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yoshin)为您整理制作 ============== 《燕色弄影》 作者:忆若清风 ============== 1、第一回 人偶公子雅 ...   白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上,整个身子是呈十字形的,她才一稍稍扭动脖子,脖颈就酸疼的要命,她记得自己是被人劈晕的。      嘎啦、嘎啦,她艰难地扭动了两下脖子,酸疼僵硬的脖子算是能抬起来了,可这一抬起来入眼的画面却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屋子,屋子里竖了两排十字形的木桩,左右两边各四个,木桩前头左右两边架起了两个火盆,火光映照下拉出道道人影。她是被绑在左边最靠里的那根十字木桩上的,借着明明暗暗的火光,她看见右边四个木桩上全部绑了人,是四个全身插满银针的男人,他们双脚并拢双手展开地被绑在十字形木桩上,而且个个都是赤身裸|体的,四个人身形各异,一个是精壮结实的年轻人、一个是骨瘦如柴的老头,一个是满身肥膘的中年人,一个不瘦不肥的少年。      她的目光从上至下,虽然体型年纪面貌各异,但是四个人两腿中间的那东西似乎是一样的,那毛茸茸像腊肠一样的东西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见,她第一反应是好奇,第二反应是愣住,第三反应是惊吓,第四反应是脸刷的一下腾红,然后闭眼尖叫。      “啊——”白夜挣扎着试图挣断绑住四肢的绳子,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长针眼,她不是故意看到的。      回声开始回荡在这个诡异的密室中,她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赤身裸|体的男人被绑在自己对面,她闭眼尖叫的时候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是梦这绝对是梦。      “啊、啊、啊——”同样的回声在封闭的屋子里荡了几遍,当回声渐渐消去之后,她试着睁开一只眼睛,朦朦胧胧间那四个不着寸|缕的男人依旧绑在那里,这时候她意识到这并不是在做梦。      既然不是梦,那么……      白夜战战兢兢的把头右偏,缓慢而机械地转动着脖子,转动的同时她还在祈祷自己身边千万不要出现和对面一样的情形,头侧偏时,入眼的是自己光裸的手臂,她甚至还来不及惊叫,就同时发现自己光裸的右臂内侧也扎满了银针,自小熟知穴位图的她只需扫一眼便知道那些银针所刺中的穴位。      那些银针分别扎在她的天泉、侠白、曲泽、尺泽、孔最、大陵、太渊、中冲穴上,那些穴道、那些银针让她心底发毛,她试着转头、低头,不出所料,她自己也是赤|裸着身子,而且全身各大要穴都扎上了银针,她身边那三根柱子上同样绑着三个身形年纪各异的赤|裸女人,身上也都扎满了银针。      银针、穴位、男人、女人,难道这是……      江湖人称毒公子的沈谷凌曾经和她说过,一些药剂师炼药会采用活体试毒,就好比沈谷凌本身就会拿自己的身体来试毒一样,她以前总觉得这些事是超乎想象的,但如今她不得不信沈谷凌说的话,她也很不幸的沦为了人家试毒的活体工具。      “放开我,放开我……”她堂堂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府郡主怎能沦为别人的试毒工具,她不要,她绝对不要。      颤抖恐惧的嗓音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每一声回声都能让她身上的寒毛竖立起来,也正是这种无人应答的诡异气氛让她越来越害怕,她开始想要唤醒身边的男人女人们。      “喂,你们醒醒,醒醒啊。”      可是不管白夜怎么呼喊,对面的男人和身旁的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当呼喊声渐渐凋零的时候,她觉得周遭的温度在急速下降,周遭变得好比是十八层地狱一般冰冷寒凉。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已经死了,他们因为承受不住重要穴道突如起来的刺激而活生生痛死过去了,于是她成了这八个人当中唯一的幸存者。      “居然还活着,很好。”突然飘来的一声让白夜从恐惧中惊觉起来。      听这个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她寻遍四周都没有发现说话之人,此人的嗓音如烟波般飘渺低沉,低沉中又蕴着戏谑的情绪,但这话音竟没有形成回声,她的身子忍不住狂颤,她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你是谁,出来。”      “就算你不想见我,我也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呵呵。”先前飘渺低沉的嗓音,转调之后又有了清歌拨弦的愉悦情绪。      咔哒,天顶突然射了一道亮光下来,光线透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虽然睁不开眼,但是她感觉到从头顶灌进来一阵清风,清风徐徐还夹杂着花瓣的香气。      咔哒,天顶的亮光暗了下去,白夜眨眨眼,细微的眼缝中慢慢呈现出半张脸,男人一手张开五指覆住了半边脸,而另外半边脸,半眯半启的凤眼,微眨的睫毛长若扇面,鼻梁修挺,微微上扬的嘴角卷起疏离又媚惑的弧线,只半张脸就算见惯美男子的她也情不自禁为之惊艳。      看着这半张脸,白夜不禁屏住了呼吸,她生怕自己一呼吸,突然闯入的美人便会烟消云散。      男人撩了撩散落在额前的发丝,那覆着半张脸的手指突然收拢又突然钳住白夜的下颌,把她的小脸高高抬起左右摆动,“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醒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借着余光,白夜发现男人玄色衣衫的肩头绣满了白色的梅花花瓣,另外还有一些新鲜的花瓣散落在肩头,而那先前隐匿在掌面下的脸也全部展露无余,她承认那是一张比她美人爹爹还要完美的脸蛋,老爹因为身体关系常年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而这个男人面色红润,眼色却是寒冷无温度的,在那双凤眼中她就没感受到一丁点的人情。      “既然你说你等我醒来已经等了很久,那现在也该给我弄件衣服来穿穿吧。”虽然搞不清楚这男人在说什么,白夜觉得目前最紧要的是找件遮羞的衣服。      “觉得羞耻吗?”男人同样高抬着下巴,淡淡地问道。      “人都是赤条条的来到这世上的,本……”白夜咽了咽口水,“我有什么觉得可羞耻的。”      “那你?”那寒冷如妖魔的凤眼半眯半启着似在思量着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没熟到赤身相见的地步。”      男人甩开白夜的下巴,退后几步,一手抱肩一手支着下颌,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寡然开口道:“在我眼中只有活人、死人和人偶,我并不觉得死人和人偶需要衣服。”      白夜气歪了嘴,轻咬唇瓣的时候脸颊边泛起个小而可爱的酒窝,抿嘴哼气道:“我现在可是大活人一个。”      男人竖起食指贴着唇瓣摇摇道:“不。”食指停顿然后指向白夜,“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雅公子的人偶了。”      这个自称雅公子的男人的话让白夜全身的血液渐渐开始凝固,那魔魅的眼睛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旋入了一个绝望而黑暗的漩涡,从此,堂堂郡主便和这个喜做人偶的雅公子开始了一段纠缠与反纠缠的道路。    2 2、第二回 无色宫雅阁 ...   白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睡在一张极其舒适软绵的床榻之上的,擦着干涩的睡眼,入眼的便是绣着梅花的丝绒锦被,头顶垂着粉色的纱帘,眼前的景象不正是她在王府的床榻么。      白夜长吁一口气,抚上额头,上面的冷汗未干,她想着大概是昨晚做了一场噩梦的关系吧,不过好在,那些赤|裸的男人女人银针还有叫雅公子的变态都只是一场梦,不然……      安下心的她又卷起被子打算再眯上一会儿,可才闭上眼,纱帘外就响起一个女声,“小姐,醒了请起来沐浴更衣。”      “吵死了。”一大清早的沐什么浴,更什么衣,这该死的奴婢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她没传唤的时候就进来叫醒她,丢了一句话又蒙头睡了过去。      “小姐,醒了请起来沐浴更衣。”外面的女子又再次开口。      白衣一掀被子,“放肆,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要沐浴更衣了,滚出去。”      “小姐,醒了请起来沐浴更衣。”纱帘外的女子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这句话彻底惹怒了还未睡醒的白夜。      “本郡主看你是活腻了。”白夜掀了被子就从床上跳起来,可一跳完全不像平日里那样轻松,她觉得脖子和全身只要动一动就全身酸痛,于是猫着腰一手拍打着酸疼的脖颈,一手揭开纱帘,当她揭开纱帘看向说话女子的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那女子睁着大眼,面色惨白,那种白几乎接近死人的脸,她不记得王府什么时候招纳了这种死人脸的侍女,“你,出去。”刚睡醒就被人吓着了,看来这新的一天开始的并不怎么美妙啊。      “本郡主叫你滚出去啊。”      死人脸的侍女一动不动,佝偻着腰、双手交握于胸前再次机械性地重复道:“小姐,醒了请起来沐浴更衣。”没有一点表情,甚至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      这一怪异的情景让白夜心中一凛,昨天在梦中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寒冷而恐惧的密室,妖冶而变态的男人,思及此,白夜快速浏览了一下堂内的摆设,堂内的摆设雅致而别有格调,但同时她也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屋子,自己已经不是身在王府了。      难道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白夜迅速拉下被子,被子里的身子是穿着衣衫的,这件薄薄的衣衫竟也能白夜稍微松一口气,“这里,是哪里?”她试着问死人脸女子。      “无色宫,雅阁。”女子的答话毫无声调,也没有一丝情绪,若不是阳光照着女子的身子拉出一道斜影,白夜定会以为这女子是鬼。      无色宫雅阁?      无色宫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宫,就是那个比暗花流还要血腥还要杀戮成性的杀手组织?      白夜在丐帮混的时候曾听长老们提过无色宫以及四阁十二杀,四阁分别为玉月风雅加上以十二种动物为代号的十二杀将,在江湖上人们统称四阁阁主为“公子”,玉面郎君任遗玉,金剑风流花弄月,寒月弯刀竺遥风,还有最后一个被称为人偶公子雅的叶影幽。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雅公子的人偶了。      那如烟波飘渺的魔魅嗓音穿透了白夜的思绪,她想起来了,昨夜那男人就是雅公子叶影幽,就是那个江湖上喜把活人制成人偶当终极兵器的变态杀手雅公子叶影幽。      噩梦重演后,白夜整个身子都蔫了下去,才流通顺畅的血液似有凝固之嫌,她颤抖的手摸上自己手臂和周身的要穴,穴道处各自酸疼,那些酸疼是被雅公子扎针后所留下的,梦中的男人女人没熬住巨痛而翘辫子了,只有她还活着,活着就意味着要成为雅公子的人偶,不,她美好的人生才开始,她才不要变成像面前女子一样如行尸走肉般的活人偶。      想起那些半死不活,虽有意识但早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人偶,白夜就觉得毛骨悚然,她也顾不得多想,目前还是先逃为妙,于是果断起身丢了被子,赤着脚就冲下床榻,冲下去的时候很意外那个死人脸女子并未对她多加阻拦,她心想,果然是人偶,一旦主人没发号施令就不知道自主行动了,不过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强忍着全身的酸疼,推开门很幸运的门外并无守卫,白夜左右瞅瞅,从她站立的位置看去这走廊左右延伸到了一定长度又弯了回去,形成了‘回’字的回廊,且走廊上的屋子都是大门紧闭的,根本没有出口可言。      她跨了几步,趴在栏杆上朝下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又吓了一跳,这从栏杆看下去根本看不到地面,而且回廊间雾气缭绕,虽然不想相信,但照此景,让她很容易猜到这楼宇定是建在高山峡谷之上,恐怕唯一的出入办法只有依靠卓绝的轻功飞上直下了。显然,她没有这么拉风的轻功,不仅没有她还很后悔,都怪她的美人爹爹告诉她在丐帮混迹能学成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这十年来她在丐帮只学会了插科打诨,不仅没学成一招半式甚至连爹娘三成的功夫都没学到,加之昨晚被变态雅公子封穴,她现在就算长了翅膀大概也不能飞天。      “该死的。”白夜啐了一口,还不能完全握紧的拳头重重地捶上栏杆。      “睡了一夜居然就能跑能闹了,这样的人偶素材真是让我兴奋又激动。”      身穿竖领白衫的男人翩然而至,白夜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他就是雅阁阁主叶影幽。      在白夜紧盯叶影幽的时候,叶影幽居然低眉垂目玩弄着手指间的丝线,十指指头灵巧着翻弄着各种花样,手里花绳变换的同时,他的表情也会随之改变,薄唇时而嘟起时而扁起,俊眉在蹙合间演绎着多彩的情绪。      白夜扶着栏杆,看一个大男人居然玩孩子们才玩的翻花绳游戏,她突然觉得这个变态男人很是神奇,但随着男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颤抖的也越来越厉害。      “你别过来。”      “哎呀,我在浴池等你半天你都不来,所以我就过来看看。”说话间,视线依旧定在花绳上。      白夜颤颤巍巍地攀上栏杆,“你别过来,我死也不会当你的人偶的。”      “你要跳下去吗?”      “是有这个打算。”      “进了我雅阁的人,要么死要么成人偶。”叶影幽中指跳过另一手中指圈上的细线,可这根细线怎么挑都挑不出来,叶影幽眉头一蹙索性扯断了所有细线,看着细线飘落坠地,叶影幽嘴角微扬,悄然抬起头对上白夜惊恐的眼睛,而后对她灿烂一笑,“那你就跳下去吧。”      明明笑得明媚如花,可冰冷的眸子却散发着骇人的雾气,那句‘你就跳下去吧’残忍而又直白。      “你别以为我不敢。”白夜抬抬酸疼麻木的腿,试着搭上栏杆。      叶影幽保持着那股媚笑,朝白夜抬抬下巴,示意她不用废话可以直接跳下去了。      白夜鼓起了腮帮,平日里下人爹娘丐帮一众都宠着她都围着她转,稍微有什么不顺心那些人排队来安慰她哄她,这下可好了,面对高壁悬崖,叶影幽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生死,不但不在意甚至还怂恿她去死。      好吧,她白夜郡主也不是只有骄阳跋扈撒娇任性的能耐,这点高度比起做成人偶还是要惬意的多,而且她坚信自己运气一定很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离开这个变态又恐怖的地方。      下定决心后,白夜稍稍移动身子瞧瞧那云雾缭绕的底下,好在什么都不看不见,于是心一横闭眼撒手侧身倒了下去。      果然是很高的地方,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过,刮得她的脸她的肌肤生疼,坠落片刻后,白夜渐渐适应了风刮的疼痛,她试着张开手臂,想象着自己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鸟儿,拍打着翅膀就能飞去天涯海角。      隔空穿云,狂风吹得她凉薄的衣衫乱颤,坠落至半空的时候,白夜突然觉得腹部一暖,紧接着那魔魅的嗓音又在耳畔响了起来,“遇见你这样优良的人偶素材,我怎么会白白让你死去呢。”      猛一睁眼,发现是叶影幽跟着自己跳了下来,此刻叶影幽正紧紧抱着她贴在她身后,白夜收回手臂用手肘回击叶影幽的胸口,连击几下道:“你这个变态不是让我跳下去的吗?”      叶影幽抵住白夜回击的手肘,“我是让你跳下去,但是我可没说过不跳下来救你。”      “你、你说话不算话啊……”      叶影幽的薄唇贴在白夜脖颈,急速穿过的风把叶影幽的声音拉空阔了许多,“我只是用行动告诉你,就算你跳下来也死不了,你的未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成为我的人偶。”说话间,叶影幽撤回手指,指尖拉出几根细线,那些细线似乎是从跳下前就已经挂好在回廊之上的,只需叶影幽手腕一抖,他便能借着这些细线在空中翻腾飞跃。      就在叶影幽抱着白夜在云雾中翻腾的时候,她还不断在他耳边大骂道:“你这个变态……”只可惜,这些声音在高空疾飞间根本无法好好传达到某人的耳朵中。      嗖嗖嗖,指尖细线一收,叶影幽怀抱着白夜就回到了回廊之上。      “阁主,奴婢该死。”还未站稳,死人脸女人就跪在了叶影幽面前请罪求饶。      “你是该死。”不由分说,叶影幽抱着白夜的一只手在她身下屈指而开,白夜明显感到一股强力击出,紧接着嘎啦几声,再去看跪地的死人脸女子,那女子早已被分尸成几块,无血的尸块冰冷的散落在地。      她简直看傻了眼。      “乖,我们去沐浴更衣。”      而穿进白夜耳中的叶影幽的嗓音却出奇的柔和宠溺,仿佛先前残忍杀人的人不是他一般,仿佛刚才被他撕裂的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木料一般。      僵硬地瘫在叶影幽怀里,白夜坚信江湖传言非虚,这雅公子叶影幽的的确确是个变态而冷血的杀人魔头。    3 3、第三回 药池过招 ...   叶影幽抱着全身僵硬的白夜来到回廊最深处的一间房前,一脚就踹开了门,进门之后同样是用脚带上了门。      一进门,白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这种不似美人爹爹所饮用的有淡淡香气的药,这间屋子里的药味泛着严重的酸气,吸久了会让人全身毛孔涨开并带有迷幻的晕眩感。      叶影幽在咕嘟咕嘟冒泡的药池前把白夜放下来,“脱衣服,下去。”      被药味刺激的稍稍回神的白夜深深吸了一口药气,指着咕嘟冒泡的药池说道:“这里面混有麻痹神经和身体的药引,我不要进去。”她知道,只要一进去,她就会暂时失去知觉,没有了知觉便会任人宰割。      “你懂药理?”      “略懂一二。”      叶影幽的眉毛飞扬起来,“这最好不过了,也省了我解释的功夫。”      被变态夸奖并不是什么好事,白夜半步半步的后退,边退边观察屋子内的情况,这间屋子除了一个药池,居然什么都没有,连窗子都是密封起来的,估计是以前有人浸泡药池的时候出现过逃跑、反抗之类的情况。      “为什么选我?”她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思索着脱身之法。      叶影幽闻言,手伸进衣袖掏了一掏,掏出来一捆布条,以左手手掌拖着布条,右手指尖一带布条滚了三滚展开,白夜发现布条上插满了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叶影幽的食指在银针上滑了几个来回最后停在一处,拇指食指一夹,一根修长的银针被捏了出来。      “我用银针封住你的要穴,下到药池你不会感到多少刺激感的。”银针晃晃,在密闭的空间银针的针芒也显得很刺眼,叶影幽抬抬下巴,“脱衣服。”      白夜即刻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能拖一刻是一刻。      “因为你是良材。”叶影幽说着的时候,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我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偶良材。”掠过刘海,叶影幽抬头朝白夜微微一笑,“脱衣服。”      白夜皱着五官,这变态句句不离脱衣服脱衣服,难道这变态当真无视男女之别吗?      “你出去,我就脱衣服。”退无可退的白夜给出了最后的底线。      叶影幽甩甩刘海,笑得更加肆意和鬼魅,“我出去?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好歹也是个未嫁的姑娘,你就让我这样在你面前脱衣服,你叫我以后如何嫁人啊。”      叶影幽嘴角吊吊,“你那身材没什么看头,乖乖脱衣服,别让我亲自动手。”低沉而寒冷的嗓音听起来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你说谎。”白夜毫不畏惧叶影幽的警告,跨上前一步指着叶影幽的鼻子质问道,“你、说、谎。” 叶影幽嘴角半扬,寒星般的眸子中透着戏谑之意。      白夜又逼近一步,“你昨天说在你眼中只有死人活人和人偶之分,可见你是个伪君子,你这个偷窥姑娘家身子的伪君子。”她自知不是那种前、凸、后、翘的类型,但也不至于没有看头。      叶影幽轻笑,带着嘲弄之意,捏着银针的手以白夜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扎上了她脑后的风池穴,一阵麻痹感突袭而来,不等白夜做任何反应,一枚银针又插上另一端同样位置的穴位,两枚银针下去,四肢悬浮,白夜无依地坠入叶影幽的怀里。      看着瘫软在怀中的白夜,叶影幽满意地点点头,“都说了不要让我亲自动手了。”说话间手已经攀上白夜的腰际开始拉开束腰的绸带。      在静谧的空间,白夜甚至能听到腰际绸带被抽开的微小声音,绸带被顺利抽出,围在腰际的宽腰带缓缓滑落,稍后套在身上的开衫也渐渐滑落肩头,那包裹在衣衫下温润细腻的纤瘦香肩开始展露在叶影幽面前,那颀长的白净颈脖,那附有弹性的光滑肌肤,那弧线优美的肩头,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最美的部分之一,不过这些并未引起叶影幽过多的关注,他只想着把怀里这个女人脱光,然后施针丢入药池中。      叶影幽微凉的指尖撩起白夜散落下来的长发,指尖细细滑过肩部的细腻肌肤,那样的动作似在抚摸自己最得意的宠物,而瘫软在叶影幽怀中的白夜忽然眯紧眼睛,眉眼弯弯似在微笑,当白夜嘴角扬起弧度之时,她的手也已经攀上叶影幽的背脊,两手紧抓,身子一侧一拐,扑通一声,叶影幽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白夜一起带进了药池。      沉入水底潜出水面,便听到白夜畅快的咯咯笑声。      叶影幽从水中探出头来,甩了甩湿湿的头发,嗓音一下子就盖过了白夜的笑声,“我可是药池中泡大的,你以为这些对我会起作用吗?”      白夜的笑戛然而止,她呆愣在药池里,任由湿透的头发紧贴在脸颊,那些湿发甚至挡住了她大半边脸,看着对面叶影幽笑得放肆的妖孽脸蛋,白夜显得特别失落和失望,她以为这药池中的药水能让她和叶影幽同时麻痹,而她则可以凭借和沈谷凌腻在一起捣鼓草药学到的本事比叶影幽先散掉麻痹之感,然后再行逃脱,可没想到……      “你这个变态。”白夜咬牙切齿的骂道,此刻她站立在药池的身子已经不太能动了,而对面的叶影幽还在好心情的捋着湿漉的发丝。      “不过你能想到此法,已经算很不错了,你用不着失落和失望。”叶影幽淌着水朝白夜走来,双手小心的撩开耷拉在白夜面颊上的湿发,把它们捋到耳后,然后叶影幽的手顺着白夜的耳鬓发线缓缓下移,下移的时候手指撑开,两枚银针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指间,当那两枚银针扎进耳边穴道的时候,白夜甚至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痛。      扎好针之后,叶影幽的手继续下移,宽大的手掌拢着脖颈的时候像在按摩又像在揉压,以此手法一直按压到肩部,最后双掌滑进后背,手腕一抖,勉强粘在背部的衣衫被彻底剥落,白夜的身子就那样一览无遗的呈现在叶影幽面前,看着白夜曼妙的胴体,叶影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双寒眸中是没有感情的,即使眼前的女色再美妙,那也不过是一具即将成为人偶的皮囊。      吧嗒,湿淋淋的衣衫被叶影幽丢到池边溅起一摊子水星。      就在水星溅到白夜脸上的时候,她的眼眶中同时也沁出两行热泪,她在哭,在无声地流泪,她长这么大,从来未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叶影幽如此的行为让她感到羞愧,也给了她人生最大的耻辱。      正在施针的叶影幽感到白夜肩头的轻颤,叶影幽才从全神贯注中抽身出来凝着哭花了脸的白夜,他不解这个女人究竟在哭些什么,而且还哭得那么丑。      “你哭什么?”      白夜抽咽着,斜着眼不看叶影幽。      叶影幽收起银针掰过白夜的脸逼迫她看着他,“你在哭什么?”捧住白夜脸的指腹拂过眼睑扫去泪痕,“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排队想我把他们制成无痛无感的人偶啊,你这千选万选被我选中的女人你该感到幸运才是,哭什么哭。”      哇唔,白夜被叶影幽这样一说便再也不克制地爆发出来,嚎啕大哭,边哭边说,“你懂个屁,你试试身子被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看了一次又一次是什么感觉,你一定不知道被人强迫的感受,你要是体会过你还会这样说吗?你这个变态,你这个恶魔。”      听着白夜的控诉,叶影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地飞扬起眉毛,眉宇间带出一丝妖冶的气息,“那我昨天问你是不是感到羞耻的时候,你为什么那样回答?”      那样回答?      说人都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的答话吗?      这个变态究竟是多不明白人情世故,这个恶魔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女子心里的想法吗?      白夜五官纠结在一起,很是委屈地说道:“难道我说我很羞耻,你就会放过我吗?”      叶影幽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放过你是不会的,但是至少会让你不感到羞耻。”      白夜五官渐渐舒展开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叶影幽,“你什么意思?”      “我选中你当我的人偶,我就会对你一心一意,在你彻底变成人偶前,我会尽量照顾到你的情绪,让你以最好的状态转化成人偶。 3、第三回 药池过招 ...   ”      “怎么个一心一意?”      “在转化前,我会与你同吃同睡同行,把你当成手掌心里的至宝那样对待。”      如果这是心爱之人的表白,估计没多少姑娘能抵御的住,尤其这话还是出自叶影幽这样妖惑的美男子之口。      不过可惜,可惜在,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白夜即将变成人偶前,有了这个大前提,这些甜言蜜语的誓言听起来就和废渣没什么区别。      “即便这样——”白夜眨眼顿了顿,而后再次睁开眼用一双同样寒冷和坚定的眸子凝着叶影幽,“即便这样,我还是不愿意当你的人偶。”      说完,白夜见到叶影幽的瞳孔急速紧缩,这一眼即刻让她不安起来,还不待她眨眼,她忽然感到叶影幽的手臂抬了抬,几枚银针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朝她扑面而来,本能地闭上眼睛,她以为她刚刚的话足以惹怒叶影幽,足以激怒叶影幽出手把她结果了。      闭目等银针袭来时,劲风擦着她的面颊而过,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刚刚发生的事,就听到叶影幽有点怒意的嗓音传了过来,“竺遥风,你来的不是时候,给我滚出去。”       4 4、第四回 风公子 ...   几枚银针射出的方向,一面窗户也同时被劈开,窗户飞旋着卸去了银针的攻击,但银针的力道并没有阻止窗户继续飞行的路线,半身浸在药池中的叶影幽见状,捞袖掌风一兜药池中溅起一串水花,水花在掌力的催动下化作利刃冲上窗户,咔嚓咔嚓,在窗户落到药池前就把其切成了碎片,碎片安安稳稳掉落在药池旁。      “这次是男是女啊?”一个人影略带俏皮的嗓音掠了进来。      飞进来的人也提醒了叶影幽药池中的白夜此刻正赤、裸着身子,而且还是光着背对着门口的,叶影幽片刻都没耽搁,就在人影窜进来的平行时间,叶影幽展开臂弯,白色的宽袖敞开挡在了白夜身后,双手扶住白夜一个旋身,二人在池中来了个半圈旋转,旋身中,二人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带起不少水珠,水珠飞溅在池边墙上展开透明的水花,一簇簇一串串就好像依次绽开的寒梅,煞是好看。      叶影幽面对着白夜,展开手臂以自己的后背对着人影,“我的人偶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观赏把玩,谁批准你看了?”      “你的人偶都不愿意了,你又再强逼人家。”水滴溅开的花朵之上有一抹影子忽上忽下,影子和水花重叠之后,影子的声音也接着传来。      窗户裂开,外面的风肆意的吹进来,山顶的风又寒又急,吹得白夜光裸的身子开始颤抖,叶影幽注意到这点,即刻收拢手臂把白夜牢牢地圈抱在怀中。      虽然彼此的身子都湿透了,可叶影幽此举着实让白夜温暖不已。      “咦,瞧那小肩膀滑溜细白的,这次是个女人?”      头靠在叶影幽肩膀上的白夜用余光瞥见水花上的影子又开始上下游移了,原本只到叶影幽肩膀高度的白夜因为叶影幽窝着身子抱住她才使得她的半只眼睛正好能看清楚影子的方向,半只眼睛看过去,在墙壁水花倒影中上下游移的影子是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眼尾翘翘,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有亲切感,且眼角有一颗很明显的泪痣,瞧见一眼便能让人记住。      “竺遥风,你来干什么?”叶影幽把白夜抱得更紧了,这次一点缝隙都不漏给那个竺遥风。      被叫做竺遥风的男子梳着最简单的马尾辫,马尾辫长至腰间,在山风的吹拂上在腰间来回飘荡,他仿佛很不满叶影幽把白夜抱得结结实实,总是想靠移动脚步来观看叶影幽怀里的人偶,边移动着还边大叹,“你看你,那人偶就和你家祖宗一样宝贝着,至于么你?”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两遍。”白夜感到叶影幽有些生气了。      既然白夜都感觉到叶影幽情绪的变化,那竺遥风就更加不可能没发现了,于是竺遥风干脆蹲在药池边,一手点地,一手沾着药池边溅出的药水玩着,“那小妖精可是指名道姓的要与你决战,现在可到好,你一有了宝贝人偶疙瘩居然狠心地让我去迎战小妖精,你说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于心何忍啊?”竺遥风蹲在药池边抱怨着,说了几句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果子来吃,一咬一大口,“现在我就瞅瞅你的人偶,你就叫我滚,做兄弟有你这样的吗?好东西就自己藏着掖着,坏东西就推给兄弟,你说你……”      “不说就快滚。”叶影幽哪里管得了竺遥风的抱怨,直接一句冰冷的话让竺遥风硬生生被果子给噎住了。      砰砰地,竺遥风抻长了脖子使劲捶着胸口,就算被噎住了了这竺遥风的嘴依旧闲不下来,“我、就、不、滚。”      “不滚是吧?”叶影幽舒缓了口气,死死抱住白夜肩膀的手也跟着松了松,手腕翻起,凉凉的感觉告诉白夜,叶影幽手指间又幻变出了数根银针,这些银针是为竺遥风准备的。      “又来?”眼见的竺遥风见银针蹲着的身子赶紧后撤,“不是吧,你难道想把你兄弟也变成人偶啊?”竺遥风三口两口吞下果子,边起身边撤出去,“我说我说,我这次来是问你借四杀的。”      叶影幽沉眉,“你手上不是有三杀了,何故还要问我借四杀?”      “这个这个……”竺遥风靠在破裂的窗户前挠着头皮,似乎在想一个足以能说通叶影幽的理由。      “别告诉我区区一个冥域护法需要出动无色宫一个阁主和七杀?”      竺遥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接过话来,“我只打算带你的四杀去,谁叫你这个变态已经把四杀变成了无痛无感的人偶杀手呢。”无奈地笑笑,继续道:“你知道冥域那个小妖精很擅长用毒,如果你出马肯定不在话下,可是你要和你新网罗的人偶姑娘亲亲我我没办法去迎战,而我对毒药没小妖精那样精通,所以只好借你的四杀一用。”      叶影幽沉默片刻后来了一句,“不是我没办法去迎战,是我根本不屑和她动手。”      这哪跟哪啊,在竺遥风那么多话里这句话根本不是重点,可偏偏这个变态叶影幽却非得按照自我的意识寻找重点来解释,竺遥风摇晃着脑袋有些想发笑。      “我说,我……”      “行了,我借你就是了。”在竺遥风欲开口之际叶影幽不耐烦地堵住了他的嘴,“你现在可以滚了。”      “行行行,您慢慢和您的人偶情趣着吧,我去外边等总行了吧。”竺遥风很识趣地转身走人,他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不过竺遥风出了门还不忘探出头来叮嘱一句,“您尽量快着点啊。”      “啧——”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啰嗦了不啰嗦了,我去客厅等你。”声音还没消失,竺遥风的人早先一步消失了。      等竺遥风走之后,叶影幽才松开怀抱,一副生怕怀里的人吓坏了的样子,紧张兮兮地摸遍了白夜全身,在确定白夜毫发无损之后,叶影幽仰天叹口了气,可才松下一口气,他就发现白夜恶在狠狠地瞪着他,叶影幽歪着脑袋打量了白夜半天,缓缓开口道:“刚才那家伙是无色宫风阁阁主竺遥风,你不用理他,他是个变态。”末了还不忘补句,“是个只爱折腾易容术的变态。”      白夜有些垂头丧气,这叶影幽明明自己是个变态还说别人是变态,她瞪眼根本不是为了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竺遥风,而是瞪他,她那么明确地表明了心迹,他还装作没听见一样,白夜想这变态叶影幽究竟能有多自恋和变态啊。      不能动连反抗力气都失去的白夜只得任由变态叶影幽随意折腾了,这叶影幽在竺遥风离去了很久很久的时间里,对她全身上下来回洗了几遍,洗的时候又是扎针又是按摩,这样做着的时候还告诉白夜,他如此是为了她的身体能最大限度的吸收药池里珍贵药水,只要在药池中连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且在这四十九天内每天扎针按摩,她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人偶胚子了。      去他的合格人偶胚子,能玩出这种残忍把戏的变态胚子真是一点都不能体会池中人的心情,在叶影幽给她扎针按摩的时候,白夜就决定了,反正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她一定会想出逃跑之法的。      就在白夜泡得皮都掉了三层之后,叶影幽终于把她抱出了药池子,不仅亲手为她擦身,甚至还为她穿戴梳发,那熟练程度简直和王府侍女有的一拼,白夜不禁想,这变态胚子练就出如此娴熟的手法该是摧残了多少人啊,她闭目为那些人默哀,同时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叶影幽只是个变态,不是男人,所以她的身子依旧没有被任何男人看光摸熟,而且她决定了,在逃脱前她要对叶影幽言听计从,争取做到不反抗不闹情绪直到把叶影幽完全麻痹。      “你感觉如何?”看着穿戴好的白夜,叶影幽像是欣赏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完美作品一样很是自豪地问道。      白夜试着扭动脖子,然后活动活动四肢,泡了几个时辰药池的药水再加上叶影幽的针灸和按摩术,她全身的酸疼竟神奇的消失了,同时她也很清楚,变态对夸奖也是很看重的。      “感觉很好,一身轻松,你的手法还不错。”      听了前两句叶影幽有眉开眼笑的趋势,但最后一句出来之后,绽放到一半的俊颜突然收敛了起来,白夜一看立即改口,“我刚才说错了,你手法好得只应天上有,我很满意,相当满意,满意的都想再进去泡上几个时辰。”      闻言,叶影幽才完全笑开了,仿佛这几个时辰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叶影幽笑着揽上白夜的肩头,“每天只能泡三个时辰,多了会适得其反。”      白夜哼哼着点头,心里却骂道,这变态是有多不知人情世故啊,她说的反话敢情他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要是再进去泡几个时辰,不是变态也泡成变态了。      就在白夜臆想的时候,叶影幽搂着白夜迈开了步子,“跟我一起去客厅见竺遥风。”    5 5、第五回 落暗语 ...   叶影幽口中的客厅哪里是客厅了,这架势放在她一王府郡主眼睛里都觉得夸张。      那所谓的客厅,表面上的门和回廊中的任何一扇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推开门一看,里面可了不得了,门外是一个圆形的大花园,花园里盛开了几十种不同的珍奇花卉,花卉间蝶儿戏绕,一座由大理石堆筑起的亭台楼阁赫然矗立在花卉中央,美轮美奂。      而在花园和门之间居然还环绕着一圈清泉水,流水潺潺、偶有跃起来的各色游鱼,可有鱼有水有假山有石子的胜境中却唯独不见通往亭台的小道。      现在的白夜没有内力无法施展轻功,如此这般她是无法飞到亭台之上的,所以从进门之后她就不再迈步了。      这叶影幽虽然不通人情世故,这刻却也能看懂白夜的意思,叶影幽什么也没说就把白夜拦腰抱起,脚尖轻点,姿态很潇洒的就朝亭台飞去,虽然是很短暂的一刹那,但白夜却从叶影幽怀里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美景,那些蝶儿因为叶影幽的掠过而被惊扰,原本嬉戏于花间的蝶儿齐齐扑腾着翅膀飞起,就在穿越泉水和花园的时候,那些斑斓的蝴蝶把白夜和叶影幽两个人齐齐包围住,轻盈、幻美的蝴蝶们带出来的色彩就像花园中飘零会飞的花朵。      当一只紫色蝴蝶停在叶影幽白色衣衫之上时,空气突然凝滞,碟翼刮起清冽的风带着叶影幽身上未消的草药味朝白夜涌来,那一刻,她似乎迷失了方向,那一刻,她也似乎被叶影幽那沉凝如霜的气息所吸引,平生未见过的美景让她彻底沉醉了。      很轻微地点地,叶影幽稳稳落在亭台上,当叶影幽把白夜放下来之后很久,她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四周静悄悄的,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音。      叩叩叩,还是叶影幽敲击桌面的声音让白夜惊醒了过来。      “要睡觉滚回你自己的地方睡去。”      惊醒后,白夜才发现竺遥风早已经趴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睡着了,也因为叶影幽的敲击声,竺遥风很不情愿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打了个打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拍拍打哈欠的嘴说道:“叶影幽,你这也太久了吧,针灸按摩沐浴更衣……就算几番云雨也早该结束了吧。”对于叶影幽的迟来,竺遥风表示出相当不满的情绪。      “因为她是极品,所以时间用的久了一点。”叶影幽坐下淡淡地开口。      噗,白夜一听真是服气了,先前那竺遥风说什么几番云雨已经很刺激人了,可没想到这叶影幽听话又听不到重点,居然还主动承认她是极品,所以玩得久了一点,这变态真是……      黑着脸的白夜站在那里气得发抖,她恨不得一拳打爆了那个变态的脑袋。      唰,一个青色的人影跳到白夜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就抬起她的下巴像挑货一样来回打量,鉴定完毕还来句,“叶影幽,这次的真是极品。”      叶影幽支着脑袋,眼光有意无意地扫着亭台下面的花园,点点头对竺遥风的话表示赞同。      得到叶影幽的默认,竺遥风打量起来更加随意和顺手,一会捏捏白夜的小脸,一会摸摸白夜的手,一边感叹,“极品,真是极品,好脸蛋好身材好肤质,尤其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我见尤怜。”      被人当货品打量白夜自然不乐意,被盯着不耐烦的时候,她会对着竺遥风摆脸色,樱唇一瘪,双颊的酒窝就显现出来,就是这两个酒窝让竺遥风更加兴奋起来,他戳戳白夜的酒窝,大喊大叫道:“叶影幽,叶影幽,她有酒窝,她有酒窝。”      “她的身材没看头。”叶影幽似出神又似没出神却很煞风景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了竺遥风头上,竺遥风很无奈很憋屈地收起那雀跃兴奋的心情,因为他明白,他的兴奋点和叶影幽这个变态从没有一次是对上过的,这么多年来,竺遥风在面对叶影幽的时候,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一点,而且是很受用的一点,就是当和叶影幽找不到共同话题的时候,那就去找别人自动忽略那个变态。      “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竺遥风围着白夜转悠,这口气如果再加上一根糖葫芦,那她就一定以为竺遥风这个变态在引诱连乳牙都没长齐的小嫩娃开口自报家门。      “小女子芳名白夜,年方二八,风公子有礼了。”白夜朝竺遥风福福身,这自报家门是迟早的事,既然竺遥风问了她就趁势说了吧,反正也不是报真名。      “白夜?哪个白哪个夜?”      “原来你叫白夜啊?”就在竺遥风急切期盼的时候,叶影幽突然开口,“你不用对这个变态行礼,你是我叶影幽的人,在整个无色宫除了我以及另外两个人,其余人你一概可以忽略。”      竺遥风气结,这叶影幽眼里容不下他人他是早就知道的,可是他没想到,这变态连自己宝贝的人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啊?”竺遥风踱到叶影幽身边撞撞他的胳膊,语气里包含了一种想要嘲笑叶影幽却又不得不憋住的复杂情绪。      叶影幽把脸转向白夜,先前支着脑袋的手朝她招招,“白夜,过来。”      在白夜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叶影幽居然叫了她的名字,叶影幽的眉眼没动,眉宇间就自然流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气息,被这种气息所召唤,白夜乖乖地走到叶影幽身边,叶影幽拉上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而后再把视线转到竺遥风身上,“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把你也变成人偶。”      “哎……”竺遥风摇头晃脑的也踱到了桌边,依桌而坐,一落定双手就撑住了脑袋,无精打采的说道:“白夜啊,本来我还想着你有副好皮囊,我从叶影幽这里把你要了去,你就可以免于成为人偶之苦了,现在看来叶影幽是说什么都不会放人的了。”      咦,竺遥风的话似乎让白夜看到了一线生机,“风阁主,请问你要了我去能干什么呢?”      竺遥风掩面回答道:“让我好好研究你的皮囊,然后用你的细嫩皮肤做出真伪难辨的人皮面具来啊。”      竺遥风的话着实让白夜毛骨悚然,叶影幽说得果然没有错,竺遥风也是个变态,比起人偶来,切割活人皮肤制作人皮面具的竺遥风也许会更恐怖,试想活人活生生被割下皮肤,那和受凌迟之刑有什么区别,半死不活的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还不如人偶呢,好歹还有完肤。      垂头丧气了一会竺遥风总算把头抬了起来,隔着很近的距离看过去,白夜发现竺遥风其实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先前她在药池看到的那张脸根本就是一张假脸,你若要问白夜为何懂这些,那是因为毒公子不止是个用毒高手而且制作人皮面具江湖上他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就凭着这一点,白夜心里覆灭的希望又重燃了起来。      “风阁主,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竺遥风没料到白夜会如此直接,虽然惊讶但是那张假脸一时间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竺遥风大方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看向不做声的叶影幽,等了片刻见叶影幽没有出声,竺遥风大胆地伸出头让白夜摸。      白夜小心地摸上竺遥风的脸,手指围着下颌和鬓角一路摩挲,当手指滑至竺遥风眼角的时候,白夜嘴角勾起了一抹鬼魅的笑意,“风阁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用的人皮面具的皮是从未腐的尸体身上取下来的吧?”      竺遥风闻言眼睛一亮狂点头,他等着白夜再给他一些惊喜。      “风阁主,难道你没发现死尸的皮虽然是人皮,但是因为死去时间不一会容易导致制出来的面具表情时而僵硬时而很假,更甚至像刚刚风阁主在听到我的话的时候明明很吃惊,可你的面皮却来不及反应的情况出现呢?”      白夜一言让竺遥风的眼睛瞬间放光,竺遥风身子一跃整个人蹲在了凳子上,激动地问着白夜,“你可知道解决之法?”      白夜扬扬下巴,“自然知道。”      “那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白夜故意不看竺遥风,眉眼有意无意的瞥向那似出神又似没出神的叶影幽,嚅嗫了半天最后大叹一口气。      竺遥风即刻意会到,这个技术难题他研究了多年都没能得到解决,他没想到啊,叶影幽的人偶居然还有如此本事,竺遥风很是激动地抚上叶影幽的双肩,“叶影幽,这个人偶让给我吧,我用我手下的三杀跟你换,这三杀随你制成人偶,好不好。”      叶影幽面无表情地掰开竺遥风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的手,冷冷道:“休想。”      被叶影幽无情拒绝的竺遥风急得跳脚又抓耳挠腮,“为什么,为什么,叶影幽,难道三杀还不抵一个她吗?”      叶影幽眯紧了眼,打开竺遥风伸向白夜的魔爪,手掌翻腾间几根银针就出现指尖,掌力凝气一掌拍向桌面,几根银针硬生生扎进了大理石桌面,“两针风池穴,四杀便会供你驱使,去领他们吧,领完立即滚。”      叶影幽冷冰冰的话让白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叶影幽交代完之后手自然搭在了白夜肩头,白夜知道叶影幽要带她走了。      就在叶影幽将白夜抱起来之前,她壮起胆子双手紧握竺遥风的手,朝竺遥风又点头又眨眼,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叶影幽显然没再给她机会。      叶影幽蛮横的将白夜的手从竺遥风的手中抽了出来,几乎没有一点停顿的将其打横抱起,转身便飞下了亭台。      白夜自然地圈抱住叶影幽的脖颈,她把脑袋搁在手臂上,在叶影幽飞身下去前使劲朝呆立在亭台的竺遥风眨眼,并指着自己的手心,她希望竺遥风能明白她的意思。      扑啦扑啦,飞身下去时,又惊起了花丛中的蝴蝶,先前进来时候所见的胜景又再次出现,可这次白夜却无心欣赏,因为耳畔传来了叶影幽夺命的警告话语,“你最好不要跟我玩花心眼。”      窝在叶影幽怀里的白夜泄气地“喔”了一句,乖乖收回手和脑袋,默默在心里祈祷竺遥风能明白她的意思。    6 6、第六回 与君同眠 ...   叶影幽抱着白夜离开亭台之后并没有回她早上醒来的那间屋子,而是来到了一间类似厨房的屋子,不过这里的厨房大概和御膳房有的一拼,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什么飞禽走兽,什么青菜蛋类海产,尤其是那一长排的锅灶,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这里要搞什么大型宴会呢。      “你在这等着,我做饭,做好一起吃。”叶影幽把白夜放到厨房隔壁的偏厅,让她坐到饭桌前静静等候。      被人偶一样抱来抱去这也就算了,这会儿叶影幽居然说要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这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白夜一时间接受不了。      “你?”白夜指着灶头问,“会做饭?”光看叶影幽这个人绝对不能相信他会做饭。      叶影幽听到这个问题显得很平静,平静得像是预先就知道白夜会问一样,“你等着,很快就好。”这个问题,他算起来回答了差不多十遍。      说完,叶影幽转身去厨房,离开偏厅前他还不忘放下厅门上的吊帘,一串串的水晶链子让叶影幽的背影恍惚起来,也是隔着这道帘子白夜看见叶影幽围上围裙,然后卷起衣袖用银针别着,然后开始生火、切菜、做饭,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众多环节没有一个环节让人觉得突兀和生硬。      白夜趴在桌子上看帘子外忙活的叶影幽,不久剁剁剁的切菜声音传来,看着那样的叶影幽,她忍不住会想,这样一个模样好又居家的男人要不是个变态就好了。      轰,灶里的火头窜了起来,火苗映着叶影幽清隽的容颜,白夜越发觉得这个变态很是神奇。      还真过了不久,叶影幽就端着一个托盘掀帘子进来。      当叶影幽进来的时候白夜并未先注意托盘里的东西,而是先注意叶影幽的脸,他的脸一点油星子都没沾上,不仅如此,那一席白衣也根本看不见下过厨的痕迹,果然变态都是相当神奇的。      白夜摇摇头,挥去那些奇怪的想法。      这时候饭菜上桌,是很简单的四菜一汤,白夜凑上鼻子闻闻,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在药池折腾了那么久,她的确是饿了,她正想开口问叶影幽要筷子,叶影幽就先她开口之前把饭和筷子端到了她面前,这服务意识堪比王府侍女啊。      不错不错,白夜赞叹着享受着,接过筷子就朝四菜一汤中唯一一盘有肉的盘子伸去,可筷子还未落下就被叶影幽夹住了,“这个是我吃的,你要吃这些。”挑开白夜的筷子,把一堆胡萝卜和青菜夹到白夜碗里,筷子敲敲碗边,“吃。”      一碗白米饭,饭上全是白夜不爱吃的蔬菜,白夜想都没想起筷子就把叶影幽夹给她的蔬菜给扒到桌上,她就是要吃肉,无肉不欢呐。 咔,叶影幽的筷子把白夜的筷子夹住直接刺穿了桌子,咔,再一声直接把她的筷子折断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放下自己手边的碗坐到白夜身边,端起她的饭碗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刚才那些菜递到她嘴边命令道:“吃。”      想当年她那出手狠辣的如花老娘用飞针威胁她都没能让她吃下这些蔬菜,如今这叶影幽还敢来挑战,真是胆子不小,白夜把头一扭,“我不爱吃这些。”      叶影幽夹起一棵菠菜,“在这七七四十九天内你不能吃荤腥,只能吃这些,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换些花样。”      “换些花样?”      “比如把菠菜切碎,把胡萝卜切成丁。”      “那还不是菠菜和胡萝卜。”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至少看起来好下咽一点。”      白夜继续把头扭到一边去,那些菜就算剁成渣滓也还是那些她不爱吃,她无法下咽的菜,她才不要吃呢。      “不吃吗?”      “打死不吃。”      “好。”叶影幽搁下饭碗筷子,从袖子里掏出银针包摊开在桌上,手指在银针上滑来滑去,似在考虑要选那些来对付她一样,白夜吞咽着口水看着那些一根根排列有序的银针,她忽然觉得这些完全比突然出现在手指间的几根银针要有杀伤力的多,尽管如此,她也不是那种一吓就屈服的人。      “你扎吧,随便扎,扎死我我就不用吃了。”说着还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叶影幽的手在银针上溜了几来回最后停在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上,“这一针会扎在你的涌泉穴上,如果一只脚不行,那么就两只脚。”说着的时候,叶影幽沉着的脸浮上一抹阴诡的笑意。      脚底的涌泉穴,被银针扎中或者被指头引以内功相点之后,被点中的人会狂笑不止,严重的大概会笑死。      看着叶影幽手中的那枚银针,白夜可以预想到自己笑疯了的惨状,于是心一横,手拍桌面大义凛然的说道:“好,我吃。”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叶影幽抿唇浅笑,收起银针包再次拿起碗筷,一口一口的把菜和饭送进白夜的嘴里,看着白夜难看的吃相,叶影幽笑得更欢了。      叶影幽,算你狠;如花娘亲,小时候你若是对我这样狠那我今日就不会遭此非人之罪了,呜呜,白夜忍着欲呕的状态硬是把那些十六年来未进过口的菜给吞咽了下去,艰难吞下去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她一定要逃,要是连续七七四十九天都吃素,她非思肉成狂不可,她才不要变成吃斋的尼姑呢,她要逃,必须逃。      吃完饭之后,白夜就再也起不了别的心思了,她满嘴满胃都是那些倒胃口的菜,她恨不得用手指抠自己的喉咙把那些难吃的菜给呕出来,可无奈叶影幽寸步不离看得太紧,她实在没有机会下手。      这不,一晃二闹居然到了该就寝的时候了,可叶影幽一样没有把白夜送回先前休息的屋子,而是把她丢到了他自己的床上。      把白夜丢上床之后这叶影幽就开始脱衣服,一整天都神经绷紧的白夜没想到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这变态也不让她安生,这不安生也罢了只求别搞出什么禽兽行为,好在叶影幽就脱了外衫和中衣留了内衣,她这才稍稍安心,至少她明白叶影幽不会变身为禽兽。      “你干什么?”      “睡觉。”      “你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屋子么?我去那个屋子睡就行。”      叶影幽脱掉靴子上床,也把白夜按倒在身旁,道:“不行。”      白夜晃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叶影幽推倒了,她缩手缩脚像只小宠物一样蜷缩在叶影幽的怀里,而叶影幽也像对待小宠物一样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为什么?”问的时候她的心早就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除了做恶梦的时候,如花娘亲和贴身侍女陪她睡过以外,连她的美人爹爹都没机会上她的床榻,可这叶影幽居然堂而皇之的睡在了她身边。      白夜心怦怦狂跳的时候,她得到了叶影幽的答案,“因为你无时无刻都想着逃。”      “……”心跳慢了一拍。      叶影幽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开始拉直白夜蜷曲的腿和身子,“其实我大可以敲昏你或者扎晕你,但是我怕这样会影响最终出来的人偶效果,所以我勉为其难的决定和你同吃同行同睡七七四十九天。”      此时的白夜已经成了一具僵硬的躯体,而此时叶影幽更是翻过身来一手搭在她的腰间,那双纤瘦却有力的手臂牢牢地锁在她的腰间,两个人隔着凉薄的衣衫肌肤相亲着,肌肤触碰的一刹,一种微妙的感觉漫上白夜的心头,这不是男人,这只是她白夜郡主花钱招来陪吃陪睡的面首、男宠,她堂堂一郡主是绝对不会对面首男宠动歪心思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很紧张?”叶影幽适时的把头靠了过来。      白夜看见闭着眼睛的叶影幽,面色动人,剑眉英秀,鼻梁挺直,嘴唇微挑,只一个侧脸只一眼就足以让女人怦然心动,何况他们还靠的如此之近,想不想歪都难,白夜心思飞走了,只得傻傻应答:“嗯?”      “你呼吸很急促,心跳的很快。”      “是吗?”      “你自己摸摸看。”      自己摸摸看?      白夜视线缓缓下移,叶影幽的手正搁在她的胸口上,叶影幽也正是用这只手探的她的心跳频率,可是这只手这只手怎么能摆在这里呢?      “你的手在摸哪里?”      “你的胸口。”      白夜掐上叶影幽的手,“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胸不能随便摸的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叶影幽轻而易举的卸去了白夜手上的力量,半睁着飞桃花的凤眼,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轰地,白夜想起了灶台中火苗窜起的感觉,虽然叶影幽在做菜,切菜声翻炒声杂乱不堪,但是那刻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得见叶影幽认真的模样。      此刻也是一样,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感觉自己面颊飞上了红霞,又热又烫,然后心跳比之前还要猛烈和快速。      白夜屏住呼吸,试着开口,“呐,雅阁主——”      “我叫叶影幽,树叶的叶,影子的影,幽静的幽,你可以叫我叶影幽,或者叫我雅。”说话间,叶影幽并未睁开眼,可白夜分明看到叶影幽紧闭双眸上如碟翼般的羽睫轻颤间抖落下的一簇簇无名无形的花束,美得不像话。      白夜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气息调整过来,“那个,叶影幽,你以前也对别人这样吗?”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冰冷无声气的单字‘雅’白夜更喜欢他的本名叶影幽,这三个字分开来看不觉得很美,可是连在一起念却有种很奇妙的美感,至少她就很喜欢。      “在你之前有九个吧。”顿了顿叶影幽又补充道:“不过都没到这种地步。”      “这种地步?”      “同眠的地步。”      就算此刻睡在一起,白夜的头也只到叶影幽下巴这,每次看他的脸她都必须把头抬起来,看着他安详闭目的脸,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和他之前人偶的事情。      “为什么不和他们同眠?难道他们都是男人吗?”      叶影幽微翘着嘴角,轻声细语道:“有男有女。”      “那?”      “那九个人六个就在第一次浸泡药池扎针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扎针的痛而死掉了,另外三个虽然过了第一关,但还是被我杀掉了。”      “为什么?”      “嘘——”叶影幽的食指抵上白夜的唇瓣,“很晚了,睡吧。”叶影幽把白夜搂紧在怀,薄唇贴着白夜的耳畔清晰而残忍地告诉她,“如果保持不了足够的睡眠是不可能活着熬过七七四十九天的。”      活着熬过七七四十九天,是啊,白夜稀里糊涂的过了前面的关卡,到叶影幽身边之后也没被他杀掉,但终究她还是逃不脱受尽痛苦被制成人偶的结局,尽管叶影幽对她非一般的好。      她要逃离这里,她还有大把青春好挥霍呢。      她要逃离这个人,尽管这个变态不提人偶的时候温柔体贴、叫人心动的一塌糊涂。       7 7、第七回 出逃 ...   白夜的眼睛一直紧闭着,可她怎么样都睡不着,想翻个身吧,这变态叶影幽又死死地抱住他,她怕她一翻身就会把变态给吵醒;想睡觉吧,可身旁平白无故多出一男人来,她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这一美男在怀,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歪呢,虽然不至于想到淫、乱的画面,但一些乱七八糟的幻想总归是要有的,比如这个男人要是不变态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和他来段刻骨铭心的恋爱了,或者因为他的变态导致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不同意他们的事,于是他们私奔什么什么的……      啧啧,想远了想远了,她怎么能对一个变态有非分之想呢,不行,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逃跑,恩,就得往死里想这个事情。      嗯,话又说回来,那个变态的竺遥风是不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呢,应该能明白吧,若是那点暗示都不明白,就这脑子也能当上无色宫的阁主,她可要鄙视无色宫了。      白夜艰难地抬起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也差不多到点了,现在只剩下怎么摆脱叶影幽然后走出去了。      白夜的手抚上叶影幽紧锁腰间的手,嘴巴对着叶影幽的脸庞吹了几次风,如此动静都不见叶影幽有反应,她估摸着叶影幽大概睡熟了。      “叶影幽,叶影幽,叶影幽……”还是不放心的小声叫了几句。      几声过后,叶影幽依旧没有反应,白夜屏住呼吸慢慢把叶影幽的手拿开,这次出奇的顺利,摆脱叶影幽手的束缚,白夜依旧屏气不呼吸,缓缓的起身尽量不弄出一丁点动静,每往前爬一点她就要回头看看叶影幽,快要爬到床边的时候,叶影幽依旧没有反应,她这才放缓了呼吸,把积聚在肺里的废气一点一点呼出体外。      咻,一根银针划面而过,准确的越过白夜的面颊落到灯台上,呲啦一声,灭掉的灯台重新燃起了烛焰,火光摇曳,白夜机械地转过头去,见到一脸清爽的叶影幽,这家伙哪里像是睡熟过的人啊,而且她自认自己已经相当相当小心了。      “想趁夜逃跑吗?”      白夜一惊,急忙捂住肚子,跪坐在床边委屈的说道:“我不是要逃跑,我是闹肚子。”      “嗯?”叶影幽眉头一沉,不怒自威。      白夜挥着手解释道:“真的真的,今天你让我吃的那些菜我以前都不吃的,以前一吃就闹肚子。”      砰,叶影幽一拳击在床板上,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床板一震,白夜的身子也连带一震,蔫蔫地说,“你说我不吃就用针扎我涌泉穴,我想着要是笑死的话还不如吃吃看,至少吃了还不会死,这样这样……”      “混账。”叶影幽气得弹起来,几步跨过来一把揪住白夜的衣领,那美目中窜起了火,“你难道不知道用药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人偶素材不可以出现任何状况的吗?只要期间有一天出现了状况就会功亏一篑的。”      “啊——”白夜哪里知道这个状况,这叶影幽之前可是什么都没和她说。      “你怎么样?”叶影幽紧张地探起了白夜的脉搏。      她能怎么样,她就是装的,好在这闹肚子把脉是把不出什么情况的。      探完脉,叶影幽眼中的怒火才稍稍熄了下来,“如果你不想和前三个人一样被我中途杀掉,你就好好保重你自己。”      耶?原来那三个人是中途被杀掉了,而被杀掉的原因居然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把自己身体搞出了状况让叶影幽的计划功亏一篑,于是悲剧的被盛怒之下的叶影幽给杀掉了。      好可怕,好可怕。      “你真的没事?”看着吓呆了的白夜一声不出,叶影幽忍不住关心道。      白夜摇晃着脑袋,捂住肚子说道:“我想要去出恭。”既然开始说谎,那就说到底吧,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去搏一搏呢。      叶影幽正正身子,摸摸眉梢思索了片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就成了。”      “不行。”      “真的不用了,这么晚了我怕麻烦你,加之就出恭而已,又不是……”      “不行。”      白夜震惊了,她以为叶影幽思索半天是思索什么呢,结果思来想去居然出来这么一句,同吃同睡同行她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出恭这么窘迫和私密的事这变态怎么还能盯住不放呢!      于是白夜也有点火了,蹭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以俯视的角度指着叶影幽吼道:“你有病啊,我如厕你也跟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一吼完她就有些后悔,但是吼都吼了,她必须维持住这个气势。      白夜手指叶影幽,脚一跺,摆开架势就开骂道:“叶影幽,我告诉你,别以为本姑娘好欺负,我已经处处让着你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本姑娘也是有自尊有脾气的,你要是受不了就杀了我好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你再去重新找个好的人偶素材吧,哼。”      骂完这一通,白夜觉得从肠子到脑瓜子都顺畅了不少,这话真他妈的解气解恨啊,这一瞬间她仿佛重拾自己郡主的风采,那个万万人之上,心情不好逮着人就可以随意出气撒气,出完气还能威风凛凛的摆驾回府的郡主气魄。      撒完气之后,白夜这才想起来她对着撒气的人是变态叶影幽,当瞧上叶影幽那双氲满怒气的眼之后,她才释放出来的郡主气魄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她看见叶影幽的薄唇在微微抖动,似是爆发前的征兆,她不是真心想激怒他的,她还不想枉死他手啊。      “你,你在、在生、生气吗?”这冲动……果然是魔鬼啊,就是不知道叶影幽会不会也化身为魔鬼啊。      叶影幽盯了结结巴巴惶恐不安的白夜半晌,盯住她的时候,表情有几许变化,最后眉头扬起,指指门外,“回廊对面第二间屋子就是,你自己去吧。”      什么嘛,原来不是在生气啊,害她白白紧张了一遭,该死的叶影幽,不仅变态连脾气都让人无法捉摸。      白夜提起裙摆,赤着脚塌下床,可脚尖一着地,后面又传来叶影幽责备的嗓音,“穿好鞋。”      “喔。”穿鞋就穿鞋,你这个变态管的可真宽。      穿好鞋,白夜提裙就跑,只要过了那道门她就能捕捉到希望了,她恨不得一步就跨出去。      哗啦,门被拉开,山顶的寒风吹拂进来,吹起白夜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寒风钻进脖颈都让白夜感觉不到冷,她只觉得这风的气息很新鲜很清新。      “在四根蜡烛灭掉前要回来。”      早不来晚不来的,叶影幽的声音无疑是对白夜心情最大的破坏,她僵硬地转过头,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四盏灯台,而叶影幽手中捏着四根银针,说话间一根银针已经飞了出去,一个烛台上的蜡烛熄灭了,叶影幽又竖起第二根银针瞄准了第二个烛台。      “你用得着么,我又不会寻死和逃跑。”      “你以为你能跑掉吗?”叶影幽摩挲着第二根银针,幽幽开口道:“再不去,第二盏就要灭了。”      “哼。”白夜拉上门的时候对着叶影幽吐了吐舌头。      出门之后,白夜先跑到叶影幽指定的屋子很大声的拉开门再很大声地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走向白日里去过的被称作客厅的那道门。      按照远近来算,回廊之间相差数十丈,而客厅就在那屋子的侧对面,斜线距离的话也该有数十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叶影幽应该不会很快发现,就赌这一点,白夜轻轻拉开客厅的门,门里面泉水的湿气在风的吹拂下扑面而来,寒冷的泉水落到白夜的皮肤上让她身子抖了个激灵。      嗖,一道人影窜到白夜身边,来人声音轻得只能感觉到一阵微风刮面而过。      “人偶姑娘,你终于来了啊。”      “风阁主,小点声,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白夜赶紧捂住竺遥风的嘴,没错,来人正是白日里在亭台见过的风阁阁主竺遥风。      白夜踮起脚在竺遥风耳边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这次竺遥风学乖了,不开口只竖起大拇指,然后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和白夜一模一样的女子走了过来,虽然没什么亮光,但是白夜觉得那女人真和自己没多大差别,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也应该能暂时骗过叶影幽的。      “就她?”      竺遥风点点头。      白夜也点点头,“那让她去吧。”      在竺遥风的手势下,和白夜一模一样的女子按照白夜来的路返回了叶影幽的屋子,然后白夜本人则同竺遥风轻轻拉上客厅的门,然后蹲在门边静等。      白夜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口鼻,让自己尽量小声的呼吸,而竺遥风则是靠在门边掰起手指头数着什么,当竺遥风掰下第四根手指头的时候,叶影幽屋子里传来一嗓子暴喝声,“混账——”      这声暴喝除了叶影幽还能有谁呢。      暴喝声还未消散,叶影幽屋子里就飞出来一个人,这人连带撞烂的门窗齐齐飞向回廊间的崖底。      “竺遥风,我杀了你。”紧跟着那道人影,又有一道人影飞了下去,这道人影除了叶影幽,还能是谁呢。      蹲在客厅门边的白夜无声地轻笑着,而侧靠在门边的竺遥风可笑不出来,他拍拍白夜的肩膀,委屈的说道:“好久都没见到叶影幽这样生气了,我觉得我要倒霉了。”      白夜反握住竺遥风温暖的手,诚恳感激道:“风阁主,您的再生之恩,我白夜没齿难忘。”      竺遥风扯开白夜的手,抽泣道:“别没齿难忘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解决之法,千万别让我的心血白费啊,你可知道,我可是用了自己手里的一杀将和自己的一条小命才换来你的啊。”      白夜拍拍胸脯保证道:“风阁主您这一选择绝对是英明的,以后你就会知道,比起十二杀还有你的小命,我要值钱金贵的多。”      竺遥风摸摸眼角的湿润,“但愿如此。”      白夜再次拍拍竺遥风安慰和催促道:“叶影幽已走,我们也走吧。”    8 8、第八回 四杀与奸细 ...   竺遥风背着白夜快速地穿梭在林间,就在下山的这一路上,白夜从竺遥风口中了解到,无色宫原来是坐落在花都和月都交界的烟云山之上,而烟云山又有五座山峰,分别是玉阁所在的旭阳峰,据说这座山峰能看见最美的日落日出景象;月阁所处的是广寒峰,传说嫦娥就是在此峰奔月的,因此这里也是离月最近的地方;而竺遥风所辖的风阁则坐落在临泉峰之上,这座峰上有很多温泉,是疗伤休养的圣地;雅阁则坐落在烟云山第二高峰缥缈峰之上,这里终日云雾缭绕似梦似幻有如仙境,也是烟云山最美的一座峰;最后的最高峰则是堇炎峰,无色宫的宫主就住在这座山峰之上,但是名字是如何来的,竺遥风却不知晓。      “竺遥风,为什么叶影幽能住在第二高峰?”按照白夜的理解,无色宫玉月风雅四阁,怎么排都是雅阁最末,可这最末的居然能住在仅次宫主的高峰之上,这让她无法理解。      背着白夜穿行的竺遥风觉得这人偶姑娘胆子甚大,不仅不怕叶影幽,居然还能和他自来熟,想当初在雅阁的时候她好歹会称呼他一声‘风阁主’,现在山还没下就没大没小的直接称呼他的大名了。      见竺遥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白夜拍拍竺遥风的肩膀,“竺遥风,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喔,因为叶影幽是下任宫主的继任者。”      原来不能对号入座啊,这叶影幽居然还是下任宫主继任者,看来这变态还是有点厉害的,但是变态若继任了宫主之位,那无色宫的变态数量不是要积聚增加,这该不是个好兆头才是。      “我倒是觉得你比叶影幽强。”      这人偶姑娘自来熟还不算居然还开口夸他,此举让竺遥风兴致大好,“就是,我也觉得自己比那个变态强。”这叶影幽本来就是个只知道人偶的变态笨蛋,不比他,还知道很多人情世故。      被夸之后的竺遥风心绪荡漾起来,既然被夸了自然要问问原因,“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哪里比叶影幽强呢?”      白夜歪歪脑袋,想了一会之后打了个响指,道:“你的变态程度比叶影幽强。”      这竺遥风荡漾的心绪顿时凝冰,原来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线之隔,或者一线之隔都太远,而是一句话之间,两张唇瓣一张一合,能把你夸上天,同样也能气死你。      嗖,竺遥风停在林间的树梢上,双手扼住白夜的手腕,背部一弓双手一使劲把白夜径直的甩了下去,白夜被摔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下落前她搭住了竺遥风脚边的树干,虽然手面前搭住了树干,但是在雅阁的时候她全身的功力和力气都被叶影幽用银针封住了,这时候再瘦弱的身子于她而言都是一种累赘,脚和身子晃荡着,白夜一边注意脚下一边试着向竺遥风伸出手,“竺遥风,救我。”      竺遥风明明听见看见了她的救助,这家伙居然视而不见,装作潇洒的把头一扭,就那样打算让白夜自生自灭。      “竺遥风,我快拉不住了。”感觉身子和灌了铅一样,白夜实在吊不住了,可这竺遥风依旧没有打算理她的样子。      “啊——”没有力气的后果就是摔下去,但是就算要摔下去,她也不打算让竺遥风心里好过,“竺遥风,我摔死了,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得到人皮面具的解决之法。”      别人的弱点是什么白夜不知道,但是这竺遥风的弱点她可是略知一二,想在亭台之上,她只在竺遥风手心中写了两个字,这竺遥风夜半果真就等在那里了,若不是真心想知道解决之法哪里会那么上心啊。      竺遥风,有本事你真别接住我,不断下坠的白夜心里甚为笃定。      果真,一声哨响,几道人影在白夜落地前就已经站在了树底下,等她落下的时候正好掉进某个人影的臂弯里,虚惊一场之后,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感谢接住自己的人,可这才一抬头想说点什么,她要出口的话硬生生被接住她的人给吓了回去。      接住她的是一个什么人呢?      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那四个人一字排开,肩并肩双手和身体是垂直的角度,四个人的臂弯一起托住了白夜,可托住她的八只手,那哪里还是手啊,那手比动物的爪子还要丑陋,掌面青筋暴出,形如枯槁,一点血色也没有,不仅如此,那些皮肉都像陷进了骨头中间一样,就好像就好像被抽干了血的干尸,然后再看那脸,一张张灰白如死人,且眼周晕着一圈青灰色的烟痕,双眼和双颊都深陷,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吓人。      “鬼、鬼、鬼啊——”白夜被吓得弹起来,不用四人动手她自己就已经往地上滚了,滚了几圈一个青影落到她身边,她顺势抱住青影的腿,颤颤巍巍道:“竺遥风,有鬼。”说罢,就把头埋到竺遥风的腿后。      “哈哈哈……”竺遥风被白夜的狼狈样笑坏了,他抖抖腿,笑道:“你还说我变态呢,我能比把四杀将变成这副鬼样的叶影幽变态吗?”      原来不是鬼啊,是四杀将啊,听竺遥风这么一说,白夜才敢探出一点头,“这,这真的不是鬼?”      “不是鬼,是叶影幽手下的四杀将。”      “四杀将?”      “对,人偶四杀将,红蝎、黑鸠、紫鸢、墨鸪。”竺遥风指着四个人挨个挨个给白夜介绍起来。      “无色宫十二杀中的?”      “是啊,无色宫十二杀中最厉害的四位。”竺遥风明明是表扬的语气,可听起来却像是损人的口吻,还外带那么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十二杀原来都是人偶啊。”按照竺遥风的逻辑,白夜顺带猜测。      竺遥风一听可不乐意了,把脚一抽让白夜抱了个空,而后奔到四杀将面前指着他们说,“谁说十二杀都是人偶,十二杀中只有叶影幽手下的这四位是人偶,我们手下的可不是。”      不让抱就不让抱吧,既然不是鬼,白夜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四肢无力,但还是能自己站起来的,拍拍手站起来,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竺遥风这次真的咬牙切齿了起来,重复那三个字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很窝火的事情,果不其然,竺遥风不久就开始控诉了。      “红蝎、黑鸠、紫鸢、墨鸪、孔雀、火凰、火凤、朱雀、零蝶、魅狸、桃鲤、飞鹰这十二杀是宫主亲手培养起来专门执行刺杀任务的高手,可自从叶影幽被选为宫主继任人之后,那家伙就把十二杀给拆了,自己选走了最厉害的四个,你说最厉害的被他选走了也就算了,谁叫他是宫主继承人呢,可是可是……”说到这的时候竺遥风显得很激动,眉飞色舞外带眼睛暴突,“可是那家伙居然把四杀变成了人偶。”      白夜是没明白竺遥风的愤怒,就算变成了人偶不也一样是四杀,充其量是前面多了两个字变成了人偶四杀,为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才选走四个,不是还有八个吗?”      被白夜一问,竺遥风简直要暴跳如雷了,他蹦到白夜身边,泣血的数落起来,“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出任务回来晚了,三个厉害的杀将被娘娘腔花弄月选走了,还有两个被石头人任遗玉选走了,就留了三个最不中用的给我,我看就是叶影幽那变态故意的,故意选的那一天拆十二杀,害我没赶上。”说着说着竺遥风抱头痛哭流涕起来,那伤心的小样,我见犹怜啊。      白夜拍拍竺遥风的肩膀安慰道:“人家还留了三个给你,你该知足了。”那不是还有一个先来的都选了两个么,他有三个真的够本了,她想。      “呜呜……”竺遥风竖起两个手指头哭丧着脸道:“昨晚为了换你出来,一个已经被叶影幽弄残了,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哎……”白夜摇头哀叹,这竺遥风这把鼻涕眼泪其中还有一些是为了她,她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再次安慰道:“你看,现在叶影幽的四杀将都在你手里,你也把他们都弄残了,这样叶影幽连一个都不剩了。”      竺遥风擤了一把鼻涕,道:“我擅自把你弄出来,叶影幽已经放言要杀我了,我要是再把他的四杀搞残了,我就要死两次了,而且最惨的可能是被叶影幽制成人偶,要真是这样我还不如自残呢。”      看着竺遥风失落惊恐的模样,白夜灵机一转,“竺遥风,要不你和我一起逃吧,你跟着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还每天送你几个美女玩玩,这日子总好过被叶影幽追杀吧,怎么样?”      竺遥风扒拉扒拉眼角的湿润,冲过头来说,“真的吗?”      白夜拍着胸脯保证,“自然是真的。”      白夜原以为他会很乐意,可哪知竺遥风甩了甩身后的马尾辫,十分鄙视的说道:“我竺遥风对宫主可是忠贞不二的,你休想用那些俗气的东西来贿赂我,金银和女人于本阁主而言全都是浮云,哼。”      这好人还真是不能做,一做就被当做驴肝肺,白夜发誓她下次再也不妄作好人了,这竺遥风不领情也就算了,反正她逸王府像竺遥风这样的人才也不缺,现在最主要的是这竺遥风能带她下山,下山后就一拍两散,谁管谁啊。      “竺遥风,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赶紧带我下山吧。”白夜扭了扭酸疼的腰肢,这才几天就被叶影幽折磨的快散架了,她得赶紧回府休养休养。      就在白夜伸懒腰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脖子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凭着直觉她觉得那是利器,缓缓扭头一看,还真是一把利器,一把青黑色的寒月弯刀,刀背被青黑寒白两色分离,寒白的刀刃在微光下散发着阵阵凛冽的寒霜之气,而竺遥风也一改先前的抽风表情,此刻正一脸严肃和阴森的盯着她。      “竺遥风,你这是干什么?”      竺遥风眉毛飞扬起来,这一小小的动作竟也惹得眼角的泪痣飞扬起来,煞是好看,之后竺遥风冷笑着,“你是不是冥域小妖精派来的奸细?”    9 9、第九回 白夜郡主 ...   冥域小妖精?      这称呼她听都没听过,如果硬要说她是小妖精,那也该是逸王府的郡主小妖精,关那冥域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刀架在脖子上,该正气的时候还是要正气。      竺遥风一边嘴角高扬,“奸细被逼问的时候通常都会嘴硬的。”      白夜闻言一笑,“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冥域的人?仅凭我想贿赂招揽你这点?”想来想去,她觉得整篇对话中就这一句最可能引起竺遥风的怀疑。      竺遥风点点头。      白夜失笑,“竺遥风啊竺遥风,我若是冥域奸细,我会任由叶影幽摆布吗?”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冥域小妖精就是对叶影幽很感兴趣,三番四次挑衅不成派一两个无害的手下来做奸细也是极有可能的。”      “放屁。”她堂堂一个郡主,就算看上一个男人也不用搞潜伏,她会光明正大地去抢,落于叶影幽之手那是意外中的意外,可别提听从什么小妖精之命了。      “生气了?就说明我猜对了不是。”      “呵呵……”在刀尖下,白夜从容的笑着,两只酒窝绽开有一种嫣然一笑百媚生的美丽,“我忽然想起来了,你至少还有一样不如叶影幽。”      竺遥风的眼睛猝然收紧,“哪一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至少叶影幽选定了我就对我百般信任,而你明明也选择了相信我,却仅凭我一句戏言就污蔑我是哪哪的奸细,就这一点来说,你是不是不如叶影幽啊。”      竺遥风收紧的眼睛忽的睁开,嗖的把弯刀收进袖子,颇为赞赏地打量着白夜,“就算你是奸细你也是个临危不乱能担大任的奸细。”      “喂——”收刀了就是相信她了,这下子又开始胡说什么。      “也罢也罢,反正是不是奸细也无所谓,我弄你出来也只是想知道人皮面具的解决之法,其余都和我无关。”竺遥风在白夜面前蹲下指指自己的背,“上来吧,我带你下山。”      竺遥风爽快,白夜也爽快,二话不说就扑到竺遥风背上,趴好之后还不忘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起身出发了。      背起白夜,竺遥风口中又响起了口哨声,在辽远的哨子声中,杵着不动的四杀像是注入了强力一样,嗖嗖嗖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二人面前。      驱动了四杀,竺遥风也闪身窜上树,在树间跳跃朝着山下奔去。      在下山的路上,竺遥风时不时会问起白夜她是怎么被带到雅阁的,虽然问得方式很温和,但是白夜知道,竺遥风始终是杀手出生,他的职业注定他的敏感和警觉,所以她也将大部分能告诉他的实情讲给他听了。      这事情恐怕要从白夜小时候说起。白夜是何人,白夜是圣天朝逸王的独生女,本名为圣夕燕,各取了爹娘名字中的一字,她的封号为百烨,当朝的一品郡主。      白夜的父亲逸王夕拾与圣天朝第十一任皇帝麟帝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由于麟帝好色成性所以在十七年前一场宫廷政变中死于三尺白绫之下,政变之后硕王素淡,也就是逸王的二哥在众人推举下登基为帝,史称暄帝,暄帝照旧将天下划分为四都,京城以及下辖十州并称京都;西北以首邑绵州为中心下辖七州合称风都;富庶的江南以首邑江州为起点沿江七州统归月都管辖;西南边陲六大州尽归花都所辖,首邑为云州。      逸王的封地在月都江州,所以在白夜七岁前,她一直和母亲两个人生活在江州,七年后逸王回来,在逸王的哄骗下白夜被丢进丐帮历练,由于百烨二字念起来不顺嘴,那些乞丐们就将百烨念做白夜,久而久之,出门在外的时候她也化名为白夜。      那为什么好好一个郡主会被丢进丐帮历练呢?      且请继续往下看——      每月初一、十五是逸王府白夜郡主圣夕燕出门行乞的日子,这是白夜从七岁起便养成的习惯,因为大难不死的王爷老爹说,学当乞丐的孩儿从小遭罪遭难日后定会安康又长寿的。      第一次,白夜是被王爷老爹手下四大暗卫给架去的,架去之后她想法子逃跑,可每回都会被暗卫们逮住再被狼狈的丢回乞丐窝,那一张白净细嫩的笑脸被脏兮兮的乞丐轮流摸了个遍,等白夜出乞丐窝的时候俨然成了一个小乞丐,于是在她回家的路上就出现了一副诡异的情景。      堂堂逸王府的四大暗卫冷锋小刀落月诗居然跟在一个臭烘烘的小乞丐后面,那小乞丐一身脏污,那骄傲的脑袋还偏高昂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哧溜直转,撇嘴的时候两边脸颊还会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撅起粉嘟嘟的唇指着那些退避三舍、指指点点的路人甲乙丙丁说道:“看什么看,没见到本郡主是在体恤民情吗?有本郡主这样的主子,江州城定会福星高照的,你们若再是围观,本郡主定叫瘟神降点晦气去你们家的。”      第二次,白夜依旧是被四大暗卫捉着去乞丐窝的,但这次临走时,乞丐窝的老大却教了她一些拳脚功夫,但对于爹娘都是武林高手的她来讲,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她显然是看不上的,再又一次被路人甲乙丙丁围观指点回家后,她下定决心若有第三次,她就以死相要挟。      “爹,你若再叫冷锋小刀落月诗绑我去乞丐窝,我就自尽在你面前。”才七岁的白夜掏出一把匕首搁在脖颈威胁他那风流倜傥且腹黑的王爷老爹。      白夜的爹是谁人啊,不就是那个江州城号称病猫、心思却狡如狐的美人公子夕拾是也,在为新皇朝立下汗马功劳之后便无故消失了七年,七年之后回来的逸王却再也不是一副病猫模样了,七年的分离,让白夜对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老爹格外的亲昵,但相处间,她也渐渐发现自己老爹腹黑邪恶的一面,比如这才见面不久就狠心地把她丢去乞丐窝。      “夕燕啊,你真是不体谅爹的苦心啊,你真叫爹心痛啊。”夕拾负手踱着步摇头叹息道,那如沾尘雾的眸子蒙上了淡淡一层痛惜之情。      “爹,你才三十岁出头,别搞得和老头子一样啊。”从出生开始白夜就常听人夸自己的美人爹爹有多么多么英俊潇洒,七年之后美人爹爹回来的时候,她那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险些从胸腔里蹦了出来,好吧,她承认,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就是她的美人爹爹,也正因为这份喜欢,她是绝对不允许她的美人爹爹出现糟老头子才会做出的动作。      见女儿这么一说,夕拾摸摸眼角,那泪花花晶莹的在眼角闪烁,而后抽了一口气道:“夕燕啊,再过十年爹就是糟老头子一个了,你到时候找到一个比爹还美貌的人就会离爹而去的,可是在此之前,爹要让你学着好好保护自己啊。”      “爹,王府有那么多人保护我,你还怕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啊。”      “那你和娘都是武林高手,你们教我功夫呗,就算你们教不下手不是还有醒夜伯伯、沈谷凌叔叔么,让他们……”      “不许你提他们。”夕拾板起面孔,佯装咳嗽的模样,“咳咳……”      这白夜一看自己的美人爹爹又犯咳嗽了,什么自尽什么去乞丐窝的事情一下子就抛诸脑后了,她和小大人一样跑到夕拾身边学着她娘的模样轻抚着她爹的脊背,边拍边哄着道:“爹,我不提他们,以后都不提他们,你别生气啊。”这在气头上,她竟忘了她美人爹爹说过,醒夜和沈谷凌曾经打过她娘的主意,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算不见面提一提都够呛。      “爹,那冷锋小刀落月诗不都是高手么,让他们教我不就成了。”      夕拾一把把可爱的女儿抱进怀里,用手捏捏可爱女儿的脸蛋,两边脸颊又露出了小小的酒窝,这两个小酒窝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萤火的梨涡,萤火是很想亲自教女儿功夫,可是夕拾有私心啊,分离了七年他实在想把失去的七年时间统统补回来,而且最紧要的是,依照萤火宠溺女儿的方式,就算她亲自教也不见得有什么成效,因为他知道,吃不得苦就学不到真本事呢,自家的女儿交给别人家去管,才能学到比家里更多的东西,但是这么残忍又私心的话,夕拾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给女儿听的,于是他是这样告诉女儿的。      “你知道爹为什么让你去乞丐窝吗?”      “不知道。”      看着女儿懵懂求教的可爱模样,夕拾又忍不住捏了一把小脸蛋,然后靠到孩子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爹娘的功夫都不及乞丐窝头头的功夫厉害。”      “为什么?”      “因为啊,他们头头有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这样威震江湖的武功,如果你学会了,你差不多就可以去欺负江湖上的所有人了。”      “真有这么厉害?”      “自然,这个秘密全江州城只有你爹知晓,爹不告诉别人只告诉你了,爹对你好吧。”      白夜欣喜地点点头,心想这美人爹爹真是太疼她了。      于是在夕拾甜言蜜语的诓骗下,每月的初一、十五,白夜就会主动要求四大暗卫带她去乞丐窝学绝世武功,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打扮成小乞丐的模样,手拿一个要饭钵招摇过市的带着一队人马朝乞丐窝开进。      每次出门的时候,白夜都觉得心情特别舒畅,因为每次她都抱着能学到绝世武功的想法一头栽进了那个又脏又臭的乞丐窝,尽管多年后,她才明白过来,当初她是被她的美人爹爹给诓骗算计了,她也没有改掉每月初一十五装扮成丐帮去乞丐窝玩耍的习惯。      也就是某月的十五,她听到最近乞丐窝里的乞丐会莫名其妙消失的传闻,于是决定只身前去打探,这不打探不要紧,这头一回去打探就着了道,不但没有找出线索还被敲昏扛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无色宫雅阁了。      以上这些是白夜脑子所想的,但是说给竺遥风听得自然略去了很多字。      而对于白夜的解释,竺遥风依旧是半信半疑,比如一个最明显的就是,他背上的姑娘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当过乞丐的人。      “我看你一点也不像乞丐。”      仿佛早就料到竺遥风要问这个问题,白夜一下子就接过口反问道:“那你说乞丐该是什么样?”      “这……”乞丐是什么样的这三两句话还真是不好形容出来呢。      “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脏了吧唧?”白夜倒是先形容出来了,见竺遥风默不作声,白夜又接着说,“我告诉你,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很多乞丐洗干净了都是很漂亮的,千万不要小瞧他们,就比如——”      “比如你是吧。”      “嘿嘿,总算你还有点长进。”      竺遥风躲过白夜欲敲他脑袋的手,她是不是真乞丐关他什么事,他只要人皮面具解决之法,其余一切都不值得他费心思深究。      于是竺遥风斜了白夜一眼道:“先和我去会会小妖精,然后告诉我解决之法。”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开篇以来一直都未说点什么,这章夕拾出来了,那就啰嗦几句吧。 首先是给看过正传《燕落醒花梦夕拾》的朋友们,我知道不少亲对于那个结局是想要用砖头拍死我的,但是、但是,看到现在这一章,你们应该不会再忍心拍我了吧。 再来说夕拾,这章说他离开七年其实是接着出书版的结局的,出书版做过不少修改等书上市了我会把原版放出来,这里大家如果有疑问的话不妨回想下,最后一章夕拾在宫墙边倒下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影打着黄色油纸伞踏着雪朝他而来,没错,这并不是幻觉,而正是这个人影的出现造成了本章的结果,至于这个人是谁,大家不妨猜测下,而且此人也一直贯穿全文,后来也会登场亮相并且会把《燕落醒花梦夕拾》未完的结局告诉大家。 接着说给没看过正传的朋友们,能坚持看到这一章的亲们,我相信这是很难得的缘分,也许因为我上述的话又会有一部分亲弃文不看,不要紧,《燕色弄影》确实是《燕落醒花梦夕拾》的后传,但是它同时也是一个独立的故事,虽然会出现正传的个别人物,这些地方我都会重述清楚来由始末,所以我相信这些人物的出现不会影响全局和理解度,如果还算喜欢此文的人物和设定,那么清风便邀请亲们继续看下去。 开文到现在收到不少亲的留言,咱谢谢你们了,接下来也请不要霸王呢,还有看过却一直霸王的可爱亲们,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是不错的,大不了清风躺下任由tx好了,哈哈哈哈…… ps:下一章六一儿童节(明天)晚上更新 10 10、第十回 谁比谁狠 ...   月都,宿州城内聚星楼客栈。      竺遥风坐在客栈的窗户处支着脑袋嗑着瓜子,头还时不时朝店门外张望,在望到脖子有那么一点酸疼的时候,一姑娘从客栈外走了进来,竺遥风先是一瞟然后视线就转到了别处,可转出去的视线未定他又把视线转回了刚才进门的姑娘身上。      “这姑娘不是——”      他呆呆的看着,姑娘着一件乳白色的直领对襟窄宽袖纱衣,纱衣裙摆处和袖口处分别绣着兰花和兰草,兰白相间衬托出姑娘如兰的气质,而且姑娘纤细的腰身还系着紫色小结腰带,垂坠的腰带随着莲步摇曳而来回飘摇,和头上系着的两条紫色坠肩长发带交相辉映,步态间完美的演绎出了小姑娘家的清秀与俏皮。      竺遥风本以为就这着装就够吸引眼球的,没想到当他把视线移到小姑娘脸上之时,他更是忍不住惊叹,鹅蛋脸、杏仁眼、弦月眉,眼波流转间荡着水样与灵动,巧笑嫣然的时候双颊还会晕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于是竺遥风不禁想,叶影幽那个变态选人是会选人,但是在雅阁那些衣衫真是活生生埋没了一个美人啊。      “这里这里。”竺遥风兴奋地朝白夜挥手。      白夜面带微笑点头款步向竺遥风那一桌走去,还没坐下她就开始道歉了,“不好意思,我好像去得有点久。”说完不好意思的朝竺遥风吐吐舌头。      “你穿这个真好看。”竺遥风毫不吝惜地夸奖着白夜,看着这俏皮娇媚的小姑娘,他仿佛真的忘掉了白夜丢他一个人在客栈等了很久的事实。      “那是当然的。”白夜欣然接受,心想,也不看看她爹娘都是谁,她从小生出来就是被夸大的,被夸才是正常,可偏偏这里面就有那么一个人从见面起一句都没有夸过她,不过那个人不提也罢,反正都逃出来了,而逃出来换了称心的衣衫之后接下来就要喂饱肚皮了,白夜打了个响指,扯大嗓门喊道:“小二,我要吃肉。”      扑哧,竺遥风嗑着瓜子笑喷了,就算要吃肉也没她那么叫唤的。      “笑什么?”见小二杵在那看着她不动,又见竺遥风笑喷了,白夜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了。      “我说,你是不是乞丐当久了,换了身衣服进了家高档酒家连饭菜都不会点了?”竺遥风逮住机会就嘲笑白夜。      白夜瘪嘴一哼,她是不会点菜,平时只要她吼一句饿了或者想吃什么了,旁边自有一大堆人帮她张罗,哪里轮得到她叫饭点菜啊,这次自己开口却惹出笑柄,她不满地拍上桌子,“叶影幽是坏蛋,不让我吃肉,他自己吃,你也是坏蛋,笑话我也不给买肉吃。”      竺遥风手中的瓜子壳哗啦哗啦落地,他瞧瞧白夜那张气鼓鼓的脸,顿时也拍上了桌子,“我看你在叶影幽面前就是个熊样,怎么上我这了还撒起娇了?”问着一把扼住白夜的细腕,“莫非你觉得我比叶影幽好说话?”      手腕传来的痛感让白夜彻底意识到,她现在虽然身在高档客栈,虽然身着漂亮衣服,但身边坐着的不是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仆人而是无色宫的变态阁主,她不能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暴露了自己的郡主脾气。      白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手握上竺遥风的手,嘻嘻笑笑道:“呵呵,那个风阁主,你瞧我,我就是一换衣服一来高档地方就忘了身份,就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起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乞丐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还是乞丐说的对,该装熊的时候还是得装,装的一时便会享受一时的太平,况且这里已经是月都地界,待找到她的势力,她想怎么称王称霸都行。      其实竺遥风也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因为他很久都没有遇见过这样好看又好玩的女人了,本来他对白夜就很容忍了,这次白夜赔笑又说软话,本就无心与她计较的竺遥风更是乐得做好人,他松开手之后才发现,那细嫩白皙的手腕上已经被他扼起了几道手指印,顿时他就于心不忍了。      “没事吧?”      白夜抖抖手,把手藏进袖子里,眨着天真的眼睛说道:“没事啊。”表面无事,实则她的手早就在袖子里狂揉着手腕了,这再多用一点力道她手就要被折断了,明知道她被叶影幽卸去了内力还出手这么重,杀手就是杀手,以后可得离得远一些。      饭菜上来之后,白夜一顿狼吞虎咽,吃光了所有肉类和一大碗饭,那吃相一看就是一饿了半个月的乞丐吃相,要多没形象就有多没形象,竺遥风不是不相信她是乞丐么,现在看到这吃相还能有怀疑?再说了,吃完了也好早点分道扬镳。      “我吃饱了。”白夜打了几个饱嗝之后,朝竺遥风作了一揖,“风阁主还要去会战小妖精,我看我还是自己走吧,免得碍了风阁主的大事。”说完,就快步朝客栈外走去。      走的时候,白夜可是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她觉得竺遥风会叫住她或者会拦住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也正因为没有,一脚已经跨出客栈门的白夜开始窃喜,还没喜到一半,脑袋就撞到了什么东西,她顺嘴就骂了出来,“哪个不长眼的啊?敢撞本……”脑袋本来是不会冒星星的,可面前的四个人让白夜一下觉得金星四射,撞到她的除了那人偶四杀还能有谁呢,这该死的竺遥风,换衣服的时候让四杀寸步不离守着她,现在又让四杀守住门口逮她。      “没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就想一走了之了吗 ?”竺遥风手掌撑开叉上了白夜的颈脖把她半拎起来,“如果你认为我比叶影幽好说话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夜缩成小鸡样,眼睛眉毛皱一块道:“我只是,吃完饭出来运动运动,我没想走的。”      “那样最好。”竺遥风就这样把白夜半拎半拖的拉着走。      这种姿势让白夜实在难受,“风阁主,我自己能走,自己能走。”      竺遥风头都不回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被四杀拎着的话,就给我乖乖这样的走。”      白夜瞅瞅那长得像鬼的四杀,哭丧着脸嗷唔起来,“呜呜,我们这是去哪啊,还要走多久啊……”她很担心,他们还没到目的地,她的脖子已经吃不消了。      “不远,城外落叶林。”      城外落叶林,这还叫不远,虽然白夜不知道落叶林的具体位置,可刚才吃饭的地方可是城中心,从城中心走出城就算再小的城也需要半个时辰啊,这不是要她命么。      “我们可不可以雇辆车,或者用轻功飞去?”      “……”      “既然都不行,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去落叶林干什么吧?”      “去和小妖精决战。”      虽然白夜知道可能是去会冥域小妖精,但是决战这样的词汇实在是很血腥,作为每月初一十五都做好事的她来说还是极度热爱和平的。      “你去和小妖精决战,那我去干什么啊?”      “观战。”竺遥风想了想之后,停下脚步又补了句,“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当这个好主意出口之后,白夜就预感到不妙,果不然,竺遥风邪笑的说道:“等我把小妖精打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我就当场割下小妖精的面皮,你若真知道解决之法就当场告诉我,若是到时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顺道把你也杀了,再取你的面皮。”      “那怎么样的‘所以然’才能让你满意?”      “看我心情吧。”      “那我要是答得一半满意一半不满意,我能要求别的下场吗?”      “看我心情吧。”      “……”      还没下山的时候白夜就说过这竺遥风的变态程度比叶影幽厉害,现在看来她真是没说错,可是她后悔啊,这叶影幽还给她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这竺遥风可是说杀就杀的,如是对比起来,还是选叶影幽划算一点,可是现在容不得她后悔,她只祈祷,那没见过面的小妖精要么把竺遥风灭了,要么出现奇迹叶影幽杀到。      “叶影幽,本郡主后悔没选你,呜呜……”白夜就在这样的哀怨中被竺遥风半拎半拖去了落叶林。      等到他们走到落叶林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被拖得半死不活的白夜根本没力气站立,半蹲半爬的抱住一棵歪脖子树就赖了上去,喘着大气挥汗如雨,敢情这身新衣服真是白换了,于是她忍不住呼唤着,这冥域小妖精快点来把竺遥风搞死吧。      “找死——”      就在白夜拉扯着衣襟扇风解热的时候,竺遥风突然暴喝一声,而几乎在暴喝的同一瞬间,竺遥风藏匿于袖子里的寒月弯刀也紧跟着朝她飞旋了过来。      咻咻咻,那疾风仿佛再倒数着白夜可喘气的剩余时间,看着弯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夜笑着想,“不是吧竺遥风,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迫不及待要杀我了?”额头的汗珠滑过眼睫迷了她的视线,“好吧好吧,反正我没气力也没本事躲开,你要杀便杀好了,十八年之后本郡主再来找你讨债。”她就那样闭上眼睛静待着弯刀划破咽喉的那一瞬……      咚,哗哗,很轻微的声响在白夜耳畔响了起来,背部传来的感觉告诉她,那是树木震颤的声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叽叽喳喳,扑扑扑,林子间栖息在树梢的鸟儿四乱惊飞起来,然后便听见一女人惊声奸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无色宫的雅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11 11、第十一回 冥域小妖精 ...   雅公子?      是叶影幽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在听到女人的奸笑声之后,内心竟然起了一丝涌动,似乎是她期盼已久的东西,而那些让他等待很久的东西居然会是和叶影幽有关,这种感觉突兀而又莫名,但白夜心底确实是这样想的。      怀着这样的念想,白夜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才睁开她就感觉脸庞处覆上了阴影,那阴影无需侧头她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竺遥风寒月弯刀的刀柄,刀尖扎进了树干却没扎中她,这难道是竺遥风失手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夜慢慢扭动脖子,结果树干上的东西让她一看即有呕吐的感觉,那树干上盘蜷着一条模样恶心的大花蛇,而蛇的七寸则被寒月弯刀的刀尖完全扎穿了,扎得花蛇肠穿肚烂。      白夜身子一惊,本能地退开,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竺遥风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击杀隐藏在树干随时都会对她发动攻击的毒蛇。      白夜爬着离远了那棵树,然后才开始寻找叶影幽的身影,可是视线所及之处并未发现那个身影,而且按照叶影幽那自恋变态的性格既然出现了就不会躲躲藏藏,没见着的唯一可能就是叶影幽没来。      但是没来,那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女人又说什么叶影幽之类的,白夜迅速在林子里搜寻,除了竺遥风和四杀,林子一端两颗树木间有四个侍女扛着一座软榻,软榻四面围着绸红纱帘,软榻四角稍稍向外翻起,翻起的角上还垂挂着四个银色铃铛,微风拂过,轻纱漫扬带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叮铃叮铃,在铃声的伴奏下,纱帘里半卧的女人玉手撩起纱帘,露出一段如雪的玉臂,然后紧接着一条玉腿也跨了出来,待女人立在榻上之时,白夜才看清楚,女人身着一件绸红色的溜肩蝶衣,露出滑嫩白皙的长颈子和消瘦妩媚的锁骨,红色蝴蝶纹身妖娆的攀爬在半遮半露的酥胸上,一眼看去有说不出的妖娆,而更神奇的是,女人连靴子都没穿,赤足站在榻上,裙摆轻提故意露出纤细的脚踝和曲线姣好的小腿,似在展示又似在勾引着谁,这模样被称呼为小妖精一点也不为过。      “雅公子,我们总算见面了。”女人的声音很尖很细,一听便让人觉得刻薄之感。      等等,白夜循着女人的视线望去,女人正对着竺遥风,这女人该不会是把竺遥风认成了叶影幽吧,如果是,那岂不是个妩媚有余而智慧不足的笨女人。      扑哧,白夜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一听到自己声音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这还是快不过女人的毒辣眼睛。      “你是何人?”女人瞪着白夜问道。      白夜睁着无辜的眼睛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摇摇,她在告诉女人 ,这事和她没关系,请不用在意的无视她吧,显然妩媚女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定会追根究底一拼高下。      “雅公子,这是你的四杀之一?”      被女人一而再的错认为叶影幽,竺遥风已经很生气了,这不开打还在这里问东问西,他哪里有这般好的耐性啊,竺遥风手掌一翻,五指一曲,原本钉在树干的寒月弯刀一下子就被吸了过来,弯刀在手,女人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      “你不是雅公子?”      竺遥风冷冷一笑,亮亮自己手中的寒月弯刀,道:“你见过叶影幽把弯刀当武器吗?”      女人涂抹的鲜红的红唇一抿,“寒月弯刀风公子吗?”      “正是。”      可女人约见的对手根本不是竺遥风,女人瓷白的牙齿咬上下唇瓣,媚眼一眯,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是给雅公子下战帖的,为何他不来?”      竺遥风横过弯刀,舌尖舔舔刀刃,一脸邪恶的说道:“叶影幽不仅不会来,他还特意派他女人来观战,待你输了,她还要协助我割下你的面皮呢。”      竺遥风一语彻底把女人说懵了,女人死死咬住下唇,好看的媚眼眯成了一条缝,眼神在竺遥风身上溜了几圈又来到白夜身上,涂着蔻丹的兰花指朝白夜一指,“你是雅公子的女人?”女人指着白夜的手略微颤抖,风过衣衫吹起宽袖,皓腕上露出两只金光灿灿的手镯,那金光在黄昏中显得很刺眼。      雅公子的女人?她吗?      这都是哪跟哪啊,白夜不知道竺遥风打得什么注意,但是她都逃出来了就万分不想再和叶影幽有任何牵扯。      “我不是雅公子的女人。”白夜疯狂地摆着手,摆着甚至还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雅公子的女人。”发誓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瞟向一脸贼笑的竺遥风,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还不等女人开口,竺遥风先行插起了嘴,“她就是叶影幽的女人,他们同吃同行同睡还一同沐浴,而且他们一同沐浴的香艳情景还是我亲眼所见的呢。”      女人涂满蔻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一副要把白夜捏爆的样子。      白夜无比惶恐,她现在无功力又使不出轻功还没有保镖,这女人强悍的样子捏爆她大概也是一眨眼一闭眼的功夫,白夜气愤的朝竺遥风那走去,边走边骂道:“竺遥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      哪知竺遥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而且还挺得意,“我哪里有胡言乱语,我那天去雅阁药池,叶影幽明明就抱着一、丝、不、挂的你,抱紧的就像祖宗宝贝一样,这难道都不是真的?”      “我那不是,不是……”她可不想把自己是叶影幽人偶的事情自揭出来,可竺遥风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自揭短一样。      “不是什么?”竺遥风扬扬眉,一副欠扁的得意嘴脸。      白夜找不到话来反驳。      看白夜憋屈的脸,竺遥风似乎更来劲,他得意地转头看向女人,“小妖精,你知道吗?这女人说你的面皮非常适合给我做人皮面具,她还说要亲自揭下你的面皮呢。”      嘎啦嘎啦,白夜清楚的听到女人将手指骨捏得作响。      “臭女人,我先杀了你。”女人话语一出,身子也紧接着飞了出去,那赤、裸的玉足在空中蹬了几下,涂满蔻丹的指甲成爪状朝白夜袭来,离得近了,女人的红色指甲似乎也长长了不少,这一爪子下去可不是皮开肉绽的程度。      白夜吓得急急后退,边后退边向竺遥风求救,可是竺遥风压根不理她,挥刀就朝某个方向劈去。      女人的指甲逼近,嘘嘘的口哨声又响了起来,白夜已经无力逃跑,她现在能做得又是闭眼等死,她实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啊,想想她平时一副前护后拥的霸气郡主模样,现在居然三番四次落得如此窘境,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可是,可是,她这不是身不由己么。      嚓,女人的指甲似乎狠狠地扎进了皮肤里,可是白夜迟迟没等来痛感,白夜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只觉得身前落下一片阴影,而女人也蹲在空中,手臂直直地插、进了阴影的身体里。      挡在白夜面前的是四杀之一。      哗哗,几刀寒光破空而来,嚓嚓,干脆又清脆的响声之后紧接着轰地一声,女人的座榻被砍崩塌了。      女人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座榻分崩离析了,又气又恼的说道:“好你个风公子,为了逼我下地来居然使出这样的诡计。”女人抽出插、进四杀身体的手,腾空翻飞了几圈落到一棵树干上,甩了甩指甲上的腐物,“风公子,就算我离了榻你也休想轻易赢我。”说罢,女人抖抖衣袖,宽袖中滑出一根碧绿的笛子,女人提笛就吹,笛音低沉而阴森。      竺遥风闪到白夜身边嘱咐道:“这女人要召唤毒物了,你自己小心。”      “什么召唤毒物?”白夜捂住要跳出胸腔的心脏道:“还有你刚刚用我刺激她就是为了让她出榻?”白夜完全不懂那破榻究竟有什么神奇的。      竺遥风警觉的点点头,“这女人可以用笛声召唤出毒蛇毒蜈蚣还有一些很恶心的东西,而她的座榻上涂满了驱散毒物的药粉,若她不出榻就在榻内召唤毒物,我们的胜率会很低。”      “那你怎么知道用我可以刺激她出榻?”      竺遥风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小妖精仰慕叶影幽仰慕得相思成灾,她若知道自己一心仰慕的人有了女人,而那女人又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除之而后快呢。”      原来这女人暗恋叶影幽那变态啊,但是那女人连叶影幽和竺遥风都分不清,这暗恋的有些匪夷所思啊,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竺遥风的行为。      “那你也不能让我冒险啊。”白夜嘴嘟得老高,她觉得很委屈很无辜。      “反正你跟来了总得发挥点效用吧,带着个废人出来决战的事我才不干呢。”      “你——”      不等白夜继续说什么,竺遥风拎起她的腰带,手臂一提力,她就这样颤颤巍巍地飞上了树梢,上树后她牢牢地抱住树干,这树下的竺遥风还时不时叮嘱加威胁道,“你在上面好好呆着,你若下来可是会死的。”      会死吗?难道一棵树就能保她不死?      白夜有些不相信,但当她再次朝树底下看时,她看见树下有很多颜色各异、粗细不一的蛇朝这里游移而来,那些毒蛇吐着信子,条条都像要吞人一般,看了一眼,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外带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这好好一林子,因为这些毒物的来到而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当毒蛇越聚越多之后,一些蝎子和类似癞蛤蟆一样的丑东西也蜂拥而至,这树林真正成了毒物积聚的天堂,而就在满是毒物的林子里,四杀和小妖精的四个侍女也动起了手来。      而竺遥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了第二把弯刀,两把弯刀从刀柄处相结合成了一柄两头弯刀,弯刀曼舞,划出一道道寒光,每一刀寒光到卷带起一阵旋风,在旋风中毒物被挤爆分尸,每一声爆裂都惊得白夜身子一颤,她祈祷着这样的血腥恐怖画面早早结束。      呼呼呼,竺遥风举着弯刀旋出了一个大漩涡,漩涡风暴之后,他周身一丈内已无一毒物的身影,那些毒物都被竺遥风的刀气砍爆了。      “风公子,好刀法。”女人换了个姿势吹笛子,“不过我倒要看看风公子你能威风多久。”女人涂满蔻丹的指甲频频按动,更为激烈低沉的笛声渺渺传开,那些游移的毒物瞬间亮了眼睛,游行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且它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竺遥风。      竺遥风把双头弯刀从左手把玩到右手,以调侃的口吻对女人说道:“我也要看看你这个小妖精能吹多久,你可千万别给我吹得气尽力竭,我才刚刚热身呢。”      躲在树上的白夜焦虑的观战,她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较劲的两个人谁先停下来谁就输了,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瞬秒战啊,那些毒物看多了她真的就快把先前吃的肉全给吐出来了。      “呕——”欲呕的白夜拍拍自己的胸口,她想现在可不是丢人现眼的时候,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可就在她忍住的时候,她却听到背后有嘶嘶的声音,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树下的毒蛇吐信子啊,腾地,她感到脊背寒气泛起,该不会真的这样倒霉吧。      白夜瑟瑟地回转脑袋,一点一点,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全身通红的尖头小蛇,小蛇的信子也是通红的像欲滴的鲜血,几寸长的尾巴圈在极细的树梢上,头部在她脚边来回摇摆,心想,这只是条小蛇,按照想象的话,大概用脚一踢就能踢开踩扁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夜试着移了移有点蹲麻掉的腿,她小心翼翼的想要尽量不惊动小蛇,可才一眨眼的功夫小蛇就不见了,她还来不及去想什么,就感到一阵急痛,在急痛蔓延开来的时候四肢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她整个身体完全不得动弹,而后便一头朝树下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多吃粽子少霸王哈! 12 12、第十二回 隐忧影幽 ...   “我中毒了,这下要死了。”      一头往树下栽的白夜意识到那条不起眼的小蛇就在她稍微挪开注意力的时候对她发起了攻击,就在四肢开始麻痹之时她才察觉到脖颈间的一点刺痛,她不知道小蛇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对她发起攻击的,但最后的结果是,她的脖颈处被小蛇咬了,这一口不仅让她失去了表达能力甚至连动动手指的气力也没有了,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树下也是蛇山蝎海,这跌下去哪里还有命啊。      “美人爹爹,如花娘亲,夕燕对不起你们呐……”白夜僵硬的面部在悲惨情绪的强烈支配下会时不时的抽搐几下,她很想哭很想大叫,可是嗓子眼像堵了块大石头,所有凝聚的气都不足以顶开这块大石头,试过几次之后,她彻底放弃了,在临死前她只想告诉她的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她是个不孝顺的孩子,不孝顺到害他们黑发人送黑发人,这样不孝顺的孩子就算到了地狱也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十八层地狱有什么,有很多酷刑,勾舌剜眼炮烙火刑剥皮拆骨……      一想到她即将遭受到这些酷刑,白夜哇呜一声哭了出来,也是这一声哭声成功吸引了竺遥风的注意力。      在那亢奋的旋舞着双刀的竺遥风,杀得那叫一个欢乐啊,看着蛇蝎分崩离析的惨样,竺遥风别提多享受了,而且小妖精的笛声也有减弱的趋势,他想着小妖精估计抵抗不了多久了,一旦小妖精吹不了笛子那就是个废人,对于废人的面皮那还不是唾手可得。      “哇唔……”      这身后的一声惨哭很不适时宜地扰乱了竺遥风的计划和激情,他本不打算去理会,可一想,四杀和小妖精手下的四大侍女激战正酣,而他和小妖精也无暇分、身,这声音……      “哦。”竺遥风想起来了,他似乎还带了半废的人来,可这半废的人不好好待在树上,瞎叫唤什么呢,莫非是看到他英勇无敌的一面,思及此,竺遥风竟悄悄得意起来,心想,等会还有更英武的一面呢。      坠落间,白夜内心的恐惧撬开了喉咙上堵住的大石块,她本以为竺遥风会注意到他,可哪知道这竺遥风竟不搭不理还越舞越起劲,这个见死不救的坏蛋,白夜再次鼓起一口气喊道:“竺遥风你这个混蛋,快来救我——”      身下的蛇蝎似乎感觉到从天而降的猎物,那些蛇纷纷扬起脑袋吐着吓人的蛇信子,那些蝎子也咔嚓咔嚓的挥舞着钳子只等白夜落下来就将其分尸猎食。      蛇信子几乎舔到白夜的头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呼呼,两柄被拆分的弯刀呼啸而来,成功把白夜身下的蛇蝎都斩成了几段,呼啦,一青影随之而来,一手贴住白夜的腰背,抬手一翻,白夜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圈。与此同时竺遥风一个纵身跃上树,此时白夜也稳稳落进竺遥风的臂弯里,而竺遥风空出的一只手则早早等在空中,呼呼呼,弯刀在空中回旋了一圈竟又重新回到竺遥风的手中。      “喂,我杀得正起劲呢,你鬼叫什么?”竺遥风很不爽地瞪着瘫在他臂弯不得动弹的白夜。      白夜反扑在竺遥风的臂弯,身子动弹不得的样子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我中毒了。”      竺遥风眉毛拧拧,“那你岂不是要死了?”      “我大概是要死了吧。”该死的竺遥风,这时候不是该想着怎么救她吗,怎么还诅咒她死啊,“你快点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      “……”      “你现在中毒,我要是救你,那小妖精就会趁机把我剐了,所以只有你死了。”      “……”      “本来想着你只是半废之人,现在你完全成了拖后腿的,哎。”不仅见死不救,竺遥风还落井下石起来,赤、裸、裸的揭穿白夜的无能。      白夜低垂着头,“那你刚刚为什么赶过来救我,为什么不索性让我掉蛇蝎窝里一了百了?”那样死掉大不了下十八层地狱,总好过从天堂到地狱。      竺遥风努努嘴道:“哦,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中毒了,要是知道就让你掉下去了。”      “……”这也算是人说的话,白夜算彻底看清楚了无色宫阁主的真面目了,怪只怪她遇人不淑啊。      低沉阴森的笛声在他们对话间突然停止了下来,立在树上的女人横过玉笛在指尖把玩,“风阁主,你现在还有心情在那里闲聊吗?”      “我又没和你闲聊,你吹你的笛子吧。”竺遥风这一手拿着两把刀要砍时不时窜上来的毒蛇,另一手还挂个着要死不死的女人,嘴上还要和一个小妖精对话,一心三用这是件多么累人的事情啊。      女人诧异竺遥风的态度,涂满蔻丹的指尖在红唇边沾沾,“原本五对五,我们胜算各一半,可现在你多了个拖后腿的废物,那胜算可就……”女人撩过一缕落在肩头的发丝,红唇轻咬,这一动作把女人骨子里的媚劲发挥的淋漓尽致,“风阁主,我劝你要么投降要么丢下那拖后腿的好好跟本护法一决……”      还没等女人得意完,竺遥风就相当不耐烦的啐了一口,“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碎叨,我怎么选用得着你管吗?”      “你——”女人狠狠咬住下唇瓣,把发丝一甩,“好,竺遥风,本护法好心提醒你却不领情,那就怪不得本护法不讲江湖道义了。”      “嘁,驱使毒物的人早就没江湖道义了。”竺遥风说罢,把白夜搁在树梢上,“你就这样呆着吧,要是我解决了小妖精你没死我就救你。”