,信了李澈是看上了曹莹,可她与他之间经历过那么多,她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听闻他娶了侧妃,便伤心遁走的刘萱了。 李澈有多忙碌她是知晓的,越近年关便越是分身乏术,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澈居然日日抽出空来陪曹莹,甚至还宿在了她的殿中,这让刘萱如何不觉得奇怪。 她抬了眸子问道:“这半月之内可发生什么事情?” 冬梅与花影本以为刘萱会大受打击,却不曾想她竟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当下心头松了口气,花影答道:“半月之前,曹淑仪死在了虚长庵。” 李澈曾经说过曹太后要对曹菲下手一事,所以刘萱听闻并不意外,她又问道:“她的死是否与我有关?” 冬梅与花影闻言齐齐抬头看她,刘萱见状冷笑一声:“看来还真是与我有关了。” 她撇了撇嘴:“有什么事情不不妨直接说了。免得我问来问去显得麻烦。” 冬梅对自家小姐十分了解,知晓她是个心思聪慧的,当下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曹菲是中了鸠毒而死,据说是甘露殿的宫女奉了刘萱之命去的,那个宫女有些武艺,曹菲虽抵死不从,但她仍是强迫灌下了鸠毒。 曹菲的死惊动了虚长庵的师太们。那宫女眼见着逃不过便自尽了。只是临死之时一口咬定,自己乃是甘露殿的宫女,此次乃是奉了刘萱的命令。来取曹菲的性命。 刘萱听闻之后顿时皱眉:“那宫女可当真是甘露殿的人?” 花影摇了摇头:“那宫女并不是甘露殿的,甘露殿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皆是陛下亲自挑来的,对娘娘忠心不二。可那宫女当着众人的面宣称自己是甘露殿的人,又奉了娘娘之命。事情已经传扬出去,我们再多解释,别人也是不信。” 刘萱眉间皱的越发深了,她淡淡道:“陛下可曾彻查此事?” 花影点了点头:“陛下自然是查了。可那宫女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而且她又自尽了,如今死无对证。” “看来这黑锅。本宫是背定了!”刘萱冷哼一声又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为何陛下要禁我的足?” 花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而冬梅却是沉默不言。 刘萱看向冬梅道:“冬梅。这半月又发生了何事?” 冬梅咬了咬唇,犹豫良久,抬头见刘萱皱眉模样这才道:“钱管家曾来求见娘娘,被陛下拦了。” 钱通? 刘萱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依着钱通的性子,不是什么大事他决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到底出了何事,竟让李澈将他拦阻了,而且禁了自己的足? 刘萱皱眉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为何,虽说曹菲的死自己背了黑锅声名受损,但她的声名本就不好,再损也损不到哪去,一品香的生意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出现什么变故。 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马场出事了。 想到此处,刘萱脚下一抬朝御花园方向走去:“走,让我去瞧瞧陛下与曹贵妃有多难舍难分!” 冬梅与花影互看一眼,面上皆是苦色,不是说什么事情都告知了,娘娘便不会去御花园了么?若是让娘娘瞧见了陛下与曹贵妃恩爱模样,岂不是给娘娘添堵? 如今娘娘身子已重,又是双胎极易早产,若是因此受了什么刺激动了胎气,这可如何是好? 但花影与冬梅如何担心也是无用的,因为刘萱已经往御花园而去,两人只得苦着脸跟了上去。 御花园内梅花正艳,老远便能问道梅花的香气,随着香气而来的,还有悠扬的琴声。 刘萱琴技破高,一听便知晓这琴声之中含着无限的情意。 她扯了扯嘴角,这曲子虽比不得当初她在益州城楼弹的那曲《凤求凰》,但也所差不多,但凡是个懂琴的,皆能听出其中的缱绻情深。 刘萱寻着琴声一路走了过去,只见御花园的凉亭之上,李澈正倚栏而坐,而曹莹穿着一声淡蓝色的衣裙裹着狐裘,正在弹琴。 曹莹虽在弹琴,可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李澈身上,那眼神之中的情意,就连刘萱看着也有些羞色,四周并无宫女太监伺候,仅有崔来福持着拂尘立在一旁。 刘萱刚刚瞧见崔来福,崔来福便投了目光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刘萱立刻对他摇了摇头。 崔来福能够感觉到自己来了,那么李澈定然也感觉到了,他故作不知,自己又何必扰了他的雅兴。 刘萱微微扬了扬唇角,走上前去,离凉亭约莫还有十步之时,曹莹终于发现了她的到来。 曹莹看着唇边带笑的刘萱,手指顿时一抖,琴声停歇。 刘萱扬了笑往凉亭走去,边走边道:“曹贵妃怎的不弹了?莫不是本宫扰了曹贵妃的雅兴?” 曹莹闻言极快的看了李澈一眼,见他不曾看口,也不曾看向刘萱,这才笑着道:“怎么会呢?只是瞧见妹妹来了,本宫一时惊诧罢了。” 刘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径直来到凉亭出坐下,而后看向李澈,笑着道:“听闻陛下这半月来,日日与曹贵妃赏梅,不知可有此事?” 李澈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但他面色仍是如常,出口的话也带了丝冷冽:“爱妃为何不在殿中歇着?” 刘萱收了笑,低头玩了玩指尖的指甲,这才抬头看向他道:“陛下当真想知道?” 李澈不说话了,只是那眉间微微隆起,幽黑的眸子透出一丝不悦来。 刘萱叹了口气:“陛下不答,臣妾倒是想问陛下,为了禁了臣妾的足?” 她说着心中不免有了一丝恼怒,他总是如此,有什么事情从不与她说,总是自顾自的做着以为对她好的事情,可他却从不想想,自己并非那般经不住风雨的人。 她从不想当一个事事都被他瞒着护着,躲在他的身后接受他的安排,哪怕他是为了她好。 她要的是能与他比肩而立,是能够站在他的身侧,否则她根本不会去折腾那些产业,折腾着想要振兴刘氏。 李澈抿唇仍是不答,刘萱心头更恼,今日若不能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怕将来一旦发生事情,他仍是这般将她至之一旁。 当下刘萱便露出恼色来,她看着李澈毫不客气道:“陛下为何不答?不是能答,还是不屑答?陛下莫不是忘了去年之事?” 李澈闻言顿时皱眉:“胡闹,先回去,朕过会去见你!” 刘萱轻哼一声,丝毫不将他的话听在耳里,看着他面上露出决然之色:“现在!此刻!臣妾就要知晓答案,否则臣妾哪也不去,陛下若是恼了,尽管使人将臣妾绑回去便是!若是不成,将臣妾打晕了送回去也成!” 李澈了解刘萱,就如同刘萱了解他一般,他那如神邸的一般的俊颜,终于露出些无奈来,他看着她,语声也放柔了些:“别闹了,先回去,朕过会便去寻你。” 刘萱冷哼一声:“陛下的过会是多久?难道又是半月不成?臣妾的话说的十分清楚,臣妾现在便要知晓答案,此刻。”L ☆、第215章:不甘 刘萱如此强硬的态度,让李澈皱了眉头,就是曹莹也是吓了一跳,她未曾见过刘萱与李澈私下相处模样,可刘萱这般强硬的对李澈说话,她既是担忧又是欢喜。 李澈是何等男子,岂会容忍一个女子对他横眉?刘萱这般模样,无论李澈对她多宠,总是会忍受不了的。 曹莹转眸看向李澈,果然见他皱眉似有不悦,当即看向刘萱柔柔的开了口:“妹妹如今身子已重,不得动怒以免动了胎气,不妨听陛下的话,先行回殿。” 刘萱闻言抬眸看向曹莹,她不是傻的,自然知晓曹莹对李澈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大变,至于为何态度大变,她不知也不想知,她只知晓,既然曹莹变了,她也不能如同从前一般对待曹莹了。 她朝着曹莹微微一笑:“陛下还未斥责本宫,曹贵妃便来劝慰,是担心本宫夺了曹贵妃的宠爱?” “妹妹何出此言?”曹莹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本宫只是担心妹妹的身子罢了。” 刘萱丝毫不想理会她,直接开口斥道:“本宫不需要你的担心,如今曹贵妃已非当年之人,本宫也不欲以当年之礼相待!” 她说完看向李澈道:“臣妾现在不想瞧见曹贵妃,陛下看着办!” “妹妹你!”曹莹闻言顿时面露委屈,她转眼看向李澈泫然欲泣:“陛下,臣妾真的只是担心妹妹的身子。” 李澈闻言闭了眼,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他睁开眼并未曾看向曹莹,而是看着刘萱道:“崔来福,送曹贵妃回殿。” 曹莹没想到李澈竟然会让她走,当下便要开口,而这时崔来福却已经来到她的身边道:“贵妃请吧。” 曹莹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李澈,似不相信他真的会赶她走一般。 为什么?她这半个月来,日日与他相见。她以为她就快要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了,可为何刘萱一来,他就变了? 李澈并不看她,只冷声开口:“崔来福!” 崔来福看向曹莹道:“娘娘请吧。莫让老奴为难。” 曹莹不甘的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抬脚朝凉亭外走了出去。 姑母说的没错,她难道此生都要老死在宫中么?难道真的看着刘萱一人独占李澈,而心甘情愿么?若是当真如此,那她当初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又是为何呢? 若是不曾见过他的深情。她也认了,认了李澈便就是个冷心之人,可她见到了他的深情,见到了他对刘萱的宠爱,她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不忿与期盼来。 为何是刘萱?她自认无论是长相还是才艺均不比刘萱差,可为何偏偏是刘萱而不是她? 他本是帝王不是么?而她从前是他的侧妃,现在是他的贵妃不是么?她早已是他的女人,她就该得到他的不是么? 从前是她想错了,她一味的想着要他的心要他的情,所以她不愿做任何勉强亦或是让他不快的事情。 可姑母说的对。帝王的心思本就是叵测的,若是求情,自己终究会落得姐姐那般的下场,她求的不该是他的情,而是能够陪伴她渡过这后宫长长寂寞的骨肉! 她的一味退让,得来的是什么?除了李澈的冷漠,便是姑母的责骂?姐姐一事显然是被陷害的,可刘萱陷害了姐姐不说,最后竟还假惺惺的让姐姐削发为尼。 她信了的,相信刘萱并非心恶之人。可她的信任得到的却是姐姐的惨死! 若是姐姐有了骨肉,再如何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的下场!所以骨肉不仅仅能够陪伴她,更是她在这后宫立足,唯一能够傍身的保障! 想起刘萱的手段。想起姐姐的下场,曹莹咬了咬唇,即便她不争不抢,最后落得的只怕也是青灯古佛的结局,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努力看看。为何不争着看看?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直到曹莹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刘萱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李澈。 李澈揉了揉眉间显然是有些头疼的,他上前两步来到她身侧,柔声道:“外间凉莫要在此吹风,随朕一同回去。” 刘萱抬头看他面色清冷,她本就气质出尘,如今这般清冷的面色更显出几分疏离来,她淡淡开口问道:“听闻陛下夜宿在了曹贵妃处?” 瞧着她清冷模样,李澈微微皱眉:“此事回殿再说。” 刘萱轻哼一声:“此处无人,陛下何不讲明白?” “你不信朕?”李澈剑眉拢起,语声微冷:“萱儿,朕以为你是信朕的。” “信,怎会不信。”刘萱叹了口气:“但陛下可知,即便是再多的信任,也经不起陛下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刘萱转眸看向别处,语声有些怅然:“人说夫妻同心方能白头,我曾以为经过那么多事,你与我是心意相通的,然而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我曾说过,希望你无论发生何事都能坦然相告,你也曾允了的,可如今又是为何呢?你总以为是为了我好,可这么做当真是为了我好么?” 刘萱长长叹了口气:“我即便是现在相信你,可这样的事情多了,信任终究有一天会变成猜疑,而猜疑最终会让你我离心,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么?还是你认为,我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后宫女子,永远站在你的身后被你护着,不需要自己去想,只需要跟着你的步子,当个木偶亦或是瓷娃娃?” “朕没有这般想法。”李澈半蹲下身子,抚上她的面颊与她平视:“朕只是不愿这些这些无谓的事情烦扰你,不过是些小人手段,朕不想扰了你与皇儿。” 刘萱迎上他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如神邸一般的俊颜,又是一声叹息:“后宫就这般大,有些事情总是会传到我耳中的,我虽然信你,可终究还是会乱想,这种乱想,要远比事情的真相更让我烦忧。” 李澈半垂了眼眸。黑浓的睫毛在眼睑之上投出剪影,他没有说话。 刘萱瞧着他的模样,叹气道:“倘若陛下当真不能明白臣妾的意思,倘若陛下仍旧要一意孤行。那臣妾就不多扰了。” 说完她拂开他落在面颊上的手,托着肚子便起了身。 李澈看着她黯然的面色,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拽住了她:“朕虽宿在了她的宫中,可并没有入她的寝室。只在外间看了一夜的奏章。” 刘萱闻言,唇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那你日日与她相见赏梅,又是为何?” 瞧着她的笑意,李澈头痛的揉了揉眉间:“朕白日需处理事物,晚间若是日日不眠,也是经不住的。” 听了这话,刘萱唇边笑意更甚,她嘟了嘴,有些娇嗔道:“陛下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是问你为何要她如此?是因为曹菲的死?”