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我想克死我相公 作者:一字眉 文案 一句话简介:我想克死我相公,可惜终身未遂…… 大晏国有位无人不知的将军府千金,连续克死了三任新婚丈夫; 大晏国还有位无人不晓的宁王殿下,连续克死了三任新婚妻子。 克妻相公和克夫娘子如果凑到一起,到底谁会克死谁? 纪唯心觉得,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努力克死这个相公比较好! 对妻子唯命是从的忠犬王爷VS一心想要克死相公的暴躁王妃 从此宁王府再无宁日…… 主角:纪唯心,乐湛 ==============   ☆、克妻王爷   大晏国有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宁王殿下,他的知名程度仅次于他的亲亲皇兄——当朝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宁王殿下之所以这么出名,既不是因为圣宠优渥,也不是因为才富五车,而是因为他天生的克妻命格。   宁王殿下弱冠已三年有余,初时王府门庭若市,提亲之人络绎不绝,但在他连续克死了三位新婚妻子之后,举国上下再也没有哪户人家敢把闺女往宁王府送了,甚至有不少平日里常往来的友人也因为避讳渐渐远离了他。   眼看着宁王府日渐冷清,宁王殿下简直有苦难言。   三年前宁王殿下刚刚弱冠之时,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皇帝陛下便亲自下旨赐婚,将右相府的二千金许配给了他。相府千金绝色倾城、端庄贤淑,当时青涩的宁王殿下很满意,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新婚生活充满了期待,简直迫不及待要将新娘迎娶进门。   宁王身份尊贵,人长得也十分英俊,常年霸占“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宝座,还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相府千金机缘巧合曾见过尊贵的宁王殿下一面,立刻就春心萌动、芳心暗许了,于是对这门亲事自然也是满意的不得了。   至于右相,那就不用说了,能与皇家结亲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高兴还来不及。   于是鞭炮锣鼓在所有人的满意中响了起来。   可没有人会料到,大喜之日红事竟然直接变成了白事——新娘在过火盆时喜服着了火,众目睽睽之下被烧的毁了容,悲痛欲绝直接撞柱子自杀了。   因为这件丧事,宁王府和丞相府的气氛都沉重了很长时间,宁王殿下为此郁闷了很久。   半年后,皇帝心疼自己的弟弟,再次下了赐婚的圣旨,这次挑中的是杨太尉家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小女儿,宁王殿下也挺喜欢,于是这门亲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不久之后两人大婚,为了避免上次的惨剧再发生,准备婚事的时候过火盆这一项目就被直接给删除了,可谁知道,这次新娘根本没挨到过火盆的时间,还没进门就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一头磕在门槛上——活活磕死了。   一场惨剧就这样酿成。也就是那时,宁王殿下克妻的说法开始在京城中流传起来,于是想把女儿嫁到宁王府的人家多半都打了退堂鼓。   经过两次这样的事件,愿意与宁王府结亲的人家少之又少。毕竟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能嫁过去攀上皇亲固然好,但若是送进去又步了前两位的后尘,岂不是得不偿失?与其让自己的心头肉去送死,还不如找个平凡人家安安稳稳过一生。   但凡事都有例外,总有那么些人喜欢不走寻常路,比如仕途一直不怎么顺畅的朝散大夫张家。   不知道张家用了什么方法、哪种渠道,总之最后十分婉约含蓄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与宁王结亲的意愿,为自己亲爱的弟弟的婚事愁得几乎要白头的皇帝陛下闻之大喜,大笔一挥下了赐婚圣旨并送去无数赏赐,还将从六品的朝散大夫直接提拔做了从四品的中大夫,简直是平步青云。   据说宁王殿下听说之后感动得热泪盈眶,直夸张家女儿知书达理、深明大义,当天晚上甚至激动地睡不着觉,半夜翻墙进了张姑娘的闺房以诉衷肠。   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没人知道宁王当晚闯进人家姑娘的闺房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反正第二天一早张家便是一片哭天抢地,说是小姐悬梁自尽了。   张小姐自尽的原因,至今仍是个谜。唯一可能知情的宁王殿下因为这事儿受了打击,有大半年时间呆在王府闭门不出,后来想通了之后又重新在京城富二代的圈子里活跃起来,但对那晚的事一直绝口不提。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百姓们偶尔闲着没事会把这事儿再拿出来当作乐子说道一番,便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宁王要娶亲的消息。   时隔一年,在宁王殿下和张家小姐的事迹快要被百姓所遗忘的时候,一则重磅消息在京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又给宁王殿下赐婚了,对象是……将军府千金。   镇国大将军纪有为家的二千金,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她不仅与宁王殿下齐名,并且有着极为相似的人生经历——宁王殿下连续克死三任妻子的三年时间里,这位纪千金也克死了三任未婚丈夫。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门当户对”!   能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我们威武霸气的皇帝陛下该有多么机智啊!      ☆、初战告捷      纪唯心向表哥于良咨询宁王殿下的个人档案时,表哥充分发挥了自己八卦宗师的属性,本月第三次、本年度第十五次给人普及了一遍“克妻王爷”的故事。   纪唯心听完后简直义愤填膺,她怒气冲冲拍案而起,奔到自己娘亲处深情哭诉:“娘亲,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呜呜……爹爹要把女儿嫁给那个天生克妻的倒霉王爷,女儿要是被克死了怎么办啊?呜呜……”   于氏靠在美人榻上,任女儿抱着自己的腰哭得涕泪横流,愣是不为所动,只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一本兵书。   纪唯心装了一会儿见没用便止住了眼泪,幽怨地望着自家铁石心肠的娘亲,控诉道:“我哭得这么凄惨你都听不见吗?”   于氏瞟了她一眼,眼神很不屑:“房顶不是还没塌呢嘛,说明还不够凄惨。”   纪唯心敢怒不敢言,小声嘟囔一句:“你还是我亲娘吗?”   “不是。”于氏斩钉截铁。   纪唯心:“……”   于氏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就是因为是你亲娘才给你放低要求,不然就直接把你丢到长城下面哭去了。”   “娘~~~”纪唯心转换策略,开始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女儿不想嫁给那个倒霉王爷,万一真的被他克死了怎么办?女儿可是你和爹的贴心小棉袄啊,你舍得吗?”   于氏终于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纪唯心心里窃喜,但紧接着就听她娘亲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许是他被你给克死呢。”   “……”纪唯心咬着牙根说不话来。   于氏又道:“你看你们俩多般配啊,他克死了三任妻子,你克死了三任丈夫,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狗屁的天作之合!   “再说,你克夫的名声已经传遍京城了,哪还有人家愿意娶你进门?况且你都十八了,年纪这么大哪还有人要啊!宁王殿下虽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难道你还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   “算命的说你克夫旺子,本来想着就算克死了丈夫也没什么,只要生下个儿子后半生就有依靠。但你这命实在太硬,还没进门就把丈夫给克死了,哪有机会生儿子?现在正好碰到一个跟你一样命硬的,你们俩凑一块儿说不定就能互相抵消呢。就算抵消不了,瞧他那样子应该也能撑一段时间的,你抓紧时间生个儿子,他就算真被克死也不打紧了。”   于氏说着眼中忽然显出了一丝兴奋的神采,“其实我和你爹真的挺想看看,你俩到底谁更命硬一些。”   纪唯心:“……”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万一我被他克死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皇上肯定会补偿咱们家的,说不定会把那把远古神剑送给我。”于氏说着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迫不及待。   纪唯心绝望了,一看就不是亲生的!   娘亲不肯帮自己,纪唯心只好去求老爹了。   晚上纪将军回家的时候,刚把头探出轿子就见自己那克夫女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等他,记起早上出门前自家亲亲娘子的嘱咐,他急忙把头又缩了回去,吩咐道:“把轿子抬进去,本将不想走路。”   轿夫:“……”尼玛抬着轿子怎么上台阶?!   纪唯心:“……”老爹你还能再懒点吗?!   纪唯心又去找她的亲亲哥哥。   纪泽像极了他娘亲,不仅一样酷爱兵法,还同样靠在美人榻上,也拿着一本厚厚的兵书在研究。听了纪唯心滔滔不绝长达半个时辰的哭诉,他连姿势都没动一下。等纪唯心哭地嗓子都有些哑了,他才淡淡地应了声:“嗯,知道了。”   纪唯心急了:“哥哥你都不心疼我吗?不怕我被他克死吗?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妹妹呀,没了我以后爹爹虐待你谁帮你揍他啊!”   纪泽斜了她一眼,显然对她提起这件事很不爽:“你努力克死他不就行了。”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反正你俩命都硬,就拼一拼呗。”   “万一他比我更硬、我克不死他呢?”到时候死的就是她了啊!纪唯心很捉急。   纪泽眼皮都不抬,幽幽道:“克不死,就想办法弄死。”   纪唯心:“……”   瞧瞧她家这几个都是什么人哪!   这年头,连亲生爹娘和亲哥哥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纪唯心咬咬牙,叫来了自己的八卦精表哥。于良听了她的计划大吃一惊,“你要去求宁王退婚?”   纪唯心严肃地点头:“为了我和他的生命安全着想,这门亲事还是取消的好。不过我自己找不着他,你得帮我的忙。”说罢还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良有些为难:“可是,看宁王那样子,估计不会同意的,毕竟他那么想成亲。”   纪唯心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嫌弃了:“你是没有门路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于良怒了,质疑什么都不能质疑他在京城富二代圈子里的地位好吗!“什么没有门路!实话告诉你,我跟宁王可是拜把哥们!吃饭喝酒逛青楼简直形影不离好吗!要是没我陪着他都不愿意出门知道吗!”   “拜把哥们你还到处传他的八卦?”纪唯心的嫌弃瞬间转换成鄙视。   于良愣了一下,讪讪地坐下来,摸着鼻子嘿嘿笑:“好兄弟八卦同享嘛!”   纪唯心撇撇嘴,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不过于良虽然不是宁王的拜把哥们,但找个机会见他一面应该也不算难事。他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总会有人跟宁王有交情的。   “你到底帮不帮忙?”纪唯心霸气地一拍桌子问道。   “帮,当然帮!谁让你是我的亲亲表妹呢!”于良摇着扇子笑眯眯地应承下来,两只眼睛亮晶晶,闪烁着八卦的精光。   ●ω●   凉风有信,皓月无边。   红叶楼,二楼窗边的某一桌上,坐了两位玉面朱唇的清秀少年,个子较高的着一身藏青色云纹锦袍,另一个身材娇小的则是一身同样款式的天青色长袍。两个人透过窗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南风馆看,一个满面笑容,一个面带杀气。   纪唯心咬牙切齿地看了半晌,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于良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一些。   纪唯心蓦地转过头来盯着他,面色森然:“你确定他今天晚上会来?”   “……确定。”于良的声音弱了下来,明显有些没底气。   他避开纪唯心要吃人的视线,继续盯着下面看,忽然眼前一亮:“看!快看!他来了!”   纪唯心皱眉看过去,清冷的月色下,一辆颇豪华的轿子停在了南风馆门口,随后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下了轿,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然后迈步款款走向南风馆的大门。他身上是与月光同色的织锦长袍,隐隐约约可看到上面金线镶绣的祥云。   “伪君子!”   纪唯心愤愤地骂了句,腾地一下起身,把于良抓起来:“走!”   于良被纪唯心揪着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南风馆中,一进门见她顿住了,猜到她是不知道上哪找人,立刻自觉地给她指路:“二楼云华阁。”   云华是南风馆最大牌的小倌,在京城中颇有名气,纪唯心自然是听说过他,当即便冷哼了一声。她抬腿就要往楼上冲,于良急忙伸手把她拽回来。   “姑奶奶,你这架势是来捉奸的?”   “当然不是!”纪唯心挣了一下没挣开,回头冷冷瞟了他一眼,眼中杀机毕现,“我是来找他退婚的!”   于良手都抖了,但他还是十分负责任地拽住她没松手,提醒道:“你有求于人,可不能用这种态度啊!”   纪唯心挑眉,“我什么态度?”一个沉迷男色的无耻之徒,竟然还想娶她?开什么国际玩笑!不切了他就算不错了,还想要什么态度?!   于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身段妖娆的男子走了过来,用一种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问道:“两位公子很面生啊,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   纪唯心冷冷地看他:“是又如何?”虽然她身形娇小,但这句话说的十分爷们!   那男子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又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今日已经客满了,二位还是改日再来吧。”   见纪唯心蹙起了眉,于良眼珠子一转,急忙回了句:“我们是来找人的。”   “哦?不知二位是跟哪位爷约好的?”那男子依旧笑容可掬。   于良指了指楼上云华阁的位置,见那男子明显不信的样子,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在下开国侯于良。”他只把纪唯心扯过来,“这位是定远将军纪泽。”   那男子立刻就变得恭敬了一些:“原来是小侯爷和纪小将军啊,两位既然是来找王爷的,就请上楼吧。奴家带你们上去。”   那男人扭着小蛮腰率先上了楼,云华阁就在正对楼梯口的位置,他一手捏着袖子,一手屈指在门上“哒哒”敲了两下,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纪唯心听到那人问:“去跟王爷请示一下,小侯爷和纪小将军来找。”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就见那男人飞快地闪身让开,从里面出来个面容俊朗的男子,正是宁王本人。   老开国侯几年前已经过世,他的儿子于良便承了爵位,乐湛跟他一向没什么交情,这会儿出来完全是因为听到了纪小将军的名号。毕竟对方即将成为自己的大舅子,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只是他在外人面前端惯了架子,这会儿的表情颇为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找本王何事?”他问。   纪唯心从后面冒出头来,脸色比他还冷:“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简直霸气!   “你是……”乐湛不认得他,挑眉问。   纪唯心面不改色:“纪泽。”   乐湛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纪泽可是皇兄亲自册封的定远将军,虽然他只远远看了一眼没看清模样,但肯定不是这么娇小的身材。   纪唯心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忽然闻到一股熏天的酒气,她不由得皱眉。   “让、让、让、让开!!”身后响起一道颇为粗犷的男声,紧接着纪唯心的后背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她毫无防备之下被撞的往前一扑,手忙脚乱中不知道揪住了谁的衣服。   “噗通!!”她仰面倒在了地上。   “哎呀!!”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砸在了她身上。   嘴唇上一阵钻心的疼,她跟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大眼瞪小眼——不是那个倒霉王爷又是谁!   反应过来之后她狠狠推了那人一把,身上便是骤然一轻。她捂着嘴坐起来,眉毛揪成了一团。耳边一阵“咚咚咚”的沉闷声音。   “哎呀!!”楼梯下传来某人的惨叫,“老子腿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奇葩癖好      第二天,纪唯心顶着肿的能挂油瓶的嘴唇出来吃早饭时,纪将军和于氏都惊呆了。   “宝贝儿,你这是怎么搞的?”纪将军心疼得不得了,把她拉过来上看下看快把自己给看哭了,“宝贝儿,你跟爹说,哪个兔崽子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哥?看我不揍死他!”   纪将军说着就准备起身,一旁的纪泽无辜又无奈:“爹,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套成不?有你这么冤枉亲生儿子的吗?”   纪将军恼了,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谁是屎盆子?啊?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屎盆子?!!”   连重点都搞不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带兵打仗的?!   关键时刻还是纪唯心解救了自己的亲亲哥哥:“不关我哥的事。”   纪将军心疼地拉着她:“宝贝儿,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把你搞成这样的?你告诉爹,爹给你报仇去!”   要在平时纪唯心肯定很自觉地就跟老爹告状了,可是现在这情况她比较理亏,她可不敢让他们知道,要不然自己的腿也得断一条。   “爹,你别问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于氏:“蠢货!”   纪唯心委屈巴巴地看老爹,用眼神控诉:爹,你看看我娘!她老骂我!   自称爱女如命的纪将军却咳了一声别开视线,“那什么,今天的粥挺好喝啊,啊哈哈哈哈哈!”笑话!他哪有胆子跟自己威武的娘子叫板?!   纪唯心:“……”   吃完饭,纪唯心神色颇郑重地跟自己老爹老娘打商量:“爹,娘,我想清楚了,我真的不能嫁给宁王。”   “理由。”于氏一如既往的冷静。   纪唯心露出一种很为难的表情来,欲言又止(必须是装的!)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们不知道,宁王他,其实是个断袖……”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了。   其他问题还好,若是断袖就严重了。于氏眉头微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纪唯心毫无心理压力就出卖了自己表哥:“表哥说的!”千万不能告诉他们她去过南风馆!   原来是于良那个八卦精说的,那就没有什么可信度了,三个人瞬间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于良这小子又从哪儿得的小道消息,还真是专注八卦二十年!   于氏表情很严肃地看向纪唯心,纪唯心以为有戏,心里顿时一喜。谁知道于氏却说:“宝贝儿,娘相信你,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把他掰回来的!”   你……确定???   纪唯心:“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于氏瞥了自己相公一眼,纪将军会意,立刻摆出同样严肃的表情来,义正言辞道:“宝贝儿,爹也相信你!”甚至还拍了拍胸脯,一副“你是救世主”的表情看着纪唯心。   纪氏生存法则第一条——不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坚定坚持并且坚强地站在自家娘子这边!不解释!   纪唯心求救地看向自己的亲亲哥哥,纪泽优哉游哉地夹了一块排骨,慢吞吞放进嘴里,剃掉肉,又慢吞吞地把骨头吐出来,扔给早就候在一旁的大黄,完了才说:“别指望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连大黄都不如。”   大黄是管家养的狗,哼哧哼哧地啃着骨头,朝纪泽“汪”了一声表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纪唯心立刻颓丧了脸。   *宁王府*   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宁王殿下半躺在自家奢华的大床上,右腿搭在床沿上,优哉游哉地晃着,左腿绑着夹板吊在床顶,   书案旁立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子,微微俯身,右手执着一支狼毫,左手扶袖,正拧眉疾书。   易林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飞舞的笔尖看,盯了半晌,待他终于收了笔、直起身来,才接过墨迹未干的药方,虚心问道:“徐太医,我们王爷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徐太医抖抖小胡子,瞥了他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听过吗!好好呆着吧,没三五个月好不了!”   这徐太医是太医院的一把手,他是看着当今皇上和宁王长大的,大病小病都由他一手包办,因为关系熟,所以说话向来不怎么客气。   连皇帝和自家主子都对他敬重三分,易林被他这么噎了一下也不敢回嘴,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眼不见心不烦地出去抓药了。   乐湛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老头子,这样我日常行动有问题吗?”   徐太医对他不自爱的行为十分的不满,闻言哼了一声,“能有什么问题?!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半身基本不遂吗!”   乐湛无语:“有那么夸张吗?谁说我不能自理了?!”   “呵!那你倒是理一个给我瞧瞧啊!”   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乐湛识趣儿地不再与他争辩,十分机智地换了一个明显不怎么机智的话题:“我说老头儿,你这绑的也忒丑了点吧!”他敲了敲腿上的夹板,一脸不满。   徐太医冷着脸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绳子给解了,然后垮上药箱拂袖而去:“你自个儿绑吧!”   乐湛急忙扶住右腿,要不是还有根绳子在上面吊着,估计夹板就散了!   “你这老头儿,真是……”   乐湛懊恼地在屋里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一个角落时,明显眼睛一亮。他十分欢快地喊道:“小桃红,过来!把你的腰带解了!”   小丫鬟吓了一跳,惊慌地抬头望着他,脚下局促地动了两下。尚未到及笄之年的小丫头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脸蛋儿通红,手指绞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乐湛催促道:“快点解!”   在其他丫鬟的窃笑中小丫鬟羞得都快哭了,抽抽搭搭地解掉腰带,攥着裤腰、小心翼翼地把腰带递过去。   乐湛看着小丫鬟委屈的模样终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拔掉头上束发的玉簪扔给她:“别哭别哭,这个赏你了。”   像他这种从小养在金窝里、奢侈成性的王爷用的东西自然是非常值钱的。用一条不值一文的腰带换来一支价值连城的玉簪,这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但小丫鬟还是有些委屈,红着眼睛谢了恩,也顾不得失礼,扭头就跑了。   乐湛瞥了一眼其他几个偷笑的小丫鬟,没好气地说:“你们都下去吧。”他不就是抢个丫鬟的腰带吗,有什么好笑的!神烦!   然而等到人都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没人帮他绑夹板了啊!oh no!!   该死的易林!抓个药要这么久吗?!本王要休了你!   ●ω●   等易林回来时,自家英俊逼人的宁王殿下依旧在床上晃腿,不过这次似乎有点不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自家主子腿上扎了个粉色蝴蝶结?   这是什么变态的癖好?!   易林把药交给下人去煎,自己在床边的小矮凳上坐了下来,开始汇报自己这两日打探到的消息。   “纪小姐芳龄十八,之前曾经订过三次亲,分别是杨太尉家的长子、观文殿大学士的独子,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校尉。不过三任未婚夫都在成亲之前就翘辫子了。”   “又是杨太尉?”宁王殿下挑了挑眉。   这老奸贼真可怜啊,一双儿女都折在了他们夫妻手上,以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啧啧,真是活该!   没错!我们尊贵的宁王殿下就是这么自动自发又自觉地将纪唯心划到了自家的范畴!也亏得害他断腿的人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不然一向有仇必报的宁王殿下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   你问他怎么知道纪唯心的身份的?呵呵,当然是那个墙头草表哥爆的料啊!尊贵的宁王殿下才不会承认他曾经威胁过于良要是不说实话就割掉他的小JJ呢!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过门的小娘子,宁王殿下立刻露出了一副喜滋滋的表情。这回的小娘子似乎很坚强啊,不仅没被他克到、还反过来克了他一把。   嘿嘿,有意思!皇兄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娶不到媳妇儿了呢!   易林瞄了一眼自己主子的表情,顿时恶心地抖了三抖。我亲爱的主子,你堂堂一个王爷笑得这么猥琐对得起疼你爱你的皇帝陛下吗?   “王爷?”他试探地叫了声,“您还要继续听吗?”   宁王殿下颇愉悦地应道:“嗯,继续。”   于是耿直的易林兄弟难得八卦了一次,给自家主子普及了一遍“克夫千金”的故事。然后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王爷,您……确定真的要娶纪小姐?”属下好怕您步之前那三个倒霉蛋的后尘哟!这才见了一面就摔断了腿,成亲以后肯定性命堪忧啊!   “废话!”宁王殿下斜了他一眼,“我不娶她娶你呀?”   易林:“……”   你想的美!人家宁死不从!!!   这边宁王殿下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脸淫|荡,易林默默别开眼,偷偷往门口挪。正自我感觉神不知鬼不觉呢,自家主子忽然转过头来,精准地一眼找到他的位置。   只听他十分欢快地吩咐道:“给本王打一副拐杖来,做的漂亮点!”   漂亮?易林陷入了沉思,需要绑个蝴蝶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婿登门      宁王摔断了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纪将军和于氏自然也听说了,他们正计划着什么时候到宁王府去探望一番表示慰问,没想到宁王竟然瘸着腿自己找上门了。   宁王乘着自己的豪华轿子来到将军府,下了轿之后,从仆从手里接过拐杖,拄着一蹦一蹦地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因为他来之前并没着人通传,甚至连个拜帖什么的也没递,将军府看门的家丁根本没接到上面的指示,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八卦宁王的腿到底是怎么断的。   哪料想八卦的主角突然拄着拐棍、风一般地从眼前闪过,大家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年纪最小的一个被年长的推了一把,立刻丢下瓜子往里面跑,欢快地越过风一般的宁王殿下,还回头笑嘻嘻地冲他招招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宁王殿下气喘吁吁地看着跑得跟兔子似的小家丁,十分想把拐杖抡圆了甩过去。   好在这日纪将军在家休息,听到下人来报,虽然一头雾水,但他还是立刻跑出来迎接,心里暗自揣测着这宁王到底抽的什么疯。   纪将军将宁王引到上座,吩咐下人看茶。   坚强的王爷自立自强地蹦了这么一段路,此刻已是满头大汗。他端起茶,也不管烫不烫,咕咚咕咚就干了。爽快得令纪将军差点脱口喊一句“满上!”   喝完茶,坚强的王爷又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来一方锦帕,斯斯文文地擦汗,然后又将锦帕仔仔细细地叠起来,放回袖子里。最后又理了理衣襟、袖口、衣摆。一切都妥当了,他才朝纪将军温和地一笑,问了声好,纪将军还没来得答,他就直奔主题问道:“纪小姐现下可在府上?”   纪将军愣了下,答道:“在是在,只是不知王爷找小女所为何事?”   乐湛又是温文一笑:“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找纪小姐聊聊,毕竟我们也快成亲了,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那微臣派人叫她。”纪将军起身唤下人进来。   乐湛也跟着起身,“不必叫她跑一趟,我过去就是了。”   纪将军又是一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王爷到底想干啥。   下人领着神采飞扬的宁王来到纪唯心独住的小院落时,她正在池塘边梨树下的藤摇椅上睡午觉。一头青丝瀑布般垂在一侧,随着徐徐而过的微风轻轻摇曳着,仿佛撩在人心尖上。   满园梨香,乐湛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下人正要过去把自家小姐叫起来,却被王爷制止了,他回头,看到王爷轻轻摇了摇头,脸上还挂着一种很是荡漾的笑容。   ●ω●   纪唯心这一觉睡得可真是爽。   她日日都在这里午睡,正午时日光正好能被树荫遮挡住,但下午的时候日头西斜,光线便挡不住了,所以她一般在那个时候就会醒来。可今天,似乎睡了很久呢。   她迷迷糊糊间伸了个懒腰,感觉似乎打到了某个柔软的物体,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所及是一片月白色的布料,看形状像是半只袖子。   她这会儿脑子转得有点慢,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入目是一张相当英俊的笑脸。   她倏地坐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乐湛慢悠悠地收回手,一边活动肩膀,一边柔情似水地冲着她笑。   纪唯心心中警铃大作,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这厮一定是来报仇的!一定是想要克她!!居心简直不良!!!可怜她娇弱的上嘴唇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呢……嘤嘤……   “我来看看你呀。”乐湛笑得温文尔雅,“娘子~~~”   纪唯心哆嗦了一下,气愤地瞪他:“谁是你娘子?!谁允许你瞎叫的?!这是我的地盘,谁让你进来的?!”   乐湛被她吼的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娘子,你怎么这么凶……”人家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啊。   纪唯心炸毛了:“娘娘娘、娘个屁啊!都说了老子不是你娘子!”   哪料到对方却娇羞地低下了头,轻轻拽着她的袖子道:“亲都亲过了,娘子还想不负责任吗?”   纪唯心都惊呆了!一瞬间有一种自己化身村中恶霸、调戏了村头美貌小寡妇的错觉。   轻风拂过,衣袂飞扬,无意间瞥见他锦袍之下一抹桃红,纪唯心顿时一个激灵,惊得跳了起来。她瞪着眼睛喝了一声:“变态啊!”   “唯心,不得胡闹!”   纪将军和于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看到纪唯心对着王爷又吼又叫便皱了眉。在他们面前什么样儿都无所谓,但人家不但是她未来夫君,更是当朝王爷,怎么能如此无礼!   “不得对王爷无礼!”   纪将军一向疼爱纪唯心,很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纪唯心顿时有些委屈,虽然不服气,但她可不敢对自己老爹和老娘吼,不然一定会被吊起来用荆条抽的!   乐湛却忽然站起来蹦了一下挡在纪唯心身前,缓声道:“将军别动怒,不怪唯心的,方才是我不好,她气极了才会这样,您别责骂她了。”   纪将军和于氏俱是一愣,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很不解。这王爷脾气也忒好了吧,被唯心这样指着鼻子骂不仅笑眯眯地不生气,还反过来替她求情……   难道宁王殿下其实是个抖M?   纪将军和于氏又对视一眼,顿时了然。   乐湛替自己小娘子出过头,便讨好地看着她,弯着眼睛笑眯眯。   纪唯心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变态!”   纪将军也瞪过来,怒道:“唯心!!”结果被乐湛一个眼刀扫过去,顿时噎了一下。我亲爱的王爷哟,微臣可是在替你抱不平呢好吗!   乐湛瞪完他,再回头的瞬间表情简直是180度大转变,只见他咬着下唇望着纪唯心,可怜巴巴地小声叫:“娘子……”   纪将军和于氏再次惊呆了!   偶买噶!这真的是传说中那个高贵冷漠的宁王殿下吗?这真的真的是连左右丞相都要敬畏三分的一品亲王吗?这真的真的真的不是被虎视眈眈、居心叵测的邻国猥琐国君给掉了包吗?   (邻国国君泪流满面:关老子鸟事!)   他们不知道,乐湛想的是,好不容易碰到个不会被自己克到的媳妇儿,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生气!这两个人真讨厌,说话声音这么大干嘛,可别吓到我的亲亲小媳妇儿了!   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婚礼      此后,宁王殿下天天来将军府串门,并美其名曰“培养夫妻感情”,纪唯心对此表示深恶痛绝!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嫁给一个断袖会是所谓的好归宿!   虽然他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些难得一见的宝贝或是稀罕玩意儿,但纪唯心森森地觉得,礼物来就行了嘛,还带什么人啊!   不管去哪儿,身后永远跟着一个住着拐杖哼哧哼哧的尾巴,纪唯心总有一种被登徒浪子跟踪的错觉;每次午睡醒来,旁边总会忽然冒出来一颗挂着“居心叵测”的笑容的大脑袋。   纪千金表示自己有点淡淡的忧桑。   中午的阳光越来越盛,身边又老是有一个神烦的家伙搞得自己睡都睡不安稳,后来纪唯心干脆就改成在自己的阁楼午睡了。好在着宁王殿下还没不要脸到乱闯姑娘家闺房的地步,纪唯心总算是能睡几天好觉了。   然而,每次午睡醒来,推开窗,必定会对上梨树下那张阴魂不散的笑脸,每每气得纪唯心将窗扇摔的呼啦呼啦响。   后来纪唯心将大黄拴在了自己小院的门口,希望这家伙能发挥一下护花使者的本领。   她在大黄动听的“汪汪汪”声中安心地跑去睡觉,醒来时又美滋滋地跑去开窗,结果震惊地发现窗户下面立着一人一狗——大黄正亲热地在乐湛脚边拱。   再后来,她终于搞清楚了大黄背叛自己的原因——一碗红烧肉。   纪唯心那个失望、那个恨铁不成钢!   烦人的地方不止这一点,纪唯心偶尔上街去逛的时候,乐湛也必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不仅回头率贼高,还老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娘子,这个簪子好漂亮,你要不要试试?”   “娘子,这个老婆饼好吃,要不要尝一尝?”   “娘子娘子~~~”   ……   纪唯心不胜其烦。   乐湛被纪唯心吼了几次之后就学乖了,每次都隔着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一个人美滋滋地傻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纪唯心视线停留过的所有东西都买了下来,然后打包送到将军府。   妥妥的完美男友!   纪唯心对此只是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妈蛋!你这是在嘲笑老子银子没你多吗?!   但是不管她态度多差,乐湛都始终笑脸相对,说话时温柔的简直能吓死纪将军!   纪唯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特别讨厌他,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自己娇弱的上嘴唇在隐隐作痛!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人脸皮怎么能如此之厚?!   另一边,宁王殿下顶着自己小媳妇儿冷若冰霜的眼神,依旧笑得如沐春风。笑话!脸皮不厚怎么能娶到媳妇儿!   眼看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纪唯心担忧自己的小命,心中愈加烦闷。她想方设法地去跟爹娘撒娇卖乖、求不抛弃不放弃,但是结果显然不如人意。