然后头也不回的飞身下树。      竺遥风的话让白夜再次无语,这竺遥风还好意思小妖精没有江湖道义,那他这个见死不救的人不是一样没有江湖道义啊。      笛声骤起,刀风再起,两个没有道义的男人女人又开始在血雨腥风中折腾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她圣夕燕到底是做了什么造孽的事啊,她一没打家劫舍二没奸、淫、妇女更没干什么危害国家危害百姓的事,那些坏事她不但没做,而且每月初一十五还给乞丐送吃的喝的用的,她一千金之躯和乞丐同吃同睡同行,其善心苍天可鉴啊,可上天居然赏她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不公啊。      “呜呜……”白夜为上天待自己不公想要狂飙着泪水,可是中毒之后她的五感都不太受自己控制了,明明很伤心可一滴眼泪都不见流出来,于是她拼命的挤眼泪,为了挤眼泪把五官搞得无比纠结。      “无能为力的时候只剩下哭的本事了吗?”那如烟波般飘渺的嗓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这嗓音一下子就让白夜想起了一个人。      白夜停止挤眼泪,她眨着逐渐模糊的双眼,瞥见一席脱尘的白衫飘摇在不远的树梢尖上,白衣人双手抱臂,挺直着身子,只有脚尖落在细细的树梢尖上,夕阳洒在白衣衫上晕出一片辉煌的色彩,系在墨发上的白色发带在夕阳中随风飘动,像极了腾云驾雾而来的仙人。      “叶影幽。”白夜喜极而泣,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同时感受到了夕阳的色彩。      叶影幽缓缓回头,见到僵硬瘫坐在树干上的白夜,她换了一身衣服,白色衣衫兰色发带就像客厅花园中种植的兰花兰草,很清新很靓丽,明明可以很好看,可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却很丑,和在药池大哭的时候一样丑。      “叶影幽,救我,我中毒了。”在白夜看来叶影幽的出现不但及时,而且还是她唯一的希望。      叶影幽立着不动,冷冷清清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和竺遥风一起逃跑?”      白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现在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现在难道不是该先救她的命吗?      “叶影幽你先救我。”      叶影幽微微侧了侧身子,斜眼看白夜,“你该知道,擅自脱逃是会被我杀掉的。”      现在不救她让她尝尽痛苦自生自灭就不是杀了她了?      “叶影幽,不是我要逃跑的,是竺遥风挟持我逃跑的。”为了活下去,白夜不得已撒起了谎,反正竺遥风也不是什么好人。      叶影幽挑挑眉,略带惊讶地问道:“你有什么能耐让竺遥风携带你潜逃啊?”      “竺遥风想知道人皮面具的秘密,早在客厅亭台的时候,他不是为你讨过我吗?你不记得了?”   说起这个叶影幽就有气,这竺遥风居然以为搞张假面具就能蒙混过关,而且竺遥风究竟是怎么钻到空子的呢?他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两人合力而为的话。      白夜似乎在叶影幽脸上看到不妙的情绪,“我说我说,我全说,那日在亭台竺遥风握住我的手在我手上写了两个字,一手写了‘子’字,一手写了‘换’字,我回来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前者可能是指子时,后者可能是有交换我的意思,所以我子时就装肚子痛蒙混出去了,然后你都知道了。”竺遥风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么绝的点子能按在你身上,你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嗖,立于树梢尖的白影不见了,白夜反应不及,叶影幽已经瞬闪到她身边,微凉的手指探上她的颈脖,指头迅速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以防止毒素流窜,然后又以很快的速度把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强行让她咽下,最后再抬起她的下颌,“你欠我的债,我会一一讨回来的。”言语间竟是寒意。      都是要被做成人偶的人了,还能欠什么债啊,白夜心里一凉,要彻底摆脱这个人偶控还需要等得更久一点,起码心思该再缜密一点,起码人选该选得再靠谱一点。      服完药丸白夜觉得身子再渐渐回暖,僵硬的身子也开始软化,看到白夜状况的变化,叶影幽把她拉起来圈在怀里让其靠在他肩膀上,一手箍住她一手随意摘下一片树叶就在嘴里吹了起来。      清脆短促的音符便是从树叶中吹出来的,白夜原以为叶影幽也会操控毒物,但仔细一看,地上的毒物基本还是在笛声的控制下朝竺遥风进攻,唯一变化的就是原先和小妖精四个侍女打得不可开交的四杀突然动作变得迅速起来,十招之内就把四个侍女打倒在地,嘎啦嘎啦,十招朝后便是把侍女断手断脚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鏖战的两人,竺遥风见四杀威力大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来了,于是收刀对小妖精说,“嘿,小妖精你朝思暮想的雅公子来了。”开口的时候还挺得意,可开口之后,几朵阴云就笼罩上了竺遥风的眉梢,他细细念叨着,“呃,雅公子就是叶影幽,叶影幽来了,那他不是死定了,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节快乐!下一次更新周三晚。 13 13、第十三回 毒与药(一) ...   竺遥风机械地转过头去看,白夜倒在一个白衣人怀里,那身白衣能穿成天仙下凡的,这世间能有几人呢。      “叶影幽,你来了。”竺遥风灿烂一笑,伸手向叶影幽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哼。”叶影幽毫不领情的冷哼一声,“竺遥风,你是猪吗?”眉头一压,一脸不满,“四杀居然被你用成这样,你以后别问我借四杀了,蠢猪。”      “……”竺遥风又紧张又无奈,他何尝不想用好四杀啊,他一度认为四杀无敌又威武,可是对决区区四个侍女都搞不定,那时候他还大胆的鄙视了叶影幽一番,可刚才叶影幽一出现,只用树叶奏音就让四杀把小妖精的四个侍女给断手断脚了,那功夫大概就是十招吧,这一对比,他还当真觉得自己是蠢猪。      这一头竺遥风愧对叶影幽,而那一头,小妖精见自己手下被断手断脚像个人棍一样瘫在地上,她不但不生气还很兴奋,兴奋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可以一睹雅公子的风采了。      那一席飘魅的白影立于枝头上,凤眼微狭,眸光清寒悠远如月如星辰,睫羽轻眨,眨出人间绝色,只微小一个眼神就足以叫人迷幻晕眩,白衣漂染中更以叶奏出魔音般的旋律,人音合一时已彻底让她沉沦,小妖精看叶影幽看得痴迷了,痴迷间还不忘诅咒道,如果不带那个奄奄一息的臭女人,那将是一副多么完美无缺的画面啊。      “雅公子,你总算出现了。”小妖精想着,不能发呆,一定要引起叶影幽的注意,要不然就是白来了,所以鼓起勇气试着和叶影幽对话。      “竺遥风,你擅自拐带我的人,你该当何罪啊?”叶影幽眼里哪里容得下某花痴女啊,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竺遥风那头蠢猪以何谢罪。      “我,我……”竺遥风结结巴巴的想着理由,想着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什么,“什么该当何罪?”这叶影幽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宫主了,他们的地位平起平坐,他有什么资格治他的罪啊。      “你想狡辩?”      “我狡辩什么?”这什么都能输,唯一不能输的就是气场,“叶影幽,这事错不在我。”      “哦?”思量间,还不忘用余光扫扫缩在怀里的白夜。      白夜见事情有穿帮的可能,于是贴在叶影幽胸膛小声说:“叶影幽,竺遥风只是想把责任全部推给我,你千万别相信他。”      “不相信多年并肩作战的兄弟要叫我相信会逃跑的你吗?”叶影幽动动嘴皮子,清幽的嗓音只飘进白夜一个人的耳朵里。      白夜一怔,心想这变态还有心心相惜的时候,关键时刻还称兄道弟呢,可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而且既然栽赃嫁祸了就要一口咬死到底。恢复了一点五感的白夜,硬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道:“我可是要常伴你一生之久的人偶啊,你居然怀疑我,我伤心了。”哭着抽泣着,“你说会对我一心一意的,可现在就开始怀疑我了,我真的好伤心啊,呜呜……我不做你人偶了,让我去死吧……”虽然只有一点点感觉,白夜还假装挣脱,假装挣脱叶影幽的怀抱想往下跳。      感到怀中人激动的情绪,叶影幽双手箍紧试图乱动的白夜,愠怒道:“别胡闹。”      “我不,你都不相信我,我不……”      “我相信你。”      “真的?”      叶影幽点点头。      站在树下看着树上窃窃私语的两人,竺遥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是情侣关系,还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这只知道人偶的叶影幽原来会喜欢女人啊?竺遥风光想着,就觉得很神奇,不过神奇就神奇吧,至少叶影幽暂时无法分神来追究他的责任。      而在小妖精看来,那树上的两个人是在缠绵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羞耻,尤其可气的是,居然谁也不把她的话当话,于是小妖精玉足一跺,怒道:“喂,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本护法放在眼里啊?”      叶影幽眸光一凛,捏着树叶的指尖一弹,青绿色的树叶在空中旋转间化成冰刃,所过之处带出一团漂浮的寒气,惊得毒蛇蝎子纷纷退避三舍,然后滑过小妖精的脸颊最后钉在其身后的树梢上,嘶嘶嘶,小妖精的脸庞映出一道血红,那道血红让小妖精本能的伸手触摸自己的脸,沾上那冰冷的血红,小妖精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你居然杀掉了我的妖红……”      叶影幽冷魅一笑,“你的妖红咬伤了我的人,那是它该有的下场。”骨节分明的指尖弹弹,指腹上弹起一片寒霜,“苏浅霜你回去告诉沈霄云,他日我定会率领无色宫众部踏平你们冥域的。”语毕,扬起一抹勾魂夺魄的笑意把视线转向竺遥风,“竺遥风,这笔账我下次再跟你算。”      叶影幽打横抱起白夜嗖地一窜,树梢轻颤,青叶独留,而两个人也早就不见踪影了。      剩下的竺遥风见在叶影幽手里捞回来一条小命也见势收刀离去,唯独剩下气歪了脸的小妖精,自己的爱蛇命丧叶影幽之手,自己还没得到叶影幽一个眼神,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所以她决定了……      皎月出,烛影摇,聚星楼客栈上房内,白夜睡了醒醒了又昏睡过去,几番折腾之后她是被痛感惊醒的,睁眼时分便发现颈脖凉凉的,然后余光一瞥,竟他妈的发现,该死的叶影幽又把她上半身差不多给剥光了,这变态究竟是有多喜欢观摩姑娘的裸身啊,那穿得很少的投怀送抱的小妖精不要却偏偏对她不依不饶。      “叶影幽,你究竟想让我光着身子呆多久啊?”白夜半倚靠在被子堆起来的墙头,散了结的肚兜早已滑落至胸脯以下,还未完全长成的嫩蕾一览无余的开在叶影幽面前,她不懂,不就是挤个脖颈伤口的毒水么,用得着把她脱成这样吗?      “别说话。”叶影幽几指按压在白夜被毒蛇咬了的脖颈伤口之上,一手挤压着青紫红肿的伤口,一手捏着锦帕吸取涓流而出的丝丝毒血。      昏迷的时候,白夜可以任由叶影幽摆弄,可是醒了自然会有感觉,这叶影幽挤得时候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好像就是在给一具木偶挤毒血一般,她可可忍不了这痛。      “叶影幽,很痛。”      “别说话别动。”叶影幽命令的同时,手指间的力道还越发加大,频率也越来越快。      “啊,很痛,叶影幽你轻一点,慢一点,很痛啊,啊啊啊……”白夜狼嚎般的惨叫,好在事先叶影幽点了她的穴以免她乱动,可这点穴又不能麻痹痛感,这样痛得死去活来还不如扎针彻底麻痹五感呢。      “该死的叶影幽,你轻点,轻点嘛,呜呜呜……”      叶影幽可不管白夜狼吼般的惨叫,他只想赶紧把毒素挤干净然后把她带回去净足七七四十九天药池,最后顺利做成一具无敌的人偶。      痛得全身抽搐,痛得眼泪直飙,哭天喊地叫爹叫娘都不能减轻白夜的疼痛,她诅咒叶影幽,诅咒他祖宗十八代,诅咒他有一天不要落于她之手,不然她定比这多十倍的折磨还他。      叩叩叩,当叶影幽差不多罢手的时候,当白夜已经喊哑了哭崩了嗓子之后,屋外意外的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      叶影幽急促的吐出一个字,只一字已经把很多情绪融汇其中,想必门外的人也略有所感,悉悉索索了一阵门外响起了人声,“客官,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了,我是隔壁的住户。”      “什么事?”      “那个,这个,是这样的……”      “说。”叶影幽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耐性,这时候还唧唧歪歪还真是不知道好歹。      门外之人也是敏锐之人,从叶影幽的回话里一下就判断出了他的情绪,于是门外人一气呵成的说道:“美人在怀不消受实在说不过去,但是能不能请动静小一点,我睡得浅,一丁点响声都会睡不着,刚才我好不容易才……”      “什么动静?”叶影幽似乎还没明白,但他知道那个人很啰嗦,再听下去他搞不好会冲出去拧断他的脖子。      咯噔,门外又响起了不寻常的动静,然后又窸窸窣窣了一阵,门外之人再次开口,“就是,就是……”吱吱呜呜的嗓音有些焦急,那人思量了很久才快速的说道:“您和娘子的交欢声音要是能小一点就好了……”这下总说得够清楚了吧。      的确说得够清楚,这一句话不仅让叶影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甚至白皙的脸也飘上了一层红晕,这层淡淡的红晕让哭得泪眼模糊的白夜成功破涕为笑,可她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笑话叶影幽,她放在心底里偷偷的笑,她实在没有想到这变态叶影幽还有害羞的时候,好生惊讶好生可爱,这一切都是她那狼嚎的叫声害的,谁叫叶影幽不对她温柔一点呢。      门外人等了半晌没等来叶影幽的回话,不知为何又敲了敲门,抱歉道:“那个打扰了二位的雅兴实属抱歉,那个没事了,在下就回去睡了。”      一道微胖的人影一踮一踮的小跑过走道,那身影映在纸糊窗户上拉出一道很可爱的影子,望着那道人影,叶影幽似乎咽不下这口气,对着窗户吼道:“是这客栈隔音效果太差了,有意见找掌柜去,你再啰嗦,我让你以后都不用闭眼了。”      门外的人闻声,脚下生风连踮脚的动作都省了,一头往自个屋子里冲,哐当哐当,拉门关门,似乎害怕的要命。      待声音彻底消失后,叶影幽板着一张脸看向白夜,气鼓鼓道:“你在笑我?”      白夜紧抿唇瓣使劲摇头,她怕一泄了气就会狂笑出来。      叶影幽微狭的眼睛眯起又张开,似乎不太相信白夜所说的,直到没看见白夜笑出来叶影幽才再次开口,“张嘴。”      白夜歪歪脑袋不明所以。      见白夜不照做,叶影幽手指再次捏上她受伤的颈脖,痛得她张大了嘴,那一声痛还没喊出来,叶影幽手中的锦帕就塞到了她嘴里,这下子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白夜泛着湿润的眼眶可怜巴巴地瞅着叶影幽,她已经够可怜了,不用这样对她吧。      叶影幽微微拧拧鼻子,冷哼道:“这样就叫听不到那杀猪般的叫声了。”      哦,原来不是狼嚎鬼叫声而是猪叫声啊,叶影幽,为什么就不能给她选一种稍微可爱一点的动物呢?      白夜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这时候叶影幽的声音又传来,“还有一点挤不出来。”      “所以?”白夜心想。      叶影幽又掏出一口锦帕,擦了擦白夜的脖颈,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倾身低头,双唇贴上了白夜的脖颈……      也就在叶影幽唇瓣贴上白夜颈脖的那一刹,她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个叶影幽居然用嘴直接帮她吸出毒液。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周五晚 14 14、第十四回 毒与药(二) ...   叶影幽的唇瓣贴在脖颈上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一开始像是亲吻,轻轻柔柔的,但当开始吸吮伤口毒液的时候,又会感到轻微的疼痛,那种疼痛让白夜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小心的呼吸生怕扰乱了他的节奏。      一口一口之后,叶影幽近在咫尺的面孔很轻易地就让她心跳加速,尤其是在看到那黑色红色参杂的血液粘在他的薄唇上,那种混合的色彩让他原本就红润的唇色变得更加绚烂和妖冶。白夜觉得自己整个的身心都被掏空了一般,凝泪的眼眶开始模糊,身体也飘飘然起来,一颗心在新房中狂跳,静谧的空间中仿佛只听得到这种急速而活力的跳动声,这种感觉十六年来从未有过,她分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但是她肯定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还有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人……      叶影幽离开她的脖颈之后,最后一眼,定格在他泛起一丝红晕的面颊上,然后大约知道叶影幽在帮她包扎伤口,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的昏睡过去了。      翌日。      白夜一大清早就被叶影幽给弄醒了,弄醒了不为别的事,只为了叫她起来喝药。      白夜一脸困顿地捏着鼻子道:“叶影幽,你拉我起来就是为了喝这难闻的药?”      叶影幽什么话都没说,把一大碗药递到她面前,又开始下命令了,“喝下去。”      看着叶影幽一张冷脸,白夜想他昨晚大概没休息好或者是还在气隔壁那胖子的话,于是她试着松开鼻子,嗅了嗅那碗药,嗅完果断决定道:“我不喝我想睡觉。”说完倒头用被子蒙住头。      “你当真不喝?”      “我不喝我就是不喝,就算你用银针戳我涌泉穴我也不喝,我宁愿笑死也不要被药苦死。”这次她可是下了很大决心,从小到大哪次喝药不是如花娘亲、美人爹爹哄上几圈才肯凑合喝几口的。      连银针戳涌泉穴都不怕了,叶影幽也觉得白夜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加之之前挤毒血的时候没顾及她的情绪,这次他想着就退一步吧,反正怎么折腾也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你要怎么样才肯喝?”      咦,这叶影幽莫非是转型了,平时不听他的命令不是威胁就是恐吓,这次居然服软了,真是难得啊,既然这么难得,她怎好错过他的好意呢。      白夜依旧把头埋在被子里,嘟嘟囔囔道:“你哄我,我就喝,不哄就不喝。”      哄人?什么是哄人?      在叶影幽的概念中从未出现过这种词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变换一下就是喝便喝不喝便死,以前看中的人偶大多吓唬一次就老老实实的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可这次的人偶,不仅吓唬威胁没用,他甚至还要去尝试从未干过的事情,很稀奇很神奇。      “怎么哄?”叶影幽想,大概试试也无妨。      听到叶影幽答应了,白夜是又惊又喜,慢慢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只露出一张脸,其余还裹在被子里,这样看起来就像一尊弥勒佛,她舔舔干燥的嘴唇,眼珠转悠了几下说道:“药很苦,你就算强灌下去我也会呕出来的。”      “所以?”多煮几碗多灌几次总能喝进去一点,不过叶影幽还是打算听听白夜的说法。      “你去给我买冰糖或者糖堆儿,我吃一颗糖咽一口药,这样就不会吐出来了。”以前她的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就是这样哄骗她喝药的。      “糖堆儿是什么?”冰糖他知道,可这糖堆儿是什么东西他还真是第一次听。      白夜眯眼一笑,把脖子又伸出来了些,这叶影幽还有不知道的东西,发现这点让她有些兴奋,于是她得意地解释道:“糖堆儿就是蘸糖的山楂果。”      “买来了就真喝药了吗?”      白夜点点头。      “好,那我去买。”说罢叶影幽搁下药转身就出门,可走到门口前他还不忘回头撂下一句狠话,“如果我买回来了你不喝,我就杀了你。”      白夜依旧点点头,惨白的面上绽出灿烂的笑靥,她又不是傻子,买回来了自然会喝,又没说全喝,她就是想指示和差遣叶影幽。      哐当哐当,这叶影幽前脚出门,后脚四个和鬼一样的四杀就闯了进来像四大金刚一样守在门口。   白夜一见这架势,这四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难不成是在外面风餐露宿了一宿?而且吧,她说呢,叶影幽有那么仁慈会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原来早有安排啊。      “哼,反正本郡主也没力气逃跑。”白夜缩进被子里继续睡回笼觉,同时也巴不得叶影幽晚点回来。      可当白夜才翻了几个身,门就被哐当的踹开,有四杀把守还敢如此放肆的人除了四杀的主人还能有谁,只不过她不明白,这叶影幽为何回来的这样快。      “为什么这么快?”      叶影幽把一包油纸包砸到裹着被子盘坐着的白夜的脑袋上,很轻松的说道:“就在门口。”      白夜扭曲着五官拿下头顶上的油纸包,拆开来看,一看就不乐意了,“为什么只有冰糖?糖堆儿呢?”小嘴翘得老高,把纸包摊开给叶影幽看。      叶影幽看都没看就说,“你说冰糖或者糖堆儿。”故意强调了‘或者’二字,而且糖堆儿多麻烦,买了糖还要去买山楂果,这两样哪里有一样来的方便省事啊。      白夜鼓起腮帮,早知道就说的再明确一点了,哼,该死的变态叶影幽,居然也会钻空子,以后一定给你设一些又密又严谨的圈套,让你再钻空子。      “喝吧。”叶影幽把药端到白夜面前,这下看她还耍无赖。      白夜瞧都不瞧药碗,却把纸包递给了叶影幽,抬起下巴撒娇的对叶影幽说道:“我要你喂我喝,不然不喝。”      “你——”叶影幽气结。      “你什么你,先前说的时候我可没说要自己喝来着,反正你不喂我就不喝。”白夜就是故意和叶影幽杠上了。      白夜收声之后,叶影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甚至呼吸都弱到几不可闻,原本撇过头去的她忍不住地瞟瞟叶影幽,他看见叶影幽手中的药碗在颤抖,这一颤抖她就知道叶影幽在跟自己较劲,叶影幽在忍耐在不断说服自己,一旦忍耐不下去了,这药碗也就要分崩离析了。      就在白夜秘密观察叶影幽的时候,叶影幽突然脖子一抻,拼命的深呼吸了一次,呼吸间也是药碗颤动最厉害的时候,待叶影幽呼出气息之后,手中的碗也不抖了,白夜心里一笑,她知道叶影幽投降了。      叶影幽找来勺子,撩开衣袍做到床榻边,舀了一大勺药递到白夜嘴边,“喝。”这一个‘喝’字包含了多少无奈多少怨怒还有多少不甘啊。      “先吃糖再喝药。”白夜指指糖包,似要挑战叶影幽的忍耐力又似在调、教一个贴心下人。      哐当,勺子狠狠地砸回碗里溅起了些许药水,叶影幽咔嚓咔嚓撕开了纸包挑了一颗最大的冰糖塞到白夜嘴里,然后不等白夜再出声就又一大勺灌了进去。      “咳咳咳……”呛到的白夜捶着胸口,“哪有你这么粗鲁的,又不是喂狗。”      “狗可不会挑三拣四。”叶影幽阴沉着一张脸发出最后的警告,好像白夜再多顶一句嘴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把她宰了一样。      被下最后通牒的白夜乖乖闭上嘴,她知道她已经触及了叶影幽的忍耐极限,虽说不算尽兴但也耍得差不多够本了,于是很乖地吃一块冰糖吞几口药,如此反复,一大碗药水眼见就喝掉了一大半,可就在要圆满的时候,白夜突然把先前咽下去的药全部呕吐了出来。      哐当,叶影幽摔了碗,一把钳住白夜的下颌,“你找死是不是。”      “不、不、是……”白夜面色痛苦的吐出几个字,然后狰狞着一张脸,牙齿动动,断续着说着,“痛,痛——”还没说出哪里痛,她就痛苦的在床上打起了滚。      叶影幽见状一手把白夜捞进怀里,手指探上白夜的脉,俊秀的眉头蹙的极紧,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血蛊。”      血蛊,妖红毒里渗透的另一种蛊毒,解了妖红之毒同时也会触发血蛊,而血蛊是音控的,能做此手脚的人,除了那个女人不会有其他人了。      白夜痛得冷汗直冒,她觉得自己肚子里好像有个大东西在拱来拱去,似要拱得她穿肠肚烂,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这种痛她从未遭受过,她感觉自己会被痛死。      “呜呜,叶影幽,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啊。”白夜抓紧叶影幽的衣衫,“叶影幽,我还没有成亲嫁人,甚至都还来不及去喜欢一个人,男人是什么我都还没体会过,我不想死啊……”      白夜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次她强烈的感觉自己会被痛死。      “不许胡说。”叶影幽啪啪的封住白夜身上的几处大穴试图减轻她的痛苦,然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封穴根本减轻不了痛苦,白夜捂着肚子艰难道:“叶影幽,这一切都要怪你,要不是遇见了你,我哪里会遭受这些罪,你这个混蛋坏蛋变态,都是你的错,你还我的美好人生来,你还我啊……”      “别说话,越是激动血蛊就会在体内冲的越凶。”      “我不,我要说。”她想趁自己还没痛死前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要说出来,“叶影幽,你这个没良心没人性的,我要是死了,我一定在十八层地狱天天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说到这些的时候,眼泪哗哗的落,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如此难过,难过的连哭都不痛快。      第一次在药池见到白夜哭,叶影幽觉得那张不好看的脸上浸满了羞愤的情绪;第二次在落叶林见到白夜哭,叶影幽在那张依旧不好看的脸上看到的则是绝望后充满希望的表情;而这一次,这张哭起来不好看的脸,他却看不到任何情绪。      当看不到的时候,叶影幽的心咯噔一下,他愣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者宁愿看到一些情绪,否则无法安心。      想完这些的时候,叶影幽也同时感到怀里的哭声渐弱,怀里的人不喊不闹了,哭着的时候也只剩下空抽噎了,连一滴眼泪都看不到了,他有些慌了。      “白夜,白夜——”      白夜那双半张半合的眼睛轻眨一下,唇齿轻启喃喃道:“叶影幽,给我一刀痛快的吧。”    15 15、第十五回 血蛊 ...   太阳初升,照进一片静谧的落叶林,晶莹的露珠还挂在在树叶上闪着七色的光,一阵凛冽的劲风刮过,树叶上滚动的露珠即刻被一股寒气所冻住,白色的足尖一点,轻飘飘的立于树梢之上,“苏浅霜,出来吧。”口气冷过先前的寒霜之气。      在话音之后随即响起一阵笛声,笛声吹出了美妙的清音,音阶在手指点弹间逐渐嘹亮悠长。      “闻名不如见面,浅霜给雅公子请安了。”暴露的红衣、脖颈间的蝴蝶刺青、赤‖裸的脚踝甚至是鲜艳的蔻丹,这些让女人的身影在笛声中显得更加飘逸。      “堂堂冥域左护法居然给我请安,你也不怕回去被沈霄云灭了?”      苏浅霜含羞而笑,“雅公子这是在关心小女子吗?”语毕,苏浅霜微微朝叶影幽福福身,长颈微倾弯腰间暴露衣衫内的浑圆酥胸呼之欲出。      “呵。”叶影幽轻蔑一笑,“就你也配?”      苏浅霜直起腰轻咬唇瓣半抛媚眼道:“如果不配,那雅公子何以会赶早前来落叶林与我相见呢?”      “如果我说是来杀你的呢?”      苏浅霜对着笛子吹出了一个破音,破音一出刺耳又扰人心情,“雅公子不会现在杀掉我的。”      “哦?”      “因为雅公子还想从我口中问出破除血蛊的方法。”      叶影幽摘下一枚树叶,“说出来的话,我留你一个全尸。”言语间,新鲜嫩绿的树叶上已经布满了白霜。      面对叶影幽的威胁,苏浅霜倒是从容,“雅公子,恐怕这有点难呢。”      “是吗?”叶影幽食指中指夹起冻成冰刃的树叶,只要手腕抖抖那枚树叶就能变成杀人利器。      “因为雅公子手中的冰刃刺穿我咽喉之前,我只要奏几个音符就能要了你女人的命。”      叶影幽冷笑道:“谁说我要刺穿你的咽喉的?”指力一弹,冰刃急速飞旋出去。      苏浅霜没有硬接那枚冰刃,而是在冰刃刺来前旋身一转跃到了另一棵树上,啪,苏浅霜原先所依靠的那棵树从中间断裂开来,断根周围还冒着渺渺寒霜气。      “你当真不要你女人的命吗?”只要她吹起笛子,笛声催动中毒者体内的血蛊作乱,中蛊者要么自尽要么被活活痛死。      叶影幽不理会苏浅霜的问话,又连续摘下二片嫩叶,同样的嫩叶在指尖稍作停留就变成了冰刃,叶影幽凝着冰刃说道:“苏浅霜,我只问一次,血蛊如何解?”语速缓慢而悠扬,且两片冰刃已被夹于食指中指无名指间,随时都有射出的可能。      看着那些冰刃,苏浅霜肌肤一凉,她知道雅公子寒冰真气的厉害,刚才那一枚只是雅公子随心而射的,若要他认真起来,她绝不可能轻易躲过。此时,她才记起,从冥域出来时,域主就对她说过,雅公子是四阁中实力隐藏最深也是脾性最古怪的一位,她去打探消息玩玩耍可以,可万万不能真正惹怒他。      苏浅霜现在知道域主所言非虚了,而且她的春、心也是所托非人,按照这种情况,要雅公子对她另眼相看估计比登天还难,况且这雅公子似乎很在乎他女人。      “雅公子,要我告诉你可以。”尽管知道利弊,但是苏浅霜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也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她以商量的口吻对叶影幽说道:“如果雅公子能陪小女子一夜,小女子定把血蛊的引蛊奉上。”      “呵呵呵。”叶影幽无端端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颤抖,“你这饥渴的女人想找男人就去怜倌找,找一个两个一堆都可以。”叶影幽抬起夹住冰刃的手,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眉头一挑忽而戏谑的说道:“难道从冥域出来你已经花光了盘缠?如果你找男人没银子,我可以考虑借给你,就当我买下你的引蛊好了。”      腾地,一股热气窜上心头,苏浅霜觉得此刻自己被叶影幽彻头彻尾的羞辱了,她不顾姑娘家的颜面大胆直白的向叶影幽求爱,却遭到他言语羞辱,恼羞成怒的苏浅霜横过玉笛就吹了起来,她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早在苏浅霜横过玉笛的时候,叶影幽就射出了树叶,这两片树叶对苏浅霜来说避过不算难,可是当她只吹出一个音阶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身体不能动了。      “是什么时候?”苏浅霜睁大眼睛惊恐的问道。      叶影幽依旧立于树梢之上,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握拳之后再张开,几枚细不可见的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才散着点点银光。      “你暗算我?”      “那又如何?”      “堂堂雅公子居然从背后暗算一个小女子,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被江湖中人不耻的。”      叶影幽单臂一展,飞身下树,白色的靴子在地面轻点加下就飞到了苏浅霜所在的树梢,叶影幽半弯腰,一手负于背后,一手夹针钳住苏浅霜的下颌,“不耻就不耻,反正他们不耻和我也没有关系。      “你——”苏浅霜瞪圆的眼睛满是惊恐,因为她感到脖颈传来麻痹感。      没错,叶影幽把指尖的银针扎进了苏浅霜的风池穴,“交出血蛊引蛊,我留你全尸。”      面如娇花的苏浅霜媚眼一拧,她知道叶影幽不是开玩笑的。      “雅公子,血蛊引蛊我留在了冥域,现在无法给你。”      “不说真话是吧?”叶影幽一手抄起,又是几根银针下去。      “啊——”苏浅霜痛得差点闭过气起,那洁白的额头几针下去就沁满了汗珠,“雅公子,我说得是真的。”      “真的?”      “雅公子,试想谁会把那种东西贴身携带,我就算是冥域左护法,在遇见雅公子之后我也还有自知之明的。”苏浅霜艰难地解释着。      叶影幽钳住苏浅霜下颌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白皙的肌肤上一下子就被掐出了手指印,叶影幽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苏浅霜,他从苏浅霜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求饶的情绪,同时他也在考虑,如果苏浅霜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真的该考虑他法了。      “还有什么地方有血蛊的引蛊,说。”叶影幽把苏浅霜整个拎了起来。      苏浅霜咽着口水想了想道:“大概蜀州唐门有吧。”      蜀州唐门位于花都境内,此处为宿州乃花都月都边界,确实比起远在风都的冥域来,唐门是个更好的选择。      叶影幽把苏浅霜的脸拉扯到靠自己脸很近很近的地方,一双魅惑飘渺的凤眼微微眯紧,“如果你骗我,你知道下场的。”      苏浅霜看着那俊脸早就开始犯花痴了,犯花痴的都忘记了害怕,甚至忘记了点头或者出声应答。   叶影幽似乎觉察到苏浅霜不对劲的眼神,当下就把苏浅霜推倒到树干上,他觉得那样的眼神让他很不自在。      叶影幽掸掸衣袍打算抽身离开,但是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又朝苏浅霜走近了几步,直到一丈多的距离才停下,他先是出手毁了苏浅霜手中的玉笛,而后又问了一句话。      “还有一个问题,江湖上有那么多门派,何以沈霄云一直盯着我无色宫不放?”      苏浅霜朝树干后缩缩,完全暴露在外的赤足让她觉得有些冷,她拉下裙摆遮住赤足然后告诉叶影幽,“烟云山无色宫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能收复无色宫那冥域一统江湖的日子还早吗?”这是域主告诉她的理由,但是真正的理由她知道并非是这个,虽然隐隐察觉,但她决计不会贸贸然泄露,要是言语上说得有所不妥,就算叶影幽不杀她,域主也会把她剥皮拆骨的。      叶影幽垂目看着狼狈的苏浅霜,“原来沈霄云也如此庸俗啊。”说着的时候唇角半扬,略带嘲讽,嘲讽过后,叶影幽潇洒的飞身下树,他离开的时候就和来的时候一样,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待叶影幽走掉之后,苏浅霜一颗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像一滩泥一样瘫软在树干上,被冷汗湿透的手颤抖地伸到颈脖上还有背部,一根一根拔掉扎进肉里的银针,每拔一根都不忘诅咒一次,“叶影幽,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叶影幽记得他出门前已经把白夜打昏了,他还记得出门前已经叮嘱好了四杀要好好照顾她的,可是等到他回客栈的时候,门一踹开,他就看见白夜满口鲜血的仰靠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们这群废物!”愤怒的叶影幽起掌就要劈了四杀。      “住手,叶影幽……”白夜虚脱无力的呼喊适时的止住了叶影幽欲劈下的掌。      叶影幽蹙紧的眉头瞬间舒缓,他几个跨步踏上床榻,一见白夜就把她抱紧怀里,“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们?”      白夜抓住叶影幽的衣襟,仰起脸朝他一笑,酒窝深陷,唇瓣混合着鲜血漾出惊心动魄的美,她一字一句很是缓慢的开口道:“他们、是你好不容易、制成的人偶,杀了、杀了可惜。”      “可是他们没看好你,就是废物就是……”看见这样的白夜,叶影幽情急之中竟有些慌不择言。   两靥生飞花,白夜笑得更加天真无邪,“我、没事,真的。”说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那一只手被叶影幽的手掌稳稳的包裹起来,“那你?”叶影幽不解也有些生气,明明出门前还是好好的。      “因为很痛,所以想要找到更痛的方法来以痛止痛。”白夜傻傻的笑着,她一直觉得咬舌自尽是傻瓜才会去做的事情,但她现在也做了一回傻瓜,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很痛很痛,但却有些管用。      抱着满嘴是血的白夜,叶影幽觉得心里一抽,那种很少出现的情绪似乎在心底翻涌,他不喜欢那种情绪,但是此时唯有那种情绪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叶影幽把白夜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不会痛了,不会痛了。”      “是吗,是吗?”痛麻痹的神经在渐渐恢复,白夜觉得异常的累,累得连眼睛都懒得眨一眨,就这样在叶影幽的怀里昏昏欲睡也好,或者直接一觉睡不醒也不错。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白夜听见叶影幽在耳畔的呢喃,“白夜,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找到解蛊之法了,我要带你去蜀州。”      蜀州吗?      蜀州在哪里?      她还有命去到吗?    16 16、第十六回 夜露观戏 ...   荒山野地中,一堆篝火旁白夜半趴着在写着什么东西,叶影幽则盘腿而坐双手交握于腹下正宁心静气的打着坐,趴着的白夜在一本白纸上写了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后,用手指戳戳叶影幽的肩头,让他看纸上的东西。      叶影幽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不耐烦的开口道:“你还让不让我调息了?”      白夜吸吸鼻子把纸收回来翻过一页重新写了点什么,写好再递到叶影幽面前,一副叶影幽只要不睁开眼她就举到手断掉为止。      叶影幽俊眉一蹙一舒,轻叹一口气然后睁开眼,有些不耐烦地扫向纸上的字,上面写着,“我不是因为咬到舌头很痛不想说话才这样的么,我记得有些高手调息的时候还睁开眼看心法呢,你睁开眼看看我的话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不叫打扰,这叫锻炼你一心两用的能耐。”      叶影幽轻啧一声,要不是她咬伤了舌头,哪个人敢以纸笔和他对话啊,就算是哑巴他也要让他开口。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白夜摇摇头,赶紧把纸翻到上一页,上面写着的是,“为什么非我不可呢?我咬到舌头了而且身中血蛊,你应该找过一个更好的人偶素材,以你的能力找起来应该很快,大不了找到了再把我丢掉,怎么样?”这才是她要说的话,她想着,一来趁现在还在月都地界她势力范围内,二来以叶影幽对人偶素材质量的要求,她现在一身残疾,叶影幽对她很可能会弃之不用,就算不为别的她总要顾着自己小命,为了保住小命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她都要为之努力。      叶影幽嘴角微挑,“想都不要想。”说完又闭上眼继续调息,他暗骂,这个该死的人偶,每当夜晚都是血蛊活跃的时期,为了压制血蛊他每次都要耗费不少真气,他花了那么多功夫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岂能是说弃就弃的。      白夜见叶影幽不理自己,于是又翻过一页麻利的挥笔写了起来,写到墨水没有的时候还不忘蘸蘸唾沫,可一蘸才反应过被咬伤的舌头还被叶影幽强行涂上了倒胃口的草药,忍痛奋笔疾书了几行又再次戳戳叶影幽的肩膀,叶影幽懒懒地把眼睛扯开一条缝睨了一眼,上面居然写着,“你若是无视我,我就在你脸上写字。”字的后面还画着一个乌龟。      叶影幽指着乌龟问:“这是什么?”      白夜扬唇一笑,迅速翻过一页写了起来,“那是乌龟,即将画在你脸上的大乌龟。”写完还指着乌龟朝叶影幽吐吐那黑乎乎的破舌头。      叶影幽扬扬眉沉沉气,最后一把抢过白夜手里的纸,把有墨迹的一面直接扑到她脸上,“你写着不累,我看着累,没事就去休息,要再胡闹,我就用银针在你脸上雕一个乌龟。” 被叶影幽推倒的白夜,四仰八叉的躺在披风上,等她扯下纸张的时候,一摸,那个她画的乌龟已经印在了自己脸上,虽然很生气,但她愣是忍着没出声,她怕一出声叶影幽会照着那个乌龟印子当真给她雕上一个,于是她只得鼓着脸擦干净乌龟乖乖躺下休息。      “救命啊,救命啊——”      自从中毒之后,白夜几乎每晚都睡得不安稳,睡着睡着的时候不是梦见自己七窍流血就是梦见血蛊变成恐怖恶心的东西来袭击她,而这次,她居然听到了凄惨的救命声,若不是自己舌头伤了,她定认为这是自己的声音。      白夜惊觉的仰身坐起,擦着惺忪的眼睛到处看,看来看去,只瞧见半夜雾蒙蒙的山林,除了他们,一个鬼影都没有,莫非是出现幻听了?      恍惚之际,她听到叶影幽的声音,“你没听错。”他依旧打坐调息,眼睛亦是闭着的。      “救命啊,救命啊——”这求救声越来越近,细尖细尖的嗓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白夜有些害怕地往叶影幽身边靠靠,挽住叶影幽的手,不停四处张望。      “你在害怕?”叶影幽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久合的眼睛在睁开的那一刹带着水漾的波澜,又柔又和。      白夜望上那双好看的眼,点点头,仿佛看着这双眼,心里就会莫名的踏实。      踏实的时候,白夜看见叶影幽的耳朵突然动了起来,他知道武林高手都会听声辩位,应该是叶影幽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还未等白夜反应过来,叶影幽挥起袖口扇了几下,烧得正旺的火堆被卷带着寒霜之气的风给扑灭了,不等霜气散去叶影幽就抱起她飞身上树,上树之后稍微过了一阵子,远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来人是一女二男,跑在前面的女子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也被撕得破破烂烂,暴露在衣衫之外的肩头上似乎还有伤痕,而跟在女子身后的是两个彪形大汉,大汉一手拎着酒瓶子一边口出碎语,“小娘子别跑,留下来让我们哥俩爽一爽吧,小娘子,来么……”脚步踉跄,满是胡茬的脸上红光闪现,一看就是醉汉在耍泼。      咕咚,前面小跑着的女子突然摔倒在地,摔下去之后,女子挣扎着朝前爬,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前行,似乎脚被树藤给绊住了,就在女子被树藤绊住无法逃跑的时候,两醉汉摔碎了手中的酒壶,扯开了身上的衣衫轮流朝女子扑了上去。      照这事态发展下去,女子肯定要被醉汉玷污的,在白夜看来,她这辈子无法原谅的几件事中就有一条是男人强‖暴女人,平时她提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现在居然让她亲眼目睹,这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热血沸腾的白夜想着一口气冲下去把那两醉汉给打扁捏圆咯,可身子动动才发现自己被叶影幽禁锢着。      没了纸笔,白夜拉过叶影幽的手在他手里写了起来,可不管她写什么叶影幽就是不出声不行动,最后她只得忍痛动动舌头亲口说,可嘴巴才试着张了张就被叶影幽捂住了嘴,然后一句极小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耳帘,“深夜,一个女子在山里行走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白夜瞪大的眼睛眼珠直转,叶影幽所言确实有点道理,这山林是宿州往来蜀州的偏僻山道,叶影幽瞧着是近道才选择这条路的,一般女子若是往来两州间怎么都该选择较远较安全的官道吧,尤其是孤身一人的情况下。      这么思索的白夜停止了挣扎,可是她又想着,或许这女子和他们一样有急事需要抄近道呢,于是不幸遇见了此等恶事,如此想着又欲挣扎。      “别动。”叶影幽死死地把白夜禁锢在怀里,一点动静都不让她发出来。      被捂住嘴巴禁锢住身子的白夜睁大着眼睛看树下面上演的戏码,一开始两个大汉把上衣脱得精光,然后二人一人拉住女子的一条腿,把女人的腿拉成了一个八字形,然后两个大汉开始扒女子的衣服,没几下功夫就把女人扒得精光,那浑圆的胸脯,那挺立的蓓蕾还有雪肤玉肌看的她都忘了眨眼,除了这香‖艳的身子,还有一点让她觉得奇怪,女子被追的时候还哭喊着,被扒光了之后居然不哭不闹,原以为是女子心生绝望才如此的,可哪知接下来的画面简直让她咋舌。      白夜使劲地吞咽,眼巴巴地盯着那活春宫上演,可到关键时刻,她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这黑暗还是人为的,那是叶影幽的手。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叶影幽的声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香‖艳的画面怎么能不看呢,她长到十六岁都没看过呢,她只知道每月初一十五去丐帮活动的时候,她的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就会趁机做这件事情,有时候她实在好奇,会在出门之后又拐回来,偷偷趴在爹娘窗外想一窥究竟,可每回都被美人爹爹给敲晕过去,醒来之后,爹娘会如胶似漆的手把手坐在床头围观她。      她有时候憋不住问,美人爹爹每回都告诉她,“夕燕啊,这事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能做,等到你有爱的人,你也会想和他……”后面的关键词不知道是当时年纪小还是学问没学够,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没听明白自然会追问到底,但是美人爹爹又告诉她,“夕燕啊,不是爹娘不让你围观,只是这事只有两个人做起来才能体会到其中销魂的滋味,围观是围观不来的,你以后大了就懂了。”这美人爹爹从小就不教她好的,搞得她一直对这件事情怀有好奇心,有一次她竟傻傻的怂恿上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堂弟,让堂弟和一侍女当着她的面上演此等香‖艳画面,可当时十二岁的堂弟气绿了脸对她大骂道:“圣夕燕你是脑子缺根弦还是练功筋脉逆转了,这种事是能当着别人的面做的吗?”      好吧,连堂弟都比她懂得多;好吧,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知道了,这种事只能两个人秘密的偷偷的干,而且还只能和相爱的人干。      可眼前这……虽不是光天化日,但也太……但是她还是想看,因为太好奇了。      “你真那么想看?”见白夜在怀里扭来扭去,还扒他的手,叶影幽忍不住开口,“你看了可千万别后悔。”      白夜心想,那是看别人干,又不是自己干,她有什么可后悔的,而且下面的欢叫声已经让她开始有些激动了,于是便爽快点头答应了。      叶影幽的手刚离开她眼睛的时候,她还觉得眼前糊糊的一片,眼睛眨眨,看到下面的画面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可当模糊消去之后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她才发现,那画面何止是淫‖乱一词好形容的啊。      一大汉赤身裸‖体的横躺着,那名同样赤身裸‖体的女人骑坐在大汉身上,女人上下摇摆着身子,圆润的胸脯上下晃动着,随着女人的摇摆男人和着女人一起叫喊着,那叫声既淫‖荡又叫人酥麻,最刺激的还是两人的交合处,从白夜那角度看过去,白夜看见男人两腿间的那根腊肠肿的又粗又大竖在女人的花丛中,在女人的摇摆下那根腊肠似乎也在跳舞。      这惊险又刺激的画面看的白夜血管都要炸开了,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掐进了叶影幽的手臂里,仿佛他们多用力她就有多用力。      而且这还不算最刺激的画面,她发现原本在一旁观看的赤‖裸大汉,居然也坐到了躺下的大汉身上,抱着女人就狂吻起来,不安分的手还在女人雪白浑圆的胸脯上来回揉捏,那力度似要把胸脯捏爆搓扁一般,这还不止,女人边享受大汉的吻,双手也不闲着,居然玩起了大汉的腊肠,那黑乎乎的腊肠在女人的手里俨然成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就那样玩着,男人也喷血的嘶吼了起来,边吼着边啃遍女人的全身……      这些前所未见的画面,看的白夜险些背过气去,她居然开始怀疑美人爹爹的话来,什么只有两个人才能秘密干的事情,什么只有和自己爱的人干起来才会销魂之类的,她觉得下面三个人全身都在燃烧,这无形的火简直都要把她这个旁观者给烧焦煮熟了。      她有些惶恐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安地看向叶影幽,试图想在叶影幽柔和的眸子里找到一些慰藉,可是当她对上叶影幽那双眼的时候,白夜发现那里面没有了柔和,而是一眼冰冷,冷得叫人害怕……    17 17、第十七回 唐门千金 ...   白夜曾经听谁说过,男人很多时候总是会情难自禁的,她看到这种场面会窘迫她理所应当地也以为叶影幽也会出现一些什么反应。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叶影幽不仅没有反应,那冷眼旁观的心性淡定到吓人。于是,这时候她才真正领会一句话,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只看定力够不够,无疑,叶影幽的定力绝对属于好到吓人的那种。      “我说了,你看了会后悔的。”叶影幽毫无波澜地在白夜耳边轻言道。      确实,白夜后悔了,这么劲爆的场面她真不该看,看了有种恶心加幻灭的感觉,她竖起拇指发自内心的赞叹佩服起了叶影幽,这家伙变态程度果然非比寻常。      叶影幽顺势握住白夜竖起的拇指,他的拇指沿着她拇指的纹路上下摩挲,每摩挲一下都惹得她心里毛毛痒痒的,她欲抽回手,却被叶影幽握得更紧了。      “等你变成人偶以后,你就无痛无感了。”叶影幽望着那边始终未止的画面,幽幽道:“一旦变成了人偶,连男女之情都会忘却,到时候你就再也不会被这些扰人的情绪所困扰了。”      男女之情是扰人的情感吗?      白夜记得美人爹爹说过,男女之情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一种感情,正因为有如花娘亲的出现,也因为他和如花娘亲的爱情才拯救了一无所有的他,所以美人爹爹说,“夕燕,以后你一定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呢,好好的去爱一次,这样的人生才是完美无悔的。”      叶影幽同她美人爹爹一样,都是个俊朗不凡又可呼风唤雨的男人,可为什么思想差这么多啊!      “你难道从没有爱过谁吗?”白夜一笔一划在叶影幽手心中写到。      叶影幽冷面凝来,简单干脆的答道:“从未。”这两个字说得极其认真和坚定。      白夜望着叶影幽那张生得极好看的脸,总觉得那张脸上少了一点真实,于是她继续在叶影幽手心里写道:“你难道也从未做过像下面类似的事吗?”其实她想问叶影幽是不是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但是觉得这样问又太直接了,她害怕叶影幽的同时也对他充满了好奇。      叶影幽看都不看下面,再次干净利落的答道:“比起女人我更喜欢人偶,女人根本就没有人偶来得美妙。”说着的时候,那一脸的陶醉,真不愧是个迷恋人偶的狂热分子。      人偶比女人来得美妙,白夜想着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好笑,叶影幽一个没尝过女人滋味的人偶控居然就这样轻易否认掉了她美人爹爹的名言,咦,等等,没有尝过女人滋味的……叶影幽,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      扑哧,白夜看着冷面又无辜的叶影幽居然偷笑了起来,他一个二十多的俊美男人居然不知道女人为何物,只知道制作人偶,这该是悲还是喜啊。      “你在笑什么?”      白夜摇头,她实在不敢把她的真实想法告诉叶影幽,可叶影幽哪里是容易忽悠的对象,他那性子一看就是有秘密都要对他坦白交代的典型。      迫于压力,白夜还是决定告诉叶影幽,不然她不知道叶影幽又会做出什么变态的举动来。      叶影幽感觉着白夜手指中写出来的字,眉毛皱皱又扬扬,顿了许久之后,叶影幽看着下面淫‖荡的画面,“你难道想我那样对你?”      叶影幽此话一出,白夜大惊,她哪里有那个意思啊,她只是只是称述事实,现在可好了……      白夜苦着一张脸不断摇头,她可不想勾起叶影幽的邪恶之心,一旦惹怒惹恼或者惹出他的兴趣都是件极其糟糕的事情,所以,叶影幽你还是赶紧忘了这事吧。      “如果你想,我可以考虑。”叶影幽深思熟虑之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让白夜啼笑皆非的话。      虽然这叶影幽要模样有模样要功夫有功夫在江湖上也有名声,虽然叶影幽你是本着照顾人偶的心情喜好,可她却不想委身于这个变态,至少现在不想,以后大概也不会想。      “你又在害怕了吗?”见白夜苦着脸只顾摇头,叶影幽突然把嗓音提高了一些问道,这突然的变化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白夜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在僵持间,她眼睛里映入了三枚针尾系着红铃铛的暗器,那些暗器正朝着他们飞来。      嗖嗖嗖,三枚暗器准确的打进了白夜所靠的树干,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在暗器飞来之际,她只觉得眼睛中灌入了一阵冷风,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叶影幽眼睛抱着他立于树下了。      立定之后,叶影幽即刻开口,“唐门千金唐凌果然如江湖传闻的一样啊。”出言带着深深的讽喻之情。      女子也毫不含糊的回应,“敢问江湖传闻如何说本小姐的啊?”声音听起来甜腻而娇媚却显得有些刻意。      “淫、娃、荡、妇。”叶影幽冷冷冰冰的赏了女子四个字。      “哈哈哈哈……”女子那细尖细尖的笑声回荡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怎么听怎么觉得恐怖,笑罢之后,女人换上一种冷厉的嗓音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招惹本小姐的下场是什么?”      叶影幽唇带笑意的答道:“死。”      “既然知道,你还敢惹本小姐?”      “惹了又如何?”叶影幽睨睨树干上的三枚暗器,被暗器射中的树干开始泛黑腐烂,“你杀不了我。”就凭那些的烂东西根本杀不了他叶影幽。      当叶影幽和女子对了几句话之后,白夜这才缓过神来仔细看那名被叶影幽称作唐门千金的唐凌 ,这女子梳理好之后,居然也有不错的姿色,加之那珠圆玉润的身材还有那性感的装扮,原本不是上等美人的她也可勉强跻身上等美人的行列呢。      唐凌一双勾魂眼把叶影幽上下打量了几番之后又把视线转到白夜身上,摇着莲步来回溜达,道:“面颊生红却唇白干燥,莫非是观赏本小姐刚才上演的春宫戏码而憋红的一张脸吗?”说着,唐凌又无故笑起来,待笑声传远之后,她停留停下踱步的步伐,指指白夜,“本小姐知道,你中毒了。”      白夜的表情被唐凌两句话搞得一阵白一阵青,她看看唐凌再看看叶影幽,此时的叶影幽眼中早褪去了光怪陆离的色彩,一脸正色的望着唐凌,似在谋虑着什么。      白夜有些担心,毕竟毒物什么的躲得了一次两次,次数多了难免会中招,而且还带着她一个累赘,她的手指在叶影幽胸前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还不等白夜写完,唐凌扑哧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么俊的公子居然会看上一个哑巴啊。”笑得腰肢乱颤,就像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听到人说她是哑巴,白夜可不干了,她怒瞪着眼朝着唐凌吐吐舌头,扯着喉头的沙哑声口齿不清地告诉唐凌,她才不是哑巴呢,她只是舌头受伤了。      “呜呜嗷唔……”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反到是把白夜痛得嗷嗷直叫,那叫声和受伤的小兽无异。      这几声可爱又惹人怜的叫声又把唐凌逗笑了,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俊美公子找到的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啊,哈哈哈……”笑抽之后,唐凌直了直身子对叶影幽说道:“喂,俊美公子,把你怀里的哑巴傻子丢掉吧,本小姐会把你伺候得很爽的。”      这赤‖裸裸的勾引,这赤‖裸裸的打击让白夜急红了眼,可叶影幽的情绪依旧淡得毫无波澜,他视线游移了一会,最后把视线落在林间两具赤‖裸的大汉身上,“你确实把他们伺候的很爽,都爽死了。”      跟着看过去,白夜先前没注意,原以为那两个大汉是因为贪欢之后醉睡过去了,可叶影幽提起之后,她再看过去,那两个大汉赤‖裸的身子已经开始反黑溃烂,症状和中了毒针的树干一样。      原来趁着交欢之际,唐凌就在大汉身上下了毒,欢娱过后,大汉就毒发毙命了,好狠毒的手段啊。      唐凌尖尖的小下巴一翘,“那些臭男人活该,临死前能让本小姐陪他们爽一爽付出条命很划算了。”说话时候的眼睛流露的尽是鄙夷之情,不仅如此,当唐凌把视线再次转到叶影幽身上的时候,她那双勾魂眼竟开始对叶影幽放电,“要不要本小姐让你也爽一爽啊?”唐凌舌尖舔舔娇滴滴的唇瓣,拉开自己的衣襟,浑圆的胸脯半露,整个一当街勾引男人的淫、娃、荡、妇模样。      “我嫌你脏。”叶影幽半分颜面都不给的回道。      闻言,唐凌那勾魂眼顿时冒起了火星子,双手朝头发随手一抓,手里就变出来很多根针尾挂小铃铛的毒针,“你去死吧。”毒针随着话音展开了第一波攻击,这世间还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的住她的媚功呢。      面对毒针,叶影幽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白夜甚至都没感觉到叶影幽脚步上的移动,那些毒针居然从他们身边歪斜的飞过,而唐凌见叶影幽如此轻易地就避开了她的毒针,她紧接着就甩出更多的毒针,这次毒针伴随着毒粉齐齐而来,飞针穿梭在空中,那些小铃铛发出悦耳好听的声响,叮铃叮铃,同样的,在铃铛声越靠越近的时候,白夜感觉头顶处有几阵风强压下来。      叮铃叮铃,铿铿,啪啪,那些铃铛在空中就被几股气劲捏得粉碎,毒粉混合着雾气暂时迷了白夜的眼,等到烟雾散去之时,她看见,唐凌已经被一个人制服在地,而她旁边还立着三个人。      那四人惨兮兮的脸白夜一见就觉得惊悚,然后再看一脸不服的唐凌,她无奈地摇摇头,栽在四杀手里其实还不算太丢人,还是束手就擒比较好,免得被折腿折脚。      被揪住发被反押着双手的跪在地上的唐凌瞪着叶影幽,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唾沫,“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叶影幽微微朝前跨了两步,“你们唐门除了毒还能有什么?”      唐凌铁青了一张脸,原本以为面前的男人是接到唐门通缉令悬赏前来捉拿她回去的武林人士,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而且制服她的那四个人身中她的独门暗器完全不像有事的人,最惊奇的是就算他们皮肤和肌肉在腐烂都丝毫看不出痛感,这四人面如死灰、行动攻击力皆超越常人,如果她没猜错,这四人便是无色宫雅公子手下的人偶四杀,那么眼前的俊俏男人不就是……      “雅公子,你该不是为了唐门那点赏金而来的吧?”      咯咯吱吱,脚底的落叶被叶影幽踩得发出声响,“那点赏金我自然瞧不上。”      “那?”既然不是为赏金难道是为了唐门的毒药?唐凌暗想。      “把你带回去交给唐门的门主应该能换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叶影幽扯出一抹疏离的笑,“是什么东西你就不用知道了。”      “哼。”唐凌生怕最讨厌骄傲又清高的男人了,虽然她失手被擒,但不表示她心悦诚服,“雅公子,你以为你能顺利把我押回去吗?就算顺利押我回去我不乐意,你以为你能换到你要的东西吗?”      叶影幽转过身,幽幽道:“不能活着押回去就押一具尸体回去。”说完,微微侧脸丢给唐凌一个冷峭的眼神,“换不到,到时候再踏平你们唐门也不迟。”嗓音空旷而悠远,且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18 18、第十八回 木桥遇险 ...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指的是通往蜀州的山道,再官道没有开出来之前,各州通往蜀州的通道只有麒麟山山上的一条石凿木桥连接的隧道,据说往返于这条山道之上的人,十之就有二三会殒命于此,因为这条道不仅高陡险峭而且木桥窄的容不下二人并行,且走过的时候木浮桥会晃动,运气不好的甚至有可能被山体滚下来的石头给砸着甚至砸死,久而久之,这条险道就几乎无人去走了。      这次恰巧叶影幽就选了这条近道,于是一行七人晃晃悠悠地踏上了此号称有去难回的险道。      四杀二人在最前面开道,一个押着唐凌紧跟其后,叶影幽抱着白夜仅次,最后还留一个殿后,几波人之间拉开了有几丈的距离,为了安全也为了好应付突发情况。      上桥前,叶影幽放下白夜改背着她,趴在叶影幽背上的白夜从桥上往下看,那景象简直比雅阁走廊往下看还要吓人,因为雅阁从上往下去,那些凛冽的风和聚集漂浮的云团只给人意识上造成一种很高很险的概念,而从这座浮桥看下去,那下面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峭壁上尽是凹凸不平的石块,且这峭壁似乎还光滑得很,长年累月来都未见长出青苔或者杂草,这要是失足掉下去,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武林高手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      就算没有恐高症状见到这样的场面白夜难免会心生畏惧,因为心生畏惧,手环住叶影幽的肩头就渐渐用力,叶影幽一下子就感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怎么了?”      白夜缩缩颈子,指头一笔一划的在叶影幽心口写了一个字。      叶影幽就算不用凝神也能感觉到那是什么字,白夜写了一个怕字,她写着字的时候手指似乎也在颤抖。      叶影幽想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可不等他开口,白夜就又在他胸口写下了两个字,写完之后,她干脆把头整个埋进了叶影幽的脖颈,不看不想大概就不会害怕了。      这条道,叶影幽走上去的时候本没有过多的感觉,但是白夜出现情绪上的变化之后,他的心里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波动,可当白夜写下那两个字之后,他那起了一丝波动的心绪竟然也就奇怪地平复下来了,而白夜在他胸口写的不过是‘当心’二字。      叶影幽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情和表情较之他人要丰富的多,丰富的时而会牵动他的情绪,而实际上他是不喜欢自己出现这种情绪波动的,因为他知道在江湖上行走一旦你有情绪就容易露出破绽,露出破绽就会失败,而失败这一词,是宫主不允许发生在他身上的。      这个女人能成为他人偶人选不过是因为她有天赋异禀的身体,知道穴位略懂药理针灸和泡药池的时候甚至不需要麻痹就可以完成,想当初四杀那么高的功夫都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尽管四杀被制成了无痛无感的人偶,但是离他心目中的终极人偶武器还要差上那么一点。      所以当这个女人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对她抱有了相当大的希望,基于此,他才对她千依百顺,照顾她救治她,倘若要是普通的材质,他早就弃之或者杀之了。      对,就是因为这个,他的情绪才会出现一丝波动,所以去唐门解完蛊毒后就即刻带这个女人回烟云山,把她做成人偶,这样不管是他还是她都将不会被任何情绪所影响。      一些细微的情绪变化让叶影幽不知不觉想远了,也就在这些思虑中,其实叶影幽也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他不知道,当他把全副心思都投到一处时,这一处就已经足够成为他的破绽了。      思绪结束,叶影幽已经背着白夜走到了木浮桥的中断,这破旧的桥除了有些晃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情况,包括头顶滑落石块或者不小心踏到木桥断裂的地方之类的情况都未曾出现,前面后面的人都非常安全,叶影幽觉得这座桥他们大概可以顺利通过。      “白夜,很快就过桥了。”叶影幽估计白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已是最好的证明,尽管她在努力控制不让他感受到。      白夜点点头,继续紧抱叶影幽的脖子,等待着他安全带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距离。      叶影幽安下心来迈开步子,可是迈了几步他发现桥面上断断续续的洒了一些红色粉末,这红色粉末一直延续到唐凌那里,走在前面开道的两杀已经安全到达桥对面,这下唐凌也快到桥对面了,看着这些粉末叶影幽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就在唐凌一脚踏出桥面的时候,留在桥上的另一只脚则一脚反踢上押着她走在她身后的一杀胸口,一杀虽无痛感但接了唐凌力道十足的一脚脚步依势后滑了几步,就是这后滑的几步直接搓燃了脚底的红色粉末。      那些断断续续洒下的红色粉末在燃起之后迅速连成一条线,烧出难闻的腐蚀味道,然后桥面开始迅速腐蚀,原本不牢靠的木板桥面冒起暗黄色的小气泡,之后桥面便传来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一杀回头之后直接拧断了唐凌踢他的一条腿,把残了的唐凌丢到先过桥的二杀跟前,自己转身就打算去救主,可叶影幽却阻止了欲过来的杀将,因为他发现,这些都是腐蚀性很重的毒药,一旦沾上一点,不仅是沾上之处会腐化甚至连整个身体都会化成毒水,他可不想自己苦心制作出来的人偶杀将以化作毒水的命运结束一生。      喀拉喀拉,木板接连断裂,在腐蚀毒粉的灼烧下连接桥面的铁链子也开始融化,眼见铁链子就要断裂,叶影幽却无法移动脚步,只要一移动脚步就可能引燃脚下的毒粉,而在毒粉燃烧到他这里之前,在铁链子断裂之前,他想至少让他把背上的人给甩出去。      叶影幽双手紧握住白夜的手腕,“白夜。”嗓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暗哑,听到叫唤的白夜这才把脑袋伸出来,安心的等着叶影幽的再次开口。      “白夜,我现在把你丢给四杀,你过去之后他们会暂时照顾你的。”      听着叶影幽的话,白夜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正要提手在叶影幽心口写着什么,可才划下几笔,她的手就被叶影幽抓住,然后叶影幽弯下腰让她滑至他的身侧,最后等到她脚快要落地之前,叶影幽一掌推在了她腰间,瞬间,她的身子就漂浮在了空中,身体飘忽起来自然离叶影幽越来越远了,这样的距离感正是她一直期盼的。      “你干什么?”不能用手指写,那么白夜就用口型问着叶影幽。      单手扶住桥边岩石的叶影幽一动不动只是对白夜笑笑,笑得得意而魅惑,“你休想逃走,你这辈子注定了是我叶影幽的人偶。”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她这样子还能逃到哪里去啊,这叶影幽莫非是吃错什么药了。      然后就在白夜如此以为甚至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看到桥面着起了红色小火,那飞窜的火苗就快烧到叶影幽的脚底,不,是已经烧到叶影幽的脚底。      轰,火苗窜起,烧断了叶影幽脚底的木板,然后也燃断了桥面上串联的铁链子,可叶影幽却不见了。      白夜的身子在空中划了一道缓慢的抛物线,当她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叶影幽轻轻一跃,他的身子快速地旋起了几个圈,那几个圈带出了他一席白衣能演绎出的全部魅力,然后就在白夜身子落到最低点的时候,叶影幽他飘魅的身子却快速地朝悬崖下面坠去。      “叶影幽……”白夜觉得叶影幽掉下去的那刻,她的心也跟着跳出了胸腔,然后自己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她还来不及伸出手,就被身后的四杀之一给拽了回来。      那一个好看的白点,就这样在她眼前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没想到雅公子这样在意你。”被折断腿的唐凌在她脸上一点也看不出痛苦的表情,她抱着断腿得意的对白夜说道:“如果他不先救你,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在唐凌开口之后,白夜的耳朵里就出现一阵很强烈的嗡嗡声,那些嗡嗡声让她不怎么能听清楚他人的话,但是她知道唐凌对她说了什么,而且其中有提到叶影幽。      原本全身无力的白夜这次使出了浑身的力道从四杀手中挣脱出来,几步跨到唐凌面前,双手拎起唐凌的衣领,瞪着她问道:“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唐凌扬起脑袋,那尖尖的下巴泛着一层扰人厌的薄光,“刚才过桥的时候,我偷偷在桥面上洒下了无味的腐蚀粉,只要一摩擦就会生火腐烧,人一旦沾上一点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叶影幽在原地无法动弹,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为了保你安全而选择自己跳下悬崖。”说着的时候唐凌不断笑着摇头,从她的眼睛里白夜读出了幸灾乐祸的情绪。      听唐凌说完之后,原本铁青着脸的白夜忽而娇媚一笑,拎起唐凌的衣领,和她近距离对视,“你很开心吗?”以为叶影幽被她算计了、以为自己因失去叶影幽而愤怒绝望而开心吗?      “你不是哑巴啊?”叶影幽死了,他那个又傻又哑巴的女人居然开口讲话了。      “哼,我只是咬伤了舌头懒得开口说话罢了,你还真当我不会说话啊。”      “喔,原来不是哑巴啊。”她倒要看看这傻女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你以为叶影幽死了我会伤心吗?”      “不伤心吗?”唐凌猜测着,莫不是这傻女人是因痛失爱侣绝望至极才被刺激得做出这种以笑来显示内心痛苦的蠢蛋举动吧。      看出唐凌眼中的不解和质疑,白夜笑得更加灿烂,她松开唐凌的衣领,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勾上她的肩膀说道:“叶影幽死了,我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唐凌先前得到的快意表情一瞬间就被击散了。      白夜搂着唐凌的肩膀,两个人那样并肩坐着,那般亲昵远看还以为是知己好友呢,白夜笑着开口,“我告诉你,我想他死很久了,你知道他死了我有多么开心吗?我开心的想哈哈大笑呢,哈哈哈哈……”      在唐凌听来,白夜的笑声,确实很畅快很惬意,她不禁想,难道她感觉错了吗?关于那两个人的。      可这些笑声在白夜听来,她却分不出是喜还是悲。      因为叶影幽掉下了悬崖,她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从此以后搞不好就可以彻底摆脱叶影幽的魔掌了,就算意识到这些之后,她依然不觉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木有咬舌自尽过,所以这里描述的白夜咬舌之后还能开口说话都是自己yy的,大家表太较真哈。 19 19、第十九回 合谋 ...   初春的风吹得身上有些凉,白夜站在断桥边往悬崖下看了很久才确定叶影幽真的已经掉下去了,而且似乎也不会再上来了。      看着陡峭的悬崖,那下面空空如也,可她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那抹白翩然飞旋的影子,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久久地挥之不去,白夜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高兴,可心底却好像有那么块地方塌陷了下去,凉风灌进来,嗖嗖的凉。      “啊啊,都说有良心的人没有好报,我要有好报所以就没有良心吧。”白夜仰起头对着湛蓝的天空灿烂一笑,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叶影幽只是个变态,这样的下场对作孽甚多的变态还算是优待的,她不该有什么心理包袱,就当叶影幽是人生的一个过客好了,反正这样的过客以后还会遇见很多的,对,就是这样。      白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混身的僵硬和酸痛感在活动之后顿时舒畅很多,她想着,既然叶影幽挂了,她也没有什么非去唐门不可的原因,那什么血蛊她的美人爹爹或者沈谷凌叔叔应该能解,她现在正好想回江州府邸好好休养休整一番呢,出来这些天她已经很想家了。      “没主人的命令,你不可以擅自走动。”      就在白夜走了没几步之后,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森森低沉的吓人的嗓音,那嗓音让她起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地去看看瘫坐在地的唐凌,唐凌朝她摇摇头之后又抬抬下巴,告诉她出声之人在她背后。      于是白夜再次侧过身,她身后站着四杀中的三杀,还有一杀和叶影幽一起掉落悬崖了,她指指三杀,三杀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那深陷进去的眼睛正贼贼地盯着她。      “刚才的话是你们说的?”      “……”      三杀没有一个做声的,于是白夜重新朝唐凌看去,“你确定刚才的话是他们说的?”      唐凌揉着脚戏谑道:“你起先支支吾吾的时候不也看起来像哑巴和疯子,怎么现在他们开口说话了你倒是觉得奇怪了呢?”      这话唐凌不提也罢,一提起来白夜就觉得气恼,她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说话舌头会痛,若没有必要她干嘛跟自己舌头过不去,刚才叶影幽掉下去属于特殊情况,现在倒好,这唐凌一而再地嘲笑她是哑巴和疯子,她怎么能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让人嘲笑呢。      白夜笑嘻嘻地蹲到唐凌身边,双手撑着双颊笑着,说得好听一点叫笑得灿烂,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傻笑,唐凌见白夜对她傻笑,于是也笑了起来指着白夜的鼻子说道:“你这样,本小姐会觉得你除了像哑巴疯子外还是个傻子的。”      “哑巴、疯子、傻子是吧……”白夜笑声嘀咕着,保持着一脸灿笑,手指点上唐凌的断腿,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戳她的断腿,边戳边傻笑着说,“哑巴、疯子、傻子是吧,哑巴、疯子、傻子是吧……”      “啊啊啊——”唐凌痛得满地打滚,抱着腿吼叫,“你敢碰本小姐,本小姐身上可是有毒的,你碰了定会烂手烂脚的,你个臭女人,啊啊……”      唐凌越大声骂白夜越戳得用力,到后来干脆两手齐用,“有毒是吧,有毒是吧,我手烂脚烂前我也要让你痛死,看你还说我是哑巴、疯子、傻子,哼……”      起劲的时候,白夜搬起唐凌的断腿,又拉又弯,简直有把那藕断丝连的腿给拉断的趋势,痛得死去活来的唐凌抱腿打滚外带凄惨的呼喊,“哎哟哟,哎哟哟……”      玩到最后,唐凌已经呜咽不成声只剩吭气装瘫的能耐了,看着唐凌狼狈的模样白夜自认为玩得差不多了,拍拍手就打算走,而且还在走之前故意到三杀面前打了句招呼,因为她在和唐凌玩的时候,三杀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次她要走了,她倒是要看看三杀是不是还像个尸体一样杵在那里。      “我走了。”白夜把手在三杀面前晃晃,故意用很大声和他们说道。      “没主人的命令,你不可以擅自走动。”果然三杀开口了,而且还是三个人异口同声。      白夜在惊诧之余,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三杀是不会说话只会听号令行动无痛无感的活死人,可现在他们居然开口说话了,他们居然是有意识的。      “你们主人已经掉下悬崖了,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也得走了,你们明不明白?”面对三杀的阻拦,白夜还企图和他们讲道理,反正打是打不过的。      “没主人的命令,你不可以擅自走动。”三杀还是异口同声一个调调的重复一句话。      看来讲理也讲不通的,白夜垂头叹气,她想着就这样走掉吧,这些人她实在受够了,之前和他们打招呼是她太傻太天真了。      见三杀六只手拦在了她面前,她翻不过去还钻不过去么。      白夜从三杀手里钻了出来,刚想提着裙子就跑,哪知三杀中的一位一脚踩住了她的裙边,然后一个擒拿手钳住了她的颈脖,脚一踢她的双脚然后把她整个人临空举起,被高举过头的白夜惊吓的大喊道:“你们放我下来。”      被举着,白夜瞥见不远处的悬崖,心想着要是三杀有个纰漏,她不是也有掉下悬崖的危险,“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边是悬崖,万一你一个手抖我可就掉下去了,我要是掉下去你们主人定会发脾气的,所以为了你们自身着想还是先把我放下来吧,我保证不逃跑就是了。”      举着白夜的三杀此刻也开口了,他说,“主人吩咐过要带你去蜀州唐家堡,解毒,休 想逃跑,休想逃跑。”      三杀的话完全没有连贯性,仿佛是被人强制灌输的意志的,而且最后四个字更是像极了某个人的口吻,一想起那个人,白夜就浑身打颤。      被三杀举着,无论她怎么劝说,三杀也只是反复重复那一句话,这时候,稍稍缓解了疼痛的唐凌倒是开口了,“他们是不会放你下来的,除非他们把你举到了唐家堡。”      侧着脑袋,白夜看见唐凌已经坐起了身子,说话的时候,唐凌的手也在断腿处来回摩挲,来回几次之后唐凌竟嘎啦一声把腿歪曲的腿给掰直了,仅这一瞬间的动作就让唐凌脸色苍白且额头汗水直冒,她想这痛估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接着唐凌掏出几根金针在腿上扎了起来,随着一根根金针扎下去,唐凌苍白的面色有了明显的好转,她知道唐凌利用金针刺穴在给自己止痛。      “对于四杀,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白夜觉得,同样擅长金针刺穴术的唐凌一定知道一些关于四杀的事情。      唐凌低着头继续刺穴,“四杀我是不知道了,但是对雅公子制作人偶的方式有些好奇,也曾经研究过。”      “那快告诉我。”白夜心中一喜,她想知道四杀这些人偶的性质,然后才能想摆脱之法。      唐凌甩了甩汗湿的额前发,凝上白夜的眉眼一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个,这个……”白夜想了想道:“就算你暂时能止住断腿的痛,但是你的断腿一时间可接不起来,你如果要逃跑没有一双好腿可是万万不行的。”      唐凌眉头一压,略带欣赏地看向白夜,“原来你不傻啊?”      白夜同样扬扬眉,“我傻不傻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傻,对吧。”她知道,唐凌绝不会贸贸然开口搭理她的,既然她开口就一定有所图谋。      “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说吧。”这节骨眼,除了唐凌,她也找不到其他帮手了。      “据我所知,雅公子的四杀是无意识的,在经过药物浸泡之后,被药性腐蚀之后的他们不过是四具无痛无感的活死人,雅公子操纵这些活人死的方式,大概是靠声音、刺穴、气味或者一些别的方式,而这些活死人一旦认主就是终生且唯一的,只有主人声音或者命令方可调动他们,其他人的话和命令他们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不对啊,我记得在雅阁见过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侍女,她和四杀是不一样的。”四杀是无意识的,但她同时也可以肯定雅阁那个死人样侍女是有意识的。      唐凌想了想之后答道,“这大概是和浸泡药物时间的长短和完全性有关吧。”顿了顿,唐凌还不禁感叹道:“雅公子对药性和针灸刺穴的掌握度和操控度,这点连我唐门都自愧不如啊。      对,就是这个区别,白夜记得叶影幽说过要成人偶必须不间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的药池,配合针灸推拿手法以最完全的状态吸收药性,好比她才进过一次药池,她的内力和功夫就被洗得差不多了,这要恢复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倘若要正是浸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连自己是谁估计都要不知道了,不过好在只有那一天,不然可真就惨了。      “喂,你现在告诉我怎么摆脱身下这三个鬼一样的人啊。”搞清楚了四杀的性质,接下来就是要讨教制服之法了。      唐凌抖抖肩,摇头失笑,“你以为我是雅公子啊,我叫他们放手就放手啊。”还没等白夜翻完白眼,唐凌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你试试,行就行,不行就是我们命不济啊。”说着唐凌还忍不住摇头叹息啊。      “什么方法,说。”这节骨眼叹什么气,和男人乱搞的时候那么豪放,这关键时刻还娇羞低调起来了,白夜暗骂道。      “如果找到雅公子平常用来控制他们行动的穴道,或许可以让他们暂时休眠。”      暂时休眠?白夜想着大概意思就是,叶影幽需要四杀的时候,四杀就会即刻出现,这期间没见他用银针,或许用的是千里传音或者是特殊气息,但是她还记得,上次竺遥风问叶影幽借四杀的时候,叶影幽说风池穴可以控制四杀,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归要试一试的。      “喂,给我几根金针。”白夜话音未落,“嗷——”她就发现自己嘴里又发出了受伤小兽的难听叫声,“你用金针射我哪里啊?”      唐凌幸灾乐祸的笑道:“屁股啊。”      “他妈的,我身上有这么多地方,你为什么偏偏射我屁股啊。”这个让人尴尬又害羞的地方。      “难道这些针要扎在你那如花似玉的脸上吗?”      “哼。”白夜闷哼一声,拔下自己屁股上的金针,好家伙居然一口气射来了六根金针,这唐凌真是心眼好坏啊,想着的时候,她反手把两枚金针扎进了举起她的那一杀的风池穴,然后四枚金针分别准确的射入了另外两杀的风池穴。      “你射毒针的手法很不错。”      白夜得意地扬扬下巴,也不问问她的如花娘亲是谁,这手法可是基本中的基本,她当初只是学了皮毛,要是学全了那还得了。      这白夜还没得意多久,她立即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她感到自己扎过金针的屁股似乎已经被摔开花了,痛得她嘶牙咧嘴,艰难地翻过身看见三杀的眼睛已经闭上,先前摆出的动作也已经收回,看上去像进入了休眠状态。白夜拍拍屁股,一瘸一拐走到唐凌身边朝她伸出一只手,面带微笑的说道:“谢谢你的告诫和金针,现在你可以说你的要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有些事情请假两天,本文下次更新下周一晚 大家千万不要因此嫌弃俺啊,有时间对文还算喜欢的话请赏个花花分分吧,这样俺动力才能全开么。 一直留言鼓励俺的亲们,挨个挨个亲 ps:后面还有魅力男配登场,咱自己很喜欢的说 20 20、第二十回 白水宫 ...   仰面看向白夜的唐凌,那一瞬间她竟觉得白夜的笑很有感染力,喜欢这种笑的同时也深深的嫉妒痛恨着这样纯粹无暇的笑,唐凌敛了敛心绪,指着悬崖道:“趁他们进入休眠状态,把他们推入悬崖。”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苏醒,但是一旦他们苏醒就会追踪我们的,我可不想第二次落入同一批人之手。”      “天大地大,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去哪了呢?”白夜看着闭眼休眠的三杀,这样看起来他们也不是很吓人,那样静静立着就和睡着的人一样,没有攻击力也没有杀气。      唐凌撇了撇嘴,沉下眉头对白夜摆了个臭脸,“你是叶影幽的女人,你的味道他们恐怕早就记住了,你以为你能跑掉啊。”      “我不是叶影幽的……”辩解的时候白夜才发现这句根本不是关键,关键在后一句,她身上的味道已经被四杀记住了,为此她还特意抬手闻闻,也确实没闻出什么味道来。      见白夜一脸不解,唐凌沉声道:“制成人偶之后,不止他们的潜能被全部挖掘出来,甚至连他们的五感都远远超于常人,你闻不到不代表他们闻不到。”      白夜歪着嘟囔,那不是狗鼻子么,能把人鼻子整成狗鼻子,这叶影幽真厉害,转念,她又忍不住啐道,啊呸,她才不要变成狗鼻子呢。      “赶紧把他们推下去以绝后患。”唐凌见白夜迟迟不动手,厉声催促着。      白夜撺掇着手指,思来想去之后,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对唐凌说道:“那个,我觉得吧,这样是不是很不厚道?这人家制成这四杀也不容易,你这样毁了是不是有点,有点……”她这绝对是在给她和唐凌留后路,万一万一这叶影幽没死,待日后叶影幽知道她和唐凌合伙搞死他的四杀,唐凌被虐待死也就算了,关键她是受不了叶影幽那股子执着劲,她宁愿一辈子混乞丐窝也不愿意被叶影幽追杀一日。      唐凌闻言,一双媚眼突然犀利起来,那眼神就像刀刮一样刮到白夜身上,“你还挺为他着想的吗?他死了你还说不伤心,你舍不得他就直接说好了。”      白夜觉得唐凌在生气,而且是突然的生气,如此莫名的生气让她一下子不爽了,“喂,你要有本事自己起来把他们推下去,要我推我做不到。”不仅如此,她抖抖衣袖,盛气凌人地说道:“而且我最后给你点时间说出你的要求,否则过期不候。”她想赶紧离开,既然这唐凌在关键时刻帮了一把手,她就会答应她的要求,但这不表示她会无限期地等待她。      闻言,唐凌的脸上一变二变三变,最后只得千忍万忍地朝白夜伸出手,“把我安全送去白水宫,这就是我的要求。 ”      十几二十多年前,江湖上只暗花流一派独大,而现在除了正统的十帮八派之外,名声最大风声最劲的就要数二宫一域了,这一宫自然是指烟云山无色宫了,这一域嘛毫无疑问便是风都冥域,最后这剩下的一宫就是蜀州白水宫了。      传言白水宫原来是和黄金宫、青木宫、魔火宫、戊土宫并称五行宫的,但是白水宫宫主炼制成了一种腐蚀性极强的魔水,以魔水威慑强行合并了五行宫,之后江湖便统称其为白水宫了;而且据说白水宫首任宫主是出自唐门,也因此渊源,同在蜀州的唐门和白水宫注定要成为宿敌。      偏僻的山路上偶有零碎的对话传来。      白夜像奴隶一样拖着躺在竹板上装大爷的唐凌,她回想起唐门和白水宫的恩怨纠葛,不禁感叹了起来,“难怪你要去白水宫避难啊。”      看着被树藤圈住脖颈一副苦力样艰难前行的白夜,唐凌懒懒开口道,“不是去避难。”      “那就是去投靠。”      “也不是投靠。”      “那就是背叛唐门加入白水宫。”      “雅公子的女人,你的想象力能再糟粕一点吗?”      “我不是雅公子的女人。”      “那就是叶影幽的女人。”      “我也不是叶影幽的女人。”      “那就是雅公子叶影幽的情妇、姘头、贱婢或者是暖床的?”      哐当,一阵竹板子坠地的响声传来,紧接着而来的是白夜一嗓子暴骂声,“你这个淫|娃|荡|妇你的想象力还能再下作一点吗?”      白夜丢了圈在背上栓拉竹板子的树藤,搓着勒到发麻泛红的手掌,瞪着舒爽躺在竹板子上的唐凌喝斥道:“淫|娃|荡|妇,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是叶影幽的女人。”      竹板子一震,唐凌被震得弹了起来,惬意的心情被打扰之后自然要痛斥破坏之人,“叶影幽的女人,本小姐也早说过了不要叫本小姐淫|娃|荡|妇的。”      白夜叉腰指着唐凌鼻子骂道:“你个淫|娃|荡|妇。”      唐凌也不甘示弱地起身指骂回去,“你个叶影幽的情妇姘头贱婢暖床的。”      两个女人彼此口不相让的互相损着,损到最后白夜直接踹倒了才坐起身来的唐凌,丢下一句,“我受够了,淫|娃|荡|妇你就一个人留在山里淫|叫吧,搞不好会惹来几匹狼把你拖走。”就打算走人。      “以前仗着叶影幽罩你就肆无忌惮,现在叶影幽挂了,在这山里要不是本小姐猎些食物,你连淫|叫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你已经饿死了几次了。”这唐凌才不是任人捏扁的软柿子呢,嘴下自然不留情。      “哼,那我还不是为了拖着你这个断腿的残废啊,你那点食物塞牙缝都不够,我每次都挨饿拖着你,遇见我这样菩萨心肠的侠女你还有什么意见?”      “侠女?”唐凌不屑地啐了一口,“就你这废物样还侠女,别说出来笑死人了,你啊,离了叶影幽,就连废物都算不上了。”      白夜气得一口气吊在嗓子眼上了,她捏紧拳头一遍一遍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忍她得忍,美人爹爹不是总说么,忍着忍着就能成人上人了,更何况她和一淫|娃|荡|妇计较个什么劲。      如此想着的白夜顿时心里舒坦很多,于是深呼一口气,摊摊手对唐凌说,“唐家大小姐,恕我不奉陪了,那白水宫您啊自个儿去吧,我要先行下山快活快活去了。”      “你真要走?”唐凌见白夜真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下心里倒有些犯急了。      因为唐凌的断腿用树枝固定好之后由于不能走路,白夜就找来竹篾子编成一块一人长的竹板子栓上两树藤让唐凌躺在上面由她拖着走。但由于这是特耗力的体力活,所以唐凌便负责起猎食物的任务,这样两人相互合作才能安全走完这一段不算长的山路。      但无奈,两个人走了一小段就要因为一些小事而拌嘴闹点情绪,这些小插曲就导致她们下山的速度一降再降,现在基本可以用龟速来形容,好在就快下山了,但如今白夜要丢下唐凌一个人先走,这唐凌怎么能放掉她。      “你休想走。”唐凌拉出两枚毒针就朝白夜射了出去。      叮铃叮铃,在毒针射中之前,白夜敏捷一个翻身躲过,看着射偏的毒针,白夜得意地擦擦鼻头,转身朝唐凌做了个鬼脸,“你以为我真是废物啊,少瞧不起人了,就算是废物也有变小强的一天。”      “是吗?”唐凌双手亮出十枚毒针,“看你这次还躲得过么?”      十枚毒针咻咻的飞来,白夜见势,几个连续的燕子后翻,紧跟着踏上树干来了个后空翻,咻咻咻,十枚毒针紧跟着她的脚步扎进了树干。      稳稳落地的白夜长吁一口气,这十枚毒针好在没有唐凌未受伤前的功力,且这一两日她身子稍有恢复加之小时候就常受她娘飞针穿射的练习,这才能顺利避过。      “看来我当真小瞧你了。”唐凌之前一直抱着玩耍的心态,可当白夜真的躲过她十枚连发的毒针之后,她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可不是废物,那柔软的身姿和矫健的身手就算没有没多少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练就出来的,所以现在,她要认真起来了。      唐凌稍稍挪了挪身子,让身子保持笔直状态,然后活动了几下手指骨,每活动一次,唐凌手中就会多出来一些毒针,几次反复之后,唐凌手指间已经夹满了毒针,手腕轻轻抖动间,毒针尾部的铃铛便发出浑厚的叮当声,这次也不同于平常几枚十枚的清脆响声,白夜知道这次唐凌是认真了。      “你这次有多少枚毒针?”知道数量之后,白夜才好盘算自己有几分能躲过的机会。      唐凌嘴角泛起一丝鬼魅的弧度,那种神色是之前白夜前所未见的,那神色似乎就在告诉她,她认真了,她一旦认真起来就有人要死了。      “告诉你也无妨。”唐凌的眼睛一一扫过手中的毒针,“这是唐家使用暗器的最高超手法‘满天花雨’,我手里有六十四枚毒针,也就是说,我这一出手就已经瞄准了你身体上的六十四个部位,你能躲得过十个,我就不信你能躲得过六十四个。”      满天花雨,白夜似乎曾经听沈谷凌说过,这种淬满毒的毒针一出手,简直让人防不胜防,一般的武林高手恐难避开,更别提她一个内力全失学功夫学得半吊子的人了。      “呵呵呵。”白夜完全放下迎战的架势,撺掇着手指朝唐凌傻兮兮的笑道:“那个,刚才我就是和你玩玩。”      白夜作势扭扭腰锤锤肩膀,用行动告诉唐凌,人做久了苦力总会乏的,她就是想松松筋骨罢了,松完筋骨她还不忘奉承道:“再说,你猎的小兔子还是很好吃的,别的不看,看在这小兔子的份上我也应该拉你下山的。”边说着边朝唐凌走去,“那个,你要射死了我,就没有人拉你下山了,所以你要三思啊。”      白夜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她想吧,这一次,她姑且就再装一次狗熊,等到她恢复身份之后,定叫那唐凌比狗熊还惨。      叮铃,唐凌甩甩手指的铃铛,弯弯嘴角,“算你识时务,这次本小姐就绕你狗命。”      “呵呵呵。”白夜装狗熊又卖笑,待唐凌收起毒针之后,她乖乖的重新拉起树藤,圈上树藤又干起了苦力,边拖边哼气,她想啊,她这是造什么孽啊,挣扎了一下又不挣扎真是白白给人看不起。好吧,她就当积德吧,遇见一断腿爆脾气动不动就飞毒针的残废你还跟她计较什么呢,等下山把残废送到了白水宫,待她去云州搬来睿王的精兵,定要让这残废学狗叫学熊打滚。      就这样嘿咻嘿咻地拉着,拉到夕阳落山的时辰,白夜终于把残废唐凌送到了离山脚不远的白水宫,到达白水宫门前的时候,白夜险些晕过去。      “你怎么不走了。”仰躺着休息的唐凌懒懒的开腔。      白夜望望那白水宫一路望不见尽头的白玉阶梯,心想,他妈的,还真把她当苦力了,这望不见尽头的阶梯她一个人能走上去都算是奇迹了,这还拉着一个人还不如就地躺倒任毒针射成蜂窝来得爽快。      “我不行了,要么喊人来拉你,要么你把我射成蜂窝吧。”白夜甩开树藤,一屁股坐到汉白玉的阶梯旁,吐着长舌头和小狗一样喘着粗气,她累极了。      听白夜这样说,唐凌这才缓缓睁开眼,惊讶道:“咦,白水宫怎么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白夜才管不了这么多呢,她累得一步都走不动了,累得连开口说话都觉得累,就那样躺在冰凉的汉白玉石阶上,泛着疲累的眼睛,这一眨一眨即将闭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头顶上方落下来一大片阴影,且阴影下落的速度快得吓死人,她起初以为是幻觉,但源源不断刮来的疾风刺激着她睁眼,这一睁眼就发觉有个女人从天而降,而且手上拿着刀正砍向她。      他妈的,连闭个眼休息都不能自在,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她究竟又是造了什么孽了,这不想动老天爷却偏偏要让她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周三晚(最近有点浑浑噩噩之感,求鞭笞啊求鞭笞啊) ps:下一章,无色宫另一大变态就要登场了,是咱心水的男银啊,捂脸 再ps:panpan君似乎在考试,咱祝你取得好成绩,还有其他也在考试的亲们,咱也祝你们取得好成绩,然后速速放假来鞭笞咱吧,吼吼~ 21 21、第二十一回 花弄月 ...   铿,女人手里的刀又快又准地插|到了白夜的脖颈旁,随后传来女人冰冷的嗓音,“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想来救月公子?”      哎,白夜轻叹一句,她真心不想理会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女人,“我好累,累到不想说话。”      “……”      见女人一脸惊讶,白夜扯了扯干得冒烟的嗓子,道:“没见我刚才连躲都没躲么,不躲不是因为躲不了,是因为太累了,懂吗?”      “……”      女人继续一脸惊讶,她不明白,这刀下的女子明明能开口说话却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且面临生死的时候居然能做到从容面对,这仿佛不是一个累字就能解释的。      “柳听霜,我在这里。”杵在一旁很久的唐凌这才发话。      女人听到另一个声音立即抬头,见是唐凌,一脸冰冷稍有缓和,“你怎么在这里?”      唐凌指指自己的断腿,“我需要在你这里养一段时间伤,原因你知道的。”      女人蹙蹙眉,不假思索的回道:“可是域主就要到了,如果你在这里的话……”      唐凌啧了一声,拍拍断腿,“柳听霜,这白水宫这么大,总不会容不下我一人吧。”然后她又看了看白水宫宫门的环境,凄凄惨惨冷冷清清似乎发生过什么,于是她又想起一向把守甚严的宫门居然没了守卫,不禁好奇道:“你们白水宫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听你说什么月公子之类的。”      被叫做柳听霜的女人闻言眉头蹙得更加紧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半天才嚅嗫着开口,“月公子昨日来犯。”想起昨日月公子大开杀戒的情景,柳听霜心境难平,不过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丢了威风,于是她一改面色,得意道:“不过月公子已经束手就擒了。”      “喔——”唐凌故意拖着长音,喔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瞟着装尸体的白夜,“喂。”她见柳听霜似有迟疑便把目光转到白夜身上,故意开口道:“叶影幽的女人,你打算在这里装尸体装多久啊?”      白夜哼哼着,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她现在累,她现在口干舌燥,多说话就意味着多浪费口水,而且她根本没意识到唐凌说那句话的意思。      这原本迟疑的柳听霜听见唐凌和白夜的对话之后,即刻拉下脸揪住白夜的衣襟,厉声问道:“你是叶影幽的女人?”      “哎——”白夜只剩下叹气的份了,随便是谁的女人吧,反正她现在不想开口。      见白夜不开口,柳听霜把视线转到唐凌身上,“唐凌,她真是雅公子的女人?你可没骗我?”      唐凌按摩着麻木的断腿,悠悠道:“在麒麟山浮桥上,叶影幽为保全这女人的命自己掉下悬崖了,这样说是不是能证明我没说谎?”      “你说雅公子掉下悬崖了?”柳听霜看上去有些激动和兴奋。      “用这个女人和这个消息换本小姐在你白水宫小住上一段日子,你不算亏吧?就算沈霄云问起来,你也好交代了不是?”唐凌要的就是柳听霜这副表情,她可不管他们和无色宫的瓜葛,她只想借白水宫这块宝地休养至伤好。      柳听霜一把拉起装尸体的白夜,长刀一挥直指唐凌,“不许你直呼域主的名讳。”      唐凌摇摇头,忠心不二的女人她着实不太喜欢,可为了在人家地盘小住一段时间也只好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嘘嘘嘘,柳听霜收刀,小指弯曲贴在唇瓣吹出了一阵悠扬的哨声,随着哨声的远扬,不久几个身着白色露肩蝶衣的蒙面女子就闪到了她面前。      “拜见宫主。”蒙面女子个个单膝跪地,对柳听霜抱拳施礼。      “你们把唐小姐带回宫,好生照顾着。”      “遵命。”蒙面女子行完礼搀扶着唐凌就以飞天的姿势闪了出去。      “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着,叶影幽的女人,呵呵。”这是唐凌被架走前留给白夜的话。      可这话在白夜听来,看似好意实则是危险的信号。这不,那名叫柳听霜的女子板着一张冰冷的脸直勾勾地盯着白夜上下打量,那张脸,那露肩的性感服饰以及颈脖处的蝴蝶刺青总是容易让人想起另一个女人来。      “叶影幽的女人。”柳听霜深眯着眼睛,那纤长的睫毛颤抖间抖落出阵阵杀意。      “你要干吗?”那阵杀意,让白夜疲累的身子浑身抖了几抖。      “我要干吗?”柳听霜冷笑着,“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同样是低眉浅笑,柳听霜笑起来一点亲切感都没有,没有亲切感就算了,看起来还吓人。      “我不去行不行啊?”白夜被柳听霜半拎着,这脚尖踮不到地,她一摆一摆企图挣扎,可柳听霜压根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点了她身上的穴道让她不得动弹,甚至连话都不能说。      柳听霜三下两下就闪过了那条很长很长的汉白玉街道,几乎是惊鸿一瞥的时间,白水宫的景色却尽收眼底。      白水宫也是坐落在山顶的,整个宫殿就是一座汉白玉雕砌成的白色宫殿,美得洁白美得不含一丝杂质,可白夜却很不幸的没能在这样的宫殿待上一待,因为等待她的是白水宫的地下黑牢。      黑牢之所谓黑牢,就是黑漆漆一片,除了零星的火把一点天光也看不见。      柳听霜拎着白夜走到最后一间牢房,命侍女打开牢房之后把白夜丢了进去之后,便听到柳听霜嚣张地对着牢里某个人说道:“月公子有幸驾临白水宫的黑牢,本宫没什么可款待你的,现送上一名美人供月公子享受,还望月公子笑纳。”说完,柳听霜就领着侍女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被点了穴的白夜和尸体一样躺在铺满稻草的牢监地上,那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柳听霜那一席话是什么意思她用脚趾头想也想得明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感叹一下,这摆脱一个变态摆脱一个爆脾气的残废还能让她遇见大概是极品的人物,她这是该庆幸还是该流泪呢。      窸窸窣窣,黑暗的监牢里只有一盏欲明欲灭的火把,白夜从被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曲腿仰靠在墙边,黑靴子、红外衫、白中衣,中衣的衣襟口子被划破了,露出如玉般的光滑胸膛,男人开始是斜着一张脸的,但听到柳听霜的话之后,男人缓缓侧过脸来。      那是一个眼含笑意的桃花眼男人,那一双桃花眼真的很漂亮,微睁的眼睛如一汪清泉,尽管因为被幽禁而多了几条血丝,但那双眼睛四周略带红晕,眼尾微微上翘,斜视的时候眼神似醉非醉,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间,看起来直叫人心荡意牵。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对着白夜不耐烦地一咂嘴,“哎,老子都说过无数次了,老子是喜欢男人的,这群女人的脑子莫非都长在胸上了。”      听君一席话,白夜首先想收回先前心荡意牵的心情,其次是心情可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一来是这男人声尖嗓子细,要是穿了个女装出去估计会引起骚乱;二来,这男人偏偏以那副腔调说出很爷们的话来,这和他的形象太不相符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男人晃晃悠悠地起身,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白夜身边,脚步停在白夜左边看看又晃悠到右边看看,看完直接跨开腿骑到白夜身上,双手撑在白夜的双颊边,好看的桃花眼渐渐低了下来,当男人离白夜越来越近的时候,她身上像过了一道电一样,心狂跳、呼吸变急促。心想,莫非自己要惨遭被强|暴的命运,一想到这里,被点了哑穴的白夜只得狂眨眼。      男人看见白夜狂眨眼,兴致忽然变得高起来,他用尖细的嗓子说道:“虽然老子平时主攻男人,但是女人偶尔凑合也是行的,尤其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男人柔软的指腹一点点上白夜的脸颊,点着的时候,他的脸也跟着凑到白夜脸颊旁,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一吻让白夜瞬间双颊发烫,虽然亲的不是唇,但这是她长到十六岁第一次被陌生男人亲吻,她美好的第一次就这样没有了,她愤怒啊生气啊不甘啊。      而男人亲完白夜的脸颊之后,竟愣了半晌,半晌之后男人的唇又凑到白夜面庞嗅了嗅,白夜以为这次男人要亲她的唇了,于是她紧抿着唇,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初吻就这样不明不白让陌生男人给夺走。      可意料之外的是,男人只是嗅了嗅,并没有真的亲下来,而是定在那自言自语,“你身上怎么会有叶影幽那变态的味道?”      听到叶影幽三个字,白夜赶忙睁开眼睛,她第一次觉得叶影幽的存在就如救世主一般,她狂眨着眼睛想要告诉男人,她认识叶影幽。可男人一直歪着脑袋自己自言自语,不管白夜怎么眨眼撅嘴他就是不看过来,搞得她在心底狂喊,喂,看看我吧,看看我吧,我认识叶影幽,真认识。      过了好半天,男人才把视线重新落回白夜身上,可男人入眼的竟是白夜一张挤眉弄眼的丑模样,男人挠着脑袋问,“喂,你身上是不是有叶影幽那变态的味道?”      白夜连续眨眼。      见到白夜眨眼,男人继续问,“你真的认识叶影幽那变态?是的话眨两次眼,不是眨一次眼。”      白夜很认真的眨了两下眼,心里倒是在说,你倒是解开穴道啊,还用得着眨眼这种蠢办法么。      “喔,原来真认识叶影幽啊。”男人吸吸鼻子为自己的鼻子而小小自豪了一下,“你别疑惑,那些脑子长在胸上的女人封住了老子的内力,所以老子现在无法给你解开穴道。”      白夜真是好奇这个人,不仅认识叶影幽还能看穿她的心思,这家伙估计也不简单,恩,不简单的家伙,等等等等,她在白水宫外累得快断气的时候,唐凌和柳听霜似乎说过什么来救月公子之类的对话,在江湖能被称为某某公子的,除了无色宫那几位还能有谁啊。      那么眼前这位大概就是——金剑风流月公子、无色宫月阁阁主花弄月了吧,这竺遥风曾经说过花弄月是个娘娘腔,可这人的模样和竺遥风的描述相去甚远啊。      “莫非你已经知道老子是谁了?”男人眯眯桃花眼,眼尾略弯带起好看的弧度。      “你、是、花、弄、月。”虽然不能出声,但是还能用唇语表达,白夜便是一字一个停顿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花弄月读完白夜的唇语,竟兴奋地又低头在白夜另一边脸颊亲了一下,亲完还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哈,老子不寂寞了,有叶影幽那变态的女人陪老子,老子值了。”      白夜听着顿时窘迫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思乐,光看这一点,白夜就果断断定,这无色宫的阁主果然个个都是变态,一个例外都没有。      本以为花弄月是叶影幽老熟人,仗着叶影幽的面子花弄月也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就在白夜心才定下没多久,这娘娘腔花弄月居然苦着一张脸掐住白夜的肩膀说道:“那群女人趁老子不小心让老子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情毒,你说该怎么办?”      情,情毒,这不就是要、要……      该死的花弄月你怎么他妈的不早说啊,白夜用唇语暴骂着,该死的娘娘腔,连事情缓急轻重都搞不清楚,活该被下药。      花弄月骑在白夜身上,她感觉到有一块很硬的东西艰难地在她身上蹭着,这花弄月边蹭着还边哭丧着说道:“哎呀,要是给老子送个男人来就好了,可偏偏送来个女人,你说一般女人老子玩了就玩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可你偏偏是叶影幽的女人,这叫老子好生为难啊,呜呜……”      呜呜你个大头鬼,这时候是呜呜的时候么,该死的娘娘腔快点从我身上滚下去,白夜无时无刻都在咒骂着。      突然,花弄月的头又低了下来,破裂的衣衫因为这一动作而使得它慢慢滑下肩膀,青丝垂坠间,荡出别样的风情,若摆在别时,白夜搞不好会定睛细细观赏一番,可这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情啊。      “老子已经被这该死的七日情毒给折磨了大半天了。”呜呜抽噎着,花弄月俯身头贴到白夜耳畔,低声呢喃道:“不过,我倒真是很想尝一尝叶影幽那变态看中的女人的滋味呢。”说完便轻吻上白夜的耳垂。      一吻一绯红,情|欲骤然弥散。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小花乃一出场就让乃干这等事,咱对不起乃…… 对咱家小花有啥意见尽管丢上来吧,咱家小花不似小叶会害羞…… 咳咳,下一章更新周五上午 22 22、第二十二回 与月独处 ...   花弄月灵巧舌头在白夜耳垂上来回逗弄,惹得白夜耳根通红心里发毛,她苦着一张脸试图挣扎,可被点穴道她无法动弹,这时候恰逢花弄月的舌头一路湿吻到她的脖颈,突然的心底窜起一股无比恶心的感觉,这种感觉也正在以极速之势化作一团又一团的火。      那团火,让白夜一下子就想起了唐凌和两个大汉在荒野山林上演的露|骨|淫|戏,她当时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看得那叫一个恶心连连。而现在,一个中了情毒的饥渴男人也欲要和她在脏乱的黑牢里上演一出淫|戏,她成了戏中的主角,搞不好阴暗处还有和曾经的她一样的观赏者。      她才不要身陷淫|戏之中呢,更不要演戏供人观赏、唾弃外带嘲弄呢。怒火心中烧,白夜闭眼把散落在身体各处的力量慢慢汇聚起来,她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强|暴这种事她才不要遭受呢,即使遭受了也要反抗到底,被封住穴道而已,又不是死了。      汇聚力量的时候,花弄月全身的燥热通过肌肤和唇瓣齐齐传到白夜身上,且花弄月的脸也已经紧贴在了白夜胸前,唇瓣就和猪嘴一样在白夜胸前一拱一拱,这种任人宰割任人戏弄的感觉比被叶影幽脱光看光要来得难堪太多,叶影幽已经很该死,现在居然来了个更该死的。      当花弄月叼开白夜外衫衣襟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了谁捏响骨骼的声音,嘎啦嘎啦,然后随着一句暴喝,他感到自己的脑袋被狠狠地扭了一下,也发出了嘎啦一声,之后身子就莫名地翻倒在地。      “强|暴我的人都去死吧。”一个白色人影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翻倒在地的花弄月又踢又踹,踢踹间还不断骂着:“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看你是活腻了,看我不踩扁你踩扁你……”      白影一蹦一跳间,一个个脏兮兮的脚印落满了花弄月那洁白的中衣,花弄月蜷着身子抱头呜咽着,“我的脖子啊,我的脖子啊,呜呜……”声音弱得像受气小媳妇。      在受气小媳妇扭捏打滚间,白影快准狠地一脚踩上了花弄月的俊脸,两手腰间一插,葱指一指,“我平生最讨厌男人强|暴女人了,你今日被我逮个正着,看我不把你就地正法。”      小媳妇花弄月睁着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很受伤地瞅着白影,双手可怜兮兮地抱住白影的腿,嗷唔直叫,“大侠,脚下留情,脚下留情。”      白影一刮鼻子,冷哼道:“男人的那根腊肠就是这世间最万恶的源头,看我不踩瘪你的腊肠去,瘪了看你还怎么为祸人间,哼。”说罢,那脚就奔着花弄月两腿中间而去。      花弄月起先还搞不清楚状况,这突然出现的白影是谁,待踏在他脸上的脚收走之后他才看清楚 ,这白影不是别人而是先前被他压在身下、被点了穴、还带着叶影幽的味道的女人,这女人居然自己冲开了穴道,而且像暴力女附了身一样对他拳打脚底,这下更是要废了他的命根子,这怎么可以……      认清形势之后,在白夜脚踏瘪他命根子之前,花弄月双手反撑,身子一个贴地倒滑从白夜脚底下滑了过去,然后一个鱼跃翻腾,起身之后使出一招擒拿手,一招就把白夜锁在了手中,“看不出来啊,你出手也挺毒辣的呢!”说着,花弄月还不忘舔舔自己被踩出脚印的脸颊。      被花弄月擒住之后,白夜似乎也醒了神,被反押着手臂的白夜侧头问道:“你做什么捉住我啊?”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子无邪和天真。      花弄月眉角微挑,“能自己冲破穴道,还对我又打又踢,更可恶的是居然还要踏瘪我的命根子,你说我不捉住你我不就变太监了吗?”抱怨的时候,花弄月还不忘瞅瞅自己的两腿间,刚才不是他躲得快,这两腿间的腊肠,啊呸,什么腊肠,是命根子,倘若不是反应及时,命根子搞不好就没了呢。      白夜继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嘟起嘴有些无辜地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那样对我的话,我也不会那样对你的。”她记得当自己冲破穴道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翻涌,若不把这股力道发泄出去,她想她的身体大概会被挤爆。      “这就是人在危机时刻被激发出来的潜能吗?”花弄月自然知道白夜不是在说谎,这被叶影幽捣鼓过的人总是异于常人的,看着白夜天真无邪的眼睛,他有那么一丝于心不忍了,“你背过身去,待我叫你转身你再转身,若在这之前转身,我就杀了你。”花弄月松开白夜的手臂,把她朝牢门那一推,让她背对着他。      被推倒牢门边的白夜揉着手臂还不放心地偷偷转头看,可一转头,花弄月就指着她怒道:“你要是再看,我就马上强|暴你。”      白夜摇头摆手赶忙回过身,道:“我不看,我不看就是了。”她不知道花弄月这一招是何意,尽管很好奇,但为了不被强|暴,她还是决定乖乖听话,看着牢门静立着等着花弄月叫她。      就在白夜转身之后,花弄月等了一会,确定她不会回转头来看他之后,他一个人晃悠到墙角边,正面对着墙,让欲|火焚身的身子不断蹭着墙面,蹭着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观察白夜,每看一眼,他都要忍不住暗骂道,若这该死的女人不是叶影幽那变态的,那他也不用想出这种窝囊又丢人的烂办法来解决生理问题了;倘若去逛怜倌的时候,要是不那么意气用事,也就不会被轻易暗算了;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啊,这女人一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啊……      “啊啊啊嗯嗯……”      蹭着墙咒骂着的花弄月连续地发出这种类似娇吟的闷哼声,这类声音,让亲眼目睹过交欢画面的白夜即刻警觉了起来,不是她故意要想歪,而是这声音就是那种时候会发出来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白夜好奇花弄月究竟是在干些什么,一个人居然也能发出这种声音。      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的花弄月听到白夜的问题,他真是好气又好笑,“你如果想发出类似的声音,你就继续问。”      呃,她才不想发出这种声音呢,她就是表示下关心,也用不着说反话来威胁她吧。      白夜闭嘴之后,花弄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发出此类声音,持续的时间那叫一个长啊,听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后忍受不了的白夜只得蒙住耳朵,隔绝了声音,她回想起来,觉得这叫声和山林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眼睛没看到身体没被强|暴,但她的听觉仍旧有被强|暴了的感觉,所以她内心真诚地祈祷着这花弄月快闭嘴吧快闭嘴吧,不然她极其有可能再次暴走。      “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白夜隐隐听到花弄月的声音,但是为了小心起见,她还是再确认了一番,“好了的意思是我可以转身了吗?”      “嗯。”花弄月闷哼一声,似是兴奋之后虚弱的音调。      白夜放开捂住耳朵的手,小心地转过头,“真的可以了吗?”      “都转头了,还问个屁可以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和生气。      白夜完全转过身,眼中见到的花弄月正一腿直立着一腿半曲着地倚靠在墙边,桃花眼半合半闭,光洁的额头也沁满了汗珠,看起来好像很疲累。      “你没事吧?”白夜慢慢靠近,靠近后她的目光却被花弄月身旁墙壁上的一摊白色的粘稠液体给吸引了,这好奇心忒重的某人又不顾死活的问道,“这是什么?”      花弄月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啧啧嘴有气无力地答道:“那是鼻涕。”      “鼻涕是这种颜色吗?”白夜是没见过这种白色的鼻涕,好奇心驱使她伸手想去碰一碰。      透明的指甲一点一点靠近那白色的粘稠物,就快碰上的时候,花弄月突然支起身子靠了过来,毫无预兆地袭击吓了白夜一跳,她身子一惊,然后听到花弄月很邪恶地靠在她耳边说道:“你确定要碰吗?碰了可是会怀孕的喔。”      呃,会怀孕,这鼻涕也太神奇了吧,白夜惶惑地看向花弄月那张严肃的脸,她感觉花弄月大概不是开玩笑的,她的确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鼻涕,于是嗖地缩回手,缩回来之后还在身上来回擦了擦,擦完看看还接着擦,就跟真的碰到了一样。      花弄月看到白夜一脸快涨绿的脸和快要擦破的手指,竟鼓起腮帮笑靠在白夜肩头,“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全身颤抖,笑得又奸又诈。      白夜抱起花弄月栽在她肩头的脑袋一把把花弄月推了出去,“你、你骗我啊?”      “哈哈哈哈……”瘫靠在墙边的花弄月,捂住肚子狂笑,那笑样极其无赖极其下流。      这白夜本涨绿的脸在花弄月的奸笑中越发泛红,“你这个娘娘腔,你敢笑我?”      “你叫谁娘娘腔呢?”先前笑抽了风的花弄月一听娘娘腔这词,笑脸即刻变怒脸,两步上前盯住白夜逼问道:“你说,你叫谁娘娘腔呢?”      “我、我……”白夜被逼得连连后退,这无色宫的阁主个个都是变脸的好手,“娘娘腔不是我说的。”白夜双手抵住花弄月的肩头,止住他逼上前的身子。      “那你说是谁说的。”步子止住了,可气势却止不住。      白夜缩着脖子结结巴巴道,“就是那个,那个,谁。”      “谁?”花弄月扭曲着一张脸肆意猜测着,“任遗玉吗?”      “呃,那个那个,任遗玉我还没见过。”      “不是任遗玉难道是叶影幽?”      白夜歪歪脑袋,“嗯……不是。”      “嗯?”花弄月的脸彻底扭曲之后又恢复常态,“不是叶影幽不是任遗玉,那还有谁?”眉头蹙蹙,“不是他们那就是你说的。”      咦,无色宫不是四阁吗?猜了两个阁主,为什么还有一个不猜,难道……      白夜移开花弄月指着她的手指头,咽了咽口水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呢?”      “忘了谁?”      白夜点点头。      “我忘了谁呢?”花弄月为难地把手指头搁在唇边吸吮着,似乎这个人他真的很难想起来。      不是吧,无色宫四阁总共就四个人,说了两个还剩一个需要想那么久吗?这剩下的一个究竟是多没有存在感啊。      “无色宫四阁,四阁。”白夜竖起四根手指头耐心地善加诱导,同时也为那剩余的一个默哀。      “我知道是四阁啊。”花弄月也竖起四根手指头数了起来,“老子、叶影幽、任遗玉,还有个风、风……”四根手指头竖起又落下,那双漾着水的桃花眼弯弯,“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最菜的竺遥风。”      还有一个最菜的竺遥风,果然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作为无色宫四阁主之一的竺遥风,知道这一消息该有多么悲伤和心疼啊,他就这样华丽的被同伴遗忘了。      “叫我娘娘腔的居然是那个最菜的竺遥风?”      还在感叹的白夜闻言即刻点点头,她应该没记错,在说分配四杀的时候,竺遥风确实是这样说过的。      “该死的竺遥风,他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这么说老子,下次别被老子见到,见到了,哼哼……”      花弄月把指骨捏得咯咯作响,每捏一下就代表一种杀意啊,白夜心想,竺遥风,真是对不起了,她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他不该给别人乱取外号,要是有三长两短那可是他那张把不住风的贱嘴自找的。      “叶影幽呢?”      “呃?”      “你有叶影幽罩着怎么会落入白水宫之手?”结束了不正经的话题之后,花弄月终于想起了正题。      “叶影幽,掉下悬崖了。”      白夜发誓,她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她真的没有露出半点悲伤或不舍的情绪,可这句话在花弄月听来显然不是这么个意味,花弄月拍拍白夜的肩膀安慰道:“叶影幽挂了,还有我,你以后跟着我,我保护你。”说着,花弄月激动地又把另一手搭了上来,很郑重其事地告诉白夜,“叶影幽挂了,我就是下任宫主继任者,到时候我考虑给你个阁主做做。”      