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却是不言。 见他不言,刘萱又开口道:“你不必如此,对于曹菲我本就想动手除去的,所以此次被陷害,我并无恼怒,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你只猜中了一半。”李澈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走下凉亭,便走便道:“你如今身子越发重了,双胎本就易早产,巩院首曾对朕言。生产只怕就在年关之时,这样的时候,朕一是不想让这些无谓的争斗烦扰你,二是为了安抚曹氏一脉。” 刘萱点了点头。随着他往甘露殿走去,曹菲的死,曹氏一脉将帐算到了自己头上,李澈也确实需要安抚的,而安抚最简单也是最好的办法便是宠幸曹莹。 她嘟了嘟嘴:“只怕陛下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吧?” 李澈闻言看她一眼,而后又移开目光:“正如你所想。后宫之事朕已烦不胜烦,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显然是不打算多议此事。 刘萱点了点头又问道:“钱通前来求见我,你为何阻了?可是马场出了事?” 李澈闻言略带讶异的看她一眼:“你为何知是马场,而不是他处?” 刘萱撇了撇嘴:“这有何难?如今我手中产业,除了马场其余都已入了正轨,我声名早就狼藉,一品香也不会因为曹菲的事再受影响,想来想去也只有马场一事了。” 李澈闻言扬了扬唇:“萱儿果然依旧聪慧,民间有句俗语一孕儍三载,看来倒不适用与你。” 他调笑完叹了口气道:“那些马匹经过长途跋涉,已经疲累不堪,加上中原与辽国水土不同,那些马匹并未能适应,如今正是深冬,马匹便得了疫症。” “疫症?”刘萱一惊,急忙问道:“可是所有的种马都得了?” 李澈点了点头:“不仅仅是那些辽国来的种马,就连马场原本的马匹也被传染上了疫症,此事你知晓也无办法,只会让你烦忧罢了。” 刘萱对此并不赞同,她皱了眉头道:“或许我知晓了也是毫无办法,但总比最后知晓来的好些。” 她说完看向李澈道:“可有解决的法子?” 李澈叹了口气:“目前并无解决的法子,那些照料马匹的马夫已经是京城最好的,朕已让辽国公主前去马场,她总归是辽国人,对辽国的马匹多有了解,但目前仍无任何进展。” 刘萱心头一紧,眉间紧紧皱起,马场是她寄予了厚望的,若是运营好了,正如李澈所言,日后即便是各大世家,也要从她的马场处购马,可如今马匹均染了疫症,若是救治不能及时,莫说是将来了,就是扩建马场的费用,加上原本马场马匹的那些损失,也能让她大损。 李澈见她皱眉宽慰道:“不过是些钱银罢了,总归有重新挣回的时候,你切莫烦忧,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刘萱点了点头,确实如今不是她该烦忧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所有的事情都聚到了一起,曹太后还真是会挑时候。” 说到此处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她看向李澈道:“你明知曹太后欲对曹菲下手,依你之能,若是有心曹太后定然不会得逞,你为何……” 李澈轻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此事确实是朕故意为之,她在后宫横行惯了,也是该到了收敛的时候,只是眼下并不是好的时机,待你生产过后再谈。” 是了,如今什么事情也比不得她的生产更为重要,刘萱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若想让我安心生产,切不可再如从前一般,万事都将我瞒着,便如曹菲一事,若是当晚你不在甘露殿而是在乾清宫,你让我如何作想?” 李澈闻言微微一愣,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挑了挑眉无奈道:“从前之事以让你耿耿于怀,朕又岂会再近其他女子的身。” 说完他低下头来,轻轻在她耳垂轻咬一记,在她耳边低喃道:“放心,朕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只属于你一人,今后即便再宿他处,也定然会向你禀报,这样可好。” 刘萱顿时红了脸,不知是因为他那一记轻咬,还是因为他羞人的情话,她轻咳一声,娇嗔着看他一眼:“早些将话说开多好,免得互相猜忌,若是换了我,你又该如何作想。” 她本以为李澈听了这话会反驳她,却不曾想,他竟然突然沉默了下来。 李澈沉默一瞬,而后又重新扬起笑容,牵着她的手笑着道:“好,朕今后再不瞒你。” 李澈将刘萱送回了甘露殿,小柱子瞧见两人面上带笑的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正要将李澈与刘萱迎回殿,却听得李澈道:“朕还要去陪曹贵妃,小柱子好生伺候着。” 小柱子微微一愣,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刘萱,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点了点头应下。 刘萱伸手替李澈整了整衣领,而后轻声道:“我不管你有何打算,但你答应我的切莫忘了,还有,小心她如同曹菲一般。” 如曹菲一般如何刘萱没说,但李澈却是明白,他笑着在她鼻尖轻点一记,轻声道:“放心,即便是媚药,朕也会有其他的法子。”L ☆、第216章:封后 说完他在她唇间亲啄一记,而后便离开了。 刘萱目送他走远,这才转身回了殿中,回殿之后便让冬梅备了笔墨,书信一封让她给钱通送去。 信中并无其它,只是让钱通有任何事情都写信来报罢了。 李澈是个守信之人,自与刘萱将话说明之后,每去见曹莹之前,定会让亲自前来知会刘萱一声,见过曹莹之后,也来见过她,告知她今日与曹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都讲的明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刘萱行动越发不便起来,甚至有好几次起身,都觉得下身疼痛。 巩院首本是让刘萱多多走动,以便最后容易生产,可最后一次把完脉后,却皱眉对刘萱道:“娘娘生产只怕就在这几日了,虽未足月,但对双胎来说已是不易,娘娘这几日安心躺着修养,腹中一日抵过外间十日,能多一日也是好的。” 刘萱点了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此次是双胎,而且月份不足,再者如今乃是冬季,对新生儿而言并不是个好时候。 李澈听闻之后,也将所有公务般到了甘露殿,每日除了上朝,便都是在甘露殿中度过。 如此又过三日,终于到了年关。 宫中每年的聚宴却是不得不举行的,刘萱因为身子不便未曾出席,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心中只记挂着一件事情,那便是让孩子们再腹中多呆些时日,哪怕是多一天也好。 晚宴过后,李澈并没有回甘露殿,也未曾派人来知会一声,刘萱本以为是宴席晚了些,便派了小柱子去打听。 小柱子没多时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好,刘萱再三询问,他才低头道:“陛下席间多饮了些,似乎有些醉酒。曹贵妃已经将陛下迎回了她的殿中。” 刘萱闻言微微皱眉,即便是如此,崔来福也该来回一声才是,她正要询问。却见小柱子咬着唇,似乎有些不甘模样。 “发生了何事?”刘萱开口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小柱子闻言摇了摇头,他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不甘与气愤,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刘萱有些奇怪了。小柱子本是李澈的贴身太监,整个宫中的宫人除了崔来福,谁人不给他几分薄面?莫不是去问话的时候,曹太后又为难他了? 想到此处刘萱宽慰道:“曹太后毕竟是太后,她若为难你,你也只得忍耐,躺若实在气愤不过,你就告知我,待我有空之时,定前去替你讨个公道。” 她本是宽慰小柱子。却不曾想小柱子听了这话,却是一吸鼻子,似乎要哭了。 刘萱见状急忙开口:“你莫要难过,此事是我不对,明知晓你前去问话,定然会受为难,还派了你去……” “小柱子不是为了自己!”小柱子抬头看着刘萱,面上的委屈之色更浓了:“娘娘这般好,小柱子从前确实是因为陛下之故才真心待娘娘的,可这么久相处下来。小柱子是真心拿娘娘当了主子的。” 刘萱笑着点了点头:“我知晓的,只是你不是为了自己,又是为了何人这般委屈?” 小柱子低了头,低声道:“娘娘如今身子不便。这话小柱子本不该说的,可小柱子实在不忍瞒着娘娘。” 刘萱心头隐隐有了些不好预感,她轻声道:“你但说无妨,我并非那般容易受打击之人。” 小柱子吸了吸鼻子:“今日宴时,曹太后提及充盈后宫之事,陛下……陛下虽然拒了。但……但陛下却说……却说要封曹贵妃为后!” 他说完低了头不敢抬头去看刘萱,一旁的冬梅与花影急忙道:“小柱子,你可切莫胡言!” 小柱子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小柱子没有胡言,此事已经人尽皆知,两位若是不信,随便找个外间的宫人一问便知真假!” 冬梅与花影愣住了,小柱子自然不会将封后一事随口乱说,他既然说了,此事定然便是真的。 三人不由担忧的朝刘萱望去,可刘萱却是一片平静之色。 刘萱垂了眸子,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淡淡道:“无妨的,封后也罢,不封也罢,现在我并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如今我只想着腹中胎儿。” 冬梅与花影低了头,心头皆是恼恨,陛下怎会如此行事!即便是对娘娘没了宠爱,也不该在娘娘即将生产之时,说出要封曹贵妃为后的话来! 难道陛下就不担心娘娘受了刺激,影响了生产么?! 刘萱叹了口气,抬头朝她们笑了笑:“既然今日陛下不过来,咱们便早些歇着吧。” 冬梅与花影担忧的看向刘萱,刘萱朝她们宽慰的笑了笑:“不必担心,我很好。” 冬梅与花影心中虽是担忧,可刘萱这般说了,她们也只得服侍着她躺下,而后熄了灯盏退了出去。 寝殿的门被关上了,刘萱睁开眼看着满室的漆黑,心头一阵苦笑,信他?她确实信了,信了他的承诺,信了他不会辜负她,信了他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瞒着她。 可最后呢? 最后他仍是瞒了她的,或许在他眼中后位仅仅是位置?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最自己而言也不重要? 刘萱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会不重要呢?她虽然不曾说过,可他心中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贵妃再贵,那也只是个妃,说到底仍是个妾室罢了。 自她知晓生母乃是因为父亲宠妻灭妾致死,她便立过誓,此生不为妾室也决不允许夫君纳妾,可自遇到了他,自己的誓言便成了一句空话,而如今更是要成为一个笑话! 她默默闭了眼,缓缓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想这些又有何用? 若是不曾与他相识,不曾对他动情该有多好。 不对! 刘萱猛然睁开眼,李澈醉酒了?不,他不会醉酒的。他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他决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不能把控自己的时候,所以他即便高兴亦或是动怒,总是保持着清醒与神智。决不会让这些情绪冲乱了他的理智。 所以醉酒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么今晚这一切便是他故意为之了,他是为何这般做呢?为了安抚曹家一脉?不会,他若想通过封后来安抚,绝不会等到今日。 刘萱思来想去也寻不到答案。她想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也想不出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正在这时,腹部突然一动,唤回了刘萱的思绪,她低头笑了笑,摸上腹部,感受着小家伙们的活泼,她叹了口气,是的,眼下并不是她该想这些的时候。如今她与她的孩子们,这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她笑着缓缓闭了眼,正打算安然睡去,可腹中的小家伙们似乎却并不想让她入睡,今晚活泼的有些异常。 她睁开眼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腹部笑着道:“放心,就算是为了你们,母妃也会去争的,即便有天你们的父皇变了心意,母妃也会保你们平安长大。” 正说着。她却突然皱了眉头,因为她的下身突然开始一阵涌动。 伴随着这阵涌动,一阵疼痛开始袭来。 这种疼痛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她强忍着疼痛出声唤道:“冬梅。花影!” 冬梅与花影本就因为担心刘萱,而站在门外守着,听得这声异常唤声,二人一把推开了殿门急忙冲了进来! 屋中漆黑一片,可冬梅乃是习武之人,夜间也能视物。一进大殿便瞧见刘萱忍痛模样,她急忙冲到床边,面上慌乱一片:“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刘萱忍着剧痛,艰难的开口道:“唤人来,我怕是要生了!” 冬梅一急立刻朝外大喊,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快来人啊!娘娘要生了!” 冬梅一声接一声的喊着,顿时惊动了整个甘露殿的人,花影并不如冬梅那般慌乱,她先是为刘萱把了把脉,而后起身将屋中灯盏点亮,这才转身朝冲进屋内的小柱子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先去将偏殿的稳婆唤来,然后派人去准备热水,水一定要烧沸,顺便让人去唤巩院首和陛下。” 听得此言,刘萱突然开口道:“不必惊动陛下,去唤稳婆与巩院首。” 小柱子快要急哭了:“这个时候,怎可不唤陛下?” 阵痛终于过了,刘萱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说我任性也好,赌气也罢,今日我不想见到陛下,再者女子生产,产房男子不能入内,他即便是来了,也是无用,你若真心将我当成主子,便听我的,不仅不能通知陛下,更不允任何人去惊扰!” “娘娘!”