纪唯心气馁,索性不再哭爹喊娘地求情了,但是对着乐湛时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不过我们的宁王殿下显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他依旧风雨无阻地守在自己媳妇儿窗下,生怕哪天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抢去了!   哼哼,自家小媳妇儿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肯定有很多男人觊觎!一定要看好才行!!   ●ω●   日子就这么淡如流水地过去,在纪唯心数次反抗被驳回后,转眼间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在徐太医不怎么精心的治疗下,宁王殿下断了的那条腿神奇地不到两个月就痊愈了,对此他狗腿地把功劳归到了纪唯心头上:“娘子,你真是我的福星!”   纪唯心摸着自己的上嘴唇呵呵冷笑,亲,你忘了你的腿是因为谁断了的吗?   成亲前晚,于氏将自家女儿叫过去说体己话,交代完为人|妻子的注意事项后,她脸色颇为沉重地望着纪唯心,“儿啊,嫁到王府之后……”纪唯心还以为她会说一定要好好侍奉夫君、做个合格的妻子之类的,结果她娘说的却是:“注意安全!”   纪唯心一口茶喷了她娘一脸。好吧,娘亲其实也没有那么无情啦!   她急忙拿出锦帕替娘亲擦脸,一脸惭愧地道着歉:“对不起啊娘,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于氏淡定地接过锦帕自己擦脸,末了又道:“总之你万事小心些,毕竟王爷克妻的名声也不是空穴来风,你当心些总归是没错的。必要的时候……保命要紧!”   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虽然确实是自己逼她嫁的,但还是会担心。   纪唯心握拳:“知道!”   娘亲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努力生个儿子然后克死姓乐的嘛!呵呵,她一定会努力克死这个“居心叵测”的相公的!   纪将军眼眶红红的坐在一边,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插了句嘴:“宝贝儿,在那儿要是受委屈了就回家来,爹爹罩你!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爹爹说,爹就算会被砍头也要帮你揍扁他!”说完抬起手用袖子拭了拭眼泪,可怜极了。   宝贝女儿要嫁人了,真是舍不得啊!嘤嘤~~~   纪唯心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爹,别难过,女儿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她象征性地安慰了两句,然后嘿嘿一笑,“爹,你看我马上都要嫁人了,以后一年才能见个几回面,趁着我还在,你把令牌借我玩会儿呗。”   堂堂镇国大将军的令牌能号令三军,岂容尔等俗人随意亵玩!简直是痴人说梦!纪将军红着眼睛冷哼:“你想得美!”   纪唯心撇撇嘴松开他,也冷哼一声:“干嘛这么小气?!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纪将军:“……”   不久后亲亲哥哥纪泽也来找她,丢给她一大包跌打损伤的药(纪唯心:→_→),还特地交代了一句:“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克不死,就想办法弄死嘛!   纪唯心再度握拳:“哥哥,我懂。”   ●ω●   大晏国皇帝陛下最疼爱的胞弟——我们尊贵的宁王殿下终于要成亲了,新娘又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千金,这种强强联合的喜事,自然要办得非同凡响才行。   成亲当日,迎亲队伍从东街头排到了西街尾,围观群众从南巷口挤到了北巷角,鞭炮锣鼓的响声将整个京城都震了几震,震得喜气洋洋去迎亲的新郎官在对着围观群众们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把新娘子接到宁王府门口时,原本喧闹不已的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连吹响器的汉子们都不务正业地扔掉乐器凑着脑袋看热闹去了。   这宁王殿下和将军府千金都是天赋异禀、身怀绝技,一个比一个厉害,也不知道他们两大高手对决会是什么结果!那画面一定很美我们都很想看!!!嘤嘤~~~   春风满面的新郎官本想来个帅气的翻身下马,结果被马镫子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他故作淡定地理着衣襟,围观群众已经十分不厚道地爆笑出声。   乐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又激动又忐忑地朝喜轿走过去。   两个嬷嬷将新娘子从轿子上搀了下来,宁王殿下过去亲自扶自己的亲亲小娘子:“我自己来。”   嬷嬷们面有难色,但看自家王爷一脸坚持也只好退下。   乐湛左手扶着纪唯心的手臂,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纪唯心感觉到他手心里都是汗,有些难受,便挣了下,结果吓得乐湛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用力抓紧了她,差点把她手腕给捏断。   “疼!!!”纪唯心压低声音喊道。   乐湛急忙松了力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她手腕上轻轻揉了两下,一脸心疼,“娘子,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纪唯心又好气又好笑,但这种时候也不好说他什么。   上台阶的时候,乐湛原本想直接把自家“娇弱”无比的娘子抱进去,但纪唯心不乐意,因为她觉得让乐湛抱着比自己走更危险!说不定会直接被他摔死!   我们纪千金可是很有忧患意识的好吗!哼哼~   于是乐湛只能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纪唯心的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上个台阶都要这么高度戒备。真是……非一般的感觉!   宁王府门前一共有九个平整低矮的台阶,平时最多只需要九步,偶尔活泼的时候可能三步就迈上去了,但乐湛此刻却觉着累得跟上了九层楼似的。   纪唯心稳稳踏过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宁王殿下喜极而泣,他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汗,然后脚下一个没注意就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吧唧”一声——我们的新郎官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扑在了地上。   无辜的纪唯心被他拽着胳膊,跟着扑了下去。   “啊~~~”   “呀~~~”   两声惨叫划破寂静,围观群众使劲勾着脑袋往里瞧,只看见两个新人手牵着手、脸朝下并排趴在地上,金灿灿的阳光下,大红喜服鲜艳如血。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忽然有人尖声喊道:“快看看,到底是哪个死了?”   跟着有人附和道:“对,对!快看他们俩谁赢了?!”   乐湛:“……”   你们这群看热闹的,先把老子扶起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刺客      好在这一摔有惊无险,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两位新人扶起来,除了喜服染了些尘土之外,并无其他影响。   提心吊胆的人都松了口气,看热闹的人却颇为失望。   宁王殿下紧张得不行,身上的尘土都还没掸掉就急忙凑到自家娘子身边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娘子,你没事吧?”   纪唯心恨得牙根痒痒,在他手臂上掐住一块肉拧了半圈。乐湛疼得嗷嗷叫:“嗷!!!娘子息怒啊,我再也不敢了~~~”   众人:“……”   大红地毡一直延展到喜堂,跨火压邪这一项已经被取消了,嬷嬷们送来红色彩缎同心结,乐湛和纪唯心各执一端,在嬷嬷们的带领下朝喜堂走去。   烧着大红龙凤喜烛的喜堂前,尊贵的皇帝陛下和德妃娘娘已经在候着了。   皇帝陛下是宁王的同胞哥哥,先皇和先皇后故去时宁王还不满十岁,这么多年来他可以说是皇上亲手带大的。皇帝陛下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娘,为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操碎了心,如今终于看到他成家,感动得几欲落泪。   既是一国之尊,又是新郎官唯一的亲人,皇帝陛下担负“高堂”的重任,受了两个新人的跪拜。   拜完堂,新娘新郎被迎入洞房,乐湛从嬷嬷手中接过秤杆,挑去了新娘的盖头。两个人在婚床纱帐中盘腿对坐,大眼瞪小眼。   一个嬷嬷边唱边向帐中抛洒金钱彩果,乐湛迫不及待地从自己脑袋上揪下一撮头发递给纪唯心,“快拔两根头发,绑在一起!”   纪唯心直接拒绝:“不要!”   乐湛“啧”了声,直接自己伸手去拔。纪唯心一时没防备被他得了手,疼得惊叫一声,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不小心看到现场的嬷嬷:“……”   乐湛一边躲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两个人的头发缠在了一起,然后从嬷嬷手中取过来一个精致的红色小锦囊,小心翼翼地把头发装进去,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呲着牙冲纪唯心乐,然后“嗷呜”一声被一脚踹下了床。   嬷嬷再次:“……”   好在接下来按规矩新郎要出去招待宾客,纪唯心则只能呆在房里,没机会再对可怜的宁王殿下进行毒打。   ●ω●   夜幕降临。   宾客中大部分都是朝廷官员,有些年事已高,顾及身体便早早告辞回家了,但大部分都留下来想要凑个热闹。毕竟能吃到皇家的喜酒,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乐湛陪着宾客饮了不少酒,用心良苦的皇帝看差不多了便赶他回去洞房,喝的醉醺醺的众人一听“洞房”两个字立刻就兴奋了,吵着要去闹一闹。皇帝陛下立刻一个眼刀飞过去,冷飕飕的,众人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乐湛脸颊上两酡红晕,他放下酒杯,扑过去拥抱了皇帝一把:“嘿嘿,皇兄,我终于嫁出去了!哈哈哈……”   皇帝简直一头黑线,文武百官都看着呢,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他把自家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从身上摘下来,丢给了一旁的侍卫:“送他回去。”   侍卫刚要过来扶,乐湛就自己站稳了,他瞥了一眼侍卫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本王没醉,自己可以回去。”   侍卫苦逼极了,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没想占您便宜啊!人家没嫌弃您一身酒气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人家!人家的手可是很干净的好吗!呜呜~~~   宁王殿下掸了掸衣服,迈着潇洒的步子往后院走。在外人面前可得端着架子,不然丢了面子可是会被手下嘲笑的!   众宾客继续举杯畅饮,忽然有个侍卫从门口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启禀皇上,正如皇上所料,陆大人在回府的路上遇到埋伏,属下一路追过来,看到刺客进了王府!”   宁王殿下脚步一顿,然后拔腿就跑。   ●ω●   纪唯心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在奢华的婚床上滚来滚去。门“哗啦”一声被推开的时候,她正翘着二郎腿晃悠。   衣衫不整,头发被蹭得乱七八糟的,凤冠也歪了,她抬起头朝门口望过去,四目相视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了。   纪唯心愣住是因为来的人并不是乐湛;   黑衣人愣住则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姿势这么不雅、仪态这么不端庄的新娘子……好吧,其实他也就只见过这一个新娘子而已。   纪唯心不怕也不慌,她扶好凤冠,抖着腿上上下下打量对方,颇冷静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手紧紧按着右腹,鲜血正汩汩地从伤口冒出,溢出指缝,腰上的伤在要害部位,因为失血过多,他这会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袖子中的匕首滑下又收回,以他现在的情况,跟人动手的话胜算不大,更何况外追兵随时会到。   飞快地分析了一下眼下的状况,他试着跟这个奇葩的新娘子打商量:“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外面渐渐传来喧哗声,有人高声喊着“抓刺客”,纪唯心听到声音愣了愣,接着忽然两眼一亮。她冲下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一脸感激地望着他大喊道:“恩人哪!!!”   黑衣人:“???”什么情况!   纪唯心还在自顾自乐着:“哈哈,他居然这么快就嗝屁了!我终于安全了,啊哈哈哈~~~”   “姑娘,你……没事儿吧?”黑衣人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了。   纪唯心急忙扶着他坐下,殷勤地给他倒茶喝:“恩人累坏了吧,快喝杯茶润润嗓子!”   黑衣人这会儿虚弱得很,被强灌了杯水也没力气反抗,身后那个奇怪的新娘子又狗腿地给他捏肩膀捶背,捶得他伤口血流得更欢快了!   他一头雾水,这什么人哪?!该不会遇到疯子了吧?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非常需要这个人的帮助。他再次试探着开口:“姑娘……能帮在下个忙吗?”   纪唯心疯狂点头:“可以可以!必须可以!”她豪气地一拍胸脯,“以后恩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纪唯心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替你办到!”   黑衣人有些无语,“没那么夸张,只是想请姑娘收留在下一晚。等、等在下躲过那些人,马上就会走。”   “没问题!”纪唯心答得铿锵有力。   黑冥十分不解,外面“抓刺客”的喊声震天响,她又不是聋子必然是听到了的,自己这样子一看就很可疑,她居然还要帮自己?难道她是被这家人胁迫来的?   可她既没被绑、也没被锁,倒不像是被胁迫的。这样看来,她很可能是个傻帽。黑衣人默默瞅她一眼,长这么俊可惜了。   正想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扭头一看,透过门扇隐隐可见外面一片火光。   门外传来某人焦急的呼喊:“娘子~~~娘子~~~”   纪唯心傻眼了,“他、他居然还活着?!”   呼喊声越来越近,纪唯心还在原地傻愣着,黑衣人却不得不躲,他急忙起身,努力提起一口气,在桌子上踩了一下借力,一跃跨上房梁。   他压低声音说了句:“记得你的承诺!”   与此同时,房门“哗啦”一声再次被推开。   乐湛一脸焦急地跑进来,拉着纪唯心左看右看:“娘子,你没事吧?”   纪唯心傻呆呆望着他:“你……”你怎么没死?!   乐湛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心疼的不行,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娘子吓坏了吧。宝贝儿别害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纪唯心缓过来之后也终于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她收留了一个刺客当恩人,问题是这个刺客其实并没有帮她解决“仇人”。   亏本了!   可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已经对人家许下了承诺,将军府的人一向一诺千金,她不能食言!   她有些心虚,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乐湛,忐忑不已地走向床榻。乐湛立刻就跟过来,纪唯心回头大喝一声:“别动!”   乐湛果然就不动了。他站在屋子中央,奇怪地看着纪唯心:“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你别怕,那刺客不是冲我们王府来的,他要杀的是陆大人,躲避追捕的时候才误闯了进来。”   纪唯心简直要泪流满面,妈蛋果然是被骗了!   乐湛看自家娘子一脸伤心,刚想过去安慰她,忽然觉察到头顶有异样。他猛然抬头,却是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直接砸到了他脑袋上。   “啊!!!”   火光冲天的王府中一声惨叫骤然响起,外面搜寻的人都顿住了,与身旁的人对视一眼,立刻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狂奔而去。   一路寻到王爷的新房,众人有些迟疑,但顾念着王爷和王妃的安危,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敲门。“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里面传来王爷颇为压抑的声音:“没事!你们去别处搜。”   “那,刚才的叫声是?”   “……本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众人:噗……那摔的一定很惨烈吧。   一门之隔的屋内,乐湛捂着嘴听着脚步声远离,这才泪眼婆娑地望向掐着自己脖子的凶悍娘子,用眼神问道:“可以放开了我了吗?”   纪唯心松开手,又警告地瞪他一眼:“不许出卖我!”   乐湛眼泪汪汪地点头,见纪唯心过去扶那个庞然大物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从嘴上拿开——一片血红中,有一颗莹润的白色物体。   “我的门牙!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白牙      纪唯心原本想把自己错认的“恩人”扶到床上去,乐湛不许,用手臂当着她,捂着嘴“呜呜呜”的听不清在说什么。他指缝间有血丝流出来,纪唯心皱起了眉。   最后她在屏风后面的地上铺了张席子,把黑衣人丢了上去。   “让我看看你的牙怎么了。”她去掰乐湛的手,被他躲开了。   “……脏。”有很多血,怕吓到自家小媳妇儿。   纪唯心倒水给他漱口,他不肯配合,非让她背过身去。纪唯心无奈,只好背过身不看他,等他搞定了之后说:“好了。”她才转过来。   瞄了一眼痰盂,半坛水都是红的。   乐湛发现她的小动作立刻急了,挡着她的视线,飞快地把痰盂丢出去。回来就直接爬上床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房间里有没有药和纱布?”纪唯心问。   床上的人便从被子里钻出来,把东西拿给她之后,又一声不吭地爬回去继续裹成蚕蛹。纪唯心有些无语,但另一边情况比较紧急,她只能先救人,晚点再来安慰他。   那个人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纪唯心把他腰间的衣服剪开一个不小的洞,小心清理了一下伤口,又上了些药。乐湛拿给她的药看起来很珍贵,效果应该很好。弄完后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把人丢在一边不管了。   如果纪唯心没记错的话,陆大人可是朝中有名的清官,这个刺客竟然行刺忠臣,绝对不能原谅!反正又不是她真的恩人,能兑现收留他一晚的诺言还给他治伤就不错了,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一切搞定之后便去看乐湛,她隔着被子拍拍他,却没反应,又叫了两声,才听到里面的人闷闷地回道:“干嘛?”   “给我看看你的牙。”   “桌子桑。”恩恩?这什么奇怪的口音?!   纪唯心瞟了一眼,梨花木桌上果然放着一颗白滚滚的牙齿,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清洗过了。纪唯心有些想笑:“给我看看其他的有没有事。”   “没事!”声音怎么听怎么像赌气,并且十分努力地不发出奇怪的音。   纪唯心可没耐心,一巴掌甩下去:“快给老子滚出来!”   被筒动了动,乐湛把眼睛露出来,小心翼翼地瞅了纪唯心一眼,见她脸色不善,只好撅着嘴不甘不愿地爬了出来。   “张嘴!”纪唯心瞪他。   乐湛抿了抿唇,万分不乐意地把嘴裂开一条缝,看纪唯心又瞪着眼想吼,他急忙把嘴巴咧大了一些,呲着牙给她看。   两排牙齿整整齐齐的,只是中间的门牙缺了一颗,黑乎乎的一个洞。   纪唯心:噗……   乐湛立刻闭上嘴巴,红着脸又羞又恼地瞪她,纪唯心笑着扑到被子上打滚,乐湛委屈地看着她,眼睛慢慢也红了。   他气呼呼地爬到墙角蹲着,纪唯心笑着去拉他:“我不是嘲笑你啊哈哈哈……真的不是……哈哈哈……”   乐湛:“!!!”   在床上滚了半天才勉强止住笑,纪唯心整了整脸色去拉乐湛,被他气呼呼地甩开了。   她正色:“别闹!”   乐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到底是谁在闹!   笑得脸都快抽了,纪唯心深吸一口气,叉着腰吼:“快给老子滚过来!”   于是受气包嘟嘟囔囔地挪了过来,赌气似的别着眼睛不肯看她。   “把嘴张开。”   乐湛撅着嘴瞅了她一眼,眼神很怀疑,纪唯心急忙保证:“这次我一定不笑你。”   他犹疑地望了她一会儿,依言张开嘴。   纪唯心:“……”还是很想笑怎么破?   她努力憋着笑,敲了敲乐湛其他的牙齿,发现都很坚固,这才放了心。“行了,没事儿,其他的都好着呢。”   乐湛又闷闷不乐地钻进了被窝里。纪唯心这会儿也累得不行,打个呵欠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外袍脱下,穿着红色中衣在他旁边躺下。   烛光摇曳,屋内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湛探出头来看了身侧的人一眼,见她真的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爬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从一个小盒子摸出来一颗黑色药丸,到屏风后面塞进了黑衣人的嘴巴里。   完事之后又悄悄爬回床上,掀开纪唯心身上的被子钻进去,然后挪近了一些,在被子里悄悄把她搂进怀里。过一会儿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亲,才终于满意地闭上眼。   哎,期待中萌萌的洞房花烛夜啊……   ●ω●   晨光穿透窗纸,斜斜射入屋内。桌台上的大红喜烛早已燃尽,蜡油在烛台上凝固成奇怪的形状。   迷迷糊糊中,纪唯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痒痒的,很烦人。她翻了个身,那种感觉便消失了,可没过多久却又出现了。   她下意识挥手打了一下,同时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看,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的嫁衣,而旁边……鼓鼓的是个什么东西?   她皱眉看向乐湛,他紧紧闭着眼,似乎还没睡醒。她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的眼皮动了一下,一只眼悄悄眯开了一条缝儿,对上纪唯心的视线之后吓得又立刻闭上了。   果然!   纪唯心冷冷地盯着他,没一会儿乐湛就撑不住了,他睁开眼一脸讨好地望着纪唯心:“娘子~~~”   纪唯心哼了声别开脸,不想理他。   乐湛见她没生气立刻蹬鼻子上脸地凑了过来,贴着她蹭来蹭去,还把脑袋埋在她肩窝里使劲嗅:“娘子,你身上好香……”   纪唯心一阵羞臊,伸手推他:“走开走开!”   乐湛牛皮糖似的使劲粘着她,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揩油:“娘子森桑好香~~~好软~~”糟糕!牙又漏风了!   纪唯心恼了,捏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折,顿时一声惨叫:“啊啊啊~~~疼!娘子轻点!嗷!!!”   外面隐隐传来小丫鬟的偷笑声,纪唯心觉得很丢脸,甩开了他的手,翻身准备下床。   “咳咳……”屏风后面忽然响起几声低咳,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一僵,然后就听见有人说:“在下并非有意打扰,但是大清早的,要是听到些什么不和谐的就不太好了。”   纪唯心:“……”兄台你想得太多了!   纪唯心翻身下床,想要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乐湛拉住了,他唤来丫鬟来服侍她洗漱,自己则去了外间。“娘子,你先洗脸,我去看他。”   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不能见人,纪唯心难得没有与他抬杠,乖巧地去洗漱更衣。   黑冥一醒来就发觉浑身软绵绵,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绝对是被下了药的节奏。他后悔不跌,昨晚上还以为这姑娘是真傻,现在想来,自己在那种情况下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未免太大意了。虽然相信她确实是当时唯一的活路。   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她又为何给他治了伤?黑冥百思不得其解。   屏风外传来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黑冥估摸着应该是刚才那个男人。   果然,没多会儿就见一个男人绕过屏风出现在视线中,身上只穿着白色寝衣,头发微乱,却难掩一身不凡的气度。来人以折扇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凌厉非常。   黑冥心头一跳,也瞬间明白了究竟是谁给自己下的毒。身边有这么一个非同一般的人,怪不得那姑娘那么傻还能活得好好的。   猜到自己应该没活路了,黑冥反倒坦然了。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随时都做好了见阎王的准备。   乐湛在后面的软榻上坐下,开口便问:“谁派你来的?”   “江湖规矩,雇主的身份从来不会让我们这些杀手知晓。”这说的倒是实话。   “那你们是怎么联络的?”乐湛往后一仰,半靠在软榻上,长腿交叠,姿态优雅中透着闲适。   黑冥言简意赅:“中间人。”左右这种规矩江湖上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自然知道有中间人。”一向没什么耐性的乐湛居然没有不耐烦,“我问的是,这个中间人是谁。”   黑冥冷笑:“你觉得我会说吗?”   “知道你不会说。那么,换一个问题。”在对方探究的眼神中摇了两下扇子,乐湛笑了,“桂倚山下个目标是谁?”   黑冥顿时心头一震。无常门这次接的是一单大生意,目标众多、牵连甚广,所以门主才特意将这单生意交给他这个二把手负责,也因为如此,才破例将雇主的身份透漏给他。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么说,昨天晚上的行动也早已被他们觉察、提前做了准备,所以他才会失手?   他眼中的那抹震惊一闪而过,却被乐湛恰好捕捉到。他笑得颇为得意:“还是不肯交代吗?”   黑冥抿唇,一声不吭。   乐湛笑着起身,悠闲地踱步往外走:“那就委屈阁下暂且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快要越过屏风的时候他忽然又顿住脚步,回身道:“奉劝你一句,不用费心思逃走,我喂你吃的是用十大软筋散混合成的逍遥丸,第一次用,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呢。。”   他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解药我还没做,正好拿你做个实验。”   黑冥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妈蛋,十大软筋散是不同派系的,取材不同、效用也不同,什么七虫、十香、百花……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不能乱用好吗!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娘子饶命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下皇帝和德妃的部分~O(∩_∩)O~   乐湛回去的时候,纪唯心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帮忙梳头。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红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个金钗、步摇,纪唯心百无聊赖地拨来拨去,显然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   乐湛匆匆洗把脸,把衣服套上,连扣子都没系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快到跟前的时候又忽然放慢脚步,对着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她手中的玉梳,摆摆手让她出去。   纪唯心察觉到丫鬟为她梳头的动作停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甚至梳的比之前还要舒服,她也没多想,继续盯着那些金步摇发愁。   这么多东西怎么戴啊,会把脖子压断的吧!   在里面拨了半天,最后挑了一支款式最简单的钗子递向身后,“就这个吧,别的都不戴了。”   乐湛奇怪地问:“为什么?”   纪唯心受惊回头,看到衣衫不整的某人,登时恼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魂淡!一定是想趁她不备偷袭!   “刚刚。”乐湛对她笑得可温柔了,手下的动作也十分轻缓,“娘子,我梳的好不好?”   回想了一下刚才还算不错的感觉,纪唯心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右手在梳妆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我说,你这手法挺熟练的嘛!”   错把这话当成了夸奖,乐湛心里别提多美了:“哪里哪里,娘子过奖了!”   “没少给女人梳头吧!”纪唯心继续皮笑肉不笑。别误会,她可不是吃醋,只是不允许自己被戴绿帽子而已!   眼珠儿一转,宁王殿下立刻严肃否认:“没有!我是跟皇兄学的!真的!”   皇帝陛下与德妃娘娘伉俪情深,德妃入宫几年来,两人一直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皇帝常常为她描眉、梳发,乃是民间广为流传的佳话。   这个纪唯心是知道的,但不妨碍她听出那明显撒谎的语气。她冷笑,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乐湛撑了一会儿就不行了,矮身蹲在她腿边讨好地笑:“娘子,我说了你能不能不生气?”   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眼底却似乎暗含一丝期待?   纪唯心狐疑地盯着他:“你说。”   “我有个表妹啊,特别黏我,老喜欢让我帮她梳头,我练的多了手艺就好了。”说完便满脸期待地望着纪唯心。   娘子,快生气啊!快吃醋啊!   “哦。”纪唯心不以为意转过身,“继续吧。”   这下乐湛急了,把她身子又掰过来,“娘子,你都不吃醋吗?”我这么帅气多金、风流倜傥、貌美如花,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我被别的女人抢走?!简直不能置信啊!   “哎呀,不就是给表妹梳个头嘛,我这么宽容大度、胸怀天下,怎么会介意呢?”纪王妃笑得很是端庄。   掰着她的脸盯了好一会儿,发现她是真的没生气,宁王殿下失望极了,闷闷不乐地撅着嘴,把她又转了回去。过了会儿又不死心地把脑袋凑到前面来,“娘子,你真的真的不吃醋吗?”   没耐心再演一遍大度妻子,纪唯心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再啰嗦小心我揍你!”   憋屈又郁闷,宁王殿下很不开心!   其实他说的为表妹梳头的话是骗人的,不过自己是跟皇兄学的那句倒是真的。   当年德妃娘娘刚入宫的时候,乐湛还小,他曾经观摩过一次皇兄为德妃盘发髻。彼时皇兄也是初学,梳妆台上摆着他专门命人画的花样,按着教程一步一步、现学现卖。这种夫妻间的乐趣,甜蜜又缠绵,乐湛全程旁观,当时心里有多羡慕,后来对那个发髻的印象就有多深刻。   铜镜中的影像很模糊,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乐湛看着自己亲手梳的发髻,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他拿着纪唯心挑的那支金钗比划了几下,又随手丢下,转身跑回里屋,很快拿出来一支镶着血玉的凤头钗。   “娘子,这可是我们的传家宝哦!你婆婆专门留给你的哦!”   将钗子插入亲亲娘子乌黑的发中,宁王殿下美得想吐泡泡。   这种感觉真美妙!他不由分说把正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的纪唯心拉起来,美滋滋地伸开胳膊:“娘子,快帮我穿好!”美好的清晨,温油美腻的娘子服侍自己穿衣洗漱什么的,想想就忍不住内牛满面啊嘤嘤!   可惜打扮的美美的娘子一心想要照镜子,被打断了之后很不耐烦地推开他:“你丫没长手吗!”   宁王殿下可委屈了:“娘子,你忘恩负义!”   ●ω●   自家二十多岁的老弟弟终于嫁出去了,了了多年心愿的皇帝陛下龙颜大悦,当晚与文武百官一起畅饮到深夜,大手一挥下令免除第二日的早朝,甚至连皇宫都没回,带着老婆孩子直接宿在了喜庆的宁王府。   如此一来,第二天正好代表故去多年的父皇母后来喝儿媳妇敬的茶。   德妃娘娘自然是陪皇帝一起的,清晨时辰尚早时,两人相携在花园中闲逛,偶尔帮对方整理被晨风吹乱的头发和衣衫,低眉抬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缠绵。   原以为洞房花烛夜两个新人自然要折腾一番,第二日必定会起得很晚,哪料到两个人刚散了一会儿步,就被自家弟弟惨绝人寰的叫声给破坏了美美的意境。   “嗷~~~娘子,轻点!好痛好痛!”   “啊啊啊!不放不放就不放!!!”   “呜呜~~~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放手!”   ……   皇帝陛下捂脸,大清早的,真他妈丢人啊!   体贴的德妃娘娘看着一脸尴尬的皇帝陛下,忍俊不禁,握了握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皇帝偏头望她,目光温柔似水。   两个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深情凝望自家娘子的皇帝陛下一挥手,正好挡住了奋不顾身要扑上来的弟弟。   “皇兄救我啊!!!娘子要撒(杀)我!!!”   纪唯心追着他跑过来,远远看见皇上和德妃娘娘就放慢了脚步,提着累赘的裙摆快步走过来,俯身行礼:“民女纪唯心参见皇上、德妃娘娘。”还没适应新妇的身份,忘记改口了。   乐湛躲在他威武的皇兄后面,勾着脑袋提醒她:“娘子,你说错了,你应该自称臣妾的。”然后被纪唯心一眼瞪了回去。   把自家没出息的弟弟从身后揪出来,皇帝陛下头疼极了,“你又再闹什么?”   乐湛十分委屈,握着拳头委屈控诉:“我没闹!我看娘子穿得太累赘走路不方便,就好心抱她过来,她不领情,还打我!”皇兄快替我主持公道嘤嘤嘤!   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才懒得插手他们夫妻间的打闹呢,只是看着他脸上的面纱颇为好奇:“好好的戴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遮门牙啊!   宁王殿下立刻捂嘴,娇羞地瞥了一眼纪唯心,欲说还休的模样,妥妥一个怀春少女!   他有意误导,皇帝陛下自然误会了,尴尬地咳了一声。   一旁德妃娘娘掩嘴偷笑,臊的纪唯心脸都红了,又狠狠瞪了乐湛一眼。其实她更想直接动手的,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儿打他亲弟弟?她可没那胆子!   正尴尬着,德妃娘娘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唯心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拘束,把皇上和本宫当平常人家的哥哥和嫂嫂就行了。”   纪唯心感激地看她:“谢娘娘。”   某人又不怕死地过来提醒:“娘子,嫁鸡随鸡,你得跟我一起叫皇兄和皇嫂。”   纪唯心刚想瞪他,德妃娘娘却突然正色道:“子越不可胡闹!这称呼不能乱叫,若被有心人听去就麻烦了。”   宁王的这声“皇嫂”只有皇后才担得起,她只是个妃子,这事若传出去,就得担上僭越的罪名了。   皇帝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都是自家人,叫一叫又有何妨?反正在朕心里,也只有你能担得起子越的这声‘皇嫂’。”   德妃娘娘感动得泪光闪闪,她含情脉脉地望着皇帝:“君心我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皇帝笑着把她揽进怀里,动作温柔地拍拍她的脊背,眼中却一片坚定的流光:“总有一天朕会让天下人皆知。”   纪灯泡羡慕的两眼冒红心。她家没出息的相公立刻又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提议:“娘子,你是不是很羡慕啊?我也可以抱你的哦!”说着就美滋滋地张开怀抱,却被纪唯心在腰上狠掐了一把。   “嗷~~~”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皇帝陛下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真是煞风景!      ☆、大仇得报      新媳妇敬过茶后,四个人便一起用早饭,奶娘将刚刚睡醒的小皇子也抱了出来。皇帝膝下有三个公主,皇子却只有这一个,乃德妃娘娘所生,小名果果,刚满三岁,生的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是皇帝的心头宝。   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怎么的,小家伙的脸蛋红红的,被奶娘抱出来,抬着小手揉揉朦胧的睡眼,一看到自家娘亲便伸着小胳膊要抱抱。母爱泛滥的纪唯心都快被萌化了。   德妃娘娘把儿子抱进怀里,埋怨地瞪了皇帝一眼:“都怪你,干嘛喂他喝酒啊!你看看,这都醉了一晚上了还没醒透。”   被媳妇当众训斥,皇帝陛下也不恼,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难得高兴这么一次,自然得多喝点!   昨天晚上喝的太嗨,儿子也在旁边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一时起了玩心,就喂了小家伙一口,当时也没事,小家伙喝了一口还兴奋得不行,他看着好玩便又多喂了一些,谁知道没多久儿子就一头栽倒,一觉睡到大天亮,怎么都叫不醒。   