喂喂,这个忘了同伴还想篡位的家伙,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啊,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出去啊。      “嗯嗯,就这样决定了。”花弄月拍完白夜肩膀便负手仰首在牢里来回踱步,时而傻笑时而点头,一脸期待地模样。      天呐,这无色宫的阁主果然各有各的变态之处,看着陷入幻想的花弄月,白夜无力地扶额蹲地画起了圈圈,脑内也开始幻想起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小花其实还不错吧。。。 下次更新,周六晚 23 23、第二十三回 戏中戏 ...   盘腿坐靠墙边的白夜,双手撑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盯着打坐运功的花弄月,他的双手捏成兰花指分别置于两腿上,这方式和叶影幽的有很大不同,以手法推断,她觉得叶影幽和花弄月的内力是属于两种不同派系的,叶影幽运功时浑身散发着寒气,而花弄月运功时能让人感到明显的灼气,这一寒一热的对比,让白夜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若两人交起手来会是个什么画面呢?      而且这花弄月言语间根本没把叶影幽这未来宫主放在眼里,尤其再得知叶影幽掉下悬崖的事后,他竟没有一点反应,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心态,更是当着她的面说要篡位,如此看来,白夜不得不联想到这花弄月是不是比叶影幽还强悍还变态啊。      缕缕白烟从花弄月的头顶冒出,鬓角的汗滴随着好看的瓜子脸滴滴滑落,那如石墨画出的美眉时蹙时展,白夜知道花弄月正在冲破封住他内力的那股力量,随着花弄月神色的变化,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当她的心被吊到嗓子眼的时候,花弄月突然睁开眼睛,蕴着水色的眸子盯住白夜,道:“过来。”      “叫我?”白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再不过来我就过去强|暴你了。”      “……”白夜迅速起身靠过去,这家伙除了用强|暴这一威胁还能想出一点新花样么。      “脱衣服。”      “……”这三个字一下子就让白夜产生了错觉,错觉叶影幽重生了然后上了花弄月的身,借尸还魂为的是要来还窥视她的身子。      白夜紧捂住领口,仇视着花弄月,“你怎么和叶影幽一样动不动就叫我脱衣服,我不脱。”      花弄月颤颤,“我才不是叶影幽那变态,我才没兴趣看你的身子。”      “那你?”      “我听到有人来了,那些女人不就想看到我玩了叶影幽的女人么,既然她们那么想看,我就做给她们看咯。”      白夜半信半疑,“就这么简单?”      花弄月一把把白夜拉近怀里,半睁着眼看着她,“她们是估准时间来的,所以在我完全恢复内力前,你必须配合我,不然我们都得死。”花弄月的嗓音依旧尖细,仰躺在花弄月腿上的白夜看见他低垂着的眸子里笼了一层朦胧的雾影,虽看不透彻,但白夜心底觉得花弄月说的都是真话。      “好。”白夜选择相信他,也许这个人可以当做叶影幽那般的去信任。      得到白夜同意之后,花弄月伸手扣住白夜的腰际把她完全收拢在怀里,火热的手指撩开她垂落胸前的长发,指尖滑进她的颈窝,在衣领间游移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拉开她的衣领,细软白滑的香肩露了出来,他火热的指腹沾染上她柔软的肌肤,指腹所过之处皆带出一片火热,微妙的触感让白夜的身子为之颤抖。      “来了。”尖细略哑的嗓音才出口,白夜就同时被花弄月拉起靠上了他的胸膛,肩头的衣衫差不多被花弄月全部落下,白夜想此刻她的肩膀一定全部暴露在外了,心惊之余,她感到系在脖颈的肚兜带子正在被抽开,那打着蝴蝶结的带子被抽开的模样,那种画面感她甚至都能想象到。      “美人,你的身子老子喜欢的不得了。”花弄月蕴着情|欲的嗓音自肩头传来,那粘着汗滴的脸颊不断在她的颈窝肩头摩挲,那火热和温湿不断纠缠着她的柔软,尽管知道这是花弄月刻意装出来的,但白夜还是被这汹涌而来的灼烧气息给烫红了脸,烫跳了心。      踢踏的脚步声渐渐加重起来,监牢外的人来了,越来越近了。      “美人,如果有时间要是能在让老子再爽一次就好了。”撩拨的嗓音之后一个滚烫的吻落在白夜肩头,之后便是花弄月突然伸进她背部的手,白夜本能地挺直了腰背,接触到花弄月手的背部如触电般的惊厥,他的手指在接触到柔软细滑之后,手掌不经意地轻柔细抚似在消除她的不安和惊恐。      花弄月如此的举动让白夜脑中一激,眉尖紧蹙贴靠在花弄月颈窝警告道:“花弄月,你是不是做过头了。”      “呵呵。”花弄月的唇游移在白夜肩头,如含馨香,“如果叶影幽因此不要你,我要你就是了。”      “根本不是这个……”      “嘘——”      当柳听霜带着侍从来到牢门口的时候,她看见的是两个人衣冠不整的坐靠在墙角,花弄月怀里摆弄着的女人长发被他完全拢到肩头一边,女人衣衫半褪,□出了几乎整个背,那背白皙滑嫩,纤细无暇且曲线甚美,光看着柳听霜心里就泛起了酸意。      扫过肩头,一条红色褶皱的细带滑落至背部,而另一条红细带却被花弄月把玩在手,柳听霜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两根细带根本就是肚兜的系带,敢情这花弄月玩女人还喜欢衣衫半褪若隐若现的感觉,柳听霜原本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的,但是这好心情在看到花弄月那销魂的表情后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江湖人都知道动了雅公子的人可是会死得很难看的,难道月公子就不怕吗?”      花弄月嗅着肩头的馨香,唇角微扬,有些好笑的反问道:“难道白水宫的消息既然这样不灵通吗?难道你都不知道叶影幽已经掉下悬崖一命呜呼了吗?”      原本柳听霜是打算让花弄月被七日情毒给慢慢折磨死的,这听唐凌说同来的女子是叶影幽的女人,她便故意把这女人丢给花弄月就是要看看花弄月有没有这个胆子敢玩弄叶影幽的女人,如果玩了不等她们杀掉他,叶影幽都会杀掉他;如果不玩,那就得受情毒折磨横竖也是死。      可哪里知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弄月当真用叶影幽的女人来解了情毒,而且还知道了叶影幽的跌落山崖的消息,这连她不确信的消息花弄月居然还真信了。      她的计划就这样落空了,落空之后的失落心情搅得她心一团乱,柳听霜怒狠狠地盯着笑得欠揍的花弄月半晌,才冒出一句,“你是如何得知雅公子坠崖的消息的?”      花弄月挑挑眉,语气轻佻地说道:“老子就不告诉你。”      “你——”      “像你这种脑袋长在胸上的蠢女人自然无法明白老子的高招了,老子劝你啊,与其花时间整胸上的难看图案还不如多整整你那堵塞的脑子呢。”花弄月面带鄙夷地扫过柳听霜胸前纹着的蝴蝶图案,在他看来那蝴蝶就和她一样有碍观瞻。      柳听霜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被嘲讽得满脸铁青,她胸前的蝴蝶可是域主亲自给她刺上的,也是她在世间最喜欢的花样,居然被这该死的男人说得这么不堪,柳听霜一脚踹开牢门,“你一阶下囚居然敢这样说本宫,本宫看你简直是找死。”边骂着边捏着袖子里滑出来的药瓶,“本宫现在就用魔水把你那张贱嘴给烧烂了去,看你还嘴贱。”      柳听霜气势汹汹地踱了进来,而花弄月则神情自然地靠向白夜的颈窝,唇瓣不安分地在她肌肤上摩挲来去,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噗,药瓶的塞子被柳听霜的拇指撬开,就在瓶塞被撬开的瞬间药瓶中挥散出一种浓烈的刺鼻气味,这种气味白夜觉得要比在叶影幽药池中闻道的味道难闻几百倍,若是没有花弄月的交代,她真想捏住的鼻子。      “闻名天下的魔水,老子今天终于可以尝一尝滋味了,不知道为什么老子竟觉得很开心啊。”危急关头,花弄月还不忘对柳听霜刺激调侃一番。      “这也是你这张贱嘴说的最后一句话了。”柳听霜俯身钳住花弄月的下颌,药瓶移至花弄月脸上方,只要稍微倾倾,魔水就会流到他脸上。      柳听霜的手腕缓缓下降,瓶口随着手腕的弯曲而倾斜,透明的魔水渐渐漫过瓶口,只要滴下去,花弄月那张迷人的脸蛋和那张贱兮兮的嘴就不保了。      嗯,怎么魔水迟迟没有滴下去?      柳听霜不可思议地盯着瓶口,不仅魔水滴不下去,甚至手腕都无法弯曲,柳听霜视线急速转移,失了内力的花弄月根本就没有动,既然花弄月没有动为何自己……      “我的点穴功夫还不错吧。”      一张极美的笑颜绽放在柳听霜的视线中,笑着的女子一手拢着衣襟一手两指点在她的心口穴的位置,被点穴之后,柳听霜觉得目眩气回难受至极,她竟然大意地被这个废物一样的女子给点穴了,之后她又瞥见到花弄月嘴角抖出一丝愚弄的笑意,这笑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花弄月设计好了的。      “你果然是脑子长在胸上的蠢女人。”花弄月夺过柳听霜手中的药瓶,掐住柳听霜的脖子缓缓起身,随着花弄月的起身,柳听霜的身子也跟着直立起来。      “宫主,放开我们宫主。”牢门外的侍从见宫主被俘纷纷亮出刀剑想要杀进来。      “嘘——”花弄月拿着药瓶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如果你们想你们的宫主变成一具腐尸尽管杀进来就是。”说着把药瓶晃荡在柳听霜的面前。      趁着花弄月和她们对峙的时候,白夜趁机把衣衫整理好,“花弄月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会点穴?”想起花弄月在柳听霜靠近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她仍旧觉得疑惑。      花弄月半挑眉毛,“我随便赌赌的。”说得极为随意随性。      “万一赌输了怎么办?”这还能随便赌赌啊,这花弄月行事远没有叶影幽那般谨慎啊。      “我运气一直很好。”花弄月朝白夜丢了一个灿笑,“倘若要真赌输了,大不了烂嘴呗。”      “呵呵。”大不了烂嘴,真是好气魄啊,白夜笑着附和站到花弄月身旁。      花弄月挟持着柳听霜逼着她的侍从一退再退,白夜紧跟在花弄月身边踏出牢房,然后再通过那一段又黑又长的通道,好不容易走了出去,却在黑牢外看见了一个熟悉又不认识的人,于是逃离之路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杀千刀的小花摸了亲了小叶家的银,大家千万莫嫌弃小花啊 后面小叶自会讨回来的 下一次更新,明晚 24 24、第二十四回 青鬼降临 ...      黑牢外,一赤足女子叠腿坐于四人用手搭出来的人肉垫上,那一身绸红色的溜肩蝶衣,露出滑嫩白皙的长颈子和消瘦妩媚的锁骨,红色蝴蝶纹身妖娆的攀爬在半遮半露的酥胸上,这模样除了那个号称冥域小妖精的女子还能有谁呢,不过这小妖精的名字叫什么白夜倒是记不得了。      见到这会招毒物的女子,白夜本能地朝花弄月身后缩缩,花弄月余光瞥到白夜的步子,不动声色只是扯起嘴角笑笑。      反到是叠腿坐于人肉垫上的小妖精交换了下美腿的姿势,挺直腰身瞪眼看着白夜,那涂满蔻丹的手指一指,“你?”高扬诧异的声调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原本缩在花弄月身后的白夜见小妖精气势汹汹的怒瞪她,这蔫掉的气势居然被那凶狠的眼神给激发出来了,白夜跨出一步和花弄月并肩站着,挺挺胸脯高抬下巴以蔑视的眼光同样回瞪小妖精,“你什么你。”      “你个该死的叶影幽的女人到哪都能见着你,现在叶影幽不在,看我不拧断你的脖子。”小妖精捏着长长的红指甲,从人肉垫子上站了起来。      白夜从遇见叶影幽开始仿佛就被打上了这个人的烙印,走到哪里被别人这样称呼,次数多了她不仅没感到麻木甚至还觉得很讨厌。      白夜伸出脖子,拍拍自己白花花的脖子,“有本事就来拧啊,你这个连人样子都不知道就盲目迷恋人的臭女人有本事就来啊。”      “你居然敢说我是臭女人,看我不拧了你。”      小妖精呼啦挥起宽袖势要杀过来,白夜见状快速地闪到花弄月背后,心想着,就算要被拧也得先拧了花弄月,这花弄月好歹是和叶影幽齐名的阁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拧的。      “喂,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谁啊?”花弄月钳着柳听霜低声问躲在他身后的白夜。      “冥域小妖精呗。”      “你知道还去惹毛她?”难道这家伙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吗?      白夜拍拍花弄月的肩膀,“这不是还有你么?想当初叶影幽三两下就解决她了,你这妄想篡位的阁主要是不能三两下解决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花弄月呵呵笑着,“你就那么相信我?”表面笑着,实则内力早就阴沉一片了,想篡位那是内力完好无损的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手里有一个,前面还有一个,身后还跟着一堆,尤其还带着个拖后腿的,这能三两下解决吗?      白夜摆出一张花般的笑脸,猛地朝花弄月点点头,再三拍拍花弄月的肩膀,暗示道,“你行的,我这不是学你随便赌一赌么,反正那小妖精横竖不会放过我,要是运气好说不定靠你就能摆平他们全部人呢,所以不要客气地冲上去和她们一决高下吧。”      花弄月无奈笑笑点头,这叶影幽选中的女人果然非常人所能比拟的,够气魄够胆识。      “苏浅霜,别忘了她还我手上呢。”花弄月好在手里还有个人质,但也不晓得有用没用。      站在人肉垫子上的小妖精苏浅霜甩甩长发,口含蔻丹不屑地瞟瞟被制住的柳听霜,“这女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大胆地把魔水倒她身上吧,她死了搞不好域主会让我当白水宫的宫主呢。”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柳听霜愤然抬起头,含恨瞪着苏浅霜,她没想到啊,同是域主手下的左右护法,这女人怎么就能见死不救落井下石呢,好狠啊。      “瞪什么瞪,你这副模样被域主看见搞不好域主会亲手了断你呢。”苏浅霜赤脚踩上人肉垫子的脑袋,弓起的腿扯开开叉的裙摆荡出里面无限春|色,“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话音未落,先前含在嘴里涂满蔻丹的指甲,在火红的唇瓣张合间化作了夺命的暗器。      咻咻咻,猩红的指甲急速射来,白夜吓得抱头缩身躲避,蹲地时,白夜见花弄月甩手丢出魔水,在魔水冲着指甲飞去的间隙,花弄月手腕一抖,露出袖口的手上已经捏了几枚金灿灿像柳叶状的暗器,叶片在手,花弄月抓起白夜的衣领把她拎到自己跟前如临大敌的叮嘱道:“你拿着叶片,挟持好这个女人,如果看到我快扛不住了,你就架着这个女人先行离去。”      花弄月把叶片塞到白夜手里,拢了拢她的手,“出去之后这些叶片够你吃喝的,而且……”说到关键的时候,花弄月凑到白夜耳边嘀咕了几句,说完把柳听霜推到白夜身边,让她挟持好她,这才交接完,一声巨响就炸得白夜耳朵嗡嗡作响,嗡的甚至出现了短时间的失聪,也是这段短暂的失聪时间,白夜看到花弄月闪身飞了出去,那妖娆妩媚的红色衣衫在空中荡出了一层很好看的色彩,那种堪比彩虹的美丽色彩。      嗡嗡的,白夜什么都听不见,就在刚才魔水和指甲碰撞之后爆发出一阵巨响,然后烧出几团烟火,在烟火中两抹同样的妖红在对招拆招,所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如月光下绽开的花朵,花瓣摇映月光,姿容相映成趣,美不胜收,不过这些美都比不上花弄月刚才叮嘱白夜的那几句话来的动心。      他说了什么,其实也是很平常的关心话语啊,他说拿着那些金叶子可以下山去找他手底下的三杀,只要拿着这些金叶子他们就会完成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吗?      她什么都不缺,任何要求对她而言都没有半点吸引力。      可是,这些话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被说出来,听起来总是比平时更动人几分,她还记得她每月初一十五去乞丐窝假扮乞丐的时候,不认识的人还会欺负她,不过那时候她是郡主,行走间有四大暗卫保驾护航,一切坏人遇见她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于是很多时候她都会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自己是无敌又威武的侠女。      被美人爹爹哄骗去乞丐窝,每次带给乞丐们好吃好喝好用的东西,美人爹爹说那是做好事可以行善积德,但实则她从未打算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回报,一部分原因因为她觉得只是那样和他们闹着玩着就很开心了,另一大原因是觉得,自己那样劫富济贫很有侠女风范,平时和别的官家子弟喝茶游玩的时候又可以多一样谈资和炫耀的资本。      直到被莫名其妙绑架之后,遇见叶影幽,一些不曾见过不曾体会过的人和事总是让她心惊肉跳,失了暗卫、爹娘和王府势力的庇护,没有了郡主的头衔,她其实什么都不是,被欺负面临生死也是家常便饭,叶影幽为了护她掉下了悬崖,如今花弄月也为护她和敌人交手,所以听完花弄月的交代,她先是动心后是觉得寒心,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侠女,不仅不是侠女还是人见人踩人欺的废柴。      倘若她不是优质的人偶素材,早在雅阁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尸体一具了,而她的特殊体质也多亏了毒公子沈谷凌的药材以及他交给她的药理针灸知识,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自己没本事只靠他人救助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所以这刻白夜决定了,她要好好守住柳听霜,然后坚持到最后和花弄月一起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就算万一花弄月扛不住,她也不要再装狗熊独自逃跑了。      暗暗地握紧手中的金叶子,掐好柳听霜,白夜默默地在心里给激战中的花弄月祈祷。      嗖嗖嗖,无数道金光乍现,花弄月火红的袖口穿出一条金色的长龙,那条长龙时而化作金剑突刺而去,时而亦会化作突击的柳叶暗器,在花弄月的连续攻击下,小妖精节节败退。      在一旁观赏的白夜心中一喜,那些金叶子原来是花弄月的武器啊,可连接成剑又可单独作为暗器发射的多变武器,虽然没能在三两下间解决小妖精,但是花弄月的攻击已经让小妖精无力还手了,在内力没完全恢复的状态下居然还有如此气势,真不愧是无色宫月阁的阁主。      白夜一个激动挥拳喊了出来,“花弄月,好样的。”      把小妖精逼得无路可退的花弄月眼睛含笑朝白夜回眸一笑,那似醉非醉的眼神,让白夜心中突地腾起一种朦胧而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一击即中心灵深处某个最柔软又最脆弱地地方,让她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      白夜以为花弄月赢了,白夜以为可以和花弄月一起安全下山了,可当白夜兴冲冲地凝望上那双迷人醉心的桃花眼,她却发现那双眼睛已经不再含笑而是含满了不妙之色。      果然,花弄月突然对白夜暴喝一声,“女人,快滚。”      快滚,明明已经赢了居然叫她快滚,白夜还不及理解花弄月那句话的意思,她就看见半空中无端冒起两股青烟,青烟卷风滚滚而来,两股交叠下坠的青烟轰地砸进地面,把地面砸出两个青色的窟窿,然后花弄月挥剑一掌震开了苏浅霜,就是这一掌的功夫,那两团陷进地底的青烟又窜了出来,这次还卷带了地底的沙石轰轰地朝后撤的花弄月席卷而去。      花弄月飞身旋开,旋舞间手中的金剑划出数十道剑气,剑气直冲青烟团,当两股势力相撞时,所有站着的人都能感到地面在剧烈晃动。巨晃中,白夜和手中挟持的柳听霜纷纷倒地,就在她们倒地后不久,一道青烟如蜿蜒的毒蛇贴着地面朝她们袭来,青烟所过之处皆震得汉白玉地面开出一道道的裂缝,一道裂缝隔绝开了白夜和柳听霜,但隔绝开二人之后青烟并没有止住来袭的势头,反而越来越快地朝白夜那边袭去。      躲闪不及的白夜眼睁睁看着力道强劲的青烟袭来,原本能动的身子那一瞬间居然像冻住了一样,眼见青烟击起的碎石越来越近,白夜本能地选择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击过去或者击中自己。      砰砰砰,激起的烟灰扑面而来,洒落在脸上像罩了一层面具,白夜甩了甩头,抖落脸上的烟灰,睁开眼赫然看见身前多了一个红色身影,那红色身影半蹲在自己面前,左手撑地右手持剑挡于身前,也是那一剑挡住了来袭的青烟。      “花弄月。”白夜又惊又喜地喊着身前人的名字。      “嗯。”前面的花弄月只是重重吭气。      “你怎么了?”白夜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当双手抚上花弄月背部的时候,那把由金叶子组成的金剑竟然哗啦哗啦散落了一地,失去支撑的花弄月身子重重地往前倾去。      “花弄月。”白夜连忙上前托住他,架着花弄月的肩膀,他的头垂得很低很低,低得青丝遮掩了所有容颜,“花弄月,你没事吧?”白夜缓缓抬起花弄月的头,那张掩埋在青丝下的脸竟氲在一片血色中,血色下甚至还能看见她踩在他脸上遗留下的鞋印子,白夜不敢相信,前一刻还英勇无比的人几招之后竟表现出垂死之相。      “咳咳……”花弄月眨眨吊下来的眼皮,“你快滚。”说着伸出颤抖地手试图推开白夜。      这个人在这种时刻还想到要她滚,就算能滚她也不会滚也不能滚。      “哈哈哈哈……”      就在白夜凝视受伤的花弄月的时候,她的身后卷起一团青烟,青烟中透出怪异阴森的笑声,待白夜回过头去的时候,那团青烟渐渐缩成一个团,急剧收缩释放之后,青烟中走出一个穿戴青色斗篷脸挂青色鬼面的人,此人高大魁梧,每踏一步都震得都能穿出一些震感。      “你笑什么?”白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就是觉得这个人笑得很难听很刺耳。      “只剩三成内力居然能接我全力击出的一招而不死,真不愧是无色宫四阁主之一啊。”鬼面人撩开斗篷,戴着青色手套的手指向花弄月,“不过可惜,下一招你必须死了。”      白夜本是面对着花弄月的,但听完鬼面人几句话,她当下决定背过身挡在花弄月面前,展开双臂态度坚毅地对鬼面人说道:“有我在,你休想伤害他。”尽管她什么也不会,尽管鬼面人的一招她都接不下,且遇见危险习惯性退一步的白夜此刻却异常坚定地挡在花弄月面前,她想着,哪怕不能阻止,至少也要和他一起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会有个变态出场(众:谁尼玛关心xx变态出场不出场,偶棉关心的是小叶神马时候出场,哔——) 好吧,我知道大家都期待小叶,大家在使点劲呐喊,小叶就出场了(众:把作者拉出去哔——掉) 下一次更新,下周二晚 25 25、第二十五回 霄云 ...   “哈哈哈哈……”看着白夜幼稚地行为,鬼面人又肆无忌惮地狂笑了起来。      “丑人,不许笑。”是谁说过遇强则强,白夜此刻面对鬼面人压倒性地优势倒是一点压力和紧张感都没有了,“若不是花弄月没恢复功力,你以为你这丑样能打赢他?你胜之不武,有什么可得意的。”      鬼面人戴着手套的手捏得咯咯作响,“你一个女人居然敢看不起我?”      白夜高昂着头不屑冷哼道:“我不仅看不起你,还很鄙视你,你不就是趁着偷袭我的空隙分了花弄月的心,然后再次趁机偷袭么,你种种作为都表明你是个小人,你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能让我看得起你,连偷袭了人还戴个面具,足以说明你这个人不止心黑而且还面目可憎。”      鬼面人隔空捏紧拳头,白夜脚边的碎石就嘭地崩裂成碎沙,一字一句,“你、找、死。”      白夜索性站了起来,展开双臂毅然挡在花弄月身前,“我可不是被吓大的。”飞扬的神色里毫无畏惧之色。      “那好,我成全你。”鬼面人拢紧斗篷,原地一转化作一团青烟,青烟在空中分成两股,在缠斗一番之后又化成一股更凶猛的势力,那股势力直直朝白夜坠了下来。      重伤倒地的花弄月看着那团青烟遮天蔽日的坠来,无力的他奋力伸出手拽住白夜的裙角,白夜似乎感觉到花弄月的拉拽,但仍就那样直直地立着,侧着脸笑对他,虽然阴影深重,虽然乌云遮日,但花弄月分明看到了一张闪着光芒的笑脸,彩云逐月的光芒汇聚在她那张有些脏却依旧绝色的脸庞上,拉出一副春花烂漫人戏花间的美景。      对于喜好阴柔美少年的花弄月来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其实女人也可以又美又帅气,那种美那种帅气半点都不比姿色出众亦柔亦刚的美少年差。      或许,选择保护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叶影幽的关系,或许这本就是个有意思的选择,呵呵。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青烟,白夜突然在青烟之中看到了繁华热闹的江州城,她一手拉着美人爹爹的手,一手挽着如花娘亲的手,一家三口嚣张又惬意地逛着花市啃着梨花糕的画面,那时候,美人爹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而如花娘亲则笑得梨涡浅浅,四大暗卫紧随其后,整个逸王府一大家其乐融融,在人家嫉妒又羡慕的目光中招摇过市的画面真是把她乐坏了。      小时候的白夜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美人爹爹会无故消失七年,那时候她觉得那人定是个无情的坏爹爹,可是后来,她知道了,她爹离开她们是为了爱为了承诺,诚如他美人爹爹说的,“行走于世,承诺义气是和爱一样重要的东西,如果二者不能兼得定要选第一样。”      她问:“为什么要选第一样呢?”      于是她的美人爹爹这样告诉她,“因为本王是天下俊美无双且说一不二的逸王殿下。”      而此刻选择站在这里的白夜,也同样想学着她爹那样说道:“因为我是天下倾国倾城且知恩图报的百烨郡主。”      思及此,白夜觉得体内充满了力量,抛却了胆怯之后,白夜张口大喊道:“丑人,你那该死的青烟最好一击把我打死,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很惨。”      青烟袭来,烟雾之后奏起一曲好听的笛声,那一缕悠扬动人的笛声随着弥漫的青烟漂浮在日空里,清澈婉转似在传递着一腔愉悦的心情。      久久地矗立着,白夜没有等到击穿身体的痛楚,亦没有听到鬼面人嘲笑的嗓音,睁眼见到的是一座软榻悬空漂浮在面前,那软榻和苏浅霜乘坐的差不多,只不过四面围着的纱帘换成了绛紫色,软榻四角稍稍向外翻起,翻起的角上还垂挂着四个银色铃铛,微风拂过,轻纱漫扬带起一阵悦耳的铃声,这铃铛声和着笛声可谓相得益彰。      “号称金剑风流的月公子居然沦落到靠女人来搭救了?”      纱帘里传出来一声低沉轻飘的嗓音,白夜原以为纱帘里搞不好也窝着一个类似小妖精那样身着暴露衣衫的女人呢,谁想开口居然是个男的,听这声音似乎也还年轻。      白夜才不管那么多呢,什么牛鬼蛇神她没见过啊,开口就对纱帘里的男人说道:“谁规定只有男人可以保护女人的,难道你娘亲没告诉过你,女人也是可以守护男人的吗?”      “哈哈哈哈……”这笑起来简直和鬼面人一个调调。      “笑什么?”      “就凭你也想保护他?”      “我为什么不……”还没说完,白夜的喉咙就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掐住了,“咳咳咳……”她根本没发现纱帘里的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可一旦发现,自己就被人捏住了咽喉。      白夜勉强移过视线,发现花弄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而且手也扼住了那只捏住她咽喉的手腕,这一举让也让白夜得以长吁一口气。      因为,若不是花弄月扼住了来人的手腕,这会儿她的脖子估计早就断成两截了,长吁之余,白夜顺着手腕看上去,那男人顿在空中,紫衣龙纹锦衫,□袍子绣满了大团的花瓣,绣着花瓣的袍子在风中翻腾,翻出别样的景色;再望上看,这男人长了一张极为年轻的脸,大概年纪和叶影幽差不多,此人长发在头顶绾成一个髻,紫冠高竖,紫冠上还插着一枚自玉簪子,几缕披散下来的发丝轻垂在肩头,看到这里白夜自然联想起了和她一起酒肉厮混的官家公子,而且还是极其迷恋紫色的官家公子,但是瞧上那五官,显然这人比那些官家公子长得又要温雅太多,眉眼如画,像极了水墨画中的少年。      “沈霄云,你何时也学会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开刀了?”花弄月侧靠在白夜身旁,只有白夜知道,花弄月是以什么姿态靠在她身上的,此刻的她显然已经成为他的支撑力了,只要她一倒下,花弄月也会再次倒下。所以,花弄月是废了多大劲在和那个叫做沈霄云的男人对峙,便可想而知了。      沈霄云看都没看花弄月,他锁住白夜的爪功越来越紧,而花弄月的手也开始颤抖,白夜猜测,花弄月大概坚持不了多久了,这点无疑沈霄云知道的更加清楚。      “女人,如果你愿意代替月公子去死,我就考虑留他一条命,怎么样?”      沈霄云一脸邪笑地看着白夜,白夜觉得那笑让她浑身不自在。      “沈霄云,你的对手是我,你少打她的注意。”花弄月还在逞强。      沈霄云冷笑一声,“现在的月公子简直不堪一击,根本不配当我的对手。”      “你——”      “女人,怎么样?”沈霄云再次把目光聚到白夜身上,手上的劲道亦松了松。      花弄月自知无力改变此刻的局面,他不禁把眼光也移到了一脸镇静的白夜身上。      白夜扯扯嘴角,简洁明了地答道:“我可不愿意为任何人去死。”      “这么说,你就是不愿意咯?”沈霄云轻蔑地撇撇花弄月,“那么你们两个都得死了。”      看着沈霄云那种似笑非笑,似得意似失望的表情,白夜觉得很烦,她主动握上花弄月的手拉开了他的手然后双手握上沈霄云的手腕,讥笑着说道,“这种无聊的选择只有内心空洞苍白的人才会提出来,你不就是想让我选么,你不就是等着看花弄月后悔的样子么,看到我们这样那样的表情好满足你那狗屁自卑又自恋的心,既然我们两个都要死,你不妨先动动手先送我上路吧。”      白夜鼻头一哼,那一副临危不惧又高不可攀的骄傲表情甚至比她的话语还要吸引沈霄云的目光,沈霄云有些惊诧地打量起了白夜,悬在空中的身子也缓缓降落,落地之后大约比白夜高出半个头,那边沈霄云还在打量,这边白夜居然又开口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出场就要别人抬着或者就干脆悬在半空中了。”白夜那表情哪里是被人胁迫,估计是在幻想自己胁迫了别人。      沈霄云当下一怔,怀着好奇又惊奇的语气问道:“你倒是说说为何啊?”      白夜说之前故意笑眯了眼,笑过之后才不紧不慢道来,“因为啊,你比他们都矮,和他们站在一起你怕丢脸。”她记得自己只到叶影幽肩膀那,至于花弄月连肩膀都不到,至于竺遥风大概也比眼前这个人高,于是把丢脸二字说的尤其重。      这一言出来,沈霄云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倒在地上挺尸很久的柳听霜,那被白夜不小心点中要穴的女人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了过来,“不许你侮辱域主,你这个这个……”      “干什么,我都要死了,我还忌口啊,我百无禁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听就你就快点来拧断我的脖子啊。”就算此刻无碍,白夜也量柳听霜不敢动手。      被扼住咽喉,还能吐舌头做鬼脸,果然是他下手太轻了吗?还是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沈霄云这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女人,像柳听霜那样恋主或者像苏浅霜那样时而分心犯花痴的手下,更甚至是那些见到他连头都不敢抬话都不敢说的或者是图他的名利以色|诱惑的女人,不怕死的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些不怕死的最终还是因忍受不了他的折磨而自杀了。      这个女人如果折磨起来或许会出现不一样的结局呢。      “域主请将这个女人交给我,我——”柳听霜跪倒在沈霄云面前,忏悔的同时还不忘重新请命。   沈霄云卷起一脸笑意,出口却异常冰冷,“滚下去,趁我没杀你前。”      “域主。”柳听霜显然不愿意就这样下去。      “滚。”      “浅霜拜见域主,浅霜这就和听霜下去为您办妥一切。”      沈霄云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低沉而极具杀伤力字眼,这份杀气连在角落观戏观了半天的苏浅霜都觉得骇人,虽然她巴不得域主处罚柳听霜,但是此刻若要在域主面前表现出不和,她肯定也没好果子吃,所以她干脆接着参拜的机会把柳听霜一道拉下去帮她准备迎接域主驾临所需的东西吧。      柳听霜不情不愿地被苏浅霜连拖带拽的弄了下去,待两位不成事的护法下去之后,沈霄云拎着白夜走到高处,把白夜半拎起来当众宣布道:“我现在要和这两个人玩一场游戏,尔等速速去准备。”      “谨遵域主号令。”一众人纷纷跪地像接圣旨那般隆重而认真。      待众人散去之后,白夜艰难地瞪向拎着她的沈霄云,“你要、干、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沈霄云把白夜拉了过来,两个人的脸靠得极近极近,近得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毛孔,沈霄云很假地一笑,“我要和你们玩一场或生或死的游戏,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敢不敢玩呐?”      白夜挣扎着,喉咙被掐得快透不过气来,“没有、没有我、我不敢、敢的。”      “很好。”得到白夜答案之后,沈霄云转向花弄月那边,“不知道月公子意下如何啊?”花弄月强撑着身子,扯出一抹淡笑,“老子没理由不奉陪啊,呸。”说完,啐了一口血沫。      “来呀,把他们给本公子带进来。”      沈霄云一甩手,白夜就落入了两个斗篷男的手里,这时候白夜才发现,除了那个青色面具丑人外还有三个一样的丑人,这四个人唯一的区别就是面具的颜色,除此之外其余全部装扮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四个丑人,两个押着她,两外两个押着花弄月。      四人带着他们紧随沈霄云的步伐朝一个奇异而又恐怖的地方慢慢走进……    26 26、第二十六回 游戏(一) ...   在被带去游戏场的路上,白夜从花弄月口中得知先前打伤他的那个青面丑人是冥域域主沈霄云手下四鬼之一中的青鬼,此人以变幻莫测的轻功和怪力著称,除青鬼外另外三鬼中绑着花弄月的便是戏鬼、幻鬼,还有一个叫傀鬼的便是和青鬼一道绑着她前行的那另一位。      白夜原以为域主之下就属左右护法苏浅霜和柳听霜最有本事了,实则不然,冥域中左右护法只是门面,真正有本事的是域主座下四鬼和三使,四鬼负责随行护卫,三使则负责掌教。      “那个比我才高半个头的家伙居然有那么多厉害的手下?”青鬼一出就使得花弄月受重伤,虽说花弄月因失内力才战败,但从侧面也能看出青鬼过人的实力,那实力可不似苏浅霜和柳听霜那两个假把式啊,一鬼就有如此实力,那么其余三鬼定也不弱,但是那些高手为什么会臣服于沈霄云呢,白夜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浓缩也许是精华吧。”花弄月自嘲地笑笑,他是不懂这女人看上去怕三怕四的,怎么会突然就无所畏惧了,莫非是先前被沈霄云一个锁喉给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也浓缩的太……”白夜想,她在江南女子中都不算高挑的了,这沈霄云要是搁到西北去,那不是要仰望女人了,而且他那副样子估计扮个女装都不会被拆穿,甚至还很可能被说成是小家碧玉呢,想到这些便扑哧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惹来了一鬼的强烈不满,青鬼旁边的傀鬼一巴掌拍上白夜的脑袋,警告她道:“域主心比天高,哪里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拟的,你若是再对域主出言不敬、妄加揣测,我就把你的腿削掉半截。”      “你们也太衷心护主了吧。”能封住她的嘴,难道能封住天下人的嘴么,怪不得这沈霄云出门就是窝在软榻纱帘中,敢情是不敢见人啊。      “等下的游戏,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傀鬼说着又朝白夜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喂,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总是拍我脑袋,这样会把我拍笨的。”被连续扇了两巴掌的白夜实在是气不过,想她堂堂郡主谁敢拍她脑袋谁就是杀头的死罪啊。      傀鬼带着花色的面具朝白夜看看,冷冷地吐出一句,“你本来就笨。”      白夜仇视着傀鬼,戴着面具的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她看着却不讨厌,而且刚才那句话也太带有私人感情了吧,她和他根本不熟好不好,这护主的情结实在太吓人了,为了避免脑袋再次遭殃,她当即决定闭嘴。      七弯八拐之后,白夜和花弄月被四鬼带到了一个空旷地,这个地方似乎是白水宫某个宫殿的顶层,一露天顶层中间凹进去一个四方的坑,坑中间嵌着一条一脚宽的走道,这走道白夜是想不出那是干什么用的,在坑边不远处还有有一圆桌和两把椅子,坑和四周全被汉白玉包裹了,甚至桌子椅子都是汉白玉做的,造出这个地方还真需要下不少血本。      “域主到。”      白夜还来不及多欣赏,这沈霄云就在簇拥中华丽登场,那一席似妖似魅的紫色人影快步地走在众人前,人影后则跟着一大群侍女手下,那些侍女个个着白色露肩蝶衣,且纤细的颈脖上都绘着各色的蝴蝶;那些手下则人手提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似乎装着活物,看着那麻袋里一动一动的东西,她险些以为沈霄云要在这地方开烧烤大会招待他们两呢。      沈霄云领着众人路过白夜身边时还不忘丢给她一个不怀好意的邪笑,那笑似乎就在告诉她,等下有的你好看的。      果然,待沈霄云坐定之后,他只消一个眼神那群手提麻袋的手下就开始干活了,手下们把麻袋抬到坑边,然后把麻袋口对准坑下,当麻袋口松开里面滚落出的居然是一堆堆缠在一起的蛇,那些蛇颜色各异,粗细也各不同,几麻袋之后,那汉白玉坑简直成了一个蛇坑,那些蛇在里面扭七扭八嘶嘶嘶地吐着信子,那画面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看着白夜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沈霄云靠在椅子上懒懒地抬抬手指,拿着麻袋的手下就一个接一个的排队离开。      啪嗒,沈霄云一个响指,侍女就开始给他上酒斟酒外带跪在他身边按摩或待命,好一副享受得模样,但是白夜就不明白了,看着这么恶心的画面,这沈霄云怎么就喝得下去酒。      沈霄云喝完几杯之后,举起被子对着白夜花弄月说道:“今天我们要玩的游戏叫过桥下虿盆。”      噗,听到这个名字,白夜想喷死这个矮了吧唧的沈霄云,这菜盆千万莫以为是装了菜的盆,而是装满蛇蝎等毒物的虿盆,她小时候听过封神榜的故事,那妲己就是用这刑罚来对付姜后七十二侍婢的,原以为这是蛇蝎女子才能想出来的招数,这沈霄云堂堂男儿居然也会使这种毒招,难不成这家伙是妲己转世啊。      啪嗒,又是一个响指,沈霄云随意指了身前一个侍女,“来呀,你去给他们示范示范。”      啥,居然还有示范的人?      不会吧,那可是虿盆,示范了就是死啊,白夜想着大概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蠢人吧,可哪里知道,被沈霄云点中的那个侍女居然含笑接受了,起身之后,那侍女先是脱了靴子和袜子,然后漫步至坑中央特意凿出来的一脚宽的走道前,赤足踏上去一步然后身上原本就没有多少点的衣衫居然全部脱光了……      白夜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站在汉白玉走道上,洁白光滑的背上从颈脖处到腰际还刺了一群展翅的蝴蝶,那些振翅的蝴蝶色彩鲜艳,在脊背肌肤收缩时候从远处看来就像真的蝴蝶一般。      侍女含羞而笑,毫不拘谨地开始在走道上漫步起来,每走一步侍女的身子都要晃上一晃,好不容易走到走道中央,随着沈霄云捏碎酒杯的声音传来,侍女在晃晃悠悠中向虿盆中倒去,就在赤身侍女跌落虿盆的一瞬间,那些毒蛇纷纷张开大口朝侍女包裹而来,才一会儿功夫侍女就被毒蛇吞食了,嘶嘶嘶声依旧,盘旋缠绕声依旧,仿佛刚刚跌下去的不是人而是已死的猎物。      “呕……”白夜的胃泛起一阵酸,那干燥起火的嗓子被肚子里翻出的酸水搞得欲呕,这画面太吓人太惊悚太恶心了,这变态的行为、变态的艺术、变态的侍女和主子,除了变态,她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若不是二鬼押着她,她估计早跑一边呕吐去了。      看见白夜煞白的脸还有那欲呕的动作,沈霄云很是得意,得意的不忘出言讥讽,“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特殊的货色呢,这表现和来到虿盆参加游戏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么。”      “你这个变、变态。”白夜欲呕又难呕出来,难受的还要被沈霄云讥讽,她实在忍不住才骂了出来的。      沈霄云邪恶一笑,指指白夜,“呐,现在该轮到你表演了。”      话音未落,白夜直接哆嗦的瘫软到地上去了,瘫软在地的她被二鬼拉扯着保持着似站非站似跪非跪的姿势,挣扎着骂道,“你这个变态要杀我就爽快一点啊。”一刀死好过万蛇穿心之死太多倍了。      “我最不喜欢让人死得爽快了。”沈霄云偏就不让白夜如意,欣赏着她被吓得惨白惨白的脸色,沈霄云笑得甚为得意。      “如果你不想死,你就跪过来求我啊。”坐着笑的沈霄云忽然换了个坐姿,搁起二郎腿,身子向前倾以手肘支撑下颌,不怀好意地建议着。      白夜窜起身子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我死也不求你。”说完即刻转脸可怜巴巴地去求花弄月,“花弄月,你那么无敌,你快去打死他啊。”      白夜哭丧着一张脸,原先红润的面色又变得煞白煞白,这模样在花弄月看来真是有些惨不忍睹,虽然他也想救她,可是沈霄云和四鬼在此,就算他再无敌他也不行啊,虽然不能无敌,但他也不能让一个女人先于他之前去犯险。      “沈霄云,要玩老子来陪你玩。”      “谁要和你玩啊。”沈霄云嘴角一吊,手指一动不动地指向白夜,“我就是要和她玩。”      “喂,你这样为难女人还算是男人吗?”      沈霄云不断打着响指根本不理会花弄月。      “沈霄云你这个变态,变态,变态啊。”白夜见花弄月的话没起到丝毫作用,她想还是由她亲自开口骂吧,至少骂出来心里会舒坦。      啪嗒,沈霄云保持着打响指的姿势,眯眼媚笑道:“我就是变态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变态不得好死。”      “就算不得好死,你也得死在我之前。”      “啊呜,我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白夜丧气地垂下头,遇见变态如果没有比变态更加变态的实力,那就只有低头认命,而且诅咒这玩意对变态似乎行不太通。      “女人,不如你咬舌自尽吧。”花弄月无能为力地叹气道,他自己怎么死他自己能控制,但是这个女人他无法控制,咬舌自尽大概会比死在蛇坑好受几百几千倍。      “不行啊,我试过了。”白夜呜咽着,还不忘把她那条咬伤敷药的破舌头伸出来给花弄月看。      花弄月见之,气叹得更加深了。      “沈霄云,我问你,要是我不走,你会怎么对我?”身边的花弄月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沈霄云空打着响指,思量了一番答道,“叫人把你扒光,然后丢进虿盆。”      他妈的,果然是这样,这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既然这是最差结果,搞不好自己主动点还能争取到稍微好一点的死法,于是白夜抬起头,“沈霄云,我若是从这走道上走过去了,你又如何?”      拇指摩擦过中指后,沈霄云顿住了,他刚才没听错,这个女人同意和他玩游戏了,而且还问赢得游戏的结果,要知道和他玩这游戏的玩家还没有谁能安全走过去的呢,也就是说没有赢家。      “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了你和花弄月。”反正从未出现过赢家,这个女人自然不会例外。      “此话当真?”      “当真。”      “好,我跟你玩。”      沈霄云点点头,示意二鬼放开白夜。      “不过我不会脱衣服。”白夜松松筋骨,“要是你逼我脱衣服,我就跳下去。”她再也不想在陌生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了,有个叶影幽和半个花弄月已经是极限了。      沈霄云怀着好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白夜,他让侍女脱衣服纯粹是为了让他的刺青艺术展现在众人面前,女人的身子才不是重点呢,这女人是不是想歪了,不过也难怪,一般女人都会这样想他。      “不脱你衣服,你可以开始走了。”      “催什么催。”白夜小步小步地踱到坑边,那下面的画面她看一次就觉得恶心一次,如今还要硬着头皮从这走道上走过去,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会掉下去的啊,可是没办法啊,不走是进虿盆,这走还有一线生机呢。      看看虿盆、看看沈霄云、看看四鬼,最后白夜把视线定在了同样是一脸苍白的花弄月身上,“花弄月,要是我掉下去了你没掉下去,你记得给我报仇啊,报仇的时候也把这些该死的人给丢进虿盆里去啊。”说到那些该死的人的时候她还故意指了一圈,分明指的是沈霄云和四鬼。      说完,白夜咽了咽口水开始迈脚,当半足滞于空中的时候,她听到花弄月对她说,“女人,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安全走过去的。”      白夜会心一笑,她并未回过头去看花弄月的表情,她知道此刻花弄月该是笑得极其好看的,她很喜欢看花弄月笑起来的桃花眼,默默给自己握拳鼓气,而后走上那唯一一条能获得救赎的独木桥,她相信着,自己一定能救自己。       27 27、第二十七回 游戏(二) ...   立在虿盆走道上,白夜目测着这虿盆深半丈多长宽一丈多,但是那走道真的只有一只脚那么窄,两只脚不能并行只得一前一后行走,这一丈多的距离平时很快能走完,但是这里恐怕用一条命的代价也走不完,尤其是下面那些吓死人的毒蛇还立起蛇身吐着信子,似要爬上来又似等你掉下去的样子,而且刚才掉下去的那名侍女的尸骨隐在蛇堆中若隐若现,这一画面无形中又加大了人的压力和恐惧感。      “吁吁……吁吁……”白夜长吁几口气,拍拍胸口告诉自己,“我可以的,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自我鼓劲完,她展开双臂,双目平视前方一步一步朝前挪。      艰难挪步的时候,阵阵凉风吹来,这一丝丝风对白夜来说都是个很大的挑战,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里真的是宫殿的顶端,越是朝前走,越能感觉到风力的影响,风吹起,她的兰色发带同青丝一起飞扬,呼呼的风声在脑中茫茫回荡起来,她的身子似乎也朝着发带飘飞的方向倾斜而去。      而站在不同方向的花弄月和沈霄云,看着白夜翻飞的裙角和发带,就像欣赏一幅唯美又惊险的画卷,提心吊胆和心不在焉的表情挂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或紧张或惬意的笑脸像白夜裙裾上的兰花兰草一样在风中散开,淡漠的展露、清凉的消逝。      “你能试着想象吗?”沈霄云低沉的嗓音随风潜来,“如果你掉下去,那些蛇会卷裹着你的身体,甚至有些蛇还会钻进你的身体,然后啃食你的五脏六腑。”      很轻易地,白夜的思绪就被沈霄云的言语给带走了,她果真开始想象那副残忍惊悚的画面,然后她的身子开始颤抖哆嗦,自然而然地她平衡的身体也开始晃动,左一晃右一晃。      “我能想象到把你这个变态推下虿盆的畅快景象。”白夜降低身子,不能被这个变态影响,一定要心无杂念。      “之前,有好几个人跟我玩过这个游戏,他们其实有一些可以走到终点的,但最终还是被吓破了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夜不想理他,这个变态不过是想分她的心而已,越是理他他就越说得起劲。      “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分你的心吗?”      “……”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这个游戏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      白夜实在受够了沈霄云的自言自语,于是晃荡两下立定怒指危言耸听的沈霄云吼了一句,“你他妈说够了就给我闭嘴,你他妈真的很烦。”      白夜爆粗口原本是沈霄云想要的,但是真当她那么利落爽快地骂完他之后,他又觉得很不是滋味,不是滋味到爆踢为他捶腿的侍女,“你,去。”      走到三分之一的白夜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你干什么?”      沈霄云居然又派了一个侍女来走这该死的窄道。      “如果你没后面的人走的快,如果你被后面的人追赶上了,后面的人就会把你推下去,所以……”      所以她不能在慢慢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所以她必须在后面的侍女超越她之前走到终点,所以这也是沈霄云用来刺激她的新方法。      “你这个变态,你究竟想如何?”若真那么想整死她,那她又何必陪他玩这一场毫无胜算的游戏呢。      沈霄云耸耸肩,“你要走快点咯,不然后面的会赶上你,然后把你推下去的。”      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白夜发誓,要是能活着出去,定要把这变态的沈霄云和一堆蛇给活埋在一起。      短短的停留,身后的侍女就赶了上来,那侍女伸伸手,似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够着她了,他妈的,这要是不快点,肯定被后面的人给推下去。      白夜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开始加快脚步,可才停下来一会就找不到平衡感了,稍微挪一步身子就晃得厉害,没晃一下就能瞥见后面侍女八方平稳的朝她走来,面对双重压迫感,白夜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燥,内心狂涌的躁动使得她想大骂甚至想找个人来揍揍。      可是现在不行啊,现在唯一能做要做的就是快一些走到终点啊,其他的不能想不能做啊。      咚咚咚,咚咚,咚——      白夜突然弯曲了身子,手捂住心口,刚才不同寻常地心跳导致她心口剧痛一下,心房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那东西顺着血液开始在血管中活跃起来。      糟了,那是血蛊,高压狂躁之下,体内被叶影幽内力压制住的血蛊被重新激活了。      这下,大概完了。      白夜痛苦地蹲在窄细的走道上,一手扶住走道一手紧揪胸口,所谓血蛊,就是寄生在血液中的蛊虫,这种虫子平常活跃的时间是夜晚,但是之前这些虫子被叶影幽的寒气给暂时冻住了,可没想到来到白水宫之后遭受了连番刺激,情绪忽起忽落,刺激得血蛊从冰封中提早醒来,这种血蛊一旦活跃起来,不仅会痛得死去活来,而且血蛊会吸收血液变成虫体在血管中横冲直撞,最明显的结果就是在皮肉血脉中能看到鼓起的东西在游动。      隔着衣衫,白夜似乎触到了那鼓起的会动的东西。      “该死的。”白夜咒骂一声,这血蛊早不活晚不活偏偏现在活,这不是要她命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血蛊彻底发作前,一鼓作气快步走完剩余的路,如此打算的她艰难起身,屏住呼吸,紧盯着前方的路,果真快步走了起来。      那速度那准确度,连在一旁观看的沈霄云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只差一点点,只差几步就能安全走完全程了,沈霄云的手居然捏出了汗,他想看到又不想看到这幕的出现,这个女人,居然是一种什么力量促使着她……先前不还害怕地蹲了下来么,这刻居然有如神助,难以相信,实在难以相信。      沈霄云看傻了,花弄月看傻了,四鬼也看傻了,甚至连在白夜身后的侍女都看傻到忘记前行了。      “啊,快到了啊……”白夜笑看前方仅剩的两步距离。      咚咚咚,咚咚,咚——      又是刚才那该死的心跳声,这次发生剧痛的不是心脏,而是腹部,剧痛起来的时候白夜正好踏出了一只脚,这只脚在落地的时候因为痛苦而稍偏了方向,脚尖踏在走道边缘上,她没踏稳,几乎是同一瞬间发生的事,一只脚没踏稳,她的身子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栽进了虿盆。      掉下去的刹那,白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掉下去了,抬头看上头的时候,终点几乎触手可及啊,就是那触手可及的距离成了最遥远的距离,因为她就要葬身蛇腹了,被毒蛇裹缠而死,被毒蛇啃食而死。      ——美人爹爹,你知道蛇的表皮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书上说,蛇是一种冷血动物,书上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蛇的确是冷血动物,它们的表皮的确很凉,如果是夏天,靠近它们搞不好可以解暑呢,可是现在是春天啊,这种凉好寒心呢,美人爹爹……      ——美人爹爹,我死的这样惨这样难看,也许还会尸骨无存,待到回魂夜的时候,你和如花娘亲还能认得我吗?      咚咚,咚,这样剧烈的心跳声完全掩盖了毒蛇们的嘶嘶声,白夜不忍心睁开眼睛看自己被卷裹吞噬的样子。      而坑上的人在白夜掉下去之后,众人的心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跳慢了一拍,花弄月一直紧绷的脸彻底泄了气,那双桃花眼紧闭着不忍心去看那残忍的一幕,而沈霄云那因为兴奋而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一落千丈,看着那白色身影掉下去,他觉得无比失望无比烦躁,僵硬地跌坐回椅子,乐趣全失。      “喂——”沉默不语的花弄月突然爆吼一声,那原本尽失的能力因为白夜的死而全部爆发出来,震得二鬼呆立在原地,一股金色的叶片咻咻地穿出,在空中组成一把闪亮的金剑,花弄月送剑朝沈霄云突刺而去。      “沈霄云你下去给她陪葬吧!”      沈霄云看了花弄月刺来的金剑轻松的两指接住,眼色微微一变,“以你现在的功力不是我的对手。”语调悠然,失落过后的脸上又泛起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吗?”花弄月与沈霄云对视一眼,眼角皱皱忽而泛起好看的弧度,“你大概忘了老子是谁了吧!”花弄月温和的嗓音突然变得冷酷至极。      嗖咯嗖咯,那组成金剑的叶子被花弄月的内力震得齐飞,金叶子化作满天花雨从四面八方袭向沈霄云,沈霄云旋身后撤几步,掌势在空中晕起气罩很轻松地就把金叶子给震开了,就在金叶子被震开的刹那,花弄月以指化作剑气抵上沈霄云迫出的气罩,那一指剑气恰巧寻到了气罩的最弱处,强劲的气罩中央渐渐凹陷进去。      “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沈霄云嘴角的笑僵住了,那些金叶子不过是幌子,这招才是他豁出命去赌的一招。      “呵……”花弄月微弯的嘴角沁出滴滴血渍,鲜血溅到他洁白的衣领上开出嫣红的花,斑斓五色。      同归于尽吗?      花弄月想,他大概做不到,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只是看见那个女人跌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一定要为那个女人做点什么,哪怕失去自己的性命。      “域主,您看——”      僵持间,那个立在走道的侍女突喊一声,处于紧张局面中的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一只手,一只血手,一只不停抽搐的血手慢慢从虿盆中伸了出来,那只血手每一次伸出来都会在滑溜干净地汉白玉石块上印下一点血迹,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两只手终于攀上了汉白玉,然后一个脑袋慢慢浮了出来,花豆一般大的汗珠从那张惨白的脸上滴落下来,额头、鼻尖全沁满了豆大的汗珠。      不过顷刻功夫,那个汗流满面的人居然从虿盆里爬了出来,爬上来的人就像个尸体一样倒在地上,那人左手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有被利器扎破的痕迹,也是那个伤口里面还有源源不断地血液往外喷。      “你他妈自己这么矮居然把这该死的虿盆建这么高,光是爬上来就累死我了,你他妈的……”穿越生死之后的嗓音居然别样动听。      血染的人在挣扎几番后居然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谁都没看,就光顾着等着沈霄云一阵痛骂,骂着还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沈霄云走来,每走一步,脚边都会开出一团血色的花,滴答滴答,血滴滴了一路。      “你、没死?”沈霄云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子,惊讶地说话竟然结巴了。      呼哈呼哈,那人喘着粗气,“我要是死了,你不就称心如意了,你他妈的那些蛇真的是超级恶心啊。”      沈霄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快气竭的花弄月也瞪直了眼睛,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女人,你没死?”      哗啦,白夜甩了甩不断流血的左手,一甩就甩出一条血痕,被血浸湿的手指抽抽,“你也希望我死吗?”花弄月激动惊讶的无以言表,先是摇头又是点头,最后不顾一切地长出一口气,“女人,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刚刚真是真是……”他真的以为她是死了。      白夜踉跄地走近对峙的二人,那只没淌血的手在腰间掏着什么,掏了一会掏出一枚金叶子,金叶子被她夹于两指间,她做出发射的姿态对沈霄云说,“沈霄云,如果我把这枚金叶子打进你的命门穴,你说会出现什么结果?”第二腰椎和第三腰椎棘突之间的督脉穴位,一旦在运功的时候被刺中,不仅气破力泄,随之造成的后果轻则可能瘫痪重则甚至导致当场死亡。      “你以为你可以吗?”      “试试呗,反正不过是一场游戏。”      那个女人笑意连连的脸庞,透露出毫无城府的纯粹和真挚,是的,她当这是一场游戏,作为输家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玩这场游戏,可是他沈霄云却不能如她般毫无顾忌。      无奈中,沈霄云只得先行收力,已经接近气竭的花弄月在沈霄云泄力之后便一口气连退数步,最后不得不倚靠在椅座边大喘特喘,连带撑住桌面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刚才一番内力之争已然让他精疲力竭。      罢手后的沈霄云紧眯着眼睛打量白夜,这个女人除了左手流了很多血,其余似乎没有受任何伤,甚至都没被蛇咬上一口,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女人……”沈霄云踱了几步,走到白夜跟前的时候,看得出她的身子其实打颤的厉害,连手指间夹着的金叶子都在颤抖,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攻击力,而她也没打算对沈霄云发起攻击,于是沈霄云踱到她左手边,隔空给她把起了脉,指头微动间,沈霄云一下就探出了苗头。      “你中了血蛊?”      “是啊。”白夜答得异常轻松,一点负担压力都没有。      那副表情太不自然了,如此豁达通透根本不像是受血蛊折磨之后的人,“你……”他想知道,她是如何控制住体内汹涌的血蛊或者说是如何止痛的,如果没有内力压制的话,她是用的什么方法。      “呵呵。”白夜低头看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的鲜血,绽出一个灿笑,扬扬手中的金叶子,“我用金叶子破了血脉,哗啦,鲜血喷涌而出,血蛊之痛就消失了。”说着笑着的时候,双颊呈现的酒窝尤其迷人。      沈霄云大诧,诧异过后他的眉头自然舒展开来,依旧泛起那不怀好意的淡笑,小踱一步倾身到白夜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女人,我、要、娶、你。”    28、第二十八回 我的女人 ...   为什么会想要娶那个女人?   沈霄云脱口而出的话都叫自己大吃了一惊,他的本意只是想留下这个女人和她多玩玩,可出口怎么就能变成要娶她之类的话呢?   好吧好吧,既然说出了口,那就得履行,爷们说话就得算话。   “你——”沈霄云在脑子里思索着最后的开口方式,“你同意是不同意?”   叮,手指中夹着的金叶子应声落地,听着那不大的动静白夜觉得脑子里特别的乱,就拿先前掉进虿盆来说吧,掉下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连带怎么死法以及遗言都想好了,可是自己跌下去之后,原本袭来和压在身下的毒蛇居然疯狂地从她身上逃开,原本被蛇填满的坑子,这时候居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圆形隔离圈,圈子里是她,圈子外是吐着信子游走观望却不敢靠近进攻的毒蛇。   没死就罢了,她可没那闲工夫去研究毒蛇为什么不围攻她,因为那刻的她已经被身体内的血蛊折磨地快要扛不住了,她痛得在蛇坑里来回翻滚,她所滚过之处毒蛇们就纷纷让道,几次来回之后,白夜想着大概是血蛊之毒在身导致毒蛇不敢靠近吧,可这该死的血蛊之痛要如何来缓解呢?   翻滚间,她发现先前花弄月交给自己的金叶子从腰间滚落了出来,那几枚金灿灿的叶子在一堆蛇之间显得尤其晃眼,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从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发现血蛊正在手臂的血脉中涌动,那鼓起的小虫子时快时慢地来回游移,看看散落的金叶子再看看游移的蛊虫,她想到了叶影幽银针封穴的方法,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金叶子等待蛊虫行动缓慢时一叶子扎进自己的血脉来止住其涌动。   由于疼痛、由于剧痛沁出的汗水迷了视线,第一次第二次白夜都没有扎中,眼看就剩下两片金叶子了,而且手臂已经喷出许多血,如果再扎不中,不仅要受痛也很可能血尽而亡,幸好,第三枚金叶子顺利扎中了涌动的血蛊并止住了血蛊之痛,痛止住了她左臂的伤痛随之袭来,而且血蛊之气渐弱那些蛇也有发起进攻之势,于是一只手半废了,白夜还得想着怎么从这该死的蛇坑中上去。   轻功施展不出,又没楼梯架子,喊人也是不行的,止痛的时候她也听见了花弄月和沈霄云的激斗,花弄月自顾不暇,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从这该死的坑里爬上去,好在这该死的坑只有一丈多高,她跳跳还是有希望的。   虿盆之事就是这样了,可从虿盆里出来还有这个该死的沈霄云要对付,她原本以为沈霄云会秒完花弄月再来秒她,可她哪里晓得,沈霄云居然开口向她求亲,第一反应绝对是怀疑自己幻听了,好吧,沈霄云似乎为了证明那不是幻听还特意又问过了一次,于是第二反应便是,沈霄云一定是受刺激发疯了。   “你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吗?”白夜边问边后撤着步子,她始终认为沈霄云是疯的。   “我自然知道我说了什么,我说我要娶你。”既然开口是个错误那也得错到底。   好吧,沈霄云没疯也很清醒。   “我不愿意嫁给你。”白夜清楚地回绝道,她要嫁的人可不止她一个人说的算,别的不说,就光沈霄云这身高她的美人爹爹也不能答应。   “为什么?”沈霄云紧逼过来。   沈霄云逼近一步白夜就退一步,“因为我可不想嫁你这么个身高的男人。”说着还不忘伸手比划比划。   “你——”沈霄云何尝不知道身高是他的痛处呢,倘若不是为了练功,他现在也定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无奈功夫和身高两者不可兼得,为了做霸主实现抱负只能委屈自己了。   沈霄云又迫近了一点,同样比划了一比,“我比你高不就行了。”   就算沈霄云高大威猛白夜也是不会选他的,白夜本以为选了一个沈霄云甚为在意的弱点打击他,他便会知难而退或者恼羞成怒,要杀要剐也比现在这好死不活的状况好。   “难道你喜欢他那样的?”见白夜踌躇,沈霄云盯着她的眼睛,手却指向那端气竭休喘的花弄月,出言讽刺道:“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若不是他喜欢美少年,我的手下怎么能钻到空子引他上山来自投罗网呢?”   白夜眸子闪了一下,沈霄云望进眼里继续说道,“他除了一副好皮囊还有什么呢?如果你当真喜欢那副皮囊,我等下就去毁了他。”   听沈霄云如此一说,花弄月没了还手的能力只得心里诅咒着,是啊,要不是他太过迷恋怜倌里的一位美少年,也不会为了那位美少年追至白水宫,结果好了,那位该死的美少年居然是白水宫的走狗,给他下了套搞得他沦为阶下囚,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黑牢偏偏来了个带着叶影幽味道的女人,这七搞八搞就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容易么他,竟还要被这五短身材的沈霄云嘲笑。   白夜偷偷地瞅瞅没了声气的花弄月,花弄月咒骂沈霄云的小表情一丝不露地落进她眼里,她也明白其实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光是花弄月,其实和她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喂,我不嫁你和花弄月没关系,你少乱扣帽子了。”白夜想着,自己在变态面前软弱是没有前途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只光看皮囊的庸俗之人。”   “那你还看什么?”   白夜眼珠子转转,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佝偻着的背突然挺直,竖起手指头在沈霄云面前数了起来,“你会炒菜做饭吗?你会梳发髻伺候人穿衣吗?在我生病的时候你会给我买糖哄我吃药吗?在我和你只有一人能活命的抉择里你会毫不犹豫地把生的机会让给我吗?如果这些你全部能做到,我就考虑嫁你。”她可不信,这世界除了叶影幽,还有哪个有本事的男人既能出得厅堂又能下的厨房了。   “……”沈霄云无言以对,他想,前面那些不是用佣人么,关于生死,谁不是自私的,谁又会把生的机会平白无故送人呢,这些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怎么,做不到吗?”   “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男人。”沈霄云坚信,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男人,他不是,他永远都不会是。   “叶影幽就是。”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白夜觉得底气特别足也特别自豪。   沈霄云再次大诧,“叶影幽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在他印象里,叶影幽绝对是个无情而冷酷的男人,对叶影幽这样的宿敌,他潜意识里就是如此定义的,对于白夜的颠覆之说,恕他无法接受。   “叶影幽就是,我和同吃同行同睡还能不比你清楚。”   “这么说你是叶影幽的女人?”   “是,我就是叶影幽的女人。”   提起叶影幽,白夜觉得她就拥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就好像那个人在她身边一样;而沈霄云提起叶影幽,那是对宿敌的憎恶和想与其一较高下的决心,在他看来,无色宫中姓叶的人都该死。   “既然你是叶影幽的女人,那我只有杀掉你了。”只要和姓叶的扯上一点关系,沈霄云都不会放过。   沈霄云先前还算柔和的面庞,在提起叶影幽之后即刻变得冷了下来,如画的眉眼顿时布满了杀气。   被沈霄云散发出的杀气迫得步步后撤,白夜想,这次她总算惹怒了沈霄云,惹怒他的后果就是能免受折磨地被其拧断脖子痛快的死去,这一直是她想要的,可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却有些害怕了。   她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无可退,她的后路被四鬼之一挡住了,白夜靠上了傀鬼的胸膛,那花色面具下的清冷眸子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猜,大概这个傀鬼是在想她会怎么被他的主人处死吧。   啪啪,意外地,她流血的手臂被傀鬼点了穴,血一下子就被止住了。   白夜疑惑地凝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如此近距离的看,她又觉得那双眸子清冷的有些飘渺,如眼波般飘渺,而后,傀鬼脱了手套,食指中指量上她颈脖的脉络,只是指腹轻微地接触,她肌肤回馈的信息便告诉她,这种温度是她所熟悉的。   果然,贴在她颈脖的指头慢慢移上她的下颌,然后指尖微微用力抬起她的下颌让她和面具人对视,“笨白夜,你究竟要惹出多少是非、究竟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得多么废才肯罢休呢?”   无疑出口的嗓音也是白夜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尽管开口的第一句话依旧是不给面子的责备话语,尽管顶开头的称呼带了一个她很不喜欢的‘笨’字,但此刻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感受到久违的温度、听到久违的嗓音。   “你怎么现在才来……”白夜带着哭腔的扑进了鬼面人的怀抱,“你这个混蛋到底知道不知道我被别人欺负得有多惨,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呜呜呜,都怪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她不管不顾地对鬼面人拳脚相加,粉拳锤锤,最终还是忍不住扑进鬼面人怀里大哭大闹了起来。   鬼面人脱掉另一只手套,温柔地抚上白夜的脑袋,不紧不慢地道:“我在想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我就不出现,让别人杀掉你好了。”   白夜抬起哭花的脸仇视着鬼面人那双飘渺如烟的眼睛,这该死的东西不知道体谅她,还尽说风凉话,明明早就来了还装什么都看不到,这样该死的东西活该掉下悬崖,摔死磕死。   怀中人眼泪汪汪,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急速往下坠,鬼面人依旧不急不躁地敛敛白夜眼眶的泪水,“不过你似乎还记得,所以我就出现了。”说着还恶作剧地捏捏白夜的小花脸故意嘲笑道:“你哭起来真的很丑,我每次见你你都有在哭。”   “哇唔……”白夜顿时觉得特别委屈,双手紧揪鬼面人的斗篷,怒道:“该死的叶影幽,我现在很难过很伤心,你都不知道安慰一下的么,你这个无情无义自私又冷酷的坏家伙,坏家伙……”怒从心起,粉拳再次出击,捶打着鬼面人的胸口。   这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在打扮成鬼面人的叶影幽面前一点都行不通,叶影幽轻松地握住白夜的粉拳,“给你炒菜做饭给你梳发宽衣给你买糖哄你喝药,在生死两难间把生的机会让给你,这样的我是坏家伙,嗯?”   白夜自己的话被叶影幽如法炮制的复述出来,怎么有种难以消化又羞又臊的感觉,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吞下去。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明明前一眼那个人还是戴着那个难看的花面具,后一眼,在眼泪模糊不清的时候,戴着花面具穿着斗篷的人便在眼前消失了,拥着她的男人,此刻正用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一席白衣、发结上的白色发带随着青丝一起飘摇,这副画面仿佛像做梦一样美好。   “叶—影—幽!”沈霄云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组成了一个名字,叫着这个名字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拥着他曾经看中的女人,当众和那个女人你侬我侬。   那些对话,那些画面,就像叶影幽混身散发出的寒气一样,凝固住了四周的空气,仿佛只有叶影幽的声音才能在寒气中流动,然后软绵绵地飘进沈霄云的耳朵里,让他觉得极为刺耳。   “麒麟山的断崖果然没能留住你的命呢。”   “区区一个悬崖就想留住我叶影幽的命,这话从你沈霄云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呢。”说着,叶影幽把白夜拉到自己身后,俯视着一丈之远的沈霄云,冷冷道:“你让我的女人哭了,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三更,下两更是下午和晚上 长评和字数多的评,登录状态下可优先送分 这章之后,小叶童鞋基本每章必出现,剧情也会越来越精彩的 觉得有爱的话不妨留个言支持下咱吧 ps:谢谢nianshao3936亲丢的地雷 29、第二十九回 棋逢对手 ...   “呵……”沈霄云一声冷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扮傀鬼的?”他似乎不着急和叶影幽动手,也懒得按照他的思路思考,直接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叶影幽一手勾在白夜肩头,一手玩弄她有些干燥的头发,眉头皱皱很是不满地说道:“笨白夜,你的头发和枯草一样,回去该好好养养了。”显然是没把沈霄云放在眼里。   喂喂喂,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白夜试图抢过叶影幽手中把玩着的属于自己的头发,可叶影幽明显没有玩够,拉着她的长发绕开了她的阻挠,一缕发丝一圈一圈缠绕上他的食指,然后轻轻地一弹放开,“果然没有弹性。”说着的时候,还皱着一张脸略有嫌弃之意。   “叶影幽,虽然你冒充了傀鬼,可这里终究是我的地盘,你单枪匹马闯进来面对我的人马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叶影幽的无视并未让沈霄云恼怒,反而使得他沉下心来,这样的叶影幽才是他真正的对手,看似无情无心实则其心难测才是叶影幽最强大的地方。   “全身而退?”叶影幽有意无意地扫扫一旁的花弄月,“我只是来带走我的人,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沈霄云也看看花弄月,看完竟也顺着叶影幽的意思说道,“是啊,无色宫人才济济,死了一个阁主随时都有人能替补上去,是吧?”说完还不忘施舍给花弄月一个怜悯的目光,那目光似在告诉花弄月,他这个可悲的垫脚石,就这样被同伴弃之抛之。   听完沈霄云的分析,叶影幽竟同意地点点头,这一点头让白夜都不忍心去看花弄月,尽管不忍心但她还是偷偷朝花弄月那边看去,她看到花弄月在笑,苍白无色的面孔竟因为那自嘲又无奈的笑而多了一分红晕,那面色一点都不像是在生气。   “叶影幽,你现在带着个累赘要如何迎战我以及我手下的三鬼呢?”既然挑不起他们内讧,这时候也该进入正题了。   沈霄云开口间,三鬼也暗暗开始移动。   叶影幽连余光都没给三鬼,直接对沈霄云说,“杀了三鬼再杀了你,或者先杀你再杀了三鬼。”   “好大的口气啊。”叶影幽话音未落,他身后就响起了鬼魅般的声音,“对域主出言不逊者,找死。”话音席卷着两团青烟急急袭来。   咻咻,在青烟袭来之时,同样有股劲风朝叶影幽方向扑面而去,不过这股劲风是迎上叶影幽身后袭来的那股青烟团的。   嗖嗖,砰砰,青烟和一道金光相碰,撞击中闪出数点金光,叶影幽袖袍一抖笼住白夜,散下的火花金光被齐齐挡落开去。   “老子还等着取叶影幽的小命好代替他坐上宫主之位呢,你们他妈的来插一脚,老子很生气啊。”火点散去,白夜瞥见花弄月笑着站在叶影幽身旁,一红一白并肩反身站着的两个人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嗖咯嗖咯,花弄月手中弹出无数片金叶子,金光打在他脸上形成了一面金色的反光镜,炫耀而又刺眼,白夜本能地眯眼避开金光的刺激,而后她就听到花弄月说,“冥域三鬼,你们的对手可是老子。”逆光中,花弄月嚣张的用拇指指着自己,那架势就和天皇老子降临一般,虽然很喜感但绝对帅气。   不等花弄月行动,白夜的眼睛又被什么东西蒙住,黑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许你看他。”是叶影幽略带不满的嗓音。   白夜拉扯着叶影幽蒙住她双眼的手,小声地解释道,“我没看他。”   “你和他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事?”白夜被叶影幽说得有些心慌,她甚至有些怕叶影幽知道她和花弄月在黑牢里发生的事,所以出口显然没什么底气。   叶影幽冷哼一声,“这些稍后再跟你算。”   “我……”   不等白夜开口,一道劲风迎面而来,叶影幽把她紧搂在怀,眸中寒光一闪,抬手用掌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寒气,缩在叶影幽怀中的白夜清楚地听到嘎啦嘎啦裂冰的声音。   那道气劲是沈霄云临空袭来的掌力,沈霄云化掌为爪击上冰层,而后手腕一抖,爪攻一拧,冰层碎裂,紧接爪子划出十道爪锋奇袭叶影幽,叶影幽见势搂着白夜一个侧旋,快速地朝一旁闪去。   喀拉,一旁的汉白玉桌椅裂成了好几块。   “看来你的幽冥鬼手又有所精进啊。”叶影幽看着碎裂的汉白玉桌椅,眉梢间蕴着一团喜色。   “你的寒冰真气也不差啊。”沈霄云淡淡地回敬道。   叶影幽淡然一笑,把搂在怀里的白夜圈在身前,低头在她耳畔细声说道,“你在一边等着,等我解决了他,我就带你走。”   说这话的时候,叶影幽是如此地靠近,白夜觉得那席清扬的白袍特别的高洁,凝眉定睛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得厉害,心跳间,她感到叶影幽扣在她肩头的手渐渐在加力,而后本来就很靠近的叶影幽的脸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淹没了她整个视线。   重叠的阴影,交错的呼吸,四瓣相触的唇瓣,让时间在这一刹为其停止。   阴影渐渐散去,彼此的距离恢复到原有的模样,恍然中,叶影幽淡淡的嗓音压过了白夜心中纷乱的心跳声。   “我知道,花弄月他亲过你,不过你现在要记住我的吻,你只能是我的。”说完,微微一笑,有些邪恶。   绕过白夜,叶影幽面对着板起一张冷脸的沈霄云说道,“沈霄云,我不知道你何故总是跟无色宫过不去,之前的今天一笔算掉吧。”他才不管沈霄云看到这一幕是什么心情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他来个了断。   闻言,沈霄云眉眼一皱,“因为你们姓叶的欠我的。”语毕,五指一挥,几道爪势就朝叶影幽击去,同时沈霄云身形一跃纵身而起。   沈霄云的动作很快,可叶影幽的反应同样很快,身形跃出前,凝聚了寒霜气的掌风也已经击了过去。   两大高手过招,顿时风起云涌、电光火石。   可这激烈的场面,白夜却无心观赏,因为她在和叶影幽擦身而过的瞬间起,就开始在回想刚才的画面,那是叶影幽在准备转身离去迎战沈霄云的前一刻,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留下那些霸道而任性的话任其参考和回味。   直到叶影幽走过身很久,白夜才一点一点缓过来,她傻傻地捂着嘴,一遍一遍在心底回味,刚才叶影幽那是在吻她吗?   叶影幽刚才的确是吻了她。   这个吻,不似花弄月恶作剧的脸颊之吻,这个吻,是叶影幽故意而为之的,也是她不折不扣的初吻,她的初吻最终还是被叶影幽夺去了,以这种突然的方式,在这种微妙的地方。   食指点上唇瓣,指尖触上唇瓣的时候竟然有一点出汗的麻麻感觉,就好像叶影幽的唇吻上她的唇那一瞬间的感觉一样,很温柔、很奇怪、甚至很美妙,可是她又想冤屈的大叫,想象中的初吻应该是在很浪漫的地方在很浪漫的时间里发生的,至少不是要和人决战前,更不是在有着一群恶心生物的坑子旁边。   “叶影幽果然是坏人。”白夜如此咒骂的时候,同时脑子也轰地一向,这一刻,她似乎完完全全平静下来了,她意识到,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她的初吻是给了一个叫做叶影幽的人,而且被人吻着居然是这样一种感觉,或许是不是该小私心地觉得有那么点庆幸,因为是被叶影幽吻了,是他而非别的其他什么人。   “叶影幽,叶影幽,叶影幽……”心底抑制不住地喊着这个名字,喊着的时候白夜的脸自然烧红一片,像一些犯了花痴的姑娘一样,不可自拔地陷入了自我的臆想空间,有关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的吻的美妙空间。   砰砰、砰砰。   突来的声音打乱了白夜的臆想,醒过神来的她看看四周,那画面让她觉得她是不是被自己的臆想带到了一个战乱纷飞的空间,原本雕砌精美的汉白玉石块被打碎了一地,焦黑焦黑的分崩离析,甚至虿盆里的毒蛇也几乎都被分尸了,不是肠穿肚烂的断了几截几截,就是被冻成冰碴碎成了粒,场面惨不忍睹。   一边和三鬼激战正酣的有花弄月,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入战局的,另一头是打得不可开交的叶影幽和沈霄云,那招式,白夜光凭一双眼睛根本应接不暇,只觉得一道接一道的光在面前闪过,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画面,她突然萌生了想变身为武林绝顶高手的念头,她想,自己若是绝顶高手,那么一定能搞明白眼前的形势。   咻,哗啦哗啦,砰。   在白夜看得起劲的时候,空中居然燃起了黄色的信号弹,黄色的信号弹升空然后炸成了一朵云的形状,风吹云动,黄色的云朵渐渐被吹散,但这一动静显然引起了打斗中人的注意。   首先停下来的是三鬼和花弄月他们,罢手之后三鬼归一边,花弄月和那两个白夜没见过的人站了一排,然后外边又跑进来一个人,什么也没说就单膝跪到地上,抱拳施礼道:“禀少主,唐门门主已经带人攻上来了。”   白夜看着跪地的人还没搞清楚他跪拜的是谁呢,这时候顿在空中和沈霄云对掌的叶影幽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句,“那又如何?”   “如何,如何……”跪地之人顿时失色,“魅狸不知道如何,所以特来请示少主。”   喔,白夜算知道了,这人是在和叶影幽说话,可瞧叶影幽一脸不耐烦,敢情来报之人还打扰了他激战的心情。   “叶影幽,短时间内我们也分不出胜负,与其被唐门捡便宜,不如我们下次再战,如何?”沈霄云一脸冰冷,眼中却含着笑意,那笑意意味不明。   白夜抬起头看着叶影幽,只见叶影幽眉眼快速转动,最后手腕一抖率先收掌,旋身落地,口中闷哼一声,“那就改日再战。”   那边沈霄云也落定,三鬼唰唰几个闪身回到沈霄云身边,同时花弄月以及两个不认识的人也归到叶影幽身边,一时间两方形成对峙状态,这状态就好像各领万千兵马隔江相望的对垒将军,战事触不触发就在统帅的一言一行间。   僵持了半天,还是沈霄云先发话,“白水宫和唐门素有恩怨,今次我就先告辞了,一年半之后的中秋武林大会,你我再一较高下。”闪身离开前,沈霄云还不忘对着叶影幽身旁的白夜轻扬眉头,外带轻轻眨了眨眼,似在刻意告诉她一些什么话。   可杵在那的白夜显然一无所知,为了避免叶影幽误会,她还特意摇头表示不知。   “哼。”尽管知道白夜的心思,叶影幽还是有些不爽地甩甩衣袖,“魅狸,你给我把唐凌找出来。”   经叶影幽这样一说,白夜才记起,断腿的唐凌还在白水宫养伤,这唐门攻上来八成是受到了消息前来拿她的。   “走,我们去会会唐门门主。”叶影幽拉起白夜的手,一点余光都不给花弄月地走过他身边。   花弄月见叶影幽如此态度,不由地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就是要给他制造点障碍,“我说叶影幽,你就没什么话跟老子交代吗?”   叶影幽毫不客气地钳住花弄月的手,霎时寒气直冒,“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补一掌给你的。”   警示完之后,叶影幽抽手拉过白夜把她搂紧在怀,倾身在她耳边叮嘱道:“白夜,以后我不准你和这个人说话,要是你和他说一句话我就给他一掌。”说罢眼里无人的狂妄一笑。   “叶影幽你——”花弄月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叶影幽拖着白夜扬长而去的背影,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要是他此刻没有受伤,他真恨不得上去灭了叶影幽那嚣张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或者十点再一更 30、第三十回 唐家堡 ...   “咳咳咳……”   人走空了的宫殿顶层传来花弄月剧烈的咳嗽声,在强撑和三鬼交手之后,花弄月终是疲累倒地,这一倒地可急坏了身边的两个少年样的男子。   “阁主您没事吧?”两个少年样的男子在花弄月身子瘫软下去的前一刻双双托住了他,可花弄月一点都不领情,不仅不领情反而大发脾气,甩手推开二人,恼羞成怒地命令道:“你们他妈的给老子去传话,叫魅狸快点滚回来见老子,老子要他知道,他究竟是谁的手下,哼。”   原来花弄月终究还是看不惯叶影幽的嚣张气焰,把白夜带走了就算了,反正他也没多喜欢那女人,可是他就忍不了叶影幽随便使唤他的手下。   “咳咳……”花弄月边咳嗽边揉着血气翻腾的胸口,“你们两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老子把魅狸揪回来!”   “属下担心阁主的伤势,阁主不如先疗伤,稍后属下再去把魅狸找来吧。”比起去找魅狸,两个少年样的男子还是最担心他们主人的安危。   花弄月暴怒地拍上两人的脑袋,“放肆,老子这点伤死不了,老子就是不能白白让自己手下的杀将被叶影幽那变态使唤,桃鲤飞鹰你们快去把那小子揪回来。”   “可是,可是……”二人依旧杵着不动,二人想,原本宫里雅阁主就可以随意调用十二杀,这受了伤的主子何故和雅阁主计较这些呢,而且以后雅阁主还要成为宫主,到时候主人自己都要被雅阁主使唤,更别提是十二杀了。   啪啪,花弄月再次拍上二人的脑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一日不死,叶影幽那变态就休想成为宫主,既然你们不想去,老子亲自去。”说罢,花弄月拖着那残缺的身子踉跄而去。   后面两个苦着一张脸的少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无奈下只好跟了上去,他们真怕自己这有些意气用事的主人搞出点什么乱子来。   叶影幽和白夜到白水宫正宫的时候,唐门门主早已经带领门人到达,叶影幽放眼望去,唐门门主才带了七八个人,而此时沈霄云已经把整座白水宫都变成了一座空殿,无论是白水宫还是冥域的人一个都没见着,不过,叶影幽知道,唐门门主此次前来本就不是为找白水宫或者冥域寻衅滋事。   “敢问这位少侠可是无色宫雅公子?”见叶影幽到场,唐门门主即刻上前打招呼。   “唐门主有礼了,在下叶影幽。”叶影幽亦很客气的抱拳回礼。   客套的寒暄之后,唐门门主也不多费口舌直接进入主题,“雅公子,我等是为了捉拿门内叛徒唐凌而来,不知道雅公子可有见到那孽子在此呢?”   叶影幽反手打了个响指,对着空旷的大殿说道:“还不快把唐千金请上来。”   话音余绕间,四个人就抬着一副担架上来了,那四个人中有三个是叶影幽的人偶杀将,另外一个就是先前叫叶影幽少主的那位不知名人士,这不和谐的四个人让白夜看着好生奇怪,这活怎么看怎么该是四杀将干的,可为什么只有三杀来了,难道另一杀出事了?还有那不知名人士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唔唔唔……”   白夜的思绪被一阵挣扎声给打断了,这一看,担架上面绑着被塞住嘴的唐凌,尽管被绑被塞住嘴,唐凌那荡漾的眼神还不遗余力地瞪着各位,那股子犀利劲似乎要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毒死一般,断了腿还不安分。   “唐门主,这位可是令千金?”叶影幽指指担架上的人开口。   唐门门主是一个中年男子,胡子拉碴,浓眉大眼,穿着朴素,一脸敦实,一点名门当家风范都没有,这样的人在白夜看来却更像是朴实的农家种地庄稼人。   见到担架上的唐凌,唐门门主大眼微瞪,而后猛地叹了一声气,摇摇头对叶影幽说,“是吾家孽子,雅公子能绑其来,唐某人深表感谢,待唐某人回堡之后定会支付雅公子通缉令上的悬赏银两。”说着,偏头示意门人把唐凌押过来。   “慢着。”在唐门门人动手前,叶影幽突然出声制止。   唐门门主略有不解地看向叶影幽,“雅公子这是?”既然叶影幽把人绑来了,但又不让他拿人,他搞不懂叶影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影幽撇撇担架上不断乱动的唐凌,冷笑道:“唐门主,我并非有意为难,唐千金你大可以带走,而且我也不要你的悬赏银两,我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血蛊引蛊。”   “血蛊引蛊?”唐门门主默念着,浓眉蹙蹙,“我唐门可没有这种东西。”他可不想招惹无色宫的人,而且这引蛊也并非唐门一家所有。   叶影幽似乎预料到了唐门主的反应,他不着急翻脸,反到很有耐心地踱起了步,待踱步到唐凌面前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唐千金告诉我,唐门有血蛊引蛊,我也知道血蛊引蛊不止唐门一家独有,但是如今唐门主就站在我面前,我当然没有道理舍近求远了,所以这引蛊无论如何还是要拜托唐门主你的呢。”叶影幽笑着,笑里藏刀,表面上这话听着着实客气,实则不仅断了唐门想撇清关系的后路,亦起到了暗示警告作用。   唐门主紧盯着叶影幽那张笑里藏刀的脸,他何尝不知道无色宫的行事风格呢,这个早期以暗杀闻名的门派,就算现在敛性不走杀手之道,但这些人内里依旧改变不了杀手冷血冷酷的本性,且说到冷酷无情尤以这雅阁阁主最为典型。   “敢问雅公子,是何人中了血蛊?”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以血蛊引蛊换取一方太平。   见唐门主应了自己的要求,叶影幽敛起杀气把白夜推到了唐门主的跟前,摸着她的脑袋,柔和一笑,道:“我女人。”   叶影幽那一脸柔和之笑,不仅让白夜心里咯噔一下,同时也让唐门主咯噔一下,前者想着,这样的介绍真是太折煞她了,后者则表示惊叹,这好好一姑娘居然会迷恋上雅公子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真是可惜了。   “姑娘,可否容唐某把一把脉。”唐门主看着白夜,才一眼,他就觉得这姑娘长得很讨人喜欢,所以打心底里乐意帮她把脉。   “喔,好。”白夜愣愣地伸出未受伤的右手。   唐门主细细地帮白夜把着脉,白夜看看唐门主,探脉之后唐门主的脸色一会一个变,她怕有什么意外又瞧瞧叶影幽,这回头见到的还是叶影幽一脸柔和之极的笑,那笑就是在告诉她,没事,就算有事有他在也会没事,虽然叶影幽这样笑起来有些不真,但的确能起到让她安心的效果。   把完脉,唐门主据实相告,“姑娘血气不足,且有伤在身,引蛊疗法极耗力,看姑娘这身子短时间内是不宜施行引蛊之法。”   听完唐门主的建议,叶影幽不放心地拉过白夜的手自己又探了起来,“唐门主,依你看需要多久她才能接受引蛊之法呢?”   唐门主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夜,然后盘着了一会再开口道:“姑娘需养好身上的伤,待补足血气之后方可进行引蛊,这时间依唐某估算也就十天半个月左右吧。”断完,唐门主由欲开口,“不如这样吧,这十天半个月雅公子尽力让姑娘身子康复,然后再来我唐门行引蛊疗法吧。”   “那这十天半个月就有劳唐千金在我这里做客了。”唐门主说完,叶影幽立即接上话,“待她身子好了,我必会亲自送还唐千金的。”想又拿人又行拖延之法,想都不要想。   唐门主闻言心里一凛,好一个不做亏本买卖的雅公子啊,这孽子即在眼前不押解回去是说不过的,而且迟则生变的道理他不是不懂,既然如此,只能这样办了。   唐门主客气地朝叶影幽一抱拳,“雅公子,不知道能否赏光到我唐家堡小住几日?”   “早闻唐家堡内景色怡人,此番既然唐门主有心相邀,那么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装腔作势完,叶影幽拉起白夜的手,俯身耳语道:“我们要去唐家堡住,你可愿意啊?”   啧啧,前面都一口答应人家门主了,现在何必来问她意见呢,反正住哪不都还得和他一起么。   “愿意啊。”这叶影幽都能装腔作势,她又有何不可,反正唐家堡她也没去过,去逛逛也是不错的主意,何况还能解除血蛊之毒。   “雅公子,请——”唐门主命人拿住唐凌之后,亲自给叶影幽开道。   叶影幽也丝毫不客气,人家一把年纪给他开道他还真敢走,不仅自己走还拉着白夜一起,这还没跨出几步,就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魅狸,你是想叛变还是怎么着?”这一副吊儿郎当的老子是大王的腔调,除了花弄月还有谁呢。   花弄月在两个少年样手下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一出来就指着三杀旁边的那个无名人士吼道,而被花弄月莫名责问,叫做魅狸的家伙实在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毛了自家主子。   “阁主。”叫魅狸的家伙赶紧儿去花弄月身边请罪去,尽管不知道所犯何罪。   单膝跪地的魅狸没等来自家主子的发难,却等来了主子的一脚,花弄月一脚踹上了魅狸的肩膀,花弄月对他使了使眼色,这踹到在地的魅狸居然一下子领悟到了,迅速起身和花弄月身边的二人站到了一起,不出声保持好站姿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这诡异的一幕,白夜就算想不去注意都不行,注意着注意着她就发现,花弄月身旁的这三个人,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皆俊美年少,然后再想想花弄月的喜好,她就不难想明白这三个人的身份了。   自魅狸归队之后,花弄月也没去纠结他叛变不叛变的事了,反到是和唐门门主对起了话。   “老子也想去唐家堡休养休养,不知道唐门主可愿意邀请啊?”花弄月那水灵灵的桃花眼眨眨,似在说,叶影幽你休想带着那女人逍遥自在,你越是臭屁,老子就是越要砸你场子,谁叫你刚刚无视老子的。   这花弄月以‘老子’口气的开场白着实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口气,白夜听了都不得不为花弄月捏一把汗。   “这……”唐门门主也觉得有些为难,于是只得把目光投向叶影幽。   “不用理这个人。”叶影幽直接拉起白夜就走,绕过花弄月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对那三少年样的家伙下令道:“你们三个好好护送月阁主回宫,若是让我在蜀州城见到这家伙,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的。”一句话,就冻得众人发颤。   “属下领命。”三人得令一刻不得耽误地把受伤的花弄月给架了出去,仿佛在此地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一般,就这样被打发的花弄月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受伤的他也拗不过三杀外带一个寒气外露的叶影幽,边撤还边骂,但这些显然已经无关大局了。   在花弄月被弄走之后,叶影幽和白夜也随着唐门主进住唐家堡,在唐家堡会发生什么,那就请听下回分解。 31、第三十一回 吻的理由 ...   白水宫在蜀州西边的白水山上,而唐家堡却在蜀州东边的绿柳镇上,两个地方步行要花上半日的功夫,好在白夜有叶影幽这个高手带着,常人需要花费半日的路程他叶影幽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到了,这速度远远快于唐门主他们,所以先到唐家堡的他们就在门口边观景色边等了起来。   这唐家堡其实是一个有城墙的村庄,这村庄里的人都姓唐也都是唐门的子弟,而那唐门的门主唐肃一边担当着门主之职一边还担任着村长之位。   叶影幽告诉白夜,唐门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唐家堡四周机关重重,布满暗器,进入十分困难,所以唐门虽然名声远播,但是始终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且唐门弟子行事诡秘,行为飘忽,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他们均无意义,他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既不愿与名门正派结交,也不屑与邪魔歪道为伍,但江湖中许多武林人士畏惧唐门天下无双的暗器和毒药,大部分人还是会对他们敬而远之。   有些累的白夜本来想让叶影幽带她先进村的,听完叶影幽对唐门的简略介绍之后,她想还是乖乖在门口等着吧,这万一触动了什么机关毒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蹲在村头的白夜也确实没瞧出这唐家堡景色怡人在哪里,敢情这叶影幽说起大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就她还傻兮兮地相信来唐家堡能看到什么好风光呢。   “叶影幽,你说唐门的人都不爱和江湖人打交道,何以他们又会杀上白水宫呢?”干等的话还不如聊天打发时间呢。   “因为唐凌在那里。”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唐凌在那里呢?”   “我放的消息。”   “这么说,白水宫里的事你早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叶影幽点点头,那个烂悬崖其实根本没费他多少功夫,唯一让他不满的是其中一杀废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出悬崖之后,他又收到花弄月手下三杀的消息,说花弄月被囚白水宫黑牢且冥域域主沈霄云不日即将亲临,正好他的人偶白夜也在白水宫,不管是为了白夜还是会一会沈霄云,他上白水宫都势在必行。   安置好残了的一杀,他先行上白水宫,这还没上去就正好遇见沈霄云手下四鬼之一的青鬼,于是叶影幽一不做二不休想着与其明目张大杀上去还不如好好利用下青鬼这个皮囊,于是种种巧合加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些都是叶影幽脑子一晃而过的念头,比起过程他更在意结果,所以这些他并没打算说给白夜听。   “既然你一直都在,你为何迟迟不出手救我?”白夜自然不理解叶影幽的用心,她只知道自己被沈霄云整得很惨,而叶影幽明明在却一直不出手。   “不是有花弄月护着你吗?”他现在想起来花弄月和白夜的互动,他就觉得不舒服,而且他们在黑牢干得那等事情也让他耿耿于怀。   是啊,要不是花弄月隔三差五出来搅搅场子,她估计早歇菜了,这花弄月几次挺身而出的时候还都受着重伤呢,可这叶影幽居然作壁上观,观就观吧,还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来,她也不知道这叶影幽有什么立场说这番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影幽睨着白夜问道,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话,可那表情实在藏着太多暗语。   哪里有什么表情啊,就是累就是不乐意就是失望就是鄙视外带不爽而已,白夜也睨睨凝眉沉脸的叶影幽,道:“叶影幽,我问你,你做什么亲我?”这事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了,她倒是要问问清楚,这初吻不能不明不白地被夺走啊,加之先前那句那么明显的吃味话语,因此她需要一个交代,她要清楚地知道他的意思。   叶影幽闻言,眉头居然舒展开来了,这眉头虽然舒展开了,可就没有要开口的架势。   见叶影幽不说话,白夜又问道,“你难道喜欢我吗?”   “……”   叶影幽依旧不说话,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白夜不知道这叶影幽是在装失忆还是在默认。   白夜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玩了起来,“叶影幽,你要是喜欢我要是想亲我就早说,别拿花弄月当借口啊。”狗尾巴草挠得脸有些发痒,她想这话也一定让叶影幽不舒服。   果然,背光而立的叶影幽开口了,“那你做什么让花弄月亲?你难道喜欢花弄月?”   白夜叼着狗尾巴草望望背光而立的叶影幽,高高瘦瘦的白色身影,脸隐在逆光中有些看不清楚样子,于是她扬起袖子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楚叶影幽脸上的表情,她无法窥探到叶影幽的思想以及心情,所以也就无法断定叶影幽问出这句话的心意。   蹲在地上,她用狗尾巴草在地上画着什么,边画边问叶影幽,“我说如果,如果我说我喜欢花弄月,你会成全我吗?”说喜欢谁的时候,白夜脑子想到的却是叶影幽暴怒的表情。   可是很可惜,叶影幽并没有暴怒。   咯吱咯吱,白色的靴子踏断了石子路上的树枝,蹲着的她觉得头上有很大一片阴影压了下来,那片阴影压得她有些呼吸困难,她光看那双白色的靴子就知道是谁走过来了。   “我不会成全你。”   白夜听到叶影幽清清冷冷的嗓音,这也是她预料中的答案,不知道是出于开心还是出于料中了事实,她顽皮的用狗尾巴草在叶影幽的白靴子上比划来去,字不成字,画不成画。   “我知道你不会成全我,我只是你看中的人偶嘛,不管我喜欢谁或者谁喜欢我,我只要在你手里,最后的下场就一定是变成人偶,对吧?”白夜依旧在胡乱画着写着,越是画着写着,她心里的墙也像打上了纵横交错的划痕一样,那些划痕看起来丑陋无比,她不喜欢极了。   “对。”叶影幽很肯定地回答。   咔,狗尾巴草被白夜扭断了,断掉的狗尾巴草被她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后她抬脚就对狗尾巴草一顿狂踩,踩到脚底板生疼还是不罢休,踩着狗尾巴草就像踩着该死的叶影幽一样,这该死的叶影幽脑子里就知道人偶人偶人偶,她一点都不想当他的人偶。   “你为什么要亲我,如果你不喜欢我。”白夜恼羞成怒地蹦了起来……   砰,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嗡嗡嗡,脑子里又发出这样那样的杂音,头顶痛麻了的白夜双手使劲揉着,一脸委屈地看向叶影幽。   看过去的时候,白夜以为自己脑震荡了,叶影幽居然双手捂住下巴一脸痛苦的模样,那清冷的眸子也蕴着一股无名火,这火势似乎还是她点燃的,因为她猛然跳起身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叶影幽的下巴,这一撞让两个人都生痛,可她却顾不了这么多,她追问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呢。   “叶影幽,你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你会对我这么好吗?”人都说日久生情,她不信,叶影幽对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白夜撞到下巴的叶影幽本身就憋了一肚子火,现下还无故找茬,这叶影幽自然不是温顺的绵羊,有火气的时候就一定要发泄出来,这才是他无色宫少宫主的本来面目。   “你是我的人偶,我想怎么摆弄你就怎么摆弄你。”明明是斥责的话语,这叶影幽说出来的时候却异常平静,若不是他下巴因为被撞痛了动起来有些微恙,你压根不会觉得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去你的人偶,我是人不是人偶,既然我是人,那我就不容许你无端亲我,你以后再也不要碰我了,你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肝的混蛋坏家伙。”叶影幽越是冷静,白夜越是急得跳脚,边跳边指骂道,“我讨厌死你了,你这个随便轻薄人的混蛋,我不要做你的人偶了,我也不要祛什么血蛊了,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你要是看不惯就一掌了结了我吧,反正死也不做你的人偶,哼。”大骂一通就准备尥蹶子走人。   白夜刚侧过身这叶影幽就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五指用力捏得她身子猛地降低下来,出于本能白夜伸手打算拨开叶影幽扣住她肩膀的手,可那手才抬起来就被叶影幽另一只手扣住,随着叶影幽手腕一用劲,她就被这么被他拉了过去撞进了怀里,迎面撞上去撞得白夜有些发懵。   而就在这发懵的瞬间,叶影幽用力钳住白夜的下颌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瓣。   这一吻全然没有第一次吻的那样温柔,这次的吻来势汹汹,霸道且毫无章法,唇瓣相抵湿润过后,白夜觉得唇瓣被叶影幽咬得生痛,这哪里是亲吻啊,这简直就是在发泄情绪,于是她也很不客气地咬上叶影幽的唇瓣,两个人第二次的亲吻居然变成了一场撕咬拉锯战。   待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彼此的唇瓣上都沾着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你凭什么吻我啊?”白夜捂住被咬破了的樱唇愤怒道:“你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吻我啊,你个混蛋。”   为什么吻她,他不知道;但他能确定的是,那个瞬间他就是想吻她,想狠狠地吻住她,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心里很想这么做而已。   叶影幽抚上唇瓣,一见指腹上的血迹,冷眸扫过白夜,沉声道:“难道只有花弄月能吻你?”   白夜紧咬着出血的唇瓣,死死地盯住叶影幽,“这根本不关花弄月的事。”   这该死的叶影幽究竟有多么不通情理,这事和花弄月有个屁关系,是他叶影幽擅自宣布她是他的女人的,还擅自亲吻她,看光了她的身子,还同床共枕过,现在问起来居然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总是口口声声说是人偶人偶,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人偶又亲又搂又抱、舍命让人偶活命、更是向别人宣称这人偶是自己的女人,这道理搁哪个姑娘身上哪个姑娘能理解能不恼火啊,而且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还总是莫名其妙地推脱到别人身上,她圣夕燕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蛮狠又不通人世的笨蛋坯子。   看着白夜愤怒到扭曲的脸庞,叶影幽原本窜起的火气居然熄了下去,他不太理解白夜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但这种情绪似乎是他想在她脸上看到的情绪,于是叶影幽眸子转转,“你说不关花弄月的事,那关谁的事呢?”这次的语气比先前要软化一些。   “那关,那关……”白夜微微愣了一愣后,便负气地扭转头就朝田边踱了去,不再理会叶影幽。   看着唐家堡村庄外稻田里禾秧随风摇摆的姿态,白夜心里一遍一遍地骂着某个人,瞎眼的叶影幽,变态的叶影幽,你难道不知道姑娘家很容易对对自己好的人动情吗?给人家煮饭炒菜还亲自喂、给人家沐浴宽衣挽发还抱着人家睡、危险时刻把生的机会让给人家、还总时不时拉风登个场在众人面前来几句我女人我女人,还长了那么张妖孽的脸,要是这都不动心,那姑娘八成就是个死尸,可可可……这动心了,这家伙却还一脸不关他事的姿态,你说这恼人不恼人。   白夜又恼又怒又羞,时而撇撇一脸无波的叶影幽,时而哼气娇嗔一跺脚,心里咒骂叶影幽的同时也不忘叮嘱自己,这该死的木头人就是不能对他动心,以后再对他有非分之想她一定第一时间咬舌自尽,要是一心扑在这样的人身上一定会很没前途,她大把大把的美好青春决计不可以浪费在叶影幽这种人身上,这血蛊一除,她就算钻天打洞也要逃离这个木头人,哼。   呼啦啦,风吹过稻田,吹起里面泥土的香气,那些香气让白夜脑子里缠绕在一起的烦心念头暂时抛了去。   一眼望去,那些翠绿色的秧苗零零星星地插在地里,仿佛很孤单,放远了看去又像一些人零散地立在那,英姿还算挺拔,她本想多看看春天稻田的美景,可仔细一看,她发觉了不对劲。   那栽种在水田里的秧苗居然动了起来,一个看似人又不似人、一身裹满了泥巴的人影晃晃悠悠从田地里摇摆而来,那人影手里还撕扯着类似田鸡还是鳝鱼一样的东西,扯断了田鸡的四肢,那人影居然吸着飙出来的鲜血,边吸着还边喃喃道:“血,嘻嘻,我要血——”   那人从田埂爬了上来,手里的田鸡和鳝鱼已经被吸干了血,而后,那人影似乎看到了白夜,那被泥巴裹住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像盯住了猎物一样的眼神,嗜血而可怕。   “血,嘻嘻,我要血——”那人张牙舞爪朝白夜这边走来。   搞不清楚状况的白夜开始还呆愣在那里观望,可泥巴人越走越近之后,吓得她一溜烟的撒腿就撤,这寻来寻去,后面是村庄前面是稻田泥巴人,唯一可躲可依靠的人只剩下叶影幽了,可当她欲奔向叶影幽的时候,叶影幽却一个闪身,闪没了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周五 前面留言够字数的亲已送积分,要有遗漏的留言说声,我给补上啊 32、第三十二回 遭遇怪人 ...   “喂,叶影幽,你不管我了?”白夜看着空空如也的村口,这该死的叶影幽居然在关键时刻撇下她不管了。   “叶影幽,叶影幽……”叫了几句没反应之后,白夜相信这叶影幽的确是丢下她不管了。   “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叫花弄月么?”   左右为难的时候,白夜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这该死的叶影幽居然窜到了唐家堡大门的最高处去了,那一席白衣在风中凌乱,怎么看怎么觉得高处不胜寒。   “喂,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都说了不关花弄月的事了,这叶影幽还在较个什么劲,为这点鸟事就抛下她不管,真是个小气霸道又不可理喻的怪家伙。   叶影幽双手抱肩,目视前方不搭理焦急求救的白夜。   “他妈的,你存心让我着急让我求你是吧?”看着叶影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白夜咬牙切齿的暗暗骂道,然后看看越来越靠近的嗜血怪物,这叶影幽上去的地方她是上不去了,现在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逃跑,当她瞄准逃跑方向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屹立高处的叶影幽大骂一句,“你个醋坛子就在那里酸死吧,姐不用你救。”骂完还朝叶影幽做了个猪脸。   站在高处的叶影幽看着白夜跑向村子的身影,不禁眯了眯眼,心里不解地问道,醋坛子是什么?   然后看着那身影越跑越远之后,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就这样放任她不管不顾好吗?真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赌一时之气,一直以来都不是他的风格,不是吗?   花弄月什么的,只要她乖乖呆在他身边,那家伙哪里还有可趁之机。   是啊,就是这样的,那他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   喔,原来这就是醋坛子啊。   一个人的叶影幽时而抱臂时而托腮,表情也千变万化,好在那个地方没人看得见,不然别人定以为他是个疯子。   不过那个猪脸确实很丑,等下一定要告诉她,下次不许再做这种丑陋的表情了。   如此想着的叶影幽一个闪身就下去了,凌空而下时,风呼啦呼啦吹起他纯白的衣袍,隔着呼啦呼啦的风声,叶影幽似乎还听到一阵很轻微的铃铛声响,叮铃叮铃,刺得人耳朵有些发麻。   “糟了……”叶影幽心中一凛。   轰隆隆——   唐家堡村子门前的地面开始往下凹,边跑边观察身后嗜血怪物追赶的白夜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等到她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白夜——”   “他妈的,这唐家堡果然处处都是机关,跑着跑着都能让人栽跟头……不过,我运气也太差了吧,啊啊……”白夜还来不及喊出来,身子就掉入了凹进去的坑道里,在掉进去的一瞬间,她似乎还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不过这些已然都是浮云了。   掉入坑道之后,白夜只觉得自己仰躺在还算平滑的石道上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滑,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耳边还不时传来鬼哭狼啸的声音,那一刹,她险些以为这条是通往冥界的路。   砰咚,滑到尽头之后,白夜一头栽进了一堆稻草中,栽下去的时候她还在庆幸这下面不是刀山火海,自己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嗖咯嗖咯,心还未定,耳畔就传来扒稻草的声音,天性乐观的白夜还想着是不是有人来救她了,想着想着,轰一声,拨开的稻草前一团火焰突然在自己眼前燃了起来,这团诡异的火要是在烧过来一点,她的眉毛和头发估计就遭殃了。   “总算来了个女的,我儿有救了。”   闭眼眨眼间,脑子里尽是挥之不去的火光,好不容易出现个人声,还是那般惨兮兮阴森森的都分不清是男是女,白夜心想,这下真是倒霉到家了,早知道就去求叶影幽那醋坛子了。   “呵呵,那个仙人前辈,小女子初来乍到,如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啊。”虽然曾经眼前出现过一团火光,但是这火光瞬间消失,栽在草堆的白夜听到人声之后还是决定起来面对,至少搞清楚是人是鬼是男是女,对吧。   “……”   白夜出声之后,周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极静的状态,只有偶尔传来的滴水声能稍稍缓解一些僵持的气氛。   “那个仙人前辈,您能再出个声吗?”   “……”   咻咻咻,没有人声,倒是有几股凛冽的风声袭来,轰轰轰,先前消失的火光也在同一瞬间亮了起来,看到四周亮起来,白夜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哇——啊——”这拍着胸脯压惊的白夜在火光亮起之后见到的一张脸又让她的小心脏快速窜跳了起来,心脏因那张忽然闯进视线的脸都快跳出口腔了。   “你是人是鬼啊……”白夜步步后退,捂着那脆弱的小心脏生怕一不小心就给跳出来了,“你,你别过来啊……”   被挤到靠墙退无可退的时候,白夜这才没办法地面对步步紧逼她而来的怪人,那怪人披散着长发,头发黑白交杂,但无论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都干枯的和稻草一样,而且还稀稀落落都能看见溃烂的头皮,然后再是那张丑到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脸……   那张脸要白夜怎么形容呢,脸部皮肤几乎无一完好,溃烂的和头皮一样,上面还冒起一个又一个的毒瘤,要一晃眼还一定以为是咕咚咕咚冒泡的气泡呢,反正从那张脸上是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是人还是鬼,不管怎样非常吓人那是肯定的。   “你、你……”   咔,那丑人的一双手那五指犹如枯藤一般,又长又尖的指甲加上嶙峋溃烂的骨节,咋一看还以为是被练了九阴白骨爪的梅超风袭击了呢,可是可是传说中的梅超风也是美人啊……   丑人吓死人的手一掌半曲着,那团火就在其掌心燃着,另一只手则曲爪在白夜面前拨来拨去,拨了几轮最后顿在白夜的咽喉,“你,是不是处女?”   呃,这是什么问题?   白夜听说,有些怪物专门找处子来练什么邪功,要是这样的话,她认了就该成为牺牲对象了,这样说来应该答不是才对吧。   “我——”吸了一口冷口气,白夜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那个丑人虽然脸烂了但是脖子并未烂,没烂的脖子上她没看到喉结,这样说来这人该是个女人,如果是女人就不会找处子来练邪功了吧,综上所述,她最后决定说实话。   “我是。”   “哈哈哈哈哈!”听到白夜的答案,丑女人突然狂笑了起来,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溃烂的毒瘤居然流出了毒水,这样那脸哪里还是脸啊,整个一血肉模糊,已远远超过骇人的地步了。   “我儿有救了有救了。”丑女人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越来越靠近白夜,唇瓣张合间脓水甚至流进了嘴里,丑女人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丑女人的目光此刻是紧紧关注着白夜的,那生在糜烂脸庞上仍旧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她不免让她毛骨悚然。   “你要干什么?”   “取你的处子之血。”丑女人开口之际,烂爪子已经挥舞了过来。   咚咚,白夜紧靠着的墙面一下就被丑女人的爪子轰出两个大洞来,幸亏她躲闪及时,不然现在那两个洞铁定是开在她身上的,瞧那架势,果然和九阴白骨爪有的一拼。   白夜躲过一劫之后,自身显得更加警觉,她刻意和丑女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丑女人见白夜能躲过自己的一击心里也有所迟疑不敢贸然进攻。   一个不大的空间,两个人玩起了兜圈子的游戏,也是这一圈兜下来,白夜发现,除了她掉进来的那个坑口,这里面没有其余的出口,但是按照现在这趋势,她根本不可能从那个坑道再次爬回去,再看这丑女人也不像是刚掉下来的,如果说这丑女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么必定还有其他出口。   “你,你要处子之血来干什么?”是的,现在首要目的是稳住丑女人的情绪,顺便拖点时间再寻求他法。   “救我儿。”   “可这里没有你儿子啊。”   丑女人掐灭掌心的火焰,同一掌击向旁边的一道墙,火星子撞上墙面燃起一道火圈,火圈燃起之后墙面慢慢震开,然后墙那边射出一道强光,首先入眼的是一道铁栅栏,再来是紧握在铁栅栏上的一双惨白惨白的手,之后白夜便看见手的主人,那是一个脸部毫无血色的男人,那模样就和叶影幽的人偶四杀一样。   “这是你儿子?”难道这丑女人和叶影幽有同样的爱好,兴趣爱好单一到把自己儿子弄成人偶玩,这也太变态恐怖了吧。   丑女人一提及自己的儿子,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居然飙起了泪,丑女人几步跨到铁栅栏前握住男人的手顿时痛哭流涕起来,泪混合着脓血水,那一瞬间白夜居然觉得那张脸不那么丑陋了,因为从那张脸上她似乎看到了母性的光辉。   “我的儿啊,都是那个小贱货把你害的,我的儿啊……”丑女人断断续续地抽噎,抽泣了半天然后又莫名地奸笑了起来,笑中透着一股诡异,“儿啊,为娘的为你找来个未开苞的姑娘,等你享用完把毒素转移到那姑娘身上之后你就能变回以前的模样了。”说完,又露出先前狰狞可怕的表情。   “你,你不会是要我和你儿子那什么、什么吧……”这和人偶四杀一样的人那个,那还不如让她死了去算了,这太惊悚太不可思议了,白夜使劲搓着发毛的臂膀,几步跳开就想朝坑道口跑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丑女人出爪就扑了过来。   爪风阴戾,雷厉袭来,躲无可躲……   就在这危急关头,嚓嚓嚓,几枚银光闪闪的银针飞了过来,准确地扎进了丑女人那古藤般的爪子上,丑女人始料未及,握着颤抖的爪子对着并未他人的空间喊道,“来者何人?”   “她早就不是处子了,你抓她根本没用。”   出手快准狠的银针加上那如烟波般飘渺的嗓音,除了那个变态还能有谁。   果然,坑道口处一席白影闪了出来,白靴白衣脚尖轻点,一晃眼的功夫就闪到了白夜身边,看着白夜狼狈的表情,叶影幽居然面带笑意。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比起关心来者何人,丑女人似乎更关心白夜的清白问题。   叶影幽并未看丑女人,而是双手负于身后,弯腰低头凝视着白夜,凝着偶然伸出一手戳戳白夜的脑袋,“你是吗?”语气听起来似有不悦。   白夜被戳得一愣一愣的,很是窘迫的弱弱说道,“我,我……”断断续续间,凝上叶影幽那双好看又凛冽的眼睛,她总觉得一对上叶影幽,她就算是对的也会变成错的,就算有理也会变得毫无底气,就像这次吧,虽然知道叶影幽是好意救她,但是清白这东西怎么能随便就……   而且,当叶影幽说她不是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勇气和理由反驳,好像只要她一反驳,叶影幽这醋坛子就会立即转身走人甩下她不管一样。   “我不是。”好吧,叶影幽你又赢了,反正她白夜在他叶影幽面前就没有过什么秘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部都看了,也不差这一项了。   听到白夜亲口承认,丑女人先前的气势一下子就泄掉了,丑女人握着自己扎满银针的手踉跄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巴巴地瞅着铁栏杆那边的儿子,眼睛眨着眨着就泪已涟涟。   “儿啊,为娘的还是救不了你啊,啊啊啊……”丑女人一路匍匐到铁栏杆边,又哭又闹,似在忏悔又似在悔恨。   