小柱子终于急出了眼泪来,痛唤一声:“娘娘,生产乃性命攸关之事,怎可不唤陛下呢!” 刘萱摇了摇头:“不必。” 说完她又向虚空唤道:“虎一、虎二、虎三、虎四!” 虎一等人应声而出。 刘萱看着他们正色道:“今晚,除了巩院首之外,决不允许任何进出甘露殿,尤其是陛下!” 虎一等人低头不言,刘萱叹了口气,面色放柔了些:“算我求你们,这一生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相求。” 虎一闻言顿时蹙眉,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属下遵命!” 他说完便与虎二等人又重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稳婆们已经冲了进来,刘萱微微松了口气,任由她们上前替自己检视。 几个稳婆检视完后,急忙对刘萱道:“娘娘已经见红,但尚未破水,若是快今晚便可生产,若是慢,还需痛上一夜。”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有劳几位了,几位均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了,若是生产之时发生了意外,还请诸位以腹中胎儿为重。” 此言一出,几位稳婆均是一愣,冬梅与花影更是双双跪下:“娘娘!” 刘萱微微一笑,摸了摸腹部道:“你们不必如此,我并非要舍弃自己,我相信皇儿们定会平安产出的。” 她刚刚说完,却又是一阵疼痛来袭,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剧烈,竟疼的她面色泛白,额间隐隐冒出冷汗。 稳婆们见状急忙上前检视,一稳婆开口道:“这是阵痛,约莫半柱香一次,娘娘放心,有奴婢们在定保娘娘与皇子们平安,娘娘不必担忧,只需照奴婢的法子吐气吸气即可。” 刘萱勉强寻回些神智,按照稳婆所教授的办法吐纳起来。 整个甘露殿顿时忙成了一团,虽然忙却未见丝毫混乱,毕竟众人早就知晓了会有今日,为了今日众人也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生产远比刘萱想象的还要难熬,阵痛果真如稳婆所言,一次比一次频繁,一次比一次剧烈。 痛道最后,她已经感觉不到中间的间隙,她只记得巩院首匆匆而来,为她诊脉开了方子,而后便退了出去。 药很快便煎好了,刘萱平日最厌恶的便是药的苦味,可今日她没有任何犹豫,趁着阵痛的间隙,迅速的将药一饮而尽。 巩院首的药却有奇效,没过多久刘萱便觉得阵痛之时缓解了不少,约莫三个时辰之后,稳婆突然喊了一声:“破水了。”而后便又是一阵忙碌。 今夜甘露殿的灯火一直燃到了天明,然而燃到天明的不仅仅是甘露殿。 乾坤殿内曹太后抱着暖炉坐着,她看了看泛白的天色,向从外间回来的宋嬷嬷问道:“怎样?可生产了?是男是女?” 宋嬷嬷摇了摇头:“甘露殿被守的滴水不漏,奴婢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曹太后闻言顿时皱眉:“稳婆呢?我们买通的稳婆可有消息传来?” 宋嬷嬷叹了口气:“整个甘露殿被守的滴水不漏,既不允许任何人进也不允任何人出,更别说是传消息了。” “那狐媚倒也有些手段。”曹太后冷笑一声,她又问道:“陛下可曾去了?” 宋嬷嬷闻言又是一阵摇头,她皱眉道:“说来也奇怪,那狐媚竟然未曾去唤陛下,如今陛下仍歇在表小姐殿中呢。”L ☆、第217章:不见 “这有何奇怪的。”曹太后道是不以为意,她冷哼一声道:“今儿个晚宴,陛下当众宣布将会立莹儿为后,她不过是在赌气罢了,可她赌气又能如何,生产这般重事,她竟然不允人去通知陛下,就算她产下皇嗣,陛下也只会怨怪与她。” 曹太后说着说着又笑了,她婆娑着手中的茶盏,面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来:“不过她这般行事,到让哀家放心不少,一个只会恃宠而骄的狐媚,即便是先诞下皇嗣又能如何,待莹儿封后产下皇嗣,那便是正统!至于那狐媚的子嗣再怎么折腾也抵不过正统去。” 宋嬷嬷闻言笑着点头应是,她抬头问道:“那稳婆那边……” “随她去吧。”曹太后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如今那狐媚已经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即便生下皇嗣也不能如何。哀家有些困了,就寝吧。” 天色已经大亮,可孩子们似乎眷恋母亲的温度,迟迟不愿出来,稳婆们也已经有些急了。 冬梅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又是一阵用力之后,她仍不住跪下求道:“小姐,让奴婢去唤陛下吧。” 此刻的刘萱早已汗流如雨,她强忍着剧痛坚决的摇了摇头,虚弱道:“一切皆是天意,他来与不来,都无法更改,此事莫要再提!” 花影见状一把将冬梅拉了起来,她微有些责怪道:“这种时候,你怎可再让娘娘分心!” 冬梅受了责备有些无措的站立一旁,花影递给她一方帕子,叹了口气:“你若闲着,不妨为娘娘擦汗!” 冬梅闻言回神。急忙接过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刘萱擦起汗来。 这时又有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刘萱问也不问接过便要饮下,花影却从她手中抢过,抿了一口辨别了碗中的药,这才递给刘萱道:“这是助生产的药,娘娘可放心饮下。” 刘萱闻言费力的点了点头。而后接过饮了。 一旁的几位稳婆均在忙着照看刘萱。只是其中有一人,瞧见这番景象抬头看了看花影。 察觉到那稳婆的视线,花影立刻转眸看了过去。只见那稳婆刚刚接触到她的目光,便急忙的低了头去。 花影见状立刻皱眉,她看向那稳婆冷声道:“你,出去!” 那稳婆闻言一愣。似有些不大相信花影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听得刘萱冷声道:“听花影的吩咐,你先出去吧。” “娘娘!”稳婆闻言顿时慌了,连忙跪了下来:“这种时候,娘娘怎可让奴婢出去呢?娘娘这是难产之症啊!” 此刻的刘萱已经没力气去解释亦或是争辩了。她相信花影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翻话来,她只是皱了皱眉,而后无力的挥了挥手。 那稳婆还要再辩。一旁的冬梅本就急的心似火烧,如今见那稳婆再这赖着。顿时一把将手中的帕子丢进银盆之中,而后将那稳婆一手提起直接拎出了偏殿。 那稳婆还是个不知趣了,被冬梅拎着一路都在喊叫,冬梅烦不胜烦,拎出了偏殿还不够,直接一路将人拎出了甘露殿! 冬梅刚刚将那喊闹的稳婆丢出了甘露殿的大门,便瞧见了李澈正大步朝此处走来,他的衣衫仍是并不齐整,显然是急冲冲过来的。 冬梅见到他本是一喜,却突然瞧见了李澈一旁同样衣衫不太齐整的曹莹,她的心一下便冷了,面色也顿时难看起来。 李澈来到殿外,瞧见她并未在意她不曾行礼,更不曾在意她难看的面色,只急急问道:“萱儿如何了?” 冬梅闻言冷笑一声:“陛下还记得娘娘?” 李澈本要往里走,听得此言顿时停了步子,他回头看向冬梅:“何出此言?” 冬梅并不回答,她只是上前两步守住宫殿大门,抬起下巴与李澈对视道:“不劳陛下操心,娘娘虽有难产之兆,但定会平安无事,陛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李澈闻言眸色顿时大冷,他看向冬梅眸中都有些杀气。 多年的积威差点让冬梅跪下身去,但她想起刘萱痛苦的模样,硬是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李澈,一寸不让。 一旁的曹莹见李澈真动了怒,急忙开口道:“陛下一早听闻妹妹生产,便急忙赶了过来,你守在殿外不允陛下入殿又是为何?妹妹此刻最想见的人定是陛下。” 冬梅闻言冷哼一声,她看也不看曹莹,只盯着李澈含着杀气的眸子道:“娘娘吩咐过,此殿不允任何外人入内,尤其是陛下!所以奴婢即便是拼了命,也会守住大殿!” 李澈闻言身子一僵,满含杀气的眸子,顿时被一抹刺痛代替,他看向冬梅有些不可置信:“她果真这般说的?” 冬梅又是一阵冷哼,面上显出一分轻蔑来:“奴婢的话说的明白,想必陛下也听的清楚,娘娘不想见陛下,即便是难产……”说到此处她顿时喉中堵塞,她深吸一口气,坚决的将话说完:“即便是娘娘难产去了,闭眼之前,她也绝不会想看见陛下!” 这翻话何其狠毒! 李澈身子顿时一晃,一旁的曹莹急忙扶住了他,曹莹看向冬梅道:“你可知道阻拦圣驾该当何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冬梅决然的抬着头道:“但是,陛下若是想进殿,就必须踏着奴婢的尸体进去!” 李澈站稳了身子,一把甩开扶着他的曹莹,他看着冬梅,看到了她的决然。 他闭了眼冷声唤道:“龙一!” 龙一应声而出:“属下在。” 李澈挥了挥手,其中之意不言而明,龙一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唰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 然而他的软剑刚刚拔出,殿前凭空又出现了四人。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虎一、虎二、虎三、虎四! 四人一出,立刻站至冬梅一侧,纷纷拔出长剑直指龙一! 龙一一愣,转眸朝李澈看去。 李澈瞧见虎一等人模样,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他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们也要拦朕么?” 虎二虎三虎四均低了头,虎一看向李澈哑声道:“这是娘娘唯一所求。” 李澈闭了眼。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他才能不被眼前的事实的击垮,他的手紧紧握成一团在身侧放着,他沉默了良久。良久…… 最终,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只是这一瞬他却好似突然苍老了,他的目光看向大殿。可目光所及却是一片空无,他哑然道:“朕……她既然不愿见朕。朕便在外间等她。”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就这般静静的仿似一尊雕塑一般矗立在了殿外。 一旁的曹莹眸子暗了又暗,这样的场景让她有些想要逃离,可她却咬了咬牙。重新扬起笑容开口道:“陛下放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 李澈没有回她的话。甚至都未曾看她一眼,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大殿。似乎看入了神。 曹莹见他如此,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低了头却转眼瞧见了被吓傻了,趴在地上的稳婆。 她微微皱眉看向稳婆道:“你是何人?怎会被仍了出来?” 李澈听了这话,顿时皱眉向那稳婆看来。 稳婆一慌,急忙跪了起来,重重的朝李澈磕了一个响头,战战兢兢道:“回陛下回娘娘的话,奴婢乃是稳婆,可娘娘却将奴婢赶了出来,娘娘已有难产之兆,奴婢……” “难产?”李澈打断了那稳婆的话,身子又是一阵轻晃,他稳定了身形朝那稳婆厉声道:“你说她难产?” 稳婆早已被他的威仪吓的战战兢兢,听得他这一声厉斥,顿时更显慌乱,她急忙连磕着头道:“回陛下,娘娘羊水已破了有一个多时辰,确实是难产之兆。” 李澈闻言顿时便要朝殿内走,可冬梅与虎一等人却是态度坚决的上前一步阻了他去路。 冬梅冷声道:“奴婢的话陛下似乎没有听明白,娘娘的意思,即便她今日死在了产房,她也决不愿意见到陛下!” 李澈闻言整个人都显得呆滞起来,他茫然的看向冬梅,看着她一脸的恼色与恨意,缓缓开了口:“她竟然如此恨朕?” 冬梅毫不留情的点了点头,语声更是冷冽:“娘娘难道不该恨么?!即便是奴婢也是恨的!若是知晓陛下会如今日这般,奴婢当初就是死,也定要拦着娘娘来见陛下,世子定会将娘娘捧在心尖之上,而不是像陛下这般作践娘娘的心意,陛下不配见娘娘!” 今日的李澈显然受的打击已经够多,如今听得冬梅这句不配,他也只是茫然,他茫然的看向大殿,茫然的开了口:“朕以为她会懂的……” 冬梅显然已经气昏了,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她恨恨的呸了一声:“奴婢还是那句话,陛下你不配!” 冬梅的话音刚落,甘露殿内却突然传来一阵众人兴奋的欢呼。 众人听得欢呼皆是齐齐朝殿内看去,冬梅更是抬脚便要往殿内狂奔,然而她奔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身朝虎一等人道:“再未等到娘娘应允之前,还请几位守好殿门,莫让不相干的人闯了进来。” 虎一等人闻言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然而他们虽是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虎一等人点头,冬梅这才又往殿内狂奔而去。 她直接冲入了产房,一眼便瞧见刘萱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而刘萱的床边,却放着两个裹着厚锦的小小人儿。 看着刘萱唇边挂笑,虚弱的瞧着逗弄着那两个米分团的小人,冬梅的泪唰的一下便落了下来。 一旁的花影见状,轻声开口道:“两位皇子虽不足月,但各个健康的很,刚刚洗净身子便睡着了。” 冬梅闻言含泪点了点头,她缓缓走上前去,来到刘萱身旁,看着那两个米分团的小人笑着道:“两位皇子真像娘娘。” 刘萱闻言抬头看她一眼,面上带着笑道:“皱巴巴的小人,哪里瞧得出长相。” 一旁的奶娘见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冬梅姑娘说的不错,皇子们像娘娘多些,娘娘好生歇着,皇子们也该进食了。” 刘萱点了点头,看着奶娘将孩子们接过,两个孩子自哭了一嗓子之后便睡了,她有些不舍的吩咐道:“就在此处喂吧,让我多瞧瞧他们。” 奶娘们笑着应了,而后背过身去解开衣衫,那两个小家伙虽是在熟睡,可一接触到食物,便本能的张开嘴吮吸起来。 刘萱虽然瞧不见他们吃奶的模样,但光是看着奶娘们喂奶的背影,便露出满足的笑意。 冬梅擦了擦泪,想起门口的李澈,犹豫着开了口:“小姐,陛下已经在殿外,你是否要见?” 刘萱闻言面上笑意一收,她摇了摇头:“不见了,你让他回去吧。” 冬梅点了点头,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一来到殿外,李澈便急忙问道:“她如何了?” 