纪唯心恍然大悟,怪不得孩子脸蛋儿这么红,敢情是喝酒喝的。没想到皇帝也这么不靠谱!   小皇子乖乖地趴在他娘亲怀里,似乎还没醒透,一下也不愿意动,眼睛却异常发亮。粉雕玉琢的娃娃太可爱,纪唯心盯着挪不开眼,小家伙察觉到她的注视,也望了过来。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对视着,小家伙冲她眨眨眼,睫毛又长又翘,勾的纪唯心真想把他抢过来捏脸蛋儿、打屁股狠狠蹂|躏一番!   那边皇帝和乐湛说着话,时不时地碰一杯,过了一会儿小家伙有劲儿了,就开始往自己父皇的腿上爬。皇帝把他接过来抱在腿上,一边护着他,一边跟乐湛说话。   德妃盯了会儿,见他老老实实的也不闹腾,皇帝又是两只手护着他、安全得很,便放下了心,也跟纪唯心聊起了天。   纪唯心虽然喜欢小家伙,却不好盯着皇帝看,便全心跟德妃说着话。   没人搭理小家伙,他只好自己找存在感,看到乐湛脸上的面纱立刻好奇地问:“皇叔,你变成姑娘了吗?”只有姑娘才会戴面纱的呀。   又被人提到伤心事,乐湛羞愤捂嘴:“你才变成姑娘呢!”   小家伙盯着他看,越看越好奇,就往他腿上爬。乐湛怕他摔到,立刻伸手去接,刚把他抱起来,小家伙就一伸手拽掉了他的面纱。   “!!!”乐湛一惊,立刻腾手去捂嘴。   小家伙还没坐稳,他一松手就往下栽,乐湛又吓得急忙去扶他。好在虚惊一场,最终他成功救回了小侄子,把他按在腿上:“老四(实)点!”   小家伙愣愣地盯着他的嘴,然后开始捂着嘴“咯咯”地笑:“皇叔豁牙啦!豁牙啦!”   经过果果这一通闹,皇帝和德妃也发现了,顿时都笑了起来。   乐湛都快气死了,气哼哼把他塞回皇帝怀里,把自己的面纱捡回来重新戴上,然后一脸怨念地瞪着偷笑不止的小家伙。   小家伙才不怕嘞,窝在他父皇的怀里笑得格外放肆,两只小短腿翘起来在空中一阵扑腾。乐湛恨得牙根痒痒,在他屁股蛋子上打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自家儿子被打,皇帝不乐意了,挥手隔开乐湛的爪子,警告地瞪他一眼。   本来就不疼,又有人护着自己,小家伙笑得更得意了。   见自家弟弟已经快要炸毛了,皇帝急忙咳了一声,问他:“你的牙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有面纱挡着,宁王殿下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两手交叠捂着嘴,“不小心磕的!!”   “还真是……蠢啊!”皇帝森森地觉得养出这么个弟弟实在有损他的威名。   乐湛不想再提这种糗事儿,挥手道:“别问了!次饭次饭!”   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   虽说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一家人,但其实能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再加上现在又多了一个新成员,一家人围坐一起,和和乐乐地吃饭聊天,真的很温馨。   小家伙趁着大人不注意,伸着脑袋在他父皇的酒杯里嘬了一口,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于是又嘬了口。过了一会儿皇帝忽然发现酒没了,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喝掉了,于是又倒了杯。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等了一会儿才又趁着大家不注意,抱着酒杯使劲地嘬。   “嗝~~~”   一声颇为响亮的酒嗝传来,正在交谈的四个人都愣了,反应过来之后往声音的来源处——皇帝的腿上看去,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扶着桌子爬了起来,站在他父皇腿上奋力挥小手。脸蛋儿似乎比刚才更红了,眼睛也好像更亮了。   皇帝立刻看向自己的酒杯,果然是空的!他一惊,手忙脚乱地把儿子抱起来看,小家伙对着他的俊脸“嗝”了一下,熏得皇帝立刻皱眉扭头。   艾玛,这个味儿啊!   德妃把孩子接过来,秀眉微蹙:“你怎么又没看好他!”一边吩咐下人去准备醒酒汤,一边担忧地查看孩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家伙手舞足蹈地不肯配合,一会儿“咯咯”傻笑,一会儿背“床前明月光”,欢乐地扑腾。   纪唯心盯着他看得两眼都快冒红心了,乐湛发现了立刻一喜,拉着她问:“娘子,娘子,我们也僧(生)个娃娃好不好?”   纪唯心推开他碍事的脑袋,心想着:生完孩子我就弄死你,魂淡!   那边小家伙忽然开始往饭桌上爬,朝着纪唯心的方向。德妃娘娘赶紧把他拉回去,小家伙一边挣扎一边对着纪唯心“咯咯”傻笑,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道:“娘子~~~”   纪唯心“噗嗤”笑了。   德妃娘娘也忍俊不禁,纠正他道:“果果,你叫错了,应该叫‘婶婶’。”   小家伙似懂非懂,转头一本正经地对着乐湛说:“皇叔,你叫错了,嗝~~~应该叫‘婶婶’。”   乐湛一头黑线,一把搂住纪唯心,冷哼一身宣誓主权:“这是我娘子!”也不知道跟个喝醉的小孩儿较个什么劲儿。   小家伙愣了,突然间似豁然开朗,也转过头对他娘亲说:“这是我娘子!嗝~~~”   纪唯心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小孩真逗!   ●ω●   难得有一天假期,皇帝也没急着回皇宫,吃过饭带着老婆孩子到花园里玩耍。德妃跟纪唯心领着喝了醒酒汤还是亢奋不已的小家伙在玩,皇帝跟乐湛在湖边凉亭里喝茶聊天。   乐湛跟他交代自己逮到了那个刺客,皇帝惊讶不已:“派了那么多人去搜都没抓到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乐湛可骄傲了:“我家娘子抓的!”   皇帝不屑地瞥他一眼,又不是只有你有娘子,得意个什么劲儿!老子有儿子你有吗!   他抿了口茶,幽幽地问:“别告诉我,洞房花烛夜,你们俩就只顾着抓刺客了。”好吧,他就是猜到了,所以故意问的!   于是意料之中的,看到自家弟弟郁闷的表情。皇帝陛下觉得舒爽极了,又补了一刀:“哟,难道你不会?”   还是个C的宁王殿下手一抖,茶杯扣在大腿上,衣服湿了一片。   他淡定地将茶杯捡起来放回桌子上:“谁说我不会!”   皇帝乐了,戏谑地挑眉:“那你一夜几次?一次多久?”   “啪!”   乐湛将茶杯摔在石桌上,愤愤地瞪他一眼,起身跑了。皇帝陛下在后面乐得不行。艾玛,以前怎么没发现调戏弟弟这么好玩呢!   宁王府的池塘里养了许多锦鲤,五彩缤纷的,十分好看。   因为早饭时的闹剧,果果坚信纪唯心是自己“娘子”,于是无情地抛弃了自家娘亲,赖在纪唯心怀里不肯走,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德妃娘娘哭笑不得,好在纪唯心很喜欢他,乐意陪他玩。   果果拉着纪唯心趴在池塘边看锦鲤在水里游,看着看着他就以为自己也是一条鱼了,探着脑袋直往水里扎,纪唯心吓得赶紧把他拉回来,提心吊胆地把他圈在怀里,不敢松手。   “娘子,我们该回水里了!”果果殿下想和自家“娘子”一起回家了。   小家伙动力十足,纪唯心光顾着拉他就搞得自己满头大汗,累不爱啊!   乐湛气鼓鼓跑过来找自家娘子求安慰,远远地就见她蹲在池塘边跃跃欲试,一副要往水里跳的架势。德妃立在她侧后方,半伏着身子,伸着两只手,看起来就像是想把她推进水里。   爱妻如命的宁王殿下震惊了,拔腿狂奔,边跑还边喊:“娘子,小心后面啊!”   纪唯心条件反射地回头,就见自家相公手舞足蹈地往这边跑,蛇精病一样大呼小叫着。   怀里的动力小火车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禁锢松了一些,森森觉得此乃天赐良机啊!于是立刻奋力挣扎着往水里扑。纪唯心一惊,急忙回身想搂紧他,却被带着整个身子都向前倾了下去,然后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团成一团栽了下去。   掉下去的瞬间纪唯心还拼力转了个身,将小家伙转到上面,用尽全力将他举了起来。   “小心哪!!!”乐湛在后面徒劳地大叫,可惜为时晚矣。   果果被纪唯心举着,幸免于难,只有衣摆湿了一些。他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感觉好好玩哦!近在一旁的德妃赶紧先把他捞上来,然后焦急地叫纪唯心:“唯心,你还好吗?能起来吗?”   池塘水不深,至少淹不死人,大人跌进去自己爬起来就行了,可纪唯心却躺在水里半天都一动不动。德妃赶紧把儿子放在一边,伸手想要去拉纪唯心,却见旁边人影一闪,狂奔过来的乐湛直接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娘子,我来啦~~~”   德妃:“……”脑壳有包吧这是!   纪唯心被捞出来的时候,悲愤地发现自己脸朝右梗着脖子动不了了——她大概是史上第一个掉水里没被淹到却扭到脖子的。   于是我们的宁王殿下,终于报了断腿之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灭夫大计      徐太医再次被召唤出来,看到这两个人奇葩的造型、听过他们离奇的故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在逗老夫吗?!下次是不是就该白天被雷劈、晚上遭袭击?!”   “老头儿你别生气,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乐湛笑嘻嘻的。   徐太医冷哼一声,不过也没再开骂,看过纪唯心的脖子后,扶着她的脑袋使劲一掰,将她的脖子掰正,然后又扎了几针,纪唯心便勉强能扭动脖子了。他又开了几贴膏药,交代好换药的注意事项。   乐湛见他忙完了急忙凑过来,“还有我还有我!快看看我的牙!”他呲着牙仰着脑袋,样子有些滑稽。   徐太医一本正经地扳着他的下巴看了会儿,松开手,提起药箱就走。   “诶诶诶!”乐湛忙拉住他,“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啊!”   徐太医蹙眉:“你不是让老夫看你的牙吗,已经看过了啊!”   乐湛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面上却还是笑嘻嘻地一脸讨好,“光看怎么行,还得帮我补好啊。”   “补牙有什么难的,你自个儿就能补。”徐太医挥挥衣袖,云淡风轻地说,“随便捡颗石头塞进去不就完了嘛。”   “……”你他妈在逗我?!   皇帝看不下去了,终于替自己弟弟说了句话:“徐太医,你就别逗他了。他这牙还能补吗?”   毕竟是一国之君,徐太医对他可不敢像对乐湛那么随便,他发话了,徐太医立刻恭敬回道:“回皇上,王爷这牙能补是能补,不过老臣需要一些时间,得找到合适的材料才行。”   皇帝点点头:“要尽快,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说。”   徐太医俯身:“嗻。”   知道徐太医必定会想办法为他补好牙,乐湛也放心了,立刻蹦跶到纪唯心跟前去,狗腿地给她捏肩膀捶腿。   纪唯心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扯下来:“魂淡!!你丫是故意的吧!你说!你是不是一直怀恨在心,借机报仇来的?!”   乐湛“嗷嗷”直叫:“娘子饶命,小的不敢啊!!!”   头疼的皇帝拉着自己媳妇撤了,皇家的脸都被这个挫弟弟丢尽了,真想跟他断绝关系以示清白!   ●ω●   扭脖子事件引发了纪唯心的深思,她坚信,自己是被姓乐的给克的!再三思索之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采取点行动才行。   于是她找上了不怎么霸气的杀手先生——黑冥。   黑冥被乐湛关在隔壁的房间,纪唯心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了进去。   对于自己这半个救命恩人,黑冥实在是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态度,一方面她救了自己,另一方面又确实害他被抓了。正纠结该报恩还是报仇呢,纪唯心开口了。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是猫着腰溜进来的,盘腿坐在他旁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儿,黑冥才应声:“什么交易?”   “我可以助你逃出去。”见他明显有一丝动容,纪唯心嘿嘿一笑,“你帮我解决一个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面对他的质疑,纪唯心不屑地“切~”了一声,“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黑冥沉默不语。她说的没错,现在这种状况,除了跟她合作外,他确实没别的选择。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你要我杀谁?”   “嘿嘿~”纪唯心摸着鼻子笑得很奸诈,俯低身子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相公。”   “……你在逗我吗?”黑冥明显不信。   那个男人他还有印象,长得相当俊美,又是一身富贵相,一看就非凡人。他仔细回忆过昨晚上被人追捕时走过的路线,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慌不择路误闯进了宁王府——那个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宁王吧。   这姑娘哪来的胆子要杀宁王?虽然宁王的命格有些离奇,但光是宁王妃的身份就足够让很多女人前仆后继了吧?   哦对了,她是宁王的妻子,也就是将军府的千金。将军府的人……呵呵,缺什么都不会缺胆子,那就说得通了。   “我可是认真的!”纪唯心急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震得黑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次奥!你这不是来找我杀人是想杀我的吧!   “对不住对不住!”纪唯心急忙道歉。   为了避免自己再遭毒手,黑冥咬牙道:“成交!”   纪唯心喜出望外:“哈哈,成交!”想了想又改变主意,她严肃交代,“不过这事儿暂时不急,他的命先留着,等我有了儿子你再动手!”   得生个儿子继承王位,自己以后也好有个依靠。这段时间自己先小心点算了,等到成功有了儿子再解决他!   懒得管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黑冥哼了声:“你还是先助我出去再说吧。”   ●ω●   交易达成,纪唯心又偷偷摸摸溜回去,乐湛正急得到处找她呢。“娘子,你去哪儿啦!我都快急死了!”   脖子上的痛一直提醒纪唯心对面的这个人“居心叵测”,于是她的态度很冷淡:“找我干嘛?”   不过可惜宁王殿下对小媳妇冷冰冰的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仅丝毫没被她影响,还兴冲冲地拉着她跑。纪唯心想甩又甩不开,烦的不行:“你拉着我去哪儿呀?”   “等会你就知道了!”   一路被他拉进书房,被按在书案前坐下。紫檀桌面上,整整齐齐码了两排膏药所用的布质裱褙,上面是朱砂墨描的字,笔走龙蛇、飘若浮云,彰显着主人潇洒恣意的个性。   可笔法再好,也压不住纪唯心的一头黑线:这只是几张膏药裱褙而已,想要秀书法都不能找点像样的纸吗!磕碜谁呢这是!   乐湛喜滋滋地指着那些字:“娘子,快看!这是我写的!”   当然是你写的!除了你还有人会这么无聊吗!纪唯心一边腹诽一边按捺不住好奇地去看,最后看得忍不住泪流满面:   ——吾乐纪氏,乐湛之妻!   ——乐湛吾夫,英俊无双!   ——有夫之妇,非礼勿视!   ……   头顶似乎有一排乌鸦“嘎嘎~”飞过,纪唯心忽然间福至心灵:这些该不会是徐太医给她开的那几贴膏药吧?也就是说以后她得顶着这些字招摇过市?   妈蛋,她后悔了!跟黑冥的交易可以提前吗!!   ●ω●   晚上沐浴的时候,纪唯心把乐湛赶了出去。虽然已经是夫妻了,并且自己也决定要抓紧时间怀孩子,但她暂时还是无法忍受跟那个蛇精病赤身相对。   脖子上的伤经过徐太医的妙手医治已经好了些,转动不是问题,但动作不能太剧烈。所以虽即便纪唯心不习惯自己洗澡的时候有人看着,但为了避免再次受伤,她留下一个小丫鬟伺候。   能自己来的她都自己动手,洗得差不多了,就往前趴在浴桶沿上,头枕着手臂,阖上眼皮:“小棠,过来帮我擦背。”   小丫鬟诺诺应是。   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纪唯心蹙眉,却懒得睁眼:“小棠,你干嘛呢?”   “奴婢、奴婢去拿手巾。”小棠的声音有一丝惊慌,纪唯心以为小丫头是被自己给吓的,便没多想,只“嗯”了一声。   没多久,脚步声渐近,身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像是小丫鬟打湿手巾的声音。接着有东西覆在背上,湿哒哒的触感。小丫鬟擦背的动作似乎不是很熟练,但是力道很合适,感觉还蛮好。纪唯心喟叹一声:“嗯……真舒服!”   她没有听到后面的“小丫鬟”默默吞口水的声音。   察觉到小丫鬟的动作越来越慢,纪唯心起初有些纳闷,后来想着小丫鬟力气小,可能手酸没劲儿了,左右身子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她吩咐道:“行了,就这样吧。去把我的衣服拿来。”   她直起身子,侧面诱人的曲线便显露无遗,流金般的烛光绵延而来,在女子玲珑有致的玉体上染开一层浅浅淡淡的光晕。细嫩的肌肤上有晶莹的水珠儿滑下,后面直勾勾看着的人瞬间觉得口干舌燥、气血上涌,鼻子好像快要爆了。   那光滑细致的肌肤……好想摸一摸啊!嘤嘤~~~   除了眼睛,其他的感官好像都已经丧失功能了,耳边嗡嗡嗡的,他完全没听清纪唯心说了什么。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向着那令人无法将视线移开的地方。   怎么觉得那么远呢,努力了半天都够不到,心头渴望更盛,他难耐地舔了舔嘴角。   后面半天都没动静,纪唯心纳闷,想扭头看怎么回事,又顾忌着脖子,她干脆扶着桶沿将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哗啦啦一阵水声,她成功转过身来,然后僵住了——   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着一只手,男人的手。   下意识抬头,只见她一心想要弄死的相公正呆呆地盯着她……的胸口,目光惊艳又痴迷,挺拔的鼻梁下,两柱鲜血正欢快流淌。   “啊~~~流氓!!!”   纪唯心大喊着捂住胸口沉进水里,露出一双眼睛瞪着被她的叫声惊得回过神来、一脸惊慌失措的乐湛。如果杀气真的能杀人,估计他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我我我、那个……”感觉到鼻子的异样,他下意识去抹,看到一手鲜红。于是瞬间脸色爆红,磕磕巴巴半天,最后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们都、都成亲了,有什么不能看、看的。”   纪唯心恼羞成怒,抓住水里的手巾朝他扔了过去。可惜被水浸湿的手巾太重,扔出去就直接“啪叽”摔在了地上,溅出去一滩水。   “给老子滚出去!!!”   终究是怕把纪唯心惹毛了,乐湛一边“好好,我走”地安抚她,一边恋恋不舍地盯着某个部位、路都不看地往外走。于是,毫无意外地,他踩到了那块将会有效推动情节发展的湿手巾,然后,“吧唧”——   他就这么扭着脖子摔了下去。   “呃~~~”一声痛苦又压抑的闷哼之后,只听他颇为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娘子、我、好像、也、扭、到、脖、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艰不拆      喜闻乐见地,作为偷窥娘子洗澡的后果,我们的宁王殿下也扭伤脖子了。果然是用绳命在爱自家娘子啊,连扭个脖子都要向她看齐!   心情最复杂的是大晚上被召唤来的徐太医,他老人家目光森然地盯着乐湛看了小半个时辰,什么话都不说,只有小胡子在气愤地一抖一抖。   作为一个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医学事业的大夫,徐太医一向秉持“健康是人生第一财富”的观念,他老人家最看不惯那些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傻逼们,可没想到,他费心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半个儿子”竟然也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乐湛也知道老爷子是真的气大发了,于是努力装出一副快要撒手人寰的虚弱样子,希望能勾起老爷子的同情心。   事实上他的把戏老爷子一眼就看破了,毕竟只是扭伤脖子而已,也就是疼点,其他能有啥事儿!不过老爷子这回真的没骂他,因为他决定冷战!他要让这些愚蠢的人类自己去领悟他们的错误!   夜色如墨,徐太医挎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怎么叫都叫不住!   一群人在后面傻了眼。   可惜怀揣着美好愿望的徐太医忘了,除了他,京城中还是有很多医术精妙的好大夫的!他走了之后,易林赶紧又请了一个口碑很不错的郎中来,跟徐太医的治疗方法没什么区别,又是按摩又是扎针的,很快就搞定了,留下的膏药也跟徐太医的差不多。   贴好膏药,乐湛觍着脸往还在生气的纪唯心跟前凑:“娘子,你看,我现在跟你也一样咯!”   很不巧,纪唯心也决定要跟他冷战,于是不管他怎么卖乖卖萌,都努力地视而不见,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书,虽然其实被气得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厚脸皮的宁王殿下兴致勃勃地跑去拿了根毛笔过来,强行塞到纪唯心手里,然后把脖子伸过去:“娘子,快,帮我也写一个!”   纪唯心自然是不理他。   偏偏乐湛还在冥思苦想究竟让她写什么句子好:“嗯……就写个‘乐纪唯心,吾之最爱’吧!”见纪唯心不为所动,他想了想又兴奋地提议,“要不写个‘乐氏夫妇,一统天下’?”   纪唯心一头黑线,这话要是被你亲亲皇兄听到会怀疑你要谋反的吧!蠢货!   忽然间灵机一动,纪唯心狡黠地扬了扬嘴角,放下话本,把毛笔接过来。   还以为自家娘子已经不生气了,乐湛喜滋滋地把脖子伸得更长了一些。其实真的很疼啊,但是为了不累到自己娇弱的娘子,再疼都可以忍受!   纪唯心按着他的肩膀,在他后颈贴的膏药裱褙上“唰唰唰”写了一排漂亮的簪花小楷。   她满意极了,甚至好心情地吹了一吹,以便墨水干的更快些。乐湛却被她吹得浑身一紧,痒得直缩脖子。“娘子,别吹别吹!痒痒!”   纪唯心心情大好,把毛笔丢给他,帅气地一挥手:“好了,跪安吧。”   乐湛眯着眼睛笑,配合地翻身跪在榻上:“嗻。”   ●ω●   已至深夜,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闹到这么晚,纪唯心也累了,直接爬上床准备睡觉。乐湛还没沐浴呢,他吩咐下人送来热水,满怀期待地邀请纪唯心帮他洗澡,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为了找回点存在感,他特地将浴桶摆的离床特别近,企图向媳妇秀一下自己性感的身材。   可惜纪唯心面朝里躺着压根不看他,他只能一脸怨念地把水撩地哗啦哗啦响。   洗了一个十分匆忙的澡,全程都哀怨地望着媳妇娇俏的背影,最后气不过,他起身的时候故意把动作做得很剧烈,带起一声巨响。可即便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人还是不理他。   用干净的手巾擦干身体,他看了眼挂在一旁的寝衣,想了想,最后没拿。随手将手巾一丢,他光着身子就往床上冲。   “娘子娘子~我来啦!”   纪唯心被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他什么都没穿立刻捂住了眼:“你下流!”   还有更下流的呢!他嘿嘿笑着,两只手目的十分明确地去扒纪唯心的衣服,动作利索的很,挡都挡不住。纪唯心只穿着一层寝衣,很容易就被他得手了!   他一脸淫|笑:“嘿嘿,娘子,我们来圆房吧!”好好的洞房花烛夜被一个刺客毁了,今天他必须得补回来!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hiahia~~   原本还在挣扎的纪唯心一听这话就不动了,想要完成“灭夫大计”,这种事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不然从哪儿搞个儿子出来?哎,为了儿子,就勉为其难被他占些便宜吧!   她松开掐在乐湛脖子上的手,敞着衣襟躺平不动。   可见她不挣扎了乐湛反而有些惊恐,犹犹豫豫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弱弱问道:“娘子,你生气了吗?”   “没有。”纪唯心一副壮士赴死的悲壮表情,“来吧!”   这下乐某人终于放心了。他长舒一口气,将目光再次移到自己垂涎已久的两团软绵绵上,不由得又是一声淫|笑。萌萌的小白兔们,哥哥来疼你们啦~~~他心神荡漾地搓搓手,伸出了魔爪。   居然又被纪唯心半路截住了!   她的表情颇为隐忍,似乎在努力压抑什么,把乐湛给吓得心里一咯噔。自己哪里让媳妇儿不满意了吗?腹肌不够性感?肤色不够健康?还是她嫌小小湛不够威武?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不对啊,这尺寸明明很狂野好吗!   那……难道说他有狐臭???   好想抬起手臂趴腋下闻一闻啊,可这动作似乎略猥琐,媳妇儿应该会更嫌弃他的吧?   他这边正纠结呢,纪唯心忽然开口说:“你能不能别笑,我一看到你的豁牙,就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啊哈哈哈~~~”哎,真是不好意思,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   传说中豁牙的某人:“!!!”   乐湛咬着牙,脸色却一路飚红,从耳朵根儿到脖子都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他飞快地拉过被子蒙上头,一骨碌把自己卷了进去。   好丢脸!再也不要见人了!嘤嘤~~~   ●ω●   新婚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纪唯心早早地起来收拾东西。她洗漱更衣的时候,乐湛还闷闷不乐地裹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颗脑袋,哀怨的眼珠子随着她的身影转来转去。   这边纪唯心都换好衣服了,见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便冷眼瞪过去:“还不快起床!”   “那娘子帮我穿衣洗脸好吗?”某人恬不知耻地撒娇。   纪唯心才不吃这套呢,一个白眼翻过去:“你残啦?!”想让姑奶奶伺候你,做梦!   “哼!”某人拉过被子蒙住半张脸,傲娇地瞪着眼睛,“那我就不起了!不让你回娘家!”   丫鬟已经为纪唯心梳妆完比,她手中正捏着一支银簪把玩,闻言冷笑:“你再说一遍?”指尖一个用力,银簪从中间弯折,她幽幽瞥过去一眼,“你起,还是不起?”   畸形的簪子被扔过来落在床边地上,乐湛勾着脑袋往下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翻身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从丫鬟手中把衣服抢过来穿上。   纪唯心慢悠悠往这边走来,乐湛急得大叫:“我已经起了!起了!娘子你千万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越慌越忙,一只靴子怎么都套不进去,想跑都没办法。眼看娘子已经走到面前来了,单腿穿鞋、站都站不稳的宁王殿下吓得都快哭了!娶个娘子太残暴,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嘤嘤~~~   终于把靴子套了进去,刚想拔腿跑,就见离他半步距离的纪唯心忽然一个俯身——把地上的簪子捡了起来。她嘟着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一边笑眯眯地望着乐湛,一边将簪子掰直,然后一抬手,插入发中。   手劲儿大没办法,这技能用着还真舒爽!嘎嘎~~~   妩媚地抚了抚头发,她欣赏着乐湛呆愣的表情,斜挑一边嘴角得意一笑,款步出门。把他吓成那样,好有成就感啊哈哈!   后面乐湛却是默默吞下口水,右手抚上胸口,感觉到里面“扑通扑通”跳得欢快。他痴迷地望着纪唯心因为得瑟而扭来扭去的背影,心道:我家娘子真性感啊!   一切准备妥当后,乐湛屁颠颠跟着纪唯心出门,一看到外面备下的两顶轿子就怒了。他冷着脸斜睨易林,对方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只是随身侍卫,这种事又不归他管。   那归谁管?!宁王殿下眼神很愤怒。   易林朝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努了努下巴,乐湛眯着眼看过去,阴测测的眼神吓得管家一个哆嗦,却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易林心里叹口气,猜自己这逗比主子的心思可是一门技术活,除了他就没人能胜任了!   于是一身黑色劲装的挺拔男人提着剑朝后面那顶稍小的轿子款步走去,边走边潇洒地拔出剑,临到轿前,一挥手,将轿身从上而下劈成了两半。   “咔嚓”一声巨响,正打算走向后面那顶轿子的纪唯心脚步一顿,愣了。妈蛋这什么情况啊?   “易林你干嘛呢?!”她又疑惑又气恼。   帅气地将剑入鞘,易林望向自家主子,对方摸摸鼻子、眺望远方。无奈只好背黑锅的易少侠面不改色地回道:“回王妃,王爷刚赏了一把宝剑,属下想试试威力如何。”   真是什么主子教出来什么手下!纪唯心彻底无语了:“那也不用劈我的轿子啊!”要劈就劈乐湛那顶啊,那么豪华那么大,劈着多有快感!   易林没敢再说话,这时候乐湛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娘子,你看你的轿子用不了了,不如与我同乘一顶吧。我的轿子坐着很舒服哟!”   “……”   可以走着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什么看      被迫与乐湛乘同一顶轿子,从宁王府到将军府短短的一段路,纪唯心坐着都差点累死。明明轿子看着挺大的,谁知道坐上来之后发现挤得要死,某人更是恬不知耻地提议说:“娘子,不如你坐我腿上吧?我的腿很软的哦~”   纪唯心的回答是默默转身贴上轿壁。   除了生儿子以外的其他时间,坚决拒绝与这个变态有任何身体接触!   哼,说起来,昨天晚上差点就能完成生儿子大计了,谁知道这个不要脸的把她衣服扒完了就不管了,躲进被子里装羞涩!她又拉又踹地哄了半天,他就是不愿意出来!气死了!她不就是笑了一下吗!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小气!神烦!   乐湛并不知道她的这一番腹诽,紧跟着靠过来,把胸膛贴在她背上蹭。嗯……真舒服~   纪唯心反手推他:“挤什么挤?热死了!”   “轿子太小了我也没办法,谁让你的轿子坏了呢。”   他把面纱摘了随手一扔,一边低头嗅她的头发,一边愉悦地回答。睁眼说瞎话大概是每个男人都具有的本能,身后明明空着那么大的位置还嚷着挤,挤你就别贴过来呗!   纪唯心看不到,她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某人贴的越来越近,两只手开始前后夹击,这摸摸那捏捏,把她撩地又热又痒。   实在烦了她就反手去抓他的腰,挠他的痒痒肉,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乐湛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一通乱摸,在她背后无声偷笑。等她手都酸了郁闷地收了回去,他才云淡风轻地来了句:“娘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没有痒痒肉。”   纪唯心:“……”魂淡为毛不早点说!   无力地把脑门贴在轿壁上,纪唯心都懒得动了。她不反抗,乐湛自然就要更得寸进尺了,大手从腰上一路上移,冷不丁一下握住了一团软绵绵。   “嗯~~~”舒爽得都带了颤音。   私密部位被人偷袭,纪唯心羞得脸立刻就红了,可一挣扎身后的人就紧紧将她箍住,手下还用力捏了一捏,惹得纪唯心一个没忍住嘤咛了一声。   软软的娇喘从耳朵里次溜溜钻到心里去,乐湛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跟着变得软绵绵了。“娘子,你这里好软哦~”   纪唯心被他闹得面红耳赤、羞愤不已,胳膊被他禁锢着不能动,便抬脚往后一撤,对着他的脚狠狠跺下去。乐湛是“嘶”了一声,却并没退开,只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以示惩戒。   “再踩我就吃了你!”   啊啊啊!这种霸道凌厉、化身为狼的感觉真不错,以后可以多试试!嘤嘤~   美滋滋地捏了捏软绵绵顶端的凸起,感觉到身下的人一阵战栗,他整个身子都跟着酥了。   虽然胳膊还被他困着,但力道已经明显松了一些,纪唯心趁机将手探到身后,抓住某个顶了自己半天的物什,用力一捏——   “嗷~~~”   惨叫声差点把轿顶掀起来,四个轿夫脚步齐齐一顿,犹疑地望向走在前面的易林。虽然极度不甘愿,易林还是折了回来,俯在轿子一侧的窗口旁边问:“王爷,有事吗?”   只听与他一壁之隔的地方响起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没……事……”   犹豫了一下,易林最终没有多问,挥手示意轿夫继续行路。   轿子里,脸色惨白的乐湛锁在角落里,蜷着腿,两手捂着裆部。纪唯心靠着轿壁环抱双臂,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虽然面色微红、衣衫微皱,神色却颇为得意。   两人一东一西,中间的空间足够再坐下一个人,想到之前自己被挤到犄角旮旯里的悲惨遭遇,纪唯心一阵冷笑。乐湛心虚不已,探手把屁股下面压着的面纱拽出来,盖到脸上。   轿子晃了晃,被放在地上,帘子外又响起易林低沉的声音:“王爷王妃,到了。”   将军府门口,纪将军夫妇早已经在候着了,纪泽这日也特意请了假没去军营。三个人携着一众仆人和一条大黄狗立在台阶上,见到那顶十分具有标识性的轿子都是一喜,身体一动,欲迎上前去。   侍立在侧的黑衣男子掀开帘子,两个人一前一后探身出来,并肩走来。   原本想要迎上去的人都愣住了——这一个双眼无光、走路都哆哆嗦嗦,一个发型凌乱、神情躲躲闪闪……什么情况?难道这是时下流行的新造型?   “汪!”   大黄率先冲过来,纪唯心心头一软,俯身打算迎接它,却见它直直冲到了乐湛脚边,巴着他的鞋一通乱舔,尾巴摇得格外欢快。   “……”这只负心狗!   纪将军和其他人这才相携着迎过来,纪唯心眼含热泪一一打过招呼,眼尖的于氏看到她和乐湛的脖子上都贴着膏药,蹙眉问:“你们两个脖子怎么回事儿?”   爱女如命的纪将军立刻急了:“宝贝儿,你脖子怎么了?快来给爹看看!”   纪唯心用的膏药是三天一换的,因此现在脖子上贴的还是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没有被乐湛玷污的。于是她放心地把脖子凑了过去。   没人看到一旁的乐湛脸色微变,眼神变得十分忐忑。   一脸担忧的纪将军看过自己宝贝女儿的脖子后,表情很是复杂。于氏以为情况很严重,立刻探头过去看,然后眉头拧得比之前更深了。   因为那膏药上写了一排朱色小字:   ——乐湛专用,看什么看!   心念一动,于氏将正小心翼翼望着纪唯心的乐湛一把拉了过来,果然,他的后颈也写了东西:   ——王八一只,欢迎围观!   旁边还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红色小乌龟,十分活泼。   于氏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ω●   纪将军乃家中独子,父母故去后便成了孤家寡人,从军后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当时尚未承袭侯位、被父亲丢到军营历练的老开国侯于章,两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于氏乃是于家的养女,十三岁起便跟着于章一起从了军,也因此与纪将军结了缘。   算起来,纪家现在只有于家这一门亲戚,偏偏于家也是几代单传、人丁单薄,因此虽然两家均位极人臣,但因为先天不足,两家合起来还不足十口人,无法构建出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皇权完全构不成威胁,地位反而更加稳固了。   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尤其是在老开国侯归西之后,于家只剩下于良一根独苗,两家人凑在一起都坐不满一张桌子,总是显得格外冷清。譬如这天,纪府按照习俗设了回门宴,算上新女婿也只有六个人。   乐湛把准备好的礼物奉上,以一个标准的女婿姿态,恭谨有礼地与纪将军夫妇说着话。   于良偷偷把纪唯心拉过去,以扇遮面,小声问:“怎么样怎么样?你们俩有没有打起来?是你克他还是他克你?”   纪唯心郁闷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看这里就知道了。”显然她有意识忽略了乐湛伤的比自己更多也更凄惨的事实。   八卦浓度不太够,劲儿不足,于良略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象征性地安慰了表妹一下:“哎呦,真可怜!”   这语气……纪唯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   总共不过六个人,一场冷清的回门宴后,几个男人聚在一起喝茶下棋,纪唯心跟着于氏回后院说体己话。在向明明好奇的要死、偏偏还装出一脸淡定的娘亲详细描述婚后这几天雷人的夫妻生活后,纪唯心终于得了机会在阁楼上小憩了一会儿。   她有午睡的习惯,并且醒后第一件事永远都去开窗。   这一觉睡得很满足,纪唯心醒来后于氏已经不在房间里,大约又去研究那些枯燥无味的兵书了。她趿着绣鞋慢悠悠走向床边,推开窗户。   时值夏初,午后的阳光颇为热烈。舒服地伸个懒腰,纪唯心眯着眼睛把手遮在额前,习惯性地望向院里的池塘。方形的池子里荷叶盎然,几个粉红色的花苞从一片绿色中间探出头来,跃跃欲试。   一低头,恰见院子的月门处现出一抹身影,淡蓝色的锦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身都带着淡金色的光圈。   纪唯心觉得眼睛被闪了一下。   那边乐湛与娘子才分开一个多时辰就受不了,匆匆地撂了棋子跑过来找她。越过月门便见阁楼窗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身上穿着与自己同色的云罗衫,细细白白的手放在额前,怔怔地望着他。   不由自主就扬起笑脸,他乐滋滋地蹦跶过去,站在窗下仰头看她。忽而风起,轻薄的面纱被风轻飘飘地撩起、吹走,他也懒得去捡,只顾着与自家亲亲娘子情意绵绵地对视。她现在这副茫然的小模样儿,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碎金般的阳光轻轻巧巧落在他脸上,英俊的眉眼,温柔的神情,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心里像炸开了一朵烟花,噼里啪啦的响声带着缤纷绚烂的色彩,心尖都跟着颤动不已。   可惜,他呲着那一口豁牙,实在是很破坏意境。   纪唯心终是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感谢山盈秋小盆友的手榴弹!╭(╯3╰)╮╭(╯3╰)╮╭(╯3╰)╮   ☆、boss一只      四天婚假结束后,乐湛又要开始每日寅时上早朝的日子了。可香香软软的娘子抱在怀,谁愿意天不亮就起床去上班啊!易林在外面硬着头皮叫了好几遍,乐湛抱着纪唯心哼哼唧唧的不愿动。最后还是纪唯心被吵得烦了,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乐湛也醒的差不多了,趴在床边去扯纪唯心:“娘子,快起床,今天你要跟我一起进宫的。”快起来梳妆准备,如果能侍候我更衣梳洗的话就更好了呢!   