见危机解除,白夜松垮垮地靠在叶影幽身上,心里反复感叹自己那多舛的命运啊,她怎么就能如此不幸和倒霉的呢,凡是不好的事都能被她遇上,她这颗脆弱的小心脏真的就快吃不消了呀。   白夜软趴趴地腻在叶影幽身上,“叶影幽,也许被你做成人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变成人偶以后,或许再遇见类似的事,她的小心肝可以不用上蹿下跳穷紧张了吧。   叶影幽一把把白夜搂进怀里,以相当柔情蜜意的眼神望向她,“你终于心甘情愿了吗?”这话多么有表白的风度啊,叶影幽那轻眨的美瞳无时无刻不在说着,看吧,还是离不开我吧,还是得依靠我吧,我还是你唯一的选择吧,你知道你是逃不掉的吧。   白夜瞟瞟叶影幽,暗想,那只是一时感叹当不得真的,当然这句话她并没有告诉叶影幽,毕竟在很长时间内她还是得依靠他的,现在能消除他的醋意那自然是相当不错的结果,反正清白都是浮云了,其余还有什么能不是浮云呢。   “是啊,我心甘情愿了,你现在好带我出去了吗?”白夜索性再撒撒娇好了,反正叶影幽也吃她这一套。   “你们出不去的。”   这叶影幽还没发话,丑女人又先发话了,这一言无疑是让白夜的心情再次一落千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为:今天(周五),周末,下周二,下周四 欠哔——的作者内牛道:潜水的潜水霸王的霸王,都木有日更的动力啊,嘤嘤嘤嘤…… 33、第三十三回 禁忌之地 ...   “为什么?”白夜听到丑女人说出不去,可是急坏了她,“难道你不用吃喝拉撒的吗?”这两个人又不是鬼,要是没人送饭不早就饿死了,所以说,她才不信丑女人的话呢。   “叶影幽,你快去找出口,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白夜急得团团转,拉着叶影幽就开始让他找出口,可叶影幽却原地呆着不动,不说话也不移动步子,见状,白夜愤怒地甩开叶影幽的手,鼓起腮帮子不满道:“你不找,我自己找。”这地方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她绝对不要在这里和丑女人还有丑女人的怪儿子耗着。   甩开叶影幽的手之后,白夜围着整个空间兜了几圈,每兜到一个就用手敲敲墙壁,然后耳朵贴到墙壁上听听回声,但是很遗憾,墙壁那头并未传来什么回声,甚至一点嘘响的声音都没听到,这些墙壁之后完全没有空隙可言,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密闭的空间,一点出路也没有。   “姑娘,你别白费心思了,你是找不到出口的。”丑女人盘坐在铁栅栏前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儿子苍白枯槁的手,神态哀怨而痴迷。   “不可能不可能……”白夜始终不相信丑女人的话,焦急中望向叶影幽,那家伙一如既往地没脾气没声色,而那丑女人又像个痴呆只知道抚摸自己儿子的手,现在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正常人似的。   不死心的白夜忽然想起自己掉下来的那条通道,“叶影幽,那里还有条通道,你带着我从那上面爬上去吧。”这是仅剩的希望了,这叶影幽千万不能再视若无睹了。   “叶影幽,快来快来。”白夜拖着叶影幽来到通道旁指指,让他赶紧行动。   被无辜拖来的叶影幽,看看通道然后干脆倚靠在通道口上挡住它,双手抱臂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劝你还是忘了这个通道吧。”   “为什么?”霸气又无所不能的变态叶影幽居然还有认输的时候,白夜不信,打死也不信。   叶影幽眯眯眼,偏偏头,半仰着头,微抬的尖下巴和脖颈的曲线形成一个相当好看的角度,加上那规律律动的喉结,白夜一刹以为这就是这男人最完美最好看的角度,不过,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   “为什么,叶影幽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这点小坑道就难倒你了吗?叶影幽,你说话啊!”白夜使劲摇晃着只顾摆姿势的叶影幽。   “嗯。”叶影幽稍微变换姿势,低下头来仔细看白夜,手指轻托住她的下颌,俊眉蹙蹙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原来是这里流血才让那嗜血的怪物盯上了你啊。”   嗯?这是哪跟哪?   “什么?”   叶影幽点点白夜的下嘴唇。   白夜伸出舌头舔舔,“啊——”舔到某处的时候唇瓣忽然一痛,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这地方是刚才在上面被叶影幽强吻而咬破的地方,想起那霸道又任性的一吻,她顿时火冒三丈,啪地打掉叶影幽的手,“这还不是都怪你,所以说,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叶影幽看着白夜又羞又怒的脸,竟也舔着唇瓣邪邪一笑,他的唇瓣何尝不是如此呢。   “笑什么笑,现在还有心情笑,你真是个变态。”白夜骂骂咧咧地把挡在坑道口的叶影幽往一边推了推,“让开,变态。”她怎么就能被叶影幽这么随便的糊弄过去呢,现在出去才是关键问题,其余全部都是浮云。   白夜还真就是不信邪了,有个坑道试都不试就放弃抵抗的人绝对是笨蛋加蠢货,推开叶影幽之后,她一头钻进坑道,才跨上去一步就掉下来了,这时候她告诉自己是自己没准备好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于是第二次第三次都是爬了几步就跌下来了,到了后面她甚至搓红了双手噗噗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那什么乞丐说这样能扒得牢一点,虽然很恶心,但是办法总要试试,可这莫名其妙的说法显然没帮到她。   试了好多次,次次都跌出来的白夜,跌到屁股都快开花了,最后只得哭着一张脸蹲靠在坑道旁自我抱怨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坑道啊,里面手都没地方扒,还滑不溜秋的,这叫人怎么上去啊。”边苦恼地抱怨边抓耳挠腮,实在受不了不得已大吼一声,“他妈的,到底是哪个变态造的坑道啊,我诅咒他全家啊,奶奶的。”   “不用你诅咒,他们家早已被诅咒了。”就在白夜以为没人搭理自己的时候,铁栅栏那边的丑女人居然开口了,那阴森森的语气,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难不成你知道这是谁造的坑道啊。”   “呵呵呵。”丑女人笑着拨弄了一下那稀稀拉拉的枯头发,“我当然知道。”措辞铿锵,且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那你倒是说说看,说出名字我再继续诅咒他。”白夜没怎么注意到丑女人的语气,她真心想诅咒那个造了坑道的坏家伙。   “这座铁牢,是唐门门主造的,也是整个唐门的禁忌之地。”   “唐门那么多门主,到底是哪个门主啊?”   “现任唐门门主唐肃。”   “喔。”白夜喔着也在回想那家伙的模样,就是那一脸老实巴交农民样的唐门门主居然造出这样坑人的坑道和铁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我诅咒唐肃他儿子比他早翘辫子。”   咯咯,白夜似乎听到有人把指骨捏响了,然后知见丑女人朝她暴喝一声,“不许你诅咒我儿子。”   “我没有诅咒你儿子啊。”那句什么儿子早翘辫子的话就是脑子里突然想起来的,她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明明诅咒的是唐肃的儿子,这丑女人瞎起什么劲啊。   丑女人扶着铁栅栏速度跳起来,骷髅一般的长指甲怒指白夜,“诅咒我儿者,死。”语音未落,丑女人的爪子就招呼过来了。   呼呼,爪子在空气硬生生爪出几道火痕,白夜见势第一念头就是找叶影幽求救。   “喂,我诅咒唐肃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见我好欺负就有事没事用爪子来爪我啊。”躲到叶影幽身后,白夜把他朝前一推,并拍拍他的肩膀得意道,“我们家这位可是无敌的厉害,你杀过来就是你找死哟,我劝你考虑清楚,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丑女人一根一根拔掉叶影幽先前射进她手里的银针,白夜看着直感叹,亏这女人还能想得起来。   女人爪功一起一合,银针就被捏成了齑粉,掌心一摊,齑粉呼呼地吹了起来,“诅咒我儿者,死。”女人炯炯有神的眼睛泛着猩红,杀意正浓。   看来这丑女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白夜把叶影幽一推,指了指女人,“叶影幽,去——”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觉得无比爽,就好比指使自家的忠犬一样爽。   叶影幽侧眼睨睨白夜,沉着嗓音道:“你在指使我吗?”   “呵呵,不敢不敢。”居然被叶影幽揭穿了。   和叶影幽打马虎眼间,白夜发现女人并未直接攻过来,而是在手里捣鼓着什么东西,她见那爪子中露出一半漆红色的圆形竹签,起先她还在想那东西是什么玩意,想着要是什么暗器或者秘密武器就不太妙了,可女人看了会,直接把那东西搁在唇边吹了起来。   “原来是能吹的乐器啊。”像敲破锣的曲调传出来之后,白夜总算搞明白了那玩意是什么东西了,但是这声音实在刺耳又难听,“我说,你能不能吹、吹……”   几个音符、几个音符,间断的侵袭而来,白夜听着那曲调觉得耳鸣目眩,然后脑袋开始胀痛,仅仅几个曲调,就让她头痛欲裂,然后那种咚咚、咚咚的心跳声盖过了脑中一切杂音,血液中那被压制下去的东西又开始活跃了。   “啊啊啊——”白夜抱着脑袋开始在地上打滚,是血蛊发作了,这次发作不同于前面几次,这次来的凶猛而剧烈,一点先兆都没有。   “你果然中了血蛊之毒。”丑女人停下吹奏,阴笑地看着满地打滚的白夜。   “白夜?”叶影幽盯着女人试图叫唤白夜。   一只颤抖的手握上了叶影幽的小腿,那双手的手指几乎全部掐进了叶影幽的肌肤,“叶影幽,我好痛,好痛。”   嚓,叶影幽缩在袖口的手指亮出几根银针,一眼睨着痛不欲生的白夜,一眼盯着女人的动向。   丑女人摆弄着乐器,“是救她,还是来杀我,你可要考虑清楚。”   叶影幽立着不动,小腿上传来白夜越来越用劲的抠掐,手中的银针一换一换,时而多几枚,时而少几枚,杀掉这丑女人定不在话下,但是万一不能几招解决,白夜就很可能因为忍受不了剧痛而干出什么傻事,且血蛊一旦被激活,若不压制下去就会永无止尽地痛下去,最糟糕的是,眼前这女人的驱蛊技法显然要比苏浅霜还要高明。   “呵。”叶影幽卷起嘴角浅笑,“唐夫人此招甚妙,甚妙。”语毕,手中几根银针准确地扎进白夜的风池穴,盘腿顺势一坐扶起她,双掌凝结寒气开始为她输入寒气。   寒霜侵体,冻得白夜直哆嗦,可这寒气着实让她很舒服,冰冰冷冷的,冻住了血管冻住了恼人的心跳声,很舒服,寒气再多来一点,再多来一点。   不一会儿功夫,白夜整个人就被白色的霜气所笼罩,痛得沁出汗水的额头也冻上了一层白霜。   “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居然练就了如此纯厚的寒冰真气啊。”丑女人撩开遮面的枯发,开始认真打量起叶影幽来,先前她只觉得这个年轻男子长得出尘脱俗,功夫还算上乘,如此一招寒冰真气,居然让她颇为欣赏,而且他居然从小小的控蛊之术中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这两个人比先前掉下来的人要好玩太多太多,既然这么好玩,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女人收了乐器,“不过,救得了美人,就救不了你自己了。”化掌为爪朝叶影幽突袭而去。   面对袭来的阵阵阴风,叶影幽闭目凝气的样子并未出现任何变化,女人一爪首先袭向白夜,叶影幽见势把自己身子往后一拖,一手继续为白夜续气一手用来接丑女人的招。   “年轻人,你若离了手,这姑娘的小命就不保哦。”女人双手压在叶影幽单手上,又见急需寒气镇痛的白夜,她以为她胜券在握。   哪知叶影幽只消抖抖眉梢,便可口出诳语,“对付你,一只手足以。”   “好大的口气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女人收招出爪,爪爪袭向白夜的致命处。   在女人的攻势下,叶影幽一只手的掌心始终不离白夜的背,也就是那只手吸着白夜前后左右来回躲闪,续气间,火花碎石寒气一阵接着一阵地爆开来,就连沉睡在寒气中的白夜都能感觉到二人交战的激烈程度。   轰轰轰,对掌的声音扰得白夜眼皮睁睁,艰难地侧头,她见到叶影幽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一手按在她背心给她续气,一手还在抵挡丑女人招招狠戾的爪功,且在对招间女人的爪功渐渐显出优势,白夜知道,叶影幽落得下风完全是为了自己,如果撇开自己,这丑女人定不是叶影幽的对手。   “叶影幽。”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白夜觉得鼻头很酸,看着叶影幽拼命护着她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哭,她觉得自己很废很废,一天到晚就知道拖他的后退,要是她能有用一点就好了。   听到白夜的叫唤,叶影幽用余光扫扫她,嘴角又露出那种邪恶的舍我其谁的笑意,笑着他无疑是在告诉她没事,所以每每看到这种笑意,她都觉得很欢喜,但在欢喜的同时又为自己感到悲哀,悲哀自己太没有用了,一点都帮不到忙。   白夜听话地将头转回来,既然帮不到忙就不要添乱,安心地让寒气镇痛,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要好起来就不会成为累赘,恩,只要好起来。   “累赘吗?”白夜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偷偷移向铁栅栏那边,她看着铁栅栏里那个一直握着栏杆站着不动不说话的男人,那丑女人的儿子,如果说她是累赘,那么他之于丑女人也一定是。   “叶影幽。”白夜再次望向叶影幽,“那边。”轻声开口,然后目光快速移向铁栅栏那边。   叶影幽会意笑笑,加重掌势以寒气震开丑女人的爪子,不等掌风落,借着外泄的寒气转势把掌风扫向了铁栅栏,寒气乍泄奔流袭去。   “不要伤害我儿。”丑女人尖叫一声,来不及出爪抵挡,整个身体就朝铁栅栏扑去。   噗,寒气正中飞扑去的丑女人的背心,丑女人脊背一弓撞在铁栅栏上,一口鲜血喷在了他儿子惨白惨白的脸上。   “啊啊啊……”丑女人狂吼倒地,一脸绝望,吼叫的撕心裂肺。 34、第三十四回 孽缘 ...   女人绝望悲惨的叫声深深震撼到了白夜,她闻声望去,发现丑女人儿子惨白的脸竟开始溃烂,溃烂后的状态和丑女人那张丑脸一模一样。   好好一张脸,就因为沾染上母亲喷薄而出的血,居然溃烂的不成样,原本一张脸看上去还像个人,如此看来倒是非人非鬼了,说到底母亲还是为了护他,可现在这种结局真叫人心寒。   “为什么会这样?”白夜被冻得颤抖的苍白唇瓣一张一合问道。   “别说话,等压制了血蛊,我再告诉你。”   叶影幽一双手紧贴在白夜身后,虽然身体上吸收的是来自他体内的寒气,但是白夜觉得叶影幽此刻的手出奇地温暖,温暖到让她觉得,其实遇见叶影幽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即使总会莫名被卷入复杂而倒霉的事件中,但每每有危险的时候,这个看似变态无情的家伙却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眼前救她于水火之中,而且不提人偶的时候也温柔也亲和,要是能一直不提人偶就好了,如此想着的她缓缓闭起眼睛,等待着结束。   随着寒气渐渐逆隐,丑女人的嘶吼声也渐渐变弱,叶影幽收掌,白夜的血蛊之毒也被暂时压制下去了,寒气贯穿整个身体冷意流窜于每根血管之中让她通体顺畅,她拧拧有些发僵的脖子,熟络筋骨之后就想着起身过去看看丑女人,才一侧身就发现一只摊开的手掌伸到了她面前。   那只手,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肤质白皙,像极了她美人爹爹的手,也是她喜欢至极的手,握上那只手,肌肤触碰的瞬间,白夜甚至能从交汇的细枝末节中看到他们的未来,那是她所憧憬的未来。   “那你现在告诉我吧。”拉着叶影幽的手,白夜把头低得很低,她生怕一抬头,叶影幽就能从她眼中看穿她的慌乱和女儿家的小心思。   叶影幽握紧了白夜的手,沉思之后告诉她,“这个女人原本是唐肃的正妻,但是因修炼唐门禁术而导致全身中毒,唐肃为了惩罚其妻,就把她关进了唐门禁地幽闭,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里就是那个禁忌之地。”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唐肃之妻?”白夜就算犯了禁忌,丈夫也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   “猜的。”   “猜的?”   “先前那根漆红色的乐器,如果我没看错,那该是唐门驱蛊专用的幻笛,而且她不许你诅咒唐肃的儿子,那么就说明这个人是她和唐肃的儿子。”叶影幽指指铁栅栏里的那个男人。   “可是,既然是妻子犯错了,那么为什么会把儿子也一起关进来呢?”母之过也不该累及子啊。   “这个就要问她自己了。”叶影幽顿顿,手指点点鼻翼,似在思量,“不过,我想这应该和唐凌有关吧。”   “唐凌?”   “唐——凌?”   白夜的嗓音之外还夹杂着另一层荒凉的嗓音,她们同时念出了一个名字,唐凌。   “你们认识唐凌?”先前嘶吼地险些厥过去的丑女人在听到唐凌名字之后,无色绝望的眸子中又重新燃起了热度,白夜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极端的愤怒。   白夜先前一直听说唐凌被唐门的通缉令悬赏着,想来这唐凌也是唐门千金唐肃之女,那么莫非唐凌也是这个丑女人的女儿、那个不死不活男子的姐妹?   如此想着的白夜也就这么问出了口,“唐凌是你女儿?”   丑女人死咬着漆黑的唇瓣,狠狠啐出一口血沫,“我呸,那个不要脸的小婊|子怎么会是我女儿。”   “那?”   当白夜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叶影幽适时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唇瓣示意她不要继续问了,她扑闪着眸子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叶影幽。   叶影幽轻微俯身低靠到白夜耳畔小声告诉她,“唐凌是唐肃小妾所生之女,但是这妾氏生下唐凌之后不久便身亡了,所以唐凌得到了唐肃的特别对待。”   白夜边听边点头,但是有一点她还是不懂,皇家官家妻妾、孩子争宠那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唐凌之母已经死了,就算唐凌再怎么得宠也该比不过母亲在世且是男儿身的哥哥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是唐凌把他们母子害成如此田地的。   “那他们都是被唐凌害的?”白夜同样很小声地问叶影幽,她实在不想惊动丑女人,更不想多看丑女人那张难以消化的丑脸。   叶影幽摇摇头,手指又点上鼻翼来回摩挲,白夜就这样看着叶影幽,痴痴地看着傻傻地等着。   叶影幽点着鼻翼的手指慢慢移到薄唇之上,白夜眼光溜过那张薄唇,一眼就见到了和自己唇瓣差不多位置的伤口,心中慌乱的又如小鹿乱撞了。   片刻后,叶影幽淡淡开口,“这女人不是,但是他是。”手指轻指铁栅栏内的男子。   “是因为唐凌想要唐门门主之位才害的他?然后因为害了他才被唐门通缉的?”白夜理所应当地如此想着。   “猜错了。”叶影幽毫不留情地打击了白夜。   “嗯?”这样都能没猜中,“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做了苟且之事。”   “……”轰地,白夜脑子里窜起一堆火,她又想起了那晚唐凌和俩大汉野战媾和的画面了,虽说这唐凌被江湖人称淫|娃|荡|妇,但是也不至于找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下手吧。   “等等等等,唐凌不是他妹妹吗?怎么会怎么会?”白夜一脸嫌弃的眼神看向叶影幽,好像叶影幽说了谎话骗她一样。   亲兄妹媾和,那不是早就该被判浸猪笼或者火刑、乱棍打死等重罪了吗?   虽然唐凌这个人又放荡又毒辣,但是好在直白又纯粹,前面两次接触白夜其实并不讨厌她,但是唐凌做出此等事,她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和相信。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吧?”   叶影幽很肯定地点点头。   白夜大诧,依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通常知道多了人家家族秘密的人不是该会被暗杀的吗?怎么这叶影幽像是把人家里的秘密都淘了个遍,还摆出一副唐门资深门人的样子。   叶影幽再次压低了嗓子,脸直接朝白夜靠了过去,温软的气息打在脸上,让白夜一阵错愕,而后叶影幽还不忘恶作剧般地戳戳白夜的脑袋,半是责怪半是嘲弄地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呢?”   白夜拍打着叶影幽戳过来的手指,一边远离叶影幽扑面而来的温软气息,“你是叶影幽呗,还能是谁啊。”说话躲闪间,一脸窘迫,脸颊外带耳根都红了个遍。   “你们在那嘀嘀咕咕够了没,告诉我那个不要脸的小□在哪里?”丑女人突然传来的喝声,把陷进微妙情绪的白夜一下子震醒过来。   “她正被唐门主从白水宫带过来。”白夜说完就跳到叶影幽身后,她怕丑女人一个疯癫就突施冷箭搞个偷袭什么的。   “我要出去杀了那个小婊|子。”   “你不是说这里无出口吗?”   丑女人扶着铁栅栏踉跄爬起来,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是脓血还是毒水的东西,“我只说你们出不去,可没说我出不去。”   “你骗我们啊!”单纯简单的白夜被丑女人这样一说怒不打一处来啊,先前她和傻子一样试图从坑道口里爬出去,敢情这丑女人一直在看猴戏啊。   丑女人吊吊嘴角一脸得意,“我原本是打算杀了你们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是你杀不了吧。”既然丑女人可以骗她,那她也可以直接戳丑女人的痛处,一报还一报,至少心里想起来舒服一点。   “哼。”丑女人捂着胸口瞪着叶影幽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你们出去。”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叶影幽可不是白夜,他一出口必须拉得出气场,相处久了,白夜都有些遗忘了叶影幽原本的身份。   “呵呵呵。”丑女人先是一惊后又莫名靠在栏杆上闷笑起来,“看来我真是老了,现在江湖上人才辈出,看来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笑着笑着,女人的眼神一凛,“如果我没猜错,你来唐门是为了给这姑娘解血蛊之毒吧。”   “是又如何。”   “那唐肃有没有告诉你,这姑娘根本不适合做引蛊疗法呢?”   “说了。”   “怎么说的?”   叶影幽把唐肃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完一遍之后,丑女人又莫名大笑了起来,这时不时大笑,白夜总以为这女人是疯子,疯就疯吧,还又时不时蹦出几句正常话,真是叫人费解啊。   “你笑什么?”这一笑也惹得叶影幽大为不快。   “我笑唐肃那个老匹夫真是好生狡诈,他根本没把实话跟你们说全。”   “是吗?”闻言,叶影幽敛起的寒气有微微泻出的迹象,他最讨厌别人骗他了,“那没说全的实话又是什么呢?”叶影幽的嗓音听起来亦是寒意连连。   “你以为我会这样简单告诉你吗?”   “也许你只是故弄玄虚呢!”   “呵呵,要是想那姑娘死,你大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女人死死指住叶影幽旁边的白夜,阴森的目光一闪,凄厉的话语像是在宣布谁的死刑。   “说你的条件吧。”   “你把唐凌带到这里来,我再告诉你。”   “哼。”叶影幽摇摇头,“你别弄错了,我让你说条件只是依条件考虑看看,答不答应还要看我心情,但是不管答不答应,你都得告诉我实话。”声音未消,叶影幽说话的地点就换了,女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叶影幽的手伸进了铁栅栏里掐住了她儿子,并且看到叶影幽掌间积聚着很盛的寒气。   而后叶影幽如鬼魅的冰冷嗓音传来,“想你儿子死无全尸,你大可以不用告诉我实话。”   “你放开我儿子。”女人鬼爪般的手在叶影幽面前不断颤抖,急慌慌地语无伦次道:“千万不要伤害我儿子,我放、我说,我说就是了。”   “说!”叶影幽指尖的力道又加深了一层。   女人惊得身子一弹,“我说,我说,但是我只告诉你,只告诉你。”   叶影幽皱皱眉头把头微微倾过去,然后女人一双爪子捂住嘴和叶影幽说着悄悄话。   叶影幽是如何闪到铁栅栏边又是如何掐住女人儿子脖颈的,这一系列的动作白夜都没能看清楚,为此她还特意擦了擦眼睛,但都不起作用,这叶影幽的速度太惊人了,这个姑且不深究,但是这叶影幽居然和丑女人说着悄悄话,还是背着她说的,这自然不行。   “你们在说什么?”白夜几步蹦到他们面前。   很不巧,等白夜反应过来再蹦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完了,然后她只听到叶影幽有些不自然地敷衍她道:“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白夜嘟嘟嘴看着叶影幽,探头看去的时候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咦,叶影幽,你的脸好像红了?”疑惑着,还不忘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叶影幽飘红的脸颊戳去。   “赶紧开门,放我们出去。”叶影幽在白夜指头戳到他脸颊前截住了她,手腕一带就把她带进怀里,然后片刻不等地便让丑女人打开机关开门放他们出去,很明显他并不想和白夜继续纠结那个问题。   见叶影幽不耐烦地催促,丑女人也不敢多耽搁,枯槁的手拇指食指捻起,一下一下弹击着不同的铁栅栏,不同的铁栏杆在指头的弹击下发出一串串响声,这响声似组成了一串音符,渐起渐弱的音符响过之后,铁栏杆缓缓开启,然后铁牢铺满稻草的地上两块夹板开启,夹板下是一个通道。   女人指指通道,“从这里就可以回到你们原来进来的地方。”   “这么神奇?”白夜觉得这暗器机关密道什么的,居然能做到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出去,着实奇妙啊。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看我心情。”   “你——”   无视掉女人冒火的视线,叶影幽搂着白夜就跳进了坑道。 35、第三十五回 引蛊之隐 ...   顺着那条通道,白夜和叶影幽顺利回到了唐家堡的村口。   被憋屈久了的白夜一上来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田野的风拂面而过,是久违的清新感,“呼……呼……”叫人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那个嗜血怪人不见了?”白夜看看田野,先前出现的嗜血怪人已经不见了,“难道刚才是我眼花吗?”   “不是你眼花。”   “那为什么不见了呢?”   “大概闻到血腥味出来了,又因为血腥味消失了就走掉了吧。”   “那东西这村子里的人都不怕吗?”   “那东西恐怕也是这村子里造出来的。”   “嗯?”白夜猫着背踱步到叶影幽身边,她发觉,这叶影幽从坑道里上来之后就有哪里不对劲,不光是说话的语调还是神情,都似游离状态,看上去觉得无精打采的。   “唐门里的人个个都很奇怪,刚才那个嗜血的怪物也是他们造出来的?”   “唐门里出现这类东西一点也不奇怪,他们自身就拿自己炼毒,拿别人练就更不足为奇了。”   “拿自己炼毒就算了,反正命是自己的,但是拿别人的命来炼那命可是别人的,他们这样做难道就没有人管吗?”原来这个世界上和叶影幽一样的变态还是有很多的,不过尽管多,她还是不理解这些人用别人的命来满足自己的兴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感到白夜打量的目光,叶影幽有些不悦地咂咂嘴,依靠在村头篱笆上的脑袋稍稍偏了偏,阴沉着一张脸道:“你问题真多。”   这唐门门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属乌龟的还是迷路了,他们去坑道下逛了一大圈他们还没来,这里她又不认识别人,要是不和叶影幽说点什么,那她得有多无聊啊,于是白夜蹦跶到叶影幽面前,歪着脑袋看叶影幽,“你觉得我烦了?”   “是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叶影幽看着白夜那张放大的脸,又想起坑道里丑女人对他说的话,他的心情就莫名烦躁起来。   看着叶影幽阴沉不定的脸,白夜又故意靠近了一点,食指点点,“你,不对劲。”   是吗?现在她都可以看透他的心情了?   “你说,是不是那个丑女人和你说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夜见叶影幽不吭声便围着他指指点点,就算是烦死他,也要套出丑女人和他说的话,不然她得多亏啊。   “那个……你不需要知道。”叶影幽平淡无奇地说道,紧接着侧脸又换了个方向,把白夜晾到那一边。   “我有权利知道。”白夜紧追不舍地跟了过来,双手插腰紧紧盯住叶影幽不放。   闻言,叶影幽缓缓转正脸,“什么权利?”   “什么权利,什么权利……”白夜翻翻眼睛又看看脚底,再一顿左顾右盼之后,最后盯着脚边的石头说道:“我是你的女人,所以我有权知道。”声音越说越低,越低就越显得没有底气。   白夜开口之后就没敢抬头,视线一直在脚尖上来回游移,游移的时候脑子里还不断幻想着叶影幽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叶影幽并未出声,这表示是默认了吗?   带着揣着的心思,白夜缓缓抬起头,才一抬头就正对上叶影幽审视她的眼神,那眼神介于飘渺和真实间,但是好在够柔和。   “你,你这样看我作甚?”不知道从什么起,和叶影幽对视起来,白夜的心就会怦怦直跳,叶影幽越是看得深情,她的心越是跳得快。   “你就那么想……”叶影幽在白夜毫无防备下猛然俯□把头凑到她面前,单手撩起她被风吹挂在肩头的兰色发带,柔滑的绸带一圈一圈绕在手把玩着,似是玩味又似认真的接口道,“做我的女人?”   白夜惶惑地后仰着身子,想尽可能离叶影幽的脸远一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之后,她才意识到叶影幽刚才分两段说完的话是一整句话,还是疑问句,他问的是,“你就那么想做我的女人?”   猛然意识到,白夜不可思议地望向叶影幽,凝上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她竟紧张的说不出来了,同时,她亦感到脸颊发烫,她猜,此时她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子屁股。   “我,我,我……”这叶影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女人,怎么倒头来还反问她呢!   支支吾吾间,叶影幽趁白夜不备,胳膊一圈把她箍进了怀里,双手紧锁得她逃无可逃,“那我今晚成全你如何?”说这话时,叶影幽眼波里流露出的竟是软绵的春|色,这春|色在白夜心底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随后一群小鹿就在心房间跳起来舞,舞得某人头晕目眩。   “我,我,我……”   ——好吧,叶影幽,听着你的话,我好像真的沉沦于你的魅惑话语中了。   ——好吧,叶影幽,看着你的眼睛,我也似乎真的迷陷在你的温柔眼波中了。   ——好吧,叶影幽,我喜欢你了,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   正当白夜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村里冲出来的某个人给搅黄了。   “门主回来了,门主回来了。”   跑出来坏事的某人,还一脸亢奋地冲了过来,边冲手里还边拎着那个嗜血怪物,这副画面在沦陷温柔之中不想自拔的白夜看来,怎么看怎么倒胃口,她恨不得伸出一脚绊倒那横冲而来的可恶家伙,让其摔个狗|吃|屎。   听见唐门门主回来的消息,叶影幽也适时放开白夜,而脱离叶影幽怀抱的白夜还傻傻杵在那里回味,回味的窘迫表情正好被抽身离开的叶影幽看到,于是,叶影幽那家伙自然露出了想笑的表情。   白夜一跺脚,扭捏地吼道,“哼,不许笑。”   唐肃带领门人的来到,不仅化解了白夜的窘迫更是把叶影幽的目光也一并吸引过去了。   “门主门主,刚才村口的机关不知道被谁触动了。”说话的是那个刚才风风火火冲过来的家伙。   “小黑,有事慢慢说。”这次开口的则是唐门门主唐肃。   这个叫做小黑的家伙裤脚卷上了膝盖,袖口也挽过了手肘,脑袋上绑着白毛巾,一脸黝黑,赤着脚,脚上还裹了一层半干半湿的泥巴,那副傻样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地里种田上来的农民,这厮拉下包头的毛巾疯狂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边擦还边提提身边那嗜血的怪物,然后喘着粗气报告道:“禀告门主,刚才小泥巴在田里好好地抓着泥鳅和蟾蜍,等我一不留神的时候,小泥巴就跑没了影,于是我跟着小泥巴的脚印走上岸来,才发现小泥巴是被血吸引过来的,然后就看见村口的机关被触动了,两个穿白衣服的人一前一后掉下去了,门主,小黑报告完毕。”   那叫小黑的报告完之后,唐肃居然很轻柔地摸摸他的脑袋,那样子就像慈祥老爷爷安慰乖孙子一样;好吧,这还是次要的,从那小黑的报告中白夜发现,那嗜血怪人原来是专门负责在田地里抓泥鳅和蟾蜍的,这人居然用这吓死人的玩意来种田,真够奇思妙想的。   所以说,白夜总结出一点来,这变态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总是常人无法企及的,而且两者的距离,被甩下的还不止一条街那么远。   听完小黑报告之后,唐肃理所应当地把目光投向了村头的白夜和叶影幽,而早在唐肃投来目光前,叶影幽的视线就已经定在唐肃身上了,他在等唐肃发话。   唐肃招手打发掉小黑之后,径直朝叶影幽走来,上来就是客气地抱拳礼问道:“雅公子,既然能平安出来,定是见到内人了吧,不知道雅公子是应承了内人什么条件呢?”   这唐肃一言果然够直白,既不问他们是不是有触动机关掉下去,也不问他们是如何上来的,直接就问是不是和那丑女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在下是见到尊夫人了,尊夫人也的确和在下说了一些。”叶影幽也毫无隐瞒地开口,这才开口唐肃脸色就变了,在唐肃欲开口之前,叶影幽紧接着说道:“答应了和做不做都要看在下的心情,现在在下只想搞一件事。”   “什么事?”   “关于血蛊引蛊之事,唐门主似乎还有所隐瞒啊!”   唐肃板起的脸又略微沉了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既然雅公子已经知道实情了,那我也不再相瞒了,如果本体是雅公子的话,我保证血蛊之毒定给雅公子去除干净。”   “那先前……”   叶影幽刚想再说点什么,但被唐肃果断打断,“如此一来,雅公子也能尽快离开我唐门了。”这些事似乎触及到了唐肃的底线,在还未开始驱毒之前,就已经先行下驱逐令了。   叶影幽闻后不语,事情的紧急轻重他是知道的,这唐肃如此说话必有其道理。   “雅公子,我会命人带你们去厢房休息,一旦决定好本体,雅公子请尽快来找我,时间以三日为限。”说罢,唐肃挥挥衣袖领着门人头也不回地朝村里走去。   那一挥袖好是霸气啊,尤其是在雅公子叶影幽面前,更显得威武勇猛。   唐肃霸气地离开之后,门人也陆续跟上,最后两个门人驾着被绑住手脚塞住口的唐凌也走了过去,在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唐凌还不忘用她那销魂的眉眼死瞪着二人,那一瞪唐凌巴不得有致死致伤的效果。   白夜淘气地朝唐凌挥挥手,吐着舌头一脸灿笑地告诉唐凌,你活该被绑,而且好走不送。   白夜正挥手挥得起劲,手腕却被谁的手给扼住了,一回头看居然是叶影幽,见叶影幽蹙着眉,她忙解释道:“我是觉得她和她哥哥太那什么了,所以我气气她,气气她……”   “你现在还有心思气她?”叶影幽不悦地冷哼道。   “呃?”她有什么道理没有心思气唐凌呢?   “有空气别人还不如管管你自己。”叶影幽有些生气地甩下白夜的手,随之进入村庄。   愣在原地的白夜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手扬在半空中,又酸又累,而且回顾四周,先前热闹的村口居然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了,这凉风一刮,自然显得萧瑟又阴森,她搓搓臂膀也小跑跟着叶影幽进村了。   唐肃给白夜他们安排的厢房在村东头的一排砖瓦房,这房子黑瓦白墙,看上去朴实简单,里面的陈设也很生活化,没有一点奢侈多余的摆设。   才进屋子,白夜就被叶影幽催促去沐浴,这地方居然和无色宫雅阁一样,一整间房间只有一个泡澡的池子,就是所谓的浴池;当白夜问起缘由时,叶影幽告诉她,唐门人自身炼药炼毒,所以家家户户都有药池或者温泉池子,这些池子能更好地帮助他们炼毒或者炼药。   当白夜一个人踏进池子的时候,她居然愣了愣,看看叶影幽,想说点什么但始终说不出口。   “干吗?”叶影幽侧侧头,“还不进去?”   “进去进去。”白夜贼笑地跑进了浴池,心想这叶影幽果然不对劲,平常都是一脸正经地对她说,“喂,脱衣服,下去。”之类的话,今天居然大发善心让她自己进去洗,她求之不得呢。   一个人自在的沐浴,白夜似乎很久都没享受过了,以往在王府需要伺候的时候会来侍女,虽然开始会不习惯,但好歹大家都是姑娘,看看也无妨,但自从稀里糊涂进到无色宫雅阁之后,侍女没有了,却来了个叶影幽,这男人当真眼里无男女之别,看光她摸遍她还脸不红心不跳,这变态的脸皮还真是一点点厚呢。   “嘿嘿,一个人就是爽。”白夜整个身子浸在浴池里,因为没有人看着盯着就高兴地玩起了水,这一捧一捧玩起水花才发现原来她的左手还受伤了。   白夜反复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左臂,发现洗尽了血渍之后,手臂上只剩下两个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的伤口,这伤口是花弄月的金叶子所造成的,可这么小的伤口居然在血蛊发作的时候飙出了那么多血,害她以为自己当时割破了自己的血脉。   正当白夜暗爽的时候,浴室的门咿呀的被推开了,这咿呀一声一下子就让她放松的身心都紧张了起来。   果然,水汽氤氲中,叶影幽光着上身,□只围了一条所谓的遮羞布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36、第三十六回 肌肤之亲 ...   看见叶影幽那副打扮,白夜惊得张圆了一张嘴,哽在喉头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了,只得伸着手指指着一步一步走下浴池的叶影幽不停发颤。   水汽氤氲中模糊了叶影幽的表情,见白夜久久发不出一声,叶影幽索性把围在下半身的遮羞布也一并给扯掉了。   若问白夜看见了什么,她会告诉你,这刻她像是回到了初到雅阁的那一天那一刻,而那一天那一刻睁眼所见到的也是如此情景。   只是,只是叶影幽是完美的,叶影幽不该是如此糟糕的,叶影幽的身体怎么能和那些废渣一样的男人是一样呢,啊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叶影幽又是怎么了……   直到叶影幽下到浴池,浴池之水淹没了他的大半个身子之后,白夜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你,你,干、干、干什么?”白夜绝对是以尖叫的形式说出这句话的。   “伤口碰水不好。”水汽似乎把叶影幽的嗓音一并模糊掉了。   叶影幽握上白夜不断发颤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小盒药膏兀自给白夜涂抹了起来,两个小小的伤口叶影幽却花了很多时间来平复,指尖点点触摸,一切一切的温柔都让白夜恍然若梦,浸泡在水汽中的她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她想尽快醒来弄清楚,同时又不想那么快离了这致命的温柔。   白夜恍惚了,矛盾了,混沌了,也糊涂了。   直到叶影幽为她擦完药很长很长时间,她的手仍然是颤抖地抬起,手指指向的也是叶影幽的方向。   “好了。”   混沌中,是谁的嗓音如气泡破裂后溅出的冰凉水星那般刺激的人一惊一惑?   噗、噗,气泡劈裂的声响不断在脑中萦绕徘徊,让谁的脑子混乱如麻,心弦断了又续,续了又断,起起伏伏又昏昏噩噩。   “你打算一直这样抬着手吗?”   喔,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叶影幽的声音。   嗯,水汽环绕中,如烟波般飘渺的人影不正是叶影幽。   嗖,半梦半醒之间,白夜本能地缩回手臂,吧嗒,手臂和池水的亲密接触,又溅起了如花绽放般的水纹,四周静得可怕,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被放大的呼吸声让白夜胆怯地想要逃离。   “你,你下来干什么?”白夜退到池壁边,身子渐渐往下沉,艰难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嘴唇已经降到水线以下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往水底沉,直到水面淹没她的眼睛,淹没了眼睛就可以不用去看一些想看却不能看的景象了。   一双手在水中潜游,即使不用眼睛看都能准确地捕捉住某个人的身体,叶影幽的手在白夜彻底沉入水底前刚刚好圈上了她的腰际,即使隔着水波,白夜也觉得叶影幽的手烫人而又刺激。   “你干什么?”在叶影幽接近的时候,白夜无措地双手抵在叶影幽胸前,不想让他靠近。   “你忘了我先前说的话了?”某个人开腔的音调淡然的不带一丝私情。   “什么话?”   “今晚成全你,做我的女人。”   今晚成全你、做我的女人?   这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叶影幽怎么可能会当真呢?而且叶影幽,他不是不喜欢女人的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几番辗转之后,白夜终于清醒过来,抵在叶影幽胸前的手也加大了力道,“你这个人太莫名其妙了,明明不喜欢我还要吻我,明明不喜欢我,还要我做你的女人,我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做你的女人。”拨开水雾,白夜定定地凝着叶影幽飘魅的眼睛,她不想躲也不能躲,如果叶影幽喜欢她,那么她愿意做他的女人,反之,则一定不行。   “如何才算不是莫名其妙呢?”   “除非你也喜欢我,不然就不行。”   叶影幽凝着白夜,那一脸的倔强让叶影幽险些看迷了眼,这样一个时常需要他保护的女人居然也能露出这般顽强的眼神,这种眼神是他所欣赏的。   “你刚刚说了‘也’,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已经喜欢我了吗?”他对白夜的话是带着一半猜测去理解的,他无法理解,以前他所看中的人偶素材,那些人对他只有恨和恐惧,就算他对他们再好,换来的也不过是无休止的漫骂和怨毒的眼色,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说喜欢他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希望自己没有猜错。   “……”   白夜凝望叶影幽的眸子,被他如此一问,竟不自然地低垂了下去,一脸炯色。   叶影幽同时沉默,是他猜错了吗?   相对沉默的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慢到让叶影幽有些焦躁,等待什么的,真的很让他困惑和烦恼。   滴答滴答,发丝上凝结的水滴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齐齐往水池里坠,每坠下一滴都会荡出一圈涟漪,这些荡出的涟漪同时扩散到两个人的心里头。   好吧,如果他猜错了,他就没什么可顾忌了,所以叶影幽在白夜垂眸不语的时候,圈在她腰际的手一收紧把缩靠在池壁的白夜整个人都卷了过来,就在他采取行动之前,白夜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荡着水波的眼眸直视着他,然后对他说,“叶影幽,我是喜欢了你,我……”   “唔。”白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影幽突袭地吻给堵住了唇瓣。   原来是真的喜欢他了,原来他竟然猜对了,这个女人不嫌弃他不憎恨他还喜欢了他,那么他就更加不能有迟疑了,扣紧她的腰肢死死地吻住她,想要轻柔怜惜,却因为内心涌动的莫名情绪,让他的吻体会起来更像是在掠夺,毫无技巧地肆意掠夺,直到吻得彼此嘴里渐渐有了血的味道,叶影幽才罢休。   白夜被吻得失了魂,她只感觉到唇瓣上刚结痂不久的伤口又被叶影幽吻破了,而叶影幽的唇瓣亦是如此,豆大的血珠扩散开来给他水润的唇瓣上了一层朱丹,像是新鲜采摘下来的红玫瑰花瓣那般的娇艳欲滴。   同样的景象也呈现在叶影幽的眸中,烟波散去之后的眼眸闪耀着火光,他欲再次吻上白夜娇嫩的唇瓣,可是白夜却如同先前一样用力地抵住了他的胸膛。   “叶影幽,我虽然喜欢你了,但是也不会容许你恣意轻薄我的。”白夜憋足一口气急急地呼吸着,“除非是两情相悦,不然我不会委身于你的。”   叶影幽从白夜眼里看到的是比刚才还要倔强还要顽强的眼神,她在告诉他,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别碰我。   如果刚才是欣赏,那么此刻叶影幽可以说是喜欢上了这种眼神,虽然他不太明白两情相悦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个女人他是要定了,无论是为了顺利解除血蛊之毒也好,或者是其他别的情绪也罢。   下定决心之后,叶影幽再次捉住身前那抹纤影,一把把她带进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就吻上了那瓣鲜嫩,面对叶影幽的吻,白夜牙关咬得紧紧的,咬破了的唇再次渗出滴滴鲜血。   白夜的抵抗在叶影幽的预料之外,叶影幽原本就被搅乱的情绪因为白夜的抵抗而变得更加狂躁,叶影幽两手扳过白夜的肩膀,重重地晃了两晃,低吼道:“别闹。”   叶影幽此刻散去烟波的眼睛寒如冰霜,他扳住白夜肩膀的手指似要掐入她的肌肤,手指的劲道让白夜吃痛不已,白夜布满怨艾的瞪着叶影幽,似要告诉他,如果他用强的,她抵死都不会从了他的。   “白夜,我这是为你好,相信我就别反抗我。”严厉的嗓音转化为温润的语调,那语调似是在恳求她的相信,又是在请许她的谅解。   白夜怔怔地望着叶影幽,她发现叶影幽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有些深邃,平时总是在他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这次那双眸子里却氤氲着许许多多的情绪,这对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他而言,是多么意外的表现啊。   能从叶影幽眸子里看到别样的情绪,白夜觉得欣喜,但是为何偏偏不是喜欢、不是想要你之类的理由,而是为你好、相信我这等让人道不明理不清的理由呢?   叶影幽,你所说的‘为你好’、‘相信我’是不是能等同于喜欢你、想要你这类话呢?   如果是,如果是的话……   艰难地吞咽几次后,白夜垂下睫,抵在叶影幽胸膛上的手嗒然坠下,溅起的水花迷糊了彼此的轮廓,叶影幽,因为喜欢你,所以选择相信你。   看着白夜卸下防备从了她的模样,叶影幽觉得氤氲中心间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那些泛涌而上的东西绞得他血液翻腾,那股力量促使着他不再犹豫,指尖沿着她姣好的脖颈曲线一路向上,轻摩着她娇嫩的肌肤,吻下去之前,唇瓣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白夜,他的第一个女人,亦或许是他最后一个女人。   那一晚,白夜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节睁开眼之后她就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天光云影几次徘徊之后,她湿透的身子在浴池和床榻间几度流转,流转间她分不清额头滴下来的究竟是汗水还是池水,也分不清鼻息间闻到的血腥味是唇瓣间的残血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新添的伤口。   朦胧中睁眼,她发现她是躺在某个人的胸膛上的,那个人,睡着的时候一脸安静,不管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那个人都有一张好看的脸,均匀地呼吸,起伏的胸膛以及身上肌肤撕磨间传递来的热力和温软都叫白夜无法忘却昨夜他对她所做的事。   美人爹爹说,和心爱之人做这种事会觉得销魂又欢愉,可昨晚他带给她的,只用这两个字显然是不足以形容的,第一次的生涩、第一次的疯狂、第一次的沉沦以及第一次的疼痛……关于第一次的,她体会到的感觉有太多太多。   “能许给叶影幽这样的男人,大概没什么可后悔的吧。”默默望了那张熟悉的俊颜很久很久,白夜伸手抚上叶影幽微微蹙起的眉头,这家伙就算睡着了,他还是双手紧扣住她的,他是在害怕她逃跑吗?   白夜恶作剧般地点点叶影幽的鼻头,小声地呢喃,“我不会逃跑的,叶影幽。”   这一恶作剧在叶影幽面前显然不能长久奏效,白夜妄想多点几次的手即刻就被叶影幽捉住了,清晨开嗓之后略微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想干吗?”   “呃。”被捉住手的白夜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这时候叶影幽侧侧头,长睫眨眨朦胧地睁开了眼,就是这一微小的动作让白夜的身子顿时紧张起来,昨晚那样之后,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他呢,他怎么就这样睁眼了呢,于是她又想逃了。   还没等白夜翻身,一双有力的臂弯就扣上了她的腰际,这一扣力道很大,禁锢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叶影幽,抱得太紧了。”   这一声不但没让叶影幽卸下力道反而使得叶影幽禁锢得更紧了,那股力道似要把白夜的骨架给捏散,那股蛮力让她以为叶影幽是要故意杀掉她的,所以她勉强挣扎着叫唤着同时也恐惧着惶惑着,她不知道叶影幽是怎么了。   “该死的!”   挣扎间白夜听到叶影幽一声低吼,然后禁锢她的力量消失,力量一消失,她就赶忙翻转身想看看叶影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转身就看见叶影幽背对着她,盘腿打坐的姿势,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蕴着寒气点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白夜看到那条精瘦却紧实的手臂上有个鼓起来的东西在上窜下游。   白夜一惊,那不是……   “叶影幽,怎么血蛊会在你身上?”   这血蛊明明是在她身上的,怎么一觉醒来血蛊就在叶影幽身上了?   “啊!”回想起叶影幽昨日的话,以及昨日的种种,白夜脑子闪过一道惊雷,难道是难道是……   “叶影幽,莫非我的血蛊转移到你身上去了?”通过那种方式把血蛊之毒转移,那就是所谓的为她好?许给自己喜欢的人明明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为什么里面要参杂这些东西呢,一想到这些白夜眼眶顿时一酸,哽咽道:“叶影幽,你这是为什么呀?”   “小意思而已。”叶影幽回头勾唇一笑,笑得清淡而无谓。   之后叶影幽不再出声,转而安心压制蛊毒。   白夜瘫坐在床榻上,连遮羞的被子滑落肩头都不为所动。   白夜就那样看着叶影幽因剧痛而颤抖的脊背,洁净白皙的脊背一下功夫就沁出几排汗珠,那些汗珠让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滋味铺天盖地地袭来。   看着看着,白夜不禁摇摇头,而后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叶影幽的肩膀,带着哭腔地伏在他肩头对他说道:“叶影幽,我嫁你吧,然后一辈子不离开你,好不好?” 37、第三十七回 真言 ...   尽管抱着正在驱动寒霜之气的叶影幽会让白夜冷得发抖,但此时紧抱叶影幽的白夜却觉得心头很暖,因为叶影幽的一言一行足以汇聚成融化冰霜的暖流,那暖流在白夜心底涓涓流淌,也正因为心底暖了,所以她便有了嫁人的冲动,嫁给叶影幽,然后一辈子陪着他对他好。   沉心凝气的叶影幽并未立即对白夜的冲动举动做出反应,待到完全压制住血蛊之后,叶影幽才缓缓敛气,而后静默地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伏在叶影幽肩头的白夜已经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勉强吸掉鼻涕之后,泪眼摩挲地说道:“我说,我要嫁给你。”   叶影幽缓缓撇过头,看着痛哭流涕的白夜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对我好。”   叶影幽浅浅一笑,把白夜拉进自己的怀里,“你是我看中的人偶素材,对你好那是应该的。”   滑进叶影幽怀里的白夜皱着一张脸怨怒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启齿间绯云适时映上那张俏脸,她抬起手臂圈上叶影幽的脖颈,很认真地问他,“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你难道不想娶我吗?娶了我,我就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了,然后一辈子喜欢你对你好。”这是白夜想要的,也是想叶影幽能亲口承诺于她的。   看着白夜那样认真的说着,叶影幽突然起了小心思,寒气未散的手指头刮上白夜的鼻子,“人偶也一样,而且会变得很强大,无痛无感,就不会像你这样到处被人欺负了。”   白夜火热的眸子顿时一凉,又是人偶,又是人偶,仿佛叶影幽的生命中只有人偶,除了人偶其余的一切他都看不见都不会放在心上,她讨厌极了这样沉浸在自我世界中迷恋单一事物的叶影幽。   白夜正了正身子,圈紧叶影幽的脖颈再次认真开口,“我不想做你的人偶,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妻子懂么?”不是人偶,是妻子,有情有心能像正常人一样陪伴在他身边的被称呼为妻子的这一角色。   叶影幽眉头蹙蹙,对于白夜所提的要求他一下子还难以消化,思索了很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我喜欢人偶,只喜欢人偶。”叶影幽抚摸着白夜的长发,如是说道,“只有人偶才能忠心安心地呆在我身边一辈子。”   “我也会忠心安心地呆在你身边一辈子的。”白夜解释的时候阴沉的脸显得那样焦急和无措。   “可是你会跟着竺遥风逃跑,或者也会喜欢花弄月,以后或许还会出现一些别的情况,但是如果你是人偶你只会忠心于我一个人。”似是安慰又似说明,叶影幽把白夜搂进怀,“把你变成人偶之后,我会让你变得很厉害,而且我也会一辈子喜欢你对你好的。”   “那时候我就感受不到你的喜欢你的好了。”无痛无感的人偶能知道什么人情世故,就算那时候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她也无从知晓了,她才不要呢。   “白夜,不会的。”   真是好假的誓言啊,再蠢钝的人也不会去相信叶影幽的誓言,他又不是人偶怎么能体会到人偶的滋味呢,就她所见到的那些人偶,不仅模样吓人,还失了自主能力,被打被骂甚至死去都不知道疼痛,这样的人即使变成武林第一高手,也不会快乐,因为他们本就无情无心无感无痛。   “如果我不做你的人偶会怎么样?”白夜蜷缩在叶影幽怀里忐忑地问道,这是她给叶影幽和自己最后的底线。   叶影幽冰凉的手掌摩挲在白夜背部温热的肌肤上,那凉意就如他出口的话语一般寒入骨,“你会死。”   “怎么个死法?”被寒气侵扰之后,白夜的心不再忐忑,怦怦直跳的心变得异常平静。   “会被我亲手杀死。”   一凉再凉,平静的心彻底失去知觉。   白夜想,窝在他怀里不看他的表情真是明智的选择,她怕万一她看了,就会泄露她内心的小秘密,甚至害怕因为叶影幽所表现出来的冰冷和绝情而让她后悔自己做出喜欢他、许给他的决定。   “叶影幽,我不想死,所以我会乖乖听话的。”   “好。”   彼此对话声音消失后很长时间,白夜才慢慢从叶影幽怀里出来,出来之后她看都没看叶影幽一眼,兀自裹上被子闷头大睡了起来。   叶影幽瞧瞧窗外的天色,想着也是该起来办正事的时候了,这件事他只消一个人去就足以,所以他容许白夜继续窝在被子里睡觉。   窸窸窣窣一阵穿衣声响过之后,白夜并未听到叶影幽离开房门的声音,卷在被子里的白夜不禁失笑,而后稍稍露出一个脑袋对叶影幽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就算我想跑也跑不掉,这个村子里暗器密道那么多,你知道我应付不来的,你安心去找唐门主吧,我再多睡一会儿,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没睡醒呢。”   白夜出声之后,又出现了一段较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叶影幽才很微弱地道了声“好。”   咿呀的开门声,咿呀的关门声。   等着叶影幽差不多离开之后,白夜依旧在被子里窝着,褶皱在腋下的被子被她狠命攥在手里,攥着攥着突然想撕扯他们,于是越扯越用力,她恨不得把这些被子通通撕碎,撕得粉碎,然后在朝天空一撒,看着纷飞坠落的碎片就好比看见了冥纸雪片纷飞的画面,用那些洁白的冥纸来祭奠她这一段失落而绝望的感情。   是手太无力,还是心本就无力了,不管白夜怎么用劲,被子丝毫没有开裂的痕迹,一气之下,白夜把被子狠狠地摔倒地上,然后整个人从床榻下跳下去践踏着被子,光着身子下床踢着被子,用力踢着的时候身体某个部分还传来隐隐的疼痛感,虽然比起昨晚那一瞬间的撕裂痛感来说已经轻了不少,但是那丝丝疼痛足以疼得让人掉泪。   踢得累了、发泄得累了,白夜急喘着瘫坐到被子上,靠着床榻抱紧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紧急坠下,模糊了视线模糊了心,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甚至想大声嘶吼,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人到伤心时,果然是无声胜有声。   哭着把自己的手背咬出一圈又一圈的牙印,白夜想着,为了第一次喜欢的人一次性把眼泪流干也不错,这样的话,以后就再也不会伤心不会流泪了。   为一个人,只流一次眼泪,狠狠地流一次眼泪。   流干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流了。   “白夜,变成人偶之后,就不会再哭了。”贴靠在门边的叶影幽轻叹道,在房间里动静小下来之后,那一抹白色就消失地无声无息。   而在屋子里哭的白夜一直都没发觉,其实叶影幽根本就没离开。   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靠在门边的叶影幽听得一清二楚。   哭了不知道多久,筋疲力尽的白夜忽然听到屋子外面有嘈杂声传来,被天生的好奇心所驱使,她穿戴好之后也摸出了门去看情况。   从村东头的屋子一直朝外走,白夜发现一大群村民聚集在村头围着一块什么东西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那讨论声嘈杂又刺耳。   白夜快步走到村头的时候,顺着聚集村民的目光看去,她看到那些村民其实是围绕着一张通告在激烈讨论着什么,由于通告被一大群人围着,她跳起来也看不到就索性拉了身边一个村民来问。   被白夜拉住问的村民一开始用很鄙夷很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她,一副不信任的样子,直到白夜说自己是唐门主请来的客人之后,那村民才放下戒心告诉她通告上写了什么。   从村民口中得知,三日之后的子时,唐门主要清理门户,这所要清理的人自然是犯了重罪的唐凌,村民告诉白夜,唐凌将被装进唐门一族家族专用的棺材抬到后山墓地以活葬的方式被处死;而且她还从这些村民口中还得知,唐凌在唐门的声誉已经到了口诛笔伐的地步了,有些人对唐凌被处以如此轻的刑罚而感到愤怒,有的村民甚至想去请求门主加重刑罚什么的。   “哎哎哎……”   在一片咋咋忽忽声之后,几个村民垂头丧气地朝人群踱来,围观的村民见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边纷纷上去询问发生何事了。   “哎,本来我们还想去请门主给二小姐加重刑罚的,哪里知道门主根本不见我们啊。”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男子首先开口感叹道。   “是啊是啊是啊。”旁边随去的人也纷纷表示无奈。   两拨人又交头接耳了一阵,随去的人中又有一个人跳出来说话了,“哎,我想大概是门主有客在所以没有理会我们的请求吧,等客人走之后我们不妨再去请求看看吧。”   “对对对。”一人说话,旁人就毫无主见地跟着应和。   而后又有一人开口了,“说来也奇怪啊,门主都好多年不见外人了,怎么这次会带客人回来呢?”   这一言,又成功勾起村民的好奇心和窥探心,常年不见村外人的村民似乎一下子就对外来的客人感兴趣了。   “诶诶,你们不知道啊,我们去门主那的时候,门主正在给那位客人祛除血蛊之毒,你说那位客人年纪轻轻居然能在驱血蛊之毒的时候一声不吭,我长到这么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描述的时候,那人一脸敬佩的表情。   年长者说完之后,身边一个稍微年轻点的人又跳出来以更夸张的神态描述了起来,“两只蛊在筋脉横冲直撞的时候,那位帅小伙愣是一言不发地端坐着,要是这情况换成我搞不好早就痛得满地打滚了。”   “哈哈哈。”大家被此人滑稽的表情和语气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笑,要是换成你你早痛昏死过去了,搞不好现在就是后山墓地的一直鬼魂野鬼了,哈哈哈……”   “我呸,我才不会中血蛊呢,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痛死呢。”   “哟哟,你个半残身体还得瑟起来了啊,大家看看,看看啊……”   “哈哈哈……”   三言两句间,村民就笑成了一堆,去向门主讨什么说法的事,甚至对唐凌处罚不满的情绪一下就被欢乐的情绪所替代了。   ——原来,人类都是如此善变的。   ——不过,叶影幽,你这是何苦呢,这样做,我一点也不会感激你的啊。   听着村民调侃的话语,白夜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给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固执己见地认为只有自己喜好的才是最好的,这叫她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逃不开又无力改变的话,那么,留给她的路就只剩下一条了。   “咦,你是谁啊,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陷入思考状态的白夜被村民的指点声给拉了回来,回神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和通告一样被村民里一层外一层的围观了起来,面对众多神色不一的眼睛,白夜强扯出一抹笑来挥手和大家打招呼。   可这些村民显然不吃这一套,先前不一的神色一致变为敌意的眼神,包围圈也逐渐缩小,看着包围圈越变越小,白夜挥着手很是无辜地说道:“各位,我并非歹人,我是唐门主请回来的客人。”   “客人?”先前从门主那出来的长者首先瞪红了眼发问。   “是啊,客人。”   “什么客人,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客人啊。”边解释心里边暗骂道,你们又不是门主,难道门主的一言一行都要向你们这些人报备啊,骂着骂着白夜突然想到,“对了对了,先前在门主那驱毒的俊小伙是不是穿白衣,头发上还系着白色发带。”   “嗯?”长者双手抱臂拧着眉看白夜,依旧一副不太信任的表情。   见势白夜继续说叶影幽的特征,“凤眼,肤白,长得很好看,然后气质清冷,然后这么这么高……”白夜跳起来比划着,把叶影幽浑身上下能说得出的特点都说出来之后,这些村民才丢下一个观完戏觉得不好看的眼神后渐渐散了去。   白夜擦擦额头紧张出来的冷汗,捞起衣袖扇扇风喘喘气,这下她总算明白这唐门是个什么变态地方了,这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诶诶诶,老伯,我能不能问问。”村民散去之后白夜才想起还有个问题没来得及问,于是小跑几步抓住了一个走得很慢的老头子问了起来,“我想问唐凌被关在哪里啊?”问出口的时候,白夜还觉得自己很傻,这唐凌是唐门的重犯,她一个陌生人随意问搞不好会被怀疑别有用心,于是她还思忖着说什么理由来说服这个老头呢,哪曾想,这老头子想都没想就告诉了她。   “二小姐被关押在祠堂后的地牢里,喏,就在村西头,一直走就到了。”这老头子不但告诉了白夜唐凌关押的具体位置,甚至还好心的做向导指路。   “谢谢你啊老伯。”目送走老伯之后,白夜又觉得,其实唐门也是有好人的,既然有好人相告,那么她也该去再会会那位唐门二小姐唐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明日,后日三日日更至三十九回上卷完 38、第三十八回 醉语 ...   祠堂,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唐门的祠堂比起他们居住的屋子显得要有格调一些,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正厅还挂着题金字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唐氏宗祠’四个字。   据白夜所知,这一姓祠堂是外人难以靠近的,可唐氏祠堂外却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不过想来也是,这唐门本身就是个封闭不得外人随意进出的村子,所以祠堂才会没人看守吧。   尽管无人看守,白夜走进去的时候还是很警惕,她警惕头上或者脚下会冷不丁冒出一些毒物或者暗器,所幸的是进到祠堂之后什么东西都没遇到,而村民老头说的地牢也不是设在地底的牢房,就是普通地建在祠堂后面的木制牢房。走进看去,一个腿上绑了夹板和绷带的女人斜靠在土墙上,另一条腿半曲着,一手搁在弓起的膝盖上,手上拿着个酒壶来回晃悠着,晃着晃着那只酒壶突然被举了起来,“要不要来一口?”说话之人是唐凌。   白夜左顾右盼着,瞧四下无人,这唐凌是叫谁喝酒呢。   “别看了,叫你呢。”唐凌喝过酒的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   白夜指指自己,“叫我喝酒?”一个阶下囚也能有酒喝?这待遇不是一般地好啊。   “呵呵呵。”隔着铁栏杆唐凌转头对着白夜灿烂一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居然是叶影幽的女人啊。”   “……”白夜垂眼,心想这唐凌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关在牢里也没半分收敛。   见白夜不说话,唐凌晃了晃酒壶,闷笑道:“怎么这次不火急火燎的否认了?是不是已经和叶影幽云雨过了?”   白夜脸刷地一红,猛一跺脚道:“我呸,你少胡说了。”   “嘿嘿嘿嘿。”唐凌很贼地打量了白夜一番,打量完闷头大笑起来,边笑边嘲讽道:“你看你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白夜拧眉一哼,“你才是一副阶下囚的嘴脸呢,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不日就要被处以极刑了,你还有心情笑话我。”   从笑脸到冷脸,从笑靥如花到目露凶光,白夜见证了唐凌脸色转变的全过程,这个女人翻脸就和翻书一样,介于前两次的经验,白夜本能地后撤着步子,她担心唐凌一个心情不好就狂朝她射暗器。   退了几步,唐凌忽而抽搐着嘴角,一张妩媚的脸上拉出一个极为不自然地笑容,“不过就是要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灌了一大口酒,那喝法很豪爽。   这种豪爽,在白夜认为来更多的是源于唐凌的无奈,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无奈。   “你不怕死吗?”   “呵呵。”说到死,唐凌又笑了,笑着拢拢散了的发髻,修长的指甲抚上半张脸,长睫在指间眨眨,“自从把晓哥哥害成那样以后,我就没想过我能独活多久,呵呵。”说罢,又灌了一大口酒。   那语气那神态那种沧桑感,根本不是唐凌这个年纪该有的,如果白夜估摸的没错,唐凌也大不了她几岁,这个年纪的姑娘眼中该是充满朝气与希望的,可唐凌眼中充满的则是凛冽和狠绝,前两者化去之后又尽是沧桑和空洞之感,这一瞬间,白夜有些好奇唐凌的故事了。   “唐晓,是你的哥哥?”白夜蹲下来靠在栏杆外问唐凌,对于唐凌和她哥哥乱伦的事情,她始终觉得其中另有隐情,也绝不会是外界所传的那样不堪。   唐凌咂咂嘴点点头,全然没有隐瞒的样子。   “你和你的哥哥……”想起坑道里被困的那个不死不活的年轻男人,白夜总觉得于心不忍。   “我和我哥哥就如外界传闻一样,我们干了苟且之事,我哥哥毁了,我也被门内通缉了。”唐凌说的简洁而快速,说得很有底气,从那语气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她为这事而羞耻,不仅不羞耻反而觉得光明正大。   “可、可那是你哥哥啊,你的亲哥哥啊。”乱伦什么的,白夜还是难以接受,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呢。   感受到白夜鄙视和疑惑的目光,唐凌吊起嘴角以同样不屑地语气反问道:“那我问你,你和叶影幽睡觉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   “难道是他强迫你的吗?或者用武力强占或者用金钱买了你的身子吗?”   “……”   “如果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你以为她会随便和那个男人睡觉吗?又不是窑子里的窑姐。”唐凌激动而高亢地说道,说着说着自己不禁失笑,“呵呵,反正你们是不会懂的。”   是啊,反正外人永远不会懂自己的感情,想这唐凌如此放肆地说出来,大概是憋了太久太久吧,憋到快要腐烂的时候,大概就会想一吐为快了吧。   这不就像极了白夜现在的情绪么,起先没有确定自己心意前,还能用逃跑什么的借口来自我安慰,可是一旦心意明确却又得不到相应的回答,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啊。   “你,很爱你的哥哥?”白夜打算一窥到底,试着去体谅唐凌,或者说她也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哼哼。”唐凌靠着墙仰头闷笑着,笑弯了腰笑眯了眼,而后把酒壶朝白夜递递,“来一口吧。”   “我……”没有原因的迟疑,就是大脑暂时空白了一下。   “怕我毒烂你的嘴啊。”唐凌拎拎酒壶,自嘲道:“也是,我是淫|娃|荡|妇,喝我的酒或许也会变成淫|娃|荡|妇,我还是用毒高手,喝我的酒会被毒死的,不喝是应该的。”   “我喝。”在唐凌欲收回手的时候,白夜把手伸进栏杆里正好握住了唐凌握酒壶的手,“在山里拖了你几日都没被你毒死,现在喝个酒我才不怕被你毒死呢。”说笑间,抢过唐凌手中的酒壶,隔着栏杆就喝了起来,一口酒下肚辛辣的要命,辣的白夜皱紧了眉头,“啊,好烈啊。”舌头抻的老长,像渴很久的小狗一样。   这一幕也成功逗笑了唐凌,“哈哈哈哈。”笑得捧腹笑得用后背使劲撞墙,“你上辈子定是狗,哈哈哈,舌头伸那么长,狗姑娘,哈哈哈……”   “你才是狗姑娘呢。”憋足了一口气,白夜又学着唐凌的模样灌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她其实很想喷出来,但是为了不让唐凌看扁嘲笑,还就硬是把那口酒憋下去了,艰难憋下去之后打了个饱嗝,白夜觉得全身经络都被辛辣感给麻痹掉了,但麻痹之后袭来的居然是一阵爽快感,“啊,好酒啊。”   “嘿嘿,还算你那条狗舌头识货。”唐凌撑起身子慢慢朝栏杆这边挪了挪,待靠近白夜之后就一把抢下她手里的酒壶连灌了几口,灌到酒壶空空如也,唐凌倒了倒空酒壶见无酒了便把酒壶砸向了栏杆,啪一声酒壶被砸了个稀巴烂,而后唐凌又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满酒壶,拿出来之后还不忘向白夜炫耀。   “喂,你个阶下囚怎么会有那么多酒啊?”白夜可想知道,这身为阶下囚的唐凌到底私藏了多少酒在哪里。   唐凌狡黠一笑,“我怎么说也是唐家二小姐,就算要死,也要让我当饱死鬼不是。”   白夜听着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道:“我看你是想用酒来麻痹自己吧,到时候死的时候能轻松一些。”   “笨蛋。”唐凌小指一指,“你以为本小姐怕死吗?”嗝,唐凌打了个酒嗝,启开酒壶盖子又连灌了几口,之后微有醉意自言自语道:“晓哥哥死了之后,我的心也死了,活着或者死去对本小姐来说其实早就没什么分别了。”   绝望之后的麻木吗?   所爱之人死去之后,心死了,人还活着,那是行尸走肉吗?   等等,刚才唐凌说了什么,她说唐晓死了?可是她明明在坑道里见到了不死不活的唐晓啊,那样子的唐晓真的是死了吗?   “唐凌,你哥哥真的死了吗?我是说他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死……”   唐凌酒壶一晃磕到白夜身前的栏杆上,气鼓鼓地吼了起来,“没有如果,晓哥哥已经死了。”说着还很生气地死劲拍着自己的胸脯,又喊又叫道,“晓哥哥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咚咚咚,把自己胸脯拍得很响,“呜呜,要是我不去练那什么该死的禁忌毒功就好了,那样晓哥哥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死了,呵呵,晓哥哥死掉了,死掉了,哈哈哈……”   自言自语,又哭又笑,时而抽搐时而正常,眼泪鼻涕模糊了整张脸,这就是唐凌现在的模样,狼狈而又不堪,可怜又让人心酸。   白夜不知道唐晓是怎么为救唐凌而死的,但是从唐凌凌乱的言语中,她可以感受到,或许,他们两兄妹是真心相爱的,在酒醉吐真言的情景下,白夜忽然觉得可以理解他们的相爱了,同样都是喜欢一个人,只不过唐凌喜欢上的人是她的哥哥,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任何过错。   看着唐凌痛苦的模样,她想着是不是要把唐晓的所在处告诉她。   或许唐凌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她怕她说了,按照唐凌的性子是一定会去见她哥哥的,但是若去见了,那个丑女人就不会放过她。不过,反正唐凌三日后就要被处以极刑了,死在谁手里大概她也不会在意吧。   “哎哟。”突然闯入视线的一张脸,把白夜吓得不轻。   唐凌的脸不知不觉已经靠到了栏杆上,她仔细打量着同样把脸靠在栏杆上的白夜,握着酒壶的手指还戳戳白夜的脸,“其实这样看来,我觉得你和叶影幽倒是很般配呢。”唐凌歪着脑袋嘟着水润的唇如是对白夜说道。   “哪里般配啊?”说起叶影幽,白夜心里也觉得酸酸。   唐凌靠在栏杆上傻傻说道,“哪里不般配了?美女配英雄,英雄爱美人,怎么不般配了。”   白夜摇摇头,失落地看向地面,喃喃道:“他哪里爱我啊,他只爱他的人偶。”   即使是很小的声音,唐凌也听得一清二楚,唐凌双手扒到栏杆上死死地看着白夜,笑得一脸诡异,“看来你当真是喜欢极了叶影幽那个家伙啊。”   白夜把头无力地靠在栏杆上,无奈地答道,“是啊,是喜欢极了啊,喜欢极了叶影幽那个家伙。”说罢白夜自己也笑了起来,垂下的眼斜睨着唐凌,“可他只喜欢人偶,不喜欢人,我就算再喜欢他也没用啊。”   啪,唐凌不等白夜说完,就两个爪子搭在了白夜肩头,紧紧扣住她的肩膀说道:“你也好意思说啊,你一个大活人连个人偶都比不过,啧啧,我看你还是死了算了吧,或许你死了,叶影幽那家伙还会记得你也说不定呢。”   “只有死了才会记得我吗?”   “是啊,你这种窝囊废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一把把白夜推到在地,完了唐凌又靠回去悠闲地喝自己的小酒去了。   只有死了才会被记住吗?就像唐晓之于唐凌那样,死了、痛了、绝望了、心死了,才会被那个人一辈子记住了,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正如先前自己给自己所设计的那条路是一个性子么,先前或许还有犹豫还会摇摆不定,可是现在听得唐凌一言,白夜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支持,那些微薄被挤压的力量也得到了释放。   “唐凌,你能帮我吗?”白夜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尘就冲到栏杆前紧握栏杆对迷离着双眼喝酒的唐凌说道:“唐凌,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一听?”   “计划?”唐凌嗤了一下嘴,“你的计划关本小姐什么事,本小姐是将死之人,听了也白听。”   白夜郑重其事道:“不会白听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啊,本小姐没那个耐心。”唐凌朝白夜挥挥手让她走,先前借着酒意和她胡说八道了一番,别以为胡说八道了一番她们就是朋友了,她唐凌不需要任何朋友,任何人也休想成为她的朋友。   “唐凌,如果你听我说,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之人。”捏着唐晓的秘密,白夜就不信唐凌不听她一言。   “哼,你知道我想见谁了?”   白夜自信地勾勾嘴角,“我当然知道,你想见唐晓。”   唐凌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夜,然后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晓哥哥已经死了。”狰狞着笑着,杀气渐露,“还有你别以为我和你说了一些什么就自以为很了解我一样,我呸,你快点给我滚,不然我毒死你。”   “你毒死了我就真的见不到唐晓了。”   “你滚是不滚?”   白夜抖抖身上的尘土,慢慢起身,似自言又似对唐凌说,“我进村的时候掉下了村口的暗道,在暗道里见到了唐夫人。”说道关键时刻,白夜故意顿顿,而后转身离开,“喔,那唐夫人说唐凌那个小婊|子不是她女儿,而且那小婊|子还是害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那时候,我见到了一个年轻男人在唐夫人身边,如果他是唐晓的话。”说完,白夜头也不回地朝牢外走去。   啪,酒壶被再次帅得稀巴烂,唐凌匍匐地抓住栏杆,朝着白夜离去的背影大喊,“你站住。”   白衣飘飘吹起裙角的尘屑,扬起发梢的兰色发带,背身而立的白夜笑得如精灵一般狡猾。   ——叶影幽,谁叫你是真的无情无心呢,在你眼里永远只看得到人偶。   ——叶影幽,也许把喜欢之人变成人偶便是你留住人的方式和手段吧。   ——但是叶影幽,你的这种手段恕我无法认同,即使我真的很喜欢你。 上卷?落江湖 39、第三十九回 置死地 ...   白夜离开祠堂回到村东头厢房的时候叶影幽已经回来了,她一推门就见到叶影幽在床榻上盘腿打坐,面色煞白煞白,好像失了很多血一般。   咿呀,尽管白夜很轻地关上门,但这细微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叶影幽耳朵里,白夜关好门甚至还来不及转过身,叶影幽的声音的就响起了,“回来了。”这一声很虚很浮。   “回来了。”白夜轻步走到叶影幽身边,细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   “那?”   叶影幽闭着眸,睫羽轻颤,柔声道:“血蛊已除。”   这本该是个很值得高兴的消息,可是看看叶影幽这副模样,白夜实在高兴不起来。   “很疼吧?”白夜卷起袖子心疼地给叶影幽擦拭着被汗渍浸湿的额头。   “不疼。”   白夜的动作顿了下来,明明就很痛还说不痛,叶影幽啊叶影幽,你总是改不了嘴硬的性子。   “叶影幽,今天你煮饭炒菜给我吃好不好?”既然他说不疼,她也就当他不疼吧。   听到白夜的要求,叶影幽缓缓睁开眼,凝着白夜笑意盎然地脸,“在这里吗?”   白夜点点头道:“你是不是想说回雅阁了才给我做好吃的?”   叶影幽轻颔首。   白夜滑头一笑,侧坐于叶影幽身边,圈抱上叶影幽的胳膊,靠着叶影幽的胳膊,白夜柔声柔气说道,“叶影幽,血蛊刚除,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   不等叶影幽发问,白夜继续接着说,“我刚刚去看了唐凌,我听到村子里的人说三日之后的子时,唐凌要被活葬处死,我想我和唐凌也算相识一场,所以想最后送她一程,可以吗?”白夜望着叶影幽的眸子颤颤,婉约开口道:“可以吗?就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就回雅阁。”   “……”闻言,叶影幽拧拧眉,看上去稍显诧异。   “真的,就三天。”白夜怕叶影幽不信即刻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道:“我保证留下来真的只是为了送唐凌最后一程,所以无论如何请答应我。”   一脸真诚的白夜让叶影幽不禁动容,于是叶影幽温温柔柔一笑,握住白夜伸直的三指开口道,“就依你。”   “太好了。”得到应承,白夜开怀地笑着依偎上叶影幽的肩头,把他抱得很紧很紧。   因为不是在自家地方,叶影幽想要生火煮饭还须经唐肃的同意,虽然唐肃不太乐意叶影幽他们留在这里,但是堂堂无色宫雅阁阁主难得开口,加之三日之约并未过,所以他亦不好拒绝,于是随便指派了一户农家让叶影幽他们生火做饭。   这期间,白夜会主动要求去田地里摘菜,甚至还想看看那个嗜血怪物是怎么在田地里抓泥鳅和蟾蜍的,但这提议一被提出就遭到了叶影幽的拒绝,叶影幽不仅不让白夜前去田地里摘菜甚至还限定她只得问其他农户家讨菜,或者有本事也大可以上山去打个猎什么的,不过很显然白夜没那个本事,于是她只得乖乖去别家讨菜。   看着叶影幽炒菜做饭,白夜觉得特别满足,这种满足感不似初次的耸然惊讶感,而是一种能把心填满的充实感,这时候的叶影幽十足一副居家好男人形象,不会摆弄人偶,也不会巧施银针,没有攻击力也不冷血无情,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白夜看着真心欢喜。   她真的很想和这样一个男人厮守到老,不过很可惜,这个男人只有炒菜做饭的时候才会敛去一切杀气和寒意。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尽管都是些白夜不爱吃的菜,但是她却吃得却很开心,平常难以下咽的菜此刻都不觉得有多难吃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的吗?”叶影幽指着胡萝卜疑惑道。   白夜傻笑地回答,“呵呵,多吃几次也不觉得难吃,而且你说吃这个对身体有益,我想着大概是我以前太挑食了吧,现在有你监督,我就把以前的统统补回来好了。”   “……”这不是说补就能补回来的,而且叶影幽知道,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成了习惯就很难改变了,固执如她的人,怎么会一下子改变固有的习惯呢?他不懂,但是复杂的问题他通常不乐意多去想,反正把她变成人偶之后,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吃一顿饭的时间或长或短,但是回忆一顿饭的心情却可以延续很长时间,好比到了夜晚,月亮初升之时,白夜还在怀念中午那顿狼吞虎咽的午饭时光,她就算到乞丐窝也没吃那么多过,这会真是吃得又饱又撑,为了消化,她还在院子里玩起了跳房子游戏。   用小石子在泥地里画出一个一个的格子,然后踢着石子一个一个跳过去,这些小孩子家家的幼稚游戏看的叶影幽一愣一愣的,那种蹦在格子里的傻样,他看着就觉得郁闷和好笑。   见叶影幽歪着脑袋半垂着眼慵懒地依靠在门扉边笑话她的模样,白夜捡起一个小石子就朝叶影幽砸去,“笑什么笑,你会吗?”   叶影幽手掌一捞,牢牢接住小石子,很不屑地开口道,“还不如不会。”说罢,把手心里的小石子捏得粉碎。   “哼。”白夜丢了个猪脸给叶影幽,心里诅咒着这个不懂童趣的木头人。   见白夜又做出了那个猪脸表情,叶影幽眉头紧紧,沉声道:“那个表情很丑,以后不要做了。”   “哪个表情?”   “就是刚才那个。”   “哪个哪个?”白夜疯跑到叶影幽身边,扯着他的衣衫不依不饶地问道,“哪个哪个,我不知道是哪个啊。”   叶影幽拧拧脸,“就是这个。”学着记忆里白夜的样子做出来的表情,他想大概不会差很多吧。   “噗哈哈哈哈……”看到叶影幽做出的那个表情,白夜笑得歪东倒西,那表情不似猪脸又不似狐狸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和难堪。   “你笑什么?”难道是他做的不对?   “做得不像。”   “不像吗?”叶影幽摸摸自己的脸,捏捏,在他想来那是照着她的样子做的啊,怎么会不像呢,没理由不像的,于是叶影幽扯扯脸颊,又试图做出那个表情,可是每做一次都会遭到白夜的哄笑和白眼。   最后白夜实在忍不住便出手制止叶影幽,两手摆正他的脑袋,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直到把他的脑袋拉到她的跟前,而后才绽出最灿烂的一笑。   “叶影幽,你看见了吗?”   “……”   从叶影幽惶惑失神的眼睛中,白夜读出了只言片语,紧接着裂开嘴角笑出了最美的弧度,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深陷下去为这笑脸又多添了一分美。   “叶影幽,你看见了吗?这是我笑得最好看的时候。”这是她笑得最好看的时候,美人爹爹、如花娘亲,还有很多很多人都说最喜欢这样笑着的她了。   叶影幽怔怔地看着笑靥如花的白夜,“我看见了。”可是他想问,为什么突然这样对他笑。   白夜满意地点点头,又把叶影幽的脸捧近了一些,“那你可要牢牢记住我这张脸喔,记住了就不许忘记喔,好不好?”   “好。”像受了蛊惑一般,说好的同时他也在想,成为人偶之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一直在一起定然不会忘记她的样子,他本想这么告诉她,可就在那句话冒上嗓子眼的时候,他又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体在脸庞打转,她说:“叶影幽,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这次的告白,甚至比有肌肤之亲的那晚还要诚挚和动人心。   叶影幽顿时失语。   然后就在叶影幽失神的时候,白夜娇嫩的唇瓣早已吻上他的薄唇,深深的一啄,充满了炽热的眷恋。   “叶影幽,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不知何故,白夜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温热的气流充斥了叶影幽的耳根和眼眶,氤氲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白夜说完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在被叶影幽看见窘迫一面之前,她猛然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搂住叶影幽的脖子,很紧很紧地抱住了他。   叶影幽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迷离气息总是让白夜情不自禁为之着迷,闻着他发丝上淡淡浅浅散发出来的梅花香气,不知不觉,她好想就这么抱着他,一直抱着他,永远跟他在一起。   拥抱着,享受着,白夜有些舍不得地开口问道:“叶影幽,你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不知道。”   白夜又想笑了,于是顽皮地戳戳叶影幽的耳根,半是嘲弄地说教道:“难道你这个脑袋里只装得进武功秘籍吗?”   叶影幽摇头认真道:“还有药理、人偶制作相关的,嗯,以及江湖一些秘事等等。”答着的时候,手渐渐环上白夜的腰身,一点一点把她锁进怀里。   抱着白夜柔软的腰身,感受着耳畔温热的气息,叶影幽觉得自己有些醉了,醉到自己分不清怀里的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女人了,更甚至开始衡量,把这个女人变成人偶之后是不是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和温柔了。   可白夜没有给叶影幽想明白的机会,亦没有告诉他她所决定的路。   “叶影幽,你知道嫦娥为什么奔月吗?”   “我听你说。”这次他学乖了,不再说不知道,而是选择听她说,他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的。   “因为嫦娥想要长生不老,但真正得到长生不老之后,她却后悔了。”   “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她的自私导致了她千万年的寂寞,所以她后悔当初私偷了丈夫的长生不老药而独自飞仙。”因为人一旦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回头追忆过往。   “……”叶影幽不懂白夜为何要说这个故事给他听。   ——叶影幽,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后悔你现在的偏执呢?也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记起当初我,或者是我们呢?   ——叶影幽,我要微笑着和你说再见。   ——叶影幽,但愿你能记住我最美好的笑脸,如果有幸还能遇见,也希望你记得曾经这样出现在你面前的我。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两个人都睡得特别香,叶影幽怀揣着他的终极人偶即将被制成的美梦而入睡,可他却浑然不知臂弯中的白夜则是怀着另一种极端的梦而入睡的,这一梦之后,关于他们现在的一切也将全部被滞留在梦中,再无醒转的契机。   之后的第二日,依旧重复了前一日的所发生的事,唯一不同的是,第二日的傍晚,在白夜的强烈要求下,叶影幽也被拖着玩那幼稚的跳房子游戏,半推半就玩着的叶影幽惹得白夜笑声不断,如此笑声,荡漾了整个晚上,甚至延续到了第三日的傍晚。   可是傍晚过后,叶影幽就再也找不到白夜的踪迹了,而且他还从村民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唐凌在祠堂监牢服毒自尽了。   闻讯赶去祠堂监牢的叶影幽,看见唐凌的尸首静躺在牢房草铺上,一只脚还打着夹板和绷带,一些杂草横斜在脸上,面色黑青且唇色泛紫,一看就是中毒已深的迹象。   唐肃见唐凌已经服毒身亡也就只好罢手了,先前为其准备活葬的棺材也照旧被抬了出来,几个人合力把唐凌的尸身弄进了棺材,然后子时十分,棺材被埋进了唐氏家族墓地。   也就在唐凌下葬的同时,叶影幽几乎把整个唐家堡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到白夜的人影,他问了一个又一个唐家堡的村民,那些村民都说没有见到白夜。   霎时,叶影幽觉得自己被人背叛了,那种被背叛的失落感和绝望感深深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的神经,他不敢相信,先前还对他甜言蜜语的白夜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她了,她只说去送唐凌最后一程,可就是那一程让他的白夜在他面前彻底消失了。   于是叶影幽偏执地认为,仅凭白夜那三脚猫的功夫一定是无法独自离开的,这其中一定有唐家堡的人参合其中,所以这一切都是唐家堡的错,既然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如果你们不把我的人交出来,我便血洗你们唐家堡。”   唐氏家族坟地上空传来寒彻入骨的嗓音,那些忙着埋葬唐凌棺椁的人纷纷朝声音源头看去,呈现在那些人面前的是一个白衣飘逸的冷魅男人,一双凤眼迫出骇人的寒气,掌中白霜弥漫,看来要大开杀戒。   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白衣人就开始疯狂杀戮了起来。   寒月,在夜幕中变成弯月,那细微的光亮渐渐演变成黑暗,在黑暗笼罩中的坟地上,树梢坟头视线中所出现的物体都被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这时候,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逆风矗立在未下葬的棺椁上,横斜在土堆坑中的棺椁承受着白衣人的重量而发出咿呀咿呀的响声,在肃杀中这样的响声听起来更像是鬼泣之声。   白衣人足尖一点飞身落地,一步一个脚印,他的脚底下踏过一具又一具寒裂的尸体,而鲜血也汇成几条血线从他的手指中滴流下来。   白衣人踏过一个又一个的坟头,相隔不远的距离,那些血水竟沿着手指摆动的幅度一直延伸下去,鲜红色的鲜血渐渐凝结霜化,最后冻成血珠子齐齐爆裂开来。   呼呼呼,阴风渐渐袭来,卷带着血腥气和寒霜气慢慢侵蚀着黑暗。   夜,黑得令人心颤。   而就在那晚之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传说。   传说曰:无色宫雅阁阁主叶影幽为了一个女人在一夜之间灭了唐门满门。   【落江湖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落江湖》到此告一段落,休息几天,周五开始更新下卷<<逐风流>> 下卷?逐风流 40、第一回 意外之客 ...   江南的春天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江州城内最热闹的写月楼雅间中,身着宝蓝色锦衣的白夜正躺在雕花的栏杆边闭目小憩,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吃饱喝足之后确实有些困了。   她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中的她孤零零地躺在一口冰冷的棺材中,四周漆黑一片,棺木外面不时传来挖土的声音,她想,只要坑在挖得深一些,她就要随着这口棺材被彻底埋进土里了,这是她期望得到的结果。   突然挖土的声音停了下来,停顿的时间内,四周静得可怕,然后在万籁俱寂中传来一声寒彻入骨的嗓音,即使没有了呼吸即使心脏停止了跳动,她还是能感觉得到声音主人的暴虐情绪,她知道,是他来了,是他来了……   即使被困在黑暗的棺材中,她依旧能想象出外面的画面,一个白衣飘逸的冷魅男人,一双凤眼迫出骇人的寒气,掌中白霜弥漫,肆意而疯狂地大开杀戒,鲜血飞溅、白霜凝结,漫山遍野的都是死状惨烈的躯体,这些血淋淋的躯体让原本就是坟场的荒山头看起来更加阴森和恐怖。   杀光了所有的人,满含怒火的寒冷嗓音再次在坟地上空飘荡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白夜、白夜——”   轰隆隆,夜空闪过一道惊雷,被束缚的黑暗空间彻底被染亮,眼皮眨眨,她面前漂浮着一抹白色的邪魅,邪魅狰狞着面孔将结满寒霜的掌心缓缓移向她的头部,冻人的寒气迅速在她全身蔓延开来,而后他绷直的下颌微微动了一动,吐出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白夜,我说过的吧,擅自离开我的下场——”不高不低的语调随之穿越了耳帘。   之后,她只觉一只大掌直朝她面门按下,掌心触到她额头的一刹那,她的身体瞬间结成冰块,成冰之后,不待她多思考,她就听到喀拉喀拉的声响,然后她的身体在巨力的冲击下随着冰块碎成一截一截的……   “好冷、好冷——”白夜原本平躺着的身子突然弹了起来,然后本能地蜷缩起来,紧紧地抱着膝盖语无伦次起来。   “主子,可有不适?”这一动静让一直守候在旁的暗卫诗紧张了起来,“主子冷的话要不要属下去拿条棉被来?”   穿进耳帘的不是他寒彻入骨的嗓音,睁开眼看到的也不是他暴怒的眼神,白夜扶住额头闷声说,“不用了。”   “那主子?”诗见主子面色不太好,心里隐隐担忧着。   “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白夜扶住额头的手拍了拍面颊,疲惫的双眼眨眨,稀疏的阳光落到眼睛里刺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从一条缝的视线看去,栏杆下面正是繁华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处,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白夜长吁了一口气,伸了伸腿然后伸了个大懒腰对暗卫诗开口道:“去给我拿些梨花糕来吧,我饿了。”   “可是——”   “我知道。”在暗卫诗犹豫的时候,白夜适时阻止了她并告诉她,“我知道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过让你们护着我的安全,你只是去楼下拿点心而已,而且小刀还在外面,你不会以为这一会儿的空隙就会有人对我不利吧?”白夜扯扯嘴角,“如果真遇见那么不要命的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说完挥挥手让暗卫诗快去快回。   暗卫诗绷着一张脸,很久很久之后才决定退出去,而就在退出去之前,暗卫诗还不忘回头对白夜说了一句:“属下并非害怕会有歹人对主子不利,而是王爷说过,主子从天山回来之后一直做着噩梦,所以王爷吩咐要让属下们寸步不离地陪着主子。”说完暗卫诗默默退出屋子并让暗卫小刀进来陪着白夜。   看着进来的小刀又是一副石雕般的面孔,白夜再次抽了抽嘴角,冷锋小刀落月诗这四个暗卫怎么被她的美人爹爹给培养成四个面瘫呢,看着这些脸她总会想起另一个人的脸,也因为那个人,她逛荡了半个江湖,最后在唐家堡和唐凌这个淫娃荡妇合伙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之戏才得以摆脱那个人。   为了摆脱那个人,她可吃够了苦头,不仅要自断一条腿还要吃下假死药躺进棺材里当一回死人,这在棺材里一躺就是数日,幸好唐凌是个信守承若的家伙,按照先前的计划替她飞鸽传书找来了隐居在天山的毒公子沈谷凌,不然她大概就死在棺材里了。   废了一条腿,服下的假死药又对身体机能造成了损害,自她睁开眼见到沈谷凌之后,号称冷面表情的沈谷凌都蹙紧了眉头黑了脸,她知道她这副模样一定吓坏了他,若是以这副模样回江州逸王府,那肯定要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所以衡量来回她决定在天山住下来养伤,待养好伤再回江州。   在养伤期间,白夜还死缠烂打要沈谷凌写家书回家报平安,原本和逸王没什么联系的沈谷凌被缠得没办法只得飞鸽传书告知逸王和逸王妃他们家的宝贝郡主正在天山赏雪堆雪人,待小郡主玩腻了之后他再亲自送她回府。大半年之后白夜才在沈谷凌的护送下安全回到江州,可没几个月她爹娘却也说要去天山看赏雪堆雪人,对于爹娘的远行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直到府邸空空之后,白夜才知道她爹娘是真的结伴游玩去了,而留下她和四个暗卫看家。   “哎——”白夜暗暗叹了一口气,见暗卫诗还为归来,这暗卫小刀又板着一张脸,看来交流是无望了,还不如自己胡思乱想来得好,于是她调整了下姿势,双臂展开反搁在栏杆上,仰头倚靠在栏杆上呆呆地看着天上游移的云朵,那些洁白的云朵像棉絮又像花瓣,轻飘飘地荡在天空中,只要风一来就会被风吹着走,不知道这些游来游去的云是不是会在风的作用下而重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或者同一个人的视线里呢?   “呵呵。”脑子里荒唐的想法让白夜不禁失笑,被风吹走了的东西怎么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呢,就算被同一个人看见了,那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吧。   微风轻轻刮过面庞,刮起垂落在肩头的发丝,那些发丝随风摇摆贴在脸上,弄得脸颊痒痒的,白夜伸手去扯开紧贴面颊的发丝,这一弯手袖子缓缓滑落露出白皙的皓腕,手腕上那一点鲜红的守宫砂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另一手兀自点上那颗守宫砂突然笑了起来,笑着喃喃自语,“我真是傻瓜呢。”   她确实是傻瓜,以为重新点上了那颗守宫砂那些发生过的事就都会消失一般,在骗着爹娘的同时也麻痹着自己,   可是午夜梦回或者看到这颗守宫砂的时候,一年前的事、一年前遇见的人又都会重新回到她的脑子里。   不知道唐凌现在怎么样了,也许,她已经见到她的哥哥了吧,见到之后是生还是死,唐凌那家伙大概也不会在意了吧!   说起唐凌,白夜就想起了关于唐家堡的传说,那个人真的为了她,一夜间血洗了唐家堡吗?   那个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大开杀戒的呢?   那个人是不是恨极了她呢?   还有,那个人现在过得可好呢?   啪啪啪,白夜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道:圣夕燕啊圣夕燕,既然选择了逃离就不该再记挂着啊,你们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何必再怀抱着一丝微渺的希冀来折磨着自己呢。   “啊啊啊,真是想太多了。”白夜拉下衣袖,心想这暗卫诗已经去很长时间了,拿个梨花糕也不用这么久吧,莫非是遇上什么事了?   “小……”刀字还未喊出口,暗卫小刀就闪到了门扉边紧贴着门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从天山回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作威作福了,每日都老老实实呆家里休养,不是这样还有人上门寻她晦气吧,白夜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一声公鸭嗓,这嗓音一听就是少年变声期的奇怪嗓子。   “雅间的家伙出多少银子本公子翻倍给,快点让雅间的家伙给本公子滚出来。”   “客官,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掌柜,难道你有钱都不赚吗?”   “不是小的不赚,而是小的没这胆子赚啊。”   “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公子小的得罪不起啊。”   “哼,本公子就不信,里面莫非还供着个菩萨不可,滚开……”   “客官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小贼,休得无礼。”   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白夜大概听出来了,是掌柜和一位公鸭嗓子的人在对话,然后暗卫诗突然发话,发话之后,外面一阵静默,然后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打斗声。   “哟,有好戏可看啊。”白夜嗖地窜了起来,这暗卫诗的功夫可是很了不得的,她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若能练到那份上,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   “主子,使不得。”白夜才从站了起来还没从栏杆上跳下去暗卫小刀就出声制止,可白夜却一脸无谓地擦了擦鼻子道:“怕什么。”   以前,她什么仗势没见过了,二话不说就打算从栏杆上跳下来,可是才抬脚,哗啦,她所在的雅间大门突然裂了开来,然后只见一身黑衣劲装的暗卫诗退了进来。   暗卫小刀闪了过去一掌抵住暗卫诗的背部顺利截住了诗倒退的势头,同一时间另一手横过手中的刀,对着大门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白夜也想问来者何人,居然能逼退武功高强的暗卫诗,若真是武林高手她还真想见识见识。可是她眼睛还没眨几下,破损的门后就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人五指曲成爪形,两爪挡于面前,待爪势退去之后,白夜看清了来人,紫衣紫冠,几缕披散下来的发丝轻垂在肩头,气质文雅,精致的眉眼像极了水墨画中的少年。   白夜心里咯噔一沉,来人居然是沈霄云,莫不成真是来索命的?   还不等白夜细想,沈霄云微微侧身,朝身后抱拳行了一礼,跟着沈霄云而来的几个人也同时行起了礼,然后残垣断门之后晃悠出一个折扇少年,少年一身绛红锦袍,锦袍上还绣着龙纹,那一身装扮从发冠到领口,再由腰带到袖口,甚至腰间佩戴的玉坠以及手中摇着的折扇无一不精致异常,在白夜的印象中,能精致打扮到如此地步的少年她只认得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前唐凌和白夜的交易具体是神马后面写沈谷凌的时候会写到。下一次更新周日。 下卷?逐风流 41、第二回 识破身份 ...   “你怎么来了?”白夜指着那少年惊讶道,“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看着面前的少年,白夜实在有很多问题想要搞清楚,可这少年似乎对白夜一惊一乍的模样见怪不怪,唰啦一下收起折扇然后指着白夜斥道:“圣夕燕你好大的胆子啊,见到本殿下居然敢不行礼。”   扑哧,白夜笑了出来,然后收回手掸了掸衣袖一本正经地站在栏杆上做出要给少年行礼的模样,少年见白夜脑袋低下去了脸上即可浮上得意的笑。可少年还没开始得意,白夜正准备弯下的腰突然直了起来,接着昂起脑袋道:“想我给你行礼,做梦。”说罢很是不屑地斜靠到栏杆上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大爷模样。   “你——”少年气得鼓起了腮帮。   白夜瞟了一眼生气的少年,开门见山道:“这可是我的地盘,我看你小子还是老实一点吧,别跟我来礼数这一套。”虽然这小子身份比她高贵点,但这里是月都,她爹是月都的主人,也就等于她是这里的主人。   见少年没继续吭气,白夜使了个眼色给暗卫小刀和诗,两暗卫接令之后纷纷开始行动,小刀把离栏杆有些远的桌子给推到了栏杆边,这样只要白夜一伸手就能够得着桌子了;诗则跟吓得哆嗦的掌柜在交代点什么,两边办好之后两暗卫重新回到白夜身边,二人一左一右站起了岗来。   在诗的交代下,掌柜颤颤抖抖地端上来酒菜和点心,白夜倒了两杯酒示意少年坐下,少年气鼓鼓地坐下接过白夜递来的酒直接浇到了旁边杵着的掌柜脸上,“掌柜你是瞎了还是怎的,没见这里这么多人吗?”   酒水当头浇下,掌柜原本颤抖的身子不禁打起了摆子,心想这蓝衣公子本身就是江州一霸,难不成这少年比这一霸还要霸道?看这少年的穿着和所带随从搞不好也是一霸呢,好吧,他做的是小本买卖,钱是次要的脑袋是最重要的,于是掌柜赶忙道歉,“这位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小的这就去准备,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说着一路鞠躬着退出去。   啪,白夜把酒杯用力地方在桌面上,沉着脸道:“谁批准你看座的?”   这种状态,掌柜想撞墙的心都有了,看这架势两边好像都得罪不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掌柜捂住噗噗乱跳的心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实在不知所措。   掌柜的无措加之少年的盛气凌人,一下子就让雅间的气氛紧张了起来,白夜见状食指弹了弹酒杯,酒杯发出的脆响让众人为之一震,“臭小子,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呢?”问着抬头对少年微微笑道。   “哼。”少年嘟着嘴转过头去嘟囔道:“居然敢怠慢本殿下,等本殿下见到皇叔定要告你一状,哼。”   “呵呵。”白夜耸耸肩,“告诉你哦,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游山玩水去了,你没地方告状了。”   砰,少年已拳头砸向桌面,鼓起腮帮道:“哼,我不管,就是你欺负我,欺负我。”   “哈哈哈。”看少年鼓着腮帮向蛤蟆一样,白夜乐了,“圣阡陌,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呼呼,少年几口呼出憋在嘴里的气,“你又直呼本殿下的名讳,实在可恶的很。”   “我是你姐姐叫你名字没什么不妥啊。”白夜起身伸手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似是安抚。   啪,少年一把打掉白夜伸过来的手,横眉怒目道:“去你的姐姐,君臣有别你懂不懂。”   少年不识好意,白夜也拉下脸来不客气道:“等你小子继位了再来和我说君臣有别吧,那时候你小子叫我跪我保证不站。”   “那是迟早的事。”少年骄傲的说道。   白夜暗暗点头,是啊,他圣阡陌,圣天朝暄帝的独子,从一出生就被封为硕王,十岁赐封地风都,这继承皇位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在他没继位前,她还是有理由欺负他的。   沉默少顷,见少年的气势缓和了一些,白夜才再次开口问道:“你这次来江州所谓何事啊?”   “自然是来江州游玩的。”哗啦,少年拉开折扇又补了一句,“你难道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啊?”   “不敢不敢。”白夜连忙摆手表示否定,她这个弟弟集撒娇任性于一身,她是伺候不了他,但反过来一想,这风都距月都甚远,这小子突然跑来得是什么样的人沿路伺候着啊?   这时候,白夜这才真正把注意力转移到沈霄云身上,“这一路上可玩得好啊?”问话的时候,白夜有意瞟瞟一直立在圣阡陌身旁默不作声的沈霄云,这沈霄云贵为冥域域主,每次出场都排场十足,这次居然会为小小皇权折腰?   说起从风都到月都的路上趣事,圣阡陌显得特别兴奋,也是从他嘴里白夜得知了一些他和沈霄云的关系。   冥域位于绵州,而此州正是风都的首邑,硕王府也坐落于此,平时爱闹爱玩的圣阡陌误打误撞结识了冥域域主沈霄云,虽然起初因为沈霄云个子小而被圣阡陌歧视,但是沈霄云露了几手绝招之后,圣阡陌一下子从鄙视上升到仰慕了。之后便经常大摇大摆去冥域串门,一来二去,此二人居然成了知己,这一次月都行也是在沈霄云的建议下而为之的。   平白无故建议圣阡陌来月都游玩,白夜几乎本能地认定了此行绝对是沈霄云故意的,这其中也必定参杂了他的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位是霄云兄。”圣阡陌开心地拉过一旁的沈霄云就给白夜介绍了起来,“这位是……”   还不等圣阡陌介绍,沈霄云就朝白夜行了一礼,很是恭敬地开口道:“草民沈霄云拜见百烨郡主。”   草民沈霄云拜见百烨郡主,这短短一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冥域域主居然自称草民,这真叫人难以相信啊!”想起沈霄云在白水宫的种种行为,白夜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不了好感。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霄云兄吗?”天真的圣阡陌还以为白夜和他当初一样呢。   “是啊,先不论样貌,美人爹爹手下的四大暗卫个个气宇轩昂、身材挺拔,而你这位霄云兄是不是……”白夜有些不屑地打量着一直保持着鞠躬状态的沈霄云,那五短身材,她怎么瞧都瞧不上眼。   “诶。”圣阡陌折扇一挥让沈霄云免礼,然后开口道:“你啊,见识浅薄,而且你可不要小瞧霄云兄,我可告诉你,霄云兄一旦认真起来……”圣阡陌眯紧眼睛扫过白夜身旁的两名暗卫,待视线回到白夜身上时圣阡陌才以炫耀的口吻说道:“你这两个暗卫加起来恐怕也不是霄云兄的对手呢。”   小刀和诗加起来也不是沈霄云一个人的对手,这话也就是圣阡陌这小子敢吹,白夜左右看看暗卫们的表情,果然被她的美人爹爹调教的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只保持面无表情的特性。反过来,白夜又特别注意了圣阡陌的脸,那小子望着沈霄云的表情那叫一个暧昧,这时候,白夜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急晃入了一个可笑的假设,这传言暄帝年轻的时候是好男风的,难道他这个儿子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   想到便开口,白夜伸手指指他们俩,疑惑道:“你该不会是?”   啪,折扇合上截住白夜的手,圣阡陌似乎对这方面的事特别敏感,“我纯粹是敬仰霄云兄的武功造诣。”   “喔。”白夜长喔一声,看样子是她想多了,抽回手,白夜指指早已失了魂的掌柜,“掌柜,给沈大侠看座。”   杵在那不敢呼吸的掌柜听到白夜的召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好,然后赶紧溜之大吉。   落座之后,白夜还没等沈霄云坐热椅子就又开口问道:“我很好奇,沈大侠是如何向硕王殿下推荐月都的美景的呢?”   沈霄云微翘嘴角,微妙的神色一闪,不紧不慢地说道:“月都地处江南,江南山峦连绵,云雾暗晦;夏木浓荫,小桥流水;莺歌燕舞,袅娜醉人,而在这些灵山秀水中自然属烟云山为最了。”   听到烟云山,白夜一惊,这山名让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无色宫。   之后,还有一个和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的名字,白夜几乎要脱口而出了。   果然还是逃不开那个人吗?   白夜微露的异色被沈霄云抓个正着,沈霄云接着说,“坐落在花都和月都交界的烟云山上有五座山峰,第一座旭阳峰据说能看见最美的日落日出景象;第二座广寒峰传说嫦娥就是在此峰奔月的,因此那里也是离月最近的地方;第三座临泉峰之上有很多温泉,是疗伤休养的圣地;接下来的便是缥缈峰了,这座峰可是烟云山的第二高峰,据说那座峰终日云雾缭绕似梦似幻有如仙境,也是烟云山最美的一座峰;至于最高峰堇炎峰,绝对又是一个传说了。”   这传说二字又成功引起了圣阡陌的兴趣,于是沈霄云继续道:“这烟云山的最高峰原本是不叫堇炎峰的,但是因为某些契机这座峰被改名了,改后的名字据说是由两个人的名字取一字而组成的。”   “堇炎吗?”圣阡陌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呢?”   “是一男一女喔。”   “什么一男一女,霄云兄你别卖关子了。”圣阡陌不耐烦地拉扯着沈霄云让他快说。   沈霄云浅笑着让圣阡陌稍安勿躁,同时把目光转移到失神的白夜身上,“敢问郡主,可知此二人的身份呢?”   堇炎峰上住得可不就是无色宫的宫主么,这是竺遥风告诉她的,却原来宫主有两个人啊,还是一男一女,这堇炎峰的改名连竺遥风都不知道缘由,沈霄云他居然知道,果然他的目标还是无色宫啊,可是既然他的目标是无色宫为什么不直接去烟云山,而是要拉着硕王特意来月都找她呢?   难道……   白夜大感不妙,即刻收起玩心对笑得开怀的圣阡陌说道:“烟云山不好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吧。”倘若她猜中了沈霄云的目的,那么至少可以让圣阡陌置身事外。   圣阡陌一听就不高兴了,他千里迢迢来月都就为了去烟云山玩的,“我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去烟云山。”说了还不算甚至摇着折扇起身很是任性地说道:“我现在就起程去烟云山。”   见圣阡陌起身就要走,白夜即刻直起身一把拉住如常坐于椅子上的沈霄云,咬牙切齿地闷声问道:“沈霄云,你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观景?”   沈霄云直视着白夜的眼睛,眉眼微微笑开了来,“郡主以为草民来是所谓何事呢?”   “快说。”白夜用力地掐住沈霄云的胳膊。   被掐的沈霄云依旧笑着,“郡主似乎不想殿下去烟云山呢。”视线稍移移到白夜用力的手上,沈霄云看见白夜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着,看着如此的她沈霄云不禁失笑,笑着起身慢慢倾身靠近直起身子的白夜,头停在她的头侧,轻声而缓慢的说道:“是因为叶影幽在那里吗?”   “……”叶影幽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   感觉到白夜的僵硬,沈霄云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了一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喔,草民差点忘了。”   “忘了什么?”   “郡主是叶影幽的女人。”   这一句话有如一道惊雷,彻底轰开了白夜的心。 下卷?逐风流 42、第三回 有备而来 ...   叶影幽的女人?   这一年来,白夜一直在逃避这个名字,甚至做梦的时候她都强迫自己一定不要说出这个名字,她知道,一旦说出了这个名字,那么这一年来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如今,沈霄云就这样旁若无事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白夜紧紧咬着下唇盯着浅笑的沈霄云,掐住他胳膊的手渐渐收拢,慢慢收回手的时候白夜绷紧的嘴角突然扬起了弧度,在圣阡陌走出雅间之前居然她主动开口叫住了他,“既然你要去烟云山我陪你去就是了。”   闻声,圣阡陌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烟云山离江州还有段距离,既然要去我们就要准备好再去,不如这样,在准备好之前不如到我家先玩玩如何?”   “好啊好啊。”圣阡陌想,小时候和这个姐姐只在京城玩过,逸王府他还一次都没去过,这次定要去她家玩玩。   小鬼就是小鬼,只要肯哄一定能哄乖他,哄好圣阡陌之后,白夜又把视线转向沈霄云,“沈大侠意下如何啊?”   沈霄云惶恐的起身抱拳行礼道:“草民谨遵郡主之命。”   “既然沈大侠也同意,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出了写月楼,只见圣阡陌一人当先,这小鬼就像从监牢里放出来的一样,见哪觉得哪新鲜,咋咋呼呼的东窜西窜,而不管圣阡陌窜去哪里,他身后都紧跟着三个面色黝黑的书生,白夜记得这三人刚出场的时候是毕恭毕敬地立于沈霄云身后的,由此断定,这三人定是沈霄云的手下。   此四人窜来窜去把白夜和沈霄云落下了一段距离,为了不迷路暗卫诗亦在旁指引,而暗卫小刀则独自留在后头,仅剩的沈霄云和白夜一路并行。   行路间白夜开门见山道:“沈霄云,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沈霄云双手负于背后,仰着头一直看着天空中的流云,他似乎早料到了白夜会问这个问题,于是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曾经想娶你,自然得对想娶之人了解透彻啊。”   白夜一惊,没想到那时候的戏言他居然一直记到现在,而且为了那一句戏言而彻查了她的底细,沈霄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白夜突然很好奇起来。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我而特意去结识硕王的?”看着沈霄云不以为然的模样,白夜猜想表面越是平静内心搞不好就越是阴暗。   “当然不是。”沈霄云扭过头,淡漠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认识硕王殿下在先,而后很巧合的又探知了你的身份,所以……”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对。”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沈霄云反复念叨着此二字,复抬头看天空,唇齿启合间溢出三个字,“无色宫。”   无色宫和冥域都是近年来江湖中风头很劲的门派,传闻无色宫以暗杀起家,里面的杀手个个冷血残忍,只要他们一出动就会在江湖中刮起一股血腥之风;而神秘的冥域却和无色宫的成名不同,冥域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变得家喻户晓的,这两个门派一南一北,按道理该没有什么过节才是,可在没有遇见沈霄云之前,白夜就不止一次从竺遥风或者叶影幽嘴里听到关于冥域和无色宫的过节,说是冥域试图吞并无色宫甚至还有称霸江湖的野心,所以沈霄云及其手下才会三番四次找无色宫的麻烦。   但有一点让白夜不懂,这两大门派的争斗为什么会和她牵扯上关系。   “沈霄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晓我的身份的?”既然沈霄云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目的,那么她就不怕再问彻底一点。   “你忘了吗?我可是很喜欢刺青的。”   说到刺青,白夜脑子里首先浮现出来的是冥域小妖精苏浅霜脖颈间的红色蝴蝶图样,然后想到的是白水宫虿盆游戏中那名脱得精光的侍女背后的刺青,这两个全是沈霄云的杰作,刺青必是先绘图再刺纹,可见沈霄云能画得一手好画。   “难道你是画下了我的模样然后再让人四处打听的吗?”   “答对了。”   “可是你如何能记得我的样貌?”除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然仅凭一面之缘怎么可能把一个陌生人的模样画得惟妙惟肖呢。   沈霄云定住脚步,身子完全转过来面对白夜,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悠然道:“凡是和叶影幽有关的东西,我都会记得特别清楚。”   凝视着一脸无谓的沈霄云,白夜突然觉得站在她面前和她轻声细语说话的人,让她感到很可怕。   有欲望的人在表达欲望的时候脸上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表情,可是这个沈霄云无论说着什么话都一副淡漠浅笑的模样,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你完全判断不出他内心真正的盘算,莫非这个沈霄云会是个比她美人爹爹还要难以捉摸的人?   “既然你那么在意无色宫在意叶影幽,为什么不直接带人杀上去?”凭他的本事应该不是难事,至少比起绕弯弯结识硕王探查她来得简单得多。   “呵呵。”沈霄云压了压眉头,“对于叶影幽而言,你是重要的人,只要找到了你就一定能引出叶影幽。”   “今时不同往日,你觉得现在的我对叶影幽来说还是重要之人吗?”她拼了命的逃离叶影幽,她不信现在的她还能对他造成影响。   “你以为叶影幽会为一个不重要的人灭了唐门满门吗?”   “也许是当时意气用事呢?