冬梅连个正眼都不想给他,只淡淡道:“娘娘是好人,自然洪福齐天,只是娘娘不愿见陛下,她请陛下回去。” 这样的话似在李澈的意料之中,他长长松了口气,低声道:“她平安就好。” 一直未曾开过口的崔来福,却突然对冬梅道:“娘娘不愿见陛下,可皇嗣们总归是陛下的血脉,娘娘总该让陛下见一见皇嗣,好歹让陛下瞧上一眼。” 冬梅闻言冷笑一声:“陛下昨晚之时可曾考虑过皇子们?可曾考虑过娘娘?既然昨晚不曾考虑过,那今日又何必假惺惺的求见。” “大胆!”曹莹突然厉喝一声:“皇嗣乃皇家血脉,你怎可阻挠陛下相见?再者你不过区区一个宫女,谅你护主心切,陛下不曾治你大不敬之罪,可你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陛下,该当何罪?!” 冬梅闻言冷笑:“该当何罪?死罪罢了,能为娘娘而死,是冬梅的福分!” “够了。”李澈打断了冬梅与曹莹的争吵,他无力的叹了口气,看向冬梅道:“你告诉她,朕就在此处等着,等到她愿意见朕的那一刻。”L ps:还有5章就完结了,新书已开,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为新书求收藏和推荐~ ☆、第218章:大结局(一) 在场的众人,何曾见过李澈如此低落模样,就连对李澈有着一肚子不满的冬梅,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张了张口,语声放柔了些:“陛下还是先请回吧,外间凉,娘娘刚刚生产身子很虚弱,定要休息许久,两个皇子身子很好,陛下不妨过会再来。” 李澈看她一眼,并没有答话,但也不曾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曹莹放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放开,她柔声劝道:“妹妹身子还虚,这一休息定要许久,陛下不妨过会再来也不迟。” 李澈的目光一直落在甘露殿内,对于曹莹的劝慰,他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最终还是崔来福叹了口气,转身唤来宫女,让宫女去抱个暖炉来。 李澈就这般定定的站在的甘露殿外,冬梅见他心意已决,不由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大殿。 来到寝殿,刘萱果然已经沉沉睡去,她的身旁是两个米分团的小人,此刻也睡的正香。 冬梅来到床前,看着两个可爱的小人,忍不住唇边扬起笑意,一旁守着的花影轻声道:“娘娘刚刚歇下,陛下还在殿外?” 冬梅叹气点了点头,花影见状也是叹气,她对冬梅道:“你也一夜未睡,不如先去歇着,过会儿来替我。” “我哪里睡得着。”冬梅苦着脸道:“你不知晓,虽然不曾有人去通知陛下,可陛下难道不知他那番封后的话,会有多伤娘娘?他竟然就这般不闻不问,先前我瞧见他与曹贵妃疾步而来。均是衣衫不整,一气之下将陛下给骂了一顿。” 花影闻言一愣,而后噗嗤一笑。 见她发笑,冬梅怨怪道:“我都怕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笑!” 花影轻咳一声勉强将笑意压下,轻声道:“放心,你既然平安回来了。证明陛下并没有因为你骂他而动怒。不过你骂的好!换做是我,就算丢了脑袋,也定要骂上一顿才解气!” “可不是!”冬梅恨声道:“陛下明知娘娘生产在即。还在这个当口说出那番话来,娘娘不见他是对的,就该晾上一晾。” 冬梅却不知道,这一晾竟晾了好几日。刘萱一直不肯见李澈,即便知晓他就在殿外等着。 冬梅与花影一开始也为刘萱抱不平。认为李澈在外等着是应该的,可一日下来,李澈不吃不喝就这么站在殿外,她们的心就软了。 每当瞧见刘萱逗弄两个皇子的时候。冬梅与花影总是时不时提起等在殿外的李澈来。 可刘萱却似乎没有听见她们的话,始终不曾问过关于李澈的任何事情,即便冬梅与花影将李澈说的有多可怜。她仍是丝毫不为所动。 眼看着三天就这般过去,李澈在甘露殿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了三日。 整个甘露殿除了刘萱仍是神态自若以外,所有的人都开始有些不好了,天呐,一代帝王守在殿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着,这让他们如何能好的起来? 所有的人都蜷缩在甘露殿内,能不出门便不出门,若是有不得已要出门办的差事,均是抓阄决定。 李澈在外站了三日,曹莹便来了三日,每次均是拎着食盒,可李澈却对她不闻不问,更不不要说吃她带来的东西了。 曹莹每次来也不多说,问上几句见李澈没有回应,便默默的陪在他身边站着,一站便是一个下午,直到天近黄昏这才离去。 冬梅与花影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暗暗着急,若是真这般下去,刘萱的名声定然更不好,而曹莹却恰恰相反。 人们只会说刘萱恃宠而骄,不尊帝王。反而对曹莹的评价却是识大体,对陛下情根深种。 第四日的时候,花影与冬梅忍不住将这话说了出来,刘萱正在逗弄两个好不容易醒来皇子,听闻这话终于有了回应。 她往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一个皇后,自然要识大体,而本宫只是一个宠妃,又何必在意这些。” 冬梅与花影闻言,顿时不开腔了。 小柱子在殿内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李澈在外站了几日,他便在殿内团团转了几日,今日他终于忍不住进了寝殿,噗通一声给刘萱跪下了。 小柱子哽咽着道:“奴才知晓娘娘心中是有陛下的,陛下已经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经受不住的,陛下若是有个闪失,最后心疼的还不是娘娘?娘娘就见一见陛下吧。” 刘萱闻言看他一眼,她长长叹了口气,不甚在意道:“你放心,最多再过两日,他便会走了,即便他不想走,崔公公与龙一也不会放任他就这般下去。” 刘萱的话果然成真,第五日的时候,崔来福一掌劈晕了李澈,直接将人掳走了。 听得这个消息,甘露殿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刘萱听闻的时候,眸子垂了垂,什么话也没说。 李澈自从被崔来福强行带走之后,便再也不曾来过甘露殿,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刘萱这个人。 而刘萱也是毫不在意,每日躺在床上静养,皇子们醒时便逗弄片刻,每日都是笑容满面,似乎也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彻底忘记了仍是身处后宫,也彻底忘记了李澈。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话是一点不假,刘萱与李澈似乎彻底忘记了对方,可小柱子与崔来福却是急的不行。 小柱子每日将刘萱做了什么,皇子们做了什么,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了崔来福,崔来福便在李澈每日办公之时,细细叨叨的念着。 李澈神色不变,仍是在处理事务,崔来福也不知晓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变了,那便是李澈对曹莹的态度。 李澈再也不曾见过曹莹。更别提去她那处休息了,而他也似乎忘记了自己说过封后的话,半点要封后的意思也无,就连曹莹前来探望,也是一律拒之门外,从不相见。 曹莹没有说什么,仍是每日前来求见。得到崔来福拒绝的答复之后。便面色如常的回了。 年关沐休七日之后,新的一年便又开始了,曹太师与柳太傅也从陕地回到了京城。 曹太师陕地一行显然吃了不少苦。原本肥胖的身子整个消瘦了一圈,就连挺出来的肚子也缩了回去。 曹太师回到了朝堂,曹家一派似乎也有了主心骨,上朝的第十日。有人将封后一事提了出来。 李澈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坐在朝堂之上。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提出封后一事的大臣,心中不免打起了鼓,不明白李澈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封曹莹为后。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不是么? 倒是曹太师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女才智鲁钝,当不得一国之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曹太师这话一出,曹家一派全都傻了眼。就连柳太傅一派也惊讶的看向曹太师,难道曹太师去了一趟陕地,就变了个人? 李澈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堂下的曹太师,他淡淡开口道:“此事以后再议。” 一场早朝便这般散了,柳太傅回了府中,立刻去见了柳夫人,让她进宫去探望刘萱。 柳母叹了口气,语声是有些愤愤不平的:“你说陛下是怎么想的?明知萱儿生产在即,还偏偏说出那样的话来,若不是因为他要封那曹莹为后,萱儿又怎会当夜便早产了?!” 柳太傅闻言也是皱眉:“陛下此事确实做得有些不妥,但皇子们总归是陛下的血脉,萱儿不让陛下相见,做得有些过了,她如今毕竟身处后宫,就算与陛下置气,也不能太过,毕竟她这一生还很长。” 这个道理柳母自然明白,她无奈的点头道:“好吧,我去劝劝她。” 听闻柳母要来,刘萱特意梳洗一番,只是她仍在月子当中,花影不允她下榻,她也只得在榻上见了柳母。 柳母带来了些亲手做的小衣衫,刘萱早产,原来那些便用不上了。 刘萱笑着让花影接过,而后让奶娘们将两个皇子抱过来给柳母瞧瞧。 柳母瞧着两个皇子,脸上顿时扬了笑容,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双眼睛就围着两个米分团的人儿转了,看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让奶娘抱了回去。 奶娘将皇子们抱走之后,柳母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她看着刘萱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萱儿……你受苦了。” 这话一出口,柳母急忙偏过头去,用丝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刘萱闻言鼻子一酸,她扬了扬唇角道:“生孩子确实很痛,好在孩子们都很健康,虽是双生又是早产,可这身子却一点都不比足月的弱呢。” “是啊。”说到两个孩子,柳母也情不自禁的扬了笑,她笑看着刘萱道:“真是两个俊美的小人,不知可取了名字?” 听了这话,刘萱面色一顿,她苦涩的摇了摇头:“还不曾。” 柳母深深的看着刘萱,她叹了口气,柔声道:“萱儿,这便是女人的命,你如今已经入了后宫,这一生也只能在后宫中渡过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两个孩子想想,你不能再与陛下这般置气下去了。” “我并未与陛下置气。”刘萱叹了口气,也只有面对着柳母,她才会说出心里话:“义母,我与他经历过那般多的事情,他如何想的我自然明白,虽然我不知晓他为何突然想要封曹莹为后,可我知晓他定然有他的用意。” 刘萱心中微苦:“义母可能不知,我的生母乃是因为生父宠妾灭妻而死的,从小我便想着,定不会做他人的妾室,可遇到他,我认了,所以他封不封后,封谁为后,我已经不在意了。” “还说不是置气。”柳母怨怪的看着她道:“这般丧气话都说了,义母难道还听不出?” 刘萱有些无奈,她笑了笑道:“义母,萱儿说的是真心话,他若不顾我,我又何必顾及他?他封曹莹为后,不过也只是让我认清了事实罢了,他做他的帝王,我做我的妃子,只要曹莹不来寻我的麻烦,我便安然过我的日子,至于宠爱,我如今真的不想了。” 这翻话乃是刘萱肺腑之言,她真的觉得累了,不是身体而是心,她早已将话对李澈说的明白,希望他有什么决定有什么想法,都能告知她,与她一同面对。 可李澈呢?先是应下了,可一转眼便不顾及她,说了封曹莹为后这样的话来。 她的心真的累了,她不想再这般下去,正如柳母所言,或许这便是女人的命,终究逃不开躲不过,她认了,从今往后她会好好的当一个后宫的嫔妃,不去想他到底为何,也不去猜他的心思。 他的心装的终究是天下,而她的心很小,只能装的下自己和他,如今还多了孩子们,再多便不可能了。 所以她放弃了那些不该有了念头,放弃了那些坚持和期盼,放弃了与他并肩而立的想法。 如今的她,只想好好照料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平安长大,她并不希望他们登上那高高至上的位置,她只想他们将来能够学一身本领,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心的活着。 柳母听了她的话,长长叹了口气:“你想明白了便好,世间男子有谁能永远只真心相待一人,即便是你义父,也有两个妾室,何况那个人陛下。听义母的话,派人去请陛下来看看皇子们,就算不来看,也该给皇子们赐名了,否则时日一长,朝中又有闲话要出,对两个皇子也不好。” 刘萱点了点,她扬了扬唇角笑着道:“听义母的。” 柳母见她应下,这才松了口气,她拉了刘萱的手,语重心长道:“这话本不该说的,但义母想要告诉你,曹贵妃的身后是曹家,可你的身后的柳家,无论将来如何,萱儿你一定要记得,只要有你义父义母与义兄们在,这后宫决不会由曹家一派说了算!” 刘萱闻言心中大为感动,她哽咽着点了点头,轻轻依偎进柳母的怀中:“萱儿记下了。”L ☆、第219章:大结局(二) 柳母走后,刘萱便唤来小柱子,让他去请李澈为两位皇子赐名。 小柱子一听差点喜极而泣,他急忙问道:“可要请陛下过来探望皇子们?” 刘萱闻言蹙了眉头,小柱子见状心中暗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看着主子终于松动了些,自己这么一提,万一主子又改了主意,他上哪哭去? 刘萱蹙着眉头想了想,她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再这般拦着也只能显得自己放不下罢了,再者孩子终究是需要父亲的,于是她点了点头道:“请就不必了,若他愿意来看,便将他领去看看皇子们。” 