德妃娘娘昨日派人来传话,请纪唯心进宫叙旧,正好跟乐湛一起进宫。可这会儿纪唯心什么都听不进去,哼哼两声翻到里面继续睡去了。   于是乐湛又爬上去,把她翻过来,压了上去,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再低头堵住她的嘴,可着劲儿又吸又舔的。没刷牙什么的,还是不要计较了。   纪唯心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脸憋得越来越红,挣扎得也越来越厉害。乐湛看差不多了就放开她,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笑。   纪唯心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抬头,便见某人目光迷离地盯着她起伏的胸口,扑在她颈上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她直接上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他从身上拽下来,然后自己翻身骑上去,红着眼睛一通乱揍。乐湛时而痛苦皱眉、时而哀嚎两声,但却躲都没躲一下,两只手只顾着揉揉她的屁股捏捏她的腰,要不是因为她挥舞的胳膊挡住了某个地方,他一定会偷袭那里的!   门外,易林听着里面那痛苦中明显带着些愉悦、似嚎叫更似呻|吟的声音,心情很复杂。   ●ω●   轿子在皇宫侧门停下,落地时咯噔一下将昏昏欲睡的纪唯心给震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乐湛正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伸手替她捋一下鬓边碎发,眼神动作都极尽温柔。   “还困吗?”   不晓得是因为刚睡醒还是什么,纪唯心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后摇摇头别开了眼。妈蛋她才不会承认刚才自己的心跳变快了呢!   因为早上赖床的时间有些长,他们到的时候德妃派过来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一下轿,候在门口的几个宫人立刻小跑过来,齐刷刷跪在地上行礼,“奴婢(才)叩见王爷,王妃。”   “起来吧。”   乐湛看都没看他们,牵着纪唯心的手走向那些宫人们抬来的轿辇,扶着她坐上去,轻声交代道:“你先去皇嫂那坐一会儿,待会儿下了早朝我就来找你。”   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令纪唯心有些不自在,低下头掩饰微红的面色,极轻地“嗯”了一声。   乐湛一直目送着宫人抬轿离去,直到人影都消失在拐角处才回身,坐着轿子往午门行去。原本就出门晚了,再加上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等他到达午门时,宫门大开,百官已经都进去了。   下了轿,他大步流星地往太和门走,远远地就看见殿前的广场上一个缓慢移动的身影。广场空旷无人,脚步声便格外明显,那人明显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看到来人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只见他身着一袭贵气逼人的紫色亲王朝服,浑身都散发着春风得意的气息。   乐湛并无心炫耀自己身高腿长、年轻体壮,可他轻轻松松就超过老人家却是事实。循着礼仪,他态度颇为恭敬地向对方打招呼:“杨大人早。”   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一双儿女都折在乐氏夫妇手中的苦逼太尉杨大人。   杨太尉自然是不怎么待见乐湛的,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又极为受宠,如今大事未成,自己暂时还不能得罪他。只是心中怨念太深,不管怎么努力伪装,他的语气中都透着很明显的敷衍:“王爷早。”   乐湛并不在意,刚想继续快步往前走,杨太尉忽然又开口了:“王爷新婚大喜,可老臣不巧染了风寒,因此未能亲自登门庆贺,还望王爷莫见怪,不过老臣现在说‘恭喜’应该也不迟吧。听说纪家千金乃不可多得的妙人儿,能得如此娇妻,王爷真是好福气啊!”   本不想多说什么刺激一个老头子的玻璃心,但一听到自己娘子被夸,即便对方的语气并不怎么对味儿,乐湛也还是情不自禁地觉得骄傲不已。   “哪里哪里,杨大人客气了。”   明明是谦虚的词句,但他语气中的得意实在太明显了!杨太尉气得想吐血,嘴角抖了三抖,胸口也是一阵憋闷。   意识到自己不动声色就把人家气得想犯病了,乐湛幸灾乐祸之余也有些蛋蛋的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就要开溜:“那什么,杨大人您慢慢走,小王先行一步了。”   他溜得倒是快,错过了杨太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与怨毒。   ●ω●   早朝数十年如一日的无趣又乏味,不是这个言官弹劾某某大人贪赃了、枉法了,就是那个官员禀报某某地区洪涝了、大旱了,以前乐湛还会忧国忧民地关注一下,但如今一成亲,心就整个都扑倒媳妇身上去了。耳边听的是各个大臣的慷慨陈词,脑海中飘过的却都是自家娘子娇俏的身影。   哎,才一会儿不见,怎么就这么想她呢!   君临天下的皇帝陛下自然注意到自己那心不在焉的弟弟了,从他时而傻笑时而羞涩的神情就能知道他在想啥!虽然有些气,但看在他好不容易才娶到媳妇的份上,姑且原谅他一回吧。   下了朝,乐湛随着皇兄一起往储秀宫走,路上说起了那个刺客。   “他什么都不肯交代,不过看他的反应,是受桂倚山指使无疑。”乐湛感慨道,“幸好皇兄及早察觉,不然陆大人就难逃一劫了。皇兄你真机智!”   皇帝没搭理他的奉承,眉头微蹙:“什么来历?”   “他叫黑冥,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现在是无常门的二门主。他们门主自从前年搜罗了一群美少年上山之后,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我估摸着这次桂倚山的行动就是由黑冥负责的。”   无常门是江湖上名气最盛的杀手组织,杀手排行榜的前十位有七个都出自无常门。   皇帝“嗤”了一声:“排名第一?若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抓到!”   “要不是我们事先料到、做好了埋伏,他怎么可能受伤!”乐湛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手下多变态,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连女人都能往死里打!中了他们的埋伏,还能逃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皇帝挑挑眉,不以为意。   乐湛继续道:“他有个师妹叫白思,两个人同时出师,经常一起行动,因此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黑白无常’。他们俩是无常门最顶尖的杀手,不过成名之后就很少一起出现了。这次的行动,他们应该会再次联手。”   “白思?”皇帝若有所思,“跟白思思是同一个人吗?那个要抓你回去做压寨相公的小姑娘?”   “你怎么还记着呢!”乐湛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神情。   皇帝揶揄地看他一眼,笑了:“朕倒是想忘,可惜这么多年也就这一个女人敢孤身闯入皇宫,还企图从朕眼皮子底下掳走朕的宝贝弟弟,这么特别的人,朕想忘也忘不了啊。”   “皇兄,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子啊!”乐湛急了。   皇帝笑着睨他一眼:“朕有那么无聊吗。”   宁王殿下和白思思的那一段往事,要追溯到八年前、乐湛刚刚十六岁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因为被皇帝保护得太好,不知民间疾苦、不懂人心险恶,单纯到现在看来都有些傻了。   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偷溜出宫,在某座宅子外遇到一个同样是偷跑出来的少年甲。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少年简直相见恨晚,少年甲热情邀请他一起愉快地玩耍,宁王殿下欣然前往。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倚红楼。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啦~   好巧不巧,当天便是白思思正式出道的日子。   乐湛中途出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进错了雅间,推开门就见一个身材肥圆的中年汉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步之遥的古琴前立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身上是标准倚红楼姑娘的服饰,模样看起来却不过十三四岁。   那其实是白思思第一次真正杀人,结束之后虽然不至于心头震动,但多多少少有些微妙的感觉。她望着地上的尸体发愣,一时间忘记了应该迅速离开现场。   可在乐湛眼中,那副画面就成了“未成年少女亲眼目睹凶案发生然后被吓惨了”,他当即就冲过来一把将她抗在肩上,又快速冲到大堂,吩咐老板报官。   官差盘查的时候自然要特别对目击证人进行审讯,善良的宁王殿下力证白思思是无辜的,甚至出示了自己的王爷证来增强自己口供的可靠性,最后在一众官差以及闻讯飞着赶来的京兆尹同志的热情目送下,亲自将凶手送回了贼窝——无常门所在的无常山下。   临别前,白思思还从胸前摸出来一颗红艳艳的大苹果送给他。   然后……最后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两年后,白思思及笄,她单枪匹马杀进皇宫,逮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宁王殿下,扬言要娶他做媳妇儿。宁王殿下自然誓死不从,皇帝乐呵呵看了一会儿好戏,眼看白思思扛起乐湛就要走,才不紧不慢地吩咐手下去救人。   皇帝手下的那些大内高手个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变态了!他们将乐湛完整无缺地救回来,然后逮着白思思便是一通暴打,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找着媳妇!   白思思也是个犟脾气,一个人对十个男人,打不过也不跑,跟不要命似的。最后还是因为乐湛的一句话,她才放弃了把他娶回去的念头。   宁王殿下上上下下打量她几遍,说:“你太硬了,本王只喜欢软软的姑娘。”   于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足而身形瘦弱、发育滞后的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拖着一身伤凄凉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恶毒女配      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并肩走在明媚的曦光之下,一个小太监迎面而来,正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四喜公公。四喜公公挪着小碎步一路躬身行来,距离和速度都把握的很到位,精准地在离皇帝两步远的地方跪下,磕头行礼。   “奴才叩见皇上、王爷。娘娘和王妃吃过早饭,一起逛御花园去了,怕皇上下朝回来找不着人,特地让奴才来禀告皇上一声。”   皇帝霸气挥手:“起来吧。”   乐湛笑道:“皇嫂对皇兄的行程真是了如指掌,这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言下之意,是嘲笑皇帝天天下朝都要准时去储秀宫报到。   皇帝表情很骄傲:“朕乐意!”完了又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总比你天天被揍强!”   乐湛:“……”   人艰不拆啊!还有没有传说中萌萌哒兄弟爱了!   *御花园*   果果一见到纪唯心就伸着胳膊要抱抱,一口一个“娘子”地唤着,弄得德妃和纪唯心都是哭笑不得。小家伙热情似火,捧着她的脸就亲,亲完额头亲眼睛,亲完鼻子亲嘴巴,直把纪唯心舔得一脸口水才罢休。   纪唯心一边忍受着他的口水一边无奈地问德妃:“他见谁都这么热情吗?”   德妃娘娘笑道:“以前也没见他有这股热情劲儿!他连我都没这么亲过呢,你是第一个!”   深感荣幸的同时,纪唯心也很疑惑,一边用锦帕给小家伙擦嘴巴一边随口问了句:“果果,你为什么亲我呀?”   “因为你是我娘子呀!”果果的小表情可正经了,“我父皇就是这么亲母妃的呀。”   纪唯心:“呃……”   德妃都快尴尬死了,干咳了两声,脸都有些红了。   纪唯心和德妃坐在绿琉璃瓦黄剪边的浮碧亭里,亭下是一座单孔石桥上,石桥下是一池碧水,水中有含苞待放的睡莲和游动的金鱼。四周是繁盛的花花草草,因为有专人打理,长势很好,修剪得也都很漂亮。   皇宫里的金鱼可比宁王府的要更名贵,种类也多很多。纪唯心带着果果趴在池边看金鱼的时候,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姐姐好雅兴,又带着果果看金鱼来了?”   说实话这个声音蛮好听的,但是这句话却无端令纪唯心觉得不舒服,心想着必定是皇上的哪个妃子。她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着华服、妆容艳丽的貌美女子,在两排宫女的簇拥下聘聘袅袅走来,到德妃面前的时候微微福身:“姐姐万福。”   说完也不等德妃说话,便自顾自起身,坐在了她对面、纪唯心之前坐的位置。   德妃也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只小声对纪唯心解释道:“这位是桂淑妃。”然后在淑妃挑眉看过去的时候介绍道,“这位是宁王妃,纪将军的爱女。”   纪唯心福身行礼:“妾身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淑妃轻笑了一声,听在纪唯心耳朵里却觉出了一丝不屑的意味。待淑妃摆手示意,她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面容十分明艳,眼睛本就又大又亮,又特意将凤梢勾的很长,显得更加有神,整个人也多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感觉。   纪唯心自认观察得很自然,没想到对方很敏锐,马上就察觉到她的注视,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但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转过头对德妃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姐姐惯会猜皇上的心思,这宁王妃才过门几天,姐姐就已经跟人家打好关系了。”   她自顾自倒了杯茶,端起轻嗅了一下,带着赞赏的表情抿了一口,又颇为不屑地轻声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妄图以宁王的皇嫂自居,还真以为皇后之位非你莫属了?”   她轻嗤一声,将自己的不屑与敌意表达的透透彻彻。   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欢她,但是纪唯心真心觉得,生活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敢于把自己的情绪与爱憎都明明白白地放在台面上,这女人倒也算是敢作敢当,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强多了。   “你走开!”一道满是厌恶的童声。   果果也察觉到了这人对自己母妃的敌意,从纪唯心身后钻出来,蹬蹬蹬跑到淑妃面前,踮着脚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杯,“嘭”一声摔在她脚边,然后瞪着小眼珠子喊道:“坏女人快走开!不然我让父皇把你关小黑屋!”   虽然威胁人的话语很幼稚,但小家伙的气势相当凌人。   纪唯心真想把小家伙搂过来狠狠亲一口,宝贝儿你这么棒你父皇知道吗!   淑妃倒不至于怕他一个小奶娃,但她深知皇帝对这个唯一的皇子有多疼爱,所以即使再不满,她都不能对他怎样,甚至连大声吆喝一句都不敢。除了皇上,这后宫几十个女人,她从来谁都不怕,即便是德妃一向比自己更得宠她也从没畏惧过,但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她却屡屡被他给降住,打不得骂不得,更别说动别的歪心思了。   她只是冷不丁被小家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恼羞成怒地扬起了巴掌。其实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她可不敢真的打下去。   但纪唯心见状却眼神一凛,一手飞快地把小家伙拉到身后,一手扬起,利落地扇了过去。毕竟有个身为武将的老爹,她的身手虽然一般,但对付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娇贵小姐已经绰绰有余。   “啪!”   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御花园中颇为响亮,侍立在侧的侍女、公公们脸色一变,全都傻了。   纪唯心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憷,皇帝的女人,哪是她能随便打的!惨了惨了,皇帝该不会一气之下就砍了她的脑袋吧?果然是要比那个魂淡早死一步吗?她还没来得及生个儿子啊嘤嘤!   心里忐忑不已,她面上却表现得相当淡定,梗着脖子瞪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淑妃,一副“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大义凛然样。   “你竟敢打本宫?!好大的胆子!”淑妃捂着脸,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宫女立刻战战兢兢地过来扶她,却被狠狠甩开。淑妃指着纪唯心怒喝道:“来人!给本宫打!”   几个宫女连声应是,直奔着纪唯心走来。   德妃见状拍桌而起,冷厉喝道:“谁敢?!”   中宫无主,后宫现在做主的就是德妃娘娘,她一发话,宫女们自然不敢违逆。只是自家主子被人打了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主子们争来争去,为难、倒霉的从来都是她们这些奴才。   “没用的东西!滚开!你们不敢,本宫自己来!”淑妃也是气昏了头,怒气冲冲地推开宫女就要自己动手。   宫女们大惊失色,淑妃宫里的掌事姑姑立刻上来拦她:“娘娘息怒!”她凑到淑妃耳边小声嘀咕道,“皇上多疼宁王您不是不知道,犯不着为了一个贱人惹皇上生气啊。”   纪唯心耳力太好,撇了撇嘴很不服。   淑妃自小被父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疼,入宫之后也一直横行跋扈,从来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如今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人打,那个贱人的手劲儿还这么大!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滚开!!!”她怒喝一声。   那掌事姑姑被吼得急忙退了下去。   淑妃扬着右手就朝纪唯心冲了过去,却见对面的纪唯心和小家伙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只听到身后一阵破风之声,紧接着自己后腰上一股大力袭来,身体转瞬间就改变方向,她惊叫一声,朝一边的花丛扑了过去。   不用问,那飞起一脚救纪唯心于水火之中的必然是我们的妻奴宁王殿下。   他收回脚一脸焦急地拉着纪唯心左看右看:“娘子,你还好吧?”   周围的侍女、公公都还处在震惊中,紧跟着乐湛匆匆赶来却来不及阻止的皇帝陛下冷着脸咳了一声,待众人反应过来齐齐跪下行礼时,立刻指挥人去把一脑袋扎在花丛中的淑妃拉出来。   获救后的淑妃又哭又闹,皇帝陛下听得头疼不已。妈蛋,这回可怎么哄啊?这魂淡弟弟就会给他惹事!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呜呜……臣妾不想活了……”被人搀回来的淑妃抱着皇帝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乐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闯祸了,心虚地瞅了一脸郁结的皇帝一眼,趁着大家伙没注意,拉着纪唯心偷偷溜了。纪唯心也有些心虚,乖乖地被他拉着走。   跑出去数丈远,乐湛鬼鬼祟祟地回头看,就见果果正扒在护栏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俩,他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家伙捂着嘴冲他眨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周,更新不稳定,过几天考试完了会恢复更新的,求原谅~      ☆、白思思哟      夏日炎炎,王府后院湖边有一座水榭,树荫遮蔽,清风阵阵,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乐湛命人在水榭里置了两把一模一样的藤摇椅,中间架着一张小几,摆上色彩缤纷的果盘,后面再安排两个丫鬟打扇,别提多享受了。   纪唯心是很怕热的,可惜丫鬟手劲儿不够,扇子打得慢,带起的风也小,她还是觉得热,嘱咐丫鬟用点劲儿,说了两遍效果却不大,回头看到她累得满头大汗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了。   狗腿子宁王殿下立刻把丫鬟赶走,自己亲自上阵,“我来!我来!”   他的力气倒是大,扇起的风呼呼的,纪唯心简直爽歪歪。一看到她脸上满意的笑容,乐湛就美得不行,于是打扇打的更加卖力。   “娘子,舒服吗?”   “嗯~~~”听声音就知道舒爽得不行。   乐湛美滋滋地继续扇,扇着扇着胳膊就酸了,慢慢地用的力也越来越小了。   纪唯心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左手举着香蕉,右手拎着葡萄,吃一口香蕉,再来一颗葡萄。感觉到身后的风小了就用葡萄皮砸他。   “用点力!”   “劲儿这么小,没吃饭吗!”   “是不是爷们啊!能不能狂野一点!”   ……   苦逼的宁王殿下都快累成一条狗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嘤嘤!   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他再次停了下来,纪唯心咬着一颗葡萄愤怒回头,恶狠狠地瞪他。   正叉着腰哼哧哼哧喘气的乐湛忽然愣了——只见她嫣红的樱桃小嘴半张着,莹白的贝齿咬着紫溜溜的葡萄,衬得两片嘴唇更加娇艳欲滴。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好像更热了。于是遵从心头升起的那股欲望,一低头亲了下去。   纪唯心被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同时闭上嘴巴把那棵葡萄给吞了下去。   见她忽然仰起脖子大张着嘴,两只手扒着喉咙,表情狰狞,眼眶也盈满了泪水,乐湛立刻回过神来,吓得脸都白了。   “娘子!娘子!”   他急忙丢掉扇子,又是掰她的手又是拍她的背,手忙脚乱地,却搞得她好像更难受了。他着急地不行,围过来的下人见状提醒道:“不能拍不能拍!越拍越严重!”   深吸几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回想起以前宫里的老嬷嬷教给自己的方法,他强行把纪唯心的手扒下来,然后拉直举起来。见还是不奏效,他又把纪唯心抱起来,一手圈着她的肚子狠狠一勒,终于把那棵葡萄给弄了出来。   纪唯心伏在他怀里咳了好久,缓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他的肚子狠狠砸了一拳。   “魂淡!你是不是想谋杀!”   乐湛被她揪着耳朵,两手捂着腹部,脸色惨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鬼才信你!”纪唯心拎着他的耳朵把他丢到角落里。“给老子蹲着忏悔!”   易林领着三元公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王妃翘着二郎腿在吃香蕉,旁边一众丫鬟捂着嘴偷笑不已,而自家主子正捏着耳朵蹲在水榭一角嘤嘤嘤。   觉得很丢人的易少侠下意识瞥了三元公公一眼,看到对方一脸淡定才舒了口气。   不愧是大内总管,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乐湛看到两人立刻两眼一亮,终于逮着机会可以歇一下了嗷嗷嗷!他立刻蹦跶起来,察觉到背后那道吃人的目光又连忙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公公找本王何事?”   三元公公笑眯眯地福身:“回王爷,奴才是来传旨的。”   以往皇帝有事都是直接派人传个话就行了,还从来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地专门下道圣旨。他还在琢磨,纪唯心已经立刻起身跪了下去。   除了先皇先后,我们的宁王殿下还从来没跪过别人呢。皇帝又特别宠他,登基之后特地免了他的跪拜之礼,因此说起来,他这双膝盖大概是除了皇帝陛下之外最金贵的了。   但这会儿见纪唯心已经跪着了,他毫不犹豫也跪了下去。   妥妥的妇唱夫随啊!   三元公公吓得一头冷汗,心里反复默念几遍“他跪的是皇上跪的是皇上”,好不容易才克服心理障碍,他清清嗓子,开始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以下犯上、冲撞桂淑妃,禁足三月,罚俸三年。钦此!”   纪唯心:“……”   敢不敢再简略直白点!   乐湛倒乐了,也不接圣旨,把纪唯心搀起来就一脸幸灾乐祸地问三元公公:“淑妃还在闹吗?皇兄是不是快烦死了啊哈哈哈……”   “……”   三元公公很是无语:“淑妃娘娘每天都要闹一遍,皇上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这才拟了这道圣旨。另外,皇上还有话让奴才转达。”他瞥了一眼还在幸灾乐祸的乐湛,眼神颇为复杂,“皇上说了,让王爷您……别高兴的太早,他是认真的……”   乐湛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你刚才说,罚俸多久来着?”   妈蛋!禁足三个月就算了,竟然罚俸三年!!!他带着媳妇儿喝西北风去啊!皇兄,你这么残忍无情真的好吗?嘤嘤!   ●ω●   纪唯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乐湛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好话软话说了一下午,纪唯心愣是不理他一下,回房间的时候还直接把他关在了外面。   被狠心抛弃的宁王殿下没胆子拍门,在外面嘤嘤了一会儿,听到易林轻飘飘地说了句“女孩子都喜欢吃好吃的”之后,立刻屁颠颠地跑去厨房了。   里面纪唯心却很纠结。   今天的事情让她很生气!气得她真想立刻把关门放黑冥!本来都打算好了马上就想办法把黑冥救出去,可最初的怨气过去之后,她却又犹豫了。   想到很快就能弄死那家伙,自己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是个什么情况?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犹豫不决。   “哒哒~”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便是某人弱弱的明显透着讨好的声音:“娘子,你睡着了吗?”   纪唯心气呼呼地转向里侧,假装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又听他说:“娘子,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冰糖燕窝,我亲手做的哦!”   哼,肯定是想毒死她!纪唯心气哼哼地想,燕窝?鸡窝还差不多!   “娘子,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你给我开门好不好?”   “信你才怪!”纪唯心小声嘟囔道。在外面好好忏悔吧!等你忏悔到位了,老子心情好了再放你进来!这么想着纪唯心又忍不住得瑟地翘起了二郎腿。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纪唯心腾地一下坐起来,哪来的女人?   “湛郎,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酥媚入骨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听起来显得有些飘渺。   湛郎??!!什么时候勾搭的野女人!   纪唯心心头立刻噌噌冒火,她飞快地翻身下床,跑过去拉开房门。乐湛身上还是月白色的锦袍,他背对门站着,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   纪唯心顺着看过去,只见昏黄的夕阳下、屋檐上一抹飘渺的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前追求者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宁王殿下的“前”追求者白思思。   不过却也不是曾经的那个白思思了。   身形婀娜的女人于褐色屋檐上亭亭玉立,白衣胜雪、黑发飞扬,带着一身缥缈的仙气。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完全不似从前瘦削干瘪、营养不良的模样。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潋滟如波,眼角眉梢皆是风情无限。   乐湛看得都惊呆了。这哪是女大十八变,明明是七七三十二变!   哎呀卧槽,一激动连乘法口诀都背错了。   他这副样子落在纪唯心眼里妥妥的就是“痴迷”!她很!不!爽!一开口,声音都冷的能掉冰凌渣滓:“她是谁?”   乐湛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纪唯心一眼,立刻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他心虚地缩起了脖子:“其实我不认识她!”   只听那边白思思一声娇笑:“湛郎可真无情!亏得奴家这么多年日思夜想、念念不忘,没想到只换得你一句狠心的‘不认识’。当年我们可是定了终身的,你都忘了吗?”   乐湛倒吸一口冷气,惊慌地跟纪唯心解释:“娘子你别听她瞎说!我只是送她回家别的什么都没干!你相信我!”   “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纪唯心冷冷地反问。   乐湛一僵,然后弱弱地低下了头:“人家不是怕你生气嘛……”   纪唯心冷哼一声。   那边白思思正抱着胳膊看好戏,乐湛一咬牙把纪唯心挡在身后,表情特别严肃地问:“不知白姑娘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白思思却“噗嗤”一声笑了:“湛郎,你的门牙呢?”   乐湛:“……”   她捂着肚子笑得很是开怀:“湛郎这模样真可爱!”   被打翻醋坛子的纪唯心在乐湛右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他强忍着没叫出声,只是反手过去抓住纪唯心的手,紧紧握着不松。   “你到底要干嘛?”他冷冷地看着白思思。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来挑拨他们的!居心简直不良!   “没什么,人家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又娇又媚的声音,哪个男人听到估计都得抖一抖。不过乐湛没抖,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腰上就又被掐了一把。   于是他又把另一只手探过去,将纪唯心的左手也握在手心里,然后两个人就变成了手拉手、紧紧贴着的姿势。这种感觉好像很不错耶,简直神清气爽嘤嘤~~~   他这正美滋滋呢,却见白思思忽的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径直朝他走来。   几乎是同时,他身后的纪唯心忽然挣脱开,一把将他拨开,拉到身后。惊诧过后,乐湛心里简直要乐疯了!这种被媳妇保护着很安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思思见状只是眯着眼睛笑了下,脚步未停,一直到距离纪唯心一丈远的位置才顿住,一扬手扔了个东西过去。然后转身就走。   身体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接过来低头一看,发现是个红艳艳的苹果,纪唯心愣住了。   送苹果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下了毒,摸一摸就会死的那种?   她正想脱手扔出去,这时已经重新飞回屋檐上的白思思回头一笑,扬声道:“湛郎,还记得我们的定情信物吗?今日再送你一颗,比上次的还甜哦!”说完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之后很快便消失了。   纪唯心捏着苹果回身,眼带杀气。   “听说,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乐湛一脸惊恐,一边缩着脖子往后退,一边狂摇头:“不是不是!她瞎说的!”   当年把她送到无常山下之后,她确实给了他一颗苹果来着,不过那是她从胸前摸出来的!他才不会吃呢!转身就丢给草丛里一只萌萌哒小白兔了!   什么狗屁定情信物!他才不会认呢!   “是吗?”纪唯心冷笑。   乐湛立刻没出息地捏着耳朵蹲下开始嘤嘤嘤了,下一刻,一颗苹果迎面砸来,他偏头一躲,只听身后“嘭”地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杯盏破碎声。回头看去,便见外间里的梨花木桌歪斜倒地,周围尽是白瓷碎渣。   当晚,毫无意外地,宁王殿下又被关在门外蹲着喂蚊子。   被叫来陪蹲的易林听完事情经过,言简意赅地总结道:“活该!”   简直一针溅血!   然后他就被扒了上衣。宁王殿下愤怒挥手:“给本王喂蚊子去!”   ●ω●   这件事让纪唯心很生气!气得她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恼火得不行,于是一怒之下跑去找黑冥,“说!”   嘴巴被一团破布封住的黑冥无语地看着她。你让老子用鼻孔说吗?   “真麻烦!”纪唯心这会儿心情可不好了,一脸烦躁地扯掉那布,随手一扔,“快说!”   “……起码先告诉我你让我说什么好吗。”   纪唯心瞪了他一眼,一副“你真麻烦”的嫌弃样,“你不是想出去吗,告诉我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黑冥已经思考了几天了,办法早就想到了。话说那“逍遥丸”的药效实在是持久,都这么几天了他还是使不上力气,两条腿完全动弹不得,只有手能勉强移动一下。   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腰间,将腰带上镶的那颗墨绿宝石抠了下来,然后从里面的空隙里掏出来一颗胭脂色的丸子,递给纪唯心。   “把这个碾成粉末洒在门口,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这么简单?”   这什么东西这么流逼?!颜色鲜艳又漂亮,肯定有毒!还是剧毒!纪唯心一边这么不屑地想着,一边捏着那颗丸子左看右看,就差没塞进嘴里尝尝味道。“你还有吗?送我一颗玩玩呗。”   “出去吧。”黑冥真的不想再看见她,太糟心了。   纪唯心试图用两根指头把丸子捏碎,失败;用门夹,再次失败;又用脚踩,还是失败。于是她认命地去找了个研钵来,蹲在地上用钵杵磨。   乐湛笑嘻嘻地凑过来,讨好地问:“娘子,你干嘛呢?”   纪唯心端着研钵转了半圈,拿屁股对着他。   他又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娘子,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稀!罕!”   纪唯心举着钵杵作势要打他:“再来烦我就弄死你!”   于是宁王殿下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跑开了。   ●ω●   成功将丸子碾成粉末,洒在关着黑冥的那间屋子门口,被风吹了两下就什么都没了。   纪唯心没工夫去想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玄机,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答应黑冥的事已经做到,接下来她得抓紧时间生孩子了。   这天晚上睡觉前,趁着乐湛沐浴的时间,纪唯心躺在床上,一边听不远处哗啦哗啦的水声,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等到乐湛洗完澡穿上寝衣上床来,她猛地一翻身就把他推倒了。   正为了终于能够进房间而觉得受宠若惊的乐湛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他的上衣还没来得及穿好,就那么敞着胸膛躺着,跟一脸纠结的纪唯心对视了一会儿,他故意双手捂胸作娇羞状:“娘子,你要干嘛啦?”   “圆!房!”纪唯心咬牙切齿地。   乐湛愣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忽然就没了。他紧紧抿着唇,盯着纪唯心的目光也越来越哀怨。圆房的时候,你能不笑场吗?要是能的话,人家也是很愿意的啦~   很神奇地一下就读懂了他的眼神,纪唯心忽然有些蛋蛋的心虚,摸摸鼻子,试探着问:“要不你带上面纱?”   见乐湛脸色一变,眼中的期待也全部化为悲愤,纪唯心急忙改口:“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把自己眼睛蒙起来?”   “……”   又被伤了自尊的宁王殿下气哼哼推开她,用被子蒙着脑袋拱到了墙角去。纪唯心去拉他,弱弱地哄道:“你别生气嘛,我不蒙了还不行吗?”   “不行!”宁王殿下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气愤地回道。   纪唯心这种暴脾气能软下来哄他一句就已经很不错了,见他不领情立刻就恼了,抬脚就想踹,可脚蹬到一半却又打住了,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自己收了回来。   忽然下不去脚是个什么情况?她烦躁地抓抓头发,把脑袋扎进了枕头里。   乐湛躲在被子里生闷气,可他忘了这是夏天,蒙的久了就有些热,起初他还赌着气不愿意就此妥协,后来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就偷偷摸摸钻了出去。   往旁边瞄了一眼,娇俏的小女人面容沉静、呼吸绵长,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他缓缓地舒了口气,把被子掀开晾肚皮。   好凉爽啊嘤嘤~~他舒服地哼了两声,慢慢阖上眼,意识渐渐地不清晰了。恍恍惚惚的,似乎听到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布谷~”   懒洋洋的,令人更加困倦。   “布谷~”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布谷~”   忽然一个炸雷在脑海中劈开,乐湛骤然清醒,“腾”地一下坐起来,凝神细听,却再也没有布谷鸟的叫声了,只有一阵若有似无的悉索声。   顾不得多想,他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赤脚下地,飞奔过去拉开房门。映着廊下几盏微弱的烛灯,隐约可见对面房顶上两个人形轮廓,一个黑的几乎与夜幕同色,一个白的分外惹眼。 作者有话要说:     纪唯心:_(:з」∠)_ 听说大家都很讨厌我!听说有人觉得白思思那个女人比我可爱!泥萌听我解释啊~~~我是冤枉的啊~~~虐待我家相公那是渣作者的恶趣味啊~~~放走黑冥据说是为了推动情节发展啊~~~妈蛋这都是那个渣作者干的啊~~~不管我的事啊~~~泥萌不要伤害无辜的我啊嘤嘤嘤~~~作者你酷爱死出来自首啊!   传说中的渣作者:人家在吃西瓜不方便了啦~╮(╯▽╰)╭      ☆、逗比侍卫      因为某些原因,易林和侍卫们都来迟了,他们赶到的时候,黑冥和白思思早就没影了,追都不知道应该往哪追。而自家两个主子正一前一后蹲在墙角,不知道在干嘛。   易林快步跑过去,乐湛闻声回头,怒道:“你干嘛去了,现在才来?!”   易林嗫嚅半天,“……属下去出恭了。”   乐湛瞪了他一眼,又转向侍卫们:“你们呢?!”   平日里肃杀冷艳的侍卫们此刻俱是一脸尴尬,有人望天、有人低头、有人目不斜视,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回答他:“……出恭。”   “你们在逗我吗?”乐湛气得都笑了,“出恭也要约好了手拉手一起去?!”   易林目光颇为复杂地看着他,“今天饭后甜点是燕窝。”   答非所问!乐湛瞪着他:“所以呢?!”   “……是你昨天做的那些。”   乐湛愣了一下,然后换上一脸鄙视,“你们傻啊!过夜的还吃?!”   “你亲手做的,张嬷嬷不舍得浪费,所以就拿来给我们吃了。”易林很少用这种不敬的语气跟乐湛说话,可今天心里有气,实在是忍不住。想到张嬷嬷当时一脸“便宜你们”的表情,易林就十分恼火。   乐湛讪讪地摸摸鼻子:“……张嬷嬷也真是的,一点燕窝而已,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应该要问你吧。”易林眯着眼睛,语气幽幽,“不是你交代的,要‘珍之重之’?”后面几个字,说的简直咬牙切齿。   乐湛心虚地别开眼,不过马上又转回来,凶巴巴地朝他吼:“别给老子转移话题!黑冥跑了!”   易林眼神十分怀疑地看着他:“你又做了什么?”   “老子什么都没干!”无端被冤枉,乐湛气得跳脚。   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易林瞥了一眼面朝墙蹲着的纪唯心,又询问地看向他。这是什么情况?角色颠倒了吧?   乐湛嚣张的气焰立刻就灭了,耷拉着耳朵重新在纪唯心旁边蹲下,朝易林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以后再擅离职守,本王决不轻饶!”   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乐湛轻轻拉了拉纪唯心的衣摆,柔声问:“娘子,你到底怎么了啊?”   从刚才被他吵醒、看到黑冥被白思思救走之后,她就一直这个样子,蹲在角落里不声不吭的,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   纪唯心把脑袋埋进臂弯,闷闷地答了句:“我在这儿反思一下,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好端端地反思什么?”乐湛蹲在她身后,一只手扇来扇去帮她驱赶蚊子,后来见蚊子实在太多撵都撵不走,干脆撸起袖子把手臂露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想思考一下人生。”纪唯心可没有勇气告诉乐湛她做了黑冥的助攻!   其实在看清救黑冥的人就是白思思之后她就后悔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傻逼地帮了情敌的大忙,她悔恨交加,恨不得自宫谢罪。   乐湛完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地就心情不好了,想来想去只能把问题归结到他自己身上——她一定是吃他的醋了!   于是他便凑过去哄她:“娘子,你是不是吃我的醋了?我跟白思思真的什么都没有哦,昨天她是故意那么说惹你生气的,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他一边奋力地赶着蚊子一边说:“我昨天亲手给你做的燕窝你都没有吃呢。”说着还撅着嘴不满地埋怨一句,“便宜易林他们几个了!”   纪唯心把头抬起来,望向他的目光却带着一丝鄙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真的好意思说“便宜”人家了?   乐湛嘿嘿一笑,抬手拨了拨她额前贴着的碎发:“娘子,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多蚊子。”纪唯心刚想摆手拒绝,又听他道:“你看你脸上都被叮了个包呢。”   啥?!   纪唯心立刻跳了起来:“哪里哪里!”一边用手在脸上到处摸,一边拔腿往房间里跑,“嗷嗷!完蛋了!要毁容了!”   乐湛挠挠手臂上被蚊子叮的大包,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ω●   因为被皇帝禁足,乐湛不用再去上早朝了,不过这天一大早天刚亮他便出了门——说是禁足,不过皇帝可不会真的派人看着不让他出门。   他跟纪唯心说的是要去找徐太医补牙,但是出门坐着轿子却直奔皇宫而去。   皇帝没料到他还有胆子自己找上门来,自然不会专门交代宫人不许他进。事实上,守门的侍卫是毕恭毕敬地请他进去的,那目光虔诚的,那笑容明媚的,让人非常想点赞。   其实我们的宁王殿下还是很机智的,他是趁着早朝的时间进宫的,一路径直去了德妃居住的储秀宫,请个安、逗逗果果,讨了两盒雪肌膏便赶在早朝结束前溜了。   这雪肌膏是番邦进宫的珍品,除斑消印、美白滋润的效果奇佳,他是专门为了纪唯心要的。那天晚上她就在外面蹲了那么一会儿,就被蚊子叮了好多个包,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挠了几把,早上醒来发现身上、脸上一片一片的红肿,有些地方挠破了又慢慢结了痂,为了这个她这几天都在生闷气。   回去的时候绕到徐太医府上,老爷子正在晨练,见到他来跟没看到似的,理都不理。耍完一套太极拳,他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回走,目不斜视地越过乐湛。被无视的宁王殿下毫不生气,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   徐太医一路都没搭理他,不过回了屋却直接拿出药箱子来,二话不说帮他镶了一颗牙。   镶牙的过程中乐湛不敢多嘴,等到完事之后,一边对着铜镜美滋滋地照,一边问徐太医:“老头儿,你给我搞的这颗是什么牙呀,挺结实的。”   色泽莹润,看起来很不错,宁王殿下表示很满意。   正在收拾东西的徐太医闻言瞟了他一眼,“狗牙。”   乐湛:“!!!”   虽然明知道徐太医是在逗他玩,但一瞬间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妈蛋,我们友尽于此吧!反正老子牙已经镶好了!   ●ω●   奔波了大半个上午,乐湛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一回府便兴冲冲地跑去找自家娘子。除了要献宝之外,他还想顺便秀秀他的新牙。他找徐太医的助手问过了,他的牙是用象牙做的!可棒了!   纪唯心这会儿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下人端着早饭等在门外,满脸为难。听了下人的汇报,乐湛把托盘接过来,让他们都退下,自己端着进了屋。   纪唯心一听到声音立刻扯过被子蒙住头,同时气急败坏地吼:“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乐湛有些好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安抚道:“娘子,是我。”   纪唯心把脑袋探出来瞄了一眼,又气鼓鼓地转向墙壁。乐湛拿着雪肌膏过去,跪坐在床边,把她拉了起来,“我带了好东西回来,你起来看看。”   “什么呀?”纪唯心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头都不回,只动动手臂把他的手拨开。   乐湛又去拉她,又被挡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用手打着架。纪唯心一直挥着手不停,频率飞快,十分敏捷!搞得乐湛哭笑不得。   他干脆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倾身压上去制住她,然后打开那个小小的陶奁,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她脸蛋上的疤痕上,边涂边说:“这个雪肌膏是我从皇嫂那里拿的,效果可好了,外面都没得卖哦。”   纪唯心瞬间两眼放光,“真的吗?那多抹点!”她蹭得把胳膊举到他面前,“这里这里!”   乐湛一边笑一边帮她挨个涂,涂完了还压着她不肯起来:“娘子,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正满意地欣赏自己手臂的纪唯心瞬间有些脸热,伸手推推他:“你快点起来啦!”   “我不!”宁王殿下傲娇撅嘴,“你不亲我就不起来!”   “你先起来啦!”纪唯心的脸在渐渐变红。   乐湛试图跟她谈条件:“你先亲,我再起!”   纪唯心想都没想就跟着吼:“你先起,我再亲!”   “好!”乐湛立刻咧着嘴从她身上爬起来,趴在旁边,把脸凑了过去,“快亲!”   纪唯心:“……”妈蛋一不小心掉沟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吹弹可破      这些日子,纪唯心对乐湛的态度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而他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里暗爽的同时,还不遗余力地用实际行动来发扬“得寸进尺”精神,非常值得表扬。   两个人一起在水榭里乘凉,他给纪唯心打扇的时候,撒娇让她喂他吃水果,纪唯心刚开始自然是很排斥的,后来被他磨得不耐烦了,就从了他一次。   然后他便再也不肯自己动手了,吃完了就特别自觉地张开嘴巴等她喂。若是纪唯心喂了他就笑眯眯地卖萌,抱着她蹭蹭亲亲,爽的不行;若是不喂,他就泪光闪闪地望着她装可怜,简直无耻!   不过这么做的效果倒是挺不错的,至少他现在都可以跟她吃同一块西瓜了!是用同一个银勺一起吃哦!你一口我一口,腻歪死了!   夏日蚊虫多的令人防不胜防,不知道为什么纪唯心特别招蚊子,简直像每天不被叮几个包人生就不圆满了似的!她不堪其扰,于是强制要求乐湛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许穿上衣。   不过这样似乎也没什么效果,每次被叮的都还是她自己。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真讨厌!为什么它们老爱咬我?”   乐湛略一思索,煞有介事地回答道:“一定是因为你西瓜吃多了,血太甜了!”   纪唯心一头黑线,“那怎么不咬你?你吃的比我还多呢!”   他嘿嘿地笑,一脸骄傲地说:“因为我的血太高贵了,它们吸不起。”   纪唯心恼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的血很廉价?”   乐湛疼得嗷嗷直叫,最后哭着求饶:“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被蚊子叮过的地方总是特别痒,纪唯心睡着了之后又会不自觉地去挠,经常挠破一层皮,然后过段时间就会结痂,痂掉了之后就会留下一块疤痕,可难看了。   于是她天天涂那个雪肌膏,没几天就用完了两盒。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身上涂过雪肌膏的地方变得特别滑嫩,白里透着粉,手感好到爆!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的皮肤因此变得很不均匀,看起来就像长了一片一片的白斑,丑死了!   于是她拉着乐湛暴打了一顿!   “都是你害的!你从哪弄的假冒伪劣商品!这下我真的毁容了!”   无辜的宁王殿下被家暴之后又被赶出府,只好顶着炎炎烈日跑去问德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德妃听过之后也震惊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本宫也不清楚,本宫根本没用过……”   “那有谁用过?”   “没有。这是哈维国(纯属虚构)去年送来的贡品,只此两盒,皇上全放我这儿了。”   宁王殿下泪流满面,妈蛋这次自己是真把媳妇给坑了!   两个人又琢磨了一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把其他地方也用雪肌膏涂一遍应该就行了!   可是上哪儿去弄呢?总不能千里迢迢地跑去哈维国吧?   德妃想了想说:“每年琉球使者来送贡品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要不你去问问皇上?”   于是乐湛便梗着脖子找皇帝去了。很幸运的是,正好碰到皇帝陛下在亲切会见哈维国的使者,他一眼就瞄见一旁几个宫人呈着的贡品。   皇帝介绍他们认识,哈维国使者是个金发碧眼、着一身奇装异服的高个男子(依然是虚构),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热情地跟乐湛打招呼:“逆豪,卧是Michael。”说着伸出了右手。   宁王殿下没听清这奇怪的发音:“马什么?”   皇帝:“……”   使者先生十分好脾气,再次说了一遍:“Michael。”   宁王殿下这次听清了,笑眯眯地拱手作揖:“马抠兄,幸会幸会。”   “啊——”使者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也似模似样地作了个揖:“赢改是哲样!哲样!”   皇帝陛下让乐湛一起陪聊,乐湛自然不能拒绝,不过交谈的时候很心不在焉就是了。他时不时就瞟一眼宫人手中的贡品箱子,暗自猜测着雪肌膏究竟在哪个里面。   哈维使者又跟皇帝聊了很久才告辞离开,他前脚刚踏出去,乐湛就飞快地起身跑去开那些箱子。   皇帝陛下很生气:“你眼里还有朕吗?!谁允许你私自跑出来的?”   乐湛瞬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咬着嘴唇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看着可可怜了。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由他去了。   终于在第三个箱子里找到雪肌膏,乐湛兴高采烈地跟自家皇兄说了句“债见!”,便颠颠地跑了出去。结果十分不巧地在乾清宫外碰到了淑妃,还真是冤家路窄!   淑妃看到他很惊讶,然后愤怒地指着他:“皇上不是让你禁足吗,你竟敢抗旨?”   宁王殿下高贵冷艳地睨她一眼:“你管得着吗?”   霸气得不行!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越过炸毛的淑妃,很快就听到身后响起淑妃怒气冲冲的控诉声:“皇上,宁王他抗旨不遵,您都不管吗……”   一门心思都在自家媳妇身上,宁王殿下才懒得管这会儿皇帝有多为难呢,他美滋滋地朝宫门走,步履轻快、脚下生风。   在太和门前的广场上又遇到哈维使者,他揣着人家的东西,喜气洋洋地招手。   使者回头,友好地冲他笑,一头金发在阳光闪闪发光:“逆豪,拧王。”   乐湛心情很好,也笑着来了句:“逆豪,马抠。”   瞥见使者手里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他好奇地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使者先生大方地拿起来给他看,告诉他:“哲是坏表(怀表)。”   那东西呈圆饼状,还带着一条金色的长链子。只见使者的手指轻轻一动,圆饼上便“啪”一下弹起一个类似盖子的东西,下面的盘子里有一些奇怪的花纹,还有两根针状物。   “坏表是个什么东西?”乐湛觉得很新奇,接过来好奇地左看右看。   使者开始一串噼里啪啦的解说,蹩脚的中文夹杂着一些类似“摸谁呢(machine)”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乐湛完全没听懂,但他对这个东西爱不释手,尤其在听到使者说可以用来看时间之后,立刻萌生了一种“搞回去献给娘子大人”的念头。   这种新奇的玩意儿她肯定没见过,说不定一高兴就会扑进他怀里嘤嘤嘤,最好还用一种崇拜的目光望着他说:“相公,你真厉害!”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神清气爽呢哈哈!   不过该怎么搞走呢?宁王殿陷入了沉思。   忽的灵光一闪,他抬手拔掉头上那只通体碧绿的玉簪,一本正经地双手递给使者。“我们这儿有个说法叫‘见面礼’,第一次见面都得送对方一件贴身物件作为礼物以示友好。今日本王就将这只簪子赠与你,希望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使者先生立刻露出一副“受教了”的神情,他虔诚地双手接过碧玉簪,然后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头发。“不豪意是(不好意思),卧煤油东西可以松给逆……”   “没关系没关系。”乐湛十分宽容地摆摆手,一脸慈爱地对他说,“有这份心意就好。不需要什么贵重的东西,本王看这个坏表就可以。虽然坏了,但这是你的心意,本王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说着就直接把那个坏表塞进了袖子里。   使者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宁王殿下真机智,必须点个赞!   乐湛带着这些战利品美滋滋地回家找媳妇邀功去了。纪唯心看到那块坏表也觉得很新奇,乐湛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最后在纪唯心稍微带了那么一点点崇拜的眼神中将表戴在她脖子上。   他颇为得意地宣布:“娘子,从今往后这个东西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啦!”   可惜纪唯心一听到“定情信物”这个词便瞬间联想到白思思以及她那颗大苹果,于是气鼓鼓地把乐湛踹下了床。   这天晚上纪唯心沐浴的时候,乐湛把那几盒雪肌膏都倒进浴桶里、搅匀,然后在一旁支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纪唯心光溜溜的身子看。纪唯心撵他出去,他就十分严肃地表示自己是在观察效果。   为了能有效地吸收那些融化在水里的雪肌膏,纪唯心在浴桶里泡了很久,乐湛任劳任怨地帮她换了好几次热水。   泡了快一个时辰,纪唯心都有些困了才从水里爬出来,她用手巾擦身体的时候,乐湛又直勾勾地盯着看,目露痴迷,还不停地吞着口水。   事实证明那个雪肌膏真的很有效,纪唯心就这么泡了一回,皮肤竟然真的都变得粉粉嫩嫩、滑不溜秋,妥妥的吹弹可破!   乐湛看着看着就不行了,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乐湛看着看着就不行了,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下面的内容请自行想象~~~~\(≧▽≦)/~~~~   今天一不小心开了点脑洞,雪肌膏、哈维使者、怀表神马的纯属虚构,要是戳到大家雷点请立刻忘掉!泥萌要坚信——作者永远萌萌哒~\(≧▽≦)/~   另外,萌萌哒作者求收藏!求评论!大家快粗来,我们一起萌萌哒~~~      ☆、二度被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喜闻乐见地被和谐了,原先的内容已经换掉,下面都是新内容。今天有点事,更新完了,很抱歉……这章有点瘦,明天会尽量多更的,么么哒~╭(╯3╰)╮   自从上次进宫被淑妃撞见大闹了一通后,皇帝真的派人来守在宁王府门口禁止出入,乐湛和纪唯心在家里关了几天觉得闷,乞巧节那天在易林的协助下翻墙出门玩去了。   街上人不少,他俩穿着天青色的情侣装招摇过市,吸引了不少目光。因为两个人的名气都挺大,好多群众都认得他们,再加上对他们的夫妻生活相当好奇,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打量,他俩都走过去很久了后面的人都还在议论纷纷。   说的话无非就是他们俩看起来这么正常这件事真不正常,或者暗自猜测他们俩虽然手挽着手走着但其实一定在互掐!   有个不知情的人说了句“他们好般配呀”,立刻被群众围起来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成功被洗脑后恍然大悟道:“大户人家果然是非多。”   路过某个地方,正巧碰到某个商户趁着七夕的好日子给女儿抛绣球选夫婿。他们家家底殷实,是这一带有名的富户,再加上选婿的姑娘也有几分姿色,因此下面围了不少参赛选手。   纪唯心他们经过的时候一群男人正在哄抢,乐湛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最近养成了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抢过来献给媳妇的好习惯,他一看到那个造型奇特的绣球,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趁着别人正在互相推搡的时候捡了个漏,然后抱着兴冲冲地跑回来找纪唯心。   “娘子,你看你看,这个球好好玩啊!”   商户一家人立在二楼看台上,看到抢到绣球的是个相貌不凡的锦衣男子立刻面色一喜,当家的当即开心地挥挥手,下面的家丁得到指示,立刻朝中标者跑了过去。   纪唯心目瞪口呆地看着喜滋滋来邀功的乐湛,余光瞥见围上来的家丁时立刻惊醒,飞快地夺过他手里的球往人群里一扔,拉着他转身就跑。   乐湛被她拖着跑了一段,先是很困惑,后来觉得她大概是想跟自己玩游戏,立刻就乐了,加快脚步开始拉着她飞奔。听到身后响起追赶的脚步声他更开心了,拉着纪唯心跑的更加欢快。   易林头疼地跟在他们后面,非常想捡块石头丢过去。主子智商越来越没下限,他觉得很是蛋疼。   后来越跑越狼狈,纪唯心累的都快跑不动了,后面的人还是紧追不舍,乐湛心疼她,于是回头对易林说:“你去引开他们,我们找个地方躲躲。”   易林哀怨地看他一眼,真是无情又无耻,明明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   乐湛和纪唯心躲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后,等到后面追赶的人都被易林引走才钻出来。他细心地捏掉纪唯心头发上沾到的茅草,提议到:“后山好像有活动,要不要去凑热闹?”   有三三两两的妙龄女子结伴经过,有说有笑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走。纪唯心甩了甩小腿,撅嘴抱怨道:“腿都酸了,不想爬山!”   “那山很矮,路基本上都是平的,走起来也不累。”乐湛笑着哄劝道,“听说今天有很多节目,很好玩的。”   纪唯心向往地望了一眼,远远只见山包上张灯结彩的,满山苍翠缀着点点鲜红,姑娘们的笑声在山间回响,清脆好听。   “可是我不想走路……”话语间难得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这语气令乐湛舒爽地很,眼睛都笑弯了。“我背你?”   纪唯心看他一眼,也笑了,“好!”   结果是乐湛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背着纪唯心走到半途就不行了,纪唯心一边嘲笑他一边指挥他在一个没人的亭子坐下休息。   将纪唯心安稳地放下,乐湛就摊在石椅上不动了,连被自家娘子嘲笑说“太虚”都无力反驳。纪唯心去捡了一片大桐树叶子,坐在旁边给他扇风,乐湛拱过去头枕在她腿上,舒服得直哼哼。   难得温馨的一刻。   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虽未戴面纱,但神情肃杀,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他们个个腰间都佩剑,但又都不拔剑,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徒手就能捏死这两个人。   纪唯心不动声色地拍拍乐湛的脸,等他坐起来,立刻拉着他拔腿就朝反方向跑。   黑衣人确实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作为一个不会武功又有那么一点怕死的王爷,乐湛出门时总会带几个暗卫,不过从来不露于人前就是了。他跟自家娘子二人世界不想被人打扰,于是把暗卫赶到了远处。   这会儿遇到危险,两个人十分机智地朝暗卫的方向跑,暗卫们察觉到动静也立刻赶过来,立刻跟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但黑衣人人数不少,两个人抽身出来朝乐湛和纪唯心追过来。   纪唯心边逃命边问他:“你会多少功夫?”   乐湛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一点点。”   纪唯心撇他一眼:“一点点是哪一点?”   “……跑。”   纪唯心:“……”   乐湛撅撅嘴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又反问她:“那你呢?”   纪唯心沉默了一下说:“比你多那么一点点。”很不想承认她空有一身蛮力,其实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乐湛没忍住笑了出来,被纪唯心瞪了一眼又急忙一本正经地夸道:“娘子你好棒!”   纪唯心:“……”这货一定是在讽刺她!      ☆、被捉住了      乐湛和纪唯心被黑衣人追着死命地跑,但实力悬殊,两个人说话间那人已经追了上来,眼看手就要触及乐湛的后颈了,纪唯心忽然回身,举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棍子朝他招呼过去。黑衣人闪身躲开,很快又攻过来。   纪唯心抡着棍子跟他打,可只打到两下就被他劈手夺去,然后一甩手敲在她一边肩膀上,直把她半边身子都打得弯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棍打在她背上,纪唯心疼得腿一弯跪在了地上。黑衣人又再次扬起了棍子。   乐湛正在他背后费劲儿地搬一块石头,看到纪唯心被打成那样眼睛立刻就红了,狠狠将石头砸在黑衣人后脑勺上,顿时血流如注。   顾不得那个黑衣人,乐湛赶紧去把纪唯心扶起来,心疼地几欲落泪:“娘子,你怎么样?”   纪唯心脸色惨白,却咬牙忍着道:“我没事儿。”   黑衣人脑袋被开了瓢,当即就眼前一阵晕眩,捂着头晃了几下。乐湛趁机拉着纪唯心就跑,慌不择路地跑向越来越荒凉的地方。   黑衣人虽然没下杀手,但那两棍打的颇重,疼得纪唯心冷汗涔涔,逃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基本上就是乐湛在带着她跑。   身后忽然响起破风之声,回头就见那个面色铁青的黑衣人挥掌向纪唯心拍了过来。乐湛一惊,飞快地将手里一直攥着的石头扔过去,被他微微偏头躲开,右掌的攻势却丝毫未变。电光火石之间,乐湛飞快地转过身将纪唯心扯进怀里,黑衣人的那一掌便紧跟着转变方向,一下拍在他的后背。   乐湛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黑衣人抬手想再来一掌的时候,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眼前一晃,脖子上便是骤然一痛。纪唯心手中握着一只银簪,深深地插入了他颈间的大动脉处,拔出后血瞬间就飙了出来。   黑衣人急忙抬手捂住,然而为时已晚,掌心下的鲜血按都按不住。他瞪着眼睛,慢慢地歪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乐湛整个身体都压在纪唯心身上,偏偏她自己身上也有伤,使不出力气来,差点被他压倒下。她强撑着身体,四处看了看,发现十丈开外的地方有个隐蔽的小山洞,于是扛着他艰难地挪过去。   进了山洞,她终于一脱力,抱着他一起倒下了。乐湛哎哟叫了一声,她急忙低头查看他的伤势,只见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连眼睛都不想睁,“娘子,我好疼,呜呜……真的好难受……”   纪唯心眼里立刻泛起了泪花,她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迹,轻声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忍一忍,易林很快就来了,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乐湛虚弱地抬起眼皮,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立刻又心疼了,抬手擦掉她眼角挂着的泪滴,强装着说:“我骗你的,其实也不是很疼,真的。”   纪唯心靠着石壁坐下,然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知道了,笨蛋。”   他有多疼她怎么会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养得那么娇贵,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有,那一掌估计得要他半条命。看他揪成一团怎么都舒展不开的眉毛就知道了!   乐湛靠着她,软绵绵地舒服极了,疲倦得又想闭眼睛。纪唯心小幅度地晃了晃:“别睡!”   “嗯,”乐湛努力撑起眼皮,“娘子,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纪唯心便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他又嚷嚷道:“不行不行,要亲嘴巴!”说着就嘟起了嘴。   纪唯心往他脑门上敲了一记,他不满地哼哼时又在他嘴上啄了一下,乐湛瞬间就满足地笑了,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虚弱,纪唯心又自责又心疼。   看他眼皮一动一动地似乎又想睡过去,纪唯心急忙跟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乐湛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忽而嘿嘿笑了一下,仰起脸眨巴着眼睛看她:“娘子,其实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纪唯心很努力地想了一想,“……不记得。”   乐湛继续道:“有一年父皇带我和皇兄去你们家做客,那个时候你胖墩墩的,还没桌子高呢。但是你个小不点第一次见面就揍了我一顿!”他撅嘴看着纪唯心,哼了一声。   纪唯心乐了:“好好的我干嘛揍你?”   “谁知道呢!”乐湛一脸愤愤的表情,激动得似乎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痛,“我根本没有惹你!”   可纪唯心不信:“我这个人可正直了,你要是没惹我我才不会揍你呢,我还嫌手疼呢!”她一脸笃定,“一定是你先挑衅的!”   乐湛的气焰顿时就灭了,哼哼唧唧道:“我只是想逗你玩玩,谁知道你那么不经逗,看着凶巴巴的,居然连蛐蛐儿都怕。”   纪唯心:“……”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那些虫类了,纪泽小时候也老拿各种虫子吓她,她每次都委屈巴巴地去跟纪老爹告状,为此纪泽挨了不少揍,不过还是乐此不疲。   等纪唯心再长大一点,纪泽再逗她,两个人就开始打,纪老爹练功场里的各种兵器拿着什么用什么,把对方往死里揍,每每两个人都弄得鼻青脸肿,然后一起被倒吊在爹娘院里的那棵大树上,一吊就是一两个时辰。   再后来两个人一起跟着纪老爹学功夫,纪泽天分好,纪老爹对他又比较严厉,所以进步神速。纪唯心本身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再加上她越长越水灵了,老爹舍不得打骂,便随她去了。于是她跟纪泽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后来已经弱到可以被纪泽一招撂倒,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跟他打架了。   不过这会儿她真的好后悔当初练功的时候没有认真学,要不然随便跟着学个两招,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悲惨的境地啊。以前在家有纪老爹疼着,出门有纪泽护着,不管出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动手,想想就觉得无比安逸。   说起来,因为从小被纪老爹宠着,她的脾气大得很,不管什么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骂,也不知道乐湛这笨蛋为何就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还无条件容忍她的野蛮和霸道。她自认虽然相貌不差,但明显不是顶漂亮的,也不是什么才女,乐湛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这么想着,她便问了,乐湛眨眨眼睛,表情很无邪:“因为你是我娘子,我当然要对你好呀!”   纪唯心听着却有些不是滋味,这意思就是,他喜欢的,是他的娘子,而不是她纪唯心。假如做他娘子的是别的女人,他也会对那人千般万般的好,但如果她不是他娘子,他可能压根不愿意搭理她。他现在喜欢她、愿意对她好,都只是因为她是他娘子的这个身份而已。   哎,脑子有点乱,都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乐湛见她忽然沉默下来,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忐忑:“娘子,我的答案你是不是不满意呀?要不我换一个?嗯……娘子你倾国倾城、貌美如花、智慧无双、一统天下?”   纪唯心哭笑不得,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别闹。”   乐湛眯着眼睛笑,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胸口握着。“娘子,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娶你了哦。”   纪唯心诧异地看他,他捏捏她的手指继续道,“那时候你揍了我之后,我可讨厌你了,可是我告诉父皇和母后之后,他们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父皇还说,你揍我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你喜欢我,他说女孩子要是喜欢一个男孩子的话都会揍他一顿的。”   他说的很郁闷,纪唯心听得很无语,先皇居然这么坑自己的儿子?怪不得他长成这副二缺样儿,纪唯心恍然大悟,原来从小是被坑大的呀!   她挑眉,“所以,你信了?”   “是啊。”乐湛很骄傲地回答,“父皇说力气大的女孩子长大了就会很漂亮,他说母后小时候力气你还大呢,后来就成了大晏国第一美人呀!我就想,看在你会长成大美女的份上,勉为其难娶了你吧。父皇还答应我,等到我成年的时候就替我提亲的,可惜……”   说到最后又成了一脸悲戚,纪唯心反握住他的手,用额头蹭了蹭他。   “后来我到了成亲的年纪,皇兄帮我物色合适的人选,我问起你,才知道你已经许了人家了。”他一脸遗憾地说,“早知道你那个未婚夫那么快就要退位,我当时就不定亲、干脆一直等着你了。反正兜兜转转到最后,还得是我们俩在一起。”   说起来,他们俩刚成亲时虽然确实状况不断,但两个人都没出什么大事,而且最近这段日子好像连小状况都不怎么发生了。好奇怪啊!   纪唯心正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忽然被乐湛拉了拉袖子,他有些不满地问:“娘子,你刚开始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呀?”   纪唯心摸摸鼻子,没回答。   乐湛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纪唯心戳戳他鼓囊囊的脸颊,“第一次见面我就害你摔断腿,对你态度又那么差,你不会觉得委屈吗?不怕被我克到吗?”   乐湛揪着她的一缕头发一拽一拽地泄气,“没有呀,只要你不被我克到就行了。其实我那天去你家的时候,岳母大人单独找过我。她跟我说,你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人家让着你,你就会顺杆子往上爬,但是只要被吼一句就会老实了。”   “所以她让你多吼吼我是吗?”纪唯心咬着牙问。   “哪有!岳母可疼你了,她说你被他们宠坏了不懂事,让我多让着你些。她还跟父皇一样骗我!说你打我是因为喜欢我!哼,我又不是小孩儿!”   气哼哼地说完,他又冲纪唯心笑着说:“我才舍不得吼你呢,一句都舍不得。”   纪唯心鼻子瞬间就酸了,笑骂道:“蠢货!”   知道现在是个好时机,乐湛可怜巴巴地提要求:“娘子,你以后别老骂我行不行呀,每次你骂我我都很难过,我没有要故意惹你生气……”   纪唯心哼一声:“看你表现吧。”   乐湛不满地撅嘴,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被纪唯心捂住了嘴:“有人!”   山洞里一片寂静,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隐隐听见有人道:“他们两个跑不远,咱们分头行动,务必找到他们!他的手下被困在山下,暂时脱不开身,大家抓紧时间!”   紧接着脚步声远去,听声音起码有五十人。纪唯心震惊了:“卧槽,他们好大的手笔啊!抓咱们俩需要用到这么多人?!”   乐湛紧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对策。   这些人,应该是冲他来的,而且八成是桂倚山派来的,看样子并不是想灭口,是想活捉他们,目的嘛,应该是为了威胁皇兄。   这座山范围并不大,他们很快就能搜完,现在暂时没发现这个山洞,待会回来时就不一定了。易林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脱身来救他们,他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   片刻后,他拉过纪唯心:“娘子,待会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逃出去搬救兵。”   “不行!”纪唯心几乎是立刻拒绝,“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若不这样,我们只能等着被抓了。”   纪唯心:“那我去引开他们,你身上还有伤呢,我不放心。”   乐湛是有些感动的,但更多的确实无奈,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们你侬我侬。他叹口气,想了想又道:“那你先去洞口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   纪唯心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在石壁上,这才起身准备往外走,熟料后颈忽的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乐湛从后面接住她,小心地将她放在地上,他很是不舍地在她额头亲亲,这才忍着痛艰难地爬起来,扶着石壁缓缓往外走去。   纪唯心再次醒来时,洞里光线暗了许多,她揉着脖子环顾四周,乐湛已经不见踪影。她赶紧爬起来往洞口跑去,发辫外面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她刚把头探出洞口,就有一柄剑漫不经心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黑冥。 