再说这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重要现在或许……”   一根食指抵在了白夜的唇瓣止住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沈霄云摇头失笑,“你也未免太小看男人的意气用事了。”   什么意思?   是她太小看叶影幽了吗?还是她太小看自己对叶影幽的重要性了?   难道沈霄云是再告诉她,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她白夜对于叶影幽来说都是重要之人吗?   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答案其实她也时常会问自己,可是每次她都给不出答案,现在沈霄云给出了答案,她心底竟然觉得有些高兴。   白夜后退了几步,而沈霄云的食指一直竖立在原来的位置,白夜擦擦自己的唇瓣,“即便那样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帮你引叶影幽出来吗?”现在是在江州,他沈霄云就算武功盖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呵呵。”沈霄云对着那根竖着的手指发笑。   这一笑让白夜彻底清醒了,“喔,原来你借观景之名把硕王带来江州见我,其实是以他要挟我对吧?”   沈霄云含笑点头,“你比那时候更让我喜欢了。”说着,沈霄云负手围着白夜走了两圈,最后停在白夜左边对她说道:“就算是现在,我大概还是很想娶你呢。”   虽然沈霄云和别的男子比起来或许算矮,但是他的身高拉出来的影子足以遮挡住白夜的视线,阴影压了下来,白夜看着沈霄云那样淡漠的眼神,看久了竟让她心生寒意。   不知是情绪作祟还是真的天气出现了异样,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天空不断有急速游移过的阴云,阴云过顶的影子让周遭的气氛变得很压抑。   此时沈霄云却退了几步,然后抬头看看阴云,喃喃道了句:“看样子要变天了。”   听着沈霄云的话,白夜也抬头看向天空,这江南的天气说变就变,有时候天空挂着太阳都能下雨,她是见怪不怪,但联想到沈霄云的话,白夜总觉得这句话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在白夜看得出神的时候,沈霄云又开口了,“郡主,若在下雨前不赶回王府,恐怕大家都要成落汤鸡了呢。”   “是呢。”白夜顺着沈霄云的话念叨,要下雨了,要变天了,要回王府了,沈霄云,回到王府之后我便让你有进无出。   哗啦哗啦,轰隆隆,雷声夹着着雨点,豆大的雨点落到朝露园的睡莲池中砸出不小的水花,小楼旁的梨花树也被大风刮得乱颤,树枝上的花瓣混合着雨滴狂乱坠地。   在漆黑的雨夜,小楼二楼某间屋子半启的窗棂隐隐透着一线光影,白夜手托腮嘴角带笑,对着啪啦啪啦打在窗户上的雨点看得起劲,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贵妃椅上,一个紧握折扇的少年却睡得很熟,同一时间,通往燕园的小桥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一群黑衣劲装的带刀蒙面人正朝燕园靠近。   为首的蒙面人左右使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的蒙面人即刻分成四队,从四个方向潜进燕园。   而此时下榻在燕园的人正是沈霄云一伙人,在白夜为硕王举行的接风宴上,小小年纪的硕王不胜酒力被白夜灌醉了且被就近安排在朝露园就寝,而沈霄云以及他的三名随行书生便被安排在了燕园的东厢房,然而到了就寝时间,沈霄云却如白夜一般呆愣地对着窗外的雨看个不停,边看还边擦拭着手中一支翠绿的短笛。   看着沈霄云发呆的背影,三名书生中年纪较长的一位首先发话了,“域主,此地不安全,不如我们……”   “嘘——”沈霄云转了转手中的短笛,抖了抖擦拭的锦帕,不紧不慢道:“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   沈霄云转过身不由微笑了起来,“雨声听着心烦,不如听听笛声吧。”说罢,面朝烛光的沈霄云摆好姿势,轻含短笛开始吹了起来。   笛声响起,音色尖锐,极富穿透力,见沈霄云如斯淡定,那三个书生也随即安生下来不再言语。   夜半、雨声、刀光、对决。   托腮赏着夜雨、等待好戏开场的白夜突然蹙紧了眉头,一直平稳的心绪居然开始不宁起来,在风雨声中她似乎听到了一曲笛音,这笛音忽高忽低使得她的心情也随之起伏,莫名的烦躁情绪在心底涌动起来。   “是谁夜半吹笛?”   啪,正当白夜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香炉掉地的声音,惊疑中白夜迅速转身,她看见原本安躺在贵妃椅上休憩的少年居然爬了起来,少年呆呆地站着,脚边踩着翻到在地的香炉,眼神呆滞。   白夜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连忙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呼,就在白夜靠近的那一刻,少年的掌风突然劈了下来,见势白夜机敏的侧身躲过一掌,一掌过后,白夜觉得脑子里萦绕的笛声越来越清晰,在笛声越渐清晰的同时,少年呆滞的眼神也开始放光,随即少年的掌势又劈了过来。   “圣阡陌,你干什么?”   少年不理不答,循着白夜的方向又劈来一掌,眼见少年失控,白夜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她觉得面前的少年已经被那笛声给控制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劈晕少年然后再去寻笛声所在。   白夜几步闪到少年身后钳住他的左手反扣在背部,压住他的身子另一只手对准他的颈脖打算一个劲劈,可手还未落,她就看见少年颈脖出有一个东西在上下移动,那东西会笛声的强弱而改变移动速度,这种在血脉中横冲直撞的东西让她心底一凉,这东西是,是——血、血蛊。 下卷?逐风流 43、第四回 交锋 ...   看着圣阡陌血脉中游走的东西,白夜一下就想起了过去自己身中血蛊之毒的情景,那种难以言喻的痛就算时间过得再久她也无法忘记,也是这一晃神的功夫,失控的圣阡陌反手一肘子击了过来,眨眼间肘子侵占了全部视线,就在白夜以为会被这一肘子击得满脸是血的时候,身前的圣阡陌突然倒了下去。   “诗?”紧急关头原来是暗卫诗打晕了圣阡陌,见圣阡陌蔫在诗的怀里,白夜暗暗吁了一口气,“你在这照顾他,我去燕园看看。”   “主子,属下陪您一起去。”   “你留下。”她不知道圣阡陌什么时候会醒,如果不留个高手下来万一他醒来那就不妙了。   哒,白夜打了个响指,原本只有三个人的房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个人闪进来的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看清,见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人跪在面前,白夜对来人说道:“小刀,你随我一道去。”   轰隆隆,在漆黑的雨夜,闪电是唯一能照亮夜空的光束,在一声接一声的闪电下,一把黄色油纸伞遮着两个人在雨中疾步行走,等白夜赶到燕园的时候,燕园内已经开打了,刀光剑影中只见黑衣劲装的带刀蒙面人正和沈霄云的三个书生手下打得不可开交。   在焦灼的对战中,一扇半启的窗户前却见一个淡定的人影立在那擦拭着一支翠绿的短笛,无需多想,那人就是沈霄云,看他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定是提前预料到了她的行动,只不过,她没想到这沈霄云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明着在逸王府和她的暗卫一较高下。   啪啪啪,白夜有节奏地拍了三下掌,那些先前还玩命厮杀的蒙面人居然一起停了下来,整齐地收刀、列队,然后回到白夜的身边。   “主子,属下没有完成任务,甘愿受罚。”为首的黑衣人即刻跪在了白夜跟前,跟在黑衣人身后的人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大雨淋湿了他们的衣衫和面罩,但他们的刀刃和眼神依旧在雨夜中闪着寒光,虽然白夜并不知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是为首的暗卫却是她所熟知的,冷锋小刀落月诗四大暗卫之首的冷锋以前可是她美人爹爹最为器重的暗卫,这三个书生既然能抵挡得住他的攻击,必定也是个中高手。   “尔等且先退下。”   冷锋等一干人领命之后便退了下去,也就在他们退下去的时候,立在窗边的沈霄云却不见了。   还未等白夜去寻找,雨声中传来咿呀的开门声,沈霄云拉开大门对白夜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外面风大雨大,草民不知是否有幸能请郡主来屋里一坐呢?”   白夜不做多想一口应道:“好啊。”也不让小刀打伞跟着就朝雨里冲了去,淋着雨的间隙她暗想,沈霄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反客为主。   就这样,原本一场多人的刺杀游戏在某个人的影响下居然戏剧性的演变成了一场两个人的对决。   在白夜刚跨进屋子的时候,沈霄云就殷勤地递过锦帕示意她先擦擦脸上的雨水。   白夜瞅着那绣花的锦帕看看,冷言讥讽道:“你还真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了?”   沈霄云有些尴尬地收回锦帕,笑道:“草民不敢。”   “你不敢?”白夜冷哼着食指戳上沈霄云的肩膀,“还有你不敢的事吗?迷惑操控王爷,带人在逸王府邸撒野,还在本郡主面前摆出一副主人的模样,这些可都是杀头的罪,你居然还有胆子说不敢?”   “郡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白夜说着又更加用力地戳起来,一边戳着还一边把沈霄云朝后逼着,“你别以为你功高强我就拿你没办法,你别以为控制了硕王我就要听你摆布,我可告诉你,我逸王府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郡主,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白夜骂得起劲的时候沈霄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白夜先愣了愣,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沈霄云逼至墙边了,沈霄云弓着背倚靠在墙上,也因为这一弓背降低了沈霄云的高度让原本不及沈霄云高的白夜得以倾身俯视他。   白夜前倾的身子和沈霄云微微弓起的前胸贴得很近,而且白夜一只手还按在沈霄云的肩头,两个人如此的姿态在旁人看来却是暧昧无比。   “郡主想怎么样呢?”就在白夜愣神的时候,沈霄云恰好直立起了身子,在白夜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把头贴了过来。   暖暖的呼吸气息,就算白夜屏住呼吸那种热气也一直在颈脖间环绕,交错的呼吸让白夜整个身子一惊,然后怯生生地抽回手指朝后退了去,“沈霄云,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霄云继续保持倚靠在墙的姿势,双手抱臂卷起嘴角道:“郡主问得是什么呢?”   看着沈霄云装傻的无赖样白夜并未生气,“原来冥域域主是如此不诚实的人呢。”白夜同样卷起嘴角,“既然域主不诚实那么就由我来做诚实人吧。”   “喔?”沈霄云盯着白夜的表情眯紧了眼睛。   “我来呢,理由很简单,我想要你解了硕王体内的血蛊之毒,而你想要的不妨也告诉我,如果价值相等,我会为你办到的。”   “呵呵呵。”沈霄云弓着背暗笑,“价值相当?郡主觉得什么事能和圣天朝唯一继承人的价值相等呢?”   “呵。”白夜亦轻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硕王对于王朝来说确实是唯一的继承人,既然是唯一那么即是无价的,但是,对我来说他却不是唯一的,既然不是唯一那么在我心里自然会考量他的价值,所以沈霄云你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说吧,你要我办什么事?”   啪啪啪,墙那边传来断续地拍掌声,在掌声响起后沈霄云的嗓音即刻响了起来,“世人都说逸王狡猾如狐,而郡主脾性却纯真烂漫,如此看来,世人之言果然当不得真啊。”   “过奖了。”白夜自认她不及自己美人爹爹心计的一小撮。   “既然郡主给硕王殿下定价,那么我也为硕王殿下开个价吧。”沈霄云后背一拱身子离开墙面缓缓朝白夜走来,“我给郡主一个月时间,要么杀掉叶影幽要么让无色宫臣服我冥域,如果办到我定亲自为殿下解除血蛊之毒。”逸王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么他的女儿也定深受其染。   “咳咳咳。”白夜擦擦鼻子假装咳嗽了几声,“沈霄云,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郡主何必自谦呢,草民知道郡主定能办到的。”   两个人笑脸盈盈的对视着,两双狡黠的眉眼都弯成好看的月牙形,但好看归好看,可暗藏在各自眼波中的深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对视间,白夜首先抽回视线,双手抱肩之后便自顾自地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手指,喃喃自语道:“如果我能杀叶影幽,那么……”右手的拇指挨个摩挲着其余四指,待拇指停留在食指和中指间的时候,拇指突然用力一划,吧嗒的声响传了开来,“我也能杀你。”   白夜温和清朗的嗓音突然冷寂下来,当在耳畔回荡的吧嗒声消失之前,白夜簇拢在一起的拇指、食指、中指突然燃起了鲜红的火焰,那火焰看起来想要吞噬一切般的在燃烧着。   沈霄云笑弯的眉眼在白夜手指燃起火焰之时便猛瞪了一下,看着那道火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微感不妙,但他却很好地收敛起了内心的感受,嘴上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郡主,想杀我?”   “你现在不是该问这火是什么吗?”白夜弹弹手指,指尖的火焰像花骨朵一样被弹落。   “死于什么手段不还是一个死字么?”   “很好。”白夜赞赏地点点头,“这是阴磷劫火,你该听过吧。”   阴磷劫火,那种能化铁熔钢,一旦在人身体里种下,只要触发了火母便会立即将之烧为灰烬的毒药,如不引发,又无解药消去毒性,中毒者便会终生被制,永远都有被引燃的危险;若触发了,便会在烈焰的焚烧下被焚成灰烬。   “郡主认识毒公子?”   白夜微笑地点点头,这一招也是在天山养伤的时候她缠着沈谷凌教她的,尽管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那?”沈霄云刚想问些什么,在问出口前突然无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肩头,这肩头……,沈霄云兀自晃晃脑袋,小声自言道:“原来如此。”他居然小看了眼前的女人,这女人一进门就激动地对他百般数落,本以为她会因为恼怒乱了方寸,却原来是别有深意啊,呵呵,看来真的是疏忽了呢。   见沈霄云似乎反应过来了,于是白夜亦重新开口,“怎么样,现在价码是不是能重新开了?”   在白夜开口后,沈霄云一直一言不发,他时不时盯着自己的肩头看看,时不时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看白夜,然后又会用手掸掸自己肩头的衣衫,掸完之后眉头会微蹙起来,那些眼神和小动作给了白夜一种错觉,就是沈霄云似乎服软了,似乎在重新考量了。   等了很久很久之后,白夜听到沈霄云开口,他说:“那容我再想想价码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议,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白夜没想到等了许久居然等到一句这样的话,“不行。”抓住时机就要一击即中,不然时机瞬间流逝就不会再有机会,她可是把她美人爹爹的教诲谨记于心的,所以今晚的事一定要今晚解决。   “郡主的意思是非要现在解决咯?”   “是。”   “喔。”沈霄云长喔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朝白夜走来,一步两步,几步之后沈霄云和白夜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眼见距离拉近,白夜第一念头就是要逃离,可就在她逃离前沈霄云一把抓住了她燃着火焰的手指,“不如现在就触发草民身上的阴磷劫火吧,硕王殿下的一条命换草民一条贱命,草民心满意足。”   沈霄云说这话的时候,白夜发现他那双盯着她的眼睛犹如寒夜的冷月,每看一眼就觉得浑身颤得慌。   “你不怕死?”   “怕死?”沈霄云阴冷一笑,“怕死我还会站在这里和郡主说话吗?”   “你——”白夜捶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攥得轻微颤抖。   感觉到白夜的迟疑,沈霄云更是把她的手朝自己那边拉了拉,“郡主,既然想杀我最好就趁现在,不然会没有机会的。”这一拉连带白夜的身子也靠了过去,尽管她努力滴不让身子靠近沈霄云,但是那样近的距离她根本无所遁逃,凝着沈霄云阴蛰冰冷的目光,眼眸中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气直逼她而来,这些寒气让白夜全身一凛,这个男人果然……好可怕。   “就依你所言,明晚再谈。”这一句话几乎是被激出口的,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结束和这个男人的对话,然后离开,赶快离开,抽回手后,白夜连连后退,直到退到门边无路可退为止。   沈霄云一只手半曲着扬在半空中,那只手维持着刚才抓住白夜手时候的形状,“好,那明晚见。”,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那眸中四散的寒气居然不见了,他在笑,笑得云淡风轻。   咣当,在沈霄云独自笑开的时候,白夜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雨夜,即使有小刀撑着伞陪伴,白夜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在回房的路途中,她满脑子想起的都是那个一会阴森一会安然的可怕男人。思及此,她甚至有些不太期待明天的到来。   不过,令白夜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沈霄云根本没给她明日再相见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看到留言都问小叶何时出场,小叶真的快出场了,只不过希望配合剧情自然而然登场(小声说,其实现在每写一章鸭梨都好大,每一次写掉一章小叶没出来,我就怕被大家嫌弃啊,嘤嘤嘤嘤,大家再等等吧,千万不要因此嫌弃离弃咱啊,眼含热泪咬手绢地看着乃们……) 下一章更新时间为周日 下卷?逐风流 44、第五回 变化 ...   回房之后,白夜才发现自己湿透的背脊并非是淋了雨而全是自己的冷汗,即使沐浴更衣之后,她依旧无法安然入睡,每每闭眼之后她总能想起沈霄云阴晴不定的脸,那张脸隐在黑暗中,那双锐利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阴森如恶鬼,仿佛要对她纠缠不休。   而就在白夜以为这一夜要被那双恶鬼般的眼睛纠缠不休的时候,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笼上了一层薄雾,在薄雾中又有另一双眼睛若隐若现,彷徨失措中,白夜清楚地看见,那是一双迷蒙的凤眼,好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当白夜欣喜的时候,那双凤眼突然暴睁,寒光迫出,薄雾中伸来一只冰冷手,这只手狠狠地掐住了白夜的脖颈,“你居然帮沈霄云来对付我,你居然帮沈霄云来对付我,白夜,我好恨你啊,好恨你啊……”   白夜张圆了嘴想说点什么,可那只手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脖颈间传来的喀拉一声,清晰地回荡在白夜的耳边。   那是什么声音?   似乎是脖颈被拧断的声音。   她,是死了吗?   不,她还不想死;不想白白被冤枉;更不想白白被他掐死。   “叶影幽,不是你想得那样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主子,主子……”   “叶影幽——”   白夜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了,只不过这一次她喊出了梦里那个人的名字。   一年了,她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喊出了埋葬在心底深处不敢触及也舍不得触及的那个名字。   “主子,方才您是在叫谁?”   暗卫诗担忧的声音传来,白夜喘着粗气望着诗发愣,额头沁出的汗水一滴接一滴地滑落下来,就算汗滴滑落进眼里白夜也不敢闭眼,她怕一闭眼就看见他。   “主子,您怎么了?”   暗卫诗不放心地靠了过来,试图用锦帕给白夜擦拭额头的汗水,锦帕递到跟前白夜就提前捉住了暗卫诗的手,“我没事,那臭小子怎么样了?”一夜的噩梦总她的心不安,而这不安似乎又和圣阡陌有关。   “主子。”   暗卫诗被白夜握住的手不经意地捏紧了些,这一细微的反应就被白夜发现了,“出什么事了,说。”   “属下该死。”暗卫诗说着就跪到了地上边磕头边请罪,“清晨时分,硕王殿下带着昨晚那些人离开府邸了,属下不敢阻拦,不过属下已经派人跟了过去。”   “什么?”白夜一惊,就在她做噩梦的时候圣阡陌居然带着沈霄云离开了,这不可能,昨晚圣阡陌体内的血蛊发作被敲晕,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是昏睡不醒的,怎么就能离开了呢。   “你快说,硕王殿下早上离开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很精神。”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暗卫诗稍稍抬起了头又补充道:“不过和殿下一道来的姓沈的公子让属下告诉主子,他们要去烟云山游玩。”   “呵,烟云山。”白夜的手重重地捶在床沿上,“该死的沈霄云。”什么缓兵之计全是借口全是阴谋,原来他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不,不是退路,而是原本就准备好要走的路。   “那个姓沈的还说了什么?”   “说主子如果愿意也可以一道去玩玩,还说他会让硕王殿下见识到烟云山最美的山景。”   闻言,白夜心底凉飕飕的,原本她是打算如果不能逼沈霄云就范就打算拖延时间的,以最快捷的办法通知在天山游玩的爹娘和沈谷凌,自己则和沈霄云耗着,可没想到沈霄云居然先看穿了她的计谋,怂恿圣阡陌离开,而且只要圣阡陌想离开就没人能够阻拦得住,呵呵,好你个沈霄云啊;而且临走时还放言给她的暗卫说要让圣阡陌见到烟云山最美的山景,真是好大胆好直白的威胁啊,沈霄云啊沈霄云,真有你的。   “诗,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约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白夜重复着,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后吩咐道:“诗,你去准备下,另外让冷锋小刀落月在门外等着,我们也去烟云山。”   “是,主子。”   烟云山坐落在花都月都交界处,山的南面在月都境界的宿州城内,说起宿州城,白夜想起一年前在那里的聚星楼她还和竺遥风一起吃过饭一起迎战过冥域小妖精呢,只是如今再去却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个状况,又或是会遇见什么人。   五人五马,经过三天两夜总算是赶到了宿州城,可是在赶路期间却一次都未接到诗派出去的暗卫发回来的消息,按照白夜计算,他们提前两个时辰起程加之圣阡陌那个看到新鲜玩意就走不动路的个性难免会耽误行程,而他们只要稍微加快脚程就能赶上了,可这一路不仅没赶上,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沈霄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白夜心里暗骂道。   “主子,我们是否要去当地的驿馆落脚?”暗卫诗问道。   “不用,我们去聚星楼落脚。”那个地方,白夜还是想再去看看的,而且她也不太想让地方官员知道她来了宿州,更不想暴露硕王殿下离开藩地的消息。   “是,属下这就去打点。”诗领命后打马先一步离开。   “小刀,你再派一些人继续去打探,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在小刀和诗先后离开之后,白夜把目光投向了他身边两张生得一模一样的脸,那两个人也是她美人爹爹最得意的暗卫。   “冷锋,那晚和你们交手的那三个人很厉害?”   “回禀主子,很厉害。”   “那你可知道了他们三人是谁?”   “回禀主子,那三人乃沈霄云座下的冥域三使。”   “冥域三使?”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哦,她记起来了,当初在白水宫来的是冥域四鬼,那四鬼负责随行护卫,若白夜没记错,其中的傀鬼已经被叶影幽杀了,而未露面的三使传言是负责冥域的内部事务的,原来内部打杂的人功夫也如此高强啊。   烟云山无色宫有四阁十二杀,他冥域有三使四鬼外带两门面护法,拼杀起来结果还真难预料呢,不过这下可好了,两个江湖门派的争斗硬是把她给拉下水了。   “这都是圣阡陌这个臭小子惹出来的事啊。”想到此,白夜忍不住骂起了那个对沈霄云惟命是从的圣阡陌。   三人缓缓驶入宿州城,在聚星楼前,三人纷纷下马,这楼里眼尖的小二见白夜一身富贵连带骑得三匹马都是上等货色即刻冲了出来,“客观,打尖还是住店啊?”   白夜把缰绳一甩同时也把一张银票拍到小二胸前,“住店,两间上房。另外,好好地喂本公子的马儿们。”   小二看那自己胸前那一千两的银票看得眼睛都直了,别说上房喂马,就算把他连人带酒楼全包下了都绰绰有余,冒着星星眼的小二心想,难得楼里一天内来了两拨贵人,要是再连续来几拨他就好另立门户了,哈哈哈。   走进聚星楼,白夜环视一周,这楼里的布局还是和一年前一样,见到有些熟悉的画面白夜心里有些高兴,因为她喜欢一成不变的东西,为此她还特地挑了竺遥风当初选得那个位置,临窗且靠边,既能观窗外的景色又可看到整间客栈的环境。   落座之后,白夜敲了敲桌子,跑堂的伙计闻声立刻就赶来过来,笑脸迎人地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白夜转了转眸子压低了嗓音说道:“本公子要吃肉。”   “呃?”跑堂伙计愣了愣,之后很快又展露笑脸很有耐心地提示道:“客观,本店有牛肉羊肉猪肉鱼肉驴肉狗肉飞禽走兽之肉,不知道客观要哪种?”   “嘿嘿,竺遥风你这个坏家伙原来是在骗我啊。”看着跑堂小二笑得灿烂的脸,白夜就好像看到了竺遥风笑话她的那种臭脸,什么进了高档酒楼就点不来菜了,敢情那就是竺遥风诚心在欺负她不懂行道啊,哼,下次见到他定要好好扳回一城。   “那就来二斤牛肉吧。”   “好嘞。”跑堂伙计冲着堂子里吼了一句然后又继续问道:“客观可还需要别的吗?”   “别的吗?”白夜看向笔直坐着的冷锋和落月问道:“你们还要吃什么吗?”   话音未消,冷风落月就摇起了头,心想以前逸王坐着他们只能站着,现在郡主坐着他们居然也能坐着而且还会被问及需要吃什么,这些举动对他们而言莫如天大的赏赐,不过既然是天大的赏赐他们也是无福消受的。   “哎。”白夜心里暗叹,这些个暗卫都被她美人爹爹给驯得没有半点脾气了,就算她好心想改都改不过来,“那再来一坛女儿红和一碟梨花糕吧。”反正她叫了吃不吃就随他们了。   啪啦,这跑堂伙计才应声,不远处就传来碗砸到地上的声响,紧接着一声粗吼震得楼里的人纷纷一惊。   “妈的,爷的菜怎么上得这么慢?要是耽误爷上路,爷叫你们脑袋不保。”   循声望去,白夜发现在楼里的另一窗户角,一穿着斯文的青年正对着堂里吼着,原本进来的时候白夜就看见了他们,只是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斯文的人居然还有如此粗犷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成功吸引众人视线之后,斯文青年又吼了起来,“上菜的人都死了?还是厨子都在犯懒啊?”   这一吼成功吼来了掌柜,那掌柜就像受气小媳妇似地赶过去左道歉右道歉,见掌柜好欺负,斯文青年居然得寸进尺地揪住掌柜拳头就那么挥了出来。   这一拳出来,众人都提了一口气,大家似乎可以预见掌柜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模样,可就在拳头落到掌柜面门前,一直白皙瘦弱的手不偏不倚地截住了青年的拳头,掌面一张一合,包住青年的拳头一拐一带,青年就被拉坐了下来,“墨公子,你们都是生意人何必为难人家呢。”   那是一种病弱的声音,即使看不见正脸,白夜依旧能断定此人必是身体有疾。   “掌柜的,我们在天黑之前还要赶着去上山呢,所以菜能不能上得快一些?”病弱公子劝下被叫做墨公子的青年复对惊魂未定的掌柜说道。   吓得脸色惨白的掌柜连连点头。   在掌柜踉跄离去之后,病弱公子还不忘对掌柜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小唐公子,你干什么对他那么客气,不过就是一个臭掌柜而已。”没打到掌柜,青年似有不爽。   “呵呵。”病弱公子像女儿家般的娇羞一笑,解释着:“阁主说,喜欢我们温温柔柔的样子。”   一听病弱公子说到‘阁主’二字,青年即刻收起凶恶的表情改换上一脸崇拜和敬畏的神态。   那两位公子的对话清楚地传到白夜耳朵里,上山、阁主、喜欢温温柔柔的男人,想来想去除了烟云山无色宫的那一个人还有谁呢,看来那个病弱公子大概就是花弄月喜欢的类型吧。这样想着的白夜突然有一点想看看那病弱公子的模样呢,正伸出头想仔细瞧瞧,结果视线被一大片黑色给挡住了。   来人是暗卫诗和小刀,这二人急冲冲地进客栈,白夜一眼就瞅出了端倪。   “怎么了?”   暗卫小刀靠了过来在白夜耳畔小声地报告着,听着的时候白夜的眼光时不时还会在病弱公子身上瞟瞟,可当她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视线就彻底定住了。   “情报可属实?”   “确认无疑,主子。”   听完汇报,白夜定在病弱公子身上的视线不仅没收回还越看越起劲,看着还兴起地竖起两指扬了扬,四个暗卫即刻围拢到她身边听着她的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周二更新 下卷?逐风流 45、第六回 上山 ...   天色渐暗,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驾车的男子就是先前在聚星楼里欲对掌柜出手的墨公子,而在马车中则坐了四五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些少年个个唇红齿白、模样水灵,不过这些少年眼里却看不到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和纯真,对于这一点白夜一直不解,但是混进来之后她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这车上的几位少年都是一家悺人馆的小悺,所谓小悺就是以美色讨生活的小公子,若说青楼的妓女以卖身给男人赚取银两,他们或许要更可怜一些,他们不仅要讨女人欢心甚至还要卖身给男人,就像一些达官贵人会养一些娈童供他们狎玩,这些少年则全部都是被送去无色宫月阁用来孝敬花弄月的。   在江湖中好男风出名的男人大概非无色宫月阁阁主花弄月莫属了,而自圣天朝开创以来最为著名的喜好娈童的男人自然要属当今皇上了吧,说巧不巧,这两个有名的男人白夜很不幸的全认识。   这一说到皇帝,白夜就想起了皇帝的儿子硕王圣阡陌,这好男风的皇帝好不容易有了根独苗居然还被歹人挟持,这真是造孽啊。   不过这造孽也不用摊到她头上来吧,自从听到小刀搜集回来的情报,她就差没背过气去,心想要不是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她也不用乔装打扮成悺人小公子的模样被送去烟云山,这样假扮着小悺去烟云山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咚,想到这茬白夜就觉得自己很憋屈,这一憋屈就难免失手,这一声响就是她因为愤怒而拳击窗户板发出来的声音,这一响成功吸引了车内其他小公子的注意。   “咳咳。”   率先开嗓子的自然是那个在聚星楼劝住墨公子动手的病弱公子,此公子犀利的视线扫过众人,道:“我再三告诫过你们,阁主喜欢温柔的小公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说,你们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除白夜之外的几个人纷纷点头应答,回答的嗓音比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细还尖。   见白夜杵在那不答,病弱公子又把目光定到了她身上,这时白夜才看清楚了病弱公子的模样,嘴巴鼻子脸型没啥特别突出之处,唯有一双眼睛生得销魂,这双销魂眼可和他那瘦弱的身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着这样一双眼的人就是他们此行的负责人,外面驾车的墨公子称呼其为小唐公子,但是比起这个名字白夜更喜欢称呼此人为病弱公子。   病弱公子瞅着白夜哼哼道:“此生生为悺人就注定是要被人玩弄的,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脾气,等下辈子投胎记得投到一户好人家就不会受这种罪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夜仿佛从病弱公子的销魂眼中感受到了一种无处宣泄或者积累甚久的怨恨,那句话是说给他们听得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得,他怨自己的身份恨自己遭受到的命运,拥有这种眼神的人会让白夜忍不住想要去同情他,虽然想要同情他,但是白夜却无法对这类人产生好感,虽说出生是上天注定的,可命运不可逆这种事情可不是上天注定的,什么这辈子改变不了就去期待下辈子的话也全是狗屁。   犹记得乞丐窝里的家伙们,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也没什么尊严,可他们从未放弃过快乐的权利,也许命运在某种程度上会起很大的牵引作用,但白夜始终相信一句话,事在人为。   “发什么呆,听懂了就应声。”见白夜持续着发呆,病弱公子又加重了语气。   “听明白了。”白夜嘴上应着,心里却狠狠地鄙视了下那位病弱公子。   “明白了就好。”见白夜学乖了,病弱公子也不在多追究,在颠簸的车内,病弱公子索性把双手撺进袖子闭目养起了神来。   几位少年见病弱公子都休息了,于是他们也有样学样一个个都闭目养起了神,白夜虽然还不困,但是光盯着他们也没用,于是也干脆闭起眼睛养养神好了。   这一闭眼时辰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白夜只记得自己被叫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睁眼看去那位病弱公子已经下了车且掀起了帘子正瞪着她。   “到了吗?”不知情况的白夜疑惑道。   病弱公子眉头一皱没好声气地道:“到了,下车。”   “喔。”白夜揉着眼睛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跳下车,一下车白夜就大叫了起来,“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别吵。”伴随着刻薄的声音一道来的还有一束火把。   白夜惊恐地看着火把还有火把后病弱公子沉下去的脸心情十分之差,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车又没火把,从一片明亮的地方突然转到一片黑暗之地不怕才有鬼呢。   “人都来齐了吗?”   在白夜抱怨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嗓音未消,轰轰几声,黑暗中亮起了几团火,夜风袭来,火团的火光渐渐大了起来,借着火光,白夜看见面前多了两个人,而那位赶车的墨公子已经不见了,新冒出来的两个少年样的面孔白夜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还没等她细想,她就感到膝盖被人踢了一脚,身子就随着膝盖沉了下去,紧接着病弱公子也跟着跪到了她身边对那两个少年样男子行起了礼,“属下拜见桃鲤飞鹰两位大人。”   被无辜踢跪到地上的白夜暗想,“桃鲤飞鹰?无色宫十二杀?这已经到无色宫了吗?”   “小唐你就不必客气了。”   咦,如此说来这病弱公子和十二杀是熟人了?   但是病弱公子并未起身,而是跪着继续说道:“两位大人,这几个就是这次为阁主物色的人选,两位大人可需要检查一番?”   “你伺候阁主这么久了,我们相信小唐你的眼光。”   “谢二位大人。”   “起来吧,阁主已经在候着了,我们这就带你们上山。”   不仅是熟悉啊,还是一直伺候花弄月的家伙,怪不得脾气都要比常人奇怪很多呢。被批准起身之后,白夜看见自己面前是一面峭壁,完全没有路可走,这要上去难道是靠轻功?   喀拉喀拉,峭壁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地滑下来,待到东西滑下来白夜才发现那东西是一个四方无盖半人高的木栅栏,栅栏四面角上吊着绳索,这东西靠着绳索搭载着人上下这面峭壁。   一行几人纷纷登上栅栏,飞鹰桃鲤二人扯着绳索,这四方的栅栏缓缓升起,升得越高越晃得厉害,微风一吹就能听到吱呀吱呀的声响,白夜站在上面总是会担心绳索突然断裂然后自己会掉下去什么的。   “几位大、大人,能不能升得快点?”白夜闭着眼睛紧抓一边栏杆道:“还有多、多久,很、很吓人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这一出声就惹来了病弱公子的不满。   白夜半睁着眼睛瞄着病弱公子,“我胆子小怕掉下去。”   “大胆,居然敢怀疑两位大人。”   “不是怀疑,就是自己怕。”   “就算你掉下去你这条贱命也值不了几个钱。”   贱命?值不了几个钱?   白夜一听就来火了,“谁说我的命不值钱?”她的命不知道多金贵,要是她真掉下去了就算整个无色宫的人给她填命她的美人爹爹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当初过吊桥叶影幽还舍不得她冒险背着她过去呢,一个伺候花弄月的禁脔就敢……等等,她居然在这种时候想起了叶影幽,为什么呢?   “休要犟嘴。”   “呵呵,这里的高度和缥缈峰的不好比,要是去哪里会更晕的。”   就在病弱公子欲发飙的时候,不知道是桃鲤还是飞鹰开了口,这一开口居然提到了缥缈峰,这座山峰不正是叶影幽住得地方吗?此刻,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   “缥缈峰在哪里?”   “在那里呢。”   在哪里?在那里。   那人指了一个方向给白夜看,顺着手指指得方向看去,那是峭壁的侧面,浓雾围绕下一座高峰若隐若现,从这个地方看去,还真是够飘渺的呢,云山雾绕似幻似梦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可是白夜知道,那座飘渺的山峰真的住着一个飘渺的人,那个人是谁,他是无色宫雅阁阁主叶影幽啊。   看得失了神,白夜也顾不了忌讳直接问道:“怎么样,才能去到那里呢?”   飞鹰或者桃鲤应该还算是个不错人,他告诉白夜,“那座峰下是没有这种绳索工具的,要上去除非你有卓绝的轻功,不过,五峰之间是有各自通往的密路的。”   “那月阁所在的广寒峰通往缥缈峰的密路二位大人可识得?”出乎意料的,这次开口问的居然是病弱公子。   对于病弱公子的提问白夜和二杀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二杀警惕地瞟了病弱公子一眼,其中一位笑着开口道:“小唐,想知道密路或许你可以去问阁主呢。”   得到二杀的回答之后,病弱公子那销魂的眼睛居然滑过一丝失望,这个细微的表情二杀并未在意,可白夜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从说起缥缈峰之后,白夜以为只有自己在专注注视着那座峰,可当她回过神之时,她却发现病弱公子比她更专注地注视着那座峰。   看着那座峰,想着那座峰上的人,许许多多的往事似乎都在以不可抑止的速度在白夜脑子里回放,叶影幽的模样、叶影幽的好、叶影幽的温暖、叶影幽的怀抱……所谓睹物思人,是不是那病弱公子,也认识叶影幽呢?   “哎,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呢?”白夜拍拍脑袋。   嘎啦嘎啦,峭壁上碎石不断滑落,摇晃着的栅栏也慢慢平稳下来,喀拉,二杀拨开栅栏一面的门率先跳了下去,“到了,各位。”   出了栅栏,呈现在白夜面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鹅卵石幽径,循着幽径一路走到底,那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冂”型院子,青砖古朴、造型典雅且牌匾上题着随心舞动的两个大字:月阁。   咿呀呀,朱门开启,红衣飘飘,那一个着红衫男子迈着轻快的步伐款款而来,那一双魅惑的挑花眼扑闪扑闪的,红唇轻启,尖细的嗓音荡了开来,“各位美人,欢迎来到月阁。”说罢,红衣男子缓缓展开双臂,左眼一眨,用暧昧的口吻对众人说道:“今晚,我们一起开心吧。”   看着翩翩而来的红衣男子,白夜嘴角抽抽,心里暗叹道:花弄月,你上辈子一定是只妖精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变成个位数鸟,森森赶脚乃们不爱我了,于是我要日更,让乃们重新爱上我,嗯哼。。。 下卷?逐风流 46、第七回 月阁主 ...   花弄月既然是妖精,那么玩得花招也必然是很妖邪的,就好比大家刚进屋子,这花弄月就围着大家挨个挨个打量。   一共五人,花弄月逮着第一个少年从脸一路摸下来,摸完前面摸后面,上下其手转着圈摸,这一画面让白夜想起了那些宫女在进宫前也要被如此折腾检查一番,可她是个女的,要是被花弄月这样一摸那不是……   花弄月摸完一个又开始摸第二个,但是第一个还没完,那变态花弄月又问那少年,“你的身子老子很满意,那么除了身子你还有什么特长能讨老子欢心呢?”   被问的少年突然眼冒金光,立即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支毛笔对花弄月说:“阁主大人,小人会挥墨起舞。”   “喔?”花弄月不安分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妖媚的脸上泛起丝丝兴奋之情,“那你就舞一个给老子瞧瞧吧。”   执笔少年得令之后就开始准备了,白夜其实也对挥墨起舞这特长比较疑惑,既然疑惑那就仔细看看吧。   只见那少年让人取来很长很宽的宣纸还有一大盆子墨水,紧接着那少年就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宽衣,宽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啊,这白夜还来不及闭眼那少年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但转念一想,这男人精光的身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索性就把这余下的节目一起看掉吧。   少年光着身子走向那装着墨水的盆子,然后很开心地扑进盆子,等再出来的时候就成了全身染墨的黑人了,人黑了也该起舞了,只见那少年脚尖点点身子轻盈地飞上雪白的宣纸之上,兰花指弹弹,纸上就弹出了无数朵展开的花蕊,而后下腰翻了几个跟头,花蕊上就长出了花叶和花茎,一张长纸上,一个浑身墨黑的少年翩翩起舞,每一舞都能让纸上呈现出不同的景色,一曲舞完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一副百花争艳图。   白夜看得都傻眼了,这特长真够绝的,又要会跳舞又要会作画,这少年才十几岁就练就了如此身手,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啊。   可花弄月似乎不这样想,看完少年的特长,花弄月只是轻微地勾勾嘴角,很冷淡地说道:“舞得是不错,可是你都黑了还叫老子怎么玩弄你呢?”   “阁主大人,小人可以和阁主大人一起沐浴。”   “嗤。”花弄月被逗笑了,“一起沐浴?让你顺便污染老子的浴池吗?”   “阁主大人,小人知错了。”   “知错了?”花弄月吸吸鼻子,完全不理会跪地求饶的少年,啪嗒打了一个响指,“那就受罚吧。”   话音未落,呼呼两团人影便快速地靠了上来,还没等白夜看清那两人是谁的时候,那全身黑漆漆的少年也一并被扛走了,他们还没出去多久,门外就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白夜想,这少年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真是的,安分点不就没事了,非得搞花样玩那些幺蛾子招数,你看,这不是死于非命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经过这么一出,剩余的少年们纷纷惶恐起来,特别是当花弄月开口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变成了结巴或者干脆不开口说话了,这些结巴或者哑巴自然也是“啊”一声惨叫的命运。   处理完三个少年,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少年和白夜了,白夜想她旁边的少年可要撑久一点,因为她现在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来应付难缠的花弄月。   果然,花弄月走到那少年身边,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桃花眼眨巴眨巴地盯着少年看,“美人,你会什么呢?”开口的声音温和又柔腻,仿佛是在怜惜这么个可怜少年。   少年一吓,腿就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小人,小人什么都不会,小人只会好好伺候人,小人保证把阁主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什么都不会?”花弄月笑盈盈的脸突然就阴了下来,一脚踩上少年的肩头,“你什么都不会那拿什么来取乐老子呢?”   “小人、小人拿身子来取乐阁主大人。”   “哈哈哈哈。”花弄月抽回脚大笑着蹲到少年身边拍拍手道:“说得好,哗众取宠的人老子最不喜欢了,老子就喜欢你这样老实的人。”   逃过一劫的少年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谢、谢阁主大人恩典。”   “嗯。”花弄月揉揉少年滑顺的发丝,“美人你先去床榻上等着,老子等会就来和你玩。”   失了魂的少年这时候已经全身瘫软了,不仅自己无法走路到最后还要二杀把他拖出去,不过拖去床榻总比拖出去领死要好太多。   同来的少年要么死要么再等待接下来的玩弄,这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花弄月和白夜以及在门外候着的病弱公子三人,白夜想自己虽和这花弄月有那么点牵扯,但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或许那时候的仗义并不是他的本真性格,如果今天表现出来的变化无常才是他真正的性格,那么她不是也凶多吉少?   在白夜思绪乱飞间花弄月走了她身边,他的影子完全盖住了她,和前面几个少年一般待遇,花弄月的手先摸了上来,手边摸着白夜那张贴了假面的脸边问,“美人,你又要拿什么取悦老子呢?”   “拿身体。”白夜想照葫芦画瓢蒙混过关然后再潜逃。   “呵呵。”花弄月的手指抬起白夜的下颌,把白夜瘦小的身子一把给拉了过去,“这个理由别人用过了,你就不能再用了哦。”   白夜盯着花弄月那双夺魂摄魄的桃花眼咽了好几下口水,心下大骂,妈的,这同样的理由还不能重复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哎哟。”   “美人,你怎么了?”   “我,我……”白夜捂住肚子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我肚子痛,我想去茅厕。”这花弄月自然是爱洁净的家伙,如厕这等事总该能说得过去了吧。   “唔?”   见花弄月没反对白夜机灵的移开被他钳制的下颌,缓缓后撤着步子打算退出去,退出去之后借着找茅厕的幌子然后去找通往缥缈峰的密路。   “美人,你去哪里?”   白夜身子刚转过来就察觉上半身被一双有力的臂弯给箍住了,白夜目光慢慢下移,看见一双大手正不偏不倚地按在她的胸口,于是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摸哪里呢?混蛋。”   “唔?”花弄月按在白夜胸口的大手捏捏,好看的眉头飞了起来,“女人?”二字脱口而出。   自知身份暴露,白夜也不打算隐瞒,左脚朝花弄月脚背上一跺,趁着花弄月吃痛的时机白夜手肘再给他腹部一击,两击下去就让没搞清楚状况的花弄月松了手,这牵制一松白夜自然想溜,可步子还没跨出去脖颈间就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视线一瞥,白夜一下就认出了那东西,黄灿灿的用纯金打造出来的金叶子。   “还会功夫?”   “会一点。”   “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别别别,花弄月你别动手。”白夜嗖地高举双手表示投降,然后乖乖转身,道了一句,“是我啊。”   “你?”   白夜迅速撕下假面指着自己的脸说,“是我啊,你忘记了吗?”   “你?”花弄月俯下头仔细盯着白夜的脸看了起来,看了半天之后才来句,“你是谁啊?”   “我?”难道她真的长了一张让人记不住的脸?难道这花弄月是看过就忘的狗记性?   见白夜支吾不清,花弄月手中的金叶子在白夜脸上晃了起来,“奸细吗?”   “我不是奸细啊。”为什么竺遥风和花弄月都觉得她是奸细啊,难道她真生得是一张奸细的脸啊。   “不是奸细怎么乔装打扮上山来呢?只有奸细才会如此干,快说,你是哪里派来的奸细?”金叶子说着就刺进了白夜娇嫩的肌肤。   “嘶。”白夜捂住被刺的伤口有些生气地吼道:“花弄月我看你的记性是被狗吃了吧,你还给过我金叶子的,我们还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在白水宫你忘了吗?   “喔?”花弄月玩转着指尖的金叶子,吊吊眼角似有所悟,“我送出去的金叶子多不胜数,人太多老子不可能全部记得啊。”   一口凉气吸了进来,白夜险些啐他一口唾沫。   “拿不出更有利的证据,老子的金叶子会毫不留情地刺穿你的咽喉喔。”   “更有利的证据?”   “比如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   是啊,当初花弄月给她的金叶子都在压制血蛊和威胁沈霄云的时候用掉了,那么还有什么更实际的证据呢?嗯……看得见摸得着,那么……   白夜好像想到了什么,“花弄月,你不是说我身上有、有……”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夜的喉咙又像被一根刺给卡住了一样了,只要说下去,她的心搞不好会被刺痛。   “有什么?”花弄月进一步逼近。   白夜深吸一口气,如果注定逃不开那就索性不逃好了,“你那时候说我身上有叶影幽的味道。”如果现在还残留了他的味道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证明当初彼此相遇过了的痕迹呢?   “哈哈哈哈哈哈。”当白夜很认真说出口的时候,花弄月居然无故大笑了起来,“你这个女人说实话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哪里好笑啊?”白夜鼓足了一口气,敢情这花弄月是在戏耍她啊。   “噗哈哈……”花弄月仰天长笑着。   “你是故意的?”   越见白夜生气,花弄月就越笑得畅快。   “你个混蛋啊。”白夜两步上前欲给花弄月一个耳光。   上扬的手还未扇下去就被花弄月捉个正着,“我如果是混蛋,那你又是什么?”说这话的时候,花弄月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不对,不仅没有笑意甚至有一丝怒意。   白夜一怔,她知道花弄月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那么介意说起叶影幽,那为什么当初离开他之后又要回来呢?”早在他靠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嗅出了她身上独属于某个人的特有味道了。   白夜的手腕被扼得很痛,可手腕上的痛比起心里的绞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她早就知道这一次上无色宫一定会牵扯到过去,关于她当初离开的原因,她总觉得那是自己正确的选择,即使午夜梦回她忘不掉那个人的愤怒眼神和落寞背景,她依旧觉得自己没做错。可当花弄月这样逼问她的时候,她似乎觉得再正确的选择也不可能是两全其美的,至少这个对她而言的正确决定应该是伤害了另一个人的,而且她口口声声说喜欢极了他,到头来还不是离开了他,如此说来,她果真也是个混蛋啊。   “我离开他总归有我的原因,这次回来也是一样的。”   “呵。”听白夜那小的像苍蝇一样的自白,花弄月又笑了起来,笑着收回金叶子用它拨拨发丝,毫不在意地对白夜说道:“老子如此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人才才没兴趣知道你的原因呢,你要是想说原因就当面去找叶影幽说去。”这一年,因为她的离开导致叶影幽改变的地方,他真的很想把她绑起来押过去让她亲眼看看,好在一年的等待其实不算久。   “你愿意带我去见他?”她没想到花弄月会先出口。   “哼,你来这里不就是要见叶影幽的吗?”   “呃……”   被揭穿心思的白夜脸上刷地红了,花弄月见势一把把白夜搂进怀里,“难道你搞那么多花样是因为想念我特来见我的吗?”柔软的手指戳着白夜的脸颊,扯着那腻腻的尖细嗓子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床榻上去说,可好?”   “喂——”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花弄月搂着白夜走到门口,“小唐,你带她去厢房休息,记住,定要好生照顾着,她可是很重要的人哟。”吩咐完小唐,花弄月还不忘再次戳戳白夜的小红脸蛋,“今晚有美人在等我,我不能陪你咯,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哟,明早我就带你去见叶影幽。”帖耳说完,花弄月指指小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睡醒了叫他带你来找我。”   “喔。”   “那去吧。”花弄月拍拍白夜的肩膀然后把她往小唐身边一推。   就在这一瞬间,白夜本能地回过头去看花弄月,那张妖精般的脸笑得柔媚,那样的笑,那样的花弄月,虽然接触不多,算到现在也只第二次见面,可白夜却莫名的信任他,她看着他,他亦凝着她,在对视间,两个人似乎都忽略了另一个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眼神。 下卷?逐风流 47、第八回 算计 ...   小唐双手撺在袖子里领着白夜走在廊道上,他时不时会把目光投向头顶的明月,广寒峰的月色无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可是皎月虽美却无处不透着凄凄之寒,这些看不见的寒气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他的大脑他的躯体,看着这皎月他就会想起自家屋顶挂着的大盘月亮,趁着月色和家人畅饮或者种草药,可是这平凡的一切都被两个人打破了。   “如果你们不把我的人交出来,我便血洗你们唐家堡。”   村子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寒彻入骨的嗓音,当大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爹和娘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嘴角淌着鲜红的血全身被迫人的寒气卷裹着,他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杀人者是谁,只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白衣飘逸的冷魅男人,一双凤眼迫出骇人的寒气,掌中白霜弥漫,看来他已经杀红了眼。   “你干什……”话还没说完,他的胸口就被一片寒霜之气击中,瞬间四肢百骸犹如沉浸冰窖中,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僵了,冻僵后他的躯体亦倒进了那片血泊之中,冻得失去五感的身子似乎依旧能感受到亲人鲜血的滚烫,这交杂汇聚的鲜血烫得他永世不得安宁,那时候他便想,如果死了就算化成厉鬼也要为他们一家讨回一个公道,不过很可惜……   “这里的月色真的很美啊。”白夜驻足在廊道上仰头望月,心中无限唏嘘,“原来竺遥风没有说错呢,这广寒峰果然能看见世间最美的月色。”   “大人,你也认识风阁主?”   “嗯,算认识吧。”想起爱捉弄她的竺遥风,白夜又想起了答应了他解决人皮面具的事,也不知道这个难题他是不是攻克了呢,“喔对了,不要叫我大人,你可以叫我白夜。”   白夜吗?熟悉月阁主,连风阁主都认识,而且还是来找雅公子的,这个女人莫非会是……   “白夜大人,不知道您是否去过唐家堡呢?”他需要确定心中的疑惑。   “唐家堡?”白夜听到这个地名警觉地回过头,“为什么这么问?”   白夜盯上小唐那双销魂的眼睛,她总是无法忘记在来月阁的峭壁上他凝视缥缈峰的怪异眼神,加之如此一问那就更加可疑了,他果然是在打什么注意吗?   “听闻雅阁主为了一个女子一夜之间灭了唐门满门,江湖中都在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小的见到白夜大人既认识月阁主风阁主,而且还能让月阁主亲自带大人您上缥缈峰见雅阁主,于是便大胆猜测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大人包含呢。”月阁主对这女人说的‘当初离开他现在又回来’,他坚信这话说得就是一年前发生在唐门的事。   “呵。”白夜笑而不语,这家伙的目的就这样暴露出来了吗?究竟是猜测还是在确认呢?   白夜转过身很认真地问小唐,“那么也恕我大胆猜测一下,小唐公子是不是姓唐呢?”   “哈哈哈哈……”白夜这么一问,小唐居然笑了起来,笑着也“咳咳……”了几声,紧接着小唐有些痛苦地捂紧胸口,那夜之后他没能化身为厉鬼反到因为寒气的严重侵袭而废了身子,这一年来,病痛和咳嗽无休无止地纠缠着他,虽生却犹死。   “如果小的告诉大人小的姓唐,大人会怎么办呢?”小唐坦然地面对白夜。   “怎么办?”就算知道他姓唐,就算他有可能是唐门的幸存者,她又能怎么办?去告诉花弄月让他遭遇“啊”一声的下场,而且也无证无据证明他是唐门幸存者。   白夜长吁一口气,问道:“刚在我听见你在峭壁上问二杀缥缈峰的密路,你是想去缥缈峰吗?”   “小的是想去缥缈峰呢。”小唐坦然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杀不了他的。”去找叶影幽报仇根本就等于去送死。   闻言,小唐的脸耷拉下来了,原本笑着的眼睛现在该是盛满了失落吧。   “对于一年前因我而起的杀戮,我表示很遗憾。”她自认为的正确决定不仅累了叶影幽还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爹娘的事,因为爹娘一身的血债导致了他们七年的分离,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便知道杀戮是不道德的事但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身在江湖就是在刀尖上舔血,“待我完成要事,我定亲自前去唐门祭拜他们,为他们建庙立碑,如果你需要重建唐门,我也可以帮助你。”逝者已矣,唯一能做的只有赎罪,为自己也为他。   “……”小唐继续低头沉默。   白夜拍拍小唐的肩膀,道:“你是唐家唯一的血脉,你该好好为他们活着。你是唐门后人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如果你就此下山去的话。”报仇,对于谁而言都是沉重而充满坎坷的,她的爹娘就是最好的印证;而且她爹娘是有报仇的资本,面前的小唐根本无法和叶影幽相抗衡,面对毫无胜算就算去也只能去送死的结果还不如好好活着,她觉得,这些道理他也应该能懂的。   相互沉默,沉默间只有断续的叹气声在二人间弥散。   扑通,沉默很久之后,小唐突然跪在了白夜面前,咚咚咚给白夜磕了三个头,“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直以来都是小的在痴心妄想,来广寒峰大半年都没能靠近缥缈峰甚至连雅阁主的面都未曾见到过,小的正如大人所说的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仇,小的愚昧无知多谢大人提醒,也多谢大人替小的保密。”磕完头小唐抬头凝着白夜,那双销魂眼中闪烁着泪花,而后他哽咽道:“当禁脔也非小的所愿,所以小的在此还有一个请求,请大人务必应允。”   “你说。”   “请求大人给月阁主说说情,让阁主大人放小的下山,小的发誓下山之后关于无色宫的事情保证半句不透。”说完举起三根手指准备发誓。   “不用发誓。”白夜伸出右手握住小唐的手指,半蹲在他面前,“我答应你就是。”为了复仇放弃尊严来当同性的玩物,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吧。   “多谢大人。”谢完小唐又朝白夜磕了几个响头,磕完头边擦着泪花边起身道:“大人真是好人呢。”   白夜微微怔住,好人吗?呵呵,她真的是吗?   “大人,请随小的回房休息吧,休息好了小的还等着大人给小的说情呢。”   “是呢是呢。”过了今晚,也就能见到让她魂牵梦萦的他了。   走过了几条廊道,小唐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指着门说道:“大人,这里就是阁主大人最喜欢的厢房了,小的想大人也会很喜欢的。”   花弄月最喜欢的屋子啊,她倒是想进去看看,可是门未打开,白夜就感受到门缝里渗透出来的一股寒气,现在才是春天,就算是在山顶屋子里也不应该是如此低的温度,于是白夜本能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疑惑道:“小唐,这里好像很冷。”   “是很冷。”说这话的时候,小唐半抬着头,嘴角一抽一抽的笑着。   白夜即刻觉得不对劲,“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回想起来之前他的求饶似乎来得太快又太刻意,一切就像是在……演戏。   “呵呵。”小唐阴沉的笑着。   “我们不是该去厢房吗?别告诉我这里就是厢房啊。”说着白夜本能地开始后退,暗想这家伙还真能扮可怜啊。   “这里就是厢房,而且还是你长眠的厢房。”说罢,小唐撺掇在袖子中的一只手突然射出几只暗器。   叮铃叮铃,暗器发出浑厚的响声以疾风般的速度擦着白夜的鬓角飞了过去,还不待白夜做出多余的反应,小唐一掌劈了过来,指缝中海夹着几枚长针,白夜侧身一闪双手交叉夹住小唐的手腕,膝盖微抬双手架住小唐的手腕往自己膝盖上一磕,叮当,手指间的长针掉落,小唐另一掌顺势也劈了过来,嘎啦,掌风才起小唐的另一只手就被白夜反拧了过来,白夜顺力扭腰用膝盖顶住小唐的腰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墙边。   “武功不错啊!”被压住的小唐转过头嘴角吊吊,道:“不过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白夜自信一笑,“现在被制住的人可是你。”   “是吗?”小唐眯眯眼,视线移到白夜的手腕,看着白夜逐渐泛黑的手腕阴笑道:“你看看你的手腕,你越是用力毒素越蔓延的越快哟。”   “毒?”先前一系列动作并未让白夜感到不妥,可经小唐一提醒她真是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再一看自己手腕早就紫黑一片,“你是什么时候……?啊!”白夜嘴巴张张,“原来是那时候啊。”她只和他接触过两次,一次是拍他的肩膀,一次是捉住他发誓的手指,呵呵,她好心放他一马,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他摆了一道,“你真可恶啊。”可恶的下跪装可怜来拖延毒发的时间。   “可恶?”小唐一张脸被挤在墙面呈现出扭曲的状态,“是啊我可恶,我再可恶有你们可恶吗?叶影幽为了你一个女人,居然要了我们唐门那么多条人命,你倒是说说谁可恶啊。”   “我说了那并非我愿。”   “并非你愿?但不可否认,整个惨案就是由你引发的,你这个祸水,祸水……”   “我不是祸水。”祸水祸国殃民,祸水乱国乱心,她怎么能是祸水,“我、我不——”有些激动的白夜正想爆发,可身子似乎不听话了。   “是不是动不了了?”   “我——”她确实是动不了了。   “哼。”小唐趁势脱出白夜的钳制,边揉着被白夜拧得发痛的手腕边说道:“我也要你尝尝被冰冻而死的滋味,叶影幽的女人。”说完,小唐双手揪住白夜的肩头把她拖进了那间冒着寒气的屋子。   被拖进屋子的白夜看见窗边摆放着一张床,那张床竟然是张冰制的床,冰床浑身晶莹剔透且散发着寒气,那些萦绕在床四周的寒气凝聚起来像雾气一般,要是睡在上面或者立在那里或许会有腾云驾雾之感。   不等白夜问,小唐就开始解释道:“这是寒魄床,是阁主练功时候用的。”   白夜曾经听过这张床,传闻在这床上练一年内功抵得上普通人的两三年,可小唐带她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练功。   “阁主练得是刚烈的内功,所以需要寒魄床来吸收余热,不然热量散不出去随时都可能爆裂而亡。如果内力刚猛睡一夜自然没事,如果没有劲道的内力睡一夜则有可能被活活冻死,而且死之前会饱尝冰冻之苦。”   “你说的要我长眠就是在这里?”   “没错。”小唐把白夜丢到寒魄床上,狰狞着一张脸道:“当初我们一族死于叶影幽的寒冰真气之下,现在你这个始作俑者也请在这冰床上好好享受吧。”   身体接触到冰床的一刹,白夜的身子就开始狂颤,冷,无法忍受的冷,那些萦绕在寒魄床周围的云雾寒气开始往她不得动弹的身躯里钻,刺骨的寒刺骨的冻。   “你、杀、不、不了、他的。”   “杀不杀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唐又把手撺掇进袖子里,一本正经地说道:“倘若以我这副模样大概没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倘若我变成了你呢?”   从一开始的自动暴露身份再到假装妥协外带下毒到最后假扮她的这一招,真的都是他的计划吗?她真不敢相信。   “不许,不许你、去——”   “呵呵呵呵呵呵……”小唐大笑着离去,“就算要去地狱,我也要让那个血洗我们家的恶魔一起上路。”这是小唐走出冰窖前对白夜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同时也让白夜醒悟过来,从古到今哪怕到以后,像她爹娘那样为报仇而不惜一切的人绝对不会少。   自以为的救赎,却原来错得太过离谱。   自以为的宽容,不过是不成熟的天真。   自以为的决定,恐又害了自己累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OMG,46章的点击率太Shock了,太少了有木有—— 再持续如此低迷的数据,我估计扛不住了,好吧,小叶放你出来,乃要拯救我啊 小叶下章正式登场 下卷?逐风流 48、第九回 劫 ...   苍白、冰凉,身体细微震颤,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混乱,这就是白夜久躺寒魄床后出现的症状。   她曾经以为,只要小唐走出门,花弄月便会发现小唐的不妥然后风风火火的来救她,甚至远在缥缈峰的叶影幽亦会感觉到她在受难而前来解救她,更甚至,她的四大暗卫、她的美人爹爹如花娘亲还有美人叔叔都会前赴后继的来救她,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谁都没有来。   她期待等待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心中的希冀一次一次落空,希望破灭后只余下失落,等到失落消失不见后她便只拥有绝望了。   在绝望中,混乱不堪的脑子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各种负面抑郁的情绪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她总是在想,没有美人爹爹的智慧亦没有如花娘亲的武功,那么她所继承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一个代表荣华的郡主头衔吗?   美人爹爹没有回来的时候,如花娘亲和四大暗卫把她当掌心里的宝,无论怎么样闹腾任性,大家都让着她宠着她;美人爹爹回来之后,宠爱程度又升了一个级别,七年未见,她的美人爹爹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来给她把玩,即使被送去乞丐窝,那全江州城的乞丐几乎也是围着她转的,所以在自家地盘她百烨郡主就是玉皇大帝,可是离了家离了庇护之后,她成了什么呢?   事实告诉她,恃宠而骄、不学无术的后果就是让她变成了一个惹事精、一个天真的蠢货。   说什么要平安救出圣阡陌,说什么要严惩沈霄云,说什么勇敢面对叶影幽,这一切的一切在此时想来让人觉得特别可笑。   一个连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控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别人呢?   她圣夕燕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啊,用她美人爹爹的话来讲就是,废物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呵呵,美人爹爹,你的女儿大概也要去见阎王了。”被冻得僵硬的面庞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了,可白夜始终想象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在微笑中她似乎也能看到美人爹爹如花娘亲的笑靥,“美人爹爹、如花娘亲,如果下一次投胎还能投去你们家,我一定要比这一次做得更好,至少、至少不能做一个废物吧,呵呵!”   白夜想起她深爱的爹娘,她突然有想大哭的冲动,虽然她的眼睛已经被冻得无法流泪了。   为疼爱她的那些人而流泪……   爹娘的宠爱方式是让她在宽实的羽翼下为所欲为,因为那些本就是她爹娘年幼时自己所不能拥有的,恣意放肆的青春是她爹娘给予她的也同时给予他们自己的,如果这是她爹娘疼爱她的方式;雪海天山,那个毕生都在研究毒剂、万金请不动视人命为草芥的毒公子,因为她的一封飞鸽传书而下山来拯救她,在养伤期间伺候她教她想学的施毒手法甚至特意做了一个轮椅推着她满雪山跑,为的就是带她看冬夏最美的雪景,如果那是沈谷凌爱屋及乌怀念她娘的方式;假使不同的人表达爱的方式也有所不同,那么叶影幽的方式又是什么呢?   昏昏噩噩间,她突然极其怀念叶影幽的好,叶影幽说变成人偶就会变强了,变成人偶就能一直呆在他身边了,每每陷入险境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他对她温柔对她细心,会做好吃的饭菜给她吃、会给她宽衣沐浴挽发髻,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她的性命……试想一个连人情世故都不屑理清的男人居然能对她百般好、对她百般忍让和包容,这难道不是爱吗?   他说只喜欢人偶,说如果不是人偶,就会可能移情别恋就会可能离他而去,这些不正是偏执的占有欲望吗?这些更是深爱的体现,不是吗?   他没有花言巧语,有的只是不易察觉的行动;他嘴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那一晚的“我是为你好,相信我,就不要反抗我。”的奇特而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剖白;还有他一旦认定了,就会如他所说的那样会一心一意一辈子对你好,说到做到。   人偶是她,她是人偶,爱着人偶就是爱着她。   叶影幽的爱只是隐藏的太深,叶影幽的爱只是和别人不同,可同样的,叶影幽的爱只要你稍微了解他一点就能一眼看穿了他,可那时候,为什么她就不懂呢?为什么她就没能看穿呢?为什么她就没能好好珍惜呢?   “叶影幽,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明白他的心意呢?为什么非要到死到绝望的时候她才能醒悟呢?真的是可恶至极呢。   “呵呵……我真是全世界最蠢最蠢的人……叶影幽……”白夜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眨眼,她似乎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这是她眼泪决堤的声音吧,眼泪一滴一滴的落进冰里就想钉进冰层的心意。   “叶影幽,现在我知道了你对我的爱,可我大概已经无法再感受到了。”可这也无法怪罪任何人,要怪她只能怪自己,事已至此,亦无后悔药可吃。   “叶影幽,我错了,真的错了。”如果这是对她离开他的惩罚,那么她愿意道歉,求只求他的原谅。   “叶影幽,如果这是上天降临给我们的劫难,我愿意一个人承担连带你的那一份。”如果因我屠戮而降罪,那么她一律承受,求只求他安好。   噩梦生一夜,一夜生枝节,枝节绕心绕骨纠纠缠缠终成一世劫。   翌日清晨,乔装成白夜的小唐早早就等候在了花弄月的寝殿外,这一夜他未曾合眼,他等待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若不是那个女人上山他估计会在此山中被囚困而死,至死也无法报仇无法洗清自己满身的脏污,好在,上天是怜悯他的,给他送来了这个女人也给了他一个搏命的机会。   他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花弄月打着哈欠从寝殿里踱了出来,伸完懒腰就一把搂住了白夜,一夜纵欲的他不仅没发现什么异样还开始絮叨起来,比如询问白夜昨晚睡得好不好,对他布置的房间喜欢不喜欢之类的,罗里吧嗦了一堆才想起正事。   广寒峰通向缥缈峰的密路之一就在花弄月寝殿的床铺之下,二人躺着花弄月不知道拨弄了一个什么机关,床板瞬间翻转了起来,然后二人滑过一条又长又黑的密道,等到密道到头的时候,花弄月一脚就踹开了密道尽头的翻板,翻板一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假山,假山边种植了一圈梅花树,这一片梅林花木繁茂,香气洋溢,春风俏至,吹乱了枝头的梅花瓣,满眼落梅如雪乱,美不胜收。   “这是?”   花弄月挠挠头道:“这里是雅阁的雪坞,叶影幽练功的地方。”   “练功?”   “嗯,武林大会不日将至,这家伙练功练得快走火入魔了。”   “呵,练得走火入魔了吗?”白夜不禁失笑。   “你还笑?”花弄月戳上白夜的脸颊不满道:“自从你走之后,叶影幽就没正常过。”说着,搂着白夜往假山外面走,边走边说着叶影幽的一些事情。   乒乒乓乓,还没走出假山他们就听到一连串的打斗声,出去一看,在铺天盖地的梅花雪中,一个白衣飘魅的身影正在对付四个面色青黑的男子,四个男子赤手空拳,而白衣男子则手操丝线,布满霜气的丝线牵扯着四名男子,白衣男子稍稍动动手指,四名男子就能耍出行云流水的招式,他们所耍的一招一式皆蕴含着杀机,但那些招式全部都能白衣男子一一化解。   白夜看呆了,“好厉害的功夫。”   “哼,叶影幽是武学奇才自然也是个变态。”   “呀——”白夜突然一吓,指着树边端着茶盅的侍女问道:“那是?”   “呵呵,第一次看我也吓坏了。”花弄月咂咂嘴道:“那家伙从唐门回来之后就闭门修炼,出关后我再见他就看到他身边的侍女都变成你的模样。”   “变成了我的模样?”   “是啊,爱之深恨之切啊。”想起叶影幽一年的奇怪行径,花弄月不禁暗叹,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就算是他叶影幽也无法逃脱为情所困的结局啊。   “那他会不会不想见我、或者会杀掉我呢?”   花弄月拍拍白夜肩膀,“放心,他不会的。”笑笑,顺手把白夜的身子往前一推,“嘿,叶影幽,看老子带谁来见你了,你不要太感激老……”   话还未说完,耳畔传来簌簌一阵急响,白夜就觉得眼前有一团团雾茫茫的东西席卷而来,那东西在空中旋起几个圈,圈里都是纷纷扬扬的梅花瓣,梅花结成阵朝他们冲击而来。   花弄月见之一惊,不慌不慢站住了脚抽出袖中的金叶剑,金光散射之下,簌簌的急响声也随之消失了。   “叶影幽,你看清楚是谁再动手好不好?”花弄月一脸郁闷道。   “擅闯雪坞者,死——”冷寂的声音传来,使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雪落的空气中充满了清冷的味道,几个人仿佛身在一片耀眼的白之中。   “你看看她是谁。”   “……”   “叶影幽。”   “……”   普通的对白,不普通的人,叶影幽在见到喊他名字的那个人之后,手中拉扯的丝线莫名的松垮下来,那看似清冷的面色突地紧绷起来,呈现在他眼睛里的那是一副画么?画中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穿着白色绣着兰花的夹袄,扑闪着水灵的眸子张扬地笑着,那熟悉的音容笑貌,不正是一年前狠心离开他的那个女子么?现在这是怎么了?在得知他为她杀人之后、在晾了他一年让他变得匪夷所思之后、在他开始慢慢习惯不去想念她的时候,她又回来了吗?   “是这样的吗?”牵扯的丝线开始颤抖,“不——”,只闻得嘣一声,颤抖的丝线被他彻底震断。   “还不快去。”花弄月的嗓音在雪海中化作一缕幽幽的长音。   奔跑,拼了命的奔跑,只为了找寻一个身影,还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靠近她的目标了,哼哼哼。   嘶嘶嘶,这次的声音不先前的要密集要刺耳的多,她奔跑的步子猝然停滞,噗噗,她的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而后满眼飞絮的雪瓣皆沾染上血红,那些血红莫非是从她身子里爆裂而出的。   是的,他动手了,在她还未接近他的时候,他就用手中松垮的丝线贯穿了她的身体,手指轻颤,他便用手中的丝线把她割得体无完肤。   她反应不及,只得睁着惊恐的眼眸咬牙问道:“为什么杀我?”   “她欠我的必须用命来还。”叶影幽开口听似温和,但眉眼始终一片冷清,“何况,你还不是。”说罢,指尖一拢,沾血的丝线迅速回收,又是噗噗几声,那个穿着洁白衣衫的女子全身笼罩在血气之下,不甘心地倒下,致使空中弥散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倒地的人急急地问。   “……”他没有开口,蔑视她的眼睛中只流露出一丝不屑。   “呵呵。”倒地的人断续地咳嗽起来,一丝阴郁、一丝不甘、一丝忧伤、一丝痛快、一丝解脱在那人的脸上掠过,最后那人沉吟了一下,对叶影幽说道:“杀不了你,至少能杀了她,去到那边我也无愧家族之人了。哈哈哈……”   噗,一口鲜血狂飙而出,和她一样的脸上浮现着不属于她的微笑,在眼睛缓缓合上之际,那些忧伤绝决的气息也一并从她身上散发了出来。   “什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花弄月面色一下就变了,他好心好意带来的人居然被叶影幽杀掉了,难道是他错了吗?   花弄月一步一步靠近尸体,当他检查完尸体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的焦急和复杂情绪,他对着叶影幽暴喝一声,“妈的,老子昨晚真的见到她了,就算样子可以易容,但是老子告诉你,老子确实在她身上闻到了你的味道。”   “哼。”叶影幽冷冷一声,兀自擦拭着染血的丝线不发一声。   死的人是他极其宠幸的小唐,他没想到枕边人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小唐、小唐,他反复的念叨,“呵呵,原来是姓唐啊,老子怎么他妈的没发现。”花弄月暴怒地一拳捶在地上,愤怒也好自责也罢,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啊,小唐冒充了她,那么现在的她在哪里呢?   “杀不了你,至少能杀了她。”想到小唐的临终遗言,花弄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叶影幽,和老子一起去找她。”   “哼哼。”叶影幽闷哼着,一只手抖落着丝线,一只手张开五指覆住了半边脸,而另外半边脸,凤眼半眯半启,嘴角卷起疏离又媚惑的弧线,道:“她的死活早就和我无关了。” 下卷?逐风流 49、第十回 见 ...   落梅纷纷,叶影幽丢下一句清淡的话语便面无表情的走过花弄月身边,不仅是白夜的生死,好像一切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似的。   花弄月一怔,虽然知道叶影幽这一年来就没正常过,而且越是提他心头的痛处他就越表现出无谓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是孩子故意耍脾气一般,一点也不诚实一点也不想面对现实。   “好吧。”花弄月耸耸肩膀无奈道:“就算老子多管闲事了,你啊,就继续抱着那些和那女人长得一样的人偶自我安慰自我满足吧,反正这一年来你都是如此的。”见叶影幽没什么表情,花弄月拍拍身上的落梅继续说了起来,“不过说真的,老子还真挺喜欢那女人的,如果那女人没死,老子可以把她养在身边玩不?”   这话叶影幽听到之后,他几乎是机械地转过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花弄月,这花弄月眉笑颜开的模样很是让他不畅快。   见叶影幽稍微有了些反应,花弄月挠挠头一拍脑门道:“哎呀哎呀,老子险些忘了,那女人和你有没关系啊,哈哈哈,那老子就好安心包养了。”   “少废话,带着你的人,滚——”花弄月此刻的声音已经很是刺耳了,他一刻也不想听到这个家伙的声音,他要是再不滚,他就动手让他滚。   “我的人?”花弄月吊儿郎当地踢踢了地上已死的假扮白夜的小唐,耸肩笑笑,“不好意思,这死人才不是老子的人呢,老子只喜欢活人。哦,老子又忘了这活人的好处你不懂。”这该死的小唐险些毁了他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形象,看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花弄月暗自啐了一口,心想,以后找俊俏少年不对他说谎这条守则定要摆在第一位。这说起不说谎,他面前就有个冥顽不化的家伙,瞟瞟叶影幽那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表情,花弄月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这刺激不行他也再懒得说好话,反正自个的都不着急心疼他着急个屁,“好了,老子走了,你就和你的人偶四杀还有那些个侍女慢慢练功慢慢品茶。”   刺耳的声音消失了,连带声音消失的还有花弄月那一席刺眼的火红身影,那个家伙的着装他和这个清幽冷清的雪坞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但是为什么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说得话又全中他的心声呢?   他,果然是容易被看穿的人吗?一遇到和她相关的事。   他,果然还是无法淡定自若的和别人谈起她吗?尤其是谈她的生或者死。   不,从那个女人逃离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告诉过自己,再也不要想起那个女人,他要忘记她,过去这一年的努力怎么能白费。   “是啊,怎么能白费,如果迈出了这一步,或许以后还会受伤呢,因为那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缠绕在指尖的丝线被冷风吹得逆向飘飞,即使指尖灌注了寒冰真气那被冻得没什么痛感的指头居然会出现麻木的状态,叶影幽试着动动指尖,指尖抽抽顺道抚上自己的心房,那里面扑通直跳的东西似乎在叫嚣,“受伤的心,会很痛、很痛。”如果可以,他曾经想过,把自己也做成人偶大概心就不会痛了。   发呆出神间,四杀已经跪到了叶影幽面前,他们单膝跪地似在待命。   看着忠心不二的人偶四杀,叶影幽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那恐惧淹没了他的心跳声,甚至吞没了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气,那些莫名的恐惧正在催发那一颗深埋心底的种子,种子破土而出,迅速开放或者瞬间枯萎,悄无声息的。   叶影幽右手摸着心房,失神地望着远方,小声自言道:“继续、练功吗?”   离开雪坞之后,花弄月几乎是用跑的,从雅阁到月阁,他不担心叶影幽不来倒是担心叶影幽来之前那女人已经没命了,回到月阁之后,他即刻召集三杀还有他所宠爱的美少年,吩咐他们去月阁各处找寻那个女人的下落。   平时他总嫌弃月阁不够雅阁那样气派宽敞,可是一旦找起人来,他就觉得要是能小一点就好了,找了一圈,三杀和美少年们纷纷摇头无果。   “啊啊,老子急什么急,那女人老子一共才见过两次,死了就死了,真是的……”花弄月有些暴躁的挠着头发,郁结之火充斥着整个胸腔,无法泻出憋屈的难受。   “阁主,敢问那位姑娘叫什么?要不小的们边喊边找,或着姑娘听见了就应声了呢?”一位稍微机灵一点的美少年建议道。   “呃,名字?”等等,那女人叫什么来着?似乎听过叶影幽叫唤,但是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哎呀,说起来,他似乎从未问过那女人的名字,如果这次她活着,他想,他至少该问问她的名字。   “阁主?”见花弄月发起了呆,美少年们纷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呵呵……老子不知道她叫什么,呵呵……”花弄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阁主,这……”美少年们也窘迫了。   “她叫白夜,白天黑夜的白夜。”当众人窘迫不知所措的时候,不知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飘渺如烟波的嗓音。   “对,是叫这个名字。”花弄月拳掌一击,他想起来了。   “参见雅阁主。”   见三杀和美少年们纷纷跪地行礼,花弄月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假装狠心假装潇洒的叶影幽来了啊,那家伙一出现就降低了周遭的温度,还有那毫无表情的脸是装给谁看啊。   “哟,叶影幽,你来了啊。”花弄月双手背于身后,垂头丧气地踱到叶影幽身前,叹气道:“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老子命人找了一圈,无果。”   无果,这种结果不正是预料之中的么?只不过……   “找一个人都找不到,我看你这阁主真是白当了。”   “嗯?”好你个叶影幽啊,老子才数落你几句,你要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他的面子啊,花弄月袖子一抖,几个眼神示意三杀和美少年都让开,“好啊,那你找,老子看你找。”找不到,你女人就等着死吧。   叶影幽并不为花弄月的话所动,他只是来回打量着月阁的格局,这地方他不常来,但是他在找一个地方,他觉得她就在那个地方。   “我没猜错的话,你这里该有冰窖之类的地方吧?”花弄月所修炼的内功必然要以冰所辅助。   怎么?这紧要关头叶影幽莫非还惦记着他的寒魄床,若是叶影幽催使寒冰真气在寒魄床上修炼个把月,那他以后在他面前哪里还有说话的份啊。   “你猜错了。”   “告诉我。”叶影幽直视着花弄月,凤眼中全无戏谑之情,唐门一族全部死于他的寒冰真气之下,如果要报仇以牙还牙是个很好的办法。   花弄月咽了咽口水,那双凤眼虽然迷人,可里面所散发出的寒魄却不是假的,虽不知他的目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叶影幽似乎真的知道那女人的下落,于是花弄月指指廊道,“从那里走过三个廊道,最后一间便是。”   才说完,花弄月就感觉眼前刮过一阵寒风,然后立在身边的人影已不见了。   “哼,叶影幽你也知道心急啊。”暗骂着,花弄月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间设计极雅的屋子,那屋子里有一张了不得的寒魄床,可是那床上却还躺着一个他想见却又不忍心见到的人,那人平躺在寒魄床上,右手耷拉在床沿外边,一脸安详,只不过周身围绕了一层薄薄的寒雾,寒雾侵身,她的身体也早已经结上了一层冰霜。   见到他来,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这是死了吗?   早在雪坞见到那冒牌货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来由的难受,杀了冒牌货之后,他的心也不见得畅快,原以为杀一次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他多少会痛快点,可是无法否认的事,他的心早就跟着飞走了,心飘了起来,再也无法安心,再也无法安定,自从那个女人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失了知觉。   看着被冻住的她,他再也无法移动脚步,那些许久不曾出现的、乱七八糟的情绪此刻一窝蜂的涌上心头,搅得他无法分辨清眼前的是假象还是……   “你还不去救她。”   这次又是花弄月一马当先跃进了屋子,看着花弄月为她化解冰霜,看着她慢慢露出真身,他忽然想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去救她?当初不就是她狠心离开自己的吗?”   就这样一直自问着一直看着,直到看到她身上的冰霜慢慢融化,看到她以他记忆里的样子斜靠在花弄月怀里,他突然有一种过去把他抢过来的冲动。   “喂,她好像没有呼吸了?”花弄月探探鼻息紧张地告诉叶影幽。   “别碰她的手。”花弄月见鼻间探不出鼻息就想试试看把脉,可却被叶影幽阻止了。   “她中毒了。”他看见那只耷拉在床沿外的右手,自手肘以下已经全部发黑发紫了,这次他再也无法无动于衷的旁观了。   “走开。”几步跨了过去,叶影幽一手把花弄月拉开,一手把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扎进了白夜的手腕,扎完针,他抱着她,抱着全身冰凉的她,他暗自庆幸,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抱。   颤抖的指尖搭上她泛黑的手腕,有些寒冷、有些恐惧,但好在那微末的颤动一下就纾解了他皱紧的心,确定白夜还有脉搏之后,叶影幽抬头对花弄月说道:“雅阁药间第一排最顶上的抽屉里的药全部给我拿来,还有她的衣裳,在我的屋子里。”   花弄月无辜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不满道:“你是在命令老子?”   “我在临泉峰温泉洞等你。”说罢,抱起白夜就冲出了门。   叶影幽才不管花弄月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呢,他现在唯一想得就是治疗她,他不能让她死,决不能让她死。   天色正好,可叶影幽的心情却不太好,看着怀里毫无知觉的人,看着脚下不太踏实的路面,在飞奔去临泉峰的路上,叶影幽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而这些事当中,他最先想起的便是她预谋离开他之前,她拉着他玩幼稚的游戏,还捧着他的脸很郑重其事地问他:“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他看见了她裂开嘴角笑出了最美的弧度,他看见她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深陷下去的甜美笑脸,然后她认真地告诉他:“叶影幽,你看见了吗?这是我笑得最好看的时候。”   他当时不太懂为何她要那样问自己,更不知道她为何要那样告诉自己。   但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她接下来的话,她说:“那你可要牢牢记住我这张脸喔,记住了就不许忘记喔,好不好?”有些任性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可他却答应了,义无反顾地说了“好。”   以至于她离开之后的这一年,她笑起来的那张脸,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甚至他觉得那些由他亲手制成的和她面目一样的人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觉得那些人偶很丑,那些人偶没有表情不会笑,那些人偶也不配拥有那种笑靥如花的脸。   除了她让他记住的笑脸,还有那个她告诉他的嫦娥奔月的传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那个所谓的自私和后悔的人究竟是谁。   自私的是他吗?因为为了她,他杀了很多人。   自私的是她吗?因为她让他寻了很多的地方。   想起这些,他就无限神伤,或许,只有在面对着那些永不会背叛他的人偶时,他才会慢慢淡忘她不说一声就离开的给他造成的伤害。   可他终究还是想要救她,为什么呢?   如果她死了,一切的东西是不是都会随之消失?   那些遇见、那些好、那些过往、那些伤、那些情绪……   是不是,比起眼睁睁看她死在面前,杀人要来得容易的多?   是不是,比起亲眼看她停止呼吸,亲手阻断别人的呼吸要来得简单的多?   是不是,起先内心构起的坚实堡垒,在看到结满冰霜的她的那一刻,已然全线崩溃?   无法看到她死,不能接受她死在自己面前,如果说心中还有什么残念的话,大概这便是唯一的。   紧抱着怀中人,叶影幽咬牙切齿道:“白夜,你敢死试试看,我告诉你,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我不允许你死于别人之手,你听到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祝大家七夕快乐。 然后,这几天因为一些事情心情比较低落,所以暂时不日更了,下一更八月九号,去年的那一天我在jj发了第一篇文,一年那么快就过去了,写了一百七十多万字的我虽然现在依旧是个冷文作者,有时候会因为数据太冷萌生罢笔的想法,但是也庆幸能遇见看到这些文这些话给我支持的你们,因为心中的爱因为你们,我坚持了下来,不管以后怎么样,到目前为止,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你们。 下一个一年,甚至更多的一年,我希望自己依旧热爱文字,依旧能坚持写自己心中的故事,也希望可以再次遇见你们。 呵呵,不知不觉胡言乱语了,打扰大家看文的兴致了,嗯,我先遁了,九号再见吧。 下卷?逐风流 50、第十一回 解冻 ...   花弄月玩弄着手中的金叶子斜靠在临泉峰温泉洞洞外的石壁上,眼光时不时会朝洞内瞟瞟,此刻在温泉中叶影幽正在为那个女人解冻,原本被叶影幽随便指使就让他很不爽了,但是从送药物和衣衫进洞看见叶影幽为那女人所做的一切之后,他想他再也无法对叶影幽抱怨什么了。   雅阁药间的种类很多,若不是叶影幽明确告诉他,他压根找不到哪类药摆放在哪个地方,想起平时出外执行任务偶尔挂个彩受个伤都是叶影幽给治疗的,虽然被治疗时候也会遭遇叶影幽各种毒舌,但不得不承认叶影幽的医术不错且还是个细心的人,细心到不会让伤员感到太大的痛苦,这家伙心里对同伴和非同伴,他其实分得很清楚。   除了这些,叶影幽大概也是个居家男人?除了练功制作人偶,他还会把屋子整理的相当整洁,这点四阁里的其余三人谁也比不上他,而且进叶影幽的屋子花弄月还有了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他屋子里某个柜子中叠放了很多套漂亮的女人衣服,春夏秋冬四季各种样式的都有,那些颜色和花色一看就知道是为那个女人而特别准备的,虽然不知道那些衣服是什么时候做的,但是看起来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打理的。   拿着药和衣衫离开雅阁时,花弄月心里一直都好奇,他很好奇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叶影幽、那个被认定的下任宫主继承人究竟是有多在意那个女人。   究竟是有多在意,也许光靠想象力是无法想象到的,直到他带着药和衣衫来到温泉洞亲眼看见叶影幽为那女人解冻解毒,他才真正了解了,因为叶影幽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答案,他在意那个女人胜过在意他自己的性命。   温泉洞又大又深,里面有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温泉池,那些池子的水温和效用不尽相同,而花弄月却不知道叶影幽选择哪一个池子,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于是他试图开口叫唤道:“喂,叶影幽,药和衣裳老子拿来了,你在哪里。”   “这里。”   滴答滴答,叶影幽说话间还弹出了不少水珠来为花弄月引路,花弄月顺着水珠的弹来的方向慢慢靠近,走到发声的方位他突然踩到了一堆软绵绵且夹杂着硬物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几件带冰碴的衣服,心思有点歪的他脑子里竟想到了一些不堪的画面,而且他以为会看到一幅活春宫呢,可没想见到的却是叶影幽用自己的嘴一口一口在吸那女人手腕中的毒素。   噗,噗,叶影幽一口一口吐出吸出来的毒素,那些吐到地上的毒水又黑又浓,换做是他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叶影幽,药和衣服老子搁这里了。”这样的画面他不喜欢也看不下去。   “嗯。”   “那老子走了。”   “嗯。”   虽然模糊,但是蹲在池边的花弄月仍然能感受到水池中喷发出来的热气,那些热气冲得他眼睛很烫,他估摸着这个池子中的水温应该是很高的,他才稍稍靠近就觉得烫,那么进到池子里的人那不是得烫成熟猪啊。   “哎,叶影幽的风范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花弄月暗自叹着,见池子里没再有异状,他也好离开了。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气雾中突然传来一声,“谢谢!”   闻声,花弄月的步子停了下来,他总觉得那是错觉,但那声音却错不了,的的确确是叶影幽的嗓音,花弄月愣在原地舔舔嘴角重重地“哼。”了一声,被叶影幽感谢,还真是头一遭呢,那么既然是头一遭,他自然得受着。   从进洞再到他走出洞,花弄月算算也快一个时辰了,里面的人还没出来,他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病啊还在这外面傻等着,要不还是先回去找个美少年玩玩算了。   “咦,咦,咦……”   斜靠在洞口的花弄月正想离开,却不巧旁边又传来了几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烦地看过去,发现一个梳着长马尾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研究一块沾血的人皮面具,那男人边研究还边自言自语,“啧啧,真是好手艺啊。”   四阁中能光明正大无视他花弄月且心若旁骛地研究人皮面具的人除了风阁的那窝囊废还能有谁呢。   “喂,你要捣鼓人皮那些恶心的东西能滚回自己的地方去不?”鲜血淋漓的东西他看着就倒胃口了。   “这就是我自己的地盘。”竺遥风继续低头倒弄着那沾血的面具。   临泉峰确实是风阁的地方,但是临泉峰这么大那窝囊废不必待自己眼皮底下捣腾吧,“喂。”花弄月踢踢竺遥风的腿,“能带着这东西消失在老子面前不?”   “娘娘腔,我都没嫌你你倒是先来嫌弃我了?”竺遥风抬头朝花弄月斜了斜嘴角,一脸不把花弄月放在眼里的样子。   “娘娘腔?”花弄月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还不等竺遥风继续说什么,花弄月一脚踩掉了竺遥风手中沾血的人皮面具,踩到地上花弄月还故意转转脚尖,意思是要把那人皮面具踩得稀烂,看他还怎么在自己面前捣腾。   “啊——”看着被花弄月踩得稀烂的人皮面具竺遥风张牙舞爪的尖叫起来,“娘娘腔你知道不知道,这面具是我好不容易从一具尸体脸上搞下来的,你个暴殄天物的死娘娘腔还我的面具来。”   哭丧着脸,竺遥风一跃而起,一把青黑色的寒月弯刀从袖口窜了出来。   同样,花弄月的袖口也窜出来一把金色的叶子剑,刀尖相抵,发出叮叮的声响。   “老子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有人告诉叶影幽的女人老子的外号叫娘娘腔,那人就是你,对吧?”   竺遥风道:“不会吧,多久之前的事,你现在才来计较。”   “你不知道老子记性很好吗?”花弄月咬着牙道:“上一次的加上这一次的,这帐今天老子一次性跟你这个窝囊废算掉。”   花弄月手腕一抖,剑尖的金叶子顺着寒月弯刀的刀面滑过,擦出一串火星子。   “是吗?那就我就不客气地领教下你这娘娘腔的高招了。”竺遥风也毫不示弱地舞起了刀刃,寒月弯刀的刀背被青黑寒白两色分离,寒白的刀刃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凛冽的寒霜之气。   咻,咚咚咚——   从刀刃剑光中飞溅出来的火花把温泉洞外的洞壁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招式转换间,瞬间飞沙走石,沙砾卷带着灰尘把二人笼罩进了一片迷雾中。   “娘娘腔在我面前称什么大爷,有本事找叶影幽那变态单挑去啊。”   “叶影幽现在正和他女人成好事呢,老子现在进去打扰那就太不厚道了。”   “嘁。”竺遥风冷啐一声,继续讽刺道:“看你难得体谅人的份上,我也就给你换个目标吧,你要真是爷有本事你也向石头人那样去执行秘密任务啊。就知道窝在阁中和那些什么未发育完全的少年乱搞,当心把自己身体搞垮啊。”   花弄月不但不生气,反而逮住一个空隙抽身靠近竺遥风,剑抵着他的刀刃,背贴上他的身体,贼笑道:“不如这样吧,你先前得罪了老子,要不你就以身还债吧,老子觉得你是可塑之才,嘿嘿……”   竺遥风闻言,面色全黑,急忙侧身和花弄月拉开距离,吼道:“我呸,别拿你那套来我这显摆,我的人皮面具不知道比你个娘娘腔要好多少倍呢。”   铿锵铿锵,一个带着玩味的心态耍着行云流水的招式,一个抱着愤怒的心态出手招招狠辣,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洞口开始了一场拉锯战。   当叶影幽抱着白夜出山洞的时候,眼前飞沙乱石满天飞,刚才沐浴干净的身体一下子就被飞扬的灰尘给沾染了,见那二人大的不可开交,叶影幽沉着眉冷肃一声:“别挡道。”   “啊呸。”竺遥风从口里喷出来一口沙屑,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盯着洞口那一席白影开口道:“叶影幽,你要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   听到竺遥风的话,花弄月抢在叶影幽之前,带着故意挑衅的语气开口道:“叶影幽,难道你打算住在这窝囊废的地方吗?”   “娘娘腔,你说谁窝囊废呢?”竺遥风憋足了一口气,趁着灰屑未散一刀劈了过去,“娘娘腔,看刀。”   “哈哈哈哈。”   这一刀没砍下去,反到被什么东西给牵扯住了,竺遥风定睛一看,原来抱着白夜的叶影幽的一只手指正在轻颤,见叶影幽出手,竺遥风很配合的收刀,三步并两步地奔到叶影幽身旁,有些吃惊地呼道:“哎呀,是那位人偶姑娘啊。”看着昏睡不醒的白夜,竺遥风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你别想打她的主意。”叶影幽一眼就看穿了竺遥风的想法,这家伙八成还是忘不掉她会制作人皮面具的事。   “嘿嘿,嘿嘿。”竺遥风尴尬地笑着。   此时,花弄月也收了剑一摇一晃地走过来,手似要搭上竺遥风的肩膀,“叶影幽,要不老子帮你看着这窝囊废吧?”   竺遥风一见赶忙缩肩,哪知花弄月的手却不是奔着他的肩膀而去,那手不偏不倚停在他的臀部,“看着他,老子还是有点信心的。”花弄月得逞之后笑得快意又□。   “你——”竺遥风委屈抱着臀部吼着,打算再次动手。   “啧。”一直不吭声的叶影幽在二人欲动手前迈起了步子,面带沉重地走过二人身边且留下了一句话,“任遗玉大概要回来了,那个人也是,所以你们好生准备着吧。”   提到任遗玉还有那个人,花弄月和竺遥风的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那个人回来了,说明无色宫将有大变,对于未知的变化,他们谁心里都没底。   不过花弄月和竺遥风的担忧并未影响到叶影幽,因为面前比起那些事,他更担心怀里的人是不是能尽早醒来,刻意让竺遥风在风阁准备住处就是为了方便每日按时进温泉解冻,按照白夜现在的状况,再进几次温泉大概就能完全恢复了,不过被冻伤的身体还有那只中毒已深的手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他就说不准了。   这些他无法掌控的因素,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   夜悄悄的降临,竺遥风为他们准备的厢房和雅阁他的房间差不多,可是换了地方他总归不能安然入睡,看着身旁依旧昏迷的白夜,他想到失去意识的她,在温泉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断断续续地喊着,才脱离僵化的脸即刻呈现出纠结的表情,尽管他不断帮她按摩,试图抚平她的表情,但终未能办到。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呢?他想着。   “白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如果是,那就快点醒来。”叶影幽侧躺着抱着白夜,靠着自己的体温慢慢温暖她不暖的身体,另一只手还不断在她中毒的右手上按摩推拿着助其活血。   他记得,以前抱着她入睡的时候,她总是会脸红甚至会呼吸急促,可这次她面色苍白一丁点绯红都看不见,心跳也很微弱,如此似她又不似她的人,让他感到很烦躁。   不过,还能这样抱着她入睡,久违的满足感也一波波袭来,睡在陌生的床上,抱着分离一年之久的人,他似乎回到了一年前和她在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光。   空馅的心被微弱的呼吸所填满,空虚的灵魂被不暖的身子所牵绊着,这一夜,他们也许都会睡得安稳。   深夜的风悄无声息地吹开了窗户,那一阵带着山顶寒气的夜风吹醒了昏睡已久的人儿,白夜卷长的睫毛眨眨,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入眼的一切都很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而且眼珠稍微转转她就觉得很累。   虽然极累,但脑子还算清醒,她重新闭上眼睛试着回想,她记得她好像睡了很久,睡着的时候全身都是置身在冰窖里的,周身都漫布着湿气和寒气,很冷很冷。   可此刻,她的背部像靠在一个暖体上,全身被包围在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氛围中,给她温暖的人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一个名字不经意地就出现在了她的脑中,“叶影幽?”她不是在做梦吧,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几次三番梦见自己睡在叶影幽的怀里,可是每当她一睁眼,叶影幽就会露出狰狞的表情出手索她的命,那么这一次,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呢?   强按住心中的忐忑,白夜试着转动脖子,被冻僵的脖子回转有些困难,忍着疼痛的她好不容易转过了半个脑袋,模糊的视线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脸,让她一怔。   那个人睡着的时候一脸安静的模样,即便隔了一年之久看过去,她仍然会为那张脸而心动,一想到这里,白夜的眼眶就不禁湿润了,那些在眼眶不停打转的眼泪让她心窝酸涩不已,这次是真的吧,是真的他吧。   她很想摸一摸他的脸,哪怕一摸他就会露出狰狞的表情向她索命。   “你醒了?”   意外的,他的嗓音又先于她的动作而传来,平常很容易做出的动作为什么这次会如此困难?   模糊中,白夜看着叶影幽微睁的凤眼瑟瑟道:“我的右手……”   叶影幽舒展的眉头突然一压,“右手怎么了?”   “好像、好像……没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周五 下卷?逐风流 51、第十二回 迟来的表白 ...   白夜勉强用左手撑起自己的身子,跪坐着活动了下四肢,尽管四肢都有些僵硬但都还能活动,唯独右手不听使唤,于是她试着用左手拍打着右手,不论是轻拍还是重拍右手手肘以下都毫无反应。这时候她恍然想起,这只手在冰冻前已经中了小唐的毒,倘若是再经过长时间的冰冻,那么这只手很可能……   呆呆地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白夜陷入了沉思。   同样看着白夜的右手,叶影幽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也许再泡上一段时间温泉,然后每天按摩针灸,这只手说不定会好。”   啪嗒啪嗒,晶莹的泪珠滴到白夜的右手上。   叶影幽伸手握住白夜的右手,很轻柔地告诉她,“不要难过,会好的。”像是在安慰她。   白夜闻言立即摇头,“我不是在难过。”她不是在为自己的手而难过,中毒身处寒魄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连死都想到了,现在捡回一条命才废掉一只手又算得上什么呢,而且她所遭受的那些比起看到他的喜悦来根本就无足轻重。   叶影幽听到白夜的回答并未接话。   白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凝着面前的叶影幽,“你,没事吧?”想到小唐的手段,她还是忍不住为叶影幽担心,现在面前的他似乎是没事,但她还是想再次确定一遍。   面对白夜的问题,叶影幽很明显地怔住了。   白夜破涕为笑,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慢慢抚上叶影幽的脸颊,语带哽咽道:“我真的很怕你出事。”很小心很小心地抚摸着叶影幽光洁的面庞,触上他面颊的那一刻她甚至怯懦地缩了缩手,感觉他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她才小心翼翼地抚了上去,每每抚摸一次她就在心底感叹一次,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叶影幽怔怔地感受着白夜的抚摸,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用自己的手止住了白夜的手,“我不需要你的担心。”如果真的那么担心他,一年前又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呢。   是啊,他是叶影幽啊,怎么会能轮到她来担心他呢。白夜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影幽,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看着这般表情的叶影幽,她的心没来由的痛,一年,她错过了他一年时间,而这一年时间很可能是个鸿沟,错过了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   “我,只是,只是很想念你。”白夜被叶影幽覆盖的左手,那只手在他的大掌下慢慢缩紧然后试图握成拳,她想,大概她没有了抚摸他的权利。   “你说什么?”叶影幽也同样握紧了白夜紧握的拳头,这个主动离开他的女人,居然会想念他,他不懂。   即使失去了那些特权,即使可能无法挽回什么,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在读懂了他的感情之后,她再也无法继续逃避自己逃避他了,况且美人爹爹说过,做错了事就要认错,即便不被原谅,也要以最诚恳的心表达出自己的歉意。   一年前,擅自离开他,的确是她做错了。   白夜抽回手,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然后把坐姿改成跪姿,正襟跪坐着很郑重地把头埋了下去然后开口道:“叶影幽,我错了。一年前我擅自离开你,是我做错了。”   叶影幽再次愣住,这个女人居然正经八百地向他道歉。   “做错了,所以这是道歉?”叶影幽冷冷的开口。   “是,我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请求你原谅我。”   “原、谅?”叶影幽咬着牙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区区一句道歉就想要得到他的原谅,这一年算什么,他又算是什么?   她醒了,原本他该很恶劣地对待她的,那样就可以报她一年前离开他的仇了,更甚至应该恶言相向,或者对她不理不睬直接叫她滚,心里面明明早就准备了无数套说辞来数落讽刺打击她,可那些说辞在看到她泪如雨下的时候,他就无法狠下心来。   为什么不继续持续那种模样让他怜惜呢,为什么要率先道歉呢,为什么要率先撕裂那道旧伤口呢,为什么要轻易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呢,这个女人果然很坏、很坏。   白夜诚心低头认错,叶影幽则久久看着低头认错的白夜一言不发。   沉默许久之后,叶影幽才冷淡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救你?”   白夜迅速抬起头,泛着泪光的眸子一闪一闪看着叶影幽,“我听你说。”   泪痕布满了脸颊,可那张脸却是笑着的,那笑容就和她离开之前要他特别记住的笑是一模一样的,看到这样的笑,叶影幽心里顿起愤怒,愤怒地掐住白夜的下颌,凶恶的说道:“因为你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救活了你我还是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他不能,不能如此轻易就原谅了她。   听到叶影幽的狠话,被叶影幽掐痛的下颌,白夜并未表现出恐惧或者慌张的表情,她自己记得很清楚,叶影幽从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如果她要逃走他就会亲自解决他,现在再次听他说起她竟觉得有几分动心,于是她继续保持着笑容一字一句道:“我既然敢来见你,就做好了被你杀的准备。”她的决心,也不会轻易动摇。   那扑闪的眉眼中尽是坚韧,他没在那眉眼中看出一丝恐惧和畏惧,这一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见他的吗?   “说。”叶影幽掐紧白夜的下颌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既然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那么他也索性一问到底,“告诉我,一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   白夜无所畏惧地和叶影幽对视着,她丝毫不隐瞒的答道:“因为不想死,不想被做成人偶,我想要好好的活着,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好诚实不掺假的理由啊,叶影幽不禁失笑,“那么你现在为什么又会回来?”盯着白夜的眸子燃起了火,她越是坦然他越是想要知道的更多,“难道你现在就不怕死不怕被我做成人偶吗?”   白夜嘴角微扬,“即使现在我也还是怕死还是怕被你做成人偶。”   “那么?”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那是你爱我的方式。”   爱她的方式?   荒谬,他叶影幽不曾爱过任何人,对待这个女人,大抵也只是喜欢罢了。   “你,什么意思?”   “叶影幽,我爱你,所以被你杀死被你做成人偶我也甘愿,就是这个意思。”   这几句对话,他们表现的都相当平静,平静的让彼此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呵呵呵……”离开一年之后良心发现,于是回来以死表决心想要得到他的原谅,是这样吧,好生狡猾的女人啊,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上当了。   如此想着的叶影幽松开了钳制白夜下颌的手,收回的那只手覆住了自己的半边脸,手掌的阴影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不过白夜还是看见了叶影幽微微上翘的嘴角,然后薄唇轻启,她听到叶影幽对她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的右手也许在很长时间内都不能恢复正常了。所以你也失去了当我人偶的权利。不是我的人偶,我也懒得杀你,天亮之后,你就赶紧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叶影幽,赶走了这个女人,以后你就不会再看见柔软的自己了。   ——叶影幽,你要相信,时间总会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的。   ——叶影幽,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成为人偶的价值,所以你没什么狠不下心的。   倘若是一年前,听到叶影幽如是说道白夜定会很生气,可是一年之后,白夜却不会生气,她记得美人爹爹说过,对于看中了的人就算耍尽手段费尽心机也要将此人拿下,如果武功不够好那就用脑子,如果脑子也不够好,那就厚着脸皮想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对方,粘烦了粘久了,等你成了他们的习惯,他们自然而然就离不开你了。   于是白夜干脆放开胆子来说,“叶影幽,我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看你一个是找人。”   “哼。”原来不是单纯来见他的。   见叶影幽脸色差了起来,白夜赶紧补充道:“来见你是首要的事情,找人不过顺便。”虽然一来就被花弄月和小唐搞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她差不多确定了她要找的人应该不在这里。思前想后,她猜那大概是沈霄云故意放给她的假消息,至于放假消息给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但她总会查清楚的,而现在给叶影幽解释清楚才是当务之急。   “你说完了?”   “还有一句就说完了。”   “那快说。”叶影幽似乎不怎么耐烦了。   “最后一句就是,即使你不原谅我,即使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你的人偶,即使你要杀了我,即使你要赶我走,我还是会留在烟云山缠着你的,一辈子只缠着你一个人。”   “你——”叶影幽听得有些懵了,覆住半张脸的手既然顿在空中呈现出细微地颤抖状。   见叶影幽听自己的话听傻了,白夜吸吸鼻涕,趁叶影幽一个不注意就扑到了他身上,用那一只还有知觉的左手紧紧地抱住他的半边肩膀,整张脸埋在他的脖颈柔柔的说道:“叶影幽,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就算只有一只手,她还是可以抱住他的。   “……”叶影幽表示对白夜的行径和话语各种不解。   “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弥补你的,好好弥补你的。”这一次真的说话算话了,不离开,只对他一个人好。   叶影幽愣了半天好容易回过神来,压着欲喷发的火气不客气道:“你个废人能干什么?” 这个女人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决定所有事情,擅自离开、擅自回来、擅自道歉、擅自表白甚至擅自决定他们的未来。   “废人也是人啊,既然是人,就一定能有会干的事情啊。”   废人也是人?就算没废之前,她还不是一直被他保护着,现在废了岂不是更麻烦,于是叶影幽扳过白夜的肩膀,严肃道:“我不喜欢你了,我嫌弃你了,我不要你了。”他先前可不是在开玩笑,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很认真。   哪知白夜狡黠一笑,吐吐舌头道:“没关系,我要你,而且我还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   凭什么?这个女人难道已经被冻疯了吗?   废了一只手不是该悲伤吗?不是该哭得很难看的求他救助吗?听说要被制成人偶要被杀不是该速速地夹着尾巴逃跑吗?这才是那个女人真实的性情啊。   刚才又是跪着道歉、又是掏心挖肺的表白,难不成这女人又是个冒牌货?不对,如果是冒牌货他第一眼就能分别出来;如果上述情况属实,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女人被冻疯了。   “你这个女人——”叶影幽伸出一只手惶惑地贴上白夜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任何发烧的迹象。   白夜的左手亦握住叶影幽贴上来的手,“我没发烧,也没疯,我只是说出我一年前就该对你说出的话。”握着那只手慢慢下移,最后白夜握着叶影幽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在跳,里面满满的都是你,都是你,影幽。”   冰冻复苏之后,她的心跳比较微弱,但是仔细感受还是能感受到的,但是这次贴上去,他居然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在强烈的跳动,和先前的判若两人。最意外的是,她叫他影幽,不是叶影幽,而是影幽,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大概一两个人这么喊过他,那少得可怜的一两个人正是他在这世上最为重要的人。   “为什么?”他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自语间,心尖漫过一股奇妙的清流,那股清流滋润的心田,暖暖的甜甜的腻腻的。   白夜瞧着叶影幽脸上浮现出的迷惑表情,心里开始笑话对方笑话自己,对于爱情一词他们都是一知半解的,甚至可以说是懵懂不自知的,但是因为相遇他们走到了一起,短暂的激情时期他们并不清楚如何准确地表达喜欢的方式,只是凭借本能凭借内心的感觉和冲动来对待对方,所以等到分离之后才预见情之一字可谓伤尽天下人。