她没有说让他来看她,现在对她而言,他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 她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决定来他身边之时,她就抛下一切来了,如今她已决定放弃,便会从心里彻底放弃。 小柱子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是满心欢喜的起身去找李澈了。 李澈正在批阅奏章,听得小柱子的话,他的面色仍是如常,只是握着毛笔的手却这般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就连墨汁滴落,浸湿了奏章也不曾察觉。 他的眸子暗了又暗,半响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清冽没有一丝波澜:“朕知晓了。” 而后他便低了头,继续批阅奏章起来。 小柱子原本满腔的欢喜,也因为李澈那不咸不淡的态度而彻底冷了下来,他很想问问李澈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娘娘? 可他瞧见李澈似有专心伏案,这话便再也问不出口。 他垂头丧气的从御书房退了出来,心中暗暗发苦,回去以后他该如何向刘萱禀告? 他走了没几步。崔来福便追了出来。 崔来福看见他苦着脸,也跟着叹了口气:“陛下这些日子虽是表现如常,可为师知晓他心中定是痛的,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好生用过一顿饭了。” 小柱子闻言心中十分不痛快,他微恼道:“若不是陛下那封后的话,娘娘又怎会当晚便早产了?再者娘娘虽未曾通知陛下,可小柱子跟了陛下那么多年。又岂会不了解陛下的手段?!后宫之事。有那一桩能瞒过他的眼睛?娘娘早产之时,他又在哪?等到天亮才迟迟而来,而且还是同那……” 说到此处小柱子一张脸都气的通红:“而且还是同那曹贵妃一同衣衫不整的来!徒儿瞧着娘娘做的极对。陛下那五日可真是活该!” “说够了没?!”崔来福一个爆栗敲上他的脑袋:“主子岂是你能非议的?陛下那晚确实未曾宿醉,他本打算要去甘露殿的,可到了后来却真的不省人事,你可知晓。陛下醒来之时知晓娘娘早产,当时有多慌乱?!” 小柱子摸着被敲疼的脑袋。气恼道:“他活该!” “是!陛下是活该!”崔来福也恼了,一张没有胡须的老脸也恼怒不已:“可你以为陛下心中不恼么?他在甘露殿外站了五天四夜,你以为那仅仅是为了求得娘娘的原谅?不,那是他在惩罚他自己!” 小柱子闻言哼了哼。面上皆是不以为然:“事情已经如此,再多说已是无用,娘娘如今好不容易松了口。让陛下为小皇子们赐名,他若心中真有娘娘与皇子。又怎会是先前那番态度?!” 崔来福长长叹了口气:“陛下如何想的,为师并不知晓,但你莫要忘了当初娘娘与世子大婚,陛下有多痛!曾经那般刻骨铭心过,又怎会说忘就忘?你回去后,切莫同娘娘如实禀告,只说陛下闻言十分欢喜,正在为两个皇子的名字苦恼。” 小柱子哼了哼:“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是会变的。” 他说完长叹一声:“娘娘如今在月子里,徒儿就算是为了娘娘也不会如实相告,师父尽管放心。” 说完,他连礼也不行,一甩拂尘扬长而去。 崔来福看着小柱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他这个徒儿如今可算是彻底成了刘贵妃的人,为了刘贵妃,竟然连自己都迁怒了。 此一时彼一时么?崔来福摇了摇头有些不信,巩院首曾批陛下与先皇一般,乃是情深不寿之症,情深不寿的情,可不是说变便能变的。 他挥了挥拂尘转身朝御书房走去,这般下去不是办法,他不能再让陛下这般郁结下去了。 李澈见崔来福回来,搁了手中的笔淡淡问道:“小柱子走了?” 崔来福闻言点了点头:“奴才让小柱子回去禀告娘娘,就说陛下闻言十分欢喜,正在为小皇子们的名字而苦恼。” 崔来福这话带了试探,李澈又岂会不明白,他看着崔来福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视线便越过他,看向御书房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来福见状,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澈闻声皱眉,看向他道:“你这是何意?快快起身。” 崔来福却是不动,他哽咽着道:“陛下让老奴将话说完,老奴知晓陛下如今恼的不是娘娘而是自己,可事情已经发生,陛下即便是再恼也是无用,当下还是赶紧求的娘娘的谅解,毕竟今后的日子还很长,陛下与娘娘是要携手共度一生的,若是再这般拖延下去,陛下难道不担心将娘娘彻底推远了么?” 李澈闻言叹了口气,唇边露出一丝苦涩来:“她已经远离朕了。” 崔来福见状心中一痛,他急忙道:“陛下错了,娘娘心中虽痛,可终究是有陛下的,此时她愿意请陛下为皇子们赐名,便是有所松动,可若陛下再这般气恼自己,而忽视了娘娘的松动,可真就再难挽回了。” “她未曾让朕去见她。” “可娘娘也不曾说,不让陛下去见不是么?”崔来福有些想不通,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一牵扯到刘贵妃便变的愚钝起来:“陛下只管去见。老奴虽是个太监,但跟随先帝多年,女子瞧的多了,她们的心思多少也知道些,民间有句俗语,虽是粗俗但道理却是真的,陛下。烈女怕缠郎啊!” 李澈面色总有些松动。崔来福见状再接再厉道:“娘娘与陛下心意相通,从前经历过那般多的事情都过来了,如今娘娘就在后宫。就在那甘露殿内,那里还有娘娘与陛下的骨血,今日已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陛下只需如同以往那般。对娘娘推心置腹,又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 李澈闻言。黯淡的眸子终于又重新有了流光,他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崔来福,你说的对,是朕魔障了。走,随朕去甘露殿!” 说完他便一脚从书案后走出,大步朝外走去。 崔来福终于松了口气。急忙起身跟上。 小柱子垂头丧气的正在殿外徘徊,他有些不大敢进去。刘萱有多聪慧他是知晓的,他若撒谎,刘萱定然能看出来。 他有懊恼的垂了自己的脑袋两下,自己怎的就这般笨呢!连个小差事都办不好! 正在他懊恼之时,一抬头却瞧见李澈与崔来福正大步朝此处而来,他面上一喜,想起先前一事,脸上的喜色又退的一干二净,站至一侧,待李澈来到身边之时,冷冷淡淡的行礼道:“奴才见过陛下。” 李澈停了步子朝他望去,瞧见他冷淡模样,轻咳一声道:“去通传一声,便说朕来看她。” 小柱子闻言挑了挑眉:“陛下稍后,请容奴才前去通报,只是娘娘见不见陛下,奴才不能保证。” 小柱子自幼便跟着李澈,他是什么性子李澈再明白不过,听了他的话,李澈微叹了口气:“你前去通报便是,朕在此处等着。” 小柱子心头有些讶异,什么时候这事情竟然反了过来?陛下居然在外等候娘娘的答复? 他心头这般想着,原先对李澈的气恼也淡去不少,当下点了点头,回去通传了。 小柱子回殿去通传了,而另一边,也有人将李澈去了甘露殿的消息传到了乾坤殿。 乾坤殿内曹太后猛然一声冷哼:“那个狐媚当真有些手段!” 宋嬷嬷往身旁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便领着一屋子的宫人太监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了宋嬷嬷与曹太后二人,宋嬷嬷端着茶盏递上,低声安慰道:“太后何必动怒,那狐媚生下了两个皇子,陛下去瞧瞧也是正常。” 曹太后闻言又是一声冷哼:“正常?那狐媚派了个小太监,陛下便急忙跑去见了,可见她在陛下的心中分量有多重!再者他又多日不曾见过曹莹,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狐媚!” “就算陛下满心都是那个狐媚又能如何?”宋嬷嬷笑着道:“陛下亲口允了曹贵妃后位,曹贵妃封后也只是迟早之事,再者或许曹贵妃腹中已有骨血也不一定。” 曹太后听闻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她眯了眼显然心情甚是愉悦:“若是当真有了骨血,那就是哀家的亲皇孙!待曹莹封后,皇孙便是正出!即便那狐媚产下两个皇子,也撼动不了哀家的皇孙分毫!” 说到此处,她笑容一收,看了看四处,这才轻声对宋嬷嬷道:“那晚之后,旭儿如何了?” 宋嬷嬷低声回道:“太后尽管放心,恭王当晚便出了宫,他是太后的亲骨肉,就算对那事有什么不满,也定不会坏了太后的计划,此事只有太后与奴婢还有恭王三人知晓,天衣无缝。” “话虽如此,但哀家仍是有些不放心。”曹太后皱了眉头:“陛下的心思叵测,难免……” “不会的。”宋嬷嬷安慰道:“太后尽管放心,再者依着陛下对那狐媚的宠爱,若是他当真知晓,又怎会那狐媚生产都不去看上一眼。” 曹太后想了想,顿时放下心来,她长叹一声:“若是曹莹腹中有了骨血便好了,那可是哀家的亲皇孙呐!” 瞧着曹太后一脸希翼的模样,宋嬷嬷眼珠子一转,凑上前去轻声道:“即便不曾有骨血,太后也可故技重施,直到曹贵妃有了身孕为止。” 曹太后闻言双眼顿时大亮,她看向宋嬷嬷轻声笑了:“还是你了解哀家的心思,就按你说的办!” 宋嬷嬷也笑的灿烂:“能为太后分忧,乃是奴婢的福分!” 乾坤宫这里曹太后与宋嬷嬷笑的开怀,而甘露殿内刘萱听了小柱子的传话,面上却微微露出些讶异的神色:“他说他在外等着?” 小柱子点了点头:“奴才来的时候,陛下就站在殿外。” 刘萱想了想,终究还是点点头道:“让他来吧,毕竟这是他的后宫,若是传出去,他等着我的接见,又不知会有什么流言了。” 小柱子闻言心中一喜,肯见就好,只要见了面,总归是个好事情。 他一脸喜色去通报了,快到殿外只是又正了正色,让自己瞧上去严肃无比,这才迈出殿外对李澈道:“娘娘正在月子里,不便起身相迎,陛下请随奴才来。” 李澈点了点头,随小柱子往殿内走去,明明再熟悉不过的宫殿,李澈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既想见她又怕见她,怕她的冷漠,更怕她说出绝情的话来。 小柱子将李澈临到寝殿外便不动了,他对李澈行了一礼:“娘娘就在殿内。” 李澈闻言却并没有推门进去,他静静的在门前站了许久,久到小柱子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这才抬手推开了殿门。 殿门一开,李澈第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床上的刘萱。 因为产后不久,她的身子仍是丰盈的,因为殿内生了炭火,一张略显丰盈的小脸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可爱。 是的,可爱。即便她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在他的眼中,她仍是如初识之时那般可爱模样。 刘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痛,但她仍是扬了笑脸,朝他道:“陛下怎的不进来?殿门开着有风,臣妾如今仍在月子里,是吹不得风的。” 李澈闻言急忙大步走进殿内,而后关上了房门。 只是关了房门之后,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从何说起。 他慢慢转身迎上她云淡风轻的面容,动了动双唇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最近可好?”L ps: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这是第二更,顺便为新书求下收藏和推荐呢!!明天也是双更,庆祝元旦~~撒花~~ ☆、第220章:大结局(三) 刘萱的眸子闪了闪,她面上笑容不变点了点头道:“劳陛下挂心,臣妾很好。” 即便李澈如今五味杂陈,也能瞧见她的疏离,他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心中顿时大痛,她不恨他,她竟然连恨都不愿给他了…… 她如同后宫寻常嫔妃一般,待他客气有礼,不再质问他的去处,不再过问他的事情,更不再为他的身子而挂心了。 李澈有一瞬间十分狼狈,狼狈的不是他的身形外貌,而是他的心他的情。 想起崔来福的那番话,李澈压下心头狼狈,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来到床边坐下,他想伸手替她理一理额间碎发,可以瞧见她面上的笑,刚刚抬起的手便握成了拳缓缓放了下来,他深吸口气,理了理思绪开口道:“那晚……” “陛下还未曾见过小皇子吧?”刘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可能不知,小皇子们虽是双胎又是早产,可身子好着呢,一点也不比那些足月的孩子差,那两个小家伙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短短十余日又胖了一圈。” 李澈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那样的眸色太过复杂和痛苦,刘萱竟无力再与他对视,她微微偏了头,移开目光轻声道:“小皇子们可爱的紧,陛下应当先去瞧瞧的。” 她的声音有些黯哑,说完面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她终究无法对着他那满含痛苦的眸子,继续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李澈微微垂了眼帘,他低声道:“萱儿,朕没有立曹莹为后的打算,你有身孕生产在即。可曹太后与曹莹却连了手,朕说过对于后宫争斗,朕已烦不胜烦,朕打算……” “陛下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刘萱苦涩一笑,仍是并不看他:“陛下乃是帝王,出口的话便是圣旨,陛下出口之时可曾顾及过臣妾哪怕一丝一毫?” 李澈想要辩驳。却被刘萱阻了。她摇了摇头,唇边仍是苦涩:“不必了陛下,臣妾已经想的明白。从今往后,臣妾会做个合格的后宫嫔妃,陛下也不必如此费心解释,臣妾担当不起。” 她终于转眸看他。朝他微微一笑:“皇子们总是需要父王的,陛下若是不弃。可否去瞧瞧他们?顺便给他们起个得体的名字?” 李澈闻言,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她,他的眸色仿佛一张网一般,紧紧将刘萱网入其中。渐渐收紧。 刘萱的笑容在他的眸色之下渐渐退去,她低了头轻叹口气:“陛下有什么话便说吧,臣妾听着便是。” 李澈握上她的手。刘萱身子一僵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可他却握得更紧。