作者有话要说:     ☆、被轻薄了      日头西垂,纪唯心双手被绑在身后、慢吞吞地在山间小路上走着,黑冥抱着剑跟在她身后,除了偶尔在岔路口提醒她左拐或者右拐,什么话也不多说。   忿忿不平的纪唯心第三十三遍问他:“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黑冥不耐烦地斜她一眼,依旧不搭话。纪唯心愤怒地踢他,叫嚷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雇主兼救命恩人!你敢不敢再忘恩负义一点?”   黑冥白她一眼:“敢。”说着抬手用剑鞘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   纪唯心回头想吼,剑从她眼前晃过,那剑刃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在颈上,于是她立刻就老实了,一边嘟囔着一边踢踢踏踏地往前走,脚下草叶沙沙作响。   又走了一会儿,黑冥在后面说:“抓你们是师门的命令,我可以保你不死,如此咱们便扯平了。至于之前那个交易,你不用担心,你夫君虽然暂时死不了,但事情完结之后自会有人要他的命,这样算来你还赚了不是吗?”   纪唯心心头一跳,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师门是?”   “无常门。”   纪唯心点点头,“哦,听说过。但是你们不是杀手吗,怎么改行做绑架犯了?”   黑冥斜她一眼,“雇主的要求。”   她又问:“雇主是?”   管的还挺宽!黑冥冷笑一声:“你猜。”   纪唯心:“……”   接下来的路途,纪唯心也不再说话,她在思考到底是谁要抓他们,抓到了又要做什么。听黑冥的意思,对方想要的是乐湛的命,也不知道那个蠢货惹到谁了。   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冷不丁前面一个人影闪过,她惊慌抬头,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俯首,“大师兄。”   身后黑冥淡淡应了一声。   那男子闪身退到一旁,纪唯心的视线瞬间变得开阔,于是她便看到了正前方不远处那块空地,以及上面三三两两坐着的人。靠近外面悬崖的地方,被五花大绑的乐湛背靠岩石坐着,脸色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他的怀里倚着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纪唯心眯了眯眼睛,紧咬牙根。   那边的十几个黑衣人均发现了黑冥,齐刷刷起身朝他俯首:“大师兄。”   靠在乐湛怀里的女人闻声转过头来,懒洋洋地朝这边挥挥手,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原本一脸纠结的乐湛看到纪唯心立刻眼睛一亮,不过很快意识到现在的处境,立刻又蹙起了眉。得,现在两个人都被抓到了,上哪搬救兵去!   “娘子,你没受伤吧?”他关切地问。   纪唯心没好气地瞪他:“管得着吗你!”   乐湛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白思思一脸不满地把他的头掰回去,“湛郎,你看着奴家就行了,不用管别人。”   纪唯心恨恨地瞪着她,牙都快咬碎了。“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他是我相公,你给我离他远点!”   白思思故意把脸贴在乐湛胸膛上,挑衅地看着她:“奴家就喜欢离湛郎近一点、更近一点,有本事你咬我啊。”见纪唯心气得跳脚,她得意地仰起头,红唇几乎凑到了乐湛的下巴上,“湛郎,你喜欢奴家这样吗?你的心跳好快呀,奴家都听到了呢!”   “靠!”纪唯心炸着毛想冲过去,被黑冥拽住拖到另一个方向,她奋力扑腾,嘴里不停地骂着:“魂淡,你给老子离他远点!!!”   乐湛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很,担忧、烦躁还带着一些些的窃喜,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快被烦死了!他从山洞里面出来没多久就被他们抓住了,被绑着交给了白思思,这女人无耻的很,仗着他不能反抗,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凑,老吃他豆腐!讨厌死了!   他反抗无果只能装死不理她,谁知道自家娘子也被捉来了。这会儿当着她的面被别的女人轻薄,她肯定会生气的!   他忐忑地望向纪唯心,果不其然,被她狠狠剜了一眼。他只能徒劳地解释一句:“娘子,是她强迫我的,我是无辜的。”   “无辜你个大头鬼!!!”纪唯心在那边怒吼。   乐湛急着想解释,偏偏白思思紧紧贴着他,一边用手背蹭他的脸一边用腻歪的声音问:“湛郎,你很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   大夏天你凑得那么近他不热才怪啊!纪唯心被黑冥拽着扑腾得更厉害了。“白思思,老子要跟你决斗!!!”   黑冥听得头疼,喝她一句:“闭嘴!”他又皱眉瞥了一眼白思思,“别捣乱。”   白思思一点都不怕他,还故意笑嘻嘻地揽住乐湛的脖子,黑冥懒得理她,偏头对黑衣人命令道:“回山庄。”说着便拖着纪唯心率先离开。   白思思起身后要扶乐湛,被他侧身躲开,她笑了一声,直接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扯着往前走。   无常山就在这座小山包的后面,从一条小路绕过去便是了。到了无常山的地界,白思思立刻就收敛了许多,她和黑冥一起走在前头,黑衣人在后面看着两个肉票。小道一侧是山谷,下面河水流动的哗哗声依稀可闻。   乐湛和纪唯心好不容易才能走在一起,纪唯心却因为生气不肯搭理他,他手被结结实实绑着,只能那肩膀撞撞他:“娘子,你别不理我,看我一眼嘛!”   纪唯心冷哼一声。   总算是给了点反应,乐湛再接再厉地撞她:“娘子,我们都快没命了,你就别生气了。”   纪唯心撇撇嘴,问他:“你的伤怎么样,还疼不疼?”   他乐滋滋地摇摇头,咧着嘴吧笑:“不疼了不疼了!她给我吃了一颗药丸就不疼了。”   纪唯心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于是皱眉看他:“谁?”   乐湛一愣,眼神变得有些慌乱,想岔开话题,看见纪唯心眯了眯眼睛,立刻蔫巴巴地垂下了头:“是白思思。”   果然!纪唯心又是一声冷哼,快走两步甩开了他。   乐湛赶紧追上来,委屈兮兮地去撞她:“娘子,你别生气了嘛!人家是清白的。”   纪唯心又往前一步躲开,他再追上去,绕到小道外面靠近山谷的一侧,威胁道,“你再生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哦!我是说真的哦!”   纪唯心不屑地瞥了一眼,却忽的一愣,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好梗      纪唯心示意乐湛靠过来,小声问:“你会游泳吗?”   乐湛疑惑地看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下面的山谷,明白了她的意图后猛摇头:“不行不行,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纪唯心飞起一脚踹下了山谷。   纪唯心紧跟着纵身一跳,后面的黑衣人眼见情况不对立刻伸手来抓,却只够到她一片衣角。黑冥和白思思回头时已经晚了一步,只听到“嘭——嘭——”两声落水声。   黑冥顿时眼神一凛:“去下游截住他们!”   黑衣人立刻御着轻功往山下跑,与此同时,乐湛正在河中奋力扑腾,脑袋忽上忽下,断断续续地喊着:“娘子、救命!”   纪唯心挣扎了好久才把背后的绳子解开,然后游到他背后钻到水下替他解开绳子,却被他胡乱一通扒拉、按下了水面,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从水里钻出来,她对着乐湛的头顶狠狠拍了几下:“魂淡,你又想谋害我!”   乐湛咕噜咕噜地灌着水,纪唯心伸手把他扯出来,他抱着她的胳膊开始嘤嘤嘤:“明明是你先踢我下来的。”   纪唯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四处张望着观察地形。   放眼望去,两侧是几十丈高的峭壁,前后都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她努力辨别了一下方向,开始拖着乐湛往前方游去。   他整个人都扒在她的身上,沉得要死,纪唯心游了两下累得不行,没好气地把他推开,见他惊叫一声立刻就往下沉,赶紧又把他拉回来。“你自己好歹也游一下啊,我拖着你怎么游得动!”   乐湛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死死抓着她的胳膊,腿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都跟你说了人家不会游泳了嘛,呜呜~~~人家怕水……”   除了爆一句粗口,纪唯心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了。   最后只能妥协地拖着他往前游,又累速度又慢,偏偏他只知道死命扒着她,生怕被她甩开。纪唯心真心累得够呛,艰难地游了半天,才发现只前进了几丈的距离。   她继续游啊游。   胳膊上越来越沉,低头一看,乐湛闭着眼睛整个脑袋都压在她肩膀上,脸色苍白的厉害。她吓了一跳,晃晃胳膊叫他,他痛苦地哼哼两声,眼皮微微动了动。纪唯心顿时后悔不已,刚才见他活蹦乱跳的就真的以为他真的没事了,可毕竟收了一掌,就算吃了再有效的药丸也不可能全好。   眼见天色渐暗,纪唯心提起一口气,拼力往前划去。   不知道划了多久,胳膊酸痛难忍,她已经筋疲力竭了。乐湛的脸色已经渐渐开始发青,她心里慌得不行,隔段时间叫他一次,刚开始他还会哼哼着回应两声,后来再叫却毫无反应了。   纪唯心咬牙坚持着,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发现一个浅滩。她惊喜地喊乐湛去看,依旧是没有回应。夜色笼罩大地,四周一片静谧,安静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她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了!呜呜……   她一边啜泣一边拖着乐湛往浅滩游去,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她忽然又有了力气,划着划着很快就到达了。她扛着乐湛爬上去,把他放在一个潮水淹不到的地方,终于也脱力瘫倒,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娘亲……爹爹……我好怕啊……呜呜……你们在哪啊……我想回家……”   河边夜间阴冷,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凉气侵骨,她却浑然不觉,趴在乐湛身上呜呜哭着,慢慢地竟然就睡着了。   ●ω●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绵延而来,在山清水秀的小村庄上画出一片晴朗。李大婶一早给自家男人和儿子做好了早饭,便跟村里几个妇女一起端着盆子去洗衣服。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小河边,眼尖的李大婶一眼就看到河滩上躺着的两具“尸体”。   “哟!这是哪家的倒霉蛋儿?”   李大婶小跑过去,将盆放在脚边,俯身去探纪唯心的人中,察觉到有呼吸才放下心来。正要再伸手去查看另一人的时候,纪唯心幽幽转醒。   李大婶眼睛一亮:“大妹子,你醒了?”   纪唯心睁开眼立刻打了个哆嗦,身上衣服还是黏不拉几的贴在身上,难受得紧。她拽了拽衣襟,伸手拉住了李大婶的袖子:“大姐,救命……我相公受伤了,救救他……”   李大婶闻言忙不迭招呼几个同伴过来搭手救人,两个稍壮一点的女人架起乐湛,其余两人扶着纪唯心,一路哼哧哼哧地回了村。   李大婶将纪唯心和乐湛都弄去了自己家,她儿子小刚子见到两个陌生人新奇不已,两眼亮晶晶地凑过来要看热闹,被李大婶推了出去:“刚子,去村头把老郎中请过来,就说有人受了伤。跑快点,别来路上瞎玩儿!我数到一百之前你要没回来就抽你!”   刚子立刻麻溜地跑出门去了。   李大婶拿来两套干净的粗布衣裳:“大妹子啊,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赶紧换下来吧,不然待会儿要着凉了。我们家的衣服糙,但是我都洗干净了,你别嫌弃,先凑合一下吧。”   “哪里的话,多亏大姐你救了我们,真是谢谢您了!”纪唯心握住李大婶的手,感激地看着她。   李大婶笑笑,拍拍她的手:“妹子你先换衣服,我给你煮碗热汤去去寒。”   纪唯心将湿衣服换下来堆在一旁,又去帮乐湛换衣服。扒他的外袍时动作利索的很,脱到中衣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轮到亵裤时,她脸上已经热气腾腾了。虽然他平时洗完澡就喜欢光着身子乱蹦跶,但她从来没离这么近看过,怎么有种很猥琐的感觉呢。   她咬咬牙,解了亵裤的带子,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扒拉。亵裤被他屁股压着脱不下来,她就一下一下地往下拽,因为害羞的太过头,用的力道不够,拽了半天还在原地没动。   她正扭捏着,李大婶在外面喊了句:“妹子你换好了吗?我已经煮好姜汤了,你要是好了我就给你端进去。”   “没、没呢!马上就好,大姐您稍等一下!”纪唯心一急,猛地一用力将乐湛的亵裤完全拽了下来,她不小心低了头,又不小心瞥了一眼,于是不小心看到了某个地方软趴趴的一坨。   耳边又响起李大婶中气十足的嗓音:“好嘞!妹子你甭急,慢慢脱……啊不是,慢慢换!大姐不是故意的,哈哈哈~~~”   纪唯心脸一红,急忙别开视线,开始凭着感觉给他套裤子,往上套着套着就不小心碰到了某个东西,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啪”地拍了一下。拍完了又心虚地看了一眼,看到它十分活泼地弹了起来,神奇地变大了一些。   “靠!”她急忙把裤子兜上去,也不管他屁股有没有套进去,就直接在腰间胡乱打了个结。   喝过热乎乎的姜汤,瞬间就感觉舒服多了,纪唯心主动要求帮忙洗碗,李大婶直接把她按下了。“妹子你甭客气,你瞧你那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这些我来做就行了,你快回屋照顾你家男人吧。”   纪唯心又是千恩万谢的,李大婶听到最后都烦了:“嗐!妹子你怎么这么啰嗦啊?看着知书达理的,怎么逮着个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纪唯心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极了。   “娘!娘!娘!我回来了!你数到几了?”小刚子一边喊一边往屋里冲,被从厨房出来的李大婶一把捞走了,他吊在她的胳膊上哈哈笑,“娘,你数到几了啊?我今天跑得很快,一定还没到十!”   李大婶面不改色地糊弄道:“今天数到十九,比上次快多了!儿子你下次继续努力,争取在十之前跑回来!”   小刚子却急了:“娘你骗人!上次都十五了,今天怎么可能十九!你骗我!”   李大婶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就换上了凶巴巴的表情:“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郎中呢?是不是又把人丢后面自己跑了?”   上一刻还炸着毛的小刚子立刻就蔫了,从他娘身上扑腾下来,捂着耳朵往外跑:“郎中走路太慢了,我要是跟他一起走就要数好几个一百了!”   李大婶瞪他一眼:“出去接人!你到路口等着去!咱们这边狗多,别吓到老郎中了。”   小刚子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往外走,走到院子里的黄瓜藤边,顺手摘了一根小黄瓜,在灰不拉几的衣服上蹭了蹭就嘎嘣吃起来。   快到路口的时候,老远就见老郎中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风风火火地往这边冲,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面人家的狗“汪”一声,他就蹦一下,看起来十分有活力。   小刚子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他叼着小黄瓜跑过去,牵住老郎中的手,“王大爷,别怕,我带着你走。”   老郎中捋了捋小胡子,笑眯眯地夸他:“刚子真乖!”   小刚子仰着脸笑得眼睛弯弯。   老郎中又道:“乖孩子去把后面爷爷的药箱捡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服来战      老郎中给乐湛把了脉,捋着小胡须开了个药方,然后叫小刚子再随自己走一趟去抓药。来的时候只听刚子说有人受了伤,他还以为是外伤,结果带错了药。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们村子里几乎从来没有内伤这一说。   刚子因为刚刚被他娘骗了一回,有点生气,跟在王大爷后面走得不情不愿的。李大婶追上来塞给他一个烤成焦黄色的玉米棒子,他这才喜笑颜开,抱着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烤玉米的香气实在太诱人,老郎中看了一眼,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刚子,爷爷还没吃饭呢。”   小刚子警惕地盯着他,把玉米棒子藏到了背后:“那大爷你赶紧回家做饭吧。”   老郎中笑着瞪他一眼:“你个小兔崽子还挺抠门!”   走到隔壁刘大叔家的时候,院里的两只狗循着香味儿颠颠跑了出来,冲着刚子一阵“汪汪汪”,老郎中吓得立刻嗷嗷叫着跑起来。小刚子看了看扒在他脚上眼巴巴盯着他的小狗娃,忍痛抠下来几颗玉米粒扔到了一边。   趁着两只小狗扑过去争抢的空档,刚子拔腿狂奔:“王大爷等等我!”   纪唯心在家里都听到了声音,把脑袋伸出来张望几下,却什么都没瞧到。李大婶解释道:“准是老郎中又碰到狗被吓跑了。”   纪唯心有些不能理解:“狗有什么可怕的呀?”   李大婶立刻就笑了:“我们村儿养的都是狼狗,可凶了,哪天你见了就知道了。”   李大婶进屋把纪唯心刚换下来的衣服都放进盆里端了出来,准备出门去洗衣服,纪唯心见状急忙拦住她:“大姐大姐,还是我自己洗吧。”李大姐正想挥手说没事,她又道,“我们在您这白吃白住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好意思再让您帮我洗衣服啊。”   李大姐也不再多说,又拿了一个盆子过来给她:“那妹子你跟我一块去吧。”   其实纪唯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洗过衣服呢,她跃跃欲试地跟着李大姐出了门,看她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赶紧出声叫住她:“诶大姐,你不锁门吗?”   “嗐!锁门干嘛?”李大姐招手让她跟上来,“没事儿,刚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纪唯心跟着李大婶到小河边的时候,之前的几个女人已经洗了一半了。打过招呼之后,她们便毫不掩饰地打量起纪唯心来。   一人问:“大妹子,你打哪儿来的呀?”   又一人问:“大妹子,早上那个是你家男人吗?长得可真俊哪!”   另一人笑着打趣儿:“芳子收起你的口水吧,当着妹子的面觊觎人家男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那人脸红着回:“我就问问怎么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呢,你敢说你不好奇?”   几个女人笑成一团,纪唯心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低着头在李大婶旁边蹲下。最靠谱的李大婶冲那几个女人骂道:“你们几个行了啊,人家小姑娘可不像你们那么糙,说话注意点!”   那几个人也没恶意,笑闹了一阵便又拉起了家常。   纪唯心不知道怎么洗,就完全跟着李大婶学,她干嘛自己就干嘛,手忙脚乱地忙活一通,总算是洗得差不多了。   李大婶她们一边洗一边唠嗑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家母鸡跑到王家鸡笼里下了个蛋,王家的山楂树树枝又伸到了张家院里;刘寡妇门口捡到了陈三的腰带,陈三媳妇的肚兜儿又丢到了隔壁家……乱七八糟的,听得纪唯心直想笑。   洗完衣服,大家一起回村儿,纪唯心跟在李大婶后面,刚进门就听到了乐湛“哎呦哎呦”的叫唤声,她抱着盆冲进屋去,就见刚子举着根光秃秃的玉米棒子兴高采烈地坐在乐湛背上,嘴里嘻嘻哈哈地喊着“咕喽咕喽驾”。   “兔崽子你快给我下来!我看你两天没挨揍就皮痒了是吧?”李大婶叫骂着跑过去把刚子拎了下来,夺过他手里的玉米棒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刚子捂着脑袋东躲西窜,不服气地叫嚷着:“是他自己说腰酸我才帮他咕喽驾的!”   他说的“咕喽驾”是他们家独特的按摩方式,李大姐平常经常腰酸的就会让他在自己背上坐着墩一墩,挺管用的。不过乐湛受了伤,哪经得起这个!   于是李大婶又给他一棒子:“那你都不会轻点?他身上有伤,你把他坐死了怎么办?”   乐湛趴在床沿上咳嗽不已,挣扎着替刚子解释:“我没那么娇弱……不怪他,是我让他墩的。”不过早知道这孩子这么沉,他死都不会自己找虐!   纪唯心给他顺着背,手伸到他腰间给他按了几下,乐湛顿时舒爽地哼了起来。“嗯,好舒服好舒服~~~往右一点……再右一点……就是那!嗯……真舒服~~~”   抱着脑袋乱窜的小刚子立刻凑过来看,见乐湛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立刻甩掉鞋子爬上床,挤到他和纪唯心中间趴下:“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纪唯心好笑不已,给他也按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舒服,他学着乐湛之前的样子也哼了起来:“嗯,好舒服好舒服~~~左边一点左边一点……”   乐湛在一边囧囧有神地看着他,脑海中闪现果果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啧啧,那孩子长大了估计跟刚子差不多,天生具备争宠技能,抢人家媳妇什么的简直手到擒来。   纪唯心把老郎中开的药煎上,委派小刚子守在旁边看着火,她回屋里看自家相公去了。   乐湛靠在床头,正百无聊赖地逗弄一只已经被他搞得晕头转向的蚊子,一看见纪唯心他就眯着眼睛笑啊笑,等她过来便抱住她的腰哼哼:“娘子,人家好想你~~~”   纪唯心不为所动,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扯下来,见他脸色还发着青便蹙起了眉头:“疼吗?”   都快疼死了啊!乐湛心里在委屈地呐喊,面上却笑得一派轻松:“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亲热?还能不能行了?”纪唯心真想抽他两下。   乐湛立刻扁着嘴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小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纪唯心无奈极了,装可怜装的这么纯熟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还是妥协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他眼泪立刻就收了回去,咧着嘴拉着她的胳膊晃啊晃:“娘子你真好!娘子我缀爱你了!”收到纪唯心白眼一枚。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纪唯心出去看药煎的怎么样了,发现炉火前只留着一只小板凳,刚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看完了药就去找刚子,结果在厨房外面听到里面刚子撒娇的声音:“娘你缀好了!娘我缀爱你了!”   纪唯心:“……”妈蛋这小子刚刚一定偷听他们的墙角了!   里面有响起李大婶明显带了一丝笑意的声音:“兔崽子想干嘛直接说!跟哪个蠢蛋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蠢蛋……纪唯心听得一头黑线。   里面刚子嘿嘿一笑,“娘你给我两个铜板呗,我想吃糖葫芦!”   刚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跟李大婶撒娇,她这会儿心软得不行,掏出来铜板数了三个给他:“多给你一个!拿着给我麻溜地滚!”   刚子拿着铜板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往外跑,都跑出去了忽然又折回来,扒在门框里冲李大婶喊道:“娘我缀爱你了!”   李大婶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毫无威慑力地嗔他一眼:“滚吧兔崽子!”   刚子又蹦着出去,经过纪唯心身边时笑得一脸得瑟:“姐姐我缀爱你了!”   结果李大婶在里面听到,举着刀追了出来:“兔崽子你再逢人就说看我揍不死你!”   紧跟着里屋也响起一声怒吼:“兔崽子那是我媳妇!不准你爱!!!”   纪唯心笑弯了腰。   ●ω●   到了晚上刚子爹也回来了,一进里屋发现一个俊俏的男人躺在自家床上,立刻就怒了!他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乐湛:“你特么是谁?”   乐湛囧囧有神:“在下乐湛,字子越,号萌萌居士。”   刚子爹“呸”了一声,“老子李强,李刚他爹,字强哥,号猛猛居士!”   乐湛:“……强哥,幸会。”   “幸会你妹!老子要跟你决斗!”刚子爹说着就怒气冲冲地撸起了袖子。   乐湛在他冲过来之前开口道:“江湖规矩,决斗要提前三天下战帖。”   战帖?刚子爹一愣,“老子不识字,怎么写战帖?”   乐湛咳了一声,真诚道:“我会,我可以帮你。”   “那行,有劳兄弟了!我这就去找笔墨!”他客气地冲乐湛笑了笑,转身出门,“刚子——刚子——把你的作业本借爹用一下!”   刚子从厨房里跑出来,冲过来抱住了他爹的大腿:“爹你回来啦?你要我作业本干嘛呀?”   刚子爹羞涩一笑,摸了摸刚子的脑袋:“爹要写个战帖,你借一张纸给爹用用成不?”   刚子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成!我还可以帮你写哦!”   刚子爹认真想了一想,也好,欠自己儿子人情比欠对手人情要好多了好吗!于是他郑重点头,深情凝视着刚子:“儿子,爹没白养你!”   刚子乖巧地笑,朝他伸出了手:“借用纸笔一个铜板,代笔十个铜板,给你算便宜点,一共八个铜板就行了。先给钱再交货!”   刚子爹立刻就怒了:“兔崽子你敢问你老子要钱?”   一炷香之后,刚子屈服在老爹的淫威之下,免费帮他写了一张战帖。刚子爹郑重其事地战帖递给乐湛,冷艳道:“三日后决斗!”   乐湛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大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不服来战! 作者有话要说:     ☆、葡萄很甜      刚子家只有两间屋,李大婶和刚子爹把自己平时住的那间让给了纪唯心和乐湛,他们两个跟刚子一起挤着睡。刚子爹本来不情不愿的,后来听到纪唯心感激涕零地喊他“李大哥”,立刻笑眯眯地扛着东西去了西屋。   纪唯心忙前忙后地帮李大婶收拾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乐湛又捂着嘴趴在床沿上咳嗽,她急忙撇下东西跑过去,蹙眉帮他顺着背:“怎么还在咳嗽呀?很难受吗?”   乐湛悄悄把袖子藏到被子里,咧着嘴冲她笑:“亲一下就不难受了。”   他脸色苍白的厉害,还强撑着一个劲儿地在笑,纪唯心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净想着调戏我!”   她打了热水来帮他洗手、擦脸,想帮他脱衣服他却死活不让,揪着被子嚷嚷“非礼了非礼了”,纪唯心恼得直想踹他,气呼呼地出门换了热水,把自己也收拾干净,回来时他已经脱好衣服了,咬着被角羞答答地看着她,一副等着临幸的小模样。   纪唯心熄了灯,脱掉外衫,摸黑往床上爬,乐湛很自觉地挪到里边,掀开被子,等她钻进去就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住她,哼哼唧唧地在她肩窝磨蹭。   纪唯心:“好好睡觉!”   他不动。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动手把他扒拉下来,但他很快就又缠上来。纪唯心恼了:“你干嘛呢?热死了!给我滚远点!”   他揪着她的中衣哼唧道:“你把这个脱了就不热了。”说着就开始动手扒,嘴里还嘟囔着,“睡觉还穿这么多!不公平!人家都脱光光了,你也得脱光光。”   “你想得美!”   纪唯心拽着自己的衣襟,跟他开始了一场拉锯战,最后被他闹烦了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倒在床上又开始咳嗽,纪唯心顿时内疚得要死,也顾不得整理衣服,慌忙往床下爬想要去点灯,却被他拉住了,只听他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你别、别走。”   纪唯心回过身来抱住他,帮他拍着背,闷闷道:“对不起……”   他捏了捏她的手安抚,等咳完了平复下来,才小声说:“我不怪你。”然后委屈兮兮地望着她,“你把衣服脱了行不行?”穿这么多摸着不舒服!   纪唯心:“……”   最后她还是心软妥协了,脱了中衣只穿着肚兜儿躺在他怀里,凶巴巴地威胁他不许乱摸。乐湛笑眯眯地说好,但搂着她的手却总是“不经意”地碰到某些地方。她回过头来瞪他,他就闭着眼睛装睡,过一会儿趁她不注意再偷偷吃点豆腐,乐此不疲。   纪唯心恨得牙根痒痒,但终究是没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受伤、着凉都是因为她,好像从他们成亲到现在,他一直是倒霉的那个。纪唯心忽然有些内疚。   恍恍惚惚地睡着,她梦到乐湛浑身是血地朝着她爬过来,还听到他哀怨的声音:“娘子,你为什么要克我……为什么要克我……”   她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就着月光看清屋子里桌椅的轮廓,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看乐湛,他闭着眼睛睡得正沉,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不太舒服。   纪唯心探手摸摸他的脸,发现烫的惊人,她急忙翻身下床点去灯,连鞋都忘了穿,慌里慌张地又撞到了凳子。   回来时看到他脸色发红,拍拍他的脸叫他,怎么都叫不醒。她慌忙套上衣服出门,西屋的门同时打开,李大婶披着衣服跑出来,睡眼朦胧地问她:“妹子,怎么了?”   “我相公发烧了,得赶紧找郎中瞧瞧!”   李大婶一边套衣服一边说:“妹子你别急,我跟你一起去找老郎中。”   纪唯心虽然急,却也不好意思大半夜地再麻烦人家:“大姐不用了,您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就行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李大婶也没再跟她争,简单地跟她说了郎中家的位置,所幸白天两人去河边洗衣服时曾经路过那儿,纪唯心还记得怎么走,当即就跑着出了门。   隔壁人家的狗听到动静,隔着院墙叫了起来。一路上有犬吠声相伴,纪唯心风风火火地赶到郎中家拍门:“王大爷?王大爷?”   老郎中大约是习惯了晚上被人叫起来,这会儿被纪唯心吵醒也没生气,披着衣服拎着药箱就出了门。回去的路上又是阵阵犬吠,老郎中每听到一声就跳一下,跳着跳着瞌睡就醒了个透。   纪唯心瞧着好笑不已,默默走在他里侧。   两个人一起赶回去时,李大婶正在厨房烧热水,刚子和他爹也都醒了,两个人围在床前看着,刚子正用湿毛巾给乐湛敷头。   见郎中来了,两人立刻把位置让出来,刚子把湿毛巾拿下来,把地上的脸盆端了出去。他再回来时站到纪唯心身边看着,纪唯心摸摸他的头,他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等郎中瞧完开了药,纪唯心又马不停蹄地去熬药。刚子爹送郎中回去,小刚子则蹲到纪唯心旁边陪她。   纪唯心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和乐湛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的,连看大夫都用的人家的钱。她暗暗下定决心,将来定要重谢他们!   等刚子爹送完郎中回来,纪唯心把他们三个都赶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守在炉火前。乡下的夜晚总是一片静谧,耳边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纪唯心拿着扇子扇着火,忽然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安宁。   药熬好了,她盛出来吹凉了,端进屋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叫乐湛。叫了好半天他才有反应,眯缝着眼睛哼哼两声,难受地不愿睁眼睛。   纪唯心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把药端过来喂他喝。他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还是有几分清醒的,纪唯心把药喂到他嘴边,他也知道张嘴喝掉。   喂完了药,纪唯心又扶着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坐着小板凳守在床边,支着下巴看着他。时不时地把手贴在他额头试试温度,一直等到后半夜他烧退了些,她才安心,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ω●   李大婶一家生活一向规律,这天晚上虽然没睡好,但第二天还是早早地就起了床。尽管他们已经刻意放轻了动作,但苦于房子的隔音效果实在一般,因此还是有不少声音叮叮当当地传进了屋里。   乐湛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他难受地拍拍额头,“嘶嘶——”叫了两声,然后等着自家娘子来安慰自己,可等了半天都没动静。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身边没有人,顿时眼眶就红了,委屈地扁起了嘴。正想开口唤她,忽然看到她就趴在床边睡着。   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戳戳她,没反应,又把脑袋挪过去,看到她眼下一片乌青,心疼得不行。   他强撑着起身,爬下去把纪唯心抱到床上,自己也就势躺在她旁边。把被子拉过来盖好,紧紧搂着她,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吱——”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儿,他眯着眼睛回头看,小刚子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冲他笑。他也笑笑,小刚子立刻就把整个身子都探了进来。   小家伙很有自觉,把脚步放的很轻很轻,轻的乐湛压根就听不到一丝动静。他看着他走到床跟前儿来,把背着的手拿出来,捏着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一颗紫溜溜的小葡萄。   小刚子把葡萄递到乐湛嘴边,等他张开嘴,忽然又抬高手把葡萄丢了进去。乐湛差点被噎死,他愤怒地瞪过去一眼,刚子捂着嘴巴偷笑。   他愤愤地把葡萄嚼了,妈蛋好甜啊!他咂咂嘴,用口型问:“还、有、吗?”   刚子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转身蹑手蹑脚地出去。   不一会儿,门再次“吱——”一声,小刚子捧着一小串葡萄进来,乐湛呲着牙笑,刚子也笑,笑完了停在离他一步的位置,拽下一颗葡萄对着他晃晃,示意他张嘴。   乐湛气得差点吐血,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用口型说:“给、老、子、拿、过、来!”   刚子用口型回他:“我、老、子、在、外、面!”   乐湛:“……”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纪唯心,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刚子立刻举起葡萄挡在眼前,咧着嘴笑得很欢。乐湛无语极了,纪唯心身上的衣服完整着呢,不过他还是用被子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他现在头重脚轻的,身子软的使不上力气,本来想下床找刚子拿葡萄的,这会儿坐在床边呼哧呼哧喘着气,死活没劲儿了。   刚子看他太可怜,十分善良地把葡萄送了过来,还趁机瞄了纪唯心一眼。   乐湛把葡萄夺过来就准备撵他出去,刚子指了指纪唯心,说:“你、给、姐、姐、留、点!”   不许惦记我媳妇!乐湛又怒了,抬脚想踹他,却软绵绵地伸不出去。   等刚子出去,他又坐在床边喘了一会儿,跟刚子这么斗了一会儿,头好像也不那么疼了。他想叫纪唯心起来吃葡萄,又不舍得吵醒她,为难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一个好方法。   他拽下来好几颗葡萄,一把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趁着嘴里还有甜味,俯身去亲纪唯心。舌头在她嘴巴上舔啊舔,成功把她弄醒了。   纪唯心一睁眼就看见乐湛的大脸近在咫尺,还吐着舌头,见她醒来他立刻就咧着嘴笑。   “娘子,甜不甜?”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去哪儿      早上刚子爹和李大婶闲聊的时候,提到村外有一伙黑衣人在守着,因为他们村平时不让外人进,村口那家又是养蜂的,所以没人敢擅闯。纪唯心和乐湛这才忽然想起他们来这之前被人绑架这件事,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那伙守着的人是无常门的人无疑,他们俩若再不想办法,指不定什么时候黑冥就找到一个闯进村子的办法了。   纪唯心和乐湛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担忧。   吃完饭,刚子爹拍拍屁股起来:“儿子,走起!”原本在细嚼慢咽的小刚子立刻快速扒拉两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鼓着腮帮子就跟着起来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纪唯心问。   刚子还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立刻扭头回答她:“我要跟爹去集市上卖东西!”   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除了需要上缴的和自己吃的,还有些富余,他们一般都会拿到市集上去卖,换点银两。刚子最喜欢跟着他爹去集市上了,有好多好玩的嘎嘎~   纪唯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刚子,你听说过宁王吗?”   “听说过呀!”刚子眨眨眼睛,“就是那个娶不到媳妇的倒霉蛋嘛,我们都知道!”   纪唯心憋不住想笑,乐湛气得直接黑了脸。纪唯心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又对刚子说:“你帮姐姐送封信好吗?回头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李大婶挥了挥手:“让他跑腿直接喊他就得了,不用这么好言好语的,小心把他惯坏咯!”   刚子不满地撅嘴:“娘你都不会跟姐姐学学!