但是江湖中亦有那么多不老的传说,而且,白夜也从美人爹爹、如花娘亲甚至沈谷凌口中知道了,很多时候爱情其实没有太多的缘由,爱了便是爱了。   “因为啊……”白夜紧握叶影幽的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她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给叶影幽听,然后她不会的,她愿意用以后的时光来和他一起学习。   就在白夜欲张嘴说下去的时候,哒哒哒,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未歇,隔着门窗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禀报声:“启禀雅阁主,旭阳峰上燃起了烽烟,月阁主特命小的前来通报。”   “烽烟?”叶影幽沉静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手一个收紧让白夜吃痛。   “怎么了?”烽火台燃起的烽烟表示战事将起,那么无色宫的烽烟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叶影幽扯开嘴角,冷冷一笑,道:“哼,有人闯宫。”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最近JJ又抽了,留言神马的要输入验证码,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实在万恶了,这年头读者也不好当,不知道有没有想留言却没留成功的,不管如何,咱要说声乃们辛苦了,乃们的留言就是我努力的动力。 下一次更新,周日吧. 下卷?逐风流 52、第十三回 敌与友(一) ...   听到有人擅闯无色宫,叶影幽表现出来的并不是担忧而是兴奋,兴奋的他掀开被子就闪了出去,那一闪速度太快,白夜甚至来不及开口说点什么。   “你呆着别动,等我回来。”   一道影一句话,等白夜晃过神屋子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接下来要对叶影幽说的重要话也被这一突来的消息给打断了,真是个该死的消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被打断表白的话语多少让白夜心有不满,但是后来仔细想想现在这个时辰居然有人闯宫,一定是不小的事情。   等等,放眼江湖,敢在这个时辰前来闯宫的人或者门派那该有多大的决心和信心啊,如果真的只是江湖门派之争也没什么,怕就怕……想到这里,白夜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所以尽管叶影幽交代让她呆着别动,思考再三她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如是想着的白夜也准备起身下床,可是双腿才一下地她整个身子就朝前扑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摔摔得她胸口生痛,由于右手已经废了,现在的她只能靠左手独立支撑起身体,一只手果然比两只手要费劲的多。   白夜勉强坐起来用左手按摩着双腿,不知道是跪坐太久腿麻了,还是因为冻伤的缘故而导致双腿行动不便,但既然左手没事,双腿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的。   按摩了一会,白夜试着动动双腿,果然是自己太过担心,经过按摩之后双腿似乎不那么麻了也能发力了,于是她用左手撑住床沿整个身子靠了过去借力让双腿站立起来,虽然有些费劲但好歹成功站立起来了,不过站立起来的喜悦她还没体会多久,这屋子关好的门窗又传来了动静。   白夜心中一惊,“叶影幽,是你吗?”   这一句问出很久之后窗外都没人答应,紧张地盯了很久,白夜觉得可能是自己错觉吧。   叩叩叩,这心还是悬着的,门上又突然传来敲门声,这三下不算大的敲门声让白夜的心彻底吊了起来,“是、是谁?”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叶影幽又不在,大概只要是个会武功的人就能把她杀死。   “门外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白夜艰难吞咽着唾沫壮着胆问道。   叩叩叩,又是三声敲门声,这三声也同样回荡在白夜心里,这外面明明有人却又不答她的话,这是何故啊?越不知道原因,心里就越害怕。   白夜杵在床边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叩叩叩,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还有一个人的嗓音,“主子,您在里面吗?”   “呃。”这声音好生熟悉啊,但白夜还不太敢确定,于是故意问道:“你是谁?”   “主子是您吗?”门外的人问着又说道:“主子,属下是诗。”   “呼——”听到人声,白夜长吁了一口气,绷得僵硬的身子瞬间瘫坐到床上,她擦擦额头被惊吓出来的汗水,自言道:“原来是小诗啊。”   暗卫诗?等等,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无色宫临泉峰的呢?   “你怎么来了?”   “不止属下,他们都来了。”   白夜一吓,指着门外命令道:“都给我进来。”   咿呀咿呀两声,只见四道劲风刮了进来,然后四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暗卫纷纷单膝跪到了白夜跟前,“属下参见主子。”   看着齐齐跪着的四大暗卫,白夜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但是心刚放下她又想起刚才她和叶影幽说的话,如果暗卫们一直埋伏在门外,那么她和叶影幽的对话不是全部都被他们听去了,思及此白夜的脸刷得红了,“你、你们,刚刚全部都听到了?”   四大暗卫齐声答道:“属下什么都没听到。”   一直在外面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听到,该不会是顾忌她的颜面而假装说没听见吧?白夜暗自腹诽,这美人爹爹训练出来的暗卫,还真是……不过他们说没听到她也就当做真没听到吧,不然她可要窘迫死了。   虚惊一场之后,白夜想起了正事,“快告诉我,你们怎么来了?”冷锋小刀落月诗四大暗卫都来了,她明明吩咐他们在山下等候的。   “主子吩咐的三日时限未到,原本属下们也不敢贸然上山,只是……”诗解释的时候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因为事情出了变化,所以属下们特来向主子汇报。”   是的,之前她在聚星楼客栈看见小唐他们,然后根据小刀收到的消息说圣阡陌很可能被诱拐去了烟云山,虽然这个消息听起来不太真也让人十分生气,但白夜还是作出了决定,上烟云山看看叶影幽然后探探圣阡陌的消息,且她原本打算打晕小唐易容成他的样子混上烟云山,在后面跟踪小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还有几个美少年一道被送上山,于是白夜干脆易容成其中某个美少年好了,这样目标不大被拆穿的几率也就小了一分。   在独自上山前,白夜和四大暗卫约定好了以三日为限,三日她还未发出信号暗卫们就潜上山协助她,可她哪里知道才上山就被小唐给摆了一道,说起这小唐,叶影幽没事居然对这个人也只字不提,她就想这人大该凶多吉少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事情到底起了什么变化。   白夜预感事情恐不妙,于是急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暗卫诗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禀告给白夜听,白夜在听的过程中那叫一个吃惊一个气啊,听到最后她似乎都没脾气了。   “主子,就是这些。”   “哼。”白夜冷哼道:“居然会是这样……好你个沈霄云啊。”暗自攥紧了拳头,她现在得赶紧过去通知叶影幽他们。   “随我去一个地方。”白夜从床上起来,起来时脚步一个不稳险些再次栽倒,好在诗搀扶住了她,见自家主子似有不适,诗紧张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白夜左手扶住诗的手臂,“我没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让暗卫们知道,否则就要大事不妙了。   强撑着身子,白夜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里哪里可以看见烽烟?”叶影幽离开之前并未告知他的去处,但是她猜叶影幽定是朝那个地方去了。   冷锋道:“属下知道。”   “那快带我去。”   临泉峰的泉崖是整座峰的最高点,原本是峭壁的泉崖被竺遥风开凿出一个八卦形的露天平台,站在这个平台上能俯瞰整座峰的景色。   山风凛冽,月光朦胧的夜色中有三个人立于八卦的中心,一人抱臂一人双手负于身后另一人则半蹲着手里还在玩着什么东西。   “那烟都被山风吹走形了,真难看。”蹲着的人首先发话,手里把玩着一张人皮面具还不断笑话那被风吹得毫无形态可言的烽烟。   “哈欠……”双手抱臂的人打了个打哈欠缩缩身子懒洋洋道:“好多年都没人有敢来咱们无色宫挑战了,这些人活腻了是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要真是来挑战的难道就不能挑个好时辰啊,现在这时辰老子正是爽着的时候呢。”说话间又打了喷嚏,“哈欠……”打完喷嚏紧接着又咒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冷。”   二人纷纷表态之后唯独只有双手负于身后的人迟迟不开口。   这不开口可是急坏了二人,于是耐心不太好的花弄月先开口道:“叶影幽,你倒是说说,是杀还是等啊?”天气又冷风又大,又不能杀下去,要是干等的话他还不如会他的窝先睡一觉呢。   被问及,叶影幽也不再沉默,他指着烽烟飘起的地方,道:“现在的旭阳峰形同虚设,看来过不久烽烟就会烧来临泉峰了。”   一语点醒了二人,叶影幽说得没错,旭阳峰是五座峰中最低的一座,也就是说旭阳峰是无色宫的第一道关卡,而镇守旭阳峰的玉阁此时却是空的,阁主任遗玉和其手下二杀将皆不在峰上,这旭阳峰如今形同虚设,要是敌人来势汹汹,这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攻到临泉峰来的。   听到敌人会攻上临泉峰,原本蹲着戏耍的竺遥风突然蹦了起来,大吼道:“啊,我才不要我的地盘被搞脏呢,不行,我现在就带人杀下去,我一定要在旭阳峰把那些来送死的家伙给解决掉。”   见竺遥风摩拳擦掌,花弄月也忍不住打趣道:“搞得定还好,要是搞不定那些送死的家伙岂不是要认为我无色宫无人?”   “你什么意思?”   “老子什么意思?”花弄月两指挑起肩头的一缕发丝,指尖挑发快速地擦过鼻尖,冷风送香,那不经意地挑弄的再配合他那一席飘魅红衣、一对闪烁的桃花眼,在暗淡的月光下看起来却别有一番妖娆的味道。   竺遥风一时间看得呆了。   “竺遥风,知道为什么任遗玉会驻守在门户旭阳峰之上吗?”   “我、我当然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啊。”   “石头人一人守关,万夫莫开。”   “喔,原来你知道啊?”花弄月抖抖宽袖接着说道:“如果你不能像任遗玉那样在瞬间秒杀掉全部敌人,老子就劝你别轻举妄动。”   “我,我……”竺遥风觉得花弄月说的对,这任遗玉要么不动,要动,眨眼间,就几乎能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之前不是没人上山挑衅过,等到他们赶去的时候,躺在他们面前的只剩血淋淋的尸体了,如果说叶影幽是冷血杀手,那么任遗玉就绝对称得上杀人魔头了。   “不去就不去,我还懒得动呢。”竺遥风气鼓鼓地蹲下继续玩弄他的人皮面具。   二人互相不搭理间,叶影幽望着越烧越旺的烽烟自言道:“只不过武林大会前夕,又是哪个门派不要命的前来无色宫挑战呢?”现在是春天,离中秋的武林大会没几个月了,这时候选择来无色宫挑衅,没道理啊。   “也许不是江湖的门派。”花弄月移步到叶影幽身旁,“据魅狸来报,他探查时在山下发现了官兵。”   “官兵?”   “恩,大量官兵驻扎在山下。”   叶影幽冷笑道:“难道朝廷终于知道我们无色宫的底细了吗?”   “搞不好是哟。”花弄月打趣道。   “这一次是剿杀?”   此一问,无人敢回答。   牵扯到朝廷,三个人的面色或多或少都沉重了起来,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几个都很清楚无色宫的前身是什么,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夺位争夺战中,前身支持的一方败北,新皇登基这一组织也被废止。而无色宫的建立者侥幸免于那场灾难,但总归无色宫的性质和那一组织差别不大,所谓树大招风,这一次终于招来了最为难缠和最不好对付的敌人了吗?   望着袅袅升起的烽烟,叶影幽独自思量着,究竟是攻还是守?   “不是朝廷要剿杀无色宫。”   思量间,身后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叶影幽循声回望过去,来人着一身单薄的白色春衫,那春衫的花色还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的,春衫穿在瘦弱的她的身上,迎着夜风衣衫被吹得凌乱,看着他有些担心她会被风吹跑,她废了的右手垂在身侧左手搀扶在身旁的黑衣女子手臂上,纤细的手腕上套着的手环在暗夜中发着极亮的银光,她顺着山间小道而来,那手腕之中的银光成了暗淡之中唯一的亮点。   还不等他们反应,她继续开口说道:“下面的那些官兵全都是沈霄云的计谋。”她的声音在冷风中有些瑟瑟发抖,说着微微皱眉凝着他。   叶影幽的目光不经意地飘了她身旁的黑衣女子以及她身后跟着的三个黑衣劲装打扮的男人身上,听这四个人的脚步声还有气息声,他断定他们绝不是泛泛之辈。   “你,到底是谁?”看着白夜,叶影幽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原本缓和的情绪因为她的到来、因为她的身份而又重新起伏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让他几经反复的女人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周一晚。 53、第十四回 敌与友(二) ...   也许,白夜一直把她和叶影幽之间的感情想的太过简单,她以为只要她好好回应他的感情,用接下去的时间让他重新爱上她就好了,可是她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的真实身份。   有时候白夜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和叶影幽呆得时间久了,她会被叶影幽身上所散发出的耀眼光芒所吸引,被吸引之后就会逐渐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忘记自己的身份而全神贯注的只注视着叶影幽一个人,看他潇洒如风的行走于尘世间,看他冷冷清清的立于飘渺的山峰之上,看他偏执自我的宠她于无形中,独独享受他的温柔他的好,会因为他而担惊受怕会因为他而情思涌动,在他面前,她不再是那个骄纵任性的郡主,她只是那个被他的手下从丐帮绑来做人偶素材实验的小乞丐——白夜。   面对叶影幽的逼问,她知道,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今晚,就在这山之顶峰当着月当着天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要告诉他全部的实情,真正的白夜究竟是何人。   “山下驻扎的一万士兵是月都大都督手下副将所率领的精锐,他们此次前来是奉了硕王殿下的旨意,因为硕王殿下接到奏报说是百烨郡主被困烟云山无色宫,硕王殿下恐其受到伤害故调来了最近的驻守军队欲上山搜查救出郡主。”白夜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   在场的花弄月、竺遥风听完皆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最靠近白夜的叶影幽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竺遥风嘴快的问道:“别告诉我百烨郡主是你?”   这个名号从竺遥风嘴里说出来,白夜多少觉得有些宽慰,但是她的目光一直都未曾离开过叶影幽,她知道叶影幽不开口是在等她自己交代,“我本命圣夕燕,从出生起就被皇上封为百烨郡主,但因我长期混迹丐帮,那些乞丐觉得百烨这一封号叫的不顺口,所以在外,他们都叫我白夜。”   “哈——是真郡主!”竺遥风嘴巴长得老大,他始终不相信这个精通人皮面具之术且被她随手欺负的姑娘居然是当朝一品郡主,于是他很不厚道地想起了他当初欺负她的画面,哎呀,若郡主要追究他的不敬之罪,那他不是要很惨,竺遥风想着居然不自觉地捂紧了脖颈。   “嘘——”花弄月饶有兴致地吹起了口哨,这声口哨在空旷的山顶上被无限倍的放大,由近及远,回声不断,“喂喂,原来是郡主啊,老子就说呢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别家女人不一样,嗯……”此时的花弄月故作深沉状,低头托腮想起了他和郡主的曾经暧昧的画面,怪怪,他貌似轻薄过郡主啊,嘿嘿,这一次的轻薄真是赚到了啊,他花弄月居然轻薄过郡主,哈哈哈哈,以后就算挂了也会流芳百世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影幽成了郡主的夫君,那么作为同伴的他或许也会沾沾光,他听说皇宫里的绝色美少年数不胜数啊,“嗖咯……”想起美少年,花弄月舌头一滑连吞了几口口水。   竺遥风花弄月纷纷表态,唯独叶影幽一动不动。   其他人的反应白夜根本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叶影幽的反应,自从她自报家门之后,叶影幽不但一句话没说,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脸平静一脸淡漠,仿佛她刚才说的话和他无关一样。   见叶影幽一言不发,白夜想着还是自己先开口吧,“叶影幽,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现在可不可以先不生气,等解决完这件事,我随你怎么生气都行,就算你要杀我解气也成,好不好?”她怕极了叶影幽生气,按照她对叶影幽脾性的了解,这副模样的叶影幽确实是在生闷气。   白夜露出的手腕让套在其上的手环完全暴露在月色之下,月光游弋照射到手环上,手环发出刺眼的光芒,通体透亮透亮的,叶影幽盯着那手环仔细地看了看,手环上绘着两只鸟,不似凤凰又不似孔雀,但是叶影幽知道那便是传说中逸王的兵符——天命玄鸟环。   白夜、百烨郡主、圣夕燕……   “哼哼哼。”叶影幽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名字,低沉急促的闷声随之传来。   一缕淡淡的月光洒到叶影幽身上,借着月光白夜看见叶影幽的身体在发颤,随着鼻息间的闷声而发颤,随后一直站着不动的叶影幽突然迈开了步子,“你特意出来就是说这些的吧?现在说完了,你可以滚了。”说罢,眼睛看都不看白夜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白夜又听到叶影幽对她说:“郡主亲自下山,那些官兵应该会离开烟云山了吧?”   “……”   “郡主好走,恕不远送。”   “……”   ——郡主好走、恕不远送。   叶影幽的这句话像雷击一样正中白夜的脑子,他说那句话时候的表情和眼神分明是变了,语气也出奇的生硬和霸道,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叶影幽真的生气了……”她心里早已得出了结论,可这个结论却叫她难以消化,等到她回头的时候,她发现叶影幽已经越走越远了,暗月下,两道原本叠合的影子因为一个人的移动而硬生生扯出了距离,且距离越拉越大,这样的距离是不是也代表了他们心之间的距离?   “叶影幽你要走了吗?”白夜冲着叶影幽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还有沈霄云的事没有告诉他呢,还有很多关于她自己的事还没有告诉他呢,他怎么就能走了呢?   “……”   “叶影幽,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呢。”   “……”   看着叶影幽发白变小的背影,白夜狠狠地咬住了唇瓣,他无声的离去比他对她说要杀了她还要残忍,“叶影幽——”喊着他名字的时候眼眶里的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哭得泪眼模糊,当着暗卫的面当着竺遥风花弄月的面,白夜觉得她这副模样一定很丢人,可是这一次她就算是丢再大的人她也还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完,她小跑几步冲着叶影幽离开的小道大喊道:“叶影幽,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到做到。”   ——叶影幽,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放你走的,而且就算你走了,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还是会找到你的。   ——说到做到。   几人静立在空旷的平台上,周遭静得只听得见白夜抽泣的声音,看着这副画面谁也不敢出声。   他们不知道这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上演一出苦情戏呢?竺遥风表示不解,花弄月表示可惜,四大暗卫,这些大概对于他们而言该属于自动过滤的画面。   但是他的决绝,她的伤心是任谁也不能忽视的。   “主子。”暗卫中唯一的女性也是陪伴白夜最多时间的诗走了过来把一件斗篷披到她身上,然后小声的说道:“要不要……”   “不要。”白夜厉声拒绝道,她知道诗要说什么,虽然现在很想去到叶影幽那边,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去找他。   白夜擦擦满脸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诗说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圣阡陌、沈霄云那批官兵还等着她现身呢。   说完白夜转过身朝竺遥风走去,“竺遥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竺遥风有些惊讶,郡主居然会找他帮忙。   白夜指指竺遥风手中玩着的人皮面具狡猾一笑,道:“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人皮面具的秘密。”   竺遥风压压眉道:“你不会骗我吧?”这郡主之前把叶影幽和他们都骗得团团转,现在哪里敢相信她啊。   白夜扑哧一笑,伸出小指,“要不要拉钩啊或者立字据啊!”   “那算了吧。”他怕麻烦,“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得到竺遥风的答应,白夜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竺遥风满脸惊疑地靠了过来,然后白夜嘀嘀咕咕的跟竺遥风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听得竺遥风眉飞色舞的,这还不等白夜完全交代完,竺遥风就一溜烟的奔了出去,兴奋奔出去很远之后,竺遥风才停下来对白夜说道:“郡主,我在温泉洞等你,嘿嘿。”   “好,我马上就来。”   见竺遥风像捡到宝了一样,花弄月也摇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攀上白夜的肩头如以前一样把她搂进怀里,性感的薄唇在白夜耳边吐气如兰,“郡主,难道你的话有魔力吗?几句话就让窝囊废判若两人了?”   “呵呵。”白夜一手抵住花弄月的胸膛让自己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花弄月。”白夜很认真地叫着他名字,然后以更认真的眼神凝上花弄月轻佻的眼睛,“我也有事拜托你。”   “喔?”花弄月眉毛一扬,邪笑打趣道:“郡主,和别人说过的事可千万别拜托老子哟。”   “这件事,我只拜托你一个人。很重要,所以……”   “嘘。”还不等白夜说完,花弄月一根指头就抵上了白夜的唇瓣,桃花眼俏皮一眨,戏谑地说道:“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啊。”   “呵呵。”白夜闻言也笑了起来,“那就拜托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竺遥风来,她更加信任花弄月。   “放心。”花弄月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那,谢——”   啵,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白夜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脸颊和花弄月的嘴唇发出来的。   白夜有些失措的摸摸自己的左脸颊,刚才花弄月是不是又亲了她的脸颊。   愣神的时候,花弄月早就松开了臂膀,得逞之后的他吊儿郎当的晃开了步子朝着那条唯一的山间小道走去,走了不远,他还不忘提醒白夜,“郡主,比起谢谢二字,这个来得更实际。”花弄月两指点点自己的唇瓣给了白夜一个飞吻,然后“哈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白夜使劲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心中暗骂道:“这个该死的花弄月。”以后有机会定要定他个轻薄之罪,然后把他关进大牢让他再也无法享受美少年,哼。   叶影幽走了,竺遥风走了,连花弄月也走了,偌大的平台一下子冷清寂静了起来。   山顶呼啸的夜风把白夜的斗篷吹得乱飞,寒冷的风让白夜的头脑出奇的清醒,看看暗淡的月,看看渐弱的烽烟,白夜心中暗暗憋了一口气,终于也有事情等着她去做了。   “天命玄鸟。”手环滑到掌面,白夜的指尖恰好够到手环,她死死地捏住手环,心里祈祷着,美人爹爹,这是你引以为荣的东西,希望这沾染了爹爹灵气的东西也能帮助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下一次更新时间,周三。 然后,我知道大部分亲看文都是为了看小叶和白夜两只的互动和JQ,但是我想说,现在剧情渐入佳境,所埋的伏笔也开始慢慢揭露,咱表脸的说咱是枚剧情控,因此接下去几章可能没有多少主角相关的互动,我知道有些亲只挑主角出现的章节的看,选自己感兴趣的无可厚非也是大家的自由,但是作为控制剧情主线的作者,我所提的只有建议,我希望亲们往后的十几章一章一章认真看下去,因为下面可能每一章所出现的信息量都会比较多,跳着看不利于理解剧情(好吧,看这篇文纯粹就只为看JQ和主角不关心其他的,乃们也请自由的无视我吧,嘿嘿),而且悄悄告诉乃们,这篇文之所以能出现,完全是因为接下来十几章内我所钟爱的几个伏笔。 最后解释两个问题: 1、天命玄鸟环,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燕落醒花梦夕拾》最终卷第五回,其实也无关大局,那玩意就如文中所说的是逸王所持的特别兵符。(我个人特别爱罢了,打击无视俺吧) 2、关于小叶不知道白夜的真实身份而沈霄云却知道,这个问题看到有亲问,所以我解释下,一来本身沈霄云就是有目的的,他要干什么一定会不折手段,比如他会勾搭王爷、会绘图满世界寻人(注:沈霄云的真正身份以及他的最终目的,这才是本文能写出来的最大关键所在啊),小叶本身性格比较天然呆,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有研究,这样讲并不是对白夜不感兴趣,白夜离去之后他感觉受伤了,大家知道别扭的人心理状态也是常人不能理解的;二来,前文提过,白夜被沈谷凌所救也由沈谷凌护送回王府,沈谷凌是神马人,逸王府又是神马地方,加之白夜归来后几乎不出门,所以小叶就算要找找不到她的消息太正常了。也有人讲,可以去丐帮打听消息,乃们知道逸王夕拾是个神马样的人就不会期待这方面了。 不知不觉又啰嗦了一大堆,很是担心被乃们嫌弃,但无论如何,咱一直都很爱乃们的。 那么,周三准时见! 54、第十五回 较量 ...   ——交出郡主。   ——交出郡主。   ——交出郡主。   晨曦微露,旭阳峰下就传来一阵阵整齐的士兵吼声,嚯嚯的齐吼声起时还伴随着刀戟落地的助威声,气势磅礴。   在温泉洞一直忙到现在的白夜看着手中的两片人皮面具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听到山下传来的吼叫声她本能地蹙紧了眉头,昨夜就攻上旭阳峰的士兵们并未一鼓作气地继续攻上临泉峰,那些士兵不动声色的呆在旭阳峰,她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给山上的人造成心理压力罢了,现在天一亮,他们的意图就暴露出来了。   “也好。”反正也到时间去会会他们的,白夜暗想。   再交代完一些事情之后,白夜带着四名暗卫由密路直接下到旭阳峰,这个密道的出口正好设在旭阳峰正殿的某个隐蔽角落,从那个角落出来之后,白夜一行人等跟着讨伐声音的指引正慢慢地向士兵聚集地行进着,还未走出大殿,白夜就突然感觉到一阵罡气向她扫来,准确的说是有一阵强劲的罡气扑天盖地横扫了这一整座大殿。   无疑,这阵阴风是来源于那些士兵,边走白夜变心叹,这些士兵何以拥有此种魄力和气势啊,这些士兵难道就是她的美人爹爹调教出来的军队吗?   缓缓步出大殿,一推开殿门,视线也跟着豁然开朗起来,初升的阳光照在山间绿油油的树叶上,反射着绿芒。而就在光芒的笼罩下,白夜赫然发现大殿外、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列排列整齐的方阵,他们竖起的剑戟折射出泛白的光芒,这道积聚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芒。   见到从殿内出来的白夜他们,整个方队统一整齐地爆发出一声询问声:“来者何人?”   听着那些浑厚有力的嗓音,看着他们眼中蕴含的精光,白夜突然惊叹起来,她甚至能想象出十几年前这些士兵攻进皇城的威风画面,那一场宫廷政变总是被后人津津乐道,虽然未亲身体验过,但是此刻的她似乎真的有些能感受到当年他们的凛凛威风。   正当白夜看呆了的时候,身旁的暗卫诗小声的喊了她一句,“主子。”   “喔。”白夜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该是感叹出神的时候。   得诗提醒之后,白夜朝前跨了几步,然后抬起左手露出腕间的天命玄鸟环,这手环一见阳光立即有无数道银光从中射了出去,那环上雕刻的不似凤凰不似孔雀的鸟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活了一般发出不同于手环的光芒,金芒混合着银光引得士兵连连惊叹。   借着这夺目的光,白夜扯开嗓子喝了一句,“本郡主在此,谁敢放肆。”   “唔——”士兵们瞧着白夜手腕中的环,一片哗然。   “还不让你们将军快滚出来见本郡主。”   哗,士兵们跨出统一的步伐,刹那间,整齐的阵营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那条道上正有人朝她走来,那人所到之处所有人皆对他注目行跪礼。   那人一袭绛红锦袍,锦袍上还绣着龙纹,手摇折扇,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笑意带着两个侍从朝白夜这边走来,待走到阵营最前方的时候,那人手腕一抖摇起来折扇,边摇公鸭般的嗓子也响了起来,“啊,终于找到你了,郡主姐姐——”姐姐二字被刻意拖长了音,说着,脸色又一下子沉了下来,剑眉紧蹙的瞬间嗓子也压低了下来,“原来烟云山无色宫真的如此胆大包天敢囚禁郡主啊。”唰啦,折扇一收一指,道:“来呀,给本殿把这无色宫夷为平地。”   “喝。”将士们得令即刻举起剑戟对准旭阳峰的大殿,前一列的士兵已经朝他们冲杀了过来。   白夜见识不妙却也来不及制止。   正当白夜心惊胆寒的时候,突然她身后闪出几个人影,随着人影跃起几道剑气也随之而来……   唰唰唰,啊——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夜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只闻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胆敢在郡主面前放肆!”   冷锋落月的声音犹如鬼魅震荡着周遭的空气,震惊之余,白夜发现那些士兵都不动了,而在冷锋落月身边则躺着几句咽喉被割断的尸体,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倒在了血泊中,倒在了逸王最精英的暗卫手下。   血光在烈日的包围下,发生了强烈的撞击,翻涌的越来越明亮,挥洒的越来越凝重,以一股强烈的气势向四周铺展开去。也因为这几个人的死,其余士兵包括发号施令的圣阡陌都当场怔住了。   忽然之间,圣阡陌那张失色的脸显得有些难看,从他的牙缝里,传来‘嘎啦嘎啦’的切齿之声,“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随意发号施令的家伙真是太乱来了。   “本殿这是在替你惩罚试图囚禁你的地方和人啊。”圣阡陌答得理所应当。   “替我?”白夜嘴角抽抽,“我现在好好站在你面前,还需要惩罚什么?”   “这无色宫胆大包天,就算你没事本殿也要惩罚惩罚他们。”   “啧。”白夜心底暗骂道,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嚷着要惩戒别人,“你要惩罚也要搞清楚他们是不是干了,要是没干就是欲加之罪。”   “哼,本殿才不管呢。”   “哎——”白夜深深叹一口气,她已经不想和圣阡陌多废话了,她知道就算再废话也说不出个结果来,于是白夜索性转移话题,“我在无色宫的消息是谁透漏给你的?”   没想到白夜会扯开话题,圣阡陌被问住了。   圣阡陌那模样白夜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沈霄云吗?”   圣阡陌嘟囔着嘴不答,而且被看穿了心思了他还把脸往一边撇撇独自玩起了扇子。   “你可以让沈霄云出来见我了。”既然有始作俑者那就找始作俑者聊一聊。   圣阡陌扁扁嘴道:“沈兄不在。”   “不在?”圣阡陌最细微的表情也逃不过白夜的眼睛,既然圣阡陌有心隐瞒她也没必要死盯着他,于是白夜把视线移到空旷处,对着空旷处喊道:“沈霄云,我知道你在,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呢?”   白夜此言一出,圣阡陌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你、你,胡说什么……”圣阡陌支支吾吾的把脑袋低耷拉了下去。   白夜懒得再理圣阡陌,又朝空旷之处喊了一句,“冥域域主难道是怕了无色宫吗?到了无色宫连脸都不敢露一下?”   “你别喊了,沈兄真的不在。”   到现在还在袒护他心目中的那位大侠,这家伙真是没救了,白夜剜了圣阡陌一眼接着说道:“沈霄云,藏着躲着看好戏可是宵小鼠辈的行为哟。”白夜说完笑了笑,听着自己的声音慢慢变小之后又在原地走了几圈,“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叶影幽商谈的结果吗?或者也不在意他的生死吗?”   这次声音还未消失,空气中就传来叮铃叮铃的声响,这声响一下子就让白夜兴奋了起来,这声音,她熟悉至极。   “郡主诚心邀请,沈某岂有不现身之理。”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座软榻由四个人抬着轻松地悬空漂浮在阵营之上,那软瘫四面围着绛紫色的纱帘,纱帘顶盖的四角稍稍向外翻起,翻起的角上还垂挂着四个银色铃铛,微风拂过,轻纱漫扬带起一阵悦耳的铃声,清清脆脆、淡淡幽幽。   见沈霄云来到,白夜故意不去看他,这时候她首先是把视线落到圣阡陌侍从的身上,左右两个侍从都穿着盔甲,从盔甲的颜色上她知道那两个大概是这队士兵的将领,至于职位高低她还需要确定下。   于是白夜指指二人,“你们两个来告诉本郡主,什么情况下什么人能调动你们呢?”   左边那位即刻上前跪报道:“启禀郡主,无论发生何事,吾等只听从皇上圣旨令、逸王指令和大都督指令的调动。”   “好。”白夜点点头,“那我再问你们,如果没有圣旨令没有大都督和逸王殿下的指令,那你们听谁的调动。”   这时,右边的将领也跪了下来,二人齐声道:“见天命玄鸟环犹如逸王殿下亲临,吾等听从郡主号令。”   “很好。”白夜满意地勾起了嘴角,狡黠的眼睛还不忘撇撇呆在软榻之上的沈霄云,“现在本郡主就命令你们立即撤军,一刻不得耽误。”   “遵命。”二人接令之后立即开始撤军。   圣阡陌见状神情异常激动地跨上前,“谁批准你们撤军的?”他觉得自己的颜面扫地了,于是心有不甘地制止道:“本殿下没说撤军就不得撤军,你们……”   不待圣阡陌继续说,白夜几步上前用左手揪住圣阡陌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贴着他的耳畔小声喝斥道:“圣阡陌,你难道现在还看不清楚你是被人利用了吗?”   “我被利用?”圣阡陌一脸不相信。   “我现在好好站在你面前你不相信我,你偏偏相信沈霄云的话领来军队试图剿灭无色宫,我问你,你剿灭无色宫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啊!”   “我,我……”圣阡陌被问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如果军队真的和无色宫开战,如果朝廷介入江湖门派之争,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吗?你又知道从中得利的会是谁吗?这些难道你从来都不考虑的吗?”   “我只是,我只是……”圣阡陌神情惊愕地望着愤怒的白夜,他真的从未想过后果,他只是觉得沈霄云说得有理,借来兵就能震慑无色宫,而且他也没有带过兵打过仗,所以私心也想偿一偿带兵的威风。   “只是什么?”   “……”圣阡陌被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趁事态未严重前退兵才是最紧要的选择,我告诉你,你的恣意妄为就到此为止了,就算心有不甘现在的你也必须给我忍着,等事情解决了我随便你怎么发脾气。”说罢,白夜手中的劲又加大了一些,圣阡陌被揪得撞进了她怀里,就在如此的近的距离她还不忘吼道:“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脸贴在白夜怀里的圣阡陌,他仰着头傻傻地盯着白夜看,在他的瞳孔里白夜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狰狞凶狠的表情,而圣阡陌的表情则由惊愕到恐慌,再由恐慌到颤抖,白夜知道他不过才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养尊处优、任性妄为惯了,而且这些事情他没经历过所以都不明白。   白夜训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感到圣阡陌身子在颤抖,她收起凶恶的面孔换上一脸明媚的表情,用左手摸摸圣阡陌的脑袋似是安慰的道:“等这里事办完了,我亲自带你玩遍月都每一个好玩的地方,你看好不好?”   圣阡陌艰难地吞咽着,对上白夜软化的晶莹双眸,被惊吓的像个乖孩子的圣阡陌老实的点点头道:“好。”   “乖了。”白夜搂着圣阡陌拍拍他的背,显然这孩子还未从刚才的惊恐中醒过神来。   “呵呵呵。”见士兵已经撤退,也看完白夜训斥圣阡陌的好戏,被晾了很久的沈霄云也开口了,“郡主,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   白夜知道沈霄云说得是什么,于是她把圣阡陌推到诗那边,然后刻意抬起左手摩挲了下手指对沈霄云说道:“你也别忘了。”   叮铃叮铃,软榻的纱帘被掀起,沈霄云站在软榻之上俯视着白夜,绷得很紧的脸上突然荡起了邪恶的弧度,“郡主难道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毒公子一人能解阴磷劫火的毒吗?”他的声音冷得像雪,说完便一刻不停留地从袖子中掏出一支翠绿的短笛。   “那是……”白夜心一沉,不为沈霄云解除了阴磷劫火之毒,而是因为她记起了,雨夜笛声,魔音致幻,难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周四凌晨 55、第十六回 危险之刺 ...   雪坞,梅花开得正艳,呼呼,一道白影犹如闪电般的在梅花飘飞的林中穿出,所过之处漫天飞舞的花瓣皆冻在了半空中,喀拉,花瓣开裂,寒气飞溅,嗖嗖,突然急风一响,那些开裂的花瓣被一股强劲的掌力一扫,轰轰,只一眨眼的功夫,梅林中就有几棵梅花树被击粉碎。   “哎——”在霜气弥漫的梅林中,一声叹息声似有若无地传了进来。   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气声也好像被白影听到了,白影不悦地问道:“出来!”   直至霜气消散的差不多,白影才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妖娆男人斜靠在假山边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花弄月??白影沉眉道:“你来干什么?”   花弄月扬扬眉毛抬了抬手痞痞子地给白影打招呼道:“唷。”   “在我练功的时候前来打扰会死得很惨的。”   “呵呵。”花弄月极其不在意地勾勾嘴角,小声嘟囔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罢另一只手从背后拎出一壶酒,指头敲了敲酒壶,“叶影幽,陪老子喝酒。”   叶影幽不耐烦地睨了花弄月一眼,“我不喝酒。”   “老子知道。”对于叶影幽的拒绝花弄月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不仅不离开还主动上前去拍拍叶影幽的肩膀,“所以让你陪老子喝嘛。”   这么多年,花弄月死皮赖脸的痞样叶影幽见过很多次,对于花弄月这般的性情他多数时候是不理解且不屑的,而且他记得,他们似乎不是很熟啊,这次花弄月主动来找他喝酒又是在发什么疯呢?   “喂,你——”   还不等叶影幽开口问什么,花弄月拎着酒壶一个转身就飞上了梅林旁边的假山之上,“这地方坐着不错,要不要一起上来啊?”   看着花弄月盘坐在假山顶上不顾形象地狂饮了几口酒却什么话都不说,这让叶影幽心里就更加疑惑了,于是他脚尖一点也闪到了假山之上,不过他却不想和花弄月并肩坐着,他双手抱臂立在花弄月身旁疑惑地打量着他。   “是找我喝酒还是要说什么事?”叶影幽不喜欢拐弯抹角。   “呵呵。”花弄月闻言只是笑笑,水汪汪的桃花眼眯得紧紧的遥遥地看向梅林深处,看了一会他突然大发感叹,“心情不好也不用在这里搞破坏吧?”说着指指被叶影幽打碎的梅花树,“老子记得,这雪坞里的梅花是你精心栽种多年的心血呢。”   花弄月看似随意的一言却一下就击中了叶影幽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第一次和那个人遇见是在梅林之中,最后一次和那个人告别也是在梅林之中,仿佛他生命中重要的遇见和分离都和梅花有关系,所以不经意间他对梅花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感情,不过,这些细微的东西,他以为不会有人会察觉或者知晓的。   “你喜欢梅花所以精心呵护着,你喜欢人偶所以也精心呵护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毁坏的梅花树或许到了下一个春天就会再次发芽,而人偶或者人被毁了就再也无法重生了?”失去一个人一次便是永远的失去,这一点花弄月不相信叶影幽不懂。   叶影幽抿紧了嘴唇,原来花弄月此番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是在和我说她吗?”   花弄月点点头。   “看来你很在意她?”   “噗——”饮得正痛快的花弄月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他咧着嘴大笑着望望叶影幽,明明很生气却不想对着惹他生气之人表达出内心的真正想法只得对着一片梅林出手,而且他好心好意来开导他居然被吃醋了,花弄月不禁暗笑道,叶影幽啊叶影幽啊,你还能再不诚实一点吗?还能再别扭一点吗?   “老子在不在意她是老子的事,你管老子那么多干什么?”虽然花弄月很想陶醉在美景中尽情享受,也很想揪住叶影幽狠狠揍一顿,但是他还是决定刺激刺激下这个不开窍的家伙。   “……”叶影幽完全被问住了。   花弄月偷笑时还能听到叶影幽捏响指骨的声音,看样子这叶影幽当真是憋了一肚子闷气啊,“你要是看不惯老子在意她,你大可以来揍老子或者直接把她霸占了。你难道不知道,对于女人,尤其是自己爱的女人,那就好好把她把牢了,牢到不让其他男人有一点可乘之机。”   “谁说我爱她了?”   “好吧,你不爱她,老子爱她总成了吧。”花弄月舔舔嘴似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天她特意告诉了老子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她只告诉了老子一个人唷。”花弄月向叶影幽得意地炫耀着。   嘎啦嘎啦,某个人的指骨一次捏得比一次响。   喝着美酒听着捏指骨的声音花弄月不知道有多开心,这开心之后大概就开始说话找不着北了,“叶影幽,老子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叶影幽咬牙切齿地问道,似乎他预料到花弄月出口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一般。   顶着被叶影幽瞪死的风险,花弄月拎着酒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老子发现,老子有点迷恋你女人的吻了。”   “什么?”叶影幽脸色突变。   花弄月还不自知,嗝的一声摆摆手解释道:“喔,不对,不是她的吻,是老子爱上了吻她的感觉,哈哈哈哈……”□得笑着的花弄月顿时陷入了自我幻想的状态。   第一次知道花弄月对白夜不规矩是在白水宫的监牢里,他以为那次之后白夜或者花弄月应该会避讳了,可这该死的花弄月居然第二次对他的白夜不规矩,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那你还有胆子对她动手?”叶影幽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为什么要给花弄月这么多开口的机会,早在这家伙踏进雪坞的那一刻就该把他给劈了的。   关键时刻这叶影幽还是原形毕露了,哈哈哈哈,花弄月没心没肺的大笑着,挠挠头不以为意地说道:“咦,老子见你好像不理她了,怎么你不理还不准老子理吗?自己吃不到就不准老子吃吗?”   叶影幽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花弄月,你、找、死!”就算他不要了她,他亦不允许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碰她。   叶影幽双手一抖,指尖飞出几道极细的丝线,丝线遍布寒气朝花弄月弹了过来,花弄月见势下腰一个翻身直接向假山下倒了去,在掉下去的过程中,花弄月还不忘挑衅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有什么怨气朝老子来啊。老子还就是看上了你的女人,不,不久后她就是老子的女人了,哈哈哈哈……”   叶影幽紧跟着飞身而下,指尖弹拨着丝线紧追着下坠的花弄月,“你没这个机会了。”   “呵,那就试试啊。”   啪啦,花弄月手中的酒壶被丝线击碎,未饮尽的酒洒了一地,浓香醇厚的酒香气顿时在雅香的梅花林中弥散开来,在这香气四溢交杂的林间,红衣魅惑的花弄月和白衣清寒的叶影幽也开始了心理和实力上的较量。   落梅纷纷,红衣白衣交相辉映,金叶子丝线寒冰真气几色交融,外加时不时响起的兵器缠斗声响,这鲜有人涉足的雪坞幻境此刻也因这二人的较量而多出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雪坞那厢斗得不可开交,旭阳峰大殿前的人们也没闲着。   沈霄云盘坐在软榻上独自吹奏着他手里的那一支短笛,笛声悠扬婉转,可一段前奏之后笛声突然转为急促低沉,听着这样的笛声,白夜忐忑的心也因为这笛声而变得越来越急躁,再观老实呆在暗卫诗身边的圣阡陌,原本一脸认错态度的小家伙突然在这笛声的迷惑下而改变了眼神,一看这如狼似虎的可怕眼神,白夜就知道这沈霄云确实打算在众人面前催发圣阡陌体内的血蛊之毒。   “慢着沈霄云。”一旦被笛声操控,圣阡陌会变成什么样她完全不可预计。   沈霄云听到白夜的声音暂时让笛声停了下来,“怎么,郡主还有什么想谈的吗?”   “我们谈都没谈,什么叫没有想谈的?”   “谈?”沈霄云眉眼一转,“郡主,我记得那日在逸王府该谈的都谈完了呀。”   “可你明明说要再考虑考虑再议的。”   沈霄云诡异一笑,“郡主啊,那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且我沈霄云所说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说完,沈霄云再次吹起了手中的短笛,这一次不管白夜再怎么叫唤他都不打算停止,也不打算再给白夜任何机会。   笛声愈发急促和低沉,急得如催命的符咒,被笛子的魔音侵扰,圣阡陌惨白着一张脸抱头像一只受伤的小狮子一样发狂嘶吼了起来,随着笛声的变化圣阡陌更是痛苦地倒地翻滚起来,即使有几个暗卫在身边也无法压制住暴怒的圣阡陌……   这次圣阡陌没有失去心智,这次圣阡陌还清楚地认得周围的人,这次圣阡陌痛苦倒地饱受折磨的时候还不忘呼喊着身边的人让他们救救他。没有白夜的命令暗卫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手忙脚乱的暗卫们,看着痛苦不堪的圣阡陌,白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裂了,那种被逼疯的痛苦此刻她才深深体会到。   “沈霄云,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霄云,你说呀,说呀……”   “沈霄云,沈霄云……”   沈霄云依旧气定神闲地吹着笛子,纵使有两个暗卫杀了上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次他可是带了冥域全部的精英来,三鬼三使两护法还有不曾被他赐名却敢为他赴死的属下们,别说逸王的四大暗卫,就算无色宫四阁主和十二杀到齐了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得意的沈霄云看着这个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在地上打滚痛不欲生的模样,看着逸王的掌上明珠心急如焚、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膨胀感,仿佛被阴云束缚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刻也得到了一丝一毫的解放,很痛快很畅快。   沈霄云的得意,圣阡陌的痛苦,白夜看在眼里恨在心底。   “圣阡陌,这大概就是你的命吧。”白夜凝着沈霄云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底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转身缓缓走向圣阡陌,嘴里不断呢喃着,“弟弟……”。   白夜蹲到被暗卫诗制住的圣阡陌身边,她摸了摸自己弟弟的脸,那张惨白失血的脸,那被汗水浸湿的脸,那稚气未脱的脸,无限哽咽地说道:“这样,你大概就不痛苦了吧。”   嗖的一声,白夜抽出暗卫诗配在腰间的长剑对准圣阡陌的咽喉,凝着圣阡陌扭曲的脸,白夜分不清眼前充斥的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圣阡陌的泪水,那些如泉涌的泪水迷蒙了她全部的视线,视线之内只剩剑光剑影。   谁都看不见也好,也好。   长剑高举,一剑封喉,所有痛苦都会结束了。   “主子——”   “姐姐——”   耳畔不断充斥着这两种声音,一种凄苦无比一种无奈万分,两种交杂的嗓音隔绝了白夜脑中的一切念头,现在她脑子只想着,只要这一剑下去,她弟弟不会受苦了,沈霄云也无法胁迫他们了。   白夜缓缓闭上眼睛,随着泪珠急急坠落的还有剑影。   白夜以为待她再睁眼的时候看见的会是鲜血飞溅的画面,可视线全无间她似乎感觉到耳畔飕飕刮起了一阵寒凉的风,这一阵凉风激得她绝望的心猝然一抖,果然……   再睁眼的时候,白夜发现自己握刀的手被另一只手紧握着,而那个人的另一只手则手持几根银针,指间夹着的几根银针随后快速地插进了圣阡陌的各大要穴。霎时,圣阡陌全身抽搐了起来,抽搐着抽搐着居然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再发狂不再暴躁不再显得那么痛苦了。   竟然来了一个如救世主般的人,让她的弟弟不再饱尝痛苦,也让她被扼住的咽喉能够重新呼吸起来,能有这样本事的人究竟是谁呢?   白夜含泪抬起头,入眼的是那一张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了,望着那张脸,她陷入死水的心为之一振,是她的救世主来了,是她心里头的那个人来了,“叶影幽。”她哽咽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而后泣不成声。\ 56、第十七回 温柔一剑 ...   叶影幽的到来无疑给了白夜莫大的希望,一颗沉浮缺失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就被他的身影给填满了,此刻,即使害怕即使无助也还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在稳住圣阡陌之后,叶影幽只是抬头看了白夜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朝沈霄云走去。可在白夜心中,这一眼却能胜过千言万语。      站在白夜他们身前的叶影幽一手抱臂一手玩着银针,他以一种游戏的神情仰望着站在悬浮软榻之上的沈霄云,“沈霄云,听说你不仅想要我的命还想要收服无色宫,对吧?”      沈霄云笑道:“的确如此。”      叶影幽对沈霄云的痛快表示很欣赏,于是指指自己再指指身后的宫殿,道:“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无色宫也在你面前,有本事就来取啊。”      “哈哈哈哈哈……”沈霄云对叶影幽的直接同样表示赞赏。      叶影幽伸出一指指着沈霄云挑衅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把现在当做中秋的武林大会,你我一较高下吧。”      “好,我答应你便是了。”沈霄云笛子一挥应承道:“今日,我们中必有一个人要死。”说着双脚一点径直从软榻上飞了下来。      叶影幽自然不会让沈霄云那么容易的靠近,手指一合指尖冒出多枚银针,银针在阳光下一闪一烁遁着沈霄云飞来的方向射去。沈霄云不躲不让,单手成爪运气一吸,银针在空中顿住,待其手腕一抖,这些银针便集体调了头朝叶影幽的方向反射回去,疾如电闪,速度更甚劲道更足。      叮叮叮几声,银针对对碰之后纷纷朝四周散射开来,啊啊啊,即刻一旁就有几个沈霄云的手下被刺成了蜂窝,倒地不起。      沈霄云压根不看那些死状难看的手下,身形一起,两手成爪左右交击而来,别看他个子瘦小,但出手的速度犹如疾风,爪势也千变万化,爪起爪落犹如急雨骤降,他整个人挂在半空中连续快速出爪简直给人以出现□的错觉。见沈霄云分毫不隐藏实力上来就火力全开,叶影幽自然也不能大意,稳住下盘凝气出掌相抗,以快制快以力抗力,就这样双方拆了几十回合皆分不出高下。      二人交战间,天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阴云游移而来笼罩了整个大殿外的空地,加之二人强势的气劲,压抑的阴霾让周遭人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除了冷锋落月对阵冥域三使外,其余观战之人皆被沈霄云和叶影幽的大战给影响着,二人在空地上来回缠斗,一掌一爪,一爪一掌,空气中震响着空地上也接连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坑洞,两股劲道的内力相撞犹如当头劈过的闪电,刺眼危险又震撼。      轰,空中突然划出一道优美的长弧,悬浮在空中缠斗对掌的二人猛然分开,那道长弧也随之爆了开震得众人脚步不稳,正当众人稳住脚步的同时,沈霄云瘦小的身子在空中快速翻了几圈突地连出几爪,那几爪在击出之后又生了变化,爪形一变二二变四以此类推,在远处看就像看见一片遮天的鬼影之手,落定之后的叶影幽连躲避的念头都未升起,那恶魔之爪就已经逼到了他的咽喉。      “啊——”众人纷纷听到自己咽喉发出的咯咯声。      白夜心中一动,暗叹不妙,“叶影幽,有危险。”      可她根本没有时间喊出口,她便看见沈霄云身影漂浮在半空离叶影幽只有一臂的距离,那一臂正好顶在叶影幽的咽喉处,白夜瞳孔一缩,完了,叶影幽的咽喉被沈霄云的爪子给钳住了。      “主子,你仔细看。”      白夜心沉之际暗卫诗突然开了口,凝神望去,沈霄云的爪确实扼住了叶影幽的咽喉,按照常理这将是致命一击,而沈霄云却漂浮在空中不动,表情也显得有些不悦,然后顺着那只爪看过去,白夜看见有几道亮光在沈霄云的爪下隐隐闪烁。      “啊,那是……”白夜捂住狂跳不已的心,那是银针,叶影幽不躲不闪甚至让自己的咽喉暴露在沈霄云的爪下,原来他早就想好对策了,叶影幽几根手指离沈霄云的爪子有半指距离,而那半指距离便是用银针来弥补的,那几枚隐隐闪光的银针巧妙地刺进了沈霄云的手腕,迫得沈霄云无法发力。      沈霄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提醒叶影幽道:“就算你的银针能封住我的力道,你现在也无法动弹也无法反败为胜呢。”      叶影幽一脸平静,不气不恼地答道:“结果,谁知道呢。”      “结果?”见叶影幽一脸平静,沈霄云突然瞪红了双眼,怒道:“结果,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是吗?”      “当然。”沈霄云转怒为喜,绷直的嘴角诡异的一弯,眼珠子在眼眶中转转最后斜眼瞥向白夜那边,“郡主,现在还有机会喔。”      白夜闻言有如雷击,本来就吊着的心现在更加难以自控了,她看着沈霄云茫茫然地开口问道:“什么、什么机会?”      “郡主,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明知故问吗?      确实是在明知故问,自从沈霄云把视线转到她身上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那种感觉由里到外把她整个心全部浇透了。      白夜摇着头,“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吗?”沈霄云眸中滑过一丝冰冷,“既然郡主不知道,那么我就费心提醒提醒郡主一下。”      “呃……”心绪开始混乱。      “硕王殿下的情况不用我多说吧?”      一边听沈霄云说着,白夜一边咬紧唇瓣,那种事实根本无须人提醒。      “如果当初叶影幽能救得了你,你们还需要去唐门吗?”      是啊,当初她中了血蛊之毒叶影幽解不了才带她去唐门的,这一路上又是遭遇吊桥遇险又是遭遇白水宫的虿盆游戏,即便去当唐门也还是遇上了怪人,包括对叶影幽的真言醉语以至以身相许,如此艰难才解了血蛊之毒,那么现在圣阡陌的血蛊之毒要怎么办呢?      见白夜彻底说不出了,沈霄云便继续说道:“郡主就算闭门不出也大概知道叶影幽为了你一夜之间灭了唐门的事吧,这件事当初可是轰动了整个江湖喔。”      这本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如今被沈霄云旧事重提,白夜煎熬的心顿然又多了一分罪恶感,这份罪恶感又让她想起了那个叫小唐的病弱公子还有她失去知觉的右手,即使醒后叶影幽对小唐的事只字不提,但她也还是从花弄月那里得知,小唐已经被叶影幽杀死了,小唐死了,也就意味着唐门真正无后裔了,唐门灭门了,她还去哪里找血蛊之毒的破解之法呢?      咕隆咕隆,白夜听着自己喉咙发出来的怪声,而后怯怯地笑了起来,低声道:“沈霄云,你这是在逼我?”      沈霄云这就是在逼她,别人不知道可她白夜可清楚的指点,叶影幽无法解除血蛊之毒,能解血蛊之毒的唐门已经被他灭门了,现在唯一能解血蛊之毒的,除了沈霄云就没有别人了。      沈霄云见白夜意识到了,侧过头奸笑着凝着白夜惊恐的双眼,“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不再有了呢。”      看着沈霄云邪恶的双眼,那双眼恶毒的眼似乎在叫嚣着,郡主,亲手杀掉叶影幽吧,杀掉叶影幽我就立即给硕王解血蛊之毒。      “不。”,白夜摇着头惊呼一声,她怎么能亲手杀掉叶影幽呢,她不能啊不能啊。      “不能吗?”沈霄云有些失落的自言。      不能,当然不能,白夜原地摇着头。      “哼。”      随着沈霄云一声冷哼,哗啦啦,咿呀呀,耳畔传来鸟儿振翅鸣叫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是一瞬间栖息在林间的鸟儿全部被惊飞了似的,而后白夜的肌肤感觉到有一种音符正在振动着周遭的空气,果不其然,林间传来低沉的笛声。      “笛声?”白夜一惊,几乎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安静下来的圣阡陌,果然,在笛声响起之后,圣阡陌的眼皮也跟着颤颤,大有复苏的迹象。      “是谁?”      “哈哈哈哈哈……”      笛声和笑声间歇着传来,白夜闻声一遍一遍在脑子里过滤着这个声音,她似乎曾经听过这个声音。      “啊,是你——”白夜怎么能忘记呢,除了沈霄云,还有一个人能操纵血蛊啊,那个仰慕着叶影幽的冥域护法苏浅霜,也是给她种下血蛊之毒的冥域小妖精。      阻止了一个沈霄云又来了一个苏浅霜,这血蛊之毒就像魔咒一样,一旦沾上就永远无法摆脱一般,这该死的魔咒从前折磨她现在又来折磨她的亲人,看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圣阡陌又有发狂的迹象,白夜怒不可遏的对沈霄云吼道:“沈霄云,你这个混蛋我和你有什么仇?为什么你们之间的仇恨要牵扯到我们?”为什么无色宫和冥域的派别斗争要牵扯上她,她本就无错何以要成为被威胁的棋子。      “要怪就怪叶影幽吧。”      怪叶影幽吗?怪叶影幽是无色宫的雅阁主吗?怪她和叶影幽匪夷所思的相遇和牵绊吗?怪叶影幽太在意她,怪她太爱他吗?怪她和圣阡陌都是皇家之后不是草芥命吗?      “姐姐,姐姐……”      不知为何醒来的圣阡陌一直在呼唤着白夜的名字,这是即将发狂的前兆吗?      如果是,那就发狂吧。      在发狂前,白夜混沌的脑中突然传来了她如花娘亲的声音,那一年,她才三岁,如花娘亲边喂着她吃梨花糕边告诉她,夏天她们要去京城玩,去京城看刚出生的小王爷弟弟。      小王爷弟弟,白夜第一次知道圣阡陌的存在是从她如花娘亲的口里,第一次去京城玩也是托了那个小弟弟的福,第一次见到圣阡陌她就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囔囔着要拐带他回江州,虽然一年见得次数不多,但每次她都很用心的逗着弟弟玩,即使弟弟长大了顽劣了会和她打架吵嘴了,她表面嫌弃他嫌弃的要死,可心底还是很疼爱很喜欢他的。      两个人一起玩过的时光,两个人一起干窘事的经历,每次想起来都会爆笑不已,那个以后会成为这个王朝主宰者的少年虽然有众多缺点和不良嗜好,甚至她还觉得这少年根本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可归根结底那少年也是和她一起度过童年时光她最爱的小弟弟,她无法弃他于不顾啊。      如果一个人只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那便好了,如果一个人只需挂念一个人那就好了,可偏偏她心中哪种都不是唯一,哪一个都让她无法割舍。      想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白夜望着天空失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徘徊在崩溃边缘的白夜让沈霄云激动了起来,悲恸吧,叹气吧,挣扎吧,疯狂吧,绝望吧,咆哮吧……那些都是多么棒的表情啊,郡主殿下。      “主子,属下去杀了那人。”暗卫诗突然放开圣阡陌转而拿起了剑要去杀未现身的苏浅霜。      “没用的。”白夜哀声道,“要杀的不是那个女人。”      诗不解地问道:“那是谁?”      “是谁?”白夜麻木地笑着,“呵呵,是谁呢?”自问的时候也一并夺过诗手中的长剑,“是不是我帮你了,你也会帮我呢?”      谁也不知道白夜这句话是在问谁,他们只见白夜盲目地举着长剑朝沈霄云和叶影幽那边走去。      “郡主,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呢!”见白夜已经走到叶影幽的身后,沈霄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激动之情。      “呵呵。”白夜面对着叶影幽的背站着,眼神直直盯着那宽实的后背,“沈霄云,记得说话算话。”      “一定。”沈霄云期待着白夜会做出何种举动。      “白夜,你——”被沈霄云扼住了咽喉导致叶影幽无法回头,他努力用余光去瞟白夜,那一瞥,他清楚看见白夜手中举着的长剑缓缓落在他背心的动作,而后他就听到白夜毫无感情地对他说道:“因为你解不了血蛊之毒,我要救我弟弟的命就只有牺牲你的命。”      为了救弟弟要牺牲他?她即将亲手杀了他?是这样吗?      无数问题哽咽在叶影幽的喉头,他期盼着白夜给他答案。      终于白夜给了他答案。      她说:“叶影幽,美人爹爹很早之前就说过,亲人死了就是死了,爱人死了至少还可以再找,所以……”      那就是她的答案吗?在亲人和爱人的抉与选中是以他的落败而告终的吗?      ——白夜,我只是你的爱人,却不是你的亲人吗?      “对、不、起!”      长剑一送,冰冷的剑刃随着她同样冰冷的嗓音一道刺进了他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完留言刚发现点击过十万了,尼玛写了那么多篇文,第一次在连载中过十万点击,好苦逼啊有木有,好激动啊有木有,玩命感谢大家啊有木有。 于是贪心的想要大家继续支持咱呢,好表脸啊,有木有。 激动完,我说下昂,因为下周《燕落》要最终定稿,所以我要一门心思修好它,所以,本文下一次更新下周二晚。 下一章题目是《雅公子之……》之后面是哪个字呢? 灭哈哈,表脸的我就暂时卖个关子吧。 57、第十八回 雅公子之死 ...   那一剑刺进了叶影幽的心脏,同时也刺进了白夜的心脏,痛感瞬间麻痹了她的全身。   白夜握着剑的左手颤抖的厉害,那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直直地刺穿了叶影幽的整个胸膛,他身体里的血沿着剑刃流淌出来,剑尖滴落的血红汇集成一条血线,滴答滴答低落在地洇红了脚边一大片土地,那一席洁净的白衣也无法幸免,那开在白衣上的每一朵血花都灼烧着她的双眼。   当长剑刺穿叶影幽胸膛的时候,叶影幽低头看着没进心房的剑很久很久,直到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剑刃他才缓缓回过头,他想再一次确认,那个把剑狠心刺进他胸膛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叶影幽回头凝着持剑的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对视的那一瞬,白夜第一次发现叶影幽那飘渺如烟的漂亮眼眸中竟然也能包含如此多如此丰富的表情,震惊的、失望的、怨愤的、不解的、悲伤的、痛心的……   这些情绪,无论哪一种都让白夜不忍心看进去,每看清楚一些情绪,她就越想逃离。因为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将剑刺进了叶影幽的胸膛,那个她爱着的人的胸膛。   “是不是……”错乱间,白夜突然听见叶影幽艰难的开口,“是不是我死了……”那因失血而泛白的唇瓣一张一合着,“你就会快乐了?”他的表情显得是那样的痛苦。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快乐了?   ——叶影幽,这是你最后要对我说的话吗?   白夜微张着嘴,她感觉一阵凉飕飕的风灌进了自己的口腔,那阵凉风直穿她的内脏,冷却了她失血的心,她痛苦地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影幽勉强地勾起唇角,“不快乐吗?”   他在笑,白夜看见叶影幽居然在笑,为什么要笑呢?他越笑她的心就会越痛。   “我以为你会快乐呢。”见白夜一直怔着,叶影幽松开顶着银针的手,抽出银针的同时那些银针也从他的指尖掉落,那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银针掉地之后白夜居然能听见它们发出的悲鸣声,她愣愣地盯着掉地的银针,然后耳畔又传来了叶影幽冷寂的嗓音,“既然选择杀死我,那就请快乐吧。”说罢,用手握住了染血的剑刃一点一点从前胸处开始抽拉剑身。   这突如其来的抽力让白夜措手不及,她原本颤抖的手也因为这一抽力而使得手彻底失去了对剑柄的握力,她颤抖的手顿在空中,她惊了,她不知道叶影幽要干什么。   失去剑的白夜,看见叶影幽正一点一点抽着穿入他胸膛的剑刃,待到剑柄顶住后背的时候,叶影幽突然一发力用手掰断了前胸的剑刃,然后忽的扬起手掌对着自己的前胸拍了一掌,对残留在他体内的残余剑刃给予最后一击,嗖,那一掌真的挤出了没进他身体里的残剑,嘤嘤嘤,似孩童啼哭又似孩童欢笑的声音顿时在空气弥散开来,那截染血的残剑在风中呼啸而过,鲜血淋漓的断剑从白夜面前擦过,这一刻,她的世界已经完全失了色彩,她满脑子满眼都是那被血染得分不出是剑还是刀的武器。   叮咚,擦过白夜面庞的残剑最终落在她身后几丈远,残剑一落地就溅了一滴血花,看着血花盛绽,叶影幽莫名地笑了起来,他笑着看着落地的断剑,一脸满足。   噗——   一口鲜血从叶影幽嘴里狂喷而出,而后微笑着的面庞突然僵化下来,只见叶影幽的身体僵硬的从沈霄云的爪下滑了下来,倒地的一瞬间,谁都没做好准备。   这一结果,甚至连一直期盼着的沈霄云都始料未及,他的爪子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不过他的爪子再也无法扼住叶影幽的咽喉了,叶影幽倒下去了,叶影幽在他面前倒下去了。   “呵呵呵。”沈霄云开始笑了起来,笑着收回爪子,笑着蹲下来探探叶影幽的鼻息,笑着探完叶影幽的鼻息又去探他的脉搏,反复探了几次之后,他才怅然若失地自言道:“叶影幽,死了?”   烟云山无色宫的雅公子居然死了,这无色宫下一任宫主继承人,这无色宫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江湖中缔造传说之人,他最大的对手他要复仇之人,就这样在他脚边死去了。   “呵呵呵。”沈霄云闷笑着踢了几脚躺着一动不动的叶影幽,连续踢了几脚叶影幽都没有反应,“哈哈哈,死了,死了。”这个人终于成了再也无法动弹的尸体了,他竟觉得这种结果有些失真。   “沈霄云,你知不知道?”就在沈霄云沉浸在失真的喜悦中之际,他的耳畔传来了同样失真的质问声。   一把滴血的残剑正架在沈霄云的脖间,沈霄云本能地抬头去看持剑之人,这个人几乎不用去看去想都应该知道是谁的,只是此刻的他分不清她眼里呈现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在分不清楚情绪的语调下,她对他说,“叶影幽是我第一个杀的人,我第一个杀死的人竟然是我最爱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郡主。”看着那双被眼泪浸透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更没有绝望,仿佛只是为盛放流之不尽的泪水所准备的。于是,沈霄云突然有想说一些什么话的冲动,但是瞧见了那双眼,那些话却如鲠在喉,无法说出来。   “叶影幽已经死了,你千方百计想要杀死的人已经死在你面前了,你现在开心了?”   “……”他真的很开心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述此刻的心情。   “不回答那我就当你是开心了。既然开心了,那你是不是也能让我开心呢?”白夜手中的残剑不断在沈霄云脖颈处晃动,“我们说好了的,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的呢。”那些粘在剑刃的鲜血也一齐滴落到他的肩头,叶影幽的鲜血正在染红他整个肩头。   “你的剑?”   “我的剑?”白夜几乎是用哭丧的嗓音说道:“我不会杀你的,我还指望你救我的弟弟呢,我怎么会杀你呢,是不是,是不是?”   “我说话算话,我一定会解硕王体内的血蛊之毒的。”   “那就现在好不好?”   “你在求我?”   “我就是在求你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听不出来吗?”   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白夜,沈霄云好像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从前他也一直在求着另一个人,而不论他怎么求那个人,那个人只会告诉他一句话,“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如果报不了仇,你就可以去死了。”,这样一句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侵蚀着他的心,也因为这一句话,他甚至觉得,他的出生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早已死掉的人而存在一般。   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迷惘那样的失魂落魄,曾经的他把这些情绪都嚼烂了几千次几万次,如同眼前的女子一样,他第一次杀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那一年,他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郡主。”沈霄云的手缓缓握上白夜持剑的手,他紧握那只手的手腕然后一点一点掰开她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慢慢地把残剑抽出。   亲手杀掉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种心情他体会的不能再体会,也许,他的本意就是想要她变成和自己一样,但当她真正变得和自己一样之后,他又觉得于心不忍。不仅如此,而且看到她现在的状况他很容易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他和她本不该对立,甚至没有仇恨隔阂的话,或许他也能像她对她弟弟那般对待她。   事到如今,蹲在她面前的女子就像只迷路受伤的小羔羊,满身是伤的小羔羊被恐慌的阴影笼罩着,于是沈霄云抓起白夜的血手,掏出自己袖间的手帕给她擦拭了起来,温柔地擦拭着还不忘开口说道:“郡主,即使最爱的人不在了,即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也应该快乐的生活下去,除了叶影幽,郡主其实你还拥有很多。”莫名的,他很希望她能忘记悲伤、快乐起来,就像在白水宫玩着虿盆游戏被他整得几近绝望却依旧表现出倔强不服输精神的她那样。   白夜几乎没沈霄云的话给逗笑了,“想要我快乐?”利用完了之后居然还假装慈悲,白夜甩开沈霄云的手,用那仍旧满是血的手指指挣扎在暗卫诗怀里的圣阡陌,低低道:“那就速速解除他身上的血蛊之毒。”   “好。”沈霄云紧紧捏着那块染血的手帕,他明白的,即使现在他对她如何友好,她也是不会原谅他的。于是他快速起身,按照白夜的要求即刻给圣阡陌解毒。   沈霄云几乎是站在原地的,他左手成爪,一股阴风刮起,瘫倒在暗卫诗怀里的圣阡陌一下子就被吸了起来,阴风急旋,圣阡陌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就被沈霄云的爪子吸住,在爪势的控制下,阴风围绕在呈十字形展开腾在半空的圣阡陌身上,他的头发他的衣袍皆被吹起,而后只见沈霄云抬起另一手,两指点中圣阡陌的后颈,那两指从后颈开始沿着脊椎下移,移到尾椎然后在持续快速的上移,等指尖回到原处之后,圣阡陌的后颈处也弓起一个小包,这个小包慢慢鼓起的同时,圣阡陌也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对于圣阡陌的惨叫,沈霄云并未理会,而是待包鼓到差不多大的时候,他再把内力灌注在指尖,猛然发力的那么一戳,指尖回来的时候已经勾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呈血红色且全身透明。   白夜猜,那大概就是血蛊的蛊虫,蛊虫被沈霄云控制在爪中,五爪一曲,涨起的蛊虫啪的迸裂,炸出一滩血渍,圣阡陌的身体也随之掉了下来,好在暗卫诗及时接住了落下的圣阡陌。   “郡主,殿下的血蛊之毒已解。”   “真的已经完完全全解除血蛊之毒了吗?”   “我保证。”   蛊虫的爆裂的血气渐渐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虽然味道难闻,虽然圣阡陌的脸色惨白到吓人,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得到沈霄云保证的白夜瘫坐在地抱着叶影幽的尸体望着身旁立着不动低头俯视她的沈霄云,问道:“沈霄云,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非找上我,为什么一定非要我亲手杀死叶影幽呢?你和无色宫,和叶影幽有什么仇恨呢?那些仇恨难道和我有关吗?该死的死了,该折磨的也都折磨了,你总该告诉我个理由吧?”   理由?那些自有意识以来、仅有的活着的理由,终于有人要问起了吗?   沈霄云动动嘴唇,显得有些迟疑。   “难道,真的没有理由吗?”白夜把脸贴到叶影幽的脸上,用自己的脸蹭着叶影幽的脸,即使是死了,但她仍然感觉的到他身体上的温度,“影幽,看来你真的是枉死了。”为了一个没有任何理由杀人的人而杀人,真是太可笑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仇人呢,他有理由,只不过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可笑。   “沈霄云,你让我最爱的人枉死了,你今天若不给我一个理由,这个仇,我们就算是结下了。”   即使白夜不说,沈霄云也自知和逸王府结下了仇的后果,其实理由不理由的也阻止不了心结的产生,既然有了心结他也不妨把其中的缘由说出来,这样至少能让她知道,叶影幽并不是枉死的。   “好,你想知道缘由,我现在就告诉你。”沈霄云看着白夜一字一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此言一出,白夜就怔住了,难道叶影幽杀了他父亲吗?就算叶影幽是冷血杀手,但是要杀沈霄云的父亲,这是何等稀奇之事啊。   “你是说叶影幽杀了你父亲?”   沈霄云摇摇头,“不是叶影幽杀的,而是无色宫宫主叶清裳杀的。”   “无色宫宫主叶清裳?”白夜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   “那和叶影幽有什么关系?”既然是无色宫宫主杀的,他沈霄云有什么理由把这笔账算在叶影幽身上。   沈霄云望望天,叹道:“江湖中传言,无色宫宫主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   “所以?”   “所以……父债子偿。” 作者有话要说: 只说一句昂,咱素亲妈,信我就有HE。 另外:感谢投霸王票的同学。 下一章更新时间为周五早上。 58、第十九回 雪藏的秘密 ...   父债子偿?这是什么意思……   白夜吃惊地望向沈霄云,他脸上特有的淡然告诉了她,他所言非虚,只是这一言她接受消化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一直成谜的理由居然是父债子偿,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便想更多的了解这一实情。   “告诉我,沈霄云。”   沈霄云浅浅一笑,蹲到白夜身边看着她脸上几度的变化的表情就像在欣赏着什么一样,“郡主,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她的确不知道,她只知道叶影幽是无色宫下任宫主的继承人,这话还是竺遥风告诉她的,原以为叶影幽是因为武功高强外加冷血变态才能被钦定为继承人的。现在想来,叶影幽姓叶,和无色宫宫主一个姓氏,那么沈霄云说得自然无须怀疑。   “郡主,还记得我在王府告诉郡主的关于烟云山堇炎峰的事吗?”   “堇炎峰?你好像说过是和两个人有关。”还是一男一女,白夜记得沈霄云是这样对她说的,“那么?”   “无色宫的宫主其实应该有两位,就是堇炎拆开的一堇一炎。”   “一堇一炎,一男一女?”白夜突然想起了无色宫宫主的名字,“无色宫宫主不是叫叶清裳吗?”里面没有堇字啊。   “嗯。”沈霄云点点头继续说道:“堇为堇,炎则为炎舞,堇和炎舞二人是夫妻。”   “那么叶影幽是他们的孩子?”   “没错。”   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和叶影幽之间从未互相询问过对方的身世,这次知道叶影幽的身世居然是从沈霄云的口中,对于叶影幽是宫主之子其实白夜更吃惊的是无色宫居然有两位宫主,这两位宫主的名字居然还用着代号,而这两个代号也让她隐隐想起了一些相关的人和事。   为了确定心中的怀疑,白夜继续问道:“既然知道是两位宫主杀了你父亲,那么你就该去找他们,为何偏偏盯着叶影幽不放呢?难道你已经确定找不到他们两个人了吗?”只要叶影幽一天不登上宫主之位就没道理判定原来的宫主不在了,既然不能断定,仇恨转移一说也难以说通。   对白夜的好奇心沈霄云这一次显得出奇的有耐心,“我在破例多告诉你一点关于他们的事。”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大概是时候找个人好好说一说了,于是沈霄云拍上白夜的肩膀,把白夜的身子朝自己这边拉了拉,而后小声地说道:“暗花流这个名字,郡主可曾听说过呢?”   “暗花流?”不就是那个曾经轰动江湖的杀人组织么,难道这无色宫会和暗花流有关?   白夜的神色出卖了她的心,沈霄云一下就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心中所想,“郡主猜得没错,无色宫就是和暗花流有关,而且……”沈霄云移了移身子手肘搁在白夜的肩头把她的身子尽量压低,然后贴着她的耳朵继续说道:“而且堇和炎舞都曾经是暗花流的超一流杀手,他们两个还都是当时杀手排行榜中前十的大人物呢。”   “什么?”白夜彻底怔住了,难道江湖传说是真的,暗花流并未随着麟帝的死而消亡,而是改头换面以无色宫的形式继续存在于江湖之上。   暗花流,被赐予代号的杀手,瞬间让白夜想起了一些重要却私密的事情。   暗花流那些有幸能被赐名的杀手的确是万众挑一的,而且暗花流赐名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男人皆以单字为代号,比如毒公子泉、血双刀莲,还有无色宫的宫主叶清裳,他在暗花流的代号是黑幕傀儡师堇;女子皆以双字为名,无色宫另一位宫主便是当年号称小夜刀的炎舞,另一位则是她的娘。   她的如花娘亲真名为慕容燕,但是皇家玉谍中记载的逸王妃名却为李尚书三千金李燕,这事也是白夜和圣阡陌小时候玩耍不小心闯进藏书阁无意中才发现的,为此事她还特意回家缠着爹娘问了很久,起初还以为爹娘会诓骗她,谁知问出的结果吃惊得让她几夜难免,她娘以前居然是那个血腥暗杀组织暗花流的骨干成员,江湖人称碧玉飞针的萤火,惯用飞针和玉曳鞭,而她的美人叔叔沈谷凌居然是比她娘还要厉害的角色,让人望而生畏的毒公子泉便是他的旧称,而暗花流这个组织在当年那场宫廷政变之后就在江湖销声匿迹了。   而关于暗花流的消失江湖中流传着很多传闻,传得最盛的一个版本便是说暗花流和驾崩的麟帝有关,也因为麟帝的死而消亡;另外的一些版本有的说暗花流其实还在江湖中存在着也许改头换面、也许人员表面杳无踪迹一有任务便又会重新聚集等等,更有人危言耸听说或许有一天暗花流还会在江湖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传言归传言,白夜知道她娘亲的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远走七年的爹回来之后,他们一家更是其乐融融。不过关于过去,她还是从四大暗卫那里打听出了一些,有关她娘的事情,她的美人爹爹也因此几乎抹杀掉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相关人员,除了四大暗卫、她、皇上、美人叔叔,其余知道逸王妃真正身份的人加起来绝对不超过一只手。   但经沈霄云这么一说,她家还和叶影幽家有那么千丝万缕的瓜葛,不过,沈霄云知道了堇和炎舞的过去莫非也知道了她娘亲的过去?   “你还知道些什么?“白夜有些激动地攀上沈霄云的肩头,急切地问道:“关于暗花流的。”   沈霄云的手肘压在白夜的肩膀上而白夜的手也攀上了沈霄云的肩头,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欢,而从远处看这两个人无疑是形成了一种暧昧的姿态,看到这一幕,远处树林外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里面要出什么大动静一般。   “喂,你不会又想和老子动手吧?”一个红衣男子拉着一脸铁青的白衣男子小声叮嘱道,心想刚才雪坞一战已经把他累得够呛了。   被拉住的白衣男子相当不悦地挣脱红衣男子拉拽的手,双手抱臂盯着树林外的画面摆出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原本一张好看的脸也因为这样的面色而显得出奇的难看和滑稽。   于是红衣男子一脸坏笑地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白衣男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活该,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才知道紧张才知道生气,你早干什么去了?”   白衣男子闻言,嗖地转过头瞪着红衣男子,光线穿过树叶落在那一双细长的凤眼上,一寒一暖的对照让白衣男子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的有煞气,且他搭在手臂上的手指不时捏出嘎拉嘎拉的声响,像是无声的震慑和警告。   “哧——”红衣男子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坏笑着调侃道:“老子起先很好奇,何以你第一眼见到假扮她的小唐问也不问就出手杀了他,一点余地都不留;现在老子也同样好奇,她抱着已经‘死了’的你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假装的呢……”自说自话的时候还不忘摸摸下巴,“难道是和变态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变成了变态的缘故吗?嘻嘻嘻……”   见身旁的红衣男子笑得邪佞,白衣男子睨了睨他,薄唇轻启很不客气地蹦出两个字,“闭嘴。”同时手指间不知道何时蹦出的银针已经抵上了红衣男子的咽喉,若是他打算继续开口,那么他的银针绝对就会先他开口之前刺穿他的喉头。   “老子不说了,不说了。”红衣男子乖乖地举起双手,下巴抬抬,“继续看戏啊。”   树林处细微的动静并未影响到专心交谈的二人,从刚才的询问中,白夜还从沈霄云口中得知了一些暗花流相关的消息,比如沈霄云知道毒公子泉的踪迹,也知道血双刀莲已经在当年那场宫廷政变中身亡了,甚至连暗花流的最后一任老大是死是活都知道;至于无色宫的两位宫主堇和炎舞,沈霄云从多方打探中推断他们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而沈霄云唯一不知道下落的便是碧玉飞针萤火。   听完这些,白夜暗自佩服自己美人爹爹处理事情万无一失的本事,不过,她没庆幸多久就发觉了一个问题,暗花流是和皇家有关的组织,麟帝崩新帝继位是不太可能把这些把柄留给世人的,而沈霄云却如此清楚暗花流的底细,加之原本杀手的仇家就多,偏偏这沈霄云还能摸清仇家的底细并追踪至今,甚至能把轻易接近硕王并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沈霄云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越想下去白夜越觉得害怕,她颤抖地握住沈霄云的肩头,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沈霄云失笑的重复着白夜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曾经反复问过自己反复问过母亲,那时候母亲又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时间过的好像有点久,久到他忘了母亲的模样,久到他忘了自己出生的地点,可是这些都能忘得掉,就是唯一一样忘不掉,那就是他母亲的声音。   母亲说:“霄云,原本你该冲上云霄做这个王朝的主宰者的,因为你的血统因为你的出身,可也正因为这些,你亦背负了比别人更沉重的枷锁,你的未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复仇,二便是死。”母亲的声音苍老而沙哑,那种听得让人浑身起毛的嗓音一点也配不上他母亲靓丽的容颜。   “母亲,为什么我要复仇?我要为谁复仇呢?还有,我的仇人又是谁呢?”小时候,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可奇怪的是,他的母亲只告诉了他为什么要复仇以及仇人是谁,却自始至终不告诉他为了谁而复仇。   他记得,母亲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风都绵州正值隆冬,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整片大地,他们站在冥域最高的阁楼上眺望整个绵州,入眼的是一望无垠的白,景色之壮观当时的他无法形容,后来他知道了,母亲带他上高楼不是为了看雪景,而是告诉他想要变强想要复仇只有站在最高处,并且母亲还告诉他,雪表面看似纯洁无暇,可它也能掩埋一切罪恶的根源和祸事。   想起母亲,他就觉得很荒谬,荒谬的从京城把他带来绵州,荒谬的委身去做冥域域主的第十几房小妾,更荒谬的以各种手段斗败了域主的其他女人,获得独宠之后,他这个继子也破天荒的得到了域主的重视,从此他也跌进了一座母亲亲手为他打造的囚笼,在囚笼中,母亲亲口告诉他:“学会域主的一切本事,然后杀掉他取而代之,如果办不到,我们就都得死。”   死亡,陌生又有残酷的词汇,他不懂,为何母亲不告诉自己世界上那些有关美好的东西,反而从他懂事以来就一直给他灌输死、复仇、狠、杀人这种罪恶的东西;他不懂,为何他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享受哪怕是一天的轻松和快乐,反而从他能拿起刀的那一刻起,就要从杀小动物开始来练习自己的狠心和残忍,从匕首换到长剑,杀死的对象也从小动物变成了人,在囚笼中,他好像不能被称之为人,他只不过是个杀人工具,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工具。   噩梦、残肢、鲜血、狰狞的面孔是每晚伴他入睡的东西,久而久之,他知道了,在这座囚笼之中,他不仅失去了自由还失去了往生的机会。   母亲看着他杀掉域主,即她母亲的第二任丈夫亦是他的继父之后,竟欣喜到泪流满面一把抱住他,激动地说道:“霄云,很好很好,这就是娘要的结果,你办到了办到了。”满脸是泪的母亲狠狠地掐住他的肩头告诉他:“从今以后你便是冥域新的域主了,也是这一方的霸主了,娘相信,假以时日你便可以征服整个江湖,然后给你的父亲报仇的。”   记忆中,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抱他,不过对于十六岁的少年而言,母亲的怀抱早就是多余的温暖了;记忆中,这是母亲第一次告诉他原来是为了死去的父亲报仇,不过为谁报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无法停止杀戮了,杀戮一旦开始势必要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天。   用域主交给他的功夫杀了域主的那一年他也成了冥域新一任域主,继任的当晚,他也亲手杀掉了那个关他进囚笼的母亲,他的爪子掏空母亲心脏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他母亲,“用自己的双手扼杀亲人的感觉是不是痛快?”   母亲只是笑着流泪说道:“圣家的儿郎登上顶峰之路注定是要满手鲜血的,那些流淌在你骨血中的力量,你就该好好利用才是。”   看着母亲鲜血淋漓的倒在自己脚下的时候,他才发现,扼杀亲人的感觉,不是痛快,而是痛。也许,当年母亲推他进囚笼的时候也像今日的他一样痛。   那一天,绵州也下了很大的雪,雪积得很厚,母亲的尸体一下子就被雪给掩埋了,没有墓碑甚至连一口棺材也没有,葬身雪下,也许能让雪化尽一生的罪孽也说不定呢。   “沈霄云?”白夜左手在失神的沈霄云面前晃晃,她没想到她的问题竟让沈霄云陷入沉思如此之久。   感觉到有东西在眼前晃动,沈霄云本能地捉住了那东西,在捉住之后他才发现那东西是有温度的,心陷百里冰封的雪原中这样一点温度足够温暖他的心,他捉住白夜的手腕,手沿着白夜的手腕缓缓移向她的手掌,温柔地握住那只手掌,沈霄云失笑地自言道:“也许,我们也算是亲人吧!?” 59、第二十回 少女与蓝衣人 ...   亲人?      沈霄云居然说他们是亲人,白夜凝着沈霄云那张真诚的脸,这时候他的表情居然看不出一点谎言的味道。      白夜轻启双唇,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你怎么可能是亲人呢。”说着把手从沈霄云手中狠狠挣脱了出来,继而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也许,我们也算是亲人吧!?   ——不是也许,而是就是。      如果他的父亲没死,他理所应当的该和他们享受同一个姓氏,那个高贵象征着皇权的姓氏。当然成王败寇,因为他父亲的荒淫无道而失去了那个位置,也因为失去位置最终死于杀手之手,这一切似乎都是他父亲自找的,而且他对父亲几乎没有印象,他对母亲和父亲的事情更是一知半解,一直以来对于他母亲耿耿于怀的仇恨他自己并未有太深刻的体会,杀掉域主杀掉母亲然后再杀掉仇人仿佛是在追逐和超越一个又一个的目标,对,仇恨之于他沈霄云而言只是个目标罢了,皇家的姓氏对于他来说也只代表了一段他无法抹杀的过去。      可以不去认没有印象的父亲,可以舍去象征身份的姓氏,但他从不否认自己身体里继承的是整个王朝最尊贵的血统,既然和他们血统统一,他们就应该是亲人,不是吗?      “我们就是亲人啊。”即便他对亲人一词毫无感觉,但是面前的女人总是会让他刮目相看,所以能有这样一个亲人在身边应该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此想着的沈霄云再次试图伸手去捉住白夜的手。      啪的一声,白夜毫不领情地打开沈霄云的手,因为亲人这样一个字眼让她彻底愤怒了。      “亲人?你也好意思说这个词?假使你是我的亲人,你还会忍心伤害我,还会忍心把我逼入绝境?”      “嗯。”看着白夜排斥厌恶的神情,沈霄云努努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这大概是我对待亲人的独特方式。”      “哈哈哈哈,我看你八成是疯了。”白夜狂笑着,她差点被沈霄云的荒谬言论给绕进去了,“沈霄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你也配当我的亲人,痴人说梦啊,哼!”      “痴人说梦吗?”看来眼前的女人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不过想来也对,想要成为郡主的亲人那必须是正统的皇家成员,他区区一介草民要让郡主相信自己的身份无疑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身份很可笑呢。      “既然是痴人说梦,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白夜不知道沈霄云究竟想干什么,她只觉得很害怕。      “那我娶你,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亲人了。”沈霄云突然站了起来,极其温和的对白夜笑着说道:“这总不是痴人说梦了吧?”      闻言,白夜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给咽下去了,这句话让她突然想起了在白水宫初见沈霄云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也是要杀她然后也要娶她。沈霄云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时而残忍时而淡然,时而摆出一副杀尽天下人的表情时而又装出一张纯良无害毫无威胁的脸,极端的思想极端的行为让人不知所措的同时也让人胆战心惊。      瘫坐在地的白夜连续地咽着口水,看着沈霄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害怕的连连后退,惊恐地环顾四周,这时候她才发现,四周皆是沈霄云的手下,而她的暗卫们也被沈霄云的手下分别隔开了,唯一靠近她的暗卫诗还要照看着昏迷不醒的圣阡陌,现在的她真的是一个人在面对沈霄云。      不断挪着身子后退的白夜看看躺在血泊中早已没有呼吸的叶影幽,她暗暗捏紧左手,纵使很恐惧她还是在心底告诉自己,此刻她还不能激怒沈霄云,倘若这个时候激怒了他,她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你、你别过来。”她双唇颤抖着,半天才嚅嗫出一句。      “叶影幽已死,无色宫马上也会随之覆灭的。”沈霄云并未止住脚步,反而再次朝白夜伸出一只手,“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跟我走吧。”      “不、不要。”白夜拼命的摇着头。      “不要吗?”沈霄云慢悠悠地跨着步子,眼里渐渐浮出阴谋的味道,“这可由不得你。”      飕飕,正当沈霄云欲出手擒住白夜的时候,森林处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树枝乱颤林鸟乱窜,之后“啊——”的一声凄惨女声才让树林恢复了平静。      闻声,沈霄云快要碰到白夜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还不等他细看,他的头顶就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下,抬头看去那片阴影居然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      面对从天而降的人,沈霄云不闪不躲,很轻松地一挥衣袖,空气中就传来滋啦的刺耳声,一道鲜明的血痕就在半空中划开了,刺鼻的血腥味让白夜紧捂住口鼻。      待阴影消失之后白夜本能地去寻找那个从天而降的人,循着血气蔓延的方向,她看见沈霄云脚边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穿红衣露肩□着脚,且被拦腰砍成了两段,血红的衣袂和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造成了强烈的冲击感。      “啊——”白夜惊声尖叫了起来,因为那个女人的脸正好对着她这边,眼珠暴露嘴角挂着血丝,纤长白皙的脖颈处还绘着红色的蝴蝶,那蝴蝶纹身让她印象深刻,那女人不就是,不就是冥域小妖精苏浅霜吗?      她怎么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呢?她是不是也是被沈霄云杀死的?还是有什么人让她从天上掉了下来呢?一连串的问题在白夜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你杀了她?”白夜指着惨死的苏浅霜问沈霄云,好歹苏浅霜是冥域的护法,沈霄云他怎么连自己人也杀呢?      “哼。”沈霄云捏捏指骨,缓步走向苏浅霜,围着惨死的苏浅霜看了一圈,然后伸脚把苏浅霜的半截上身给翻了一个个,翻身之后白夜看见苏浅霜背上还有两道深深的十字血痕,血口处可以清楚地看见骨头,可见苏浅霜的致命伤是这两道血口,但是这样深的创伤不是一般利器能砍出来的,杀掉苏浅霜的人究竟是谁呢?      “难道是他?”白夜身子一抖,警觉地看向四周,在寻找那个身影的同时心里也在祈祷,这个时候请千万不要现身,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啊。      “哼哼哼。”沈霄云挑起鬓角散落的发丝用手指玩了起来,边玩还边自言自语道:“玉面郎君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呢?”      听到玉面郎君的名号,沈霄云的那些手下个个都绷紧了脸,这一变化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这玉面郎君难道说得是……      “啊啊——”      不等白夜说出那个名字,沈霄云手下聚集的那一面又接二连三发出惨叫声,惨叫声结束之后几具和苏浅霜死法一样的尸体就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刹那,空气中就被喷涌而出的血腥味给笼罩了,且迟迟见不到出手之人现身。      “雅公子已死,金剑风流花弄月不见踪影,而寒月弯刀竺遥风又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是个胆小鬼,果然无色宫还是要靠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玉阁主啊。”说话间沈霄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爪击向人群中,他的几个手下躲闪不及而不幸葬身于他的爪下,尸体一具一具增加,人群也渐渐朝两边散开,杀死了几个手下沈霄云也不见有罢手的意思,“任遗玉,想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      话音未落,只见沈霄云垂落在双侧的手指迅速收缩,隐隐的真气聚于掌心处,突地对空中大喝了一声,“出来。”掌心轻巧的前推,聚于掌心的真气如虹般喷发而出贯入五指,五指突然成爪,人群中就有一人被吸入爪中,那人被爪力吸得整个身体腾空起来,也正是这一腾空一个白影也闪了出来,就在沈霄云的五指扣住那人肩膀的瞬间,白影嗖地窜起,一道凄冷的刀光划破了天空的宁静,出手一刻刀光绽出犹如星芒璀璨的银光,肃杀的寒风刮过沈霄云的面颊,沙沙,两声雨打落叶的摇动声过后,被扣住的人他的身体亦整个被撕裂,这道撕裂声同时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是谁说无色宫会覆灭的?”说话之人的嗓音柔细而深邃,且柔细中糅杂着稚气未脱的童音,“是你吗?”阳光隐去了她半脸的轮廓,独留光影中的那一只眼,晶晶亮还闪烁着嗜杀的瞳光。      “嗯?”出现的不是玉面郎君任遗玉而是一个女子,这女子的出现让沈霄云顿生兴趣。      从沈霄云指间落地的人背上也出现了两道深痕,死状和苏浅霜的一模一样,原来这样的伤口竟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白夜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是谁,她怀着好奇心朝那女子看去,那女子就站在离沈霄云几丈远的地方,她身着白衣披散着头发,左手正握着一把东瀛刀,那把刀的寒刃上刚沾的鲜血还未流尽,她的身高比瘦小的沈霄云还要矮好几分,这般的身高还该是个孩子吧,当白夜看清女子面目的时候,她漂浮的心咯噔的落了一格,稚嫩的面孔上长着一双犹如寒星的大眼睛,那双眸子看起来漂亮也危险,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的脸啊,可就是如此稚嫩的脸上却透着一股超越年纪的成熟气质和杀气。      这个少女是谁?      白夜好奇,沈霄云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着。      原本以为少女多多少少会来个自我介绍或者说几句什么,可少女一字未说,直接翻转刀面指向沈霄云,眸光中的戾气皆由双唇中泻出,“侵我无色宫者,必死。”      ——侵我无色宫者,必死。      寒冷的话语在空气中荡开,少女的刀锋在转刃间亦抹了一地寒凉,她就那样小跑着挥刀朝沈霄云砍杀了过去,那一袭白衣一头披散的长发,那飘逸的青丝和瞳孔中挥洒的冰芒,刀刃间欲滴的鲜红,让那个少女看上去如复活的修罗一般鬼魅。      这股杀气和冲劲让沈霄云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他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少女是高手,棋逢对手总是会让彼此都兴奋。      沈霄云双掌在胸前合什,真气迅速凝聚于十指,十指幻化成爪准备迎击砍杀而来的少女,嗖,少女在跑到距沈霄云一丈远的时候突然足尖一点,白色的身影呼得跃起,身轻如燕,哗啦啦,在白影腾空而起的时候,还有黑色的幕布从白影身后窜了出来,一白一黑相互卷裹上下翻飞着,当黑布呼啸而过之后,原本在黑布之下的少女仿似鬼魅在跃起之后就消失在天际。      攻击之人突然消失,这一匪夷所思的情景让在场人一片哗然。      白夜也看得瞠目结舌,这个少女就在光天白日下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      “你还有功夫看别人?”看入迷的时候,白夜耳畔突然传来一句更冷的嗓音,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危险会再一次离自己如此之近。      “呃?”白夜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过去,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她抬头仰望过去,那个人高大的身影已经完全罩住了她的身体,在阴影中白夜看见那人眸正神清,一袭蓝衣如水一张脸胜似白玉,却浑身散发着让人胆寒气息,这种自上而下排山倒海压下来的气息让白夜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是、谁?”      蓝衣男子毫不理会白夜的问题,只是指了指一旁躺在血泊中的叶影幽问道:“他,可是你杀的?”      “我——”      “那偿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周日 60、第二十一回 影幽之思 ...   蓝衣男子那句“偿命吧”犹如催命符一般飘荡在白夜身边,他根本不给白夜任何解释的机会,左手捞风而起竖直的手掌一挥,一股巨大的风刃就从手刃中劈出,几乎只听到吱一声,风刃劈出的那条轨道上的空气便急速收缩,被压缩的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咔嚓,在白夜翻身躲避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地面被割裂的声音,“你慢着,听、听我解释。”      白夜开口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去看看身边的地面,不看不要紧,一看着实吓一跳,原本平整的地面经风刃一割完全裂成了两道大缝,就像地震震过之后留下的巨大裂缝。      “解释?”男子平缓毫无情绪的嗓音响起。      白夜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打着鼓的说道:“对,解释。”      “哼。”男子轻哼的时候脸部都未起丝毫变化,那一张神清似玉的脸就和石雕一般,不管是说话还是发声似乎都和表情无关。      跪坐在地的白夜反撑着手慢慢后退,后退的过程中男子也一步一步逼近,那种静而不动的迫近气势其实比出手攻击的气势还要带有压迫感。      白夜指指躺在血泊中的叶影幽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事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所以……”      “所以?”      白夜被男子的迫问声一怔,愣是把想好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咕咕,吞咽的声响不断冲击着白夜的听觉,她想要撒开退逃跑可是她全身的力道仿佛被男子的气势迫得一点未剩一般,反撑的手、跪坐的腿一丝一毫气力都使不上。      “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说着的时候,男子的手再次举了起来,这次因为距离近的关系,也因为白夜特别注意的原因,她看到男子手刃处长满了茧子,那些茧子大概是男子常年练习徒手劈裂功夫而造成的,从刚刚那一招来推断,他的那一双手一定比磨得又光又亮的刀刃还要锋利、杀伤力还要大。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杀死的,可是腿脚无力要怎么逃呢?”白夜心里边想边暗暗使力,祈祷着手脚快快动起来。      呼啦,当白夜暗自努力的时候,蓝色身影呼啸一声腾空而起,瘫坐在地的白夜搞不清楚男子想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她必须逃,不然很可能会被杀掉,一种死亡逼近的压迫感加上强烈的求生念头在千钧一发之际竟让她的腿脚动了起来。      蓝色的魅影在空中嗖嗖兜了几圈,升空而后急降,哗哗,白夜边跑着边感到呼吸急促,后仰看向天空的时候甚至觉得蓝衣男子身旁的流云都在加速运动,而后两道交错的十字架形风刃从空中急急旋坠而来,急坠的方向无疑是白夜奔跑躲闪的方向。      “遭了,要被击中了。”白夜没命地朝大殿的方向跑,就在距离大殿几丈远的地方,她才发现,周遭空旷一片,她,无处可躲。      “哎呀——”越是紧急时刻越是会犯错,白夜的一只脚跑着跑着突然趔蹶了一下,咄咄逼人的风刃近在眼前而自己的身体又不听话地朝地面倒了下去,“大概在倒地前就会被撕成几瓣吧。”这样恐怖绝望的念头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脑海。      “呵呵。”她以为她编织的戏会以比较好的方式收场,至少救了圣阡陌也能避免沈霄云直接伤害叶影幽,可到头来却偏偏被一两个不认识的人而打乱了,这两个人强势的出现大概和无色宫有什么紧要的牵连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吗?      “如此的下场……”白夜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在整场戏中叶影幽都未露面,可见花弄月很好的将她嘱托的事情办妥了,大概这样的时刻,叶影幽也不会露面才是吧,不露面才是她一直期望的结果,所以,如此下场……正好。      劲风扑面而来,风刃未撕裂身体前人的表皮就已经能感到疼痛的撕裂感了,啪啪,风刃击中目标后的声响,嗖嗖,细线穿风的细微声响几乎和击中声同时响起。      白夜的身体没有感受到分崩离析疼痛感反而手臂和腰际被不知名的东西给缠住了,轰轰,风刃强大的力量把她脚边的地面割出几道裂痕,而她的身子再被割到前被缠住她身体的东西给紧紧扯住了,那一扯让她整个身体朝后飞了起来。      身子被扯着狂退间,飞在空中的蓝衣男子依旧没有放弃对她的攻击,急旋而下的十字架风刃一个一个紧随而来,呼呼、呼呼,在快速又短暂的飞行期间,白夜耳畔只充斥着这一种呼啸的声响,是风声是刃声更是细线缠绕拉扯的声响。      慌张中,白夜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被牵引着朝大殿门的方向飞去,轻瞥间她发现大殿的门似乎是半启着的,若是再朝后冲她必定要撞上大殿的门。      “啊——”白夜疾呼起来,在如此快的速度下撞上厚重结实的殿门,那脊椎肯定得断几节,她的右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她不想身体其他部分也要再次失去知觉,于是便扯着嗓子吼叫,“放开我啊,我不要撞门……”      哗啦,半启着的殿门突然被一道掌力给震开了,门开之际,白夜的身子正好也被拖进了大殿,衣袂擦着殿门穿入却毫发无损。      疾风狂刮而过,呼啦,殿门又被一股强风给关上了。      外头的光头在一点一点缩小,里头的暖源也在一点一点靠近。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在白夜的身体撞进一片温暖之前,她的耳畔先穿进了一声飘渺如烟波的嗓音,那种嗓音蕴着特有的温柔还有一丝不被信任的愠怒。      “是你吗?”惊魂未定的白夜撞进了一片温暖之后,开口的那一瞬间恍然如梦。      “你的四大暗卫,一个倒了,一个要护着所谓的王爷,两个在激战,难道你还带着第五名暗卫吗?”飘渺的嗓音渐渐凝住,见缩在自己怀里的只知瑟瑟发抖而默不作声的白夜,凝住的嗓音突然又加进了一些不悦的情绪,“或者你觉得我根本不会出现,还是你心中本就期望出现的是别人呢?”      白夜整个人都紧缩在那个人温暖的胸膛中,她低低地看着自己腰际缠绕着那些丝线,以及丝线之外那个人臂弯施予她腰际的力量,这样一个人,除了她心里的那个人还能有谁呢。      “我怎么可能会希望别人出现呢。”白夜哽咽的开口道,“我只是,只是……”在眼眶打转了很久的眼泪终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怎么可能期望别人出现呢,这场她咬牙硬撑的戏从开始起初她就期望着他来拯救她,可是她知道,这场为了他们的戏她必须独自硬撑到底,现在这场戏未完结,他就贸然出现……她只是害怕他出事,只是害怕他被人伤害而已。      “你又在哭了?”似是询问似是不悦的嗓音再起,这次说话之人把下巴抵在白夜颤抖不已的肩头,另一手缓缓抽回缠绕在她身上的丝线,而后攀上她的面颊似要寻找眼泪的踪迹。      探知他的举动,白夜重重地摇了摇头,否定道:“我没哭。”说完便死死地咬住唇瓣,好让自己哭泣的声音听起来小一些,她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在他面前流泪,这样一定会让她看起来很软弱很没用。      “看着我。”见白夜倔强地想要拒绝他,他也强硬了起来,那只手游移在她脸颊的手竟想把她的脸掰过去看着她。      “不要看。”白夜用左手捉住他的手,死命摇头压低嗓音道:“很丑的。”      扑哧,耳朵根感到一股暖风吹过,好像是他轻笑发出来的声音,“反正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再多看几次也无所谓。”有茧子的指腹点上她眼泪落痕之处,小心温柔地轻抚着,“既然想哭,那就哭吧,我会允许你在我怀里哭的。”声音柔软地像溪水轻淌过心尖的感觉,他一贯的却突来的这种温柔让她只想投进他的怀抱好好大哭一场。      “影幽。”一个转身、一声呼唤,心头积压的全部心绪统统可以在他的怀抱中腻化掉。      白夜用仅有知觉的左手紧紧地抓着叶影幽胸前的衣衫,平整的衣衫被抓住了几道褶,那些褶子就像她心里的坎,独自一人也许很难过去,但是和他一起也许就容易很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影幽这个男人不仅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还成了她不灭的希望,安定的归宿感唯有他一人才能给予。      “为什么你会出现?”紧抓着叶影幽胸前的衣衫,哭花了脸的白夜埋着头问他,“你知不知道,如果外面的人发现你没死,一定又会来找你麻烦的。”      “那我只问你一句,你希不希望我出现?”她的苦心花弄月已经告诉他了,尽管他觉得这种行为就和傻瓜一样没有区别;在观戏的过程中他几次想要现身来解决原本就属于他该解决的问题,因为他很生气很窝火,他自认还没无能、胆小到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女人出面去给他解决;他起初不懂,为什么花弄月能接受她这狗屁不通的建议,直到看着她假装坚强苦苦支撑、甚至不惜豁出手下暗卫性命来演这场戏的时候;直到花弄月告诉他,她这样做除了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之外或许还可以套出沈霄云颠覆无色宫的目的且的确套出来了的时候,他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我、我……”      “哎……”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内心的希望,这种执拗不正是他一直欣赏着她的地方么?这种豁出去的做法不也是他一直无法忘掉她的源泉么?   “影幽,我……”      他摇着头暗叹着,收紧了臂弯,依靠在她脖颈呢喃道:“看到你有危险,我便再也无法等下去了。”为了成全她的良苦用心,所以他选择忍耐;为了让这出戏按照预定计划落幕,所以他选择等待,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只在她平安的情况下,刚才当她身陷危险的时候,他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轰隆,完全沉浸在拥抱中的二人似乎忽略了外头的动静,就在二人互述衷肠的时候,殿门也被一股劲气给轰开了,早在劲风刮进来之前,叶影幽就隐隐察觉,待门被震开之际,叶影幽早早搂着白夜闪到了一边,闪身间手中的银针也对准了门外。      银光飞闪,裹带寒气的银针穿越劲气而直逼闯入者。      啪啪啪,银针劲气互撞,叮叮叮,银针被劲气劈得硬生生改变了轨道,齐刷刷地被钉到了殿门之上,闯入者蹙眉睨了一眼殿门,干燥的嗓子眼里蹦出了一句冰凉的话语,“雅,你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越接近完结越难写,最近有些倦怠了,下次更新大概周三吧,希望能更得出来,哎~ 61、第二十二回 影幽之心 ...   听到闯入者的声音,叶影幽几乎都没朝那人投去视线,他只是轻微动动指尖,滋啦几声细线被拉起在空中弹了几弹,那插在殿门上已弯曲变形的银针也随之一动,咿呀,殿门又重新关上了,砰地,两扇门重重的关上震起一股不小的风势,风势正好扬起闯入者的衣袂,蓝衣似水,翻飞如花。      “我没死你很惊讶?”那声音那衣衫,来人是谁叶影幽自当明了。      那人见叶影幽一脸淡然倒也不着急说话,只是凝眉一直打量着叶影幽和他怀里的白夜。      “啊——”白夜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那人不就是刚才在殿外想要取她性命的蓝衣男子么,现在这人杀了进来,搞不好也会和叶影幽动手。      白夜侧缩在叶影幽的怀里,左手下意识地拉紧了叶影幽的衣衫,这一轻微的举动叶影幽自然能感觉得到,但是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环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      没有等到叶影幽开口,白夜屏住呼吸去看那头的蓝衣男子,可蓝衣男子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这样,三个人都沉默无语,殿内一时极静,安静中白夜感觉的到那人身上笼罩着的寒气在一点一点收拢,这一举动不就表示他正在敛起攻势,面对叶影幽这般的人居然能敛起一身杀气,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举动,若要解释这种怪异举动,那么只可能是这二人本身就是熟识的,只有熟识的人才会对对方卸下防备。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夜抬头试着问叶影幽,“他,是谁?”      叶影幽的回答声并未响起,而是再次动动手指,滋啦滋啦拉扯细线的声音此起彼伏,咚,细线紧绷到极限后忽然回收,原先插进殿门的银针也被这一推力给弹了回来,这一弹亦改变了银针的走向,嗖嗖嗖,几枚银针从回收的方向逆转转而攻向了来人所站的位置。      “嗯?”来人见银针逼来,浓眉拧拧,五官却未表现出任何情绪,他不躲不闪,只是伸出一只左手,那只手在空中翻转着然后直接迎上疾飞而来的银针。      什么?居然徒手接叶影幽的银针,难道他不想要那只左手了吗?      “嘶……”白夜长吸一口气,眼神直直地看着银针如何刺穿那人的左手,可当银针碰上左手手掌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叮叮叮,几枚去势汹汹的银针居然被手掌给反弹开了,电光火石的摩擦碰撞间,白夜甚至能看见那只手的手背冒出的微小火星,银针断裂落地,那人的左手却毫发无伤。      “这……还是人手吗?”白夜瞪大眼睛在心底惊呼。      “你什么意思?”那人擦擦手掌问道。      “你差点杀了她。”叶影幽波澜不惊地说道。      震惊的白夜即刻转头看向叶影幽,叶影幽的银针被震断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和自己一样的震惊,不但不震惊反而气定神安,眉眼不动眸子里却盛满了赞赏的意味。   这两个人……      “她?”那人平静地看向叶影幽,不喜不怒的指着白夜问道:“她是谁?”      叶影幽喉间微微耸动,道:“任遗玉,出了一趟任务回来,你变得更像石头了。”      这一问一答,真是一点也不着调,白夜半仰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影幽,她不知道叶影幽此言何意。明明人家问的她是谁,他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白夜歪着脑子打量着叶影幽,从她的角度仰望而去,叶影幽依旧一副气定神安的样子,只不过当她的目光聚焦到他眸子的时候,他会弯弯眉眼来回应她。咦……等等,好像不对,刚刚叶影幽说了那家伙的名字,任遗玉,他是在回答她刚刚提的问题。      白夜眸子一颤,灵动的眸子中即刻飞上了色彩,“原来他就是任遗玉啊。”无色宫四阁中她唯一没有见过的阁主,那个被竺遥风戏称“石头人”被江湖人惯称玉面郎君的玉阁主。      叶影幽微笑地点点头。      “怪不得他刚才想要杀我呢。”白夜扯着叶影幽的衣衫小声嘟囔着,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之后,她悬起的心也好安下了,但是一想到任遗玉刚刚招招狠毒的想杀死她为假死的叶影幽报仇,她仍旧心有余悸。      “她是谁?”被白夜和叶影幽暂时无视的任遗玉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的情绪,甚至连半点不耐烦都没有,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等着,等他们停止对话之后他再接着问出自己的问题,这样一个人,真是很符合“石头人”的比喻呢。      “她是我的女人。”叶影幽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和,眸子中却盛放着缤纷绚烂的色彩。      