刘萱无奈也只得任由他握着。 李澈叹了口气,看着她垂下的双眸柔声道:“萱儿,朕的心中只有你,又何曾会不顾及你?只是你生产在即,朕不愿再让有心之人加害与你,故而才将计就计说出那番话来。” 刘萱闻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出声。 李澈声音更柔了些:“你有所不知,你生产在即,可曹太后却不消停,她总是在不停的想着法子谋害你与皇儿们,朕为了分散她的精力,只得与曹莹虚与委蛇,那晚家宴,朕得知曹太后的阴谋,于是便将计就计假装醉酒,按着她的想法说了封曹莹为后的话。” 他看着刘萱,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接着道:“朕对后宫之事已烦不胜烦,可曹太后没有动作,朕便不能拿她如何,朕只有先顺了她,让她以为计谋得逞,她才会铤而走险。” 听了这话刘萱终于有了些反应,她仍是低着头,但终究是开了口:“那晚即便我不曾让人通知于你,可你也应当知晓我生产一事。” 是的,其实刘萱心中最解不开的结,便是此事。 她生产之时便想着,若是他真的在乎她,定会过来看她,即便她不曾派人唤他,即便她吩咐了虎一等人要拦他在外,可那一夜,他若是来了,她定还是会见他的。 可他没有来,自己九死一生之时便想着,此生再也不要那般期盼了。 李澈岂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他的心顿时一痛,声音都黯哑:“这也是朕无法面对你的地方,那晚朕本欲假装醉酒,可曹莹送来的醒酒汤却有无色无味的迷药,朕为了迷惑她也只能饮下。” “迷药?”刘萱心头一惊抬起头来:“你……” “朕没有。”李澈见她这番惊色,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来:“萱儿,朕没有,那晚与曹莹行了周公之礼的不是朕。” 刘萱闻言彻底傻了眼,她愣愣的一脸不可思议:“那……那是谁?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曹莹她……” “她不知晓。”李澈柔声道:“她的房中燃了密香,她早已神志不清,以为那人是朕,朕虽昏迷不醒,但龙一是守着的,那晚朕是假装醉酒,但恭王却是真的醉了。” 这话一出,刘萱哪还有不明白的,她简直不敢相信李澈的话:“也就是说当晚与曹莹行了周公之礼的乃是恭王?而曹莹却以为是你?!” 李澈点了点头:“恭王醉酒,是被他身边的曹家暗卫给偷偷送到曹莹的榻上。” “疯了,曹太后简直疯了!”能支使曹家暗卫的,当晚除了恭王便只有曹太后,能将恭王送到曹莹榻上,除了曹太后再无他人,刘萱瞪了双眼,简直不能理解:“她真的是疯了,她可知晓这般做会有什么后果?!” 李澈瞧着她吃惊模样,忍不住宠溺的笑了:“她当然知晓,正是当晚朕说了封曹莹为后的话,她便铤而走险,若是曹莹那晚便有了骨血,那可是她的亲皇孙,只待曹莹封后,她的亲皇孙便可称为太子!” 刘萱闻言看他,轻轻皱眉:“曹莹毕竟是你的妃嫔。你……” “在朕的心中,朕的女人只有你一个。”李澈抬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再者,曹太后若是没有那般野心,朕又能耐她何?至于曹莹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当初利用你受辱一事,强行逼着朕娶了她。自那时开始。朕便对她厌恶不已。” 他的面上厌恶之色是那般明显,刘萱叹了口气:“可她是真心爱慕你的。” 李澈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爱慕朕的人何其多,区区一个曹莹罢了。她将曹菲之死怪罪到你的头上,对你已有不满之心,留着她终归是个祸害,再者她若不再那醒酒汤中下药。朕又怎会在你产子之时不能陪在身侧,她死有余辜!” 听着这话。刘萱才彻底明白李澈的心有多狠,只是这般狠却让她的心都柔软起来,她看着他叹气道:“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你打算将曹莹与曹太后如何?还有那个恭王。” 李澈见她终于原谅了自己。心头一松,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曹太后野心勃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那晚之事只要朕给她机会,她必定会故技重施。一旦她有所行动,朕定会当场将曹莹与恭王擒住,恭王并非有野心之人,此事之后朕会放了他,罚他禁足一年便可,至于曹太后与曹莹。” 李澈哼了哼:“朕会以祈福之名,将她们送入庵中,曹莹定对曹太后恨之入骨,这二人在一起必定不会安生。过上几年,让她们也如曹菲一般,尝尝那毒酒的味道。” “难怪你会有喜怒不定,杀伐果断的名声。”刘萱闻言又是一声长叹:“将她们关入庵中便可,留得一命也算是为皇儿们积福。” 李澈闻言扬唇一笑,看着她一眨不眨道:“萱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朕听你的便是。” 刘萱闻言朝他瞪眼:“早些如此多好,你明明答应过我,绝不会独自一人做下决断,可你转身便忘了,便如同那晚之事,你若让龙一亦或是他人知会我一声,我又岂会被你气的动了胎气?又怎会与你离心?” 说到这个,李澈不由露出一丝懊悔了,他紧紧握了刘萱的手,沉声道:“相信朕,朕真的懊悔不已,这么多年,朕从未如听闻你生产之时那般慌乱与懊悔过,朕起誓今后绝不会再瞒着你,即便身不由己,也定会派人告知与你,让你知晓。” 他都起誓了,刘萱还能说些什么,只得无力的点点头:“陛下莫要忘了今日的话便成。” “那你可是原谅朕了?”李澈看着刘萱,缠了上去:“不再说那些让朕心痛不已的话了?” 刘萱扭了扭身子,想躲开他的怀抱,可他却越缠越紧,她无力叹气:“不说了,不说了,陛下怎的突然变的如此无赖起来。” 李澈闻言轻笑:“这是崔来福告知朕的,所谓烈女怕缠郎。” 他笑完,轻咳一声松了她:“说来朕还未见过皇儿们,朕先去瞧瞧再来陪你。” 刘萱点了点头,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而后便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刘萱忍不住扬起了笑容,可想到曹莹,她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心中还是有些为曹莹感到惋惜,她是欣赏曹莹的,当初流言四起之时,曹莹那一探的情谊,她是记得的,可不曾想最后竟是这般的结局。 李澈与刘萱和好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到了曹莹的耳中,曹莹眸色一暗心头大痛,她终究是比不过刘萱的,刘萱一声呼唤李澈便急忙去见了,而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至此便认了么?曹莹在心中摇了摇头,她不甘心,她如今已是李澈真正的妃嫔了,她又如何能甘心。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第二日一早便起身去了乾坤殿向曹太后请安,请安之后她并没有走,而是留下来。 从乾坤殿出来之后,曹莹便回了自己的殿中,不多时一个宫女从殿中匆匆而出,往御书房而去。 “贵妃病了?”李澈放下手中的奏章,露出些许担忧神色:“可曾寻太医瞧过?” 宫女低声禀道:“娘娘不让寻太医,说是偶感风寒休息片刻便好。” “那怎么成?即便是风寒也该让太医看看。”李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声清冽:“你先回去寻太医给爱妃瞧瞧,朕今晚去探她。” 那宫女闻言面上一喜,恭声应是,而后便退出大殿,急忙回去禀告了。 李澈瞧着那宫女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来:“还真是等不急了,崔来福过会你悄悄前往甘露殿,将今晚朕要去探望曹莹的事情告知萱儿,而后去寻巩太医,将那迷药的解药取来,切记暗中行事,不可让人瞧见。” 崔来福闻言笑了笑:“老奴办事,陛下尽管放心。” 刘萱听得崔来福的禀告,无声叹气,若是曹莹不再有所动作,定会安然无事,李澈亲口允诺许她后位,即便是计,最后也只能拖着并不能将她如何。 可曹莹想要的太多了,心也不甘,如此也只能说是个人的命缘。 崔来福从甘露殿出来之后,便去寻了巩太医,取了解药又悄悄回了御书房。 当晚李澈处理完政事便起身往曹莹那处而去。 曹莹听闻外间传报李澈来了,面上顿时一喜,她整了整衣衫,抚了抚鬓角的发丝,这才前往迎接。 李澈看见她面上便露了笑容,与她一同往殿中走去,边走边道:“听闻爱妃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曹莹面上露出娇羞之色,她微微低头羞涩道:“臣妾并无不适,只是想陛下了。” 李澈闻言脚微微一顿,他轻咳一声笑道:“这般法子下回不可再用,此次便罢了。” 曹莹不曾说过先前那般情话,面上更是羞红,听闻了李澈话心中一喜,原来他是不介意自己使些小手段的,她将李澈迎回殿中,可李澈却似乎并没有与她缠绵的意思,只静静坐着,而后随意寻了本书来瞧。 曹莹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痛,是了,若不是那晚她给他喝了姑母给她的药,他也不会碰自己,想到此处她闭了闭眼,心中有了决定。 ☆、第221章:大结局(四) 她看着李澈柔声道:“陛下在此看书,臣妾为陛下沏杯茶。” 李澈闻言头也不抬,只淡淡道:“这些事情让宫女去做便可,又何必劳烦爱妃亲自去。” 曹莹柔柔一笑:“臣妾想为陛下做些事情。” 听了这话,李澈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唇道:“爱妃有心了。” “这是臣妾的福分。”曹莹福了福身便往外间走去。 接过宫女递上的茶与热水,曹莹淡淡道:“你们先下去,今晚不用你们伺候。” 宫女太监们应了一声,而后便悉数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殿中只剩下了曹莹一人,她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米分,而后放入被中倒入热水,看着那米分末化成了水,与茶水融为一体,她抿了抿唇角,她真的太渴望他了,她知晓自己无法同刘萱一般赢得他的情,她只有转而求些别的。 她想要个孩子,一个他与她的孩子,一个便好! 曹莹端着茶水缓缓来到李澈身旁,她将茶盏递上柔声道:“陛下尝尝臣妾手艺。” 李澈闻言并未放下手中的书,而是顺手结果茶盏饮了一口:“爱妃手艺果然了得。” 说完他便要放下茶盏。 曹莹见状急忙道:“陛下莫不是在取笑臣妾,若是当真觉得臣妾的手艺好,又怎会只饮一口?” 李澈闻言终于看她,他微微一笑,而后又重新端起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曹莹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他是如此俊美,即便抛开他的身份。他也是那般让她倾倒。 她不曾瞧见刘萱的那两个孩子,但她想着那两个孩子定是好看的,他的孩子又怎会不好看呢?将来她与他的孩子也定是俊美无双。 李澈放下茶盏之后,便继续看书,仿佛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曹莹一般,曹莹也不多言,只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陪着他。 一炷香过后。李澈微微皱了皱眉。他理了理领口道:“这寝殿的炭火是不是旺了些?” 曹莹见状心中一喜,面上却是如常,她故意往炭火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道:“似乎是有些旺了。” 李澈嗯了一声,便没有开口,他仍是看书,只是越看眉间皱的越紧。一炷香后,他突然起身对曹莹道:“时候不早。爱妃早些歇着吧。” 曹莹见他似乎要离去,顿时慌了,她急急道:“殿下这么晚了要去何处?妹妹如今尚在月中,此刻定已早早歇下。两位才人也定是歇下了。” 她抬起头看着李澈的眸子,面上带了一丝恳求:“让臣妾陪您不好么?臣妾如今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李澈闻言皱了眉头,似有些犹豫。最后他终于点了点。 曹莹见状顿时一喜,急忙揽上他的腰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让臣妾陪您,陛下。” 李澈的眸子似乎已经有些涣散,他一把将曹莹推到了榻上。 屋中是燃了密香的,早在听闻李澈来时,曹莹便已燃上了密香,此刻的她双颊染红,显然已经有了情欲。 李澈覆身上来,她顿时便开始不堪的扭动起来。 然而李澈却没有动,他在等,等着曹莹意识不清的那一刻。 他只是轻轻理了理她的碎发,而后便居高临下的看着,曹太后给曹莹的密香,显然与给曹菲的不同,曹太后给曹莹的密香之中,除了能让人动情的香料之外,还有一种更为霸道的香料,能够让闻香者意识不清。 不多时,曹莹的神智便开始涣散了,她不安的扭动着,迷糊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此刻她只知道在自己身边的是李澈,而自己想要他! 见时机成熟,李澈突然起身,而后一个踉跄栽倒了下去。 不多时便有几个宫人抬着同样神识不清的恭王进来了,他们将恭王往曹莹的床榻上一放,曹莹与恭王便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一般,顿时缠绵道了一处。 宫人小心的抬起李澈,将昏迷不醒的李澈抬到了偏殿的床榻之上,见李澈仍是毫无动静,这才转身离去关上了殿门。 偏殿的门一被关上,李澈便睁开眼起了身,他揉了揉额间唤道:“龙一。” 龙一应声而出,李澈问道:“龙二与龙三可还在看着。” 龙一点了点头:“陛下是否现在便要去?” 李澈闻言冷笑一声:“不必,再等一会。不让他们解了毒,又怎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一闻言不再言语,只静静立在一旁,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澈终于起身:“走,与朕一同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朕会宿在这偏殿之内!” 李澈出了大殿的时候,那些守在寝殿门口的宫人都慌了,他们惊慌的急忙跪下,口中大呼:“陛下饶命!” 李澈看着他们冷笑:“饶命?你们何出此言?朕不过是宿在了偏殿之中,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错,你们如此惊慌是为何?” 