都是女的,姐姐这么温柔,你怎么就这么彪悍?”李大婶作势要打,他急忙缩缩脖子。   乐湛颇为同情地看着他:“小子,你对温柔的定义似乎有些偏了。”被纪唯心狠狠掐了一把,立刻嗷嗷叫着改口,“娘子你很温柔!你最温柔了!刚子你说是不是?”   纪唯心松开掐在他大腿上的手,温柔地看向刚子,刚子心里一美,笑眯眯道:“素哒!”   乐湛:“……”   作为一名先进的少先队员,刚子不仅同意帮他们送信,还大方地借给他们笔墨,看着纪唯心温柔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乐湛写好信,装进万能小助手刚子亲手制作的小信封里,交代刚子到宁王府去,把信交给一个叫易林的人。刚子拍拍小胸脯说没问题,郑重其事地接过信,然后卷巴卷巴塞进了袖子里。   刚子爹收拾好东西在外面吆喝一声,刚子与乐湛挥泪作别,屁颠颠跑出门,跟在老爹后面,还体贴地帮他分担了一个筐子,妥妥的男子汉!   刚子爹挑着扁担,刚子提着小筐子,两人厮跟着往村口走去。路过养蜂的张大爷家,刚子特意快跑两步过去,甜甜地喊:“张大爷早上好!”   张大爷在屋里笑着应声,很快就拿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罐子出来,摸摸刚子的脑袋把罐子塞给他:“好孩子,这个拿着在路上吃吧。”   那是张大爷用蜂蜜做的糖,特别甜,刚子每次来都要卖个萌蹭一点,一小罐够他吃很久了。   刚子和他爹出了村口,立刻有两个黑衣人窜出来挡住了他们的路,用剑鞘指着他们说要搜查。刚子乖乖地把筐子放下,背着手躲到刚子爹身后。   一个黑衣人眼睛一眯,一把将他拽出来:“你袖子里装的是什么?拿出来!”   刚子惊慌极了:“没、没东西!”   黑衣人见他这样更确定他袖子里藏的有东西了,正要自己动手去搜,手中却忽的一空。   刚子爹把刚子抢回来抱在怀里,凶巴巴地瞪着黑衣人。他身材挺拔,皮肤黝黑,瞪着眼珠子的时候确实有些凶神恶煞的意思,颇有气势。   黑衣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这会儿却被愣是被他瞪得生出了一丝怯意。下一刻他就拔出剑来,指着刚子爹,对刚子说:“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爹。”   小刚子立刻红着眼睛把手伸进袖子里,一面拿东西一面小声委屈道:“这个真的不能拿……”   东西一拿出来就被黑衣人一把夺过,他将小罐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将盖子旋开,一阵甜味扑鼻而来。   不好,有毒!这是黑衣人的第一反应。   他立刻以袖掩鼻,却见对面的小家伙用力吸吸鼻子一脸陶醉,他立刻尴尬地将手撤掉,咳了一声将罐子举起来看,暗自猜测着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东西。另一个黑衣人也跟着把脑袋凑过来,两人一起盯着罐子研究。   习武之人耳力一贯敏锐,那阵嗡嗡声还在几丈远的地方时黑衣人就已经察觉到了,两人警惕地抬头看,待看清是何物吓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迅速转身,拔腿就跑。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群蜜蜂压根就是冲着他手里的蜂蜜来的,只顾攥着罐子玩命儿地跑。这种时候连轻功都不好使,两人慌不择路、看到一个有水的池子便牵着手跳了下去。   进去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粪池!!!oh no !   不远处,小刚子勾着脑袋看得幸灾乐祸,最后还啧啧两声感叹道:“可惜了我的糖!”   ●ω●   刚子爹带着刚子来到市集上,找到熟悉的店铺把玉米和蔬菜都卖掉,顺便问了路,然后挑着担子慢悠悠往宁王府走。   宁王府大门紧闭,刚子叼着一串糖葫芦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无精打采的小家丁,看到刚子有气无力地问:“你找谁?”   刚子吐掉山楂核:“我找易林。”   “进来吧。”小家丁把门拉开,看了眼不远处叉着腰虎视眈眈的刚子爹,差不多猜到是这个小孩儿的父亲,很有礼貌地笑笑,“您也一起进来吧。”   刚子爹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严肃点了点头,道:“小子,有前途!”   家丁领着两人到前厅,请他们坐下,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刚子专心致志地啃着糖葫芦,刚子爹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四处走走看看,就是等不到人来。他觉得有些口渴,瞧见桌子上有个茶杯,揭开盖子一看满满一杯茶,于是端起来一口气喝光了。他咂咂舌头:“好茶!就是有点凉。”   老管家跟在皇帝陛下屁股后面进来,见状咳了一声,刚子爹回过头来,表扬道:“你们家茶不错。”   愁眉不展的皇帝陛下也没在意,还是老管家急忙吩咐下人上热茶。   刚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皇帝陛下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问:“你是易林吗?”   皇帝瞥他一眼:“何事?”   刚子抿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西瓜炒香蕉。”   皇帝皱眉:“什么东西?”   他身后的易林眼睛一亮,立刻接口道:“苹果炒葡萄。”这是他以前跟王爷一起定的接头暗号!   刚子一听立刻咧嘴笑了,一把推开皇帝陛下,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给易林:“倒霉蛋儿让我给你的。”   易林接过来拆开:“倒霉蛋儿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闭嘴了,因为信上的字迹他熟到不能再熟,那潇潇洒洒的两个大字,除了宁王还有谁能写的出来。   皇帝询问地看过来,易林把信递过去:“是王爷。”   皇帝赶紧接过来,却是眼角一抽,手都抖了三下。偌大一张白纸上,只有两个占了大半地方的黑字——救命~   不用猜,这言简意赅的习惯,绝对是跟刚子学的!   皇帝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体、以及后面那根萌萌哒波浪线,觉得情况一定一点也不紧急。   ●ω●   易林带着皇帝派来的大内高手一起杀到李家村,刚子扑腾着小短腿冲到最前面,指着村口梧桐树下守着的一伙黑衣人喊:“就是他们!”   易林招招手叫他回来,然后冲后面的人轻轻一点头,几个大内高手立刻活动着手脚冲了上去,那边黑衣人见状也提着剑迎了上来。笑话!他们堂堂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会怕几个面瘫男?   不过很快那边就响起了阵阵惨叫,刚子回头想看,被易林捂住耳朵按在怀里:“那画面太美你不能看。”   刚子带着易林等人来到自己家的时候,乐湛正一边喝药一边缠着纪唯心要亲亲,那画面令人不忍直视。易林咳嗽两声,乐湛转头看到他,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   “易林~~~”   那声音千回百转、蜿蜒曲折的,易林捂住脸,转身就跑。他非常需要出去静一下!   三天两夜的乡村之旅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临走时小刚子扒在门框上,眼泪汪汪地望着纪唯心和乐湛。纪唯心招手把他叫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乐湛则豪迈地拔掉头上束发的墨色玉簪,插在刚子头顶的小揪揪上。   “你保管好这只玉簪,以后有什么事就拿着它来找哥哥,什么事哥哥都答应你。”   刚子用袖子擦擦眼泪:“谢谢叔叔。”   乐湛:“……”   纪唯心无语地看他一眼,随手拔簪子送人,这是什么奇葩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吵了一架      坐上回家的马车,纪唯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靠在乐湛肩膀上,在马车晃晃悠悠的节奏中睡了过去。乐湛低头在她发心落下一吻,把她抱在怀中,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到了宁王府门口,易林掀开马车门帘,见乐湛抱着纪唯心弯腰出来,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吃力。他伸手去接,却被乐湛瞪了一眼,我媳妇才不给你抱!   易林翻个白眼,在一旁护着他下来。   其实宁王殿下他平时不是这么弱的!因为受了内伤还没好所以才没力气的好吗!不许鄙视他!   皇上一家和纪将军一家已经都在门口侯着了,见到乐湛抱着纪唯心下马车就一起迎了上来。纪将军一时情急不小心撞到了皇帝,两人对视一眼,纪将军很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一旁于氏拉了他一下,他才撇撇嘴不甘不愿地认罪、后退了一步。   不是纪将军以下犯上、藐视天威,他是在生皇帝的气,自己宝贝女儿被弄丢了,他居然今天才收到消息!简直气人!   纪泽听说乐湛受了内伤,这会儿见他脸色苍白,急忙过去想把纪唯心接过来,乐湛却很不乐意:“我自己能行!”   纪泽见状也只能作罢。   乐湛见过自己皇兄,又跟纪将军夫妇问了好。纪将军红着眼眶去看纪唯心,她闭着眼睛窝在纪唯心怀里睡得正香。纪将军一腔思念无处倾诉,不满地撅起嘴。   于氏觉得在皇上面前睡觉实在不妥,想叫醒纪唯心却被乐湛制止:“她这两天累坏了,让她多睡会吧。”   他能这么护着纪唯心,于氏很欣慰,见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也不再多说。   乐湛抱着纪唯心往里走,众仆人分列两侧,留下中间一条宽敞大道。一路走过来手臂越来越酸,乐湛紧咬牙关,艰难地开始爬台阶。   等他好不容易爬完九个台阶,在大门口气喘吁吁,跟在他后面的纪泽不忍道:“还是我来吧。”   乐湛急忙紧了紧手臂,一边加快步伐一边转头对他说:“不用……”,“了”字卡在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见他整个身子忽的往前扑去。妈蛋又绊到门槛了!   纪泽眼快手快地在他扑地前把他拉回来,可他怀里的纪唯心被却顺势扔了出去,摔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哎哟卧槽!!!”纪唯心活活被摔醒了。   一群人极其不忍地捂住了眼。   ●ω●   徐太医早就被皇帝叫来候着了,他给纪唯心瞧过伤势、开了方子,让她趴在床上休息,又去一边给乐湛把脉。乐湛心不在焉地伸出手,一个劲儿地往纪唯心那儿瞄。   可纪唯心在生闷气,把头扭到里面不理他,他很失落。   其实这个屋里最生气的并不是纪唯心,而是纪将军!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被人“欺负”,气得几度准备冲上来把罪魁祸首给办咯,每次都被于氏及时拉了回去。   等徐太医给两人都看完,纪将军气呼呼地说要带纪唯心回家,乐湛急了,直接从软榻上跳下来,跑到床边张开胳膊挡住纪唯心:“不行不行!不能走!”   纪将军握着拳头就想冲上去,于氏忙拉住他,纪将军气呼呼道:“我要接我女儿回家,你管得着吗?你看看你把我女儿弄成什么样了?”说着转头瞪向于氏,“都是你!为什么非要心心嫁过来?现在她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满意了?”   成亲这么多年,纪将军第一次这么吼她,于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指松了又紧,冷喝道:“在皇上面前胡闹什么!”   其实纪将军吼完那句就后悔了,他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于氏,见她神情明显不太好,小声嘟囔道:“娘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于氏微微点了下头,没说话,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那边乐湛扑在纪唯心身上,用胳膊撑着没压到她,哀求道:“娘子,你打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纪唯心正担忧地看着因为自己第一次起了争执的父母,闻言轻轻拍拍乐湛的手背,眼睛却还是盯着脸色不豫的于氏:“爹,娘,我没事儿,只是扭到腰而已,你们不用担心,也别为了我吵架。”她催促纪将军,“爹你快跟娘道歉呀!”   纪将军拉了拉于氏的袖子,被她拂开,他又拉,于氏瞥他一眼,最后妥协般轻叹一声:“走吧,回去吧。”   纪将军回头看一眼纪唯心,她点头安抚地笑笑,纪将军这才放下来心,带着纪泽和于氏一起离开了。皇帝见他们没什么事了,又叮嘱易林加强王府防卫,也携着德妃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纪唯心无奈道:“你可以起来了吗?”   乐湛翻身躺在她身侧,把她的脑袋抬起来,将自己胳膊放在她颈下,然后紧紧搂住她。纪唯心被他勒的难受,推推他,他又抱得更紧了。他亲亲她发心,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纪唯心叹气:“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咱们俩在一起总得有个人倒霉,还是早点习惯吧。”   乐湛哼唧道:“我倒霉就行了,有什么都让我受着,你好好的。”   纪唯心感动地仰起脑袋看看他,眼睛亮亮的,她亲亲他的下巴:“奖励你的!”   乐湛立刻就美滋滋地笑了起来,指指自己的嘴巴:“亲这里亲这里!”说着就嘟起嘴巴凑过来,纪唯心笑着一把拍在他脸上。   ●ω●   两个人在屋里腻了好久,厨房做好饭后,老管家来叫,纪唯心让乐湛搀着自己下床,他奸笑了一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抱出门。   饭厅里正在上菜的小丫鬟见状都捂着嘴偷笑不已,老管家咳了一声,一脸严肃:“低调点。”   乐湛直接将纪唯心放在主位上,反正就他们俩人,也没必要守什么规矩,反正大家都知道其实这宁王府里纪唯心才是真正的老大。   小桃红替纪唯心盛好饭,又去帮乐湛盛饭,纪唯心正跟乐湛说话,忽然间就愣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小桃红发髻上的那只质地上乘的白玉簪,总觉得很眼熟。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她跟乐湛第一次见面时,他簪着的可不就是这一支!   “这是……”她指着小桃红的脑袋看向乐湛。   乐湛正在帮她布菜,顺着她的手回头瞥了一眼,登时也愣了。他的簪子什么时候跑到小桃红这儿来了?   一回头见纪唯心眯着眼睛盯着他,立刻摆手表清白:“我是无辜的!”   见纪唯心明显不信,他急了,回头问小桃红:“什么情况啊?你快跟我娘子解释一下啊,我的簪子怎么跑你这儿来了?”   小桃红也急了,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怀疑她手脚不干净偷东西咯?她立刻红了眼睛,委屈道:“我没偷东西,这簪子是王爷自己送给奴婢的。”她抽泣两声,“王爷您忘了吗,那天您解了奴婢的腰带,就拔了簪子送给女婢……”   啥?还解了腰带?!乐湛傻眼了。   乐湛随手拔簪子送人的习惯纪唯心见识过,她冷笑着折断了手中的筷子:“姓乐的,你有种!居然背着我搞小丫鬟?当我是死的吗?”   小丫鬟那么一说乐湛也想起来了,就是他断腿那天的事嘛,可为什么明明那么纯洁的事被她一说就这么有歧义啊?   他欲哭无泪:“娘子,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背着你乱搞,那都是我们成亲之前的事了。”恩恩?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纪唯心连连冷笑:“是啊,我们成亲之前的事,所以我管不着是吗?”她摔了筷子站起来,“老子特么还不乐意管呢!你随便玩,爱谁谁!老子不伺候了!休书!老子要写休书!!!”   她扶着腰走得颤颤巍巍,乐湛急忙上来扶她,被她一掌呼开:“滚蛋!别碰我!”   乐湛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得都快哭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纪唯心觉得自己推他那一下似乎有些重,想回头看他有没有事,却见他委屈巴巴地拉住小桃红的袖子,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儿:“小桃红,你快帮我解释一下啊……”   呵!当着她的面都敢拉拉扯扯的,真当她是死的吗?!纪唯心心头一阵憋闷,鼻子一酸就想哭,她挥开要来扶她的丫鬟,扶着墙艰难地往卧房走。   下人想过来扶她,都被她挥开,她一个人念叨着:和离吧,和离吧……念着念着就哭了。   她蹲下来嚎啕大哭:“爹,你快来带我走吧,我想回家……快带我回家……”   乐湛追出来,看到她这样立刻也红了眼眶。他蹲在她旁边抱住她:“娘子别哭,你别哭,听我解释,真的是个误会。”   纪唯心狠狠推开他,一边大哭一边口不择言地骂:“魂淡别碰我!你给我滚开!我恨死你了!我真后悔没有让黑冥杀了你!”   乐湛坐在地上,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全你      乐湛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唯心,讷讷问:“你……想杀我?”   他完全想不明白。他知道她当初不喜欢他,也不想嫁给他,但是真的没料到,居然讨厌到想杀了他的地步。他自问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罪大恶极到需要一死才能泄她心头之愤的事情,可……   “为什么?”   还有黑冥……她跟黑冥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让黑冥来杀他?难不成当初黑冥逃走也有她的功劳吗?回头想一想那晚她的反应,乐湛只想呵呵了。   纪唯心这个时候只顾着伤心,顾不得懊悔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呜呜哭着。乐湛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是第一次,在面对她的时候,他脸上是这么冷的表情。   “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话一出口,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的娘子啊,居然一心筹划着想要他的命,瞧他这相公做的……   刚才被她误会,他难受的要死,一心想跟她解释,可现在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就算解释清楚好像也没有意义了。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解释,而是他的命啊!   “是又怎样!”   纪唯心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点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于是自己边哭边扶着墙站起来,艰难地往前走。“我这就回去写休书!明天就回家!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乐湛拳头紧紧握起,却什么都没说,在她背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卧房,看着她摔上门。   和离吧。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就和离吧。   成全你。   ●ω●   两个人各自把和离念叨了千八百遍,可第二天却谁都没写成休书。乐湛晚上压根没回房,在书房里坐了一夜,休书写了很多遍,最后全都扔了。天一亮他就踏着满地的纸团出了门。   纪唯心晚上一直在哭,后半夜直接哭着睡着了,早上醒来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伺候她的小棠,是她的陪嫁丫头,从将军府带过来的,自然更向着她。小棠一看到自家小姐这个样子就红了眼睛,她烫了毛巾来给纪唯心敷眼睛,守在床边小声啜泣着。   纪唯心本来就觉得委屈,被她这一哭心里更难受了,又呜呜哭了起来。主仆两人一起哭了半天,早饭都凉了,管家只好来敲门叫人。   纪唯心不想看见乐湛,吩咐小棠:“你去告诉管家,我今天不吃饭了。”   小棠懂她的心思,抽噎着道:“小姐还是起来吃饭吧,姑爷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府里。”   原来他早就出门了。纪唯心扁扁嘴,又想哭了。夜不归宿就算了,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出门,他果然是没把她当回事!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不来哄她?!   纪唯心吸吸鼻子:“让他们把饭送进来吧,我这个样子不想见人。”   小棠应了声便出去吩咐人准备饭菜,不一会儿就领着其他丫鬟把盥洗用品送进来,然后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她服侍纪唯心洗漱更衣,穿戴完毕的时候,早饭正好准备好被送过来。   她又伺候着纪唯心吃饭,纪唯心心情不好,没胃口吃不下,小棠好说歹说才劝着她吃了一碗粥,然后她就放了筷子怎么都不肯吃了。   小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试探着问:“小姐今天还要回家吗?”   纪唯心漱过口便又趴回床上去,把脑袋捂进了被子里,听到小棠的问话闷闷回:“不回了。爹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要生气,估计会直接拿刀杀到这里给我报仇。”   小棠鼻子又是一酸:“姑爷都这样对小姐了,小姐干嘛还心疼他?”   “老子才没有心疼他!”纪唯心腾地一下坐起来,一脸气愤,“我只是怕爹杀了他,纪府会被皇上给抄了!”   “小姐就是嘴硬。”小棠收拾好东西撂下这么一句就出去了,纪唯心被她噎地一口气不上不下。   没多久,门又被敲响,纪唯心以为是小棠回来了,掀开被子回道:“进来。”   门外响起的却是易林的声音:“属下不便进去,能麻烦王妃您出来一下吗,属下有事要说。”   片刻后,纪唯心很不情愿地挪过来、拉开门,脸用一方锦帕遮了起来。易林猛地看到这个造型被吓了一跳,纪唯心声音很不满地问:“找我干嘛?”   易林别开眼,斟酌着道:“属下想跟王妃说一下王爷跟小桃红的事,他们……”   话没说完就被纪唯心打断:“他们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听!”   她转身就要回屋,身后易林无奈道:“王妃您真的误会王爷了。”纪唯心的脚步便顿住了。   昨晚她在气头上,所以乐湛说什么她都不想听,可其实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愿意听一听他的解释的,但是那个魂淡居然一大早就出去鬼混!气死人了!   “王爷一向有拔簪子送人的习惯,您应该知道。小桃红的那支簪子确实是王爷自己送的,是在他被您……呃,他摔断腿的那天。属下当时不在现场,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惹到了徐太医,徐太医一气之下把他腿上绑夹板的绳子给拆了,王爷情急之下找不到绳子,就让小桃红解了腰带给他绑夹板。您也知道王爷那性子,他扎的那个粉色蝴蝶结您见了没?”   易林说着就笑了,想一想自家主子还挺可爱!   易林的人品纪唯心还是很信得过的,听他这么解释一通她也知道昨天是自己错怪乐湛了,但是一想到他竟然不来哄自己还是有些生气,于是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都说了你不在现场,怎么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他们解了腰带之后还做了别的事情呢!”真是想一想就要气死人!   易林有些无语,他本就不善言辞,今天硬着头皮来给她说这一通话,纯粹是因为受不了自家主子那苦逼深沉样儿,他真心觉得他家王爷还是逗比一些比较可爱。   “就算您不相信我说的话,王爷对您怎么样,您自己还不清楚吗?”   纪唯心当然清楚,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问:“他去哪儿了?”   易林看这样子就知道她是想通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王爷一大早就进宫了,估计是找皇上哭诉去了。”   一想到乐湛抱着皇帝嘤嘤哭泣的画面,纪唯心立刻乐了。   纪唯心一笑,易林也跟着笑了。   ●ω●   另一方面,大内皇宫,乾清殿。   威武霸气的皇帝陛下专心致志批着奏折,而我们的萌萌居士宁王殿下正在扔飞镖玩。飞镖盘上贴了一张简笔画像,上面画的是那个惹他生气的娘子?   ……显然不可能,那必须是黑冥的画像。   皇帝陛下被那“噔噔”的声响闹得静不下心来,半晌后无奈叹气,放下手中的御笔:“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乐湛难得没有嬉皮笑脸,他扔下飞镖慢悠悠走过来坐下,端起茶杯,吹两下,抿一口,再盖上,放下,然后开始理理袖子、前襟,就是不开口。   皇上气得直接把毛笔丢过来:“你跟朕拽什么拽?分分钟抄了你宁王府你信不信?”   “抄吧。”乐湛靠在椅背上,毫不在意的模样,“抄了我正好去出家。”   皇帝无语:“你这又受什么刺激了?”   乐湛不说话,皇帝起身,背着手缓步踱过来,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跟他一样的姿势靠在椅子上,问:“你家宝贝媳妇又给你气受了?”   “皇兄……”   “嗯?”   “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是。”皇帝答得斩钉截铁。   “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想杀了我算了?”   皇帝挑眉:“你媳妇找你拼命了?你是不是调戏别的姑娘被她看到吃醋了?”   乐湛想了一想:“差不多吧。”   “那你就惨咯!”皇帝笑得幸灾乐祸,“是时候让你体会一下女人吃起醋来有多恐怖了。你看文萱平日多贤淑,吃起味来能把朕给逼疯。”   “可是皇嫂她爱你啊。”乐湛将手臂搭在脸上挡住眼睛,“可我娘子不爱我,她还想杀我……”说到最后都变成哽咽了。   他这么委屈,皇帝却很不厚道地想乐。“纪家那姑娘确实挺脱线的,不过朕倒觉得她不至于那么坏。看她昨天那样子,也不像是对你没感情。”   “真的吗?”乐湛立刻扭头看向皇帝,眼泪汪汪的,可怜极了。   “真想知道?”   乐湛猛点头,皇帝拍拍他的脑袋,笑得意味深长:“朕有个法子,可以帮你,说不定能让她主动跟你表白心意。”   乐湛眼睛立刻就亮了:“什么办法?”   “风鸣要回来了,估计今天就到,正好让她到你府里去住吧。她那么黏你,肯定高兴坏了。”皇帝陛下笑眯眯地靠回椅背,一举解决两个大麻烦,真是神清气爽啊哈哈!   乐湛一脸悲愤:“皇兄你绝对是故意挖坑给我跳的!”   让风鸣住到宁王府,她们俩一定会打起来的!oh no!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一堆      接下来的时间乐湛如坐针毡,好几次想溜,都被皇帝用眼神示意三元公公给拦了下来。乐湛着急的不行,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抱着皇帝的大腿就开始哭。   “皇兄你不能这么对我……”   皇帝摊手:“风鸣点名要住你家,朕也没办法啊。谁让你小时候老爱逗她,现在缠上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乐湛哭的更大声了:“皇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要让风鸣那丫头住到我们家,我一定会被她们俩弄死的!你怎么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父皇母后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晚上他们来找你聊天吗?”   皇帝听得眼角直抽,他把乐湛从腿上抖下去,扔给他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乐湛泪眼婆娑地把牛皮信封捡起来,把信掏出来,还没来得及通阅全文,只看到最后一句“让二表哥洗白白等着我哟么么哒”,他手一抖,又把信给丢了。   他再次扑过去抱住皇帝的大腿:“皇兄,你带我远走高飞吧,快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皇帝一头黑线。   这时,三元公公过来提醒道:“启禀皇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郡主的马车应该快到城门了,是时候启程去接了,车马都已经备好了。”   皇帝大手一挥:“宁王代替朕去迎接。”   乐湛飞快地起身跑过去抱住殿中的大柱子,威胁道:“皇兄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皇帝笑了:“求之不得。”   乐湛:“……”   ●ω●   宁王府,两个丫鬟在假山前窃窃私语。   小桔青一脸艳羡地望着小桃红头上的玉簪:“这簪子得值好多银子的吧?”   小桃红摸摸簪子,有些小得意地点点头:“王爷用的簪子,自然很贵重。”   小桔青羡慕得两眼都要冒光了:“你命真好!被王爷看上了,一下子就飞上枝头了,再也不用跟我们一起干粗活了。”   小桃红嗔她一眼,脸色羞红:“你瞎说什么呢!王爷怎么会看上我一个丫鬟呢!”   小桔青:“嗐!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呀,咱们大晏国从丫鬟飞上枝头做夫人的大有人在,再说王爷都送你簪子了,意思很明显了嘛!”   小桃红一喜,随即又幽怨地叹口气:“可是王爷看上我也白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王妃那脾气,哪能容得下我啊?”   小桔青切了一声:“王妃现在这么霸道还不是仗着王爷喜欢她?等以后王爷腻了,宁王府哪轮得到她做主啊!你瞧昨天他们都吵成什么样了,王爷昨晚压根都没回房,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依我看啊,王爷这是腻烦了,懒得哄王妃了。所以说,你马上就能出头了。”   小桃红揪着手帕,又忐忑又期待地问:“真的?”   小桔青:“当然!我骗你干嘛?”她说完用胳膊撞撞小桃红,窃笑道,“喂,以后你发达了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姐妹啊!”   小桃红一脸娇羞:“好啦好啦,少不了你的好处!”   假山后,小棠神情愤愤。   ●ω●   湖边凉亭里,纪唯心闭着眼睛躺在藤摇椅上,手指在扶手上“哒哒”敲着,身后小棠慢慢给她打着扇。小桃红被人叫过来,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伏下身子:“奴婢给王妃请安。”   半天没得到回应,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登时被吓了一跳,纪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端坐起来,正眯着眼睛打量她。   “起来吧。”   小桃红赶紧爬起来,躬身往一边退,却被纪唯心叫住,她指指小几前的凳子:“坐吧。”   小桃红惊恐地再度跪下:“奴婢不敢。”   纪唯心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叫你坐你就坐,有什么不敢的?我还能吃了你?!”   小桃红吓得都快哭了,唯唯诺诺地起身,把屁股挨在凳子边沿上坐着,看样子随时都可能滑下来跪倒。她低着头揪紧了手帕,两只腿都在微微发抖。   纪唯心轻轻抬手,小棠会意,从后面拿出来一个红木首饰盒放在小几上,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排首饰,有步摇、钗子、耳坠以及项链,金灿灿的,映着阳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   小棠黑着脸冷声道:“王妃赏你的。”   小桃红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更加惊恐了:“这……奴婢不敢。”   小棠冷笑,嘲讽道:“哟!不就是套首饰吗,有什么不敢收的?你连王爷都敢肖想,小小一套首饰算得了什么?”   她还想继续说,纪唯心挥手让她退后,笑眯眯地看着小桃红说:“其实本妃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预祝你美梦成真,有朝一日真的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这下小桃红再傻也明白自己之前的僭越之语被纪唯心知道了,她腿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扑在纪唯心脚边以头抢地:“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纪唯心有些郁闷,她还没玩够呢,怎么这么快就“知错了”!心中一口郁气憋了一天了,好不容易逮到个人可以撒撒气,她还没放大招呢对方就求饶了!真没意思!   她心中郁结,不耐烦地挥挥手:“起来滚蛋吧!”   小桃红连连磕头谢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往外跑,身后纪唯心忽然又喝道:“回来!”小桃红腿瞬间又软了,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纪唯心嫌弃地看着她,示意小棠:“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了!”   小棠二话不说就上去拔了那只白玉簪,然后一脸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双手递给纪唯心。纪唯心接过,握在手心里一折,只听“咔”一声,簪子断成两截。   纪唯心站起来,走到小桃红身边说:“这支簪子你不配戴,本妃今日替王爷收回来,作为补偿,那套金首饰赏你了。”   说罢带着小棠等人离开了凉亭。   出了凉亭经过湖边,纪唯心一扬手将手心握着的两节簪子扔进了湖里。又走了一段,她忽然停下来,吩咐小棠:“你去管家那拿些银两,咱们出去逛逛,我想买点东西。”   小棠应了声是,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出来逛街,小棠高兴坏了,她满心欢喜地跟着纪唯心出门,哪料到她上了街便直奔最大的那家玉石店而去。   那掌柜的可是个人精,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纪唯心,但是京城权贵的画像他都有,纪唯心一进门他立刻就认出她来,笑眯眯地迎上来,直接带着她上了二楼的贵宾室。   “小的这什么都有,王妃您想要什么,小的去给您拿?”   纪唯心没搭理他,自个儿转着看,掌柜的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等她的眼光落在某件物品上,立刻殷勤地上前解说:“这是上好的和田玉……”   纪唯心冷冷瞥他一眼,他立刻缩缩脖子退后了。神烦店铺里这些跟屁虫!老子自己不会看?   纪唯心最后挑中了一支羊脂玉簪,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找掌柜的借了把刻刀,在玉簪头部的小块圆形空位上画了只小乌龟,这才满意地付钱走人。   回府的路上,纪唯心一直低头摩挲那只簪子,边看边笑,小棠嘟着嘴跟在身后,十分不满。说好的逛街呢?   忽然遇到官兵开道,纪唯心拉着小棠退到人群后面,看着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经过,两列卫兵护在前后,中间一驾马车豪华而张扬,黑楠木车身、车顶鎏金镶嵌宝石、四角均挂着漂亮的琉璃风灯。   小棠啧啧称奇:“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排场?”   纪唯心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管他呢!”   直到车队都过去了小棠还好奇地勾着脑袋看:“我赌里面是个女人!”   纪唯心点点头,敷衍道:“你真聪明!”   小棠对纪唯心的淡定和不八卦完全不能理解,直到两人看到那架马车就停在宁王府的门口,纪唯心皱起了眉头,小棠很不厚道地心想:这下看你好不好奇!   两个人进了大门,发现守门、扫地的家丁都没影,走到前厅才看到外面围了一群人。   “你们干嘛呢?”小棠上前拍拍一个小家丁的肩膀问。   小家丁头也不回地拨掉她的手,继续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好心解释一句:“你自己看啊,王爷带回来个美女,好漂亮的说!”   小棠也伸着脖子往里瞧了瞧,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娇俏女子拉着王爷的胳膊,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一个小家丁站在前面,正红着脸羞涩地向她作自我介绍。   小家丁身后,众家丁排成一队,兴高采烈地等着上场。现场闹哄哄的,那女子娇笑两声:“你们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啦!”   娇滴滴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清脆悦耳,在嗡嗡的背景音乐中依然十分有穿透力,小棠在里三层外三层之外的又一层,都听得十分清晰。她身后的纪唯心,显然也能听清。   额……小棠极缓慢地回身看向纪唯心,果然见她的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都给老子让开!!!”   一声爆喝令现场倏地安静下来,围观人员回过头来,看到纪唯心吓得立刻退后几步,给她让开了一条宽敞大道。   于是纪唯心一眼便能看到直挺挺立在厅堂中央的乐湛。   以及挂在他身上巧笑倩兮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所云      眼见纪唯心杀气腾腾地走过来,乐湛立刻产生了“蹲到墙角捏着耳朵嘤嘤嘤认错”的冲动,然而他的胳膊被风鸣紧紧拽着,一动就被她扯了回来。   他赶紧把胳膊抽出来,风鸣立刻又抓住;再抽,她再抓……   他皱巴着一张苦逼的脸看向风鸣,风鸣眯着眼睛笑啊笑:“湛哥哥,你想跑哪去啊?”   她的表情很明显就是“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没门!”,以乐湛跟她斗争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有门的几率跟让他怀孕是一样的,于是他认命地塌下肩膀垂下脑袋,欲哭无泪。   那边纪唯心散发出来的杀气明显更强了。湛哥哥?她冷笑,我还情哥哥嘞!   她旋风一般冲到两人跟前,叉着腰凶巴巴地瞪着风鸣,快给老子放手!   这气场妥妥的来者不善,风鸣一只手紧紧抓着乐湛的手臂,另一只手也叉在腰上,瞪大眼睛跟纪唯心对峙。   纪唯心是那种一不顺心就动手的人,所以瞪人的水平很一般;可风鸣就不一样了,她从不动手,不爽了就瞪人,从小瞪到大,这么多年来从没遇到过对手。所以没过多久纪唯心就觉得眼睛酸涩有些撑不住了,但风鸣依旧双眼炯炯有神。   纪唯心决定改变策略,瞪不过风鸣,她就换个人瞪。   乐湛被她瞪的一缩脖子,躲到了风鸣身后。   纪唯心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滚过来!!!”   乐湛几乎是下意识就抬起脚,可忽然之间又想到了昨天的事,他心里对纪唯心有怨,于是又把脚收了回去,对纪唯心哼了一声,我就不过去,看你拿我怎么样!哼哼!   “你!”