语调虽然平和,但在白夜听来却曼妙如歌,短短几个字就足以让她忐忑的心荡漾激动不已,叶影幽那副安然淡定、满脸洋溢着骄傲和满足的模样,简直让白夜如痴如醉。      她记得,当初他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他女人的时候,那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心动有些紧张,回想起来会让她的少女心荡满膨胀感和自豪感;但是一年之后,经历过分离聚合这些事情之后,她以为再难听到他对别人宣告她是他女人的话语了,她以为她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向他解释和证明自己的心,她以为……      “影幽……”此刻这句话再听起来白夜竟觉得又比一年前多了一份感动、一份包容和一份震撼,那些叠加的复杂感觉让她的一颗女人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宿感,震撼着并幸福着。      见白夜仰望着他微微发怔的抽搐表情,叶影幽索性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既然打算彻底原谅接纳她了,那就不用再隐藏了,就算她身上藏着再多秘密也好,就算她对自己的态度几经反复也好,就算她会逃跑会惹自己不痛快会偶尔想要恨她甚至想要忘记她……这些都好,但在别人问起她身份的时候,他依旧想要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喔。”任遗玉淡淡应了一声,对于这个事实他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也不感兴趣,“既然你没死,外面那个又是谁?”      “她的暗卫,其中之一。”叶影幽答。      “嗯?”任遗玉沉声问道:“你们在搞什么?”      “哦,是这样的。”既然任遗玉来了,那么她就必须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尽管时机似乎有些不对,“外面那个假扮影幽的人是我的暗卫小刀。”      “易容术?”      “是的。”      “你杀了你的暗卫?”      “其实不是杀。”白夜忙摆手开始解释,“那一剑确实是我刺得,小刀也确实是死了,但是是假死。”      “假死?”      “是的,一来是因为小刀擅长模仿别人的功夫套路加之他的体质特殊,二来,我有预感沈霄云会用我弟弟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助其杀掉叶影幽,于是我就大胆地赌了一把,让小刀提前服了假死药来假扮叶影幽。至于结果,就如你所见。”      “……”      见任遗玉不再继续追问,白夜又补了一句,“小刀的五脏是和常人生得反向的,我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其实并未刺中他的心脏,他现在之所以倒在血泊中停止呼吸是因为吃了假死药,在药效时辰内他会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和死人一般。”说起这假死药,也是她当初从唐门用金蝉脱壳之际逃离叶影幽的法子是如出一辙的,而且她想着,这般解释任遗玉大应该就不会再认为她是杀掉叶影幽的凶手了吧。      沉默半响,任遗玉嘴角动动,蹦出了几个字,“我不懂。”      “……”白夜被任遗玉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彻底搞怔住了,她那么清楚的解释了一遍,他还有哪里能是不懂的呢?于是她忍不住会想,这人莫非除了脾性练得功夫像石头人,脑袋也是石头做的?      见状,叶影幽唇瓣带出一丝微笑,揉上白夜的肩膀,“他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暗卫要假扮我,然后外面闯宫的一大堆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经叶影幽解惑白夜连连点头“喔”道,然后又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任遗玉听,包括她的计划、她的身份以及沈霄云一行的目的都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在说的过程中,白夜还一边观望任遗玉的表情,可不管她怎么说,她就是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哪怕是一个皱眉一动唇角的细微动作都没有,就算面部瘫痪也不带这样的,于是说完,白夜心底就已经完全认同了竺遥风对他“石头人”的称呼。      听完任遗玉直视叶影幽,毫不客气地问道:“雅,既然人家点名道姓是来找你的,你为何不出去应战却要躲在这里?”如此质问,半分颜面都未给叶影幽留下。      “我不想白费我女人的苦心。”叶影幽脸上挂着淡笑,回答的嗓音淡却沉。      “就算被人误以为你死于一个女人之手也不要紧?”任遗玉似乎并不想轻易罢手。      叶影幽唇边的笑意更深,“那又何妨?”语调轻扬甚至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雅,江湖人都知道,你是无色宫下任宫主的继任者,你如此轻易的死掉,你将无色宫的颜面置于何处?”任遗玉的嗓音淡而无味,可就在任遗玉说这话的时候,白夜恰好见他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那细微的颤动是不是表明任遗玉的情绪也在变化。      闻言,叶影幽揉在白夜肩膀的手突然顿住了,白夜心下一紧,任遗玉说得没错,在她设计这个计划的时候只想到了几点,一是以叶影幽之假死来诱出沈霄云的目的,二是让达成目的的沈霄云解除圣阡陌的血蛊之毒,三来也能让叶影幽避免和沈霄云直接交手,这三点就现在的结果来看无疑是成功了,但是还有一些东西也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      那就是任遗玉刚刚说得,以叶影幽的身份要他委曲求全藏身暗处已经是很大的忍让了,为此她还特意嘱咐花弄月一定要劝阻住叶影幽,花弄月的确不负她所望,叶影幽也的确最大限度的配合了她相信了她,但是叶影幽的的确确是死于一个女人之手,而那个女人偏偏还是朝廷的一品郡主,这样的消息倘若传到江湖上,叶影幽和无色宫的名声都恐难保住,尽管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所求的东西很可能会有损叶影幽的男儿颜面、甚至也会毁了他在江湖的声望,那样的后果是她没有考虑到的,想到这里白夜心里一下就发起了毛,忙不迭地伸手拽住叶影幽胸膛的衣衫,很是担忧的问道:“影幽,我是不是做错了?”      叶影幽低头不语,眼睛一直盯着白夜紧咬住的唇瓣不移视线,“真正的宫主不是已经来了吗?”叶影幽边用指头掰开白夜自咬的唇瓣一边对任遗玉说道。      “倘若我们不来,你就打算如此躲下去?”      “你们这不是来了么。”      “哼。”任遗玉鼻子轻哼一声,“雅,你最好有所觉悟,不然……”      没有说完,任遗玉就闪了出去,就在门开启合上之际,白夜看见任遗玉回眸那一眼中所含的杀气,那种杀气像一个漩涡,掉进去了就爬不起来了一样,看着白夜突然害怕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他揉着她的脑袋柔声询问道。      “嗯。”白夜点点头,她做事确实欠考虑,现在她也的确害怕事情无法收尾。      “戏既然出了,那就只好继续演下去了。”他按在她头上的力度让她舒适不已。      “真的好吗?”白夜还是放心不下。      “别担心了,我们走吧。”叶影幽揽住白夜的腰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外面的事,他们可以解决的。”      “他们?”      “任遗玉和那家伙会处理好的。”叶影幽知道,这个任遗玉和竺遥风、花弄月是不同的,这个人不似竺遥风的游戏至上的性格,也不似花弄月风流不羁的脾性,任遗玉,这个满心只为无色宫、只站在无色宫角度考虑事情的石头人,四阁主中大概只有他最靠谱,所以在他的协助下,那个小家伙一定能很好的收尾的,就像当初笃信她一样。      见叶影幽神色有些轻飘,白夜赶忙问道:“那家伙又是谁?”      “无色宫真正的宫主。”      “啊?”无色宫真正的宫主也来了吗?她怎么一点也没发觉,“无色宫未来的宫主不就是你吗?”怎么又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真是奇怪之极。      “不久你就知道了。”对白夜现在的好奇心,叶影幽只一笑置之。      “那我们现在去哪?”被叶影幽拐带着一路疾走,方向直指殿内的密道口。      “回缥缈峰。”不等白夜反应,叶影幽继而说道:“你家受伤的暗卫,还有你家亲人应该都在那边等着救治了吧。”说道“亲人”二字时叶影幽刻意将语调加重了几分。      他家暗卫说的该是小刀,那么亲人说的该不会是圣阡陌吧,“啊……”白夜暗叹不妙,她突然想起了刺出那一剑时所说的话,这叶影幽果然……是个记仇的家伙。 62、第二十三回 真正的宫主 ...   旭阳峰大殿本就是开山建造而成的,大殿建在山顶,殿前一片空旷的开阔地也是伐林而建的,正方形的空地两旁依旧环绕着绿林树丛,大片绿林树丛之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唯一一条活路便是和殿门正对的山道,可是这条上山道路已经被沈霄云率领的部众占领,于是被包围在中间的人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通过殿内密路后撤。      在白衣少女和蓝衣男子未出现前,沈霄云几乎以为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叶影幽已死,叶影幽所属的人偶四杀也处于无人操纵的假死状态;花弄月、竺遥风还有无色宫其他杀将又迟迟不现身,郡主所带来的暗卫正在和他手下激战根本都无暇顾及到她,而唯一被余下的便是那位恐惧又绝望、愤怒又无奈的郡主,如此状态下的她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而且比起得到无色宫,亲眼见证叶影幽的死亡才是最最重要的。      比起为父报仇此等荒唐的理由来,他还是觉得亲眼看着和自己齐名的家伙死在面前这样的理由最让自己值得兴奋,没有了叶影幽的无色宫就等于坍塌了一半,残余的一半似乎都提不起他的兴趣,虽说那个早死给予了他生命的男人他见都未见过,不过从结果上来说这也算是为父报仇了吧,毕竟叶影幽是杀死他父亲的那个男人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      叶影幽死了,叶家的血脉也就断了。      为父报仇了,他母亲留给她的阴影也好彻底剔除了。      从今以后,他沈霄云也终于可以全心全意为自己而活了。      可是……      轰轰,殿前空地平整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一个凹凸不平的爪印,那些爪印把地面击出许多大小不一样的坑,碎石乱溅,坑洞周围还泛着丝丝黑烟,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缕缕黑烟显得特别刺眼。      而不管他的攻击有多快,那个白衣披发的少女则像个幽灵一般,瘦削柔软的身体卷裹着一块忽隐忽现的黑幕布在空中随意翻转,时而消失的渺无踪迹,时而手握利刀在黑幕布上划出一道道裂痕,阳光反射在寒刃上露出妖艳的光芒,光芒一出即可化解他凌厉的爪势,交战多个回合,他依旧对少女时而飘渺时而犀利的攻击束手无策。      “你是谁?报上名来。”双腕一转,爪势一次又一次的重重击出,前仆后继朝少女扑去。      爪势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朝着白影飞去,白影腰身一转,黑幕布即刻包裹上来,然后一束寒光穿幕布而过,一柄太刀急刺了出来,寒光飞散,把袭去的爪势劈得分崩离析。      随着爪势的分崩离析,在那些碎光的笼罩下,白影脚踏幕布轻点而上,身体一横朝着沈霄云斜荡了出去,飞行间一手执刀一手手指捏呈兰花状不停弹动,“等你成为我手下败将的时候,我便会告知你我是谁。”少女的声音一出,犹如剑鸣。      那一刀,起落间团身聚光,寒光劈下溅落出无数的光刃,光刃四散而开坠到一定高度又重新聚合击向一点,沈霄云见光刃袭来,避闪间快速拢手,双手交叉成爪,提力凝气拆爪,从爪中打出的万千爪子如游龙一般朝光刃奔袭而去,轰轰,光与刃的撞击,让白昼晴空开出了无数朵光影之花,花束万千,纷飞妖娆。      如此胜景,就像一场特意燃放的烟花盛宴,巨大的光亮一度让时间静止。      沈霄云眯眼望着那簇簇释放的光亮,心里激荡万分,本以为叶影幽死了,他便再难觅对手,可没想到这一个突然出现搅乱了他好心情的无名少女居然让他在百招之内占不到一点优势,他静默的心开始沸腾了,同时也期待着少女还能带给他再刺激一点的惊喜。      “受死吧。”      沈霄云心念才起,未消散的光亮背后就响起一声叫人颤栗的嗓音,柔碎又深邃。      随着这一声调,一道黑幕布从亮光中拉出一道黑芒,幕布旋转着停留在半空,沈霄云见幕布顿在半空,嘴角浮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甚至不等幕布旋停便早早出手,他知道少女定藏身于黑幕之后,只要打碎了黑幕,少女就躲无可躲,那么他就可以彻彻底底地领教她的刀术了。      突突,黑幕被爪势击中,幕布中央被击穿了两个大洞,可从破了的大洞看去并未看到少女的身影,沈霄云见状眉头一拧,还不等他继续发招,顿住的幕布突然急旋起来,比刚刚升空旋转的速度要快许多,沈霄云不知道少女在玩什么把戏,但是他知道最好的防守便是主动进攻,于是身子一旋,轻飘飘靠近,嗖,不客气地一爪子下去,黑幕从中裂了开来。      “怎么回事?”黑幕后还是不见人影,沈霄云心中甚为疑惑。      “后面。”      高扬的语调突然冒出,闻声,沈霄云突感不妙,急急回头,不见人影。      “糟了……”后面没人,他上当了。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亦没有任何预兆,当沈霄云再次回过头想看黑幕情况的时候,被他撕裂的黑幕中间突然飞出来一个人影,看不清人影五官,只感刀风劈来,近距离拆招他的幽冥鬼手可谓占尽优势,自然这一刀也被他的爪势截住。      还不等沈霄云得意,身后又传来了刚才的女声,“都说在后面了。”嗓音微微的漂浮却透着一股蔑视之情。      滋啦,沈霄云敏锐的耳朵听到身旁有人弹拉细线的声音,随后眼尾的视线便扫到自己肩膀处却是出现了几根细而透明的丝线,对于这种丝线,沈霄云曾经专门研究过,它是叶影幽操控银针或者操控人偶的工具,因为无色宫第一任宫主便是江湖人称黑幕傀儡师的堇,它戏耍丝线控制傀儡的技巧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想必叶影幽也是尽得真传,可叶影幽已经死了,这丝线……      沈霄云丝毫不敢怠慢,且不先不管这丝线出自谁之手,真正的对手这次可是在身后,暴露出背后就表示露出了破绽,他得速速解决身前劈来的刀刃不然背后的对手再出招就来不及了,就在沈霄云欲抽回手的时候他也看清楚了从黑幕中飞出来的人影的模样,那人双手握刀斜飞在空中,握刀的手枯槁犹如皮包骨且泛着青黑色,人脸也犹如手一般吓人,双颊深陷双眼凹凸,面如死灰就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难道是……”沈霄云心里大惊的同时还发现,这个人手肘处居然是被丝线牵扯着的,那些丝线就和刚才瞥见的一模一样,滋啦,耳畔再次传来刺激的声响,震得沈霄云心里一空。      回眸一刹,白影少女从沈霄云身后飞身而起举刀劈来,出手一刻刀光绽出犹如星芒璀璨的银光,肃杀的寒风刮过沈霄云的面颊,嘶啦,肌肤被划出裂口的声音彻底隔绝了他全部的念想。      血的气息,充斥着沈霄云的五感,那一刀之后,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从空中脱身落地的,落地之后,他只见那个穿着白衣一脸素洁的少女正高昂着头看着她,清澈的大眼中蕴着浓重的笑意,那个少女正在嘲笑他。      “好气魄的一刀。”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称赞那个少女。      染血的太刀横在少女之手,偶有被风垂落的血滴,坠到地面中发出清澈的滴答声,而少女的右手则扯着几根丝线,丝线那头则锁着两个人,不,应该是两具无痛无感的人偶,那具女人形态的人偶便是刚才在空中分散沈霄云注意力的那位,那么女人身边的那个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侵我无色宫者,死。”少女以胜利者的姿态重复着她出场时警告过他的话语,呼,手中太刀一挥,脚边立刻多出一道血线,少女挥刀指向沈霄云道:“现在,你尝到滋味了吧。”      哧,血雾,像泉水一般从沈霄云割裂的肩头迸发出来,血脉迸发的沙沙声响,竟然会像拂过麦田的微风声,也像雨打落叶的摇动声,沈霄云捂住失血肩头的手不由地颤抖,喉间发出极快的吞咽声,受伤的身子禁不住的又摇晃了几步,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有多久,没尝过被人砍伤的滋味了。      沈霄云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从肩膀处裂开的口子中喷涌而出,他摸摸肩膀的伤口,眼睛眯紧了起来,焦距全定在一动不动的少女身上,这个少女身上有太多太多吸引他的要素,他定要好好瞧仔细了。      一袭白衣一头披散的长发,一双眼睛犹如寒星,晶晶亮还闪烁着嗜杀的瞳光,那飘逸的青丝和瞳孔中挥洒的冰芒,刀刃间欲滴的鲜红,让这个少女看上去如复活的修罗一般鬼魅,可当少女收刀安静说着话的时候,嘴角总是会浮起一抹隐秘的笑,微微的笑着,让她眼睛以下的脸庞都透着些许狡黠,天真又邪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那双眼都不该配那样孩子气的笑容,可偏偏这个少女就能把两种极端的表情协调的呈现出来,就、就像是一个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矛盾着却存在着。      他记住了这个少女,死了一个叶影幽,又来了一个丝毫不差的对手,很好,好极了。      “呵呵呵呵呵。”沈霄云抑制不住地颤笑起来,连他的衣袍都随之飘摇,衣袖上鲜血开出的花朵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给人一种错觉,那些花朵在风中摇曳成了一张张诡异的脸。      “域主——”看得目瞪口呆的属下们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主人为何而笑,担忧的同时也开始恐慌起来。      “你,到底是谁?”此刻出来呼唤他的属下们或多或少会让他觉得丢脸,他承认,是他大意了,是他小太看这个少女了,小看人的后果便是负伤,但即便要负伤,他也一定要知道是伤于谁之手。      少女嘴角微挑,视线掠过沈霄云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一滩血泊上,“影幽哥哥是你叫人杀的?”      原来这个少女和叶影幽有关系,于是沈霄云顺着少女的视线转身看去,“叶影幽——”他刚想以叶影幽的死来找回心理落差,可诡异的是叶影幽的尸体居然不见了,地上只剩一滩血迹,这是怎么回事?想起叶影幽自然就少不了郡主,当沈霄云想再去寻觅白夜的踪迹时,他才发现,白夜也不见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连圣阡陌都不见了。      “他们都去哪了?”就在他和少女交战的时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他们去哪了?”沈霄云质问起了他的手下,眼眶中掩不住的怒火。      “域、域主……”被问的手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答话,就在他们主人和少女激烈交战的时候,他们也全神贯注的在观看,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昏厥之人还有一个构不成威胁的女人谁还会去注意啊。      “恭迎宫主大驾。”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火红的身影飘然而至,“原来石头人的二杀也被宫主做成了人偶啊,这一战,宫主和二杀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啊,属下佩服佩服。”这轻飘飘的细尖嗓音听似恭敬却总始终透着点调侃的味道。      “花弄月?”沈霄云听得出这个声音。      少女闻声望去,只见三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并且恭敬地朝她作揖,于是她很自然的开口问道:“月,我影幽哥哥呢?”      明明同行的还有竺遥风和任遗玉,为何偏偏问他,对于被这个传说中的少女宫主点名问话他多少有些显得不习惯,于是只要再多作一揖道:“这个可否容属下稍后禀报呢?”      “不行,现在就告诉我。”少女干脆把刀刃挥到了花弄月的脖颈间。      才见面就刀剑相向,这少女宫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在这里说了实话,那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于是花弄月侧脸睨了睨一旁面无表情的任遗玉,对他飞了一个桃花眼。      虽然任遗玉几乎无视了飞来的桃花,但他却领悟了花弄月的意思,躬身朝少女身边跨了一步,视线移向沈霄云,道:“宫主,还是解决外敌要紧。”      “也是。”少女喃喃自语,眼色一飞扫过身边的几个人,此时身边的几人也纷纷列到少女两侧,视线统一落到沈霄云的身上,一条战线,同仇敌忾。      随着花弄月的出现,沈霄云也注意到了之前未现身的竺遥风也出来了,还有刚才突然和少女一道杀出来的蓝衣男子,看那架势他大概就是无色宫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的玉阁阁主任遗玉了,玉阁月阁风阁,除去叶影幽之外的无色宫其余三位阁主以及三阁下辖的杀将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的?      不管是哪种,看来这场即将进入尾声原本胜利属他的战役很有可能要朝着相悖的方向走去了。      只不过有一点让沈霄云怎么都想不明白,江湖人都知道叶影幽就是无色宫下任宫主的唯一人选,可偏偏这个节骨眼又出现了一个新继承人,且这个还是少女的继承人仿佛已经得到了无色宫几位阁主的承认,这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沈霄云正视着少女,低问道:“你是无色宫的宫主?”      “叶堇炎。”少女微微偏头,灵巧地收刀入鞘,骄傲的视线直接撞上沈霄云疑惑的眼神,从容不迫地答道:“无色宫宫主,正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为近段时间的缓更道歉,是这样的,这篇文已经过了初审,在等出版社的终审 因为出版社不收完结文所以按照以前我的更新速度在终审结果出来前就连载完结了(10月中旬出结果) 为了能获得这个出版机会于是只能缓更了,大概到结果出来之前会一周更一次吧(时间是每周五晚) 等结果出来不管是否能出版,10月我一定完结此文。 此间对乃们造成的阅读不便我表示森森的抱歉! 在此文缓更期间,我同时在更新另一篇古文,地址链接这文很冷很冷,还希望不嫌弃咱的乃们来给点支持,先鞠躬谢谢了! 63、第二十四回 所谓亲人 ...   那个白衣少女率领无色宫众部气势汹汹的站在沈霄云面前,只是多了两个人,可增加的气势却不止一点两点,起先到手的胜果如今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叶堇炎,无色宫的宫主?”这几个词让沈霄云消化了很久,尽管来得突然,但却似乎不是假消息,那黑幕那傀儡那丝线说明这少女是个操作傀儡的高手,那把雪亮刀身漆黑的东瀛刀,如果他没猜错,那把刀应该是杀手炎舞的小夜刀,能操作傀儡的同时还耍得一手精妙刀法,若这少女和无色宫前任宫主叶清裳、炎舞毫无关系,那么还有谁能和他们有关系呢。      凝眉望去,那个少女两脚并开与肩同宽,双手交握在插在脚前的小夜刀之上,那是一柄黑色的刀,刀鞘通身漆黑,金属的色泽在阳光下漾出刺眼的光,黑刀白衣,彰显出凛冽又沉稳的气势,这种气势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真实年纪。      而她的身边还环绕着玉月风三阁阁主以及让多数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十二杀将,此刻他们表现出来的凝聚力并非江湖传言中的那样只要解决一个叶影幽就好轻易瓦解掉无色宫的其余势力,风流妄为只好美少年不理正事的花弄月、武功气魄都差人一截的只顾埋头捣鼓人皮面具的竺遥风、还有那个一板一眼的杀人狂魔任遗玉,这三个我行我素的人在失掉叶影幽的制衡之后本该形同一盘散沙,可这盘散沙居然被一个少女给重新凝聚起来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沈霄云必然无法相信。      形势急转直下,在思索对策之际沈霄云还不忘问道:“你也是叶家人?”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大方告诉你。”叶堇炎双手抵在小夜刀的刀鞘之上,道:“叶影幽是我的哥哥,叶清裳是我的父亲,这把小夜刀的主人就是我的母亲。”说到小夜刀的时候她的拇指有意识地摸了摸刀鞘上的花纹,抚摸着刀鞘就像母亲的手指摩挲过她的指尖一般,每次抚摸后回馈到的触感就如母亲一直陪在身旁一样,这把刀无疑就是她最珍贵的宝贝,抚着叶堇炎不忘收颌颔首紧盯着沈霄云,“现在你明白了?”      “没想到死了一个叶影幽又来了一个叶堇炎,这叶家人好像今日就不该绝似的。”沈霄云心里暗啐,看来这一次是不能彻底摧毁无色宫了,不过好在他还有另一手准备。      见沈霄云缄默不语,叶堇炎脚尖轻挑小夜刀的鞘尖,刀被挑起在空中旋转着,叶堇炎不等刀落到手边就提前抬臂双手同握刀身,左手拇指一顶刀鞘右手一抽,半截刀身被抽了出来,阳光反射在刀面上溅了她一脸星芒,星芒下只见她眼尾微微的飞扬了起来,“接下来你们是要一个个上,还是要一起上呢?”      叶堇炎外露的杀气让沈霄云微微一怔,紧接着沈霄云的嘴角也飞扬了起来……      旭阳峰大殿外,双方战事一触即发,而白夜却随着叶影幽通过旭阳峰大殿内的密路走到了雪坞,在走过一段蜿蜒黑暗的密道之后,白夜很容易就被密道外的几缕阳光所吸引,她几乎是小跑着出密道的,出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便是展开臂弯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阳光的味道、阳光的温暖让她特别的贪恋,尤其是经历了旭阳峰一役之后,见过鲜血、泪水、尸体等惨景,有过崩溃、绝望、疼痛等情绪之后,此刻的阳光,此刻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世界,更让她倍感珍惜。      阳光洒在身上,临夏的暖风吹过,鼻尖传来幽幽的花香,释放完积蓄的情绪压力之后,白夜睁开眼就看见鼻尖上站着一瓣白色的花瓣,她伸手用指腹粘起那瓣花移到鼻间闻闻,“好香啊。”      看到白夜面色好转些许之后,叶影幽伸手指了指前方,“这里,还有很多呢。”      “啊——”经由叶影幽的提醒,白夜放眼望去,她简直要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惊呆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假山,假山边种植了一圈梅花树,这一片梅林花木繁茂,香气洋溢,春风俏至,吹乱了枝头的梅花瓣,满眼落梅如雪乱,美不胜收。      “好美啊,好多白梅啊。”白夜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接住更多飘零的白梅花瓣,这一大片的梅林齐开齐飘零的景象要比逸王府那孤零零一棵梨花树盛绽飘絮的景色要美上千倍百倍,迎着纷纷扬扬的落花,白夜笑开了来。      沐浴在花雨中笑逐颜开的白夜也让叶影幽之前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些,看之前她被沈霄云逼得几近绝望崩溃的模样,还有她被任遗玉追杀的危急时刻,险象环生之后,还能看到她灿烂的笑脸,他突然觉得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那些事情确实难为她了,而且他自己竟也荒谬地陪她玩了一场冒险游戏,想到这里,叶影幽也不禁摇头失笑。      置身梅林,白夜似乎被这种清雅的香气所迷惑,她甚至想起了自己初见叶影幽的画面,被绑在架子上的她,从黑暗中她看见叶影幽犹如仙人般的从天顶降落下来,飘渺的嗓音,绝美的容颜,淡雅的玄色衣衫肩头上还绣满了白色的梅花花瓣,另外还有一些新鲜的花瓣散落在肩头,一切的一切结合到现在来看,叶影幽确实是如梅般优雅高洁的男子,想必,那时候他也是从梅林而来吧。      捧了一手心的梅花瓣,白夜痴呆呆地凝着叶影幽,刚才失笑时的笑意还未彻底消失,薄唇微翘划出了最理想的弧度,于是白夜再次被叶影幽的笑给蛊惑住了,“影幽,你是不是喜欢极了梅花?”      “不是。”      他的回答着实让她意外,因为美人爹爹喜欢梨花,所以逸王府朝露园种了梨花树,那么这一整园的梅花,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而种植的吗?      “为什么?”提到梅花,叶影幽微笑的脸一下就僵住了,凭着直觉,白夜觉得这梅林一定包含了叶影幽的过往,一段对他很重要的过往,“影幽,为什么你不喜欢梅花却种了一整园的梅花呢?”她突然很想知道那段有关他的过往。      白夜眸子中散发出的好奇情绪叶影幽看得一清二楚,他略微沉了一口气,悠悠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要以后?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      对于叶影幽的过去和其他喜好,她几乎一点都不清楚,不过每当她想要触及他的内心时,他总是会以“不久”或“以后”这类词来打发她,刚才问及无色宫真正的宫主时他是这样,现在也是一样。      “影幽,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白夜转过步子,低着头呆在原地,嘴巴一嘟一嘟,“虽然现在时机不好,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事。”若不是还在生气那么就是不想告诉她了。      白夜嘟嘟嘴鼓起腮帮的模样,那是表示她在不满她在闹情绪,以前的他无法解读她的各种表情,但是现在他几乎可以解读她的每一种表情。      “我会告诉你的。”叶影幽走向白夜,手抚上她落满白梅花瓣的脑袋前后揉了揉,也差不多是时候告诉她了,有关他自己的那些鲜少被提及的过往。      “真的?”白夜睁圆了眼睛,满脸遮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是啊,等下一次我一起告诉你。”他依旧淡淡笑着,很仔细地捡出夹杂在她发丝中的花瓣。      “啊?”白夜双眉一拧,鼻子一拱,不满道:“还要下次啊?”道不满的时候还不忘扯着他的衣袖来回摇晃,“这次不行吗?”      扯着她衣袖摇来摇去,五官不断变换表情然后语调也会变柔变腻加拖长音,叶影幽知道这时候就是她在撒娇了,于是他索性抽出手臂抱于胸前,一脸难色,道:“如果现在要说那一大串的过去,我怕会耽误救治你手下和亲人的时机啊。”      “啊……”不提还好,一提白夜便想起他们回缥缈峰是为了救治小刀和圣阡陌,圣阡陌解除蛊毒时流血不是很多,但是小刀那一剑却是当真挨得,那血也是货真价实的,虽然事先吃了小还丹哪怕受多重的外伤都能保住性命,但失血过多也可能危及性命。      “快快快,我们得赶紧去救小刀。”白夜着急了就拉着叶影幽的衣袍拉着他快走,边走还不忘惦记他的事,“要不你的事,我们边走边说吧。”      “怎么,这次不先救你的亲人吗?”显然叶影幽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自己的事情,不仅如此,说到“亲人”二字,他的心里还会没来由的堵得慌。      “我那不是为了演戏嘛。”白夜自然没注意到叶影幽语气和神态的变化,至于深意更没有仔细考究过,她只当叶影幽是不爽她刺那一剑的时候,说什么宁选亲人不选爱人的戏说之词呢,于是又开口解释道:“人家早就把你当自己的亲人看了。”      “是吗?”      “是啊。”      叶影幽一路被白夜拉着走,在听到白夜如此一说时,叶影幽就停下步子后仰着身子不管白夜怎么拉他就是不动,“那么我该庆幸咯?”叶影幽眉毛斜飞,故意拉长了脸道:“沈霄云费尽心机想当你的亲人你都不成全他,不仅不成全还要被你算计,比起他来,我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吗?”      白夜张大嘴巴“诶?”了一声。      “人家沈霄云都知道想当你郡主的亲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娶你,可是我娶你了吗?没娶你我算是你的亲人吗?”      “啊?”白夜被叶影幽这么一说,嘴巴张得更大了,心想,他是在吃醋闹别扭吗?      “怎么?回答不了?”      “影幽,你是在吃醋吗?”那绝对是一张吃醋闹别扭的脸。      叶影幽听到‘吃醋’二字,嘴角很明显地抽了几抽,抽完很不屑地暗哼了一声,甩甩头把白夜一个人撇在后头自个独自快步走了起来,把他当亲人看会不打一声招呼就逃离,把他当亲人看会瞒着他一个人去算计沈霄云,把他当亲人看会一直不说她的真实身份,总是扰乱他的心总是打搅他的生活总是让他不好过……这就是对待亲人该有的态度?      “咦?”不过这气似乎生的有些莫名啊,他到底是在气些什么?莫非真是在吃醋?不过这好像不太可能啊,吃醋的情绪是这样的……叶影幽走着还不断的胡思乱想着。      看着叶影幽渐渐行至梅林深处,白夜想破脑袋都没想出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让他闷不吭声的就自己先走了,难道又是她做错了?      见叶影幽要走远了,白夜小跑着跟了上去,她不懂这叶影幽怎么一下子就拿自己和沈霄云去比较了,思前想后,她忽然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是因为刚才沈霄云说要娶自己的话吗?也是,沈霄云两次说要娶她都是在叶影幽不在或者已经死掉的情况下,可偏偏两次叶影幽都在暗地里听到了,对占有欲不是一般强的叶影幽来说没第一时间冲出来剐了对方就算不错了,现在只是对她冷嘲热讽几句,没有发飙摆冷脸让她滚,她还是赚到了的。      “嘿嘿。”白夜抿嘴嬉笑起来,追上叶影幽的步伐几步小跳扑到他身边大声说道:“影幽,我只要你,别人我都不要。”      被白夜一扑,叶影幽身子稍有倾斜,睨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可没说要你。”      “好吧好吧,你不要我,我还是会要你的。”想起解冻之时自己的告白,还有自己告诉他真实身份之后暗暗许下的誓言,白夜就觉得心头一热,“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会死乞白赖的缠着你说非你不嫁的,一直缠到你要我为止……哈、哈、哈……”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挽上叶影幽的臂弯,左手牢牢缠上叶影幽右臂时不时来回摇晃,打算以谄笑和撒娇来软化叶影幽眼中的不爽和带刺的话语。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她,那种痞子般的话语有点不像她的风格,但是对这种泼皮式告白他心里却喜欢得紧。      “反正你这个亲人我是要定了。”也不管叶影幽是不是搭理她,她只顾搂着他的臂弯一遍一遍反复念叨,念叨彼此的耳朵都起了茧子,念叨彼此的思绪都恍惚了起来。      “亲人吗?”垂眸看着依靠在他臂弯的女子,叶影幽在心底反复琢磨着‘亲人’这一词汇,亲人对他来说是个多么陌生的词汇啊,自梅林一别之后,他大概就没有所谓的亲人了吧,如此的他真的可以成为当朝郡主的亲人吗?如此的他真的不会被郡主的亲人们所不喜吗?      “影幽,你怎么不说话?”白夜自我陶醉着,笑得咯咯地道:“难道是在感动吗?”      见叶影幽不吱声,白夜仰头看去,叶影幽正低着头,眼皮垂着,阴沉着脸,感动看不到,倒是看到了一种消极的情绪,叶影幽是在落寞吗?      “影幽,你怎么了?”白夜倚着的身子稍稍直了起来,她不知道叶影幽怎么也突然转变了情绪,但这种看似落寞的情绪让她很担心。      “如果我说……”叶影幽再次停下脚步,转正身子很认真地问白夜,“如果我不是无色宫的宫主,甚至不是雅阁的阁主,你还会让我当你的亲人吗?”      白夜抿唇不语,问话的那一刹,她看见叶影幽眼波中流转着空洞的情绪,那个空出来的洞轻易而经就将她吸了进去,她其实有些想笑,爱上叶影幽根本无关他的身份,就算她是路人甲乙丙丁或者是江州城乞丐窝里的邋遢乞丐,她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白夜刚想这样告诉叶影幽,可就在白夜启齿的那刻,簌簌簌,身旁的梅花树树枝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紧接着远处传来几声轰轰轰的爆炸声,巨声响起,整个树林也随之颤动了起来,白夜足下失衡身子就要倒了下去,幸得身旁的叶影幽一把让她正好跌进他的怀里。      叶影幽双手搂进白夜,视线本能地定到了某一个方向,“是火药。”      叶影幽低哑的嗓音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了接下来的爆炸声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之后,透过梅林白夜看见空中某处积聚了滚滚的黑烟,正是旭阳峰的方向…… 64、第二十五回 事了事又起 ...宫主的威胁和挑衅   “火药?”白夜惊呼,她没想到沈霄云居然会在烟云山埋火药采取炸山的疯狂行为,那旭阳峰还有很多人,这样一炸死伤恐怕不止一方的人,“那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看?”      “不。”叶影幽果断否定道:“此刻下去我们什么也干不了。”      “那……”白夜急得原地打转,这样的势态她没见过也没料到,如果无色宫伤亡重大,那么很大一部分责任都要归咎在她身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心急如焚的白夜愧疚的念叨着。      “没事。”叶影幽捉住白夜有些颤抖的左手,“我想沈霄云不过是想利用这招撤退走人。”经过一阵剧烈晃动之后他们所在的雪坞能感觉到的震撼微乎其微,那只不过是一堆火药一起炸开所产生的效果,剧烈但是短暂,而且他料他沈霄云也没那能耐弄到足以炸平烟云山的火药,这动静不过是沈霄云的以防万一给自己留得后招。      “撤退走人?”沈霄云来势汹汹,再加之表面上叶影幽已死的事实,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撤退走人呢。      看出白夜的疑惑,叶影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一来,沈霄云认定我已死,那么他所谓的为父报仇就算达成了;二来那家伙和任遗玉来了之后沈霄云摸不清他们的实力,断然不会盲目与其较量。”      “也是呢。”白夜心想,没把握的较量沈霄云断不会冒险去干,本身这次他就是冲着叶家人来的,作为叶家唯一继承人的叶影幽死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既然心中最大的目标已经达成又何必犯险拼个两败俱伤呢。      “不过,我还有一点疑惑。”      “什么疑惑?”这心真是半刻都不得安宁啊,一茬紧接着一茬,脆弱的小心脏经过这次历练之后应该会强悍很多的,白夜拍拍胸脯暗想着。      “既然沈霄云那么恨叶家人,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呢?”      “斩草除根?”白夜一直佝着的身子突然一仰,“什么?你是说沈霄云知道你是假死的?”   叶影幽勾着手指刮刮白夜的鼻头,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是……这样吗?”      “我说的斩草除根的意思是,现在沈霄云面前还站着一个叶家人,而且那家伙才是货真价实的。”      “啊?”几句话传递了太多的信息量,白夜反应不及,“等等,你慢点解释,我不太明白。”      “依照那家伙的性子绝对早早就自报家门了,沈霄云没道理会无动于衷啊?”陷入自我意识中的叶影幽似乎没注意白夜跳脚的反应。      “影幽,什么叫沈霄云面前还站着一个叶家人啊。”白夜加大嗓门问道。      “喔,我忘了我还没有告诉你。”      “……”      “那现在还不快告诉我。”白夜已经开始胸闷的大吼了,有太多太多的事让她好奇和不解了,可偏偏这叶影幽却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简直快把她憋疯了。      被白夜这么一吼,叶影幽觉得自己的右耳开始出现耳鸣的症状了,于是拉拉耳垂冲白夜温柔一笑,道:“那个叶家人就是无色宫真正的宫主,叶堇炎。”光说名字大概白夜也不明白是谁,所以他又补了一句,“就是和任遗玉一道出现的少女,穿白衣持刀的那位。”      这个人白夜记得,就是当初沈霄云逼得她无处可逃的时候突然杀出来的白衣少女,披散的长发,凌厉的眼神,犀利的刀法,小小年纪武功却十分了得。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嗯。”叶影幽望天稍稍思索了下答道:“她一直叫我影幽哥哥。”      影幽哥哥,原来是叶影幽的妹妹啊,既然是妹妹还一直‘那家伙那家伙’的叫,咦,不对,他叫她那家伙,她却叫他影幽哥哥,这称呼为什么她觉得有一股不对的味道……      “等等,为什么是影幽哥哥而不是哥哥?”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称呼有猫腻,姑娘叫起来就像在叫情郎。      “有区别吗?”这次轮到叶影幽不解了。      白夜双眉紧蹙,下颌绷得很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当然有区别。”      “那你倒是说说区别。”      “区别就是,区别就是……”白夜一个激灵想起了某人来,“唐晓是唐凌的亲哥哥,她却叫他为晓哥哥,事实证明他哥哥也是她的情郎。”      “所以?”      “所以她是不是也把你当情郎?”      “你这是在吃醋吗?”叶影幽也灵光一现的来了这么一句,事实证明他确实还对白夜那句话耿耿于怀,于是潜意识里总是想找机会回敬她一次。      “我……”白夜让叶影幽这话彻底噎住了,说不吃醋那是假的,要是当面承认吃醋那是不是有点太没面子了,尤其还是吃他妹妹的醋,不过叶影幽这样的男人若没几个女人仰慕痴迷那就是老天不开眼,好比她当初仰慕痴迷自己的美人爹爹、美人沈谷凌叔叔、美人醒夜伯伯一样,所以他妹妹痴迷仰慕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哪里有吃醋,她是你妹妹。”心里如此想,可嘴上还打死不承认。      “我不是她亲哥哥。”既然她要吃醋那么他就给她一个足够吃醋的理由,叶影幽又小邪恶的补了一句,“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啊——”都说男人爱你就爱看你为他吃醋,可这么深奥的道理叶影幽这不太通人情世故的家伙怎么会学得那么快啊,白夜彻底憋不住了,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清楚啊叶影幽……”      都说因男人挑逗而发怒的女人会显得可爱,此刻白夜的模样在叶影幽看来也是可爱无比,双颊憋得飞出两抹红霞,眉毛鼻子都皱了起来,嘟起的唇瓣像小猪觅食一样拱来拱去,看起来丑丑的却十分招惹喜爱。      “啊,到了。”不知不觉二人走出梅林到了雅阁,叶影幽指指等在雅阁大门前的一个英姿飒爽着黑衣束马尾的女人对白夜说道:“你的暗卫。”      “你别打岔,我现在在问你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不然……”说一半又不说完,挠得她心里痒痒的,而且居然还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门儿都没有。      “不然怎样?”      “不然不理你。”      “这样啊?”叶影幽停下脚步一手支着另一只手,手指点点鼻梁,不惊不慌的开口道:“那我就走了。”说完,当真转身要走。      “你去哪?”      “主子。”      暗卫诗几乎和白夜同时开口,白夜首先拉住欲走的叶影幽而后转身便见到一脸忧心的暗卫诗正在向她行礼,“诗,你真在这里啊?”她很少见到诗显露此种表情,“怎么了?”      暗卫诗撇撇身后的屋子,焦急地道:“主子,小刀失血过多,恐怕……”      真是该死,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还在路上磨蹭了不少时间,“影幽……”不等白夜说什么,叶影幽就主动开口,“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影幽……”当叶影幽从身边走过的时候白夜想说什么,但看到叶影幽那双笃定镇定的眸子之后,白夜笑着摇摇头道:“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待叶影幽进屋之后,白夜扣住小诗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有影幽在,小刀一定会没事的。”先前她还想让叶影幽无论如何要尽力救下小刀,可转念一想,她完全没有叮嘱的必要,他是叶影幽,任何时候任何状况下她都该相信着他。      小诗拉紧白夜的手,点着头,神情却有些恍惚。      “对了,诗,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即使担心小刀,她还是对小诗他们出现在雅阁有疑惑,“还有,硕王也一道来了吗?”      “硕王殿下正在房中安歇,属下探过脉没有大碍。”小诗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到常色,指着叶影幽进去的屋子旁边的一间房说道:“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全是无色宫月阁主告诉属下这都是郡主的安排。”      “是花弄月让你们来的?”白夜四处张望了下却未发现那个红色身影,“花弄月呢?”      “月阁主并未随我们一道而来。”      “那?”小诗一个人不可能把圣阡陌和小刀两个搬来缥缈峰的。      “是风阁主带着小刀,属下带着殿下经由密路而来的。”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竺遥风呢,当初在临泉峰温泉洞内他们连夜一起合制了两张人皮面具,一张叶影幽的一张小刀的,由小刀假扮叶影幽是一早就决定了的,但是为了不露出任何破绽,她还多做了一副小刀的,为了让竺遥风假扮小刀顶替四大暗卫空出来的位置她还下狠心告诉了他人皮面具的诸多秘密,正因为这一交易,也让她在沈霄云面前做戏的时候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那竺遥风去哪了?”花弄月没来,竺遥风来了却也不在。      “因为被沈霄云说成是胆小鬼,风阁主说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安置好我们就咬牙切齿地赶去旭阳峰了。”      “这倒是像是那竺遥风的风格,呵呵。”光是听着小诗描述甚至不用见竺遥风,白夜都能想象的到他那时候吹胡子瞪眼的滑稽表情。      雅阁,白夜和小诗正在屋外焦急等着叶影幽救治小刀的结果,而另一拨人也正各怀心思地朝缥缈峰方向赶来。      “他妈的,这沈霄云打不过居然埋火药炸山,太卑鄙无耻了。”首先开口的便是一脸不爽的竺遥风,他边走还边盯着冒着黑烟的旭阳峰,愤愤的眼睛中似要喷出火来,但同时心里也在心里暗自庆幸,那沈霄云炸得是旭阳峰而不是临泉峰,他的那些宝贝疙瘩都完好无事。      嗖、嗖、嗖,和竺遥风并肩而行的花弄月倒不像是一副轻松愉悦的表情,他不时弹着指尖的金叶子,本想用这些金叶子和沈霄云一行人痛痛快快大战一场,可没想到激战不成还差点被炸成肉饼,这结局多少让他在心里鄙视了沈霄云好几回,这又见竺遥风心有怨气他便想着和他唱唱反调逗逗他玩。      “不是打不过才埋,而是事先埋好的,他一早就做好打算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沈霄云都打算毁了无色宫的。”      见花弄月插腔,竺遥风不乐意了,“你懂,就你懂,你还是那沈霄云肚子里的虫了?”      “诶,你还别说,老子就是沈霄云肚子里的虫,所谓夺不下就毁之。”花弄月叹叹气拍上竺遥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慰道:“别老摆弄那些人皮面具,多和人接触,整天从那要死不活的人脸上捣鼓人皮,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情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滚你的报应。”难道他花弄月干得缺德又冒烟的事会比他少,笑话。      “要不然沈霄云怎么就光说你是胆小鬼,不说老子不说石头玉呢?”竺遥风的火已经被他挑起来了,再加把柴就能烧旺了,竺遥风暴走之后,让他忍不住先动手,然后他在名正言顺反击,这样打一架估计心中的郁结之气就好发泄掉了。      “胆小鬼?”竺遥风暴突着眼睛揪住拍掉花弄月搭在他肩上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死娘娘腔,叫我搬运那个一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家伙去缥缈峰,不仅搞得我身上全是血,还让我错过了痛扁沈霄云的好机会,你还有脸说。”不等话说完,他的寒月弯刀就从袖口窜了出来。      花弄月狡黠一笑,一手顶住弯刀一手伸过去扯扯竺遥风半边被血染红的衣衫调侃道:“衣红如殷面如玉,这么多年来老子觉得你今天最英俊潇洒了,看在你英俊潇洒的份上,做一次胆小鬼也没什么的,对吧。”      “就拿你个娘娘腔来出气。”花弄月的一脸贱样彻底惹怒了憋了一肚子火的竺遥风。      铿铿锵锵,这二人还动起了手,弯刀金剑,寒芒金芒震得落叶飞旋,就在二人摆开架势欲大干一场的时候,锵一声,弯刀金剑愣是被一柄长刀给拨开了。      “沈霄云走的同时也给无色宫下了战书,你们有这口气不如留待那时候再出。”叶堇炎睨睨二人,“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处理宫内事务吗?”沈霄云走之前确实再一次给无色宫下了战书,中秋武林大会,武林至尊之位,冥域和无色宫中只能留下一个,不过这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现今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善后以及搞清楚有关叶影幽的事情。      叶堇炎插手二人只好作罢,收敛玩心的同时心里也不禁一凛,以前他们就算打得翻天覆地,只要不死人叶影幽就基本视而不见,可这个少女显然和叶影幽是不一样的。      见叶堇炎和任遗玉走到了前头,花弄月和竺遥风也互相递了个眼神,暂时和解,跟上那两人步伐的同时他们也在心里为某个人捏了一把汗。      经密道过雪坞到雅阁,脚程快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可到,花弄月和竺遥风一路上都在祈祷千万别发生什么事啊,可这越祈祷就越不灵,尤其是当叶堇炎看见白夜期盼地等在叶影幽屋子外面来回焦急踱步的时候,她二话没说直接持刀闪了过去,把刀架在白夜脖颈上才开口问话,“你是谁?”      刀未出鞘却也让白夜惊了一跳,“呃……我、我、是……”突然被人持刀逼问,那凌人的气势足以让人抖上几抖,加之一双黑亮澈寒的眸子又氲满杀气,所以她支吾半天愣是没折腾出一句话来,反而把目光投向了那人身后的几个人,试图寻求他们的庇护。      但是花弄月单手成掌半遮面不看她,竺遥风干脆把头歪向了一边,倒是任遗玉和她对视来着,但那双无喜无怒的眼睛看了等于没看,求助无果甚至不待白夜多想,又听叶堇炎道了一句:“好吧,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告诉你,影幽哥哥是我的,想要留在影幽哥哥身边除非你打赢我,不然我是不会认同你的。” 65、第二十六回 挑战与信念 ...   “什么?”白夜收紧下颌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脖颈间的刀鞘,一边担心着刀何时出鞘一边不解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叶堇炎手腕轻转,架在白夜脖颈间的刀鞘也随之转动,这一转鞘尖又靠近了咽喉几分,“任遗玉告诉我说影幽哥哥亲口承认了你是她的女人。”      被叶堇炎如此一说,白夜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颌,“是啊。”      “呵呵。”叶堇炎笑着一咂嘴,“想必很不容易吧?”      从叶堇炎的笑中,白夜看到的不是轻蔑、嫉妒、不满等情绪,而是欣赏的神采,虽然不太懂叶堇炎此举为何,但是白夜也不打算为了面子而吹嘘,她老实的答道:“是不容易。”一路走来,她和叶影幽之间有多不容易,外人不知晓她却深有体会。      “虽然你得到了影幽哥哥的承认,但是我如果不认同,你一样无法留在他身边。”      “凭什么?”      “凭什么?”叶堇炎挑眉道:“就凭我手中的小夜刀。”      “……”叶堇炎比想象中的更为霸道和不讲理。      “我无法接受一个废物留在影幽哥哥的身边。”叶堇炎的唇边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除非打赢我。”      “打、打赢你?”这无色宫果然出变态,叶影幽占有欲极强,这妹妹也一点不差,居然还想用武力棒打鸳鸯实在可恶的很,不过她还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叶影幽的爱。      “就算我打不赢你,影幽也不会爱你。”      “爱?”叶堇炎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竟“哈哈”大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爱影幽哥哥了?”叶堇炎用鞘尖抬抬白夜的下颌。      “呃……”叶堇炎的回答再次出乎白夜的预料,既然不爱叶影幽,那还阻止个什么劲啊,白夜实在搞不懂,也许只是逞一时口快而已。      “既然不爱,那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错,我不是阻止你们。”叶堇炎舌尖舔舔唇瓣,飘忽而笑,道:“我是阻止你。”      “……”叶堇炎的直接让白夜无语。      “我只信奉实力的对等,就好比选了个草包当皇后就无法母仪天下一样,在我看来不具有与影幽哥哥匹配的力量,那你就不配呆在他身边。”      白夜脸颊的皮肉抽抽,好一个势利的小姑娘啊,她堂堂郡主都没有对一介平民叶影幽挑三拣四,这姑娘居然对她多番数落,本末倒置啊,有没有?      白夜抽筋的脸让叶堇炎的笑意更深了,“官家的郡主殿下,如果没有好的武功有好的智谋,我或许也还会认同你的。”叶堇炎此刻的自说自话,那态度似是挑衅又像在玩一场一边倒的游戏。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啊,知道了还敢如此大胆的挑衅,真是太没把她这个当朝一品郡主放在眼里了,“你不就是想决斗!”搞那么多劳什子不就是觉得她没用配不起叶影幽,妈的,人善被人欺,脾气稍微好点就当她是病猫了,白夜一把握住叶堇炎未撤的刀鞘,昂首挺胸地应答道:“决斗就决斗,本郡主怕你啊。”      此言一出,原本单手成掌半遮面不看她的花弄月、一直把头歪向了一边看风景的竺遥风都把视线齐齐聚到恼羞成怒的白夜身上,竺遥风摆出一张哭丧的脸朝白夜使劲摇头,对于这个熟悉人皮面具秘术的郡主,他还真不想她就这么为爱英勇就义了。      “咳咳。”花弄月猛眨着眼睛使劲朝白夜飞桃花,欲言又止。      “干什么?”白夜鼻子哼着大气,见花弄月竺遥风突然转变了态度,她没好声气地吼道:“挤眉弄眼干什么,有话直说。”妈的,这两个家伙起先向他们求救的时候不理,这时候来装什么友善。      “咳咳。”花弄月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然后转过脸对竺遥风说道:“刚才那沈霄云被宫主砍伤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死啊。”      “喔……”平时见面就拌嘴打架的竺遥风这时候倒是一下就领会了花弄月的意思,他点点眉梢嘟囔道:“就算不死也该重伤吧,那么大一条口子,留了那么大一滩血,哎哟喂,我看着都觉得痛……”边比划边说,有声有色的描述还不忘用手肘顶顶花弄月,“血流成河了,有没有?”      “何止啊何止啊……”      “若不是沈霄云要挂了,冥域那些蝼蚁怎么能用火药炸山的卑鄙手法来逃跑呢。”      “是啊是啊,宫主太威武了。”      那两个家伙一唱一和,把原本不是很吓人的画面愣是形容的很夸张,听他们一说,白夜心里也有些慌了,这人都能把沈霄云砍伤,功夫岂不是和叶影幽是一个境界的,如果说对手是叶影幽,她还可以撒娇装可怜最不济色诱什么的,可这小姑娘那会吃她这一套啊,她刚刚怎么就意气用事了呢,难道是气得脑子灌浆糊了。      白夜哆嗦后悔的时候,叶堇炎听花弄月和竺遥风的唱和倒是听得眉飞色舞,听罢她收回刀摇头失笑地对瞠目结舌狂咽口水杵在那一动不动的白夜说道:“明日午时,雪坞,如果你不来我就当你主动认输。”小夜刀架在自己肩头迈开了轻盈的步子“今晚,你就好好跟影幽哥哥告别吧。”回眸狡猾一笑,生百媚。      “妈的,什么意思?”这姑娘难道早早就把她归类到认输的失败者行列中去了,岂有此理,太刺激人了,“明日午时,本郡主一定到。”白夜不服输的朝叶堇炎逍遥的背影跳脚喊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白夜被叶堇炎气得上蹿下跳,身旁的小诗差点想上去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安分下来。      叶堇炎走后任遗玉也跟着走了,可花弄月和竺遥风却一直留在原地,看白夜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想笑又不忍心大声笑出来。      笑得肚子痛的花弄月捂着肚子踱了过来,“女人,我看你还是好好和叶影幽那变态告别吧,这位宫主你惹不起啊。”      “花弄月,连你也打击我?”在气头上的白夜哪里听得进劝啊。      “不是打击啊,老子是实话实说啊。”花弄月一双眼迷醉着,豪迈地展开自己的怀抱对白夜说,“离开叶影幽,投入本公子的怀抱吧,本公子一定会好好待……”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让吃痛的“哎呀”声给代替了,花弄月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脚面,他发现白夜正踩在他的脚面对其多方蹂躏,然后诡异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看见白夜紧咬着牙关,上下颌不动只动动嘴皮子就把他给数落了彻底。      “谁要投入你这喜欢男人的变态的怀抱啊。”      “很痛……”      “那是你活该,娘娘腔。”白夜松开脚之后,花弄月就变成了一蹦一跳的独立金鸡,抱着脚板一脸痛苦样。      “得得得,老子的好心又成了驴肝肺了。”花弄月呲牙咧嘴表示不满,“还有,老子不是娘娘腔啊。”细尖的嗓音又尖了几分。      “噗哈哈……”眼见花弄月不仅没在白夜那里讨到甜头反到惹了一头包,竺遥风捂着嘴狂笑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但是笑过之后,他自觉不能落于花弄月之后,于是也试着给白夜出起了主意,“要不你哭着去求叶影幽,说不定那变态还能给你去说说情保住你呢……”      “我呸。”白夜一口啐到竺遥风的脸上,“你们到底有多看扁我啊?”      花弄月和竺遥风双双摆手异口同声道:“郡主,何必逞一时之快呢,人挂了面子就好比浮云了。”      面子怎么能是浮云呢,她指着竺遥风的鼻子大骂道:“你一张假皮,连真皮都不敢露出来的人已经没脸面可说了。”白夜扯扯竺遥风一直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面皮之后大概是张见不得人的脸。      没等花弄月开始笑,白夜指锋一转,“还有你,一个大男人还总是猥亵美少年,也基本没皮了。”这两个混账难道都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吗?      “没皮、没皮……”只要和人皮面具四字挂上一点钩竺遥风就会很来劲,“郡主,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请求?”      “是啊。”竺遥风可怜巴巴地点头道:“郡主战败之后,能不能在咽气前让我割下你的面皮做成人皮面具啊。”白夜的细致滑嫩的面皮他垂涎已久了。      一道惊雷只劈白夜头顶,把她劈得血气翻涌。      “俗人,就知道人皮面具。”花弄月一拍竺遥风的后脑勺反对道:“在郡主咽气前就该让叶影幽把她做成人偶,人偶和人偶公子最后佳偶天成,完美收场。”      轰隆隆轰隆隆,青天白日里面对这两个变态白夜犹如遭到了五雷轰顶之击,“你们、你们……”她气竭,无语间那两个变态还在叽叽喳喳的吵着,她多么希望此刻雷公正好路过烟云山啊,闪两道雷来直接把这二人给击毙就好。      咿呀,就在花弄月和竺遥风吵得又要开打的时候,紧闭的屋门被推开了,推门而出的叶影幽一手把着门一手还不停拭着额头的汗水,模样看上去有些疲累,大概是救治小刀耗了太多的气力吧。      “叶影幽,你来评评理。”      “叶影幽,你出来了正好……”      叶影幽一出门就成了香饽饽,白夜还没机会开口,这花弄月和竺遥风就争前恐后要发表意见,二人你推我搡的朝叶影幽走去。      见状,叶影幽只是眯了眯眼睛,很淡很淡地问了一句,“什么事?”他不知道这两个变态找他能有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讨论宫主和……”这竺遥风刚撸去袖子就准备开讲,还没讲到关键词后脑勺又惨遭一击,“谁啊?”转过脖子一看是瞪红了眼睛的白夜。      白夜朝叶影幽摆摆手,“没事,他们只是要告诉你,宫主和任遗玉已经去善后了,你疗伤辛苦了可以暂时休息,那边的事你不用管。”      “不、不……”      竺遥风欲再次开口,啪,白夜的巴掌又顺理成章地呼了下来,“二位阁主还不去协助宫主!”大眼一瞪,似在说你们要敢在叶影幽面前嚼舌根,她就算真成了宫主的刀下魂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咳咳,叶影幽,没事了老子要说的正是这个。”花弄月见势不妙即刻出来圆场,“那个,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嗯嗯……”桃花乱飞间还不忘把揪着竺遥风的衣领把他拉走,省得他再乱扯。      送走聒噪的家伙,白夜提醒自己定要快快平复愤怒的情绪,一定不能让叶影幽看出点什么来,“怎么样?小刀他……”看着叶影幽朝他身后的门内撇撇,看叶影幽的表情小刀应该没什么大碍。      “活着。”叶影幽很简洁的概括了小刀的状态。      “那就好。”白夜长吁一口气,“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叶影幽点点头,把门反推开来让白夜和小诗进去。      赤着上身,肩膀到腹部全部不被白色的绷带缠绕着,胸口的地方还看到洇出的殷红,失血过多的小刀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他在喘气,看着这般的小刀,白夜心中万分自责。      “哎——”四大暗卫跟着她爹出生入死,在刀口上舔血了那么多年,恐怕没有哪一次是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吧。      “他底子比普通人强,事先还服过小还丹,加上你那一剑避开了要害,失掉的血很快就能补回来的。”在一旁看着的叶影幽拍拍白夜肩膀说道。      虽然知道叶影幽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白夜心里依旧起了疙瘩,“他是美人爹爹最得意的部下之一,此番受伤都是因我而起,我……”那一剑受起来肯定很不是滋味,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补不补得回来。      “主子,您不必自责,进得王府一日,属下们便会以命侍主。”小诗对着愁眉不展的白夜如是说道。      “可是……”终究不能心安理得。      “主子,属下留下来照看他。”小诗主动请命,“这里有属下,主子还是让雅阁主去看看殿下为好。”      是啊,乱七八糟的事接踵而来,她都忘了还有一个圣阡陌呢。      圣阡陌被安置在隔壁的房间,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圣阡陌还没有醒过来,趁着圣阡陌没醒叶影幽正好给他把了一把脉。      “怎么样?”白夜唯恐沈霄云会再耍什么诡计。      “血蛊之毒确实已除。”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听到叶影幽的诊断,白夜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了,沈霄云走了、小刀得救了、圣阡陌也没事了,她设计的戏虽然后半段严重偏离了预想的轨道,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圆满结局了,回想这一天,还真是过得惊险又漫长啊。      “怎么样?你要留下来守着他?”      虽然没再说‘亲人’二字,但白夜还是觉得叶影幽的语气有吃醋的嫌疑,“我才不守着这个闯祸精呢,让他睡不管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在给圣阡陌掖被子。      “你也不比他好多少。”叶影幽的嗓子有些沙哑,白夜回过身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身上,包裹着他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但白夜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平静的眸子中带着明显的宠溺味道。      感受到他浓而不烈的情绪,白夜顿时鼻头泛酸一头扑进叶影幽的怀抱用仅有知觉的左手抱住他的腰身,有些哽咽有些酸楚的说道:“影幽,我有好久都没吃你煮得饭了,我想吃。”抱住他向他撒娇仿佛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回应他宠溺的方式。      “好。”他抚上他的发丝淡淡地答道。      一顿饭的时间足够回忆整个青春年华了,从相遇到生情再到逃离然后到重遇。      雅阁的饭厅连着厨房,看着他在灶台忙碌的身影,这熟悉的一幕似乎把她拉回了 65、第二十六回 挑战与信念 ...   一年前,初到雅阁接触到叶影幽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怨愤和好奇,也正是这样两种强烈的情绪让他们纠缠在一起,牵扯着他们躁动而又不安分的青春。      仔细算来,他们分离的时间比相聚的时间多太多,她曾经以为时间会是让人忘却记忆的最好方式,可在忘却的过程中也让她肝肠寸断,让她思慕成狂。      时至今日,再去承认当初的逃离是如何的荒谬,再去否认自己当初所选择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再去悔恨当初不该浪费大把相处的时光,皆为时已晚。      四菜一汤,有肉有菜,心细的白夜在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四道菜和他一年前第一次做给她吃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依旧不爱吃胡萝卜,他也依旧给她做了这道菜,她知道他的心思。      “影幽,有多久,我们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      “一年又十五天。”叶影幽说着给白夜递上了一个调羹。      白夜紧咬着唇瓣,唇瓣在牙齿的咬力下微微颤动,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可他却记得这样清楚,而且知道只剩左手的她无法用好筷子所以才递来了调羹,他连这样的细节都一一考虑进去了。      咯咯咯,白夜清楚地听见自己的磨牙声,这种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的声音在彼此沉默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刺耳,这些声音同时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突然抓起调羹舀了一勺胡萝卜,看也不看的就往嘴里送,送完便拼命嚼了起来,很难吃,可她却很欢乐的把它们都咽了下去,还连连点头表示好吃,吃了几口之后她又突然开口说道:“影幽,你能不能借一点银针给我?”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有就是你平时用的那种丝线能不能也借一点给我?”      对于白夜反常的行为虽然不解,但叶影幽也未多问只是点点头微笑着说了“好!”      看着叶影幽闷头吃饭的安静模样、看着叶影幽给她夹菜的温柔模样,每一幕每一个动作都仿若回到了当初,可却又不似当初,这一次,白夜偷偷在心底发了誓,就算会被他做成人偶,就算会被叶堇炎杀死,她也绝不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国庆都玩得吃得休息得开心咩? 国庆过了,此文也要恢复以前的更新速度了 今日、下周一二三晚,周五早上分别更新一次 以前追文的亲们,乃们回来吧,不然好孤单啊~ ps:还要特别感谢俺家编编给了大图,咋梦寐以求的膀子啊,咱会更加努力的;断更期间不离不弃的亲们,咱也感谢乃们,爱乃们~ 66、第二十七回 梅林雪 ...   梅花和雪,对于叶影幽或者叶堇炎来说有着特殊而重要的意义。      叶堇炎听父亲说起过,她和叶影幽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梅花林之中,虽说那时候她才是刚出生的襁褓婴孩,那段记忆她根本无从搜寻,但是在落梅如雪、花瓣漫天飞扬的梅林中,父亲抱着她朝叶影幽挥着一团展也展不开的小爪子的画面一定温馨又好笑。      从知人事开始,她总能看见一抹淡影在梅林中起舞,夜以继日的,那身影看得她如痴如醉,于是心中便起了念想,总有一天她也要拿起剑随着哥哥的身影一起起舞;但是随着年纪逐渐增长,她却发觉这个模样俊美的哥哥却对她很冷淡,除了练功对谁都不理不睬的。      “哥哥,为什么你总是不睬我?”年幼的时候好奇心很重,自尊心也极强,她仿佛天生就容不下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不行。      结果他却冷着一张脸回答她:“你太弱了。”      “太弱了?”这是什么理由,就算很弱他也还是她的哥哥不是吗?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同一血脉就该有比平常人更多更深的牵绊,所以他的这个理由无论如何都让她无法接受。      “是不是我变强了,哥哥你就会睬我了?”      “……”      头顶的花瓣簌簌地下落模糊了视线,在一片分不清是雪花还是白花瓣的蘼芜中,她只见到他漠然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父亲,为什么哥哥不喜欢我?”于是她气冲冲地去问自己的父亲。      “为何这样说?”从杀手堇转变为父亲角色的叶清裳并不太了解小姑娘的心理,看着女儿鼓成包子的脸他觉得好笑又好玩。      “哥哥是不是嫌弃我?”热脸贴了哥哥冷屁股的小姑娘自然把心中不满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你们都那么强,哥哥也那么厉害,只有我这么弱,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哈哈哈哈。”叶清裳听完后笑得肚子痛,明明前面几句还算正常,可最后却出来个爆炸性的总结句子。      也许杀手的后代也会遗传他们的敏感情绪,所以对于叶堇炎的疑惑,叶清裳选择了和盘托出,对于叶影幽的身份他本就不打算埋着她。      于是叶清裳给叶堇炎讲了一个又俗气又老套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简单的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梅林雪、江湖路,浪迹天涯无处扎根的堇和炎舞偶然遇见了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孩子,后来他们就收养了那个孩子。      至于为什么在浪迹天涯的时候选择收养那个孩子,叶清裳回忆起来大概和他自己小时候的遭遇有关,因为他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当年若不是暗花流的主上收留了他、若不是炎舞牵起了他的手给了他温暖,他大概早就死了。而且他从幼年叶影幽的眼睛看到的情绪,那双亮却空洞、落寞却带刺的眼睛不正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么,被遗弃的孩子心中必定怀着怨恨和恐惧,像一头找不到出路的受伤小兽横冲直撞着,若没有人搭救他们,他们必然会撞得头破血流、撞得遍体鳞伤,或悲伤过活或死去。      当他心里柔软下来的时候,身旁的炎舞却出乎意料的先他一步而牵起了孩子的手,正是十几年前的这一幕才成就了现在的他,虽然叛离了暗花流、逃离了皇宫,但他们依旧是官府悬赏缉拿的通缉犯,而且对于天生厌恶男人、年少时又在妓院遭受过各种□的炎舞而言,要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难的。      既然炎舞主动牵上了孩子的手,说明炎舞心中也必有想法,所以那一刻,叶清裳就对炎舞说,“姐姐,我们就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吧。”      在有生之年他们尽心尽力抚育着这个孩子,把自己一身的本事传授给他,大概在他们老去或者死去的时候,他们这两个背负人命有着悲惨过去的人一定能含笑而终的,因为总有一个人见证了他们相爱携手的过程。      虽然后来人生的轨迹发生了变化,在机缘巧合下建立了无色宫,在血雨腥风过去几年之后,炎舞竟然奇迹般的怀上了孩子,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流浪漂泊几年后竟也有了安生立命之所。   随着叶堇炎的出生,随着无色宫的不断壮大,江湖中似乎又要迎来属于黑幕傀儡师堇和小夜刀炎舞的时代,但他们却在无色宫根基立稳之后就功成身退了。      本来两人是打算把叶堇炎留下来的,可叶影幽却让他们带着叶堇炎一道离开,他给出的原因是:“你还太弱了,等你变得足够强之后再回来登上宫主之位吧。”说这话的这一年,叶影幽才十五岁。      于是这简单的一句话便成了叶堇炎心中的一根刺。      几年以后,等她变强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叶影幽让她离开。      在江湖中名声鹊起的无色宫隔三差五总有看不顺眼的门派上山寻衅,其中不乏成名的武林高手,而且无色宫两位宫主真正的身份在江湖中等同于禁忌,如果实情被暴露,那必定会遭到整个江湖的围剿,倘若那时候叶堇炎留在无色宫,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尽管她离开之后,无色宫并未遭遇此种劫难。      原来一切都只是叶影幽的借口,从一开始就用了那样绝决的借口来拒绝她的亲近和示好。      一直以来,她的哥哥都是独自品尝寂寞的家伙,为人冷淡、行事果决,为得就是守护好那易碎的家人之间的羁绊,谨守本分默默守护着家人以他特有的方式,在她变得足够强之前,为她挡去一切血腥和风雨。      午时的阳光,孤傲地挂在梅林上空,让人眼睛发亮,阳光照进梅林拉出道道斑驳的树影,叶堇炎立在梅花树下,手腕一抖,小夜刀便从黑色镶金纹的刀鞘中飞了出来,金色的流波映上刀刃的寒芒,刺痛了睫毛和眉骨。      手腕翻转,刀刃舞动拉出几道寒光,翻腕一指指向身后,“我以为你不敢来了。”      簌簌簌,刀舞花落,梅林下起了一场白色梅花雨。      花雨中,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人影缓步朝叶堇炎走来,叶堇炎挑眉看去,来人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直领对襟窄宽袖纱衣,纱衣裙摆处和袖口处分别绣着兰花和兰草,兰白相间衬托出她如兰的气质,纤细的腰身还系着紫色小结腰带,垂坠的腰带随着莲步摇曳而来回飘摇,和头上系着的两条紫色坠肩长发带交相辉映,步态间完美的演绎出了清秀和俏皮女子的万种风情。      “既然应约了我就一定会来。”      鹅蛋脸、杏仁眼、弦月眉,眼波流转间荡着水样与灵动,巧笑嫣然的时候双颊还会晕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她的影幽哥哥看中的女子果然是个美人。除了美,还有显赫的身份,逸王之女、当朝一品郡主,叶堇炎打量着应约而来的白夜就像打量货物一般,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认真仔细观察了个遍。      “表面上看是个精品就不知道内里是次还是精呢?”叶堇炎自言自语道。      白夜见叶堇炎嘴唇动动,但是她声音太小太细她听不太清楚,“少废话,怎么个比法?”她可是好不容易支开叶影幽才来的,唧唧歪歪的废话她才没空听呢。      见白夜一本正经,叶堇炎也收起了玩心,“怎么个比法?容我想想喔。”这对待敌人一般就是提刀就砍,对决之类的事她还从未经历过,尤其是和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对手对决。      见叶堇炎许久都给不出个说法,白夜主动建议道:“不如我提个比法,你看怎么样?”      “你说说看。”      “一刀,我接你一刀,如果我不死,你便不得再干涉我和影幽的事,怎么样?”      “一刀?”叶堇炎失笑,据任遗玉说,这个郡主武功奇差,别说无色宫四阁主出手,就是十二杀其中任何一人出一招她大概都挡不了,所以她才为难怎么个比法,可现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居然扬言说要接她一招,真是胆子不小啊。      “虽然我武功很烂,但是我的决心可是真的。”想起昨晚发的誓言,白夜就觉得心中有无限的力量在涌动,那些潜藏着的力量甚至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光靠决心挡不住我一招。”白夜的话让她觉得好玩又有趣,她甚至想多挑逗她几下,“要不要考虑换个方法?”      “换个方法?”白夜展颜一笑,“难道你没信心一刀击败我吗?”      叶堇炎嘴角挂着的笑意瞬间就沉了下去。      自诩强大的人总是受不了比自己弱小之人的刺激,叶堇炎也不例外,在白夜看来被她完全看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权当不计,当前紧要的是她接受她的提议,现在看来一切都和她先前的预想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接下来她也得好好表现才是。      这叶堇炎的表情沉的快也恢复的快,下一刻她眨眨眼又重新翘起唇角,微笑着说道:“你难道赤手空拳?”      “我的武器你稍后就能见到了。”      “喔?”叶堇炎颇为赞赏地说道:“我现在好像有点欣赏你了呢。”      得到叶堇炎赞赏的白夜还不忘朝她颔首表示感谢,说着“谢谢”的同时左手也在袖子里捣鼓些什么,这不,装模作样完之后,她缩在袖子里的左手就突然飞了几枚银针出来。      “居然先进攻,有趣。”叶堇炎眉眼一敛,瞧准银针射来的弧线准备迎击。      银针射速缓慢,且方向还很偏,叶堇炎站在原地甚至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那银针就这样无力歪斜地从眼前飘过,扎进了身后的树干上。      “啊,失误了。”白夜挠挠脑袋吐吐舌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次应该不会射偏吧。”说罢,左手又射出来几枚银针。      第二次射出的银针依旧无力且方向偏离,惹得叶堇炎苦笑不已。      见第二次依旧射偏,白夜失望地垂下头低吼了一句,“妈的,为什么我连射个飞针都射不好。”气歪了脸后左手又掏出一堆银针来,“我就不信,这么多银针我一次都射不中。”      嗖嗖嗖,无力没有方向感的银针接二连三的飞了出去,叶堇炎依旧站着不动,甚至可以抱臂观戏,眼神瞟瞟,那些银针杂乱无章地射到了她前后左右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她都为那些被扎得浑身是孔的梅花树感到不值。      “耍宝耍够了?”多次无果的攻击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看来还真是该收回那什么欣赏之类的话,此刻的叶堇炎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了,“这样的你,不配我的影幽哥哥。”在对决中耍宝不认真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的哥哥。      白夜闻言,微微含笑道:“是吗?”灵动的眸子不气不馁,一片清明,配合着左手手指的弹动,那神情就像在告诉她,我就等着你出招呢。      有着压倒优势的叶堇炎根本不屑白夜耍得一些小把戏,她提刀准备出招,可在抬手的一刹,白夜空无一物的左手五指居然快速动了起来,顿时耳畔就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犹如蜂鸣,操纵傀儡的本能让叶堇炎心中一紧,还不待她辨清来源,滋啦几声近身传来,她的身子一僵浑,无数坚韧的丝线嵌进她的肌肤,细嫩的肌肤一下子被划出道道血口,又辣又痛。      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夜的左手手指间有一星一点的亮光闪烁而过,叶堇炎眯紧眼睛仔细地看着白夜掌间的闪烁之光,那光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几道缠绕在手中间的细线,那线坚韧而锋利,正是她平时操控傀儡的引线。      扭头一看,那些牵引丝线的来源居然是乱七八糟射进她周遭树干里的那些银针,她是假装乱射的,故意弄出闹剧用来降低她的戒心。      再反观那些银针的位置,虽然无力但绝不是毫无方向,而且方向感和准确性还可以用精准来形容,因为此时银针针尾串出的丝线已经把她困在了一个方格中,她浑身上下皆缠绕在错综复杂的丝线之下,这些丝线极度坚韧和锋利,若是一般人被困其中肯定被割成碎片了。      不过,她可是玩着傀儡长大的人啊,这些把戏……      “居然玩这手把戏,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只是开口的一瞬,只见她手腕急速一抖,小夜刀的刀刃挥出极其准确的白光,那速度快得令人乍舌,她的身子甚至都一动未动。      急如电、势如雷的刀气贴着地面斩击过去,地面瞬间被这刀气斩开了一道裂口,犹如巨斧劈山之势的攻击波直击白夜而去。      白夜凝在唇间的笑意还来不及消去,她已经听到“轰”的一声震响,甚至连躲避的姿势都还来不及摆出来,那刀气轰出的攻击波就击中了她的胸口,随即身子也被震飞了出去。      刀气的余力震得梅林又如下了一场梅花雪,随着梅花雪一道飞起来的还有白夜的身子,脱力无法自控的身体已经不知道它要朝那个地方降落了。      是天堂?还是地狱?      “看来,还是躲不过这一刀啊……”白夜以为用丝线困住叶堇炎,受制的人就无法全力砍出一刀,如果不是全力一击的一刀她或许还能躲得过,可结果是,她已经厉害到只需抖动手腕就能挥出致命一击的刀气了,真正的高手果然不是她一武功平平的家伙能想象的,真是太强了……    第二十八回认同 咚,被刀气震飞出去的白夜重重地撞上几丈远的一棵梅花树,轻飘飘的身子终于能着地了,可在着地的一瞬间白夜也听到了鲜血从口中狂吐出来的声音。 “噗——”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也被撞倒在地滚了三滚,这一折腾不太牢靠的骨头架子几乎全散了。 白夜被震飞的画面,叶堇炎一眼不落的看全了,看着的时候刀刃也顺便砍断了缠绕于身的丝线,这一刀她发了全力,躲闪不及被刀气正面击中的人,对于武功奇差的某人来说应该是致命一击了吧,看白夜现在倒地不起的狼狈样,大概已经断气了吧。 “死了吗?”叶堇炎收好刀,缓步移向倒地不起的白夜,走进才发现,梅花瓣已经落得她一身,且花瓣上沾了丝丝血气,嘴角也挂着血丝,于是叶堇炎伸脚踢踢一动不动的白夜,似是自言地问道:“当真死了吗?” 听到叶堇炎的声音,被撞出了星星眼、脑袋晕晕乎乎、全身骨架都快散了且满足血腥味的白夜颤抖地伸出手拍拍叶堇炎踩在她身上的小脚,声若蚊蝇的开口道:“别、别踢,再踢真死了。” “喔,原来没死?”对于白夜还活着的事实,叶堇炎心里其实挺惊叹的,但是以往一般尽杀高手的习惯告诉她,对敌中真正被一刀解决的弱者她当真没遇见过,这第一次遇见多少还有些不相信,所以她出手之后总是在想,千万要站起来呢,不然就太无趣了。 显然白夜是不知道叶堇炎如此诡异的想法,她从被震飞再到被撞到爬起来这段时间内,她脑子里空无一物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干不了,她现在只想找个人给她做个全身按摩把她一身散掉的骨头给重新拼接起来,这为爱挺身而出实在是吃力又不讨好,遭罪死了。 见叶堇炎收了腿,她又朝她伸出了手,“能不能、拉、拉我一把。”不管怎样,还是先坐起来再说,现在这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装死人着实不像样子。 “我为什么要拉你?”看着白夜脏兮兮的手,叶堇炎疑惑了,她可是要一刀砍了她的人,怎么这回却又朝她伸出手来求助呢。 “一刀,我没死。”而且这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不求助她求助谁。 对呢,她这一刀居然没能取这个废柴的性命,有些挫败啊,“你,为什么没死?”叶堇炎好奇地俯视着仰躺在地的白夜。 看来叶堇炎是打算彻底无视她了,白夜懊恼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自己来。”脏兮兮的左手在身上蹭了几蹭之后就往怀里掏着什么,边掏还边骂自己,这脑子被撞坏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会想到去求助叶堇炎,哎…… “回答我,你为什么没死?”见白夜也无视了她,叶堇炎用鞘尖戳戳白夜再一次问道。 白夜睨了叶堇炎一眼,不言不语的把从怀里掏出来一颗朱红色药丸塞进了嘴里,咽下那粒药丸之后,白夜才缓缓开口:“我不仅不会死,过不久还会生龙活虎。” “为什么?” “嘿,想知道?” 叶堇炎点点头。 “那你拉我起来,我就告诉你。” 叶堇炎紧盯白夜朝她伸来的手,再看看白夜咧着嘴笑开的模样,就算没死也该受了重伤,那一刀至少能震断她的筋脉,何故她现在还一脸没事人的模样,想着叶堇炎抬了抬刀鞘,示意白夜可以抓住刀鞘,想要她伸手去拉她,门儿都没有。 算了算了,刀鞘就刀鞘,特殊时刻白夜也不计较那么多,抓上刀鞘挣扎着起身,废了好大力气才坐了起来,坐起身的白夜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心里无限感叹,她大概是有史以来遭遇最悲惨的郡主了吧,被人威胁被人砍什么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白夜单手撑地,微微调整好自己的坐姿,首先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扯开自己的衣襟对叶堇炎说道:“看到没?” “嗯?”叶堇炎仔细看去,外衣和中衣间还穿着一件银色丝网状的衣服,这东西不就是……叶堇炎眉毛一抖,脸上的好奇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知道了吧!”白夜得意地拉好衣襟,“还有我刚刚吃下去的药丸,那也是世上少有的东西。” 听着白夜说话,叶堇炎看到她还沾着点点血色的嘴角漏出一抹邪笑,唇齿间溢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她猛然意识到了那药丸是什么了。 “少林寺的大还丹。”叶堇炎自然听过大还丹的大名,这种药丸丹呈朱红,龙眼大小,还有奇香味名曰大还丹,是少林寺不外传的疗伤圣药,能疗治一切内伤外伤甚至还有增加功力之效,听说少林寺的掌门一生只能耗用一粒,服下这种药丸,就算受了再重的内伤只要留着一口气就不会死,内有软猬甲护体外有大还丹保命,怪不得她一脸笃定。 “喂,你要说话算话啊。”白夜盘腿坐着,低着头用左手使劲揉着发昏的脑袋,这一刀算是熬过去了,那么叶堇炎也该表个态了吧。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白夜没想到叶堇炎顾左右而言他,兄妹俩自说自话无视人的性格倒是有几分像。 “我看你笨得出奇。” “……”白夜继续无语凝噎地瞅着莫名露出不悦情绪的叶堇炎,她倒是要看看这姑娘还能说出什么刺激她的话语来。 “我看你不是真爱我影幽哥哥吧?” “啊?”白夜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这样拼死拼活就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哭笑不得啊。 “你若真是爱我影幽哥哥怎么会来送死?” “谁说我是来送死的?”白夜忍不住回了一嗓子,“要是不爱我至于来应战么,要是不爱我至于在意他妹妹也就是你这个小屁孩的看法么?”他妈的,说到底,这事不都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么,她砍了人到还教训起人来了。 “如果你真爱我影幽哥哥,你该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不来应战,她找到了叶影幽不在的空荡不照样能砍了她,与其那样还不如来拼一次。 “没命还怎么爱他呢?” “我这不是还有命么。”他妈的,这不来是胆小鬼,来了就是蠢货,还害她白白挨了一刀,若不是软猬甲大还丹,她早去见阎王了。 “万一你没有软猬甲没有大还丹怎么办?接我一刀不就死了?” “没有软猬甲没有大还丹就来送死那说明我是真蠢。”就算没有这些她还不会想别的办法么,就算她武功不济,也不至于是蠢蛋吧,送死什么的,她才不会干呢。 “哼,知道自己和我的差距还硬要来应战,那不过是因为你拉不下你郡主的面子罢了。”叶堇炎似乎教训上瘾了,“你也说了,我只不过是影幽哥哥的妹妹,他自己选的女人谁也没权利否定,我都让你趁夜跟影幽哥哥告别了,你却瞒着影幽哥哥来送死,你不是真蠢是什么?” “你——” 见白夜憋屈气结的模样,叶堇炎的兴致也大涨,“什么叫趁夜告别你别告诉我不懂?就是床头话,你要是如实告诉影幽哥哥了,影幽哥哥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来应战的。” “床头话?” “影幽哥哥都说你是她的女人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做过。” “……”对话越渐诡异,内容也开始歪了,不过这小姑娘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但话又说回来,这姑娘怎么就知道她和叶影幽已经那个什么什么了,难道仅凭‘他的女人’这四个字? 白夜摇晃着脑袋,憋屈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她已经不知道是该说眼前的姑娘单纯还是奇怪了,她也不知道面前的叶堇炎是不是真正的叶堇炎,怎么一牵扯到叶影幽就失了冷静,霸气变霸道,冷酷变磨磨唧唧奇奇怪怪,难道因为年纪的关系吗?也对,说起来这姑娘终究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屁孩,见自己仰慕的哥哥有了女人,尤其是能力不如她的,心里产生落差而百般看不顺眼外加刁难也实属正常。 “好吧,你说得都对。”白夜猛叹一口气,低垂着脑袋说道:“所以……宫主大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打算哪样呢?”她现在觉得自己还不算难说话的。 “说穿了,我就是试试你的胆量。” “哈……”白夜的嘴角彻底僵化了。 “虽然武功奇差,但是还算有有点胆识和智慧,让你这样的女人留在影幽哥哥身边说出去也不算太丢面子。” 面子算个屁啊,她可是豁出去命来拼的,她容易吗? “影幽哥哥真是找了个又蠢又没用的女人。我看他以后真要多花点时间来调教调教你呢,这样弱下去迟早要拖后腿的。” 又蠢又没用?还迟早拖后腿? 说吧说吧说吧……叶堇炎你就继续扁,继续数落吧,反正和无色宫的每个变态比起来她白夜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要哪没呐,全身上下皆是缺点。 白夜盘腿坐着,左手撑着下颌,一动不动地盯着嘴没停下来过的叶堇炎,她等她忍她由她说,说累了说完了总归舒爽了吧,大不了把叶影幽和无色宫的部众都说来。 叶堇炎没想过白夜会一声不吭,背对着白夜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此刻的表情和状态,所以说到兴头上她自然得把一肚子话都说完,“而且,他日我若发现你让影幽哥哥不快活了……”叶堇炎扭头,持刀的手腕一颤,小夜刀的刀刃就被抖出来一截,刀光豁亮,“你的名字也必将印在小夜刀下的亡魂名册中。” 白夜下意识地捂紧脖颈,指缝中穿进凉飕飕的风,让她身子不禁一哆嗦,这个小姑娘真是好可怕啊。虽然做出了动作,但嘴巴还是闭得很紧,完全没有像要开口的迹象。 白夜的不同寻常很快引起了叶堇炎的注意,她晃晃刀指着白夜问道:“你没什么要狡辩的吗?” “没有。”白夜摇摇头耸耸肩道。 “没有吗?”居然不反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 见叶堇炎稍有停顿,白夜抬抬下颌很无谓地笑了起来,示意她如果还有话没说完大可以继续说下去,反正她教训完前她哪儿也不去。 对上白夜痞子般的笑容,叶堇炎难得地撅起了嘴,世人都说百烨郡主是逸王手心里的宝,都快被宠上了天,在江州也是没人敢惹的小霸王,这样的小霸王就该是个傲慢、无礼、任性、小气、目中无人、只听得进奉承话的废物蠢货,可她所见到的百烨郡主似乎不是这样的。 起先她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一口答应她的条件,经不起挑衅好面子,一派郡主作风;前来应战一上来就上演闹剧,表现的像个傻瓜,可那银针丝线还有示弱扮傻的策略还让她小吃一惊;接着就是依靠软猬甲大还丹在她刀下抢回了一条命,这办法又让她眼前一亮;再到现在居然能对她的毒舌数落不吭一声的全盘接受,真是怪哉怪哉…… “说完了?”白夜摊摊手,摆出一副没听过瘾的表情,这一表情让叶堇炎彻底说不出话来。 白夜舔舔唇瓣,狡黠一笑,“说完了我就回去了,等下看我不见了,你的影幽哥哥会担心的。”撑着地慢慢起身,直起腰的时候,嘎啦嘎啦传来骨头错位复位的声音,白夜左手扶腰,一瘸一拐地朝梅花林外走去,边走还边鬼吼着:“哎哟喂,我的老腰啊,老腰啊……” 扭七扭八的背影外带时不时传来的嘎啦嘎啦声,看白夜就这么离去了,叶堇炎觉得好笑又不爽,好笑她一个郡主毫不顾忌形象,不爽她不仅不怕她还无视了她,于是叶堇炎有些恼怒的对白夜的背影大喊了一句,“对了,我还有一点要声明,那就是我是不会叫你嫂嫂的。” “不叫就不叫……”白夜挥挥手,反正她也从未期望过那难缠的小姑娘能对她刮目相看。 呃,等一下,白夜挥舞起的手突地顿在空中,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回味完左手拍上脑门然后兴奋地蹦转身,有些激动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 “你是认同我了吗?”不会叫她嫂嫂,但是认同了她这个嫂嫂,是这个意思吧。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叶堇炎,嘟嘟囔囔半天没憋出个话来,最后被白夜眉飞色舞的表情给惹烦了才撇撇嘴以冷冰冰口吻地回道:“谁说我认同你了?想我认同你,下辈子吧,你这个废柴郡主。” “哈哈哈……”白夜兴奋地跳了起来,这刻无论叶堇炎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她都认为那是一个被揭穿心思的孩子故意做出来的姿态而已,想她小小年纪就要担起宫主一职,一个小姑娘整日和一帮大男人混迹在一起,要领导他们表面上就要装出一副强势冷酷模样,可人后她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真是太有趣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影幽了,边跑还边乐颠颠地朝叶堇炎挥手,“堇炎,谢谢你。” 闻言,叶堇炎的两条秀眉拧成了一字眉,心里暗骂道,真是白痴啊。 第二十九回两心合(一) 雪坞的梅花树成林已经有多年,每到春夏之际梅林就会变成一片雪白纷飞的世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被清雅芬芳的花香气息所包围,虽然离开烟云山有好几个年头了,但是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离开前的那一刻,梅林送别,淡淡的眼色、淡淡的语调,淡淡的一切却始终如影随形,只不过现在那个清冷身影身边还多了一个俏丽的鬼精灵,而那个鬼精灵刚刚还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闹剧。 不知道是谁说的,喜静偏好冷清的家伙就该找一个闹腾的家伙为伴,这样老来才不会寂寞。 “也许,他们就是吧。”叶堇炎失笑着,就在她笑着倚靠上某棵树干上之时,那棵树的树梢上发出一声极小的悉索声,就在她声音刚响起的时候,一个蓝色的人影也已经落到了她的身旁,动作轻得像风掠过叶片。 “石头,这场戏可好看?” “一般。”任遗玉看着倚树而立的叶堇炎,语气很淡的答道。 “既然一般,那你怎么忘记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啊?”前一句还是调侃的语调,后一句便严肃深沉了起来。 “属下只是觉得很荒谬。”任遗玉的嗓音依旧很淡。 “荒谬?”叶堇炎不禁失笑,确实很荒谬。 任遗玉之所以会藏在树上,那不是任遗玉有偷窥癖而是叶堇炎事先就告诉了他,倘若白夜真的来应战,那么当她出招的时候,任遗玉就要赶在她出招前救下白夜或者挡下她的招数,为的就是能试一试白夜的胆子并且还要保证她不缺胳膊少腿。 “如何个荒谬法?” “是宫主太荒谬。”说着的时候任遗玉并未看叶堇炎的表情,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说道:“既然宫主关心雅的女人,那么就该名正言顺的关心而不是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是啊,任遗玉就是一根筋,凡事在他看来只有两种可能,光明正大的做或者干脆不做;而叶堇炎明明早就认同了白夜却还要搞出这么一出不伦不类的戏,表面上美其名曰是把关考验,其实不过就是同样的少女心作祟罢了,这种少女心在任遗玉看来则是完全多余的,他不懂亦不理解,而且在他看来无色宫的宫主就不该把心思花在这上头。 “我就是荒谬了。”微微动怒让她的面颊生动起来,“既然影幽哥哥都说她是自己的女人了,我作为妹妹帮他把把关不行吗?” 任遗玉直言不讳道:“可宫主那一刀确实是想取她性命的。” “怎么了,是她自己来送死的,不砍白不砍。” “那为何还要让属下出手?” 结果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回到了原点,叶堇炎暗叹这石头人果然是没有幽默细胞,这家伙只适合杀人和完成任务,但是每次看到任遗玉那张石雕的脸,她总是忍不住想要让他面上出现点表情,于是她微微笑着半眯着眼睛打趣道:“因为无色宫宫主,也就是本姑娘我是个荒谬之人啊。” “……”任遗玉的瞳孔微微一缩,答不上话来了。 见任遗玉傻愣成了石头状,叶堇炎狡黠一笑,拍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石头啊,影幽哥哥若是走了,无色宫以后可就全仰仗你了。” “……”没头没脑的话最容易让人费解了。 任遗玉再次被她的话给哽住了,说起来,无色宫四阁阁主和她频繁接触的就属任遗玉了,也因为接触太多练功之余她最喜欢做的事大概就是捉弄他了,每回弄得任遗玉哑口无言之后,她心情都会大好,这次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叶堇炎大笑着扛着刀潇洒离去,至于身后的任遗玉是继续保持石头状还是动起来,她并未去想象,反而走着的时候,她会不断想起叶影幽,梅花实在很配他,每一朵凋零飘香的花瓣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影幽哥哥,为我遮风挡雨多年之后,当属于你的幸福降临的时候,我真庆幸也能与你一起见证,我想那名女子应该可以让你幸福的。 ——至于无色宫,现在的我应该有能力让它继续发展下去的,而影幽哥哥你也一定要幸福下去。 幸福的传递,责任的交替。 这一笑,让她很畅快。 白夜一路小跑着赶回雅阁,她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叶影幽手下溜出来的,但愿这一会儿功夫可别被他给发现了,可她每回期待别被发现的时候,叶影幽恰好就能逮她一个现行。 叶影幽早已等在了门口,见白夜走进了好半晌才发一声,“去哪了?”这一问,很是认真和严肃。 “我去玩了会。” “去哪玩了?” “嗯,雪坞,看梅花。”白夜有些心虚地嘿嘿笑了起来。 “看梅花需要满地打滚嘴角沾血?”眼尖的叶影幽一下就看出了白夜在说谎。 “呃……”被拆穿的白夜赶忙用左手拍拍身上的灰尘,心想刚才滚了几滚这白色的纱衣沾了一身灰,她一边跑一边拍都没拍干净,早知道就不穿白的去了,但是嘴角沾血应该没有吧,她记得她舔了又擦了,怎么还会有呢? 她试着去擦嘴角的血,拇指的触感告诉她嘴角确实是残留着血迹,她擦着擦着才发现一个问题,因为赶得太急,她居然没发觉她嘴里居、居然一直还在流血……她赶紧吞咽了几下,喉头便有润滑的东西在慢慢流下去,舌头和吞咽的感觉告诉她,那不是唾沫而是血。 妈呀,她居然憋着满口鲜血跑了那么久,没呕出来也没咽下去,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叶影幽沉着声音问,这家伙趁着他去给小刀换药的时间就跑没了影,干干净净的出去回来确实一副狼狈样,看样子似乎还受伤了。 “我没事,没事。”她可不想把和叶堇炎决斗的事告诉叶影幽。 叶影幽见白夜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仅没皱紧眉头反而眉头微展,“没事吗?”高扬的语调,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是冷冽。 白夜一听这调子就不对,于是睨眼看他低声说着,“没事,我吃了大还丹真没事。” “大还丹?”他一听险些没背过气去,到底是什么事要吃大还丹,他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呵呵,影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瓮着声音低吼道,“别岔开话题。”同时也在克制自己喷发的怒火。 白夜看出了叶影幽眼中情绪的变化,想必此刻他内心已经在翻涌了吧,要是再不说实话她估计会死得很惨,“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你们兄妹之间为了我什么的闹不和,我想着我可以解决的……”越狡辩头越发的低了,声音也想蚊子一样嗡嗡了起来。 “不想让我担心还弄一身伤回来。”他眼波飘渺却含着怒火,他嗓音低沉却仍旧克制。 “我这、这不是还好……” 不等白夜说完,叶影幽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扣上她的脉搏,如果脉搏显示她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他想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亦不会放过那个让她出事之人的。 见叶影幽长吁一口气,白夜知道她的身体没有大碍,所以她也就把雪坞发生的事告诉了叶影幽,如果以诚相待的话,也许会得到他的谅解。 “你是傻瓜吗?”叶影幽握上白夜的双肩,轻轻摇了摇她,他其实很想用力捏住她以惩罚她的任性、她的自作主张,以及让他一颗无故的心忐忑不已。 叶影幽没有发火让白夜轻出一口气。 “我想成为你的家人,也想得到你家人的认同,虽然你说叶堇炎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从我和她接触开始,我觉得她真是很在意你这个哥哥的,所以我也真的很想得到她的认同和祝福。” 叶影幽凝着白夜,他觉得她的眸子很亮,她的语气很诚恳,她的心更是澄明,她的用心他不是不懂,只是…… “难道我一个人的认同还不够吗?”他叶影幽的女人只需要他一个人的认同,她根本无需为那些虚无的东西去犯险、犯傻。 叶影幽的问话让白夜心底的弦紧绷了起来,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委屈,“我想让你幸福,也想让你的家人觉得,我是可以让你幸福的。”她知道,她带给他的幸福感和家人带给他的幸福感是不一样的,只有两者达到平衡和共识,他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幸福。也许他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是她不能也假装不在意,她真的想让他得到更多更圆满的幸福。 “你这个傻瓜。”他刻意克制的怒气还是一点一点发泄了出来,这个女人的傻气无法让他淡定和安静,“如果你真想获得那家伙的认同,为什么不同我一起去,当着我的面呢?” 叶影幽从喉间溢出的愤怒嗓音让白夜全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女人之间的约定。”白夜提高了音量,也因嗓音的加大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再说,你那么优秀,饭菜烧得好,长得也好,武功更好,对人温柔又体贴,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有无数的姑娘为你动心,虽然我是郡主,可是我不会做饭烧菜,武功更是差劲,对人也不温柔体贴,很多时候还爱耍小脾气,除了样子好一些外,但这脸也是托了美人爹爹如花娘亲的福,或许我本身就是一个一无是处之人……” 在面对叶堇炎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优越感不见了,甚至还有些自卑,也正是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自卑感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每当叶堇炎数落出她一个缺点的时候,她就在想,她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叶影幽的心,配拥有叶影幽这样完美的男人。 激动之余,白夜抬眸望进叶影幽漾着波澜的眼眸,那双如烟波飘渺的眼睛让她迷恋不已,可越是望进去她就越是忧心,“就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你的家人看扁,也更不想让你的家人以为我是仗着郡主的身份才赢得了你的,如果能得到你家人的认同,我便能获得多一些的信心留在你身边,给你幸福。”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耷拉下去的,睫毛颤颤看不清眼神。 “你……”听完白夜这些话,叶影幽的手已经贴上了她的面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细细摩挲间他一直在回味她的话。 在白夜说这些话之前,叶影幽从来没有觉得她的心是百分之百在他的身上的,对于她的誓言对于她的爱,他仅仅是有所保留地相信着,他想,她若能不能百分之百的爱自己,那么自己就超出百分之百的去爱她,因为从她回来之后,他无数次猜测着担心着她什么时候会再一次从他身边溜走,之前因为她是郡主她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他知道只要她有心,她逃走之后必不会让他轻易找到自己,那么如果那一天再次来临,他所能做得只有等待和伤痛了。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手因他而废、她的属下也因他而伤,刚才她的命也差点因他而送去,一次比一次的真心不就是在宣告,她此番是下定了决心要与他厮守的。 想到这里,叶影幽喉间压抑不住地轻笑,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看着他,互凝间他一字一句问她,“如果我还是要把你做成人偶,你也不会从我身边逃走吗?” 近距离的对视,弥漫在叶影幽眼眸中的情动,白夜觅得一清二楚,看着他迷离潜藏汹涌暗流的眸子,她觉得胸腔的血管瞬时变成了缠绕心中的藤蔓,随着他清晰咬出的一字一句,那藤蔓就一点一点把她的心脏束紧,最后藤蔓直插心脏,血液喷出开出鲜红的花,真是窒息而残忍、深刻又浓烈的表白。 见白夜怔然不语,叶影幽又再一次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还会想要呆在我身边,让我幸福吗?” 第二波冲击而来的情感潮水让白夜的身子本能地发颤,她垂垂睫,复而盯上他的眸子,同样一字一句告诉他说,“如果,人偶是你的至爱,那么……”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刃,剜割着他的心,鲜血淋漓的等待着属于他最后的结局。 “如果人偶是你的至爱,那么我就要成为你的至爱。” 纠纠缠缠、反反覆覆、分分合合,一句话便让他从苦苦等待的此岸到达了遥不可及的彼岸,几乎是一瞬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贪婪全都爆发出来了,贪婪的幸福、贪婪的爱、贪婪的欲望…… 不过就在情绪彻底爆发的稍前一刻,叶影幽已经预先吻上了白夜的唇瓣,迫不及待地吸吮着她的甜美,疯狂地纠缠着她的温软,贪婪地索要她的一切。 “我不要人偶,只要你。” 把她完全纳进怀里,用坚实地臂弯牢牢地锁住她柔软的腰身,那句从此岸到达彼岸的誓言也一并被淹没在了那汹涌澎湃的一吻当中。 亲吻间,不知是谁眼中滑落的泪水,落下间竟湿润了两个人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周五早上 不知道大家对叶堇炎、任遗玉、毒公子泉的cp感不感兴趣,打算写个傲娇loli宫主、忠犬和美大叔的故事,要是有人看就写写,没人看就~~ 第三十回两心合(二) 这一吻,让白夜脑中一片混沌,他的手勒得她很紧仿佛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他的唇压得她发疼似要把她整个都吞下去一般,唇舌间的纠缠燃烧起了血液里的炙热,火灼般的滚烫气息侵袭而来,堵满了思绪,抑制了呼吸,她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起气了,但是她却甘愿沉沦在无氧的极致氛围当中。 当他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的时候,她的舌在口腔中无所适从,她本能地退缩,他便越加放肆地追逐,直到最后纠缠不可分,面对他不顾一切的吻,她只是默默受着,可随着吻的逐渐加深,心底的**也在不断的撩拨中疯狂滋长,在理智被消磨殆尽的时候,她开始回应他的吻。 得到她的回应之后,他自然更加放肆,扣紧腰际的手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上移,触到她的高耸柔软的时候他的手便留恋的再也移不开了,柔软富有弹性的胸房让他的欲火情不自禁地焚烧起来,经过一年的成长,高耸的柔软似乎比一年前更加让他不能自持了,所以他想要得到更多,于是手很自然的顺着衣襟探进了胸口,失去衣衫的阻隔,高耸之中挺立的蓓蕾让他的触感更加鲜明,也就在他想尽情在她身上放一把燎原之火的时候,她绷紧的身子犹如触电般猛地一颤,喉间溢出一声似羞似痛的呻吟声,这迷离暗哑的呻吟声直接让他想起了一年前他们翻云覆雨时候的快感,那种快感美妙得不可言说,几乎可以认定为是世间任何一种情绪都无法替代的。 拥着怀中人温柔滚烫的身子,品尝着怀中人芬芳甜美的唇舌,原本只想浅尝即止的他突然还想全身心投入尝试一次那种极致的快感,尝着尝着,就再也不要放开了。 吻得尽情时,他忽地松开嘴唇,溢满醉色的眸子凝着她一看再看,看她飞满红霞的小脸,看她水雾迷离的眼眸,看她晶莹水润的唇瓣,越看越想一口吞了她。 而她则傻傻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直到微凉的空气涌进口腔的时候,她目眩的神情才得到一点恢复,眉尖蹙蹙回望他的深情,她在他一双清冷寒澈的黑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意乱情迷的表情,那种迷乱的神情让她的心中一颤,她似嗔似羞的低下头,双颊绯红,眼神不安地乱飞着,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是不是又想,又想……”接下去要发生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只是某种不确定让她的心如小鹿乱撞地忐忑。 他意识到她的觉悟,伸手托起她的脸,厮磨着她发烫的面颊半是挑逗半是撩拨的问道:“又想什么?” 知她已经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偏偏明智故问,这让她燥热的情绪更加毛躁起来,“你是不是又想和我干那种事啊?” “哪种事啊?”她愈是娇羞嗔怒,他愈是想要招惹她。 “就是在唐家堡你对我干的那种事啊。”想起那一次的欢愉,她羞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了。”他大方承认他此刻心中的**。 他的坦白让她的脸更加烧烫了起来,“很、很痛的。”那一次的疼痛超过了所有感官能感受到的感觉,不仅痛好像还又哭又闹了,想起来确实是不怎样的回忆,所以到现在她心中仍是有些顾忌和害怕。 “这一次,我会轻一些的。”他勾过她的腰打横将她抱起,在她耳畔低语,“以后次数多了,就也不会觉得那么痛了。”说着便向身后的屋子走去。 以后?次数多了? 这次爆炸性的字词让白夜整个人都傻掉了,等她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叶影幽放到床榻之上了,平躺着她像极了一副待宰的羔羊,叶影幽正在摸着她全身的骨骼,似是行事前的准备。 又惊又怕的白夜用手按住他上下游移的手,试图阻止,“影幽,现在还是白天。”出口之后她才发觉这个理由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你害怕什么?”叶影幽拍掉白夜的手,无奈低语道:“我只是在检查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要接叶堇炎一刀于她而言难于登天,若不是软猬甲和大还丹她骨架都会不剩,现在还活蹦乱跳那也不能完全保证她真的全身无伤。 “这、这样啊……”原来是她想多了。 “难道我在你眼里是那么没有自制力,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第一次因为血蛊之毒,他们才有了肌肤之亲,虽说为了救她的性命,但那一次终归是有诸多遗憾的,如果说还有下一次,他希望这即将来临的欢愉能在他们都全身心准备好的情况下才开始。 “我这不是、这不是……” 试图解释的掩饰让叶影幽心底起了微妙的小变化,他突然停下手头的动作欺身压了下来,他的鼻尖近的几乎贴上了白夜的鼻尖,“或者,还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了?”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轻柔低哑间带着婉转的呓呢,透澈的眸子中满是一触即发的旖旎。 “我、我哪有。”白夜连忙否认,“你、你休要胡说啊。”她面臊不已,心也狂跳了起来。 “呵。”他喉头溢出一声轻笑,“是我胡说的。”眉开眼笑的他一边欣赏着她的娇羞状一边撸起她的袖子继续检查着,可等他捞起她左手的袖子看到手腕间的朱砂印记的时候,他的眉头狂拧了起来,“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白夜闻声看去,待她看清楚手腕的守宫砂的时候,她恨不得一口咬掉那颗红点,“那什么也不是。”她飞快地坐了起来,从叶影幽手下挣脱出来左手狂抖着想把袖子抖下来,这下糟了,她用来忽悠爹娘的东西居然被叶影幽发现了,不知道他看到会作何感想。 “守、宫、砂?” 叶影幽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白夜倒抽一口,她甚至不用看他的脸就能知道他此刻是何种表情,“那个,我是忽悠我爹娘的,那守宫砂是假的。”她的处子之身早在一年前就给了叶影幽,可当时她离开了他,并不知晓现在的结果,所以她必须忽悠住爹娘,若是让爹娘知道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居然没了清白身子,她无法想象会发生怎样的惨事,大概她的美人爹爹会想方设法把那男人挖出来然后大卸八块凌迟处死什么的…… “忽悠爹娘?”他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我美人爹爹是狐狸,一般人惹不起,所以、所以……”叶影幽的话外音白夜听出来了,她可不想他有什么误会。 “狐狸?”哪有女儿说爹像狐狸的。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说,但是她的美人爹爹是狐狸的腹黑奸猾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你是不知道,我美人爹爹很难伺候的,比如讨厌蠢人但又不喜欢比自己聪明的人,讨厌丑人但绝对不想见到比自己帅的人,讨厌废柴但绝对不接受比自己还有能力的人……”所以她无法想象她爹得知她的清白是给了叶影幽这样的男人之后的后果。 那个圣天朝举国闻名的逸王,居然是如此矛盾之人吗? “逸王吗?” “是啊,等你见到我爹你就知道他有多难伺候了。” “见你爹吗?” “是啊,见我爹。”说到这里,白夜突然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他们彼此相爱的话,她想得到他亲人的认同,那么反过来他是不是也会如此想,而且确实她的亲人除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圣阡陌以外,那些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亲人他全部都没见过。 “影幽。”借着这次机会,她扯起他的衣角拉拉他,试着问道:“我想带你回去见我爹娘,你可愿意?”既然决定相爱相守,那么这一关也是必经之路,而且据暗卫冷锋落月报告,她爹娘已经云游归来了。 闻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他自小就是被爹娘抛弃的孩子,就算被宫主收养,虽以儿子的身份伴其左右,但他也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一步不敢越矩,如今要去见她的爹娘,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是不是也能被他们所认同,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忽然明白了白夜想要得到叶堇炎认同的心情。 原来,爱情就算两情相悦了还是不能达到尽头,两个人要一直翻山越岭克服一关又一关的劫难才可能到达最终的乐园。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懂那些一怒为红颜,甚至为情肝肠寸断的人们是怎么想的。 只是如今,他也陷入了情网之中,不可自拔却又无所适从。 叶影幽眼神中流露出的小情绪,就算他不言不语只要那双眼睛动动就能把感情深刻的绽放进白夜的心底,“影幽,你放心,我的家人一定会喜欢你的。”白夜跪直身子左手揽上叶影幽的颈脖对他说道:“你是我爱的人也就是他们爱的人,你是我的亲人也就是他们的亲人。” “那是当然的。”叶影幽很快地接口,尽管她的安慰挺管用,但是他天生的孤傲性格是决计不会让他在此刻退缩的,哪怕就算他们不认同,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认同的。 “呵呵。”白夜莞尔一笑,点点他看似淡定的面颊调侃了起来,“若是见到我美人爹爹,千万不可透露一点半点你曾经想把我做成人偶的事实哟。”嬉笑着依偎进他的怀抱,娇喃道:“不然,我的美人爹爹也会考虑把你做成人偶的,我可不想要一个人偶相公啊。” “哼。”得意起来之后就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真是的…… “呐,影幽,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跟我一起回家了。” “嗯。”叶影幽沉眉轻点头,“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啊?” “去天山。”叶影幽握上白夜失去知觉的右手,尽管他现在很温柔地抚摸着她,但是她却无法感受到他的温柔,紧握住那只肌肤有些起皱的手腕,他满怀愧疚地对她说,“我们要去找毒公子,求他给你医治右手。”他始终无法忘记,她被冻得僵硬躺在寒魄床上的画面,那只为他中毒而废的手,他却无力治好它。 毒公子沈谷凌,当熟悉的名字传入耳际的时候,白夜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中她才发觉,叶影幽其实并不知晓她认识沈谷凌的事情,如果现在告诉他,沈谷凌其实也能算是她的亲人,那么他会不会欣喜若狂? “听说那毒公子久居天山,很多达官贵人、江湖地位显赫之人去求助他,他一概拒之门外,那样不通人情世故的且不被金银珠宝所动心的人会救治我吗?”虽然很想看叶影幽欣喜若狂的模样,但是她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在见到沈谷凌之前不如就让他多担心担心,那种属于他独有的关怀方式,她实在喜欢的紧。 “嗯,关于他的传言我略有所闻。”说话的时候叶影幽的眉头蹙得很紧,显然在他心底也认定了毒公子是不好摆平的人物,“不过就算再难,我也会让他给你医治手的。” 看着叶影幽一脸认真又沉静的模样,再想起之前他不太正经的挑逗了她,于是她也想试着逗逗他,“那,如果他说要用你一条命才能换我一只手,你也干吗?” “只要能治好你的手,我什么都答应。”