宫人们一个个拼命朝李澈磕头,额间都磕出了血来,李澈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大步朝寝殿门口而去。 宫人们死守着门口不肯让开,李澈抬起一脚便将宫人踢出一丈远,他又是一脚踹开寝殿的大门,顿时一阵浓香便铺面而来。 李澈面色沉寂,寝殿内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他面上挂着冷笑,冷声道:“来人,掌灯!” 随着他这声话落,原本就在寝殿内守着的龙二龙三,顿时点亮了灯盏,整个寝殿顿时亮如白昼。 然而床榻上的两人却浑然不觉,仍在发出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李澈走入殿内,也不朝床榻上看上一眼,径直吩咐道:“来人,泼水!” 这水早就是准备好的。李澈话音一落,龙二龙三顿时便抬起藏在床下的水桶泼了过去。 那是冰水,虽然放在床下良久,但仍是冰冷,一桶冰水泼上了床榻,床榻上的两人顿时醒了! 两人瞧见对方,顿时一愣。曹莹回过神来。察觉发生了什么,顿时一阵尖叫! 恭王见状也是慌成一片,他记得他在王府之中歇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到了这里,而且身下还躺着曹莹! 他的分身还停留在曹莹体内,他不傻,自然知晓发生了何事。他急忙起身咕咚一声便滚下了床榻。 一低头便瞧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恭王一慌。急忙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瞧见一脸冷色的李澈。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颓然的闭了上了嘴,也闭上了眼。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母后,他伟大的母后。再一次因为野心而算计了他! 李澈看着一丝不挂的恭王,淡淡开口:“先将衣物穿上。事情如何朕心中明白。” 恭王闻言睁了眼,他无力的轻唤了一声:“皇兄……” 李澈应了一声,语声也缓了些:“穿上衣物,莫要丢了父皇颜面。” 恭王闻言,默默起身,捡起地上散乱的衣物便开始穿了起来。 而在床上的曹莹,那声尖叫过后,便彻底没了声响,她仿似傻了一般,愣愣的看着李澈,眼神空洞。 李澈并不看她,半垂了眸子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曹莹不是曹菲,她没有曹菲那般蠢顿,她闻言眸色终于又开始重新凝聚,她静静的看着李澈,全然不顾自己仍是浑身赤裸,如今的她赤不赤裸又有何区别。 她半垂了眸子哑声道:“我无话可说,只有两件事情想问陛下,还望陛下能够相告。” 李澈的声音如同那桶冰水一般,不带有丝毫温度:“你问。” 曹莹抿了抿唇:“第一件事情,那晚之人是否是陛下。” 这话一出,正在穿衣的恭王便是一顿,李澈看了恭王一眼答道:“不是朕。” 曹莹颓然的闭了眼,忍着心中的疼痛,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一切是否早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李澈点了点头,答的十分干脆:“是。” 尽管早已料到,尽管早已知晓,可李澈的那一声是,仍是彻底击垮了曹莹,她的泪顿时夺眶而出,而几乎是嘶吼着喊道:“为何?!我也是陛下的嫔妃不是么?即便陛下不曾对我有一丝情意,可我是陛下的嫔妃啊!” “这是第三个问题,朕本不想答你。”李澈轻哼一声,语声冷冽:“但今日朕心情不错,便告知你为何,其一,你不该以萱儿之事要挟朕娶了你,其二,不该对萱儿有不满之心,其三,更不该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使得朕在萱儿生产之时不能相陪!” 萱儿,萱儿,萱儿!三个理由句句都是因为刘萱! 曹莹突然笑了,笑的无比欢畅又无比苦涩,她笑了很久,直到笑的几乎喘不过气,这才收了笑,她深深的看着李澈,一字一句道:“确实是我的错,错就错在,我不该对你倾心!”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你若不使些不该使的手段,也不会有今日,与其在此处说些废话,不如好生想想,如今的这一切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李澈说完转身便走:“将二人押下,送往乾坤宫!” 外间有宫人应了一声,接着便是一群宫女太监走了进来,那是乾清殿的宫人,为首的正是崔来福。 乾坤殿的灯火一直未熄,曹太后坐在大殿之内,等着宫人来报,虽然一切顺利,但她总隐隐有些忐忑,她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往紧闭的殿门看上一眼。 她的身边仅有宋嬷嬷相陪,宋嬷嬷见她有些神不守舍,当下开口安慰道:“太后不必太过担忧,事情定会平顺的。” 曹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哀家今晚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话音刚落,外间便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曹太后心头一惊,一下子便从高座上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宫殿的门也被踹开了。 李澈走进殿内,冷冷看了一眼曹太后,而后淡淡道:“将人押进来!” 崔来福进了点,挥了挥手顿时便有宫人压着衣衫不整的曹莹,与同样衣衫不整的恭王进了大殿,那些宫人丝毫不曾留情,押着曹莹与恭王进殿之后,便一把将二人推倒在地。 曹太后顿时慌了,她兀自镇定强迫自己不去看跪在殿上的两人,面向李澈皱眉问道:“陛下深夜闯入乾坤宫,这是何意?哀家虽不是你的生母,但好歹也是太后,你这般说闯便闯,到底将哀家置于何地?将先皇至于何地?!” 李澈闻言看她,那目光太过冷冽,竟让曹太后顿时一阵腿软,李澈冷哼一声:“朕为何深夜会来此处,难道太后不知?” 曹太后一手扶着高座上的把手,这才让自己勉强站立,她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都开始有些泛白:“陛下何意,哀家自然不知。” 李澈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不知?既然太后不知,那朕便告知太后,今晚恭王与曹贵妃在后宫颠鸾倒凤,被朕抓个现行,朕本想着恭王乃是太后之子,曹莹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多多少少会为他二人求情,可朕似乎想错了,太后从头到尾都不曾看上他们二人一眼,既然如此,那朕便秉公处理,崔来福。” “老奴在。” 李澈的声音森冷的如同冰窖:“传朕旨意,曹贵妃与恭王通奸,无视皇威蔑视皇仪,身为贵妃行为放荡,身为王爷不知常伦与兄嫂通奸,将二人压入大牢,三日之后午门斩首示众!” 崔来福面不改色,躬身领旨,而后转向殿外吩咐道:“来人,将曹贵妃与恭王押下去!” “慢着!” 眼见着外间进走来几名侍卫,曹太后再也忍耐不住开了口,她看着李澈,面上一片惨白:“曹莹也就罢了,但恭王乃是先帝之子,是你的亲兄弟,你怎可说斩便斩?” 李澈闻言冷笑:“亲兄弟?他不顾常伦,与朕的妃子通奸,又何曾将朕这个皇兄放在眼里?!他不顾念手足之情,常伦之义,做下这等下作之事,难道朕还要顾念手足之情?这事即便是传到文武百官耳中,也无人质疑朕的旨意!” ☆、第222章:大结局+番外 曹太后心知肚明,李澈这话绝非危言耸听,恭王与兄嫂通奸,这样的事情传出,即便是曹家一力相护,但若是李澈铁了心要斩了恭王,世上也无人能跳出来说个不字。 此时的曹太后终于慌了,她急急看向跪在殿中的恭王,可恭王却不看她,仿佛不曾听到她的话,更不曾察觉她的目光一般。似乎他的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 曹太后握着扶手的手紧了又紧,她终于下了决心,抬起头来看向李澈道:“此事颇多蹊跷,恭王怎会半夜出现在后宫?再者若没有曹莹的允许,恭王又怎能进了她的寝殿?此事定是……” 她话未说完,便被曹莹一声大笑给打断了。 曹莹这声大笑满含着嘲讽之意,她抬起头来看向曹太后,笑着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此事确实颇多蹊跷,比如,臣妾的手中有着一包迷药,再比如臣妾的房中还残着密香,陛下只需派人去查,定会查出这密香与当初曹淑妃所用一模一样。” 她终于想通了,也想明白了当初曹菲是怎么一回事,她恨只恨自己被诱惑迷了眼,才没有察觉曹太后的阴谋,她好恨,真的好恨呐! 曹莹的脸上满是恨意,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就连曹太后也为之心惊,她心头一慌厉声道:“你身为贵妃,不知检点擅用密香勾引恭王,如今还死不悔改……” “够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恭王听得曹太后的话,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他脸上的失望与痛苦是那么明显,他看向曹太后轻声道:“够了母后,真的够了……” 他转身看向李澈:“事情是我一人做下的。我贪图贵妃美貌,偷偷将她的熏香换成西域密香,又买通了她身边的宫人,在皇兄的茶水里放了迷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表妹她并不知情,臣弟自知罪无可恕。愿一死抵罪。只是表妹她从及笄之时心中所思所念皆是陛下,希望陛下看在往日情分,看在曹家的份上。能够饶她一命。” “你胡说些什么!”曹太后闻言顿时大急:“明明是曹莹勾引你在先,这一切分明是她耐不住寂寞……” 曹莹闻言又是一冷笑,恭王打断了曹太后的话,看向她痛声道:“舅舅只有两个女儿。为了你为了曹家,明知她们不会幸福仍是强行送了进来。母后已经害死了一个,难道还不够么?非要逼得舅舅与你离心才肯罢手么?!” 恭王的话一出,曹太后面上顿时一片慌乱,她看了看恭王。又看了看曹莹,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曹莹面上那刻骨的恨意。让她有一种避无可避无所遁形之感,可是她不能退! 她必须保全她唯一的孩子! 曹太后抬了抬下巴。让自己瞧起来有了些底气,她转眼看向李澈道:“是非公断自在人心,曹莹她不知检点勾引恭王,恭王此刻是被她迷惑了,才会一人揽下罪责。” “是么?”李澈闻言轻哼一声,他挑了挑眉:“带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外间龙一压着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一露面,曹太后顿时大惊失色。 那宫女看着曹太后面上的惊色,露了笑意:“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奴婢?” 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 这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她派去毒杀曹菲的那个宫女! 曹太后看着那宫女,声音都抖了:“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那宫女闻言又是一笑:“太后娘娘可能有所不知,奴婢早在入曹家暗卫之前,便已是陛下的狼组暗卫!” 这话一出,曹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颓然的闭了眼,终于再也站立不住,腾的一下跌坐在了高座之上。 曹莹闻言顿时皱眉,她看向那宫女急急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宫女笑了笑没有答话,倒是一旁的李澈淡淡开了口:“你想要知晓曹菲为何而死,不妨等上一等,待曹太师来后,在说与你听也不迟。” 曹太后一听曹太师的名字,当下惊声尖叫:“不要!求求你不要!”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外间太监一声嘹亮的通传声,彻底让曹太后面如死灰:“曹太师到!” 曹太师一身便服走进大殿,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曹莹与恭王,微微皱了眉头看向高座之上的曹太后,而曹太后却不敢迎向他的目光,左闪右躲着。 曹太师上前两步,来到李澈面前行礼:“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深夜招臣入宫所谓何事?” 李澈看他一眼,经由陕地一事曹太师已不复当年的容光焕发,他满面的富贵之色,也被一抹几不可见的憔悴而代替。 李澈叹了口气:“此事还是由崔来福告知与你吧。” 曹太师闻言转眼便向崔来福看去,崔来福轻咳一声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只是这次他说的十分全面,将刘萱生产那晚,李澈是如何饮下带了迷药的醒酒汤,以及曹莹与恭王颠鸾倒凤的事情说了。 曹太师静静的听着,听着听着头便垂了下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崔来福看着他,又将今晚之事一一讲明,自然他讲清楚了那迷药是从何而来,那密香又是何物,最后他也说清楚了恭王是中了密香被人秘密送到了曹莹的榻上。 曹太师听到最后,眸中顿时带了厉色,他抬头转眸看向高座之上的曹太后,厉声问道:“你为何要这般做?!” 曹太后颓然的坐在高座之上,没有回答。 李澈在一旁淡淡道:“曹太师将事情听完再动怒也不迟。” 崔来福闻言会意,当下又将曹菲是如何用了密香潜入乾清殿的事情说了,说完之后他微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浑身颤栗的曹太师一眼,叹了口气:“至于曹菲是为何而死。还望太师听完。” 一旁的宫女接了口:“太师,奴婢乃是曹家暗卫,奉太后之名潜入虚长庵,赐了曹大小姐一杯毒酒,太后特意吩咐,定要奴婢亲眼看着曹大小姐咽下最后一口气,并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嫁祸与刘贵妃。” 所有的事情说完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曹太师。