叶影幽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回答了。 本着玩笑的心态去问他,可他的答案再一次让她心情澎湃起来了,见他居然把手看得比命重要,她有些气他,粉拳砸上他的心口,“你是傻瓜吗?”他没了命她还要手干什么呢。 “呵。”他捉住她的手勾勾嘴角一笑,“似乎刚才问我那个问题的人更傻吧。” “你耍我啊。”粉拳连续击打起来,一时间娇嗔怒羞的情绪全都出来了。 他不动不躲任由她捶着。 “哼。”捶了几下没收到预想中的反应,她索性不动手了,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才发现经过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完全能看透她的心思了,不管是她的玩心还是她的任性,看穿之后他还能根据她不同的脾性表现来应对她,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家伙居然学得这样快,真是不公平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玩不过他只好言归正传。 “就这几天吧。”不等她多问,他又补充道:“等你的暗卫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我们就下山。对了,还有,你想好了你的另一位亲人该怎么处理了吗?” 一上烟云山之后,这圣阡陌就成了极其容易成被无视的家伙,纵使他是王爷是王朝的下一任继承者,但在无数变态面前他只有沦为炮灰的命了,白夜暗自叹息,想了想对叶影幽说,“圣阡陌就和暗卫们一起回王府,回到王府之后我想我爹娘会安排他的,但是这一路上你能不能借个四杀或者阁主给他们?”没她看着,若是这圣阡陌半路再出点什么岔子,她大概想死的心都会有的。 “好,我让四杀一路护送他们回去。” “四杀啊……”想起四杀的样子,她还是怪可怕的。 “如果还不够,那就派七杀去。” 这叶影幽真够大方的,但是一想到在无色宫大战之后还来不及恢复就要把七杀用在她身上,她几乎能想象到叶堇炎举刀追砍她的画面,为了这条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白夜连连摇头摆手道:“四杀够了够了。” 就当白夜慌里慌张拒绝叶影幽好意的时候,他突然一个倾身贴向她的肩窝,对着她的肩窝吹了一口热气,“既然事情都摆平了,那我们是不是……” “是什么?”她望着叶影幽满是媚惑的眸子惊恐地呼喊着,“你不是想现在……你刚刚还说……”还没喊完,他就直接封住了她张成圆形的唇瓣,迅速地把她压倒在床,双手双脚并用,扯衣脱衣几乎一气呵成,被剥得精光的白夜只有求饶的份。 “叶影幽,现在是白天啊……” “……” 哪里还有回答啊,对于男人而言,行动往往就是证明一切的手段。 已经有太多事实证明过了,这男人翻起脸其实比女人还快,而且男人一旦想要了,一切理由、抵抗行为或是说过的话都不将成为阻碍他们贪欢的绊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H就是噱头(任由拍砖) 其实一直觉得小叶子这样的家伙不太适合h的环境,所以就……(好吧其实是我自己功夫不到家不会写,哎……) 第三十一回 离宫 叶影幽永远记得,叶堇炎是诞生在梅花盛开的季节,那日雪坞的梅花纷纷扬扬的飘着,像极了冬日的落雪,也就在落雪缤纷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他知道那是爹娘的亲生孩子出世了,才七岁的他对于这个孩子的降临,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落寞。 兴奋的是,他想,无论是妹妹或是弟弟都好,他想多找一个人陪着他;但是他同时也担心,这个爹娘亲生的孩子,也许会夺去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 怀揣着紧张忐忑的心,他听见咿呀一声,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他的父亲刻意佝偻着背,双手捧着一个像被子的包裹就狂奔了过来,又惊又喜又激动的对他说道:“影幽,你看,这是你刚出生的妹妹,怎么样,很像我吧。”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那表情十足是一个天真无邪如获珍宝的大孩子。 他的爹,看起来相当相当的开心。 看他爹笑得越开心,他仿佛就越失落。 看他爹越是喜欢刚出生的妹妹,他觉得自己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的温暖和亲情便是越来越少。 见他神情呆滞,他爹戳戳他的额头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妹妹吗?” 喜欢?或者不喜欢吗? 这个还未见过的孩子,从未出生到到现在早就带给了他这样或那样的情绪,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情绪中并不包含那种被称之为喜欢的情绪。 “来,看看你妹妹吧。” 在他爹的要求下,他有些不情愿地轻轻扒开襁褓,里面包裹着的居然是一个还未睁眼的奶娃娃,奶娃娃满脸通红,小嘴砸吧砸吧的努着很是可爱,看着的时候有几片梅花花瓣落到奶娃娃的脸上,奶娃娃居然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落在嘴边的花瓣,这一举动成功逗笑了他爹。 “怎么样,你的妹妹是不是又聪明又可爱呢?” 叶影幽闷闷地点点头,一言不发。 天生的敏锐感觉让他爹一下就发现了他的心思,他爹一收嬉皮的表情,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说,“爹和你娘都是从残酷的环境中走出来的人,所以心也必然比普通人硬,我不会嘱咐你让你好好练功以后保护妹妹,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不好好练功,或许以后会由妹妹来保护你也不一定呢。” “怎么可能。”妹妹的出生一点没让他快乐,反而还让他窝了一肚子火,“我哪里会那么没用。”叶影幽闷闷的嘟囔着,心里满满的委屈。 “影幽,你记住,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存活于世,于你于你妹妹,都是这个理。” 这意思是不是在暗示他,无论亲生与否,他们只信奉力量,所以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会被一视同仁? “所以变强吧,和妹妹一起。”他爹说着,从襁褓中掏出奶娃娃的小手朝叶影幽挥挥,学着小娃的声调说道:“哥哥,来,我们拉拉手。” 叶影幽愣愣地望向他爹一脸无邪又天真的脸,突然间,他竟觉得那双粉嘟嘟的手像是上天给予他的礼物,那双手召唤着他通向强者之路,同时赐予了他一种真正名为亲情的东西。 “无色宫的未来和你们自己的未来,都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的。”这是他爹娘退隐前留给他最后的话。 原以为被遗弃了就失去了未来,原以为他再也不会尝到亲情的滋味,但是一个杀手之家却意外给予他了这些曾经失去的东西,所以打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守护住自己的还有他们的未来。 半月后,当叶影幽再次在山脚见到叶堇炎的时候,那个娇小冷清的白色身影就站在山崖上远远地看着他们,白色的衣裳、披散的黑色长发,寒如星辰的眸子就和他们的母亲如出一辙,只不过他这个妹妹既继承了母亲的冷冽又继承了父亲的狡黠,他们的武功她也尽数学成,所以比起他这个半吊子宫主继承人,她要称职和靠谱的多。 犹记得,在他们准备好一切决定下山的前一日,叶堇炎单独过来找过他,几年未见,没有任何兄妹叙旧的样子,叶堇炎只冷冷问了他一句话,“你若今日下山,那么从今以后,无色宫就再也没有雅公子了。” “嗯。”他淡淡地点头,早在他获知白夜的计划和心意时,他就预料到了今日之果,雅公子死于一个女人之手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江湖了,倘若出面澄清于无色宫于白夜都不是一个好结果,那么趁着这一次风潮,他就索性让雅公子的名号彻底消失在江湖中好了。 “可值得?” “嗯。” “呵,影幽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冷淡呢。” “嗯。” 面对他如出一辙的回答,叶堇炎只是冷冷地笑着,她知道,她这个哥哥若不是爱极了,绝不会如此沉默地选择这条道路,而她在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郡主之时,又会觉得她哥哥所选的道路其实还是非常适合于他的。 “我忽然有点羡慕那个废柴郡主了。”纵使理解,但多少心中亦有不甘。 “嗯。”其实他自己何尝不羡慕她呢,他的那个女人,性格明朗又有一点点的狡黠,笑起来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让他看过去如沐春风,沁心暖脾,更重要的是,她还需要他的保护,比起无色宫和自己的亲人,他的那个女人似乎更需要他的保护,他存在的意义也因为这一点而被无限放大。 “呵呵。”大概无论她再说什么,他的回答恐怕都是“嗯”了,这样奇怪的对话氛围让叶堇炎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她想着尽快结束彼此的对话。 “影幽哥哥,你走了,无色宫的未来便只掌握在我一个人手中了。” “比起我来,你的确更适合宫主之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就意识到,或许他们的人生轨道从这里、从今日起就要开始岔开了。 叶堇炎闻言一怔,紧抿的唇瓣微微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多少年了,一直想获得哥哥的认同,时至今日,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居然得到他的认同,突如其来的认同让她闷在胸口的郁结情绪几乎一泻千里。 这轻飘飘却字字值千金的话让叶堇炎多少有些不爽,因为她本想大打一场,用自己的实力获得他真正的认同,现在居然是这种结果。 “感情,果然会让人软弱呢。”这是叶堇炎唯一能解释叶影幽情绪变换的原因了。 他的心,已经融进了温暖,之前那个冷得无法接近的叶影幽已经不复存在了。 的确,当缠绵完时,白夜再三问他为什么放弃把她做成人偶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告诉她的理由,“像你的人偶雅阁有很多,可是我知道她们终究成不了你。”他已经记不太起当初制作她们时候的心情了,他只记得那些样貌和身形无限接近她的人偶们,就连用来缅怀和凭吊她都不够资格,因为,她是唯一的。 所以不管结局如何,他都想要这个女人,也愿意任由这个女人带着他跋山涉水,这样他的人生就好像是开启了另一道门,那道门之后可能没有人偶、药剂,也可能没有江湖厮杀,不再纷扰的心只为了一个女人而驻留,有些荒谬,却意外的充实。 “影幽哥哥,你真的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倘若他们受到伤害不在了,他便会变得一无所有、无处可去,可现在就算再被抛弃,身边的女人还会给他一个家,还会愿意当他的亲人,“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吧。”遇到了那样一个人,大概就会在潜移默化间悄悄改变着。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遇到那样一个人的吧。 站在山崖处,叶堇炎一直在回味叶影幽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遥遥相望,叶影幽看到白衣少女身旁几个耀眼的角色渐渐围了过来,忠心不二的竺遥风、精明能干的花弄月、沉默寡言只干实事的任遗玉,以及他们各自身后的杀将,这些人的光芒其实从来都不逊色于他,而无色宫也势必将在他们手中发扬光大。 这样,他离开也离开的放心。 “郡马姐夫、郡马姐夫……”正当叶影幽沉思的时候,他身后突然晃悠出一个摇着折扇的少年,少年扯着公鸭般的嗓子眨巴着眼睛叫唤他。 叶影幽转身,见少年着一身绛红锦袍,锦袍上还绣着龙纹,那一身装扮从发冠到领口,再由腰带到袖口,甚至腰间佩戴的玉坠以及手中摇着的折扇无一不精致异常,这穿着考究还带着一脸痞笑的少年正是白夜的弟弟,也是当朝皇帝的亲子硕王殿下圣阡陌。 叶影幽对这少年的印象总停留在他被沈霄云解除血蛊之毒的惨烈模样上,而自少年苏醒之后也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本来白夜还想好好教训他的,可却被他劝阻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他看见那少年一双嬉笑着却玲珑剔透的双眼时,他便觉得少年已经醒悟了,或许,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少年早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流泪悔恨多次了。 若问他为什么知道,大概那爽始终闪烁的剔透的眸子便是最好的证明吧。 “你叫我什么?”虽然不嫌弃这个少年,但他却无法忍受少年用难听的嗓子、难听的称呼喊他。 “郡马姐夫,你在看什么呢?”圣阡陌好奇地朝叶影幽望去的方向看去,一点也没觉察出他的不妥。 “……”郡马姐夫,叶影幽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全竖起来了,面部肌肉抽搐着开口道:“前面两个字太难听。” “喔。”圣阡陌张圆了嘴,摇摇折扇莞尔一笑,“那姐夫,你在看什么呢?” 少了前面两个字,听起来果然舒服多了。 见叶影幽不搭理他,圣阡陌踮起脚用折扇晃晃,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地黏糊起了叶影幽,“姐夫,姐夫,你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吧。” 对于叶影幽这个姐夫圣阡陌还是相当满意的,尤其是在看见叶影幽用树叶吹出哨声操控人偶四杀的时候,圣阡陌那叫一个膜拜啊,膜拜的恨不得上前拜叶影幽为师。 可显然叶影幽并没有这种想法,面对圣阡陌的黏糊他只是挑挑眉,不作任何回答。 “我说姐夫……” 就在圣阡陌欲再纠缠之际,白夜适时地捉住了他不安分的小爪子,很不客气地说道:“你别烦了,乖乖地跟小诗他们回家,休要再惹出什么乱子啊。”小诗他们驾着马车早在一旁候着了,而且他招惹沈霄云搞出来的事,她还没完全消气呢,这次从烟云山回江州她只求这臭小子能安分守己点。 “我哪里有烦啊?”圣阡陌一被白夜教训就憋不住脾气了,好像这两人天生就是对头一般,“我很崇拜我姐夫的,我姐夫帅气又威武,哪里像你这个废柴啊。”言下之意就是,他愿意主动招惹的人那都是神人,一般人他还看不上呢。 被叶堇炎说是废柴她也就忍了,但被圣阡陌说是废柴,白夜可忍不了,“我是废柴?”撒开手就去揪圣阡陌的耳朵,一揪就不放了,“也不知道这一路都是谁惹出来的乱子,你要是再不安分点,信不信我叫小诗点了你穴道让你变成尸体一样被运回江州啊?” 这一揪把臭小子揪得嗷嗷直叫,憋红了脸跳起了脚却犟得嘴上不肯服输,“你再揪我,我就告诉别人你脖颈间有那什么印痕,让别人全来看你的笑话,信不信……” “啊?”白夜一听整个身子都僵了,“你说、说什么?”扭扭脖子的时候,脸也刷得红了起来,她知道圣阡陌说得是什么,那天被叶影幽扑倒完事之后,她便去看了圣阡陌,结果那小子一醒眼睛还贼尖,一下就看见了她脖颈上叶影幽留下的吻痕,这一窘态被他抓住,他自然不会轻易忘记。 可是白夜完全没想到圣阡陌就如此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害她羞得想钻地缝,“你、你住嘴,你若是敢说,我、我、我就……” “就怎么样?”在白夜手软的时候,圣阡陌正好扭身逃了出来,脱身之后还不忘朝白夜做鬼脸威胁道,“我就说,就说……” “你、你……”白夜涨红着一张脸,又气又羞。 “嘘——”一声辽远的哨声响起,就在圣阡陌得意之际,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四个面色铁青的人偶给抬了起来,四人各抓四肢其一,被高高举起的他在不得动弹之际,只听叶影幽淡淡说了一句,“一路上,看好他。” “姐——” 后面一个字还没叫出来就被叶影幽手中飞出的叶片点中了穴道,不能发声之后,圣阡陌只得把所有苦水都往肚里咽,谁叫他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叶影幽的心头好呢。 看着圣阡陌被四杀押进了马车,白夜依旧呆在原地涨红着脸紧捂颈脖,见叶影幽走来不免挥着粉拳捶上他的胸口,娇嗔一怨,“都怪你了。” 接住白夜挥来的粉拳,叶影幽的大掌包裹着那只手很宠溺地揉着,目送着两辆马车缓缓驶出之后,他瞧瞧颔首羞赧的白夜微微一笑道:“他们走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嘘——” 叶影幽曲指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哨子,哒哒哒,一匹枣红色的马从山林处奔了出来,叶影幽搂住白夜,腰身一旋,二人就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叶影幽在后白夜在前,一匹马儿,两人共骑。 上马之后,白夜倚在叶影幽怀里对他说,“影幽,在去天山之前我想先去蜀州一趟。” “蜀州?”叶影幽闻言稍稍一顿,那个地方他并不怎么喜欢。 “嗯,蜀州的唐家堡。” 为什么要去蜀州唐家堡,她不说,他也明了。 “影幽,陪我一起去好不好?”蒙在彼此心底的阴影,如果她不先说来,估计一辈子都无法抹去。 “好。”叶影幽拉起缰绳,一打马鞭,喝了一声,马儿便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第三十二回 唐门祭 唐家堡位于蜀州东边的绿柳镇上,整个镇子因绿柳茵茵、田埂围绕而得名。 这镇子十有**的人都姓唐,一年前唐门被灭之后,那些和唐门沾亲带故的唐姓人也几乎都在一夜之间卷铺盖背井离乡。 如今的绿柳镇柳枝枯萎,人际凋零,那些绿油油的田野亦是荒草纵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片荒凉。 白夜拎着一个竹篮子和叶影幽走在萧条的街道上,心中不禁一酸,手指紧紧扣住竹篾子抬起头来问道:“影幽,你当真杀光了他们吗?” 叶影幽平静的眸子中泛着点点微光,轻淡开口,“我不知道。” 有关那一夜的传说,江湖中着实流传了几个不同版本,一是说,无色宫雅公子的的确确杀光了整个绿柳镇的唐姓人士,与唐姓无关的人侥幸逃得升天;而另一说法则是,雅公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见人就杀,整个绿柳镇的人无一生还。 对于这些传说,白夜窝在王府休养的时候曾听暗卫说过,但她始终没有勇气去查证或再去一次唐家堡。 而醉心制作人偶的叶影幽对于江湖传说几乎充耳不闻,即使花弄月偶会拿其开玩笑,他也不甚在意,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当时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只记得那一天夜黑得厉害,凡是他路过之处所见到的人基本都倒下了,血的腥味充斥着他整个神经,他满心满眼只想找到她,其余的事情他根本无暇思考。 被十分在意之人背叛之后,仿佛杀人、杀光眼前的所有人才能一泄心头之恨,恨意悔意怒意让他失去了常性和自制力,如果杀光所有人能找回她的话,他必然义无反顾。 可当他杀累了,杀无可杀之后,他才发现,就算再杀多少人,他失去的人也寻不回来了。 “都是我不好。”白夜惭愧地低下头,“若不是当初我……” “确实是你不好。”这也是叶影幽第一次说出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关于一年前她叛逃的真实想法。 那时候波动异常的情绪,如今想起也身如其境。 对于叶影幽的肯定,白夜并未反驳,即使知道当初那么做是为了逃生,可到头来那些被杀的人也的确是被她所害,即使是间接的过失也不能否认掉自己的过错。 “所以,我遭报应了。”白夜长叹一口气,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 “也是我的报应?”叶影幽自问,从杀第一个人以来,他从未觉得有报应一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江湖不变的法则,被杀死的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无能。 “影幽——”白夜扑闪的眼睛里映出点点泪光。 “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但自从在遇见她,又遇见唐门后裔上门寻仇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种了的因于是就结出了相同的果。 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伤,痛感远远超过伤在己身。 看着叶影幽脸上流露出来的伤感,白夜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哭了,可就在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叶影幽说过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感到无力的时候她就只会哭,而且哭起来还很丑,如果这次再哭,那么一年时间她便没有任何成长,何况逝去的人命也是哭不回来的。 “既然我们做错了,那么我们就要认错。”白夜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脸,微笑着看着叶影幽,“我们诚心认错,诚心忏悔,也许不能得到他们的原谅,但至少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悔过之心。” “你是怕以后还会有报应吗?” “我是有些怕了。” “……” “就算以后有报应,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刻,我就想求个安心。”美人爹爹一直告诉过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便不被原谅,至少自己也曾经或者一直努力着在改过和忏悔。 以前叶影幽总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情绪会一再地被她牵动,现在看着含笑站在面前一脸真诚的她,他才明白过来,在他习惯了的冷寂世界中,以诚剖心相待是多么的难得和弥足珍贵。 承认她所爱的、承认她所犯过的错;包括她的离去、她的归来,从来都是发自肺腑的,毫无谎言、毫不拖泥带水。 “好,那我也认错。”为诚挚的她而动心似乎是必然,所以即使路过周遭的荒芜,他也能从中觅得颜色。 “这里好像多了很多新坟。” 白夜略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唐氏家族坟地上传了开来,那些新坟大概是被叶影幽杀死之人的坟冢。 她记得,一年前和唐凌达成协议之后曾偷偷观察过唐氏家族坟地的地理形势以及唐凌棺椁落葬之处,那时候这里并未有如此多的坟包,所以今日见到的坟包定是后来多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些坟冢都是什么人给建的。 “看来唐氏一族还是有人幸存下来的。”白夜搁下竹篮子,蹲到一座坟冢前开始点香点蜡烛祭拜。 叶影幽撒着纸钱疑惑道:“是吗?”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如此多的坟包,所以那些死去之人定是被还活着的人给埋葬下去的。”拿着香拜了三拜,“而且,这里的墓冢旁也没有杂草,想必有人定期打扫和照看。” 早在踏进坟地的那一刹,周遭的环境就被叶影幽尽收眼底,白夜的推断甚为有理,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你曾经来过这里?” “嗯。” “什么时候?” 一大把的纸钱被撒向天空,看着那些纷纷扬扬落下飘散的白色纸花,眼睛里也仿佛看到了魂归的荒凉和冷寂,白夜拉着叶影幽,规规矩矩地给墓地的所有人鞠了三躬,同时心中默念经文为逝者们虔诚祷告。 鞠完躬,白夜把一年前的事如实告诉了叶影幽。 “还记得当时我和你说,因为唐凌要被族里处死,所以我提出了去看她的要求吗?” 叶影幽点点头,血洗了唐家堡回到缥缈峰之后,他也曾静下心想过那件事的原委,把有关系的人来回想了个遍,若白夜的叛逃若唐门中人没有协助她,那么她成功逃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她确实逃脱了,最后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了他的心头,,就是一定有人协助她,而那个人还可能是唐凌,不过那一天,他的的确确也看到了中毒死在祠堂监牢里的唐凌,所以…… “真的是唐凌帮助你的?” 得叶影幽的推测,白夜微微一惊,“是的。” “可唐凌明明就服毒死在了祠堂监牢中。”叶影幽想起当时的情景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为了确定真伪,我亲眼看到唐门中人对她尸体进行了确认,服了唐门不外传的暗毒自杀、加之一条断腿,那不就是如假包换的唐凌。” “那不是唐凌。”白夜苦笑道:“那个唐凌其实是我假扮的。” “你?”叶影幽震惊。 “是我。”白夜撩起自己的裙裤,白皙纤瘦的小腿露了出来,“这条疤痕,就是我用木棍打断自己的腿时被木刺不小心划伤所造成的。” 叶影幽彻底怔住了,那小腿迎面骨上确实横着一条半寸长的淡色疤痕,那条疤,在他脱光她衣服检查她身体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时候他以为是她不小心划伤蹭伤的,却不曾想居然是打断腿造成的。 “你——”叶影幽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夜。 看着叶影幽吃惊的神情,白夜自嘲地笑了笑,“很不可思议吧,当初我为了逃离你居然自断一条腿。”如今想来,那种断腿之痛依然让她心惊肉跳。 “你居然、居然……”他从未想过,她当初离开他的决心有如此之强。 “影幽。”叶影幽复杂的心绪逃不过白夜的眼睛,她轻轻拉起他的手,含泪凝望着眉头紧蹙的他,“当初为了逃离你,我和唐凌达成协议,我制出她的人皮面具、打断自己的腿然后服下假死药装死,之后她用秘法造出我是服用唐门暗毒自杀的假象。” “一命换一命吗?既换得你的逃离,又换得她免于被处死之命吗?”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去怀疑她的任何动机和心思了,因为现在她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决心一定比当初离开他的决心还要强,他能强烈地感受到。 “不止这样。”当看到叶影幽眼中惊讶的神情转为惊叹神色的时候,白夜嘴角微扬,继续说道:“我服用假死药被装进棺材之后若无人搭救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便用一个人的消息和再和唐凌换取了一封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 闻言,白夜眼角闪现狡黠的笑意,故意避而不答。 “飞鸽传书给谁?”除了唐凌外,她远在江州的家人不可能在她被憋死在棺材里前就赶来救她的,所以这飞鸽传书之人定离蜀州不远,那么到底是谁呢? 见叶影幽追问,白夜只是笑道:“我飞鸽传书之人,不久之后你就能见到了。”像在烟云山那样,目前她还是不想叶影幽知道毒公子沈谷凌和她的关系,而且她还决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这样的回答自然不能让叶影幽满意。 可白夜倒是挺乐意看叶影幽眉头纠结在一起的模样。 “影幽,你知道吗?”白夜拉起叶影幽的手,指了指一个地方,“当你杀人的时候我似乎都感觉到了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和那股不能自已的悲戗。” “那时候?” “那个地方。”白夜带着叶影幽沿着墓地小道踏进了墓园,“我当时躺在还来不及下葬的棺材里,那口棺材就摆放在那个土坑之上。” “那里……”叶影幽忽然间像记起了什么似的。 寒月,在夜幕中变成弯月,那细微的光亮渐渐演变成黑暗,在黑暗笼罩中的坟地上,树梢坟头视线中所出现的物体都被拉出了长长的影子,他记得,杀红了眼的他逆风矗立在未下葬的棺椁上,冷眼看着倒在血泊寒霜中尸体,横斜在土堆坑中的棺椁承受着他的重量而发出咿呀咿呀的响声,那恼人的声响在肃杀中听起来更像是鬼泣之声。 原来,那时候,她便躺在自己的脚下,仅隔着一块棺材板的距离。 原来,他们曾如此接近过。 这样看来,他们的相遇、他们的错过、他们的重逢似乎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 “哎——”忆及过去种种,再看看身边之人,叶影幽不由叹息起来,是非过错,聚散分离,真如命定。 “影幽,以后每年清明,我们都来这里祭拜他们,你说好不好?”他的一声叹息又何尝不是她的呢,仅一次的祭奠是远远不够的。 “你要来,我便陪你来。”握紧她的手,陪她想走的路。 两个人十指紧扣,望尽苍茫,能活着与相爱之人携手,实属幸事。 踏着一地的冥纸慢慢走出墓冢,叶影幽看着某处地方有些出神的问道:“对了,刚才你说用了一个人的消息和唐凌交换了飞鸽传书,那个人可是唐晓?” 说起唐凌就自然能想起唐晓,想当初在唐门禁地第一次见到唐晓和唐夫人的诡异模样她就被吓得不轻,可就是那样一个看起来像死人的男人却让唐凌深爱不已,他们之间有着血缘的羁绊,也有着超越人伦道义如飞蛾扑火般的壮烈相爱事迹。 从林间初遇再一路较劲到白水宫,最后再祠堂牢监酒后互吐真言,尽管接触次数不多,尽管唐门被灭之后唐凌也在江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每每想起她这个人,白夜脑子里都想映出她完整的形象,那样一个被江湖中人所不齿的**荡妇亦有着她的坚贞和可爱之处。 “也不知道唐凌和她的哥哥怎么样了?”纵使知道****终究没有好下场,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象他们走到一起后的生活,如果可以她还想见一见她,甚至当面道个谢。 “不用想了,你看那里。”叶影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墓碑。 随着叶影幽所指之处看去,在大大小小的坟冢间有一个坟冢墓碑立得甚为新颖,那块墓碑的碑身被一圈一圈的红绳缠绕着且红绳半寸间隔处还吊着圆形的铜质铃铛。 在红线铃铛圈绕下的墓碑上还刻着两行字,字体清隽飘逸又不羁,像极了某个人的脾性,再一看文字,果然非某个人莫属了。 墓碑上刻着:晓哥哥之墓。 左下角落款为:妻,唐凌。 “原来唐晓真的已经死了?”那时候,她的判断并没有错,被关在铁栅栏里的唐晓却是一具尸体,无疑。 “当初我们看到的唐晓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只不过我猜测那时候唐夫人是因为痛丧爱子而不愿意接受其死掉的事实,所以一直用药维持着她儿子的尸身,尸身不腐,看起来就和活着一样。” “怪不得,那时候唐凌说得如此笃定。” “唐凌,她其实比谁都清楚。” 望着叶影幽如水的眼眸,白夜失笑。 当初唐凌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会答应以唐晓的下落同意她的计划的呢? 明明就知道唐晓已死的,居然还相信并且帮助了她。 清风起,叮铃叮铃,传来风吹铃铛响的声音。 独自葬了唐晓,大概唐门其他人也被其所藏。 就算满身是毒、就算□奢靡,也不一定是坏人,至少白夜所认识的唐凌,她不是一个坏人。 有些事、有些人,注定要成为记忆中的风景。 有些结局,也注定无法探究到底。 但愿,唐凌也能够一如既往地潇洒活着。 因为只要活着,在茫茫人海中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的。 第三十三回 天山奇遇 说起天山,自然会让人想到“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这样的诗句。 天山一年四季都沉在白雪皑皑中,就算到了夏季,云雾环绕的山顶也是被终年不化的雪层所包裹着的,而且只是站在山脚就能感到丝丝冷气萦绕于周围,深呼吸几口觉得脾胃都沁心的凉,岂止一爽字了得。 白夜的如花娘亲曾经告诉过她,娘亲怀她的时候是在雪季,美人爹爹离去的时候也是在下着雪的冬日,虽然她出生的季节不是在冬季,但因为爹娘的关系,她还是特别向往雪、向往冬季的。 不过白夜同样记得,她的美人叔叔是不喜欢落雪的。 沈谷凌,的确是不喜欢落雪的,他总觉那么洁净的东西降落到地上就被污染了,他喜欢纯粹到底的东西,比如对毒药贪婪的研究之心,比如对师傅毒圣手这死老头的超越之心,比如对溺死在毒药中的疯狂念头,这些都是纯粹至极的。 至今,白夜也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沈谷凌的情景,那时候她的美人爹爹这样介绍他来着,“夕燕,这位是沈谷凌,有恩于你爹。” 既然是自己爹的恩人,那么她自然要看清楚,只见院子深处,飘落的竹叶旋落间拉出了一个碎影,少年样的男子一袭水色衣衫,面容俊逸,眉眼间带着清淡的冰山冷冽气息,嘴角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竹叶微动衬着他如诗如画的模样。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咳咳。”白夜的爹娘只在一边连连咳嗽,二人对对眼,试图在找一个合适的称呼给沈谷凌冠上。 “不是哥哥,是叔叔。”沈谷凌倒是先开口了。 “叔叔?”白夜歪着脑袋打量沈谷凌,明明就是十七八的少年样子,怎么能是她的叔叔呢,“可是,我觉得你比我爹娘都年……”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爹给捂回去了,她爹眯起狐狸眼,似笑非笑的凑近她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白夜还是连连点头,待她爹说完,她便迈开步子走到沈谷凌身边拉起他的衣角,以一种仰慕的眼光看着他说道:“美人叔叔,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也想变得和你一样永远都不老。” “我不收徒弟。”沈谷凌回答白夜的嗓音似乎比他的身影还要飘忽,点点惆怅映在那一回眸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原来,白夜的爹告诉她的悄悄话是,沈谷凌因为常年用自己的身体试毒炼毒,所以导致身体不会像常人一样衰老,因此他的样貌才会始终保持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不仅如此,她爹还告诉她,其实这个沈谷凌很危险,以后切忌不可太过接近他。 可是哪里知道,越是稀奇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容易吸引人的好奇心,白夜不但转头就忘掉了自己爹的忠告,反而主动过去套近乎,此举险些让她爹起了把她关起来的念头。 不过,好在沈谷凌也不是随便忽悠的主,在临走前,他还告诉白夜,“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天山找我。” 沈谷凌嘴角勾出的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线头一动她的心就随之牵动,年幼的白夜,看着沈谷凌离去的单薄背影,她眼中出现一片空荡荡的恍惚,而那个才离去的人影则交握着双手微微侧身,左手食指摩挲着右手中指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枚发着绿光的宝石,在宝石绿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如同一团飘浮不定的迷雾,这团时而孤清时而冷寂的迷雾也在不知不觉中驻扎进了某个人的心底。 自那一别之后,白夜总是会想起沈谷凌这样一个看似哥哥却是叔叔的神秘家伙,也一直念叨他临走前留给她的那句话,她真的有些想去天山看他了,终于在她百般示好纠缠下,她爹也答应了带她去天山。 本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自己上路的至理名言,白夜不仅对上天的路线烂熟于心更和沈谷凌混得熟络起来,在天山简单冷清的窑洞中,白夜学习到了很多草药相关的知识,也正因为渐渐了解到沈谷凌的强大和特别,她便对他更加好奇了。 “美人叔叔,为什么像你这样貌美又有能耐的人会孤零零一个人?” “我并不觉得孤单。” “不孤单吗?” “你看。”沈谷凌指着一窑洞的草药毒剂对白夜说,“我有他们就足够了。” “他们又没有感情,又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你要什么,怎么能算呢?”即使知道沈谷凌疯狂迷恋着制毒研毒,但白夜始终认为他这样好的男子该有个女子陪伴在身边,抱着这样自以为为他人好的心态,白夜说了一句让她终生都后悔的话。 她拍着胸脯地对沈谷凌说,“美人叔叔,我认识江州很多貌美又有才的姑娘,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想她们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正当白夜洋洋得意自己的建议之时,沈谷凌冷冷出声,吓得她魂飞胆破。 “你可以滚了。” “美人叔叔,你说什么?” “我叫你滚。” 听清沈谷凌的话之后,白夜这才注意到,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早就消失的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和愤怒。 “美人叔叔,为什么要我滚?” “因为你让我心情不好了。” 沈谷凌开口的一瞬间,白夜看见月光从窑洞顶端半启的盖子缝隙中簌簌的落下,光影模糊,他们之间隔着数丈的距离,无数的光在此刻汇成一点,他的衣衫上浸着草药的味道,闻着闻着总会让人产生心驰神往的念头。白夜抬头望向他,他的目光泛起悠长的弧度,里面写满了愠怒和敌意,他眼中的寒冷也在同一时间化作尘埃跌落进无尽的黑暗中。 就这样,白夜被不明不白地撵出了窑洞,一个人立在雪地中看着渐渐闭合的门缝,她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惆怅,她本是为了他好,她本是喜欢极了他,她本是想要他也能不孤单,她本是…… “美人叔叔,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如果是的话,我道歉,但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小拳头不断地敲打着门扉,嘴里也不断地说着好话,心想着,依照往日里沈谷凌对她的宠爱,定会回心转意的。 敲了半晌,咿呀门开启了一道缝,白夜以为她的美人叔叔当真回心转意了,哪曾想沈谷凌右手把这门,把一件皮裘丢了出来,然后冷冰冰地警告道:“如果你冻死在我这,我会很麻烦的。” 说完,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门缝彻底合上之前,白夜的脑海中翻涌而出的依旧是沈谷凌右手中指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枚发着绿光的宝石,幽深的绿光刺得人心极疼极疼。 在王府没有受过半点委屈的白夜纵使知道沈谷凌办任何事都是依照心情而定的,但此次对于沈谷凌态度的急转直下,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寒风瑟瑟中被冻得七荤八素之后,她终于憋屈难耐的哭了出来。 哭声无疑传进了沈谷凌的耳朵。 “一缕相思几许忧,梦里无欢尽是愁。” 在模模糊糊中,白夜似听到了沈谷凌悠长的叹气声,然后门再次发出咿呀一声,“如果你日后再胡言乱语,天山就再也没有你容身之处了。” 飘忽的嗓音,飘忽的影子,还有指间那飘忽的绿光,让白夜一头扎进了倚门而靠的沈谷凌的怀里,扑进温暖之中,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嘤嘤啜泣声。 “美人叔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了,你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尽管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尽管不知道哪句是所谓的胡言乱语,但是她就是想道歉了,甚至为了他的原谅她也愿意说尽一切好话。 “别哭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沈谷凌有些颤抖的手指抚上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尽管动作生疏而显得有些僵硬,但白夜却觉得这动作像极了自己的美人爹爹。 对那夜的事,白夜闭口不提,与此同时她也悄悄把沈谷凌叹息之余念的那两句词牢记心底。 初见沈谷凌,白夜觉得他是个俊美又冷清的人;熟络之后,白夜又觉得他是个孤傲嬗变之人;而那夜之后,白夜对沈谷凌的看法又深了一些,那就是选择与孤单为伍的人,心里大概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而他们往往却为了那个不可能的人而倾覆一生的韶华,或者等待,或者守望祝福。 只不过后来,白夜知道了沈谷凌心中住着的那个不可能的人是自己的如花娘亲,唏嘘慨叹的同时,也对沈谷凌多了一丝敬仰和佩服。 由此,在生命攸关的时候,她会放心把自己的生死交到沈谷凌的手上,唐门的金蝉脱壳之计,若没有沈谷凌,那她白夜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美人叔叔,又隔了一段时日未见,怪想你的呢。”白夜摸着自己的失去知觉的右手恍惚而笑,心里暗暗自嘲道:“每次来都给你添麻烦,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旁边的叶影幽见白夜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嘻嘻。”白夜像孩子一样跳转身,左手揪住叶影幽胸前的衣衫,仰头朝着他明媚一笑,“你猜猜我刚才在想什么?” “想你的手,想天山的毒公子。”叶影幽的语气很是很是肯定。 白夜歪歪脑袋,嘴嘟了起来,“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她的心思就那么容易猜着? “你放心。”叶影幽的大手抚上白夜的手,轻柔地安抚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毒公子给你治好手的。”说这话的时候,叶影幽的眼睛眯了眯,瞳孔微微一缩,望向山顶的目光有些深邃而不可触。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啊!”见叶影幽在担心自己,白夜舔舔嘴角滑头一笑,到时候倘若他知道毒公子和自己的关系,还不知道要摆出哪般表情呢。 正当白夜暗爽之际,叶影幽的鼻子突然动了动,“咈哧咈哧”似是闻嗅之声。 “怎么了?” “有香味。” “咈哧咈哧。”白夜像狗一样使劲吸了几口空气,是有股淡淡的幽香由远及近地飘来,倘若不仔细闻根本不会察觉。 叶影幽环顾四周,这是天山山脚,周遭除了树林、怪石、崎岖山道并未发现任何花丛花树,于是他大胆下了一个定论,“有人在这里下了毒。” “下毒?”白夜一听,头皮都有些发麻。 “不过,这些毒不致命。”叶影幽把白夜拉进自己的怀里,嗅着香气试着分析了起来,“我想,从我们进来这里开始,或者更早之前,这里就被下了暗毒,只不过时间久了,香气浓了,人吸收多了便会渐渐察觉,而一旦察觉……” 听到这里,白夜第一反应就是捏住鼻子,虽然叶影幽没说完,但是她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倘若人开始察觉,就是中毒已深的证明。 这崎岖的山道是通往天山窑洞的唯一一条道,以前她来了千百次都没有人下毒,为何这次会有人事先下毒设防,难道是山上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沈谷凌出了什么事? 白夜心头一紧,“影幽,我们怎么办?”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下的毒。”叶影幽揽过白夜的腰身,转身嗖地飞上了林间的枝头。 站得高望得远,立在树梢之上的白夜突然指着小道旁一颗大树背后,说道:“那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字?” 二人飞身下树之后,发现正对着小道是看不到树背后的字,非要走过小道超越那棵树然后回头才能看见树背后的字,这些字说隐秘又不隐秘,说故意又有些刻意。 “到底是谁呢?”白夜比较关心是谁搞的鬼。 “先看看写得什么。”显然叶影幽更加关心树上字的内容。 ——中毒者,若有银子者请移驾前面不远处的绝迹医馆,若无银子者请自生自灭。 歪歪扭扭的一行红字之后,还画个拐弯的指示标,顺着指示标看过去,树背后的草丛中隐约可见一条歪道,雾蒙蒙的林间似乎看不到尽头。 白夜嘴角抽抽,“绝迹医馆?恶作剧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叶影幽就拉着白夜朝歪道走去,“影幽。”白夜本能地拉住叶影幽,她心底有些没底。 “既然那人都不怕暴露自己,我们又何必害怕去见他呢。”反正这种花香之毒本身就让叶影幽好奇,再加这一行字就更勾起了他一探究竟的兴趣。 叶影幽拉着白夜顺着草丛歪道一路而去,走着走着,歪道深处突然传来人声。 首先传入耳朵的一个苍老沙哑的男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上了年纪,只听那人苦求道:“姑奶奶,我就这么多银子,求求你为我解了毒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孤儿寡母肯定要饿死的。” “哼哼哼哼。”闻声而笑的是一个女子,听到哭求,女子笑得好生猖狂,“本小姐才不管你家几口人的死活,本小姐只认识银子,有银子本小姐就救你,没有银子就自生自灭吧。” “老朽我,老朽我……” “我什么我,没银子还敢妄想寻神医大人问诊,哼。” “老朽冤枉啊,老朽只是家中新添孙儿,这才上山猎点野味想给一家老小加盘菜过过肉瘾,哪曾想误闯了神医大人的地盘啊。” “本小姐管你那么多,误闯了那是你活该。” “呜呜呜,老朽真是冤枉的啊……” “没银子就给本小姐马不停蹄地滚。” “姑奶奶,老朽求求您了。” “再不滚,本小姐就就地毒死你了啊。” 这歪道尽头仿佛在上演一曲恶女欺负平民小百姓的戏码,而停在歪道中间的二人则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了一眼,看见彼此的眼神,他们心中的疑惑和猜测似乎重合了。 “这声音、这开口闭口本小姐本小姐的称呼……” 细细回想品味,一个形象突然窜进了白夜的脑海,一双勾魂眼、一副珠圆玉润的风骚模样、一席性感暴露的着装、一把尖而媚的嗓子,印象里除了那**荡妇唐凌,还有谁人能有如此刁钻狠辣的作风啊。 第三十四回 绝迹医馆 “唐凌怎么会在这?”白夜吃惊地看向叶影幽,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面对白夜的问题,叶影幽摇摇头,对于唐凌出现在这里他也感到疑惑,而且一点也猜不到唐凌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搞出这些把戏,但是那个说话的女人若真是唐凌,那势必事出有因。 “走,过去看看。” 不等叶影幽开口,这会轮到白夜主动起来,先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在猜到林子深处之人可能是唐凌之后,她又拿出了自己无所畏惧的精神头来,一把拉起叶影幽就小步跑了起来。 悉悉索索,沿着歪道上清晰可见的小路二人一路小跑至树林尽头,好家伙,白夜原本以为树林的尽头不是悬崖就是茂林,可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象是,古树参天,绿草幽幽,一间二层小木屋倚树而建,木屋门楣上还钉着一块小木板,小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丑字“绝迹医馆”,笔迹一看就和林子前树后的字迹同出一人之手。 屋边古树的粗大枝桠上由几股藤枝扭成的两根藤蔓连接的秋千垂吊下来直至屋窗的高度,咿呀咿呀,秋千荡上去又落下,落下又荡上去,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某个女人桃色的衣袂衣袂在细腰的带动下,摇摆出好看的弧度,透明的薄纱落过脚踝,勾勒出隐隐绽放的红花刺青,呼啦呼啦,金黄的树叶簌簌的落下,婉转停留在她的肩头、发梢、眉心,金色桃色交织在一起,荡出了那个女人别样的风情。 “啊……”白夜忍不住尖叫起来,“果真是她。” 荡着秋千心情甚为愉悦的唐凌闻声面色即刻沉了下来,“又是谁啊?”当她发现惊叫之人正是白夜的时候,她沉下来的脸下一瞬又恢复了生机,咂砸嘴就开始嘲讽了起来,“哎哟喂,本小姐当又是哪个不要命或者嫌钱多的短命鬼送上门来了呢,啧啧,居然是你这个晦气的家伙。” 被唐凌称呼为晦气的家伙,白夜自然心不甘情不愿,“淫|娃|荡|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淫|娃|荡|妇白夜叫起来是爽,可唐凌听起来就觉得不那么爽了,坐在秋千上的唐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偶尔踢起几片树叶,裙带飘飞若风摆细柳,望望白夜再看看白夜身边的叶影幽,唐凌突然娇嗔一哼,“你管我那么多呢。” “我,我管……”唐凌一句话哽得白夜不知道如何接话。 “唐凌,我们寻着树背后的字迹和标记前来只是想知道你所用的香味是出自何种花草?”叶影幽一手搭上白夜的肩头示意接下来的事交给他就好了。 “怎么,大名鼎鼎的无色宫雅公子都不知道这种香气出自何种花草吗?” “不知道。”先前在林子前闻着的味道似有熟悉,但他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种花草。 “传说雅公子死于一个女人的剑下,看来这传说是真的呢。” “嗯?” “不然狂傲的不可一世的雅公子怎么能对本小姐低声下气呢。”唐凌想起之前被叶影幽所擒的事,心里多少有些疙瘩和不快。 “不是低声下气,只是实话实说。” “哼。”唐凌眼角一挑,“你们在问下去当心和这人一样的下场哟。”荡着秋千的她示意他们看木屋前倒地的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裹着一身皮裘,大概是为上山而提前穿上身的,蜷曲着倒下双手耷拉在身侧,掌面泛着丝丝青黑,眼睛和嘴巴都睁得老大表情却不觉痛苦,从死状来看定是中了快速而致命的毒药,表情甚至都来不及摆出来就一命呜呼了。反正这人和唐凌有什么过节,他们也不想管。 “喂,唐凌,你在林子外下了什么毒,你快从实招来。”一板一眼的叶影幽若是不动手,依照唐凌的性子是不会主动交代的,于是白夜忍不住再次开口。 “从实招来?”唐凌仰起脸狡黠一笑,“如果本小姐说不呢?” 白夜早就料到唐凌会如此说,所以她几乎没思考的回答道:“这里可是毒公子的地盘,你在这里放任何毒,只要上山,你的毒药通通就成浮云了。” “哈哈哈哈。”不知怎的,唐凌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 “毒公子沈谷凌?”唐凌自言的反问着,须臾她又换了一副表情有些得意地告诉白夜,“难道你不知道毒公子已经弃了这个称号了吗?而且啊……他还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大人呢,喏,这间屋子就是在他允许之下建造的,还有林子外面的那毒也是他批准给下的。” “什么?”白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才多久没来这天山,她才多久没来见她美人叔叔,这才多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信。 “唐凌,你说谎。” “说谎吗?”秋千荡上去又落下,落下又荡上去,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桃色的身影向空中轻盈一跃,划过一抹极亮眼的光,唐凌安稳落地,岔开双腿双手抱臂再次得意道:“不相信吗?那么,我再说一条劲爆的消息给你听吧。” “什么?”看着唐凌媚惑流转的目光,白夜实在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千万别再说出什么和沈谷凌有关的劲爆消息来了,她怕她会一个冲动上去拧死唐凌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本小姐告诉你,神医大人已经收我为徒了。” 果然,祈祷什么不要来那些偏偏就要来。 “我呸,美人叔叔会收你做徒弟?”白夜忍着一口呛到喉头欲喷出的血对着唐凌大骂了起来,“美人叔叔若是收你做徒弟,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筑球踢啊,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娃|荡|妇。” “哼。”唐凌的小下巴翘翘,“那你现在赶紧把你那晦气的脑袋砍下来让本小姐当筑球踢啊。” “你——”白夜气结。 “美人叔叔是谁?” 但是更让她气结的事随之又发生了,也不管谁问的,她张口就答,“我美人叔叔就是毒公子沈谷凌。” “你认识沈谷凌。” “不仅认识,还熟得不得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没和我说?” “啊……”白夜这一股脑的,完全已经忘记了叶影幽不知道她识得沈谷凌的事情,这下好了,本来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现在惊喜不成反而还可能被冠上不老实交代的罪过。 “哈哈哈哈。”看着白夜刷白的一张脸,唐凌笑得前俯后仰,“你果然还是逃不出雅公子的五指山啊。本小姐看你还是对雅公子老实交代了先吧,哈哈哈……” 白夜气得咬牙切齿,也不管叶影幽此刻是什么表情,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让唐凌比她还要不痛快,“你再多笑一下试试,当心我去唐家堡把你晓哥哥的墓给掘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唐凌的冤家除了唐晓还是唐晓。 “你们去过唐家堡了?” “是去过又怎么样?”这会轮到白夜撒泼了,她单手一叉腰,扭着脖子得意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幼稚的家伙把某人墓碑的碑身围上一圈又一圈的红绳,那红绳上铃铛,风一吹叮铃叮铃,你当那是屋檐挂风铃啊。” “你……”唐凌闻得白夜描述得如此详细,原本顺着的气全被憋回去了,那半露半掩的酥胸此刻正气得上下起伏,“你们怎么回去唐家堡?” “哼。”白夜白眼一翻得瑟的冷哼一声,“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唐凌嘴里深呼着气,手也不断顺着胸口拍抚,观察着叶影幽和白夜的眼色,她暗自推断,这二人去唐家堡掘墓的可能性不大,尤其是这叶影幽,他杀人一向光明正大,既然人都杀掉了大半根本没有掘墓的必要;而这白夜多半是嘴把式的功夫,想来她也不会对那些坟墓和死人做什么手脚。 思及此,唐凌稳稳呼吸,抖抖衣袖站直了身子朝叶影幽白夜抱拳施礼客气道:“先前是小女子失礼了,如果二位前去唐家堡给晓哥哥上过香的话,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为表谢意,小女子愿意告知详情。” “少罗嗦,快点说。”对于唐凌的假惺惺,白夜是看不过眼的。 唐凌颔首浅笑,瞟瞟了一脸冷色的叶影幽,她知道叶影幽还在为白夜隐瞒沈谷凌的事而纳闷呢,所以她故意转脸对白夜说道:“砍头当筑球踢的玩笑话说说也就罢了,但是夫妻间因为不坦诚相告而产生了隔阂就不是闹着玩的呢。” 唐凌这一提醒,白夜才刻意去观察了下叶影幽的表情,确实那脸摆出来就是欠了他多少巨债的表情,看着不哼一声冷脸冷眼的叶影幽,她所能使的招数除了撒娇基本别无他法了。 “影幽。”小手拉着某人的衣角打着转转,两眼泪汪汪地瞅上某人愠怒的眼睛,娇声娇气的出口,“关于美人叔叔的事,一会儿上山的时候我再详细讲给你听,慢慢的,详详细细一字不落的讲给你听,所以你不要生气。”说着还不忘伸手拍拍某人的胸口以示安慰,外带挤眉弄眼地打算分散某人的注意力,“影幽,你看……现在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一致对外吗?” 面对白夜的撒娇,叶影幽表现得出奇的淡定,不表态不吭声就任由其自由发挥,只待某人差不多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才突然来一句,“现在想想,还是人偶好一点,至少不会说假话。” “啊——” “别人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去掘人家心上人的墓,那你惹我不高兴,我就只能把你做成人偶了,这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这个这个……”白夜噘着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嘛好嘛,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要是再有下一次,不不,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嘛?” 见叶影幽依旧不吭气,白夜嗖地抬起头来,抬头的瞬间那张小脸鼓足了气,整个儿看起来就像个白面馒头,鼓着腮帮某人还不忘竖起三根手指,喃喃道:“我发誓,以后若……” “知错就好。”趁白夜没说出口的时候,叶影幽适时堵住了她的小嘴,其实他只不过是故意吓唬吓唬她的,却没想到她如此认真,用发誓来表歉意,这份真心足以让他记挂。 “啧啧。”如此肉麻,如此情意绵绵的画面唐凌看得着实有点泛酸,“喂,你不会这么晦气吧,这次难道找神医大人又是受伤了需要医治?” 白夜偏过头举起自己的右手,无奈垂下脑袋,“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又晦气了。” “哎。”唐凌摸摸鼻子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们倘若现在上山,大概会遇见你们不太想见的人哟。” “不太想见的人?” 唐凌抱臂眼望天际,嘴角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字一句说道:“话说回来,那个人,你们也认识啊。” “谁?” “沈霄云。” 注:筑球就是蹴鞠 第三十五回 神医大人 得知沈霄云上山求沈谷凌治伤的消息后,白夜和叶影幽半点都没耽搁就往天山窑洞赶,白夜不知道为什么沈霄云会来找沈谷凌;但让她更不解的是依照沈谷凌的性子该不会随意给人医治才是,这次究竟是…… 为了确保唐凌不耍什么花样,叶影幽也一并让其随之而去。 趁着赶路的空隙,唐凌告诉他们,之所以她会出现在这里,并煞有其事的对外宣称沈谷凌是她的师父,这事的起因还要从一年前白夜在唐门设计金蝉脱壳之计摆脱叶影幽那件事说起。 一年前,白夜在唐门祠堂牢监和唐凌达成交易,交易内容是白夜自断一条腿,用人皮面具假扮成唐凌的模样,然后唐凌对其造成中毒死去的假象以接受族内的活葬极刑;之后白夜还要告诉其唐晓的下落,众多条件才换得唐凌出牢再之后遵守约定飞鸽传书给天山的沈谷凌,让他在白夜承受极限内赶来救援。 最后结局是沈谷凌成功救出了白夜,唐凌也算言而有信。 而被沈谷凌救走的白夜此后就再也没有了唐凌的消息,本以为这唐凌去找唐晓,搞不好会和唐晓的老娘打起来,然后再来个同归于尽什么的,可事情的发展方向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唐凌出了监牢之后,首先做的事就是按照白夜的描述去唐门禁地找唐晓,进得地牢,唐晓果然在那里,只不过唐晓之死是整个唐家堡都知晓的结果,这次见到的唐晓也还是尸体一具,但是唐凌万万没有想到,唐晓的丑娘居然为了保存住儿子的尸首而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施用了唐门的禁忌之术。 变得面目全非的唐夫人,爱子心切的唐夫人,不禁让唐凌动了恻隐之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和亲哥哥相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决定,不仅害了哥哥,还害了那个她一直不喜欢的大娘。 在灭门案中,唐门门主唐肃也一命呜呼了,憎恨着唐肃的唐夫人心头之恨也得以泄去,之后唐夫人跟着唐凌带着唐晓离开了幽闭他们不少时日的禁地,为唐门死者裹尸下葬的同时也把唐晓一并葬了下去,做完这些,唐凌便带着唐夫人去了天山求医。 “唐夫人那么恨你,而且一直坚信自己的儿子未死,为何她会跟你走并且答应葬了她儿子呢?”听到一半白夜有些疑惑。 “呵呵。”唐凌只是无奈的笑笑。 白夜看得出她眼中的忧伤,以及还有那些不愿与外人透露的心思,所以自始至终,唐凌也没有告诉他们具体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唐夫人答应让唐晓入土为安的以及随她远走天山的。 好吧,别人的私隐,白夜确实没多大兴趣去挖掘,但是既然讲到去天山求医,这就和沈谷凌扯上了关系,于是她很直接地问唐凌,“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美人叔叔的?” “你问得不错。”唐凌以前也听人讲过毒公子沈谷凌的怪癖,就算达官贵人花重金也不见得能见上其一面,她只不过给沈谷凌寄过一封飞鸽传书罢了,沈谷凌大概连她是谁也没兴趣知道,她又何德何能能求见大名鼎鼎的毒公子呢。 “别卖关子了。”白夜有些发急了。 “其实我和神医大人之间也是谈了一场交易。” “交易?” “对,就是一场交易。” 白夜倒是很好奇,这唐凌有什么本钱和她美人叔叔谈交易,说用毒下毒解毒,她唐凌就算是唐门千金也不抵沈谷凌一只手指头,莫非这唐凌用的是色诱之术? “你别那样看着我。”白夜怪异的眼神唐凌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歪点子,“就算我自认能迷倒天下大部分男人,但是你身边那位,和天山上的那位绝对是个例外。” “你知道就好。”白夜头一次见高傲的唐凌对自己的媚术失去信心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不过换个角度想来,唐凌若不做淫|娃|荡|妇改去做老板娘,用她那动不动就找人做交易的智慧外带那卖骚的身姿,定能赚得万贯家财。 随着唐凌的娓娓道来,白夜更加觉得唐凌有经商的头脑,为什么这样说呢? 首先,是唐凌和沈谷凌交易的内容,众所周知,沈谷凌的名气和医术使得每年来天山求医问诊的人多得不计其数,那些人之中不乏王公贵族和商贾大家,可一年之中能见到沈谷凌的少之又少,因为沈谷凌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全凭一个心情,心情好,就算没银子他也会破例给你看病开方子;倘若是他心情不好,不仅得不到他的医治,更甚至会得到他的一剂毒药作为去地狱的赏赐。 即便如此,每年来天山蹲点守候拜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凭沈谷凌的脾气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这些人打交道,估计这些人会死绝,所以唐凌来到天山之后,最先做得的事就是解决掉这些前来扰人的求医者。 怎么解决? 唐凌再通往天山窑洞的唯一进出口下了暗毒,那些赖着不走试图用诚心来打动沈谷凌的人们越是呆得久毒就中的越深,这些中了毒又怕丧命的人自然要找人医治,那么唐凌就充当起了大夫的角色,并告诉山下那些人,她是毒公子的关门弟子,如果他们的病她看不好自然会汇报给师父,前提是你能付得起昂贵的诊金。 原本求医无门、等得焦头烂额的人们听到唐凌这样一说,自然像炸开了锅一样兴奋,借着毒公子的名号唐凌还定下个规矩,出价最高者能获得优先治疗权,所以那些人为了得到毒公子嫡传弟子的优先治疗,当然要拼了老命地砸钱。 久而久之,那些原本一心想找沈谷凌的人都被唐凌吸引了过来,凡人所谓的疑难杂症对于唐凌来说其实算不得难,开高价治小病,赚得了钱财的唐凌索性在白夜他们之前看到的林子深处盖起了一间屋子,那屋子就是所谓的“绝迹医馆”。 当然,绝迹医馆起初也并没有得到沈谷凌的认同,而唐凌的所作所为自然瞒不过山上的沈谷凌,直到有一天沈谷凌借着下山采药的功夫也顺道会了一会唐凌这个他自己都不曾认识的毒公子的徒弟。 唐凌说,当时沈谷凌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么做,想要从我这里换取什么?” 既然沈谷凌都那么直接了,唐凌也就开门见山直抒来意,沈谷凌闻言后居然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事后,唐凌还十分惊诧地问过原因。 沈谷凌只简简单单回答道:“你花了那么多心思,我自然也要付出一点代价。” 的确,唐凌此举不但还得沈谷凌一方清净,而且沈谷凌名医的称号也声名远播起来,当真没过多少时日,当大家再次谈论起沈谷凌的时候,说得便是绝迹医馆的神医大人而非毒公子。 “那唐夫人呢?”知道整件事的经过之后,白夜还是有些疑问,唐凌来找沈谷凌的目的就是为了治好唐夫人,可他们在绝迹医馆处并未见到其人。 “死了。”唐凌答得有些冷清。 “为什么会死?” “即便是神也有救不了的人,何况是神医大人呢。” “怎么会……”至少在白夜印象中,沈谷凌的毒术和医术都是无人能及的,这世上她还真就认为,没有他沈谷凌治不好的病。 “唐夫人毒气攻心,在禁地的时候她就是靠着儿子没死假象的意志在支撑着自己,我想,唐晓下葬之时,唐夫人大概就已经心脉衰竭了吧。”叶影幽适时地开口解释。 “雅公子说得没错。” “江湖上,已经没有雅公子了。” 叶影幽冷不丁地来上一句,这让唐凌和白夜都顿了一顿。 “雅……”唐凌咬了咬舌头,试着转过话锋,“你这是为了美人而要隐退江湖了吗?” “哼,我原本也不属于江湖,何来隐退之说。” 叶影幽的纯粹唐凌是不知晓,她也不关心什么江湖不江湖,不过既然说起了,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对了,你右手受了什么伤?” 唐凌撇撇白夜。 “嗯,一点伤罢了。”白夜其实不太想唐凌知道自己的伤是从何人来的,虽说那毒是出自唐门,虽说唐凌明知道叶影幽灭了唐门却表现的无动于衷,但毕竟多少还是牵扯到了唐氏血脉。 “喔。”唐凌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两粒黑色的药丸丢给白夜和叶影幽,“这是绛香的解药,你们快服下。到时候被沈霄云的手下追着打,本小姐可不负责啊。” “绛香?”叶影幽夹住飞来的药丸在鼻尖嗅了嗅,“就是唐门中只有门主才知道秘方的十七虫十七花提炼出来的,让人在芳香怡然中悄无声息死去的绛香吗?” “好说了。”唐凌抱拳客气道。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个。”叶影幽勾唇浅笑,飘渺的眼波中漾着若有若无的欣赏之意。 沉默须臾,唐凌突然从背后的挎袋里掏出三件皮裘来,自己穿上一件,两外两件分别丢给了白夜和叶影幽。 “你们穿上这个,一来防寒,二来可以捂住脸。” 天山之顶积着常年不化的雪,温度自然比山下低很多,白夜每次来见沈谷凌都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这次从无色宫出来她居然忘了这事,好在唐凌考虑到了他们,但第二点却好生奇怪。 “为什么要捂住脸?我们见不得人?” 唐凌剜了白夜一眼,“神医大人给沈霄云治疗的期间,他的多个手下都守在外面,倘若你和你男人堂而皇之的上去,打起来谁死谁伤是次要的,关键打扰到神医大人治疗,你一个人负全责吗?而且……” 白夜见唐凌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而且什么?” 回答白夜问题前,唐凌刻意去瞄了瞄叶影幽的神色,见他无异常这才开口,“你男人也说了,江湖上已经没有雅公子这个人了,加上之前传言,雅公子死于一个女人之手,这个女人是谁你比我清楚。”说到这,唐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啪,白夜一排脑门,唐凌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啊,她怎么能给忘了呢,在沈霄云和冥域一众看来,叶影幽是死于自己那一剑的,倘若叶影幽现在献身,那之前的计划不就全部泡汤了。 “嘿嘿嘿嘿。”白夜不好意思地痞笑着走到叶影幽身边,把皮裘帽子拉拉紧,直到皮裘遮住大半张脸只余眼睛在外的时候才拍拍手收工。 弄好叶影幽那边,又捣鼓好自己这边之后,白夜也看看唐凌,见她那珠圆玉润的身子被皮裘包裹住之后,光露在皮裘帽子之下的那张脸来看,唐凌的确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倘若生在普通人家,上门求亲的人大概会踏破她家门槛吧。 “其实你这个女人还是有优点的。”白夜边披上皮裘边调侃起了唐凌。 “哟?你这是在夸本小姐?” “我随口说说的,你千万别当真,在我心里你永远只能和那个词搭上边。” “哪个词?” “淫|娃|荡|妇。”白夜并不出声,而是用唇形一字一字地说给唐凌看。 一遍两遍三遍,唐凌看得额头青筋直冒,玉足一跺兰花指一翘,张口就顺了一串白夜烂熟于心的词汇,“好你个叶影幽的情妇、姘头、贱婢兼暖床的,看本小姐不毒烂你的嘴……” “淫|娃|荡|妇,来啊,来啊……” “嘘——” 二人嬉闹还未开始,就被叶影幽叫停。 “怎么了?”白夜身子一惊,上身还保持着招呼唐凌过来的滑稽动作。 “有人。” 第三十六回 冤家路窄 叶影幽出声的同时手臂已经捞过白夜的腰身闪进了山道旁的树丛中。 沈谷凌所住的窑洞是利用崖势,先将崖面削平,然后修庄挖窑而成的,一门的高度几乎陷进地底,而窗户则和普通人家门的位置相同,所以从白夜他们现在所隐藏的树丛中望窑洞周围看去是呈俯视角度的。 窑洞门前立着五个人,其中三个是面色黝黑的书生,他们神色紧张的在门前来回踱步,看那样子大概是门内的情况不太妙吧。 “是他们。” 叶影幽首先认出了他们,当时他和花弄月躲在暗处围观沈霄云和白夜对峙的时候,那三个黑面书生就是阻挠逸王暗卫的主要力量,看来这三个人必定就是沈霄云的心腹了。 “啊——”白夜也认出他们来了,他们就是当日随沈霄云一起入住逸王府的三个书生手下,听冷锋他们说这三个书生是冥域三使,有功夫也有谋略,那一晚她也曾亲眼所见,他们三个能竟能和她美人爹爹手下的嫡系暗卫打得不分高低,可见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唐凌,沈霄云这次带了多少人来?”叶影幽小声地问道。 唐凌歪歪脑子,弹着手指头数了数,“嗯,大概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吧。” “到底是几个?”叶影幽倒是丝毫容不得含糊。 唐凌自然也不是服软的主,她头一歪很不屑地回道:“喂,本小姐又不是你手下没必要事事都向你汇报吧。” “既然这样的话……”叶影幽聚精会神地看着三个书生,随时侧面对着唐凌,但是唐凌和白夜依旧感觉到了从叶影幽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这寒气甚至比天山顶上的寒气更加迫人。 “我说。”在叶影幽面前趁一时的嘴快不仅得不到任何便宜甚至还可能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深深领教过叶影幽厉害的唐凌自然也不敢怠慢,她立即改口道:“加沈霄云一共七人上山,五人在外,一人陪沈霄云在内。” “还有一个会是谁?”叶影幽琢磨着会不会冥域四鬼中的其中一个。 “还有一个是女的。”似乎看出了叶影幽的疑惑,唐凌随后又补了一句道。 “女的?”叶影幽一听,脑子飞快地搜索起了符合条件的人来,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会是谁呢?” 看着叶影幽在思索,白夜也跟着想了起来,这冥域沈霄云的手下她也见过不少,什么骨干成员几乎一个不落,既然是女的,那么就只有冥域护法了,一个已经死掉了的小妖精苏浅霜还有一个自始至终未在烟云山一役露面的白水宫宫主柳听霜,那么…… “影幽。”白夜抬手试着拍了拍叶影幽,“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是谁?” “是谁?” 白夜兴奋地刚想开口邀功,就听到树丛外面传来一声与叶影幽重叠地询问声,只不过这一声带着明显的质问和示威语气。 “糟了,被发现了。”白夜苦着脸,暗骂自己,她想大概是自己刚才伸手去拍叶影幽发出的动静才惊动了树丛外面的人吧。 “是谁,快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三个书生各自使了使眼色,放着狠话就朝树丛这边慢慢走来。见如此情形,叶影幽一手护着身旁的白夜,一手捂紧皮裘帽子,同时也飞了一个眼色给一旁的唐凌。 唐凌接到叶影幽的眼神,她点点头意识自己已经领悟了她眼色的意思。 “咳咳咳。”接过眼色之后,唐凌假装咳嗽地从树丛中站了起来,边起身还边掸着自己的衣服,“是本小姐。”说着还不忘把自己的皮裘帽子给拉下来,好让警惕的书生们见到自己的真面目以确认身份。 “原来是唐小姐。” “正是本小姐。” “敢问唐小姐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呢?” 三个书生似乎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于是唐凌再次咳嗽的几声,在咳嗽声消散前,叶影幽也拉着白夜从树丛中站了起来。 “这是我带上来给师父看病的病人。”唐凌指着白夜和叶影幽解释道:“刚才是他们掉了东西,我帮他们在周围寻找。” “是吗?”书生们黝黑的脸几乎看不太清楚表情,但那犀利的眼神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白夜拉过皮裘帽子紧捂着自己的嘴连连点头,手挽着叶影幽,那露在外面的眼睛也使劲朝叶影幽眨眨,叶影幽也很快反应过来,象征性地低头朝书生们点点头。 “他们?”虽然见到了来者的示弱,但是书生们依旧不太放心,于是指着白夜叶影幽二人道:“我们要看看他们的样子。” “什么?”在书生们没出手前唐凌率先发飙了,她双手一闪就指尖就出现了几枚挂铃铛的暗器,“你们给本小姐搞搞清楚,这里是本小姐和本小姐师父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我师父肯破例救治你家沈老大已经是天开眼了,你们还试图对我的金主们问长问短啊,吓跑了我的金主,那些几十万两金子你们负责赔啊?” 见唐凌那泼辣样,三个书生就算有底气也变得无理无据了,在人家的地盘还是识相点好,毕竟自家主子的命还握在别人手上呢。 “失礼了。”三书生齐齐抱拳作揖道:“唐小姐,请。” “哼。”平时在江湖上牛逼哄哄的人到她这也没了脾气,唐凌自当自满的一塌糊涂,只见她昂首挺胸带着白夜和叶影幽就大摇大摆地朝窑洞走去。 摆脱掉了面相不讨好的书生,到了窑洞口白夜又再次停住了脚步,她有些担忧地望着紧闭的窑洞门,“美人叔叔最不喜欢疗伤中途被打扰了。”想起那次被赶出窑洞,她还是有些后怕的。 “嘁,难道在这里等着被拆穿吗?”唐凌磨着牙小抱怨道:“你不冷,本小姐还觉得冷呢,窑洞里有火,比外面暖和太多了啊。” “可是——” “可是个屁。”唐凌不管不顾地敲起了门。 叩叩叩—— 三声小心而又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后,唐凌、白夜都不禁摈住了呼吸。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声低而清幽的嗓音,“我说过,治疗的时候不得打扰。” “不是啊,师父,这里有两个人很想见你。” “……” 唐凌小心翼翼地解释却没有得到沈谷凌的回应,她其实很怕沈谷凌一不开心就甩了一手无解的毒药过来,于是她想了一会,又望望身旁的白夜,于是灵机一动,解释道:“师父啊,上次飞鸽传书的主人特地来谢恩了,你还是不打算见吗?” 咚、咚、咚—— 等待的时间,心跳声变得剧烈又清晰。 唐凌和白夜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飞鸽传书”这提示应该很明显了,只祈祷一门心思扑在疗伤上的沈谷凌能明白过来啊。 咚、咚、咚—— 又一轮心跳声过后,门那边才再次传来幽幽的嗓音,“进来吧。”不过,有心人都听得出来,这次的嗓音比先前一次柔和了不少。 得到批准之后,三人小心地推开门,几步跨进然后再关上门。 门内非常安静,像乌云压顶而来一般的静寂和压抑。 站在门口,叶影幽看见窑洞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炼炉、以及散落在地的各类医术,这架势比起雅阁他的收藏还要高了几个档次,不亏是名满江湖的毒公子。 穿过那些草药那些书,叶影幽的视线落在了窑洞中一张大椅子之上,三个人一坐两立,在烛光的照耀下几道黑色的人影被拉得老长老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对着他们站在椅子边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半点都无动于衷的女人,那女人挽着很漂亮的发髻、露肩的蝶衣以及肩上的刺绣纹身,她的身份,不需要看脸叶影幽也已经知晓了。 但他的目光根本没在女人身上停留多久,他就被几丈开外的某个背影自然而然地吸引过去了,视线及过,叶影幽眼中出现一片空荡荡的恍惚,而那个站立的人影交握着双手微微侧身,左手食指摩挲着右手中指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枚发着绿光的宝石,在宝石绿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如同一团飘浮不定的迷雾。 “你来了,夕燕。”他的嗓音似乎比他的身影还要飘忽,点点清冷全映在了那一回的眸间。 出口回眸的刹那,白夜唐凌和叶影幽全部都震惊了。 白夜震惊她们精心遮掩的身份一下就被沈谷凌拆穿了;唐凌震惊的是沈谷凌对白夜的称呼,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白夜还有其他的名字啊;而叶影幽则是被沈谷凌一张年轻而绝美的面容给震惊到了,他从未想过,在江湖风光的二十几年的毒公子居然是个十七八的少年,比他自己还要年轻几岁,这太…… “美人叔叔,你怎么、怎么……”白夜真是无语凝噎啊。 “这次又闯了祸了吧!” 沈谷凌说话的一瞬间,连同样以清冷性情著称的叶影幽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宠溺和关怀之情,他看见烛光一簌簌的落下,光影模糊,他们之间隔着数丈的距离,无数的光在此刻汇成一点,沈谷凌的衣衫上浸着他熟悉的草药味道,抬头望向沈谷凌,他的目光泛起悠长的弧度,里面写满了柔腻的情绪,他的寒冷在面对白夜的时候全部都化作尘埃跌落进无尽的黑暗中去了。 看来这个沈谷凌也和自己一样都在受着同一个女人的影响,叶影幽忍不住感叹。 既然被拆穿了身份,白夜索性拉下皮裘帽子,跺着脚奔到沈谷凌面前,指着病怏怏昏睡在椅子上的沈霄云说道:“美人叔叔,我不许你治他。” “我本来也不想救他,不过他以一些有趣的消息跟我交换了,所以我得救他。”沈谷凌一面施着针,一面看着歪在椅子上要死不活的沈霄云,近些年他虽少涉及江湖,但是面前男子的名号他还是略有耳闻的,连今天他受着重伤带着人来求医,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坏蛋有什么消息能打动你啊,我不信。”见自己最仰慕的人居然要对自己最讨厌的人伸出援手,白夜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啊。 本来像沈霄云这样的江湖风云人物沈谷凌也是不太乐意施救的,但是沈霄云居然以一个人的消息跟他做交换,而他也敲好对这个消息这个人感兴趣,所以才一拍即合的。尤其是他检查沈霄云的伤口之时,他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现象,那造成沈谷凌骨肉分离的伤口居然是由小夜刀造成的,炎舞的小夜刀,时隔十几年之后,他还能获悉如此劲爆的消息,沉寂许久的心也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 “沈霄云告诉我,你的手被人废了。”沈谷凌的视线一下子就从沈霄云的伤口移到了白夜藏在皮裘中的手上,“夕燕,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美人叔叔,你是说沈霄云以我的消息来换你治伤?”自从上次她在沈霄云面前用过阴磷劫火的毒之后,这该死的沈霄云就盯上自己和沈谷凌啊,真是可恶啊。 “不仅如此。”边说边撤下针,然后沈谷凌开始给沈霄云包扎伤口,期间他的视线再次游移,这次是落在了叶影幽的身上,“你既然犯了错,就要做好承担错误的觉悟。” 这话从表面听起来像是对白夜说的,但是叶影幽知道,其实不是。 叶影幽迎上沈谷凌那安静的面庞,他悄无声息的从烛光中走来,他衣裳上沾染的那些一触即化的草药味道此刻已然盛开成了缭绕的烟雾,叶影幽知道,刚才那话实则是对自己说的。 第三十七回 刁难 如果说叶影幽是因为所练的寒冰真气能让他自如地操控寒气,而沈谷凌则本身就是一股寒气,他或许都无需运功,那股凛冽的寒气就会自然而然笼罩其周身,越是逼近,寒冷的感觉会越强烈。 这股逼近的寒气叶影幽感受到了,熟悉沈谷凌的白夜自然也能感受到,虽然刚才沈谷凌的那句话白夜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此刻的寒气已经宣告了沈谷凌的用心。 “美人叔叔,不可以——”就在沈谷凌靠近时,白夜一个箭步跳到叶影幽身前,展开双臂挡在了二人中间。 “不可以什么?”见白夜有心阻挡,沈谷凌不但停住了脚步甚至还后撤了几步,他一手拉着另一只手的袖口滚边来回摩挲了几番,道:“你害怕我对他出手?” 白夜猛地点点头,沈谷凌手上的小动作极多,每次做不同的动作都表示他内心的情绪在变化,不断摩挲指间的宝石戒指不是要置人于死地就是在谋划着什么,这拉袖口也有类似前者的那么个意思,“美人叔叔,这件事你不可以怪影幽,都是我自己不好。”她自然最不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两个人大打出手了。 “怪你?” “嗯,怪我。” “雅公子?”正当白夜和沈谷凌对话的时候,那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她趁着大家一个不注意居然突然转过身来,出其不意地打断了大家的对话,“雅公子不是死了吗?”那张哭花了的俏脸上亦露出了惊恐和愤怒的神色。 “果然是你啊,白水宫的宫主大人。”白夜得见女人的样貌她就知道先前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见是柳听霜,叶影幽也索性翻下了皮裘帽子露出真容。 “为什么会是你们?”柳听霜显得既激动又惊慌,世人都知,无色宫雅公子叶影幽在烟云山死于一个女人之手,为了这个目的,苏浅霜死了,连她最仰慕的域主也受了重伤,死得死伤得伤却换来如今的结果,她不敢相信她不能相信。 “就是我们。”白夜平静地回答道,对于过程她实在不想跟外人再多解释一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柳听霜激动地自言自语了起来,她看看椅子上至今还昏迷不醒的主人在看看逍遥闲晃在自己面前的敌人们,她的怒气、杀气顿时从心中起,从宽袖中抖出一把利剑,直指道:“我杀了你们。” 长剑击出,众人不动不移中,只见沈谷凌反手一晃,剑刃就被夹于他的两指间,叮,二指微微翻转,剑刃就被断成了两截。 “滚。”沈谷凌背着身冷言道:“若不想你家主人在你面前断气的话。” “什么?”柳听霜吓得弃剑连退数步,急忙回到沈霄云身旁,“域主——”她捧着她家主人那张惨白的脸发自内心地呼喊着,可不论她怎么呼唤,她家主人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原以为只是处理伤口下得麻药药效未过的关系,现在看来里面当真还有她不为所知的隐情啊,“你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 “治伤啊。”沈谷凌很是轻巧地回答。 “可我家主人为什么还没有醒?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沈谷凌瞥瞥面容惨淡的沈霄云,淡淡道:“惩罚。” “什么惩罚?”果然是有猫腻,那一刻,直觉告诉柳听霜自家主人可能有性命危险,于是急急问道:“为什么要惩罚?究竟是什么惩罚?” “我答应救他一命,但除此之外我可没有保证什么。” “……” “而且,就在刚才他让我心情不好了。”沈谷凌指着沈霄云肩部的伤口道:“让我心情不好的代价,就是成为我的试验品。” “试、验、品?”整个治疗过程,柳听霜自认一步都没看漏,她不知道沈谷凌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又做了些什么手脚,“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家主人做了些什么?” “孤梦无欢,我在他身上下的毒。” 孤梦无欢? 这个名字白夜记得自己听过,好像从几年前开始,她就知道沈谷凌在研究这味毒药了,据说此药无色无味,中者会一辈子呈昏睡状态,表面看只是睡着了,实则随着昏睡时间的延长,人也会慢慢死去,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在永无醒转的梦境中死去。 几年之后的今天,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白夜心中顿然起了不好的预感。 “神医大人,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的?”如果因为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而让神医大人不高兴了,那么神医大人下毒情有可原,但实际上那种时候根本没有空隙下啊,所以柳听霜说出了自己所想的唯一可能。 “对。”沈谷凌丝毫不隐瞒。 “神医大人,如果我家主人惹您不悦了,我替我家主人给您道歉。”意识到了严重性的柳听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跪爬到沈谷凌面前,扯住他的袍子恳求道:“神医大人,我拿我的命来换行不行?只求你救救我家主人,求求您了。”敌人什么的她可以当没看到,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有事。 咚咚咚,柳听霜的头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磕在泥地上。 “快滚。”沈谷凌毫不留情地踹开了求饶的柳听霜。 “不,神医大人,我不走,如果你不救我家……” “那就现在死。” “呃——” 沈谷凌的一言彻底终结了柳听霜心中一丝仅存的希望,不管她又多不甘心,她接下来所能做的事就是接受命运,然后一声不吭地弱弱退却? 不,她还不想认命,仰慕已久的主人就活生生在眼前,她要留在他身边一直陪伴着他,只要他活着一天,哪怕只能充当一副活得仅供他闲暇时欣赏的刺画,也好。 “三——” “如果你想叫门外的人,本小姐劝你还是免了吧,因为他们全都中了本小姐的绛香之毒,根本无法崔功,进来也只是多几具尸体罢了。”在柳听霜欲开口叫唤之际,唐凌先她一步飞出了手中的暗器。 “呜呜——”没召唤到同伴,反到自己的嘴巴受了连累,她捂着流血不止的嘴吱呜了起来。 “哼,臭女人,你以为我师父的领地如此好闯吗?”唐凌一脚踹翻了柳听霜,两手抓起要死不活的沈霄云就朝门外走,“这次的教训记好了,我家师父神医大人能保你家老大现在不死已经很给面子。所以趁我师父没改变主意前还是快滚吧,不然本小姐就要把你们都丢出去了啊!” 嘴上说着,手上动着,连脚也没闲着,唐凌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沈霄云,踹着柳听霜把他们往门外赶。见如此情景白夜不禁感叹,堂堂冥域域主居然也有变成丧家之犬被人扫地出门的一天。也勿怪,多年前,他爹遇见了沈谷凌还要离家七年不得归,这就可见一斑了哟,哎! “师父,你们慢慢聊,我去把外面的杂碎也去处理掉啊。”把该扫的扫地出门之后,唐凌还不忘朝屋内的人挥挥手,然后再把门关好。 咿呀,噼噼啪啪,这门一关上,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声,这定是唐凌和冥域三使动起了手,一对三,那泼辣的淫|娃|荡|妇能赢吗?白夜望门暗忖着。 “为什么?” “知晓暗花流秘密的人,必须死。” “我也知道了。” “那你的下场……” 这门外动静未歇,门内二人居然也对峙了起来。 叶影幽眉宇间团着一股冷峭之气,一看就是遇见高手想与其过招的架势;而沈谷凌也开始摩挲指间的宝石戒指了,看来也有出手的打算。 这高手之间的对话白夜自然插不上嘴,但她察言观色之后还是跳到了二人中间做起了和事老,“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美人叔叔,稍安勿躁啊。”她知道沈谷凌不会轻易放过叶影幽的,于是本着敬老爱幼长辈为先的准则,她首先对沈谷凌出言讨好起来,待觉得沈谷凌气息有所收敛之后,她又回过头安抚起了叶影幽,“影幽,你也稍安勿躁啊。”说着还不断朝他飞眼色,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先动手。 “……” 见二人都不吭气,白夜有些慌了,“那个,有话好说,好说……” 似是不忍白夜为难,沈谷凌居然先退了一步,他敛了气息紧接着就伸手探上白夜右手的脉搏,“寒毒入体已深,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就要废了?” “我知道。”白夜低下头大叹一口气,虽然她有把希望寄托在了沈谷凌身上,但也料到了最坏的打算,“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你也做好准备带着这只残手回家见你那狐狸王爷爹了吗?” “我、我……”一提到这事,白夜的脑子就要打结了,这沈谷凌见到叶影幽都免不了动气,那她家的美人得知后爹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这不是、这不是先来找美人叔叔你了嘛,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好不好啊!”讲道理不行,那就只能撒娇了。 “哼。”沈谷凌凛了白夜一眼,捉过她的手又仔细探了起来,一边探着还一边瞄瞄站在那认真看着他一举一动的叶影幽,并出乎意料的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就像当初他想不通萤火为什么会选那只狡猾的狐狸一般,他也完全不觉得叶影幽有哪里好了。 “美人叔叔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我刚刚明明就……” “别说话,专心让我号脉。”刚才一时的抱怨差点让沈谷凌失了态,所以等到白夜追问起的时候,他干脆就用号脉当遮掩的借口了。 “喔——”闻言,白夜乖乖闭了嘴。 而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叶影幽也看得出奇地认真,同是精通医术,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凭着医者的直觉以及对沈谷凌细微动作和表情的观察,他断定沈谷凌心中已经有了解救之法,只不过那个人好似在等着什么。 “嗯!”叶影幽左眉一挑,心中顿然大悟,于是他很恭敬地走到沈谷凌面前给他鞠躬作了一揖,然后很严谨地开口道:“还请前辈赐教。” “赐教?”沈谷凌对叶影幽的举动不仅没表现出意外,反而显得相当从容,“我有何可赐教的?” “治手之法。”说话间,叶影幽侧过脸特意注意了一下沈谷凌的神情,看到那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很确定自己的猜测,遂再次作了一揖,恳求道:“任何要求,晚辈都听凭差遣。” “好。”沈谷凌说话也爽快,“三天之内,你去苗疆圣地雷山给我取天香引来。” 第三十八回 手段 天香引是苗疆圣地雷山特产的一种奇花,属墨兰类,是用含有硫磺的山泉水浇灌养成,会发出一种异香,捣碎以文火熬取汁液,服饮可治寒症。但这种花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极难采摘,除此之外,因为是雷山的奇花,所以也受到苗疆部落部族们的守护。 苗疆在花都境内,属睿王醒夜管辖之地,白夜曾经听睿王讲起过苗疆部落的轶事,听说那个部落建在雷山深山之中,且部民野蛮又好战,这叶影幽独自一人去采花,肯定很危险。 “天香引?”虽然知道这味药驱寒,但是叶影幽却不知沈谷凌要如何利用其来治好白夜的手。 “因为药毒寒毒相溶导致血脉不畅,你只解了药毒,但被寒毒吸收掉的药毒仍然滞留在血脉中才导致手臂失去知觉,取天香引来焚烧同时熏其臂,待寒毒化解时一并解药毒。” “妙招也。”沈谷凌一席话着实惊艳到了叶影幽。 “既然知道了,那你还在等什么?” “是。” “我也去。” 叶影幽回答完,白夜也跟着激动地想站起来,但沈谷凌却一把把她按了下去,并命令道:“你不准去。” “我要去嘛。”白夜眼巴巴地瞅着冷着一张脸的沈谷凌苦求了起来,“美人叔叔,美人叔叔……” 啪,那厢白夜正求得起劲,这厢沈谷凌就点了她的穴道,不能动不能说话的白夜只有猛眨眼睛,可不管她眨得多卖劲好像谁也不听她的。 “三日你若未归,你也就不用见她了。”说罢,沈谷凌衣袖一挥,一道劲风从叶影幽面颊划过,哗啦,木门被扫开,“好走,不送。” 冷得不带人情味的嗓音在屋内飘散开来,门外也安静异常,看来唐凌已经把杂碎们都清理干净了。看看沈谷凌再看看白夜,叶影幽抱拳施一礼便闪了出去。 白夜眼睁睁看着叶影幽离开,而叶影幽离开前也未留给她任何一句话,被噤声又不能动,白夜委屈的眼泪珠子差点掉下来。 “你伤什么心?”沈谷凌解开白夜的穴道,对她的一副委屈样表示了不满。 “美人叔叔,你不会让他也离开我七年吧?”穴道一解开,白夜就扑到沈谷凌身上,扯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我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 “美人叔叔,当年我美人爹爹也离开了我七年,那时候也是因为——”那个“你”白夜没能说出口,因为她此时已经从沈谷凌的眸中看到了冷色,再说下去,她知道那就是在伤害他,于是她即可转口道:“美人叔叔,你为什么非得让他一个人去什么苗疆啊?我明明记得天香引睿王……” 沈谷凌根本不给白夜说出后面几个字的机会,他用力拉开白夜蹭着他的身子,没好声气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你还指望他能得到你的狐狸王爷爹的认同吗?” “啊!”白夜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只是为了考验某个人啊。于是她再次扑上去抱住了沈谷凌,狠狠地蹭着他的身子,“美人叔叔,你真好!”她的美人叔叔居然如此为她着想,她实在太高兴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搞不好那小子根本靠不住。”白夜笑了,沈谷凌倒是不乐意起来了。 “哼,我影幽一定会准时、平安回来的。” “谁知道!”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别闹了。”沈谷凌指指床榻,“躺上去,扎针。”他不想再与白夜争辩,反正能不能回来三天后自然见分晓,而他这三天也不是坐着干等的。 白夜乖乖躺到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床榻之上,撩起衣袖让沈谷凌扎针。说起扎针的技术,叶影幽的手法是快而准,时常不带常人的感情;而沈谷凌的手法也快极了准极了,但其中却透着一股常人不易察觉的温柔。 就那样躺在床上侧对着沈谷凌,白夜心底再一次叹起了可惜,这好模样好本事的美男子却没办法享受世间美好的爱情,真是不公平呢。 然,想到这里,她又记起了那味叫做“孤梦无欢”的毒药,她一直觉得这药藏有古怪。 “美人叔叔,那味药,是不是你为自己准备的?” “什么药?” “孤梦无欢。” “何以见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那味药像极了你,而你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利用那味药不声不响地离开我,离开这个尘世。” “离开吗?”听到此话,沈谷凌施针的手略微顿了一顿,他心中的感觉不是吃惊而是开心,因为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不用自己先表明就能猜透他的心思了,眼前的这个小鬼也不亏自己多年来的厚待,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份开心与人分享,任何人也不。 见沈谷凌的表情出现瞬间的凝重,白夜一下子就没了扎针的心情,她蹭地起身抓住沈谷凌的手很认真的恳求道:“美人叔叔,你要答应我,一定不可以一声不响地就离开我,好不好?”若这世上有谁的离开会让她最不舍,那当数沈谷凌。 “比起担心我你难道不应该更担心那小子吗?”沈谷凌才不管白夜有多激动呢,他照常一把把她按下继续扎着针。 “我才不担心他呢。”白夜躺着努努嘴道,“凡是叶影幽认定了的东西他就会拼了命的追逐下去,心中认定了的人也自然是如此。但是美人叔叔,有时候我离你很近却又总感觉不到你的心,或者说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直到现在,你似乎都没有对谁真正敞开过心扉,对于你的一切完全是凭自己的想象去猜测的,所以我会更加担心你。” “就算他认定了你,你也认定了他,你那狐狸王爷爹能认定他吗?” 白夜侧过头不满地盯着沈谷凌,道:“你这是在故意扯开话题吗?” 沈谷凌嘴角卷卷,只顾低头扎针,对白夜的问话不承认也不否认更不看她的表情。 “那,美人叔叔你又有什么好方法要教给我呢?”看沈谷凌这副模样,白夜就知道关于他的问题是追问不下去了,所以她索性把话题转到自己这头来,反正她也正在愁这个事情呢,“凭你对我美人爹爹的了解,你觉得要耍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轻松过关呢?” “纠正一点,我和你那狐狸王爷爹一点也不熟,所以根本谈不上了解。” 白夜眯起眼瘪瘪嘴,“是吗?” “还有,你在你爹面前要耍什么手段,你早就想好了,何必还来问我呢?” “嘿嘿。”白夜一只手枕到颈后,吸吸鼻子狡黠一笑道:“美人叔叔你真了解我呀。” 那一双剪水的眸子像极了某只狐狸,只要那双眼睛眨起来里面有多少阴谋诡计他沈谷凌只消看一眼便心中有数,这就是所谓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倒是很好奇这两父女到底是谁的手段更加高明呢。 就这样,白夜一边呆在窑洞享受沈谷凌的针灸治疗,一边等待着去苗疆取天香引的叶影幽。也果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她的影幽只用了两天时间毫发无伤的就从那蛮夷之地取了奇花回来,于是她乐颠颠地以为沈谷凌会对叶影幽有所夸奖或者认同。 可哪里知道,沈谷凌只是很冷淡地取花解毒,对叶影幽的所作所为只字未提,并且,在解完毒的次日就把二人给轰出了窑洞,关上门之后再来了一句不知对谁的叮嘱,沈谷凌曰:“寒毒虽除,但经络未通,仍需日久按摩针灸方可复原。” 听完,叶影幽倒是很恭敬地对着紧闭的门扉作揖道谢;但被无缘无故扫地出门的白夜可就没那么容易宽心了,她就搞不懂了,前两日还相处甚欢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呢? 见白夜嘴嘟得老高,叶影幽上前搂住她的肩头,望着质朴的窑洞木门若有所思道:“白夜,我想这大概是前辈为了能让我切身体会一些东西而特意安排的预演。” “预演?”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跟沈谷凌说呢,至少道别什么的就没有,所以白夜哼哼鼻子道:“哼,美人叔叔上辈子一定是女子。”只有女子翻脸如翻书。 叶影幽颇为认同地幽幽一笑,“我们走吧。” 白夜很不舍地再望了几次依旧紧闭的门扉,直到确定门不会打开、沈谷凌不会出来送别他们的时候,她才依着叶影幽缓缓走山下。 下山之后,他们遇见了早就等在山下的唐凌,并从她手中得到了一匹快马,慷慨相送快马的唐凌的态度倒是跟沈谷凌很像,她巴不得他们快点滚出天山的范围,白夜虽不满但还是忍着脾气拜托了唐凌让她好好照顾沈谷凌之类的话……这话还没说几句,唐凌就极其不耐烦地朝马儿射了几枚暗器,马儿受惊嘶鸣疯了一般地狂奔出去,搞得某人只能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天山。 一路闷闷不乐的白夜,只叮嘱了叶影幽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他,从今以后不能再称呼她为“白夜”而要叫她“夕燕”。 叶影幽点头答应,可习惯这东西一旦上瘾改起来确实有点难度,不过好在到王府之前他才勉强让自己改过口来。 但、但——当叶影幽和白夜骑着快马赶回江州城敲开逸王府大门的时候,某个人精心准备的“手段”根本还没开始耍就吃了一记下马威,因为他们率先被白夜的的狐狸老爹先摆了一道。 出门迎接他们的是王府管家水伯,水伯一见白夜归来,他那一张起皱的老脸简直要笑开了花儿,开口就是关怀问候;而在白夜看来,管家水伯类似爷爷般的存在,于是见到他,她也显得特别客气。 “水伯近日可好?” “谢谢郡主关心,老朽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呢?”这个照顾了自己美人爹爹一辈子的老人家她自然盼着他长命百岁,只不过此刻她更关心自己爹娘是不是在,她还有重要的事和他们说,更有重要的人要给他们介绍呢。 “王爷王妃此刻不在府内。” “不在府内?”难道是外出游山玩水还没有回来?不管了,骑马累了几天她倒是想先进府休息梳洗一把,于是白夜拉着叶影幽就朝府里走。 管家水伯弓着老腰拦住了白夜的去路,一双凹陷进去却炯炯有神地眼睛直盯着白夜身旁的叶影幽看,“郡主,这位公子是……?” “哦,对了对了……”看着身边安静异常的叶影幽,白夜差点忘了介绍,于是她赶忙牵过叶影幽把他推到水伯面前,一脸幸福地介绍了起来,“水伯,他叫叶影幽,是我未来的夫婿。” 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叶影幽的相貌和气质都挑无可挑,水伯的眼睛不仅发起了光,还频频点头应承道:“原来是未来郡马爷啊,甚好甚好。” 得到水伯的认同,白夜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很多,于是她很开心地挽过叶影幽的手笑着对叶影幽说道:“影幽,水伯啊是王府的管家,小时候我一直把他当爷爷看待的,以后你也要孝敬他呢。” “嗯。”叶影幽笑着点点头,在来王府的一路上他心底还是有些忐忑的,尽管抱着打硬仗的决心,但对圣天朝享有盛名逸王他始终有所忌惮,这刻虽然只是得到了王府管家的认同,他觉得自己悬着的心也稍微能放下一点了。 “水伯,你好……” 稍微宽下心的叶影幽正准备给水伯打招呼,可水伯突然视线一转,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双手也撺掇进袖口并低头哀叹了起来,“哎,叶公子仪表非凡,老朽见之也甚为欢喜,但王爷和王妃就……”说到一半,水伯便连连摇起了脑袋,一脸忧虑相。 “水伯,怎么了?” “郡主,王爷吩咐过,说郡主一回来就请郡主还有郡主带回来的人去一趟写月楼。” “他们在写月楼干什么?而且还知道我一定带了人回来?”水伯的话、水伯的表情立即让白夜坐立不安起来。 “是啊。”水伯无比遗憾地看着叶影幽和白夜,道:“江州大都督来王府提亲,王爷和王妃这刻就在写月楼与大都督商议此事呢。” “什、什么?”白夜大惊。 管家水伯的一言,简直如一道晴天霹雳啊,劈得二人在没进府甚至没见到王府主人之前就开始眼睛直冒金星了。 78、第三十九回 燕色弄影 ...   当白夜和叶影幽来到写月楼的时候,他们发现平常门庭若市的酒楼今日却异常冷清,不仅如此,那门外驻守着两队侍卫让整条街的路人都得绕路避行。      “参见郡主。”见白夜到来,那些冷得像雕像一样的侍卫齐刷刷地给她行礼,那整齐的行礼动作和声音几乎让人为之一怔。      “影幽、影幽。”这架势一出,白夜就大抵猜到了楼里的状况,于是她扯扯叶影幽的手,试图让他降□子来。      意识到白夜的意图,叶影幽低下头面色如常地问道:“怎么了?”      “影幽,我、我突然不想进去了。”      闻言,叶影幽的眉头微微蹙起,“为什么?”这些侍卫比起他之前在别的地方所见到过的那些的确要有气势的多,虽然没见过逸王的面,但结合那些传闻和今日所见到的,他确信逸王真的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想要去拜见他。可关键时刻,她身边之人居然打起了退堂鼓,这令他有些不解。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进去了。”白夜嘟着嘴道。      “不想进去,那你想去哪里?”      “想去哪里啊?”白夜歪歪脑袋舔着嘴角在想着什么,想了一会,她突然吊起嘴角狡黠一笑,而后又垫垫脚贴着叶影幽的耳朵边小声说:“影幽,不如我们私奔吧?”      “不行。”叶影幽一听,当即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白夜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又疯狂又刺激。      “你是认真的吗?”      白夜被叶影幽这一问,自然而然地抬头去观察他的表情,当她看到叶影幽眼中严肃而又带些责怪的情绪之后,她承认自己确实是一时兴起。      “我美人爹爹一旦认定了的事,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会为其改变决定。”白夜无法把自己一时兴起的心思当决定,所以她试图解释。而且她不知道她美人爹爹搞这一招的目的是为何,什么突然要与大都督联姻谁晓得是设局还是真有其事,所以与其忐忑的进去还不如私奔来得潇洒和保险。      但显然叶影幽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进去。”      “你确定吗?”      “确定。”      想当初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他和他所谓的亲人身上,这次轮到了他,他又怎么能临阵脱逃或者敷衍了事呢?为了得到最爱之人的家人的同意,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也丝毫不觉畏惧。      白夜双手紧握叶影幽的手柄笑着朝他点点头,“好吧,既然影幽说进去,那么我就和你一道进去。”然后转身朝依旧保持行礼姿势的侍卫们招了招手,道:“免礼,你们且进去通知王爷王妃,说本郡主携郡马爷已经到了。”      侍卫接令先行进去通报,趁着这个机会白夜一边拉着叶影幽往楼里走,一边凑到他耳边又嘀咕了几句,听完,叶影幽眉头的再次蹙紧。      “我是说万一,万一那样你记得照我说得做就好了。”      “……”      “呵呵,乖了,别皱眉,笑一个,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呢。”      “……”      叶影幽不知道白夜此刻在打什么算盘,他只感到自己绷直的嘴角在白夜两手轻轻一拉之下变得有弧度了,同时,他也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现那个“万一”。      水伯口中的“提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场面,反正除了雅间门外严正以待的四大暗卫,白夜并未发觉房内的气氛有什么不妥,而且最最最为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发觉大都督的身影。      见此景,白夜禁不住心里一喜,“美……”      “侍卫来报,说郡主和郡马爷在外求见,为何汝等未得本王同意就擅自觐见啊?”根本不等白夜开口,某位王爷就率先发难。      “呃——”白夜只稍微一顿,很快她就一眯眼很是机灵地开口道:“是是是,是女儿失礼了。”说完即刻拉着叶影幽一道行礼,“爹娘在上,请受女儿女婿一拜。”      “且慢——”白夜的小计谋当然没那么容易得逞,某王爷素手一指,道:“本王认定的女婿可是大都督之子,除此之外别无他人了。”      好家伙,第一句话就出了个狠招。      但老爹的招白夜可是照接不误的,她也直言不讳道:“美人爹爹,大都督根本不在,什么提亲根本就是逗我玩的,而且啊,你女儿除了身边这位绝不嫁他人。”      “是吗?”      “是。”      在装饰精致的雅间中,一桌两椅,叶影幽发现其中一张铺了白老虎皮的长椅横在主位,一位面容俊朗的男人侧躺在上面正静静地凝视着立于门口的他们,男人那苍白的轮廓没有多余的修饰,时间在他睫羽轻眨间悄悄的溜走,不带走一丝尘埃;而主位旁边则坐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红衣女人,女人一手支颐一手拿着糕点品尝,边品边冲着他们笑,微笑的时候她的嘴角浮现出两个清晰可见的梨涡。      面容冷清有着一双不沾尘雾的男人就是圣天朝闻名遐迩的逸王,红衣如火点点梨涡映苍穹的女人则是逸王妃,一个是深藏不露,一个曾为暗花流的一流杀手,见到夕拾和萤火,叶影幽终于明白了白夜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些能吸引众人的魅力和气质了出自何处了。      “晚辈叶影幽,拜见王爷王妃。”面对如此二人,叶影幽自然心生佩服,更加想得到他们的承认。      “听说你是堇养大的?”最先开口的是萤火,“堇和炎舞现在可好啊?他们有没有见到夕燕?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喜欢我们夕燕啊?”见到宝贝女儿的如意郎君她自然开心,加上女婿又是老熟人养大的孩子,这就令她更加兴奋了,人一旦开心,自然话就多了起来。      “回王妃,母亲已于多年前逝世,父亲带着母亲远走亦多年无消息,所以并未见到夕燕。”      “哎,真是好可惜……”原本是桩高兴事,但听到当初的伙伴不在或消失的消息,萤火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远走?依本王看,定是那叶清裳把炎舞做成了人偶吧。”这厢萤火再感叹,那厢夕拾居然语出惊人。      “王爷。”萤火对着冷脸冷眼的夕拾使眼色,虽然堇和炎舞以前和她也算有过节,但是时隔多年什么前程往事都该烟消云散了,相识之人的后代能走到一起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就算夕拾不同意或者故意考验,这话还是说得有些毒舌了。      “回王爷,父亲不会把母亲做成人偶的。”      “哼,当初你看中我们家夕燕,还不是想把她做成人偶,你们姓叶的除了人偶,就没有什么别的能耐了。”      “王爷所言非虚,但——”      “叶影幽,无色宫雅公子,喜做人偶,偏执疯狂地想要制出可操控的人偶兵器,你的得意之作正是自己手下的人偶四杀,除却此你还在一直不断地寻求更好人偶胚子,以更加毒辣残忍的手法妄图做出更精致更厉害的人偶。而你的妹妹,叶堇炎,无色宫现任宫主,手下二杀也被制成了人偶,以上种种事实都告诉本王,你们姓叶的都不可信。”      怕什么来什么,夕拾的几句话直戳叶影幽的要害,白夜虽然早就知道她美人爹爹会把一切都调查地清清楚楚,只不过她没想到,她美人爹爹居然会说得如此直接。      “美人爹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影幽不会把我制成人偶的。”静得发冷的气氛让白夜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她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影幽既是女儿相信的人,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也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哪知夕拾根本不看白夜,他略过所有人的视线直视叶影幽,“雅公子,本王都说得对吗?”      “王爷说得对。”叶影幽毫不否认,他直言道:“郡主确实是制作人偶的良材,最初看中她是因为此,但现在我爱她,所以我不会把她制成人偶。”      叶影幽那不为任何气息所动的眼神正合夕拾的心意,但他可不打算就此罢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相信不用本王多解释雅公子也懂得的吧!”      面对夕拾咄咄逼人的眼神,叶影幽不闪不躲,他回以同样犀利且坚定的眼神,“晚辈这一生无法舍弃人偶制作,只不过晚辈知道有些对象可以选择有些对象不可选择。而郡主之于晚辈,更是一生无二的选择。”      “你说选择就选择?你是不是把皇家的嫁娶看得太轻了?”      “皇家规矩晚辈不懂,但若王爷有任何要求,晚辈定当竭力完成。”      江湖传言无色宫雅公子冷情冷心不善言辞,跟他面对面对话的家伙给虽然答话一板一眼,但大有步步为营的态势。夕拾摩挲着下颌诡笑起来,他还没同意呢,这臭小子不声不响就把他引到谈要求上去了,哼,他才没那么好忽悠呢。      思及此,夕拾把视线重投一旁观戏已久的萤火那边,他装腔作势地问道:“燕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啊,江湖上的人都说无色宫雅公子在同冥域一战中死于一个女人之手了,这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反正江湖是没雅公子这个人了,离开了无色宫他还拿什么过活呢,难不成你同意夕燕跟这臭小子一起吃苦?”      “这个嘛——”和夕拾相处已久的萤火哪怕只凭一丝目光她也能体会他的意思,于是她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糕点直起身子坐着,摆出一副很是严肃的表情开口道:“我们王府有吃有住有银子还有伺候的下人,只要小叶子肯进来住就没什么问题了。”      夕拾自然点头应和道:“是啊,咱王府是什么都不缺,但关键是无色宫雅公子能倒插门吗?而且,大都督送来的聘礼本王都收下了,这叫本王如何是好啊?”      听完,萤火忍着笑瞟了瞟同样暗藏笑意的夕拾,心想,这狐狸王爷不就是想考验下人是否能屈能伸嘛,但也不至于说得如此直白又打击人啊。      接到萤火的目光,夕拾抖抖眉毛,凛了一眼,暗问:“刚才那句小叶子是叫谁呢?你和臭小子很熟吗?”   好久没开口的白夜尽看着爹娘眉来眼去,还当着叶影幽的面尽说些什么吃苦啊什么倒插门啊什么收了聘礼啊之类的话,简直太坏了。      “既然这样的话……”白夜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父母暗暗使坏并且暗爽,所以她趁着叶影幽思考如何作答的时候先行发了话,“嗯……美人爹爹既然已经收了大都督的聘礼,那女儿就嫁给大都督的儿子吧。”      “什么?”      此言一出,当场的三人皆有些吃惊。      有人吃惊正是她所要的效果,为了配合效果,白夜索性装出一副苦兮兮的脸,她首先对着自己的爹娘感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女儿的不好违逆,既然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已经为女儿物色好的人家,那女儿从命嫁过去就是了,只要爹娘开心。”说完根本不给爹娘开口的机会就又紧接着朝着叶影幽而去。      “影幽——”白夜凄苦地嘶喊了一声,然后举步艰难地踱到叶影幽身边,然后双手紧握他的手,凄惨地呜咽道:“影幽,爹娘生我养我,我决不能辜负了爹娘一番好意。虽然我也很爱你,但为了爹娘我只好负了你,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影幽彻底没了招,他只得任由白夜的手在他掌心画着什么,然后自己愣愣地呆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      “哎呀,刚刚不知道是谁说‘除了身边之人绝不嫁他人啊’!”一旁的夕拾觉得白夜演得太假了。      自己演得多假白夜自然知道,但就算被拆穿了她还是照样演下去,“美人爹爹啊,我很早就说过了,亲人没有了就是没人了,但爱人可以再找,美人爹爹和如花娘亲可是夕燕在这世间唯一的宝啊,夕燕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你们伤心啊,所以只能让自己和别人伤心了。”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上演如此一招啊,夕拾摩挲了好半天下颌才对白夜道:“女儿啊,你当真愿意如爹娘所愿嫁于大都督之子吗?”      “嗯,当真愿意。”白夜很肯定地回答。      “那……你也同意?”这次夕拾问得是叶影幽。      叶影幽一改之前的发愣表情,亦很肯定地回答,“我尊重她的想法。”      得二人回答,萤火双手撑着脸颊朝夕拾摇摇头,这下可是骑虎难下了吧。      骑虎难下?      某只狐狸可不是这么想的。      狐狸王爷不仅不该说辞反而顺着二人之意宣布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三日后你就嫁去都督府吧。”他女儿没罢手不玩前他才不会率先收手呢,他倒要看看那两个小家伙是在玩什么把戏。      三日后。      江州城的街头,锣鼓喧天,爆竹声声,原本王府所在的宽敞大街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郡主出嫁的轿子出来。      “怎么样?出来了没有,出来了没有?”      没错,今日就是逸王府百烨郡主出嫁的日子。      这百烨郡主也算是江州一霸,身份地位超然,脾性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于是城里人都在翘首企盼,这能娶到郡主的是何方神圣。      “啊,出现了。”      骚动的人群因为出嫁队伍的出现一时间失去了控制,男人们女人们纷纷往前挤,只见百来人的乐队一边吹奏着喜庆的曲子一边踏着整齐的步伐踏出王府正门,乐队之后是抬着嫁妆的的王府家丁,那仗势比乐队人数更众。      这些嫁妆估计够平常百姓吃吃喝喝数十年,这王府嫁郡主排场真是够奢华的。      唏嘘间,一匹高头大马缓缓驶入众人视线,马是好马,马上系着的红绸花也是艳丽硕大无比,但奇怪的是坐骑之上不见人,按道理,郡马爷应该 78、第三十九回 燕色弄影 ...   骑着此马来迎亲。      怪哉怪哉!      “有人抢亲了,有人抢亲了。”      在众人纳闷中,迎亲队伍中突然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不知道是谁首先指着八抬大轿轿顶大喊了一声。      众人望去,轿顶,立着一个人,一席脱尘的白衫飘在晨风中飘摇,白衣人双手抱臂,挺直着身子,只有脚尖落在轿顶上,晨曦之光洒在白衣衫上晕出一片辉煌的色彩,系在墨发上的白色发带在夕阳中随风飘动,像极了腾云驾雾而来的仙人。      “哇,好俊的男子啊……”      高贵的郡主出嫁,身份不明的俊美男子意图抢新娘,此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画面,围观群众自当擦亮眼睛好好地看清楚咯。      呼,突见男子垂直着身子朝花轿倒了下去,惊人屏住呼吸险些呼叫出口,他们以为男子要跌下来,哪知男子倒挂于花轿顶子上,双手撩开花轿帘子直奔轿中的新娘而去。      “哇哦——”      众人忍不住欢呼。      “真的抢亲了,郡主出嫁被抢亲了……”      瞬间发生的事,就被无数群众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走相告,这看乐子的看乐子,这嚼舌根的嚼舌根,反正群众们似乎比出嫁之人还要兴奋百倍。      反之,在轿帘被掀开的一瞬间,静坐在轿中的新娘却对那些质疑声充耳不闻,她只感觉到从头顶灌进来一阵清风,清风徐徐还夹杂着花瓣的香气。      “夕燕,我来接你了。”      飘渺如烟波的嗓音传开的一刹,新娘的红盖头也被揭开了,画着精致妆容的新娘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浓望着眼前的白衣男人,清晨的光线把他的眼晃得似漾了水,无限温柔。      “你,可愿意跟我走?”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向了她,她看着他的手,还有他肩头零星沾着的梅花花瓣,她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和那次像极了,是不是呢?      那一次是她悲剧沦为人偶的开始,而这一次却是携手走向幸福的开端。      “就等你这句话呢,嘻嘻。”      面对那只手,她重重地点点头,最后微笑地把手递给了他。      牵住她的手不放开,他勾住轿顶的脚尖轻点,身姿便如仙鹤翱翔般的跃起,一白一红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越过众人的视线落到了白马背上,白影勒住缰绳,双脚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随着骏马一声长嘶,踏踏的马蹄声漫过在场所有人的耳畔,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影幽,我们去天山和美人叔叔作伴吧,哈哈哈!”      “夕燕,我这样做,你爹娘会不会……?”      “放心。”坐在前面的圣夕燕扯开繁复的新娘头饰,转头笑对叶影幽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已经出王府大门了,你抢了我,从今往后我就是只是你一个人的新娘咯。”      “这——”叶影幽始终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在写月楼外她就曾告诉自己说她爹很可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或者会故意出难题考验他们,当退无可退的时候就应循着她爹的话走,不反抗不吵闹然后在一起趁机出逃。就如现在这般也在她的预计之中,只不过他想不通,这样子抢亲还不如当初在写月楼当着她爹娘的面抢来得好一些。      圣夕燕又怎能不知道叶影幽的顾虑呢,他知道他想堂堂正正得到自己父母的同意,但无奈自己的美人爹爹诡计多端,她既不想叶影幽委曲求全也不想驳了她美人爹爹的面子,于是她只能把罪责推给这个从一开始都不存在的大都督之子身上咯。      “影幽,相信我,他们知道我快乐了,幸福了自然也会跟着快乐幸福的。而且,我猜我美人爹爹一定会夸你勇气、胆量可嘉的,呵呵呵……”      墨黑的发丝挽成了高髻,衬托着她尖嫩的小脸,明眸皓齿红唇,笑起来脸颊会有深陷下去的可爱的酒窝,今天这个依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当真美极了。      因为相信她,所以选择她所选择的路,今天,他尤其该相信自己的新娘,不是吗?      思及此,叶影幽垂眸迎上圣夕燕明媚的笑眼,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与她相视而笑,那一瞬,他觉得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幸福都在这一刻被定格被放大了。      >>>>>>      面对乱成一团的送亲队伍,萤火鼓着一张脸埋怨道:“现在可好,你女儿被当众抢亲了,你就如愿以偿了?”      “本王要得就是如此惊天动地的效果。”夕拾就像没事人一样,双手负于背后得意道。      “如此效果?”萤火顿时无语。      “臭小子还是有些胆量的,抢亲什么的总比没骨气服软的招数强。”      “……”效果确实惊天动地,但萤火确实没看出强在哪里了,堂堂逸王府的郡主居然在成亲之日被人抢亲,而且这幕后始作俑者居然就是新娘她老爹,这话任谁说出去都会觉得是疯了吧。      “孩子大了,你就不能由着她点?你看,她都不要我们了?”      “本王怎么可能让小宝贝不要咱们呢,哼!”      “怎么说?”      “他们会逃,难道我们就不会……”      “你的意思是……?”萤火点头做了悟状。      “哼哼哼——”夕拾不断摩挲着下颌,抿嘴浅笑时又恢复了他狡猾狐狸的本色。      —全文完— 本书由(yoshin)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