等待着他的反应。 曹太师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看向曹太后,哑声开口:“阿暖。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阿暖是曹太后的乳名,曹太后听得那一声呼唤,身子顿时一颤,她低了头没有开口没有辩驳。 曹太师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才又重新睁开:“阿暖,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记得你幼时特别爱笑。一个糖葫芦也能让你满足的笑上一整日,你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即便是我见了你也必须行礼,你为何还要这般做?幼时的阿暖可还在?” 曹太后终于抬眸迎上了曹太师的目光。她的双唇动了动,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曹太师看着她,身子不停的颤栗着。他哑声道:“菲儿是你一力主张嫁给陛下的,为了是巩固你的位置。为了你我允了,菲儿自幼丧母,将你当成亲生母亲一般敬仰着依恋着,我只问你,为何要这般对她?!” 曹太后没有回答,反倒是跪在地上的曹莹冷笑一声:“为了什么?姑母这是为了我啊!” 曹莹笑着看着曹太后:“姑母为了莹儿可真是煞费苦心,不惜亲手毒杀了姐姐,嫁祸给刘萱,为的便是引起我心中的不甘与愤恨,姑母如此心意,莹儿真是受宠若惊!” 曹太师闻言深深的看向曹太后,希望她能说出一句辩驳的话来,然而并没有。 曹太后根本无从辩驳,事实摆在面前,早已没有她辩驳的余地。 曹太师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对李澈深深一揖:“事到如今老臣已经无颜面对陛下,只是此事皆是曹太后一人所为,莹儿与恭王皆是不知,还望陛下手下留情。” 李澈看了一眼显得无力又苍老的曹太师,也是轻叹一声:“刘贵妃早产生子,曹太后自愿前往虚长庵为皇子们祈福,誓言这一生皆在虚长庵渡过以表诚心。曹贵妃突然重病不治身亡,朕心甚痛,体谅曹太师爱女之心,允其将尸身接回曹家安葬。” 他顿了顿看向恭王道:“恭王念朕为国事烦忧,恰逢西北战乱,自愿请命前往西北,朕特封督军,前往西北已助宁王与宁王世子一臂之力。” 说完此言,他不等曹太师开口,便道:“曹太师为国事操劳,领曹莹回去吧。” 曹太师身子一抖,顿时跪下:“老臣谢过陛下。” 李澈又叹息一声,转身出了乾坤殿,直往甘露殿而去。 刘萱并没有睡,她知晓今晚定不平静,因为尚在月中,她也不敢费眼看书,只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飘洒落下的白雪。 李澈缓步入了寝殿,转身亲手关了殿门来到床边坐下。 刘萱看向他轻声问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李澈点了点头,他牵过刘萱的手,柔声道:“萱儿,此生朕待你不变,你也始终与现在一般不变可好?” 刘萱闻言轻轻依偎在他怀中,而后重重点了点头,语声坚定:“好!” 第二日早朝,曹太后去往虚长庵为皇子们祈福,曹莹身死尸身被领回了曹家,恭王被封督军前往西北的事,炸响了整个朝堂。 朝堂上的各个皆是人精,一夕之间出了这么多变故,心中知晓定然事出有因,可他们不能问也不敢问,只低头应是。 曹太师几乎一夜之间白了双鬓,他出列上前躬身禀道:“臣有本要奏。” 李澈看他一眼,淡淡道:“太师请讲。” 曹太师深深一揖,恭声道:“刘贵妃虽是前右相族亲,但自由便至情至孝,一己幼身独自照顾病重祖父,其后更是独自安葬其祖父,守孝三年。贵妃娘娘。因不忍拒绝先皇遗愿,遵循先皇旨意嫁给宁王世子,名虽是人妇,但身心俱洁,如今更是为陛下诞下两位皇子,居功至伟,如此至情至孝乃是天下女子表率。臣恳请陛下立刘贵妃为后!” 李澈闻言俊眉微蹙。他看向朝堂之上众人,淡淡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柳太傅出列躬身行礼朗声道:“正如太师所言。刘贵妃至情至孝又居功至伟,臣与太师接恳请陛下,立刘贵妃为后。” 柳太傅与曹太师都表了率,众人顿时纷纷低头朗声:“臣等附议。恳请陛下立刘贵妃为后!” 李澈看着堂下,薄唇微微扬起:“准爱卿所奏!” 下了朝。李澈第一次没有先去御书房,而是直奔甘露殿而去,今日是刘萱出月子的第一日,她正左右各抱着一个皇子。坐在后院之中晒着太阳。 瞧见李澈疾步而来,扬起小脸朝她微微一笑,李澈看着她。在她三步之外站定,他的脸上也是笑意一片。他看着刘萱语声带着欣喜:“崔来福宣纸!” 刘萱闻言微微一愣,只见崔来福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柳太傅义女刘萱,有贞静之德,称母仪之选,宜共承天地宗庙,祗遵圣母皇太后命,兹册其为皇后。” 一道封后的圣旨便这般念完了,刘萱甚至都未曾跪下领旨,她愣愣的抬头看向李澈,只见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刘萱愣愣看了半响,这才回神展了笑颜,她就这般坐着,怀中抱着两个皇子,笑意盈盈:“臣妾领旨,谢主隆恩!” 全书完。 番外: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三年已过。 刘萱看着满殿乱跑的两个小家伙,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她生产在即,这一胎被巩院首诊为女胎。 或许是被两个皮小子给折腾得够呛,巩院首宣布自己这胎为女胎之后,李澈显得异常的高兴,当即便为腹中的孩子取名为媛。 媛乃是美玉之意,李澈虽是张口既取,但通过一个媛字可见他早已默默想了很久。 不像这两个混小子的名字,一个名帆,一个名凡,怎么听都像是随随便便取的,而且一个帆一个凡,念起来都不甚好区分。 那日她收了封后的旨意,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李澈又告诉了她一个让她欣喜不已的消息,马场所有马匹均已治愈! 此事金荷功劳最大,她不眠不休的在马场照料了马匹整整两月,直到所有马匹均被治愈,这才回了别馆。 刘萱将金荷招入宫中向她表示谢意,却不曾想她摆了摆手正色道:“皇后切莫再换我金荷,我如今乃是汉人严映雪,皇后娘娘若是真的想谢我,不妨让陛下告知我柳枝青的行踪,我好去寻他。” 想起当时金荷,不,想起严映雪那是眼中的期盼,刘萱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为了感谢她,刘萱当即唤来李澈,让他告知了严映雪柳枝青的行踪。 严映雪得知了柳枝青的行踪之后,连谢都未谢,便急急出了宫去寻人了。 许是严映雪的深情感动了柳枝青,亦或是柳枝青招架不住她的纠缠,总之,今日是柳枝青回朝之日,也是他与严映雪的大婚之时。 可惜刘萱却因为生产在即不能亲去,只能在殿内带孩子。 说来也奇怪,这两个孩子明明是双生,样貌却不大不相同,李帆样貌与李澈一般无二,而李凡…… 刘萱看着李凡的脸微微笑了,她轻声开口唤道:“凡儿,到母后这来。” 李凡闻言当即撇下李帆,迈着两只小脚,一路欢快的来到刘萱身边,扬着一张容貌过盛的小脸奶声问道:“母后唤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刘萱闻言嘴角微抽,李帆的性子如同李澈一样,话不多是个冷清的,而李凡却是恰恰相反,话多而且好奇心极其旺盛。 她摸了摸李凡的脑袋,取出帕子擦了擦他头上汗珠,柔声道:“今儿个。让龙一叔叔领你去见一个人可好?” 李凡闻言双眸一亮:“可是父皇与母妃经常向皇儿提起的宁王世子?” 刘萱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你可愿去见他?” 李凡连连点头:“宁王世子乃是我朝战神,儿臣早就想看看他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父皇说了,以后哥哥是要当太子的,而儿臣便是如同宁王世子那般战神的存在,为哥哥守僵扩土!” 刘萱闻言笑了,她点点头肯定了李凡这个伟大的志向:“既然如此。今儿个宁王世子刚刚班师回朝。此刻正在宁王府中,让龙一叔叔领你去见吧。” 瞧着李凡那渴望的眼神,刘萱笑着唤来了龙一。 龙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眼李凡,而后将李凡一把抱起,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邓玉正坐在操练场中看着亲卫操练,今儿个是柳枝青大婚的日子。他并不想去凑那份热闹,大婚的场景他只需记得一次便够了。 正当他神游天外之时。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骄傲唤道:“喂,那个戴面具的!你就是宁王世子吧?!” 邓玉闻言皱眉,转眼朝那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米分雕玉琢的男娃正高高抬着下巴,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一瞧那男娃的容貌。邓玉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往男娃身旁的龙一看去,见龙一朝他点了点头。他的双手突然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他喉中微哽,静静的看着那男娃良久,久到那男娃不悦的皱起眉头朝他喊道:“你是个傻子不成?本皇子在问你话!” 瞧着那男娃傲然模样,邓玉忽然起身,三两步来到那男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声轻嘲:“混小子,你当唤爷一声父王!” 是了,今日宁王已经将异姓王的王位传给了邓玉,如今的邓玉已不再是宁王世子,而是宁王! 李凡闻言顿时皱眉:“我有父皇!” 邓玉轻轻笑了,语声也放柔了下,他揉了揉李凡的头顶,柔声道:“他是你的父皇,而爷是你的父王!” 刘萱这胎果然是女儿,这一胎生产之时李澈寸步不离的守着,即便稳婆说了多少次产房不吉,恳请陛下离去,但李澈就是丝毫不动。 只是刘萱却非常后悔让他陪着,因为他双唇泛白,整个面上毫无血色,竟比她一个产妇看上去更要憔悴。 好在这一胎生产十分顺利,否则刘萱怀疑,媛媛还没生下来,李澈就要先晕过去了。 媛媛长到一岁,样貌像极了刘萱,如今朝堂之上再无一人敢说出,让李澈充盈后宫的话来,因为如今的刘萱已经不是当年的刘萱了,她的手中掌握了王朝近半数的钱银,尤其是那马场中的良驹,更是人人争相抢购的目标。 更何况,去年之时刘家一女探得的新的玉石矿脉,整个刘家已然成了京城新贵。 此时莫说是得罪刘萱了,就是有人稍惹刘萱不快,上至李澈下至文武百官,均会用愤怒的目光怒视着。 尤其是四岁的太子,那目光森冷,能瞬间让人感觉置身于冰窖之中,由心底感到寒冷。 江小公子因治理蜀地有功,也被调往了京城,他带着自己的媳妇探望过刘萱一次。 刘萱盯着他的媳妇看了半响,总觉得有些眼熟在哪里瞧过一般,江小公子朝她风流倜傥的笑了,指着自己的媳妇为她解惑:“这是我身边那个蠢顿的小厮,她名为陈融慧,一直女办男装随在臣的身侧,皇后娘娘可是见过不少次的。” 经由他这般一说,刘萱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这番样貌正是一直跟随在江小虾身边的那个小厮。 刘萱见状轻咳一声,不怀好意的看向陈融慧道:“他这般的人你竟然也瞧的上?当初他送了庚帖与我,又很不要脸的收了回去,如此出尔反尔的小人,你怎会放心嫁与他?” 陈融慧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刘萱的意料,她闻言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连连点头:“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他就是那般死不要脸的,明知我是女子,却……” 江小公子闻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向刘萱笑着了笑,不顾陈融慧的挣扎,睁眼说着瞎话:“她知晓臣不是娘娘口中那般的小人,她一直心仪臣,这才女扮男装一直随在臣的身侧。” 陈融慧闻言顿时挣扎的越发厉害,手脚并用朝江小公子身上招呼着,江小公子忍着痛,却死死掩住了她的口,不让她说出半个字来。 刘萱见状顿时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捂着肚子朝江小公子挥了挥手:“你快些带她走吧,再不走,不是她被你捂了没气,就是你要被她揍得头破血流。” 江小公子一般死死捂着陈融慧的口,一边故作云淡风轻的与刘萱告辞,只是那疾步离去的模样,出卖了他此刻的狼狈。 孙逊也在那一年娶了亲,据说是个文静的女子与他甚为相配。 岁月静好,友人皆幸福美满。 晚间时候,李澈处理玩了奏章,一回头便瞧见刘萱静静看着他,面上带笑。 李澈来到她的身旁,轻轻揽她入怀,看着她柔声问道:“怎了?为何今日盯着朕瞧了这么许久?” 刘萱闻言双手揽上他的脖间,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而后抽离,抬头看他:“臣妾只是在想,这一生有你相陪,臣妾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她说完又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而后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陛下,我爱你……” 李澈闻言眸色陡然转身,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大步向床榻走去。 无论这世间如何变迁,她与他这一生都会形影相随,心意相通,不离不弃。 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最高真谛。 ps:本书彻底彻底的完结了,新书正在更新中,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虽然不舍但是还是要跟大家说再见的,咱们新书见!!爱你们~么么哒~ ★━☆━★━☆━★━☆━★━☆━★━☆━★━☆━★━☆━★ 本图书由(风之星影)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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