纪唯心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是磨牙又是咬嘴唇,就差头顶没冒烟了。   乐湛看到她这个样子立刻就得意了,他还故意握住风鸣的手,挑衅地看着纪唯心,故作严肃道:“有客人在,注意仪态!身为王妃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体统?纪唯心冷笑,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又是什么体统?   “我再问一遍,你过来,还是不过来?”纪唯心气极了反而冷静下来,冷冷地问。   乐湛其实已经有些怯了,但依然梗着脖子跟她犟:“过去干嘛?好让你杀我吗?”   纪唯心看着他不说话,片刻后忽然往前跨了一步,乐湛吓得立刻后退,却见纪唯心越过他直接走向他身后。他跟着扭头,看到纪唯心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给易林:“呐,送你的!”   易林一脸惊诧,纪唯心见他不接直接抓起他的手塞到他手里,嗔道:“让你过来你又不动,还得人家给你送过来,真讨厌!”   乐湛目瞪口呆。   纪唯心将匣子成功塞给呆若木鸡的易林,一转身正对上同样呆滞的乐湛,她看他一眼,眼神冷淡如同看一个路人:“借过。”   乐湛僵硬地侧身,纪唯心拨了下头发昂首走过。   一屋子的人都呆呆的,只有风鸣依然神气活现,叉着腰瞪着眼睛目送她出门。   良久,乐湛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看易林,再看看他手里的匣子:“她送你的什么?”   易林回过神来,颇为尴尬:“属、属下不知……”   乐湛劈手夺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精巧的羊脂玉簪,看款式和做工应该是商铺里卖的,但某个地方的花纹明显与别处的画风不同,他低头细看,是一只很眼熟的小乌龟。   他捏着簪子转了两圈,挑眉看向易林:“解释一下?”妈蛋请问我娘子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易林沉思片刻,认真道:“我觉得,你媳妇,喜欢我……”   乐湛飞起一脚:“你特么再说一遍?!”   易林轻巧躲开,一脸同情道:“你节哀。”   ●ω●   午饭时间,乐湛在书房里扔飞镖,不过这次飞镖盘上的画像变成了易林。他每扔一支就骂一句:“扎死你!扎死你!”   风鸣气呼呼地踹门进来:“乐!子!越!你是不是故意的?!居然给我吃粗糠野菜!你们宁王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乐湛一脸诧异:“粗糠野菜?”   “对!!!”风鸣叉着腰一脸愤懑。   乐湛蹙眉:“谁干的?”   风鸣愤怒指向身后,老管家尴尬一笑:“是老奴。”其实是王妃吩咐的他会说吗?   乐湛严肃点头,赞赏道:“干得漂亮!”   风鸣气愤地扑上去掐他:“乐子越,我要告诉你媳妇你不贞!你喜欢光屁股跑!你还偷看女人洗澡!”   乐湛一边跟她对打,一边嚷嚷:“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不对!老子没有偷看女人洗澡!!是她自己洗澡不关门好吗!!!”   “他偷看谁洗澡?”忽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风鸣把乐湛压在地上打,头也不回地回答:“鸳美人!他父皇的小老婆!!”   说完觉得不对,回头一看,纪唯心正抱臂站在门口,脸上阴晴不定。   风鸣这会儿正骑在乐湛背上,看到纪唯心后停止动作,戳戳一直在奋力扑腾的乐湛,表情幸灾乐祸极了:“你媳妇。”   乐湛怒吼:“她不是我媳妇!!!”我父皇的小老婆怎么会是我媳妇!   他回头想要瞪风鸣,然后就愣住了。   纪唯心被他那句话气得扭头就走,他望着她的背影,弱弱地辩解:“娘子,我不是说你……”   小棠端着托盘小跑着跟在纪唯心身后,累得气喘吁吁:“小姐小姐!这汤怎么办啊?你不是要熬给王爷喝的吗,现在怎么处理?”   纪唯心回头看了一眼汤盅,又朝书房的方向瞄了一眼,笑了:“给易林送过去,就说我特意给他熬的。记得说的大声点。”   小棠也乐了:“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吧。”   书房里,乐湛趴在地上闷声不吭,风鸣打了一会儿没反应,顿觉无趣,悻悻地起身,把自己摔在美人榻休息。   房门外响起小棠甜的清晰无比的声音:“易统领,听说您最近胃口不好,我们家小姐特意给您熬了开胃的蘑菇汤,快尝尝吧。”   乐湛“腾”地一下跳起来,冲到门口叉腰怒吼:“易小林,你找死是不是?!”   易林瞥了他一眼,把托盘接过来,对小棠淡淡一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小棠掩嘴偷笑着跑了,乐湛气得炸毛,“姓易的,你给老子解释一下,什么叫她家‘小姐’?那是你家王妃!你特么真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就不会揍你吗?”   易林默默把托盘递给他,他抿抿嘴,哼了一声接过来:“算你识相!”   他端着“自家娘子特意为别人熬的汤”美滋滋地回书房,风鸣扬着那支羊脂玉簪朝他笑:“这只小乌龟好可爱哦。”   看到她脸上那种熟悉的令人发指的笑容,乐湛立刻就不淡定了:“放开我的玉簪!!!”   风鸣在书桌上看到这个匣子时就认出来是白天的那个,她有些好奇,便拿起来摸了几下,看到那只小乌龟顿时喜欢的不得了,这会儿又看到乐湛竟然这么紧张这支簪子,她更加势在必得了,立刻把簪子插在自己头发里。   见乐湛放下托盘就朝自己冲过来,她又觉得插在头上不安全,赶紧拔下来塞进自己胸前衣襟里。她得意地叉腰挺胸:“有本事你来拿啊!”   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乐湛立刻蔫了,他蹲在地上开始哭:“姑奶奶我求求你了,还给我吧,那是我娘子送我的,求求你了……”   风鸣愤怒了:“你还敢说!谁允许你成亲的?不是说好要娶我的吗,我这才离开多久你就娶了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蹲在地上哭嚎,“呜呜,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的……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为什么不守诺言?”   乐湛就无语了,比哭肯定比不过她,风鸣的哭功可是天下无敌。   “哎哟你哭什么呀,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娶你了?不带这么讹人的!”   风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管不管!我要告诉姑姑,你欺负我!我要让姑父揍你!”   乐湛坐在地上叹气:“我倒希望你姑父能来揍我呢。”   风鸣她姑父,可不就是乐湛的亲父皇吗。   一想到给自己撑腰的两个人都不在了,风鸣哭的更大声了:“姑姑,我不想跟表哥玩了,你快把他带走吧……”   乐湛:“……”   “行了行了,簪子给你了成吗!”风鸣不要命地在那儿哭,乐湛最终还是妥协了。   风鸣立刻就收了声,糊着一脸眼泪问:“真的吗?”   乐湛:“……”   风鸣得了玉簪立刻就高兴了,拍拍屁股就起来走人了。乐湛望着她欢快的背影,不禁悲从中来。妈蛋他这辈子注定要被女人给降的死死的。   他母后,他娘子,他表妹,一个一个都爱欺负他!   乐湛中午因为在赌气压根没吃饭,只喝了一盅纪唯心熬的蘑菇汤,于是晚饭时间刚到他就颠颠地跑去了饭厅,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别说纪唯心了,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他只好自己跑出去找人,在纪唯心房门外看到管家,管家一脸同情地告诉他:“王妃说,王爷今天不能用晚饭。”   “为什么?”   乐湛很不服,冷战就冷战,不让人吃饭是几个意思?况且这里是宁王府,老子说了算好吗!   他阴测测地盯着管家:“你们是想造反吗?本王还做不了你们的主了吗?”   管家抖了抖,把一个小布包交给他:“王妃说了,王爷要是有意见,就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乐湛一脸冷酷地接过来,抖出来两截断了的玉簪,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呢。   一阵沉默之后,乐湛转身就走。   老管家纳闷:“王爷您去哪儿?”   乐湛头都不回:“面壁思过。” 作者有话要说:     ☆、和好了哟      作为宁王府真正有话语权的人,纪唯心对府里发生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尤其是这几天,她对各种事情明显更加上心,时不时能看到有仆人来向她汇报情况。   所以,从那支簪子被她送给易林、再被乐湛抢走、之后被风鸣诈走、最后被摔坏并抛尸荒野的过程她其实都清楚,也就是说她很清楚簪子是被风鸣给不小心摔坏的。   又所以,乐湛没饭吃的时候,风鸣也是同样的待遇。   再所以,风鸣气呼呼来找纪唯心兴师问罪的时候,她已经早有准备了。   傍晚,小花园。   风鸣提着曳地长裙的裙摆、身后跟着几个仆人,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纪唯心老远就看见了,她不紧不慢地喝口茶,再站起身活动一下关节,气定神闲地候着。   等风鸣风风火火冲过来、气儿还没喘匀的时候,纪唯心抢先一步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了,那大杀四方的气势、行云流水的措辞以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撸完一通都不带喘气的肺活量,把毫无准备的风鸣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纪唯心已经骂完一个回合在中场休息了。她悠哉地喝几口茶润润嗓子,拿眼角觑着风鸣,带着几分得意和不屑。   风鸣被她略带鄙夷的眼神气得暴跳如雷,她凶巴巴地瞪纪唯心,瞪了一会儿发现她不吃这一套,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喝茶,风鸣恼羞成怒,挥拳朝她砸过去。   纪唯心急忙闪身避开,暗骂自己大意。她一下午尽顾着准备“演讲稿”,忘记风鸣气极了也会动手这件事了。不过看这丫头的样子,应该也就会些三脚猫功夫,跟她水平差不多。   她稍稍定下心来,却不料还没出手就见风鸣踩到裙摆、哇哇叫着往前扑过来,她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却整个人都被压倒在地上。   风鸣爬起来坐在她身上,二话不说就开打了。纪唯心防备不及,被她一拳打在了右边下巴上,疼得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卧槽,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好心扶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纪唯心手忙脚乱地挡她的拳头,恨恨地吼道。   风鸣拳头挥的呼呼生风,她得意地笑:“我可没让你扶,你自己硬要凑过来。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骂我来着,活该!”   这丫头压人挺有一套,纪唯心被她制着压根儿起不来,只能一边挡一边躲,她躺着不好发力,也不如风鸣灵活,这么一会儿已经挨了好几拳了,头发散乱、灰尘四扬,样子颇为狼狈。   纪唯心身边一向只带小棠一个人,她在那边着急的不行,想要过来帮忙却被风鸣带过来的仆人给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唯心被她按着打,气得又叫又骂。   这样下去可不行,风鸣这丫头看着娇小,力气倒挺大,被她打到的地方尤其是下巴疼得厉害,纪唯心咬咬牙,腾出一只手去挠她的腰,与此同时风鸣又是一拳揍在她同一边下巴上,纪唯心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在风鸣腰上狠狠一抓,风鸣尖叫着往另一侧躲,也顺势滑了下去。纪唯心抓住机会赶紧起身,同时拉着她的手腕往肩上一带,一个过肩摔将她撂翻了。   这一下摔的不算轻,风鸣趴在地上、两只手捂着鼻子哎呦哎呦地叫,纪唯心直起腰,捂着下巴看着她,依然不解气,于是上前两步抬脚就想踹。   却忽闻一声爆喝:“住手!!!”   她的脚停在半空中,抬眼看去,乐湛一脸焦急地冲过来,确实径直朝着风鸣,他担忧地一个劲儿地问:“怎么样怎么样?鼻子还好吗?”   风鸣的鼻子受过伤,小时候她跟乐湛就老打架,有一回乐湛出手太重,一拳打断了她的鼻梁骨,当时就血流如注,从那之后她的鼻子就变得很娇弱,轻轻一碰就会流血。因为这件事乐湛差点被他母后打断一条腿。   风鸣紧紧捂着鼻子,拉着他呜呜地哭,渐渐有血丝从她指缝间溢出来,乐湛吓得顿时三魂没了七魄,急忙将她打横抱起来,瞪了纪唯心一眼,然后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吼:“易林!快去叫大夫!叫大夫!”   风鸣的丫鬟们也紧张地跟过去,很快花园里只剩下纪唯心和小棠两个人。纪唯心默默收回脚,乐湛临走前责备的眼神在她脑海中定格。   她转身往回走。   ——   易林简单地给风鸣止了血,等大夫来了仔细瞧过,又开好了药,乐湛才放下心来。   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棠不在,他只好问风鸣的丫鬟。丫鬟言语间虽然都向着自家主子,但顶多添油加醋地暗示一下风鸣有多可怜,也不至于说的太过。   乐湛心里有分寸,当然不会听信她们一面之词,尤其是丫鬟提到纪唯心被风鸣“轻轻打了几拳”之后他立刻就明了了。风鸣的力气有多大、出手有多狠,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小时候没少因为风鸣的鼻子挨揍,后来几乎是看到她摸一下鼻子都得被吓一跳,所以刚才一过去见她捂着鼻子,吓得魂都没了,于是只顾着担心她了。现在回想起当时纪唯心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比风鸣更可怜。   他懊恼地拍拍脑袋,娘子这次一定很伤心。一想到纪唯心会难过,他就心疼的不行,后悔得直想自刎谢罪。   大夫正在叮嘱注意事项,乐湛忽然就抛下一屋子的人,火急火燎地往外冲。等他冲到纪唯心房门前,意料之中被小棠给拦下了。   小棠这会儿对他的怨气很大,说话的态度很不好:“王爷要是没要紧的事就请回吧,我们家小姐在休息。”   乐湛勾着脑袋想往里瞄,“她的伤怎么样?涂药了吗?”   小棠努力踮着脚尖挡住他的视线:“小姐自有奴婢照顾,王爷您贵人事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乐湛气得想打她:“小棠你再拦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这里是宁王府,本王要去哪儿由得你做主吗?”   小棠很气愤:“王爷您别太过分!你们家郡主身份是尊贵,可我们家小姐也是将军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嫁给你这个整天只会嘤嘤嘤的窝囊男人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还得受你们欺负不成?”   乐湛简直不能置信,竟然说他是“只会嘤嘤嘤的窝囊男人”?!   他指着小棠抖啊抖:“你你你……你大胆!”   小棠骂完了也有些没底气,冷哼一声飞快地拉开房门闪身回房。   只一瞬的功夫,却足够乐湛看到屋内的情景,他没看到纪唯心,只看到锦被里鼓囊囊的一团。她一定是躲在被子里哭,乐湛瞬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事实上,纪唯心并不像乐湛想象的那样躲在被子里没有哭,刚开始确实是在生闷气,不过乐湛走了之后她又想了很多。   傍晚的事她固然很伤心很委屈,但是委屈过后,她渐渐想通了。乐湛以前对她有多好她很清楚,他之所以那样,一定是因为还在生她的气。他刚刚来看她,说明其实还是在意她的不是吗?那她好好跟他道个歉,他们就能和好如初了吧?   这样想了很久,纪唯心终于下定了决心。做足心理建设之后,她翻身下床,叫小棠打水来给她洗脸。   小棠不情不愿:“明明是他的错,小姐您干嘛要跟他道歉?”   下巴已经有些肿了,纪唯心动作很小心地洗了脸,语气很坚定:“我不想再跟他闹了,我想像以前一样。”   小棠帮她整理头发,不满道:“可是道歉不都是男人该做的吗……”   纪唯心就笑了:“他什么时候像个男人过?”   等到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纪唯心满怀期待地跑去找乐湛,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老管家说:“王爷出去了。”   “去哪儿?”   老管家弱弱的答:“好像是喝酒……”   纪唯心沉默,男人喝酒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喝花酒,一种是借酒浇愁,她宁愿相信是后者。   她回房间去等,一直等到三更的梆子敲过,门外“咚”的一声巨响。她飞快地去开门,一坨东西顺势滚了进来。   好吧,那一坨就是让她苦等半宿的相公。   易林长舒一口气,拱手道:“属下告退。”然后便飞一般地逃跑了。   纪唯心把乐湛拖回屋里,扒了他的外袍把他丢到床上,然后俯身去帮他脱鞋子。脱完起身,忽的被他抓住手腕,又猛地一下拽得摔在床上。   紧接着他就压上来,一边“娘子娘子”地唤着,一边在她脸上胡乱地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      纪唯心防备不及,被乐湛拽的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他捧着她的脸就要啃,纪唯心只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一巴掌呼过去。   真臭啊,她默默地想着,却没舍得推开他。   乐湛醉醺醺的,连眼睛都没睁,用嘴巴在她脸上拱了半天,成功找到她的嘴唇后立刻张开嘴含住,还满足地哼哼两声。他就让纪唯心这样嘴对嘴趴在他身上,含着她的嘴唇吸啊吸,自己哼哼着睡了过去。   纪唯心觉得好笑不已,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等他慢慢地睡着、不断吸吮的嘴巴渐渐停下来,便用手撑着床,轻轻从他身上离开。   结果她的嘴唇刚离开,本来已经睡着的乐湛咂咂嘴发现美味不见了,立刻又开始哼哼,闭着眼、两只脚蹬来蹬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纪唯心哭笑不得,只好又把嘴巴贴上去,他含着她的嘴唇吸了两下,立刻就老实了。   等他吸了一会儿再次缓缓停下来,纪唯心又试着慢慢起来,这次他倒是没立刻发现,但是过了一会儿忽然又咂咂嘴,找不到她马上开始嘤嘤嘤。这么重复了几个回合,纪唯心又无语又好笑,最后一次等了很久才起来,在旁边又守了一会儿,见他睡得很熟,这才轻手轻脚地爬下床。   她打了水回来,拧了手巾给他洗脸和手,细细擦完一遍之后把手巾丢回盆里,她就蹲在床前,支着下巴望着沉睡中的乐湛。心里满满当当的,忽然觉得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耶,她真的好喜欢他啊,纪唯心摸摸他的脸,低头在他嘴巴上轻轻一吻。   夜深人静,簌簌的风声和叽叽的虫鸣依稀可闻,卧房里烛光轻曳,寂静如水。   ●ω●   翌日清早,纪唯心一睁眼就看到乐湛那张大脸近在眼前,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眶微红。纪唯心揉揉眼睛:“怎么了?”   乐湛直起身,坐在一边,拧着被子小心翼翼地问:“娘子,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纪唯心也坐起来,跟他面对着面:“你呢,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乐湛耷拉着脑袋哼唧道,“我只是怕你讨厌我……”   纪唯心低头对着手指,好半天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没有讨厌你。”   乐湛立刻两眼一亮,他眨巴着眼睛看看纪唯心,然后扑腾着挪过来,贴到她身边笑嘻嘻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纪唯心有些怕羞,把脸别到另一边小声说:“我喜不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乐湛其实很清楚,明明心里美的都快不行了,却又傲娇上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纪唯心红着脸瞪他一眼,他挑着眉毛得意地晃晃脑袋,那得瑟的样子看的纪唯心真想把他按着揍一顿。她哼了一声,翻身想要下床穿鞋:“不知道拉倒!”   乐湛赶紧拉住她求饶:“啊啊啊娘子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走!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纪唯心“切”一声,“你知道什么呀?”   乐湛把她拉过来紧紧抱住,眯着眼睛开始笑:“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爱我爱得都快发疯了!”   纪唯心:“……”   这种娇妻在怀的满足感……久违了!   乐湛抱着她蹭啊蹭,蹭的自己心猿意马的,他勾着脑袋想要去亲纪唯心,纪唯心闻到残余的淡淡的酒气,想到他没刷牙,立刻嫌弃得拍开了他的脸。   乐湛被她拍的一愣,眨眨眼睛,委屈得扁起了嘴,他松开纪唯心,翻身朝里,抱着被子蜷成一团,开始啜泣。   纪唯心有些无语,从后面戳戳他:“喂——”   乐湛气呼呼挥手打她,打了两下没打到,于是卷着被子往里挪。   纪唯心再戳他一下:“生气了?”   乐湛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嫌弃我……”   纪唯心有些想笑:“……我没有。”   “你有!!!”   “真的没有!”   乐湛慢吞吞扭头瞄她一眼:“真的没有?”   “嗯,真的!”纪唯心点头保证。   乐湛撅着嘴凑过来,哼唧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这种哄小孩的感觉真是……纪唯心心里默默叹气,最后认命般探过头去,在他嘴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够了吗?”   “不够!”乐湛语气坚决,纪唯心有种被耍的感觉,瞬间就想揍人了,却听乐湛又嘟嘴哼哼道,“还要再舔一下……”   纪唯心:“……”这绝壁是得寸进尺的典范!   ●ω●   小别胜新婚。   他们俩之前闹了那么久,这会儿好不容易和好,变得比之前还要如胶似漆,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好久才下来,小棠带着几个丫鬟来服侍他们洗漱更衣,看到两个卿卿我我的样子有些不服气,无奈他们俩不管干嘛都要手牵着手腻在一块,当着纪唯心的面她不敢造次,只能瞅准时机背着纪唯心朝乐湛哼了一声。   乐湛摇着扇子,心情颇好的对着她笑。大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俩人连洗个脸都要手牵手,严重拖慢了梳洗进度,等丫鬟们手忙脚乱地终于为他们换好衣服,饭厅里凤鸣已经饿得开始各种找茬了。   被重点刁难的老管家苦不堪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自家两个主子给盼来了,他立刻飞也似的逃走,去吩咐下人呈上饭菜。   凤鸣一脸震惊地瞪着手牵手的两个人,可惜对方一点自觉都没有,只顾着含情脉脉地对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个。她气的不行,叉着腰冲过去,硬往两人中间挤。   乐湛和纪唯心“情到浓处”忽然被打断,齐齐皱眉看向来捣乱的某人,异口同声喝道:“闪开!”   “就不!”凤鸣直接搂着乐湛的脖子,跳起来双腿夹住了他的腰。   乐湛差点被她拽到:“卧槽!好重!”   凤鸣气的伸出两根指头就要插他的眼睛。   纪唯心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哈了一口气,往凤鸣腰上挠去,她立刻“哎呦哎呦”地从乐湛身上跳下来,一边躲一边“咯咯”笑。   纪唯心双手齐上,直把她挠的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又哭又笑地求饶:“啊啊啊痒痒!别别别!咯咯……好痒!别挠别挠呜呜……求你了别挠了……”   她在地上滚得惹了一身灰,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纪唯心见差不多了便收手,她掏出锦帕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擦了一遍,然后朝乐湛伸出一只手。乐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瞬间换上一副娇羞的表情,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到饭桌前坐下。   凤鸣蓬头垢面地从地上爬起来,瞪了纪唯心一眼便灰头土脸地溜了。许是觉得太丢人了,后面她再也没出现,乐湛和纪唯心才得以享受一顿甜蜜蜜的、无人打搅的早餐。   乐湛贴心地帮纪唯心布菜,时不时拿帕子替她擦一擦嘴,“你怎么知道凤鸣怕痒啊?”   纪唯心喂了他一口菜,“昨天打架的时候发现的。”   乐湛立刻伸出大拇指:“娘子你真棒!”然后嘟着油哄哄的嘴巴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奖励你的!”其实凤鸣怕痒这件事他很小就知道了,但是每次挠她痒痒他都会被揍得很惨,所以他根本不敢挠她。   纪唯心有些不解:“你怎么这么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会心疼她呢。”   乐湛昂着下巴:“我才不会心疼她嘞!她老欺负我!”   纪唯心拍拍他的手:“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昨天一时大意才会吃了她的亏,不过以后有她哭的,纪唯心心里冷笑,谁让你欺负我家相公来着!   饭后,纪唯心和乐湛在花园里闲逛,乐湛心情大好,在草丛里扑腾来扑腾去,扑腾了一会儿就嘿嘿笑着朝纪唯心跑过来。   纪唯心帮他摘掉头发上打的草叶,却忽的被他拦腰扛在肩上,抱着她一起滚进了草窝里。   前几天刚做好的新衣服啊!!!纪唯心快气死了,揪着乐湛一阵毒打:“让你胡闹让你胡闹!”   乐湛抱着脑袋嗷嗷叫着在草丛里滚,滚着滚着忽然停下来,他一只手伸到一个草窝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条青色小蛇。   “啊啊啊!!!”他尖叫不已,因为那只蛇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纪唯心哈哈大笑,笑完了帮他把蛇摘下来:“青色的,没毒。”   乐湛心有余悸地躲在她身后,一脸戒备地盯着她手里的蛇。纪唯心玩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她叫来小棠:“吩咐下人今天帮风鸣郡主晒晒被子,然后……”   她嘿嘿笑着把小青蛇递给小棠。   小棠偷笑着接过来:“奴婢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阴谋      风鸣哭着来找乐湛告状的时候,他正在给纪唯心捶腿,捶完小腿捶大腿,捶完左腿捶右腿,一边捶一边狗腿地问:“娘子,舒不舒服?”   纪唯心奖励他一颗葡萄,“好苏湖~”   乐湛吃着葡萄笑眯眯:“娘子真可爱!”   一路哭嚎着跑过来的风鸣闻言一个趔趄撞到了凉亭的柱子上,她揉揉脑袋,愤怒地指着乐湛:“你真没出息!”   乐湛轻飘飘瞥她一眼,很不屑。“风鸣,你对我无礼也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但以后见到你王嫂要请安问好,这些规矩嬷嬷不都教过了吗?”   风鸣简直泪流满面、完全不能置信,“你你你!你让我给她行礼?凭什么?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嫂子呢!我说过只有我能做你的王妃!!!”   可压根没人搭理她。   那边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纪唯心对着乐湛笑得很温柔,又赏了他一颗葡萄,夸道:“真乖!”乐湛笑得眼睛都弯了,脑袋在纪唯心胳膊上蹭一蹭,活脱脱一只大型犬类。   风鸣哭着跑走了。   不一会儿,看门的家丁风风火火来报告说风鸣郡主哭闹着说要进宫找大表哥告状,纪唯心勾唇一笑,轻轻摆手道:“备好马车送她去。”   家丁连声应是,又小跑着回去。   乐湛有些担忧:“你不怕她跟皇兄告状?”   “怕什么?”纪唯心笑着拉他起来,“咱们也进宫。”   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乐湛也不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出了凉亭。走到门口的时候,下人已经备好了他那顶豪华轿子,他很自然地扶着纪唯心坐上去,自己坐在她身侧,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纪唯心靠在他身上笑得花枝乱颤,他呲着牙嘿嘿笑。   ●ω●   纪唯心和乐湛进了宫便直接去找德妃娘娘了,他们到的时候果果正叉着小腰站在院子中央、撅着嘴生气,一群宫女太监弓着身子诚惶诚恐地围在他四周,一口一个“小祖宗”地哄着,德妃立在廊檐下,一脸无奈。   纪唯心跟德妃见了礼,回头看着果果,有些想笑:“他这是怎么了?”   德妃的语气颇为无奈:“在生他父皇的气呢。皇上昨儿个答应今天过来亲自给他做水晶豆腐,但是早上风鸣突然跑了过来,皇上到现在还没脱开身呢。果果等了一个时辰,等不来他父皇就生气了,在那儿站了半天了,谁哄都没用。”   纪唯心心虚地摸摸鼻子,敢情她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皇上的家庭幸福,真是罪过啊罪过!   她过去将果果抱起来:“小苹果儿,别生气了,来陪我玩吧。”   果果搂住她的脖子蹭蹭:“你带我走吧,我再也不要原谅父皇了!”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私奔。”纪唯心抱着他往御花园走,经过乐湛的时候交待他,“我带他出去玩会,风鸣的事你跟娘娘说吧。”   乐湛嘟着嘴,看看她,再看看她怀里的小人儿,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德妃把乐湛请进正厅,命人上了茶:“你跟唯心今天来找本宫,可是为了风鸣?”   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乐湛立刻嘿嘿一笑:“皇嫂英明。   “不用拍马屁。”德妃笑着斜他一眼,“你们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乐湛眯着眼睛笑的十分奸诈,他喝口茶清清嗓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胡大人的小孙子已到弱冠之年,尚未娶妻,正好风鸣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如……”   德妃捻起杯盖的手一顿,她沉思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若是本宫没记错,胡大人的小孙子就是小时候追着风鸣跑了三条街的那个胡涂涂?”   乐湛但笑不语,德妃笑道:“子越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也是没办法啊,风鸣一日不嫁出去,我们家就一日不得安宁。胡涂涂可是最好的人选了,前年科举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当值,人品不必说,人人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皇兄对他也颇为欣赏。最重要的是,除了他,我还真没见风鸣怕过谁呢。”   胡涂涂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德妃没少听皇上和柳相夸赞他,她点点头,却又蹙眉问道:“可是风鸣那性子,她会愿意吗?她不是认准了非你不嫁?”   乐湛立刻哭丧了脸:“可饶了我吧!她是认准了非我不揍才对!”   这两个冤家……德妃失笑:“等皇上过来,本宫会跟他提这件事,但是本宫也打不了保票,你知道风鸣那丫头惯会撒泼耍赖,皇上向来也拿她没辙的。”   乐湛很严肃地摇头:“皇嫂,这事您还是打个包票比较好。反正我只要我家娘子,肯定不会娶风鸣,她那脾气必定也是不愿做妾的,这么一直闹下去,等她过了年纪,亲事也不好再说了。她毕竟是母后亲自册封的郡主,又是我们的亲表妹,总不能放任她一辈子不成亲,最后没辙了,就只能让皇兄把她纳进后宫了,到时候,发愁的可就是皇嫂您了。”   “你……”德妃气的差点呛到,“你这是威胁本宫?!”   乐湛立刻嘿嘿笑:“哪有!我这是在给您分析利弊。”   “得了!”德妃无奈摆手,“本宫尽力就是了。”   乐湛这才满意了:“谢皇嫂!”   他起身告辞去找纪唯心,走到门口忽然又折回来,对一脸愁容的德妃道:“皇嫂不必觉得内疚,风鸣在情|事上尚未开窍,还不懂得爱与喜欢的区别,这才一心揪着我不放。还有胡涂涂,他那么个闷葫芦,皇嫂觉得他为什么会追着凤鸣跑了三条街?真的只是因为风鸣撕坏了他的书?”   德妃诧异抬头,“你的意思是……”   乐湛笑眯眯地点头:“风鸣被舅舅带往江西的那天,那家伙在城楼上蹲了一宿,后半夜还溜进舅舅府里,被当成小偷抓了个正着。”   德妃笑了,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乐湛又仿若不经意地来了句:“风鸣回来的第二天,那个闷骚的家伙就给我递了拜帖,不过我当时心情不好,懒得应酬他,就给拒了。”   德妃嗔他一眼:“你别胡闹,挡了风鸣的姻缘本宫第一个不饶你!”   乐湛冲她挤挤眼睛:“放心吧,我有分寸。”   其实他拒绝胡涂涂的拜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给他追求美人的道路添点阻碍,不然风鸣那么傻,一下就上了他的钩就不好了。男人嘛,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   ●ω●   果然,这日风鸣在皇宫里呆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才回宁王府,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杀到纪唯心和乐湛跟前,然后“扑通”一声抱住乐湛的大腿,哭的惨绝人寰:“二表哥你快救救我,我不要嫁给胡涂涂那个蠢蛋!那个人脑子有毛病的,我一定会被他整死。求你了,你跟大表哥说说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行不行?”   这么多年风鸣可是第一次对乐湛这么低声下气的,他心里都快乐翻了,抖抖腿,假模假样地皱眉道:“风鸣,不是哥哥不帮你,只是皇兄向来说一不二,哥哥我有心无力啊。”   风鸣泪眼朦胧的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纪唯心,果断朝她扑过去:“王嫂!嫂子!你是我亲嫂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捣乱了。”   纪唯心把她扶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拿出帕子帮她擦擦脸,又倒了杯茶给她喝,等她平复下来才说:“来,告诉你亲爱的嫂子我,你为什么不想嫁给胡涂涂?”   风鸣抽抽搭搭地说:“那个胡涂涂脑子有毛病,我就撕了他一张纸,他就追着我跑了三条街,小气鬼!他一定还记着仇呢,肯定会想办法整我,我才不要嫁给他!”   纪唯心拍拍她的手,又问:“那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风鸣抬手,下意识就想指向乐湛,手都伸了一半了,一看纪唯心脸色不对赶紧收回来,摸摸鼻子,小声道:“我喜欢有男子气概的……”   纪唯心一头黑线,男子气概是个什么东西为毛她从来没在乐湛身上见过?!   “不如你亲爱的嫂子我替你物色个‘有男子气概’的人选?”   风鸣抬眼瞧瞧她,迟疑地点点头。纪唯心又道:“正好中秋节快到了,皇上每年都会在宫里设宴宴请群臣,咱们跟皇上打个招呼,多请些青年才俊给你挑,你看成不?”   风鸣点点头,难得乖巧。   哄走了风鸣,乐湛不满地凑过来问:“娘子,咱们不是定好胡涂涂了吗,你还要帮她物色什么青年才俊啊?万一那丫头看到一个长相好的就跟人家跑了怎么办?胡涂涂那人还是信得过的。”   “笨啊你!”纪唯心敲敲他的脑袋,“你偷偷跟皇上说一声,多请些歪瓜裂枣来衬托胡涂涂不就行了。”   乐湛的眼神立刻变得崇拜的不得了:“娘子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     ☆、风鸣出跑      纪唯心和乐湛为了中秋宫宴专门制订了一套计划,包括胡涂涂出场的时机和方式、出场时的着装乃至表情,他们费尽心机打造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帅哥,力求一举攻下风鸣的芳心。   他们甚至特地问皇上要来了宾客座位安排的工作,把胡涂涂排在风鸣对面、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另外视线能及范围之内的其他人,一律安排成白胡子老头子或者容貌一般、很难入得了风鸣那双眼的官员。   他们时不时就入宫找德妃娘娘商议一番,有时候皇帝碰巧在,也会加入他们的讨论。四个人为了风鸣的婚事可谓是劳心劳力,十分的用心良苦。   最后,商量着商量着就嗨了,他们四个顺便将中秋宴之后风鸣和胡涂涂的交往计划也敲定了,待这套完美的追求计划出炉,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开始着手与胡涂涂接洽。   这个时候四个人又开始互相推脱了,乐湛打算让皇帝直接去说,皇帝却觉得这事还是乐湛以哥哥的身份出面比较好,他怕自己“亲自开口会吓到胡涂涂”。   乐湛很不屑,“你的口臭有这么厉害吗?”   气的皇帝直接一掌把他拍到了地上:“放肆!小心朕分分钟拟道圣旨给你和风鸣赐婚!”   乐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扑过来抱大腿:“皇兄不要!”   最后乐湛“主动请缨”揽下了这活儿,然而他还没想好怎么去约胡涂涂,翰林院就有消息传来——风鸣郡主爬墙偷窥时掉下来摔伤了腿。   来传信的小厮憋笑憋得脸都抽搐了,乐湛羞愤捂脸,这丫头去哪儿丢人不行,非丢到翰林院去?!他身为家长都不好意思去领孩子了。那胡涂涂可别被风鸣给吓跑了!   乐湛觉得实在太丢人,他不想一个人去,于是让纪唯心陪自己,纪唯心也觉得丢人不想去,但耐不住乐湛没完没了地撒泼耍赖,最后只得从了他。   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翰林院,一路沐浴着众人奇异的目光,纪唯心勉强能保持目不斜视,乐湛躲在她身后,全程低着头。   小厮将两人领到一个小院子就告退了,他们进门,看到院子中央一人负手而立,一身藏蓝色官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松。乐湛从纪唯心背后钻出来,摆出一副在外人面前惯有的高贵冷艳模样。   那人一直望着一间紧闭的房门,乐湛咳了一声,他回过身来,拱手作揖:“卑职胡允绅见过宁王殿下。”   乐湛的高冷外衣瞬间崩塌,他哭丧着脸拉住纪唯心:“他就是胡涂涂。”   纪唯心一瞬间也僵住了,妈蛋她也想哭了:“怎么办怎么办?他既然在这里一定已经见过风鸣了,丢死人了怎么办?”   他们俩只顾着窃窃私语,完全忘记了那边的胡允绅。他距离他们也就三步远,他们俩的话他一字不拉地都听到了,不过还是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面上丝毫未显尴尬。   等了一会儿,见这两人还在悄声说个不停,他只好出声提醒:“王爷,郡主的伤势已经请太医瞧过,没什么大碍,她人在里屋,您可以进去看看她。”   乐湛强装镇定地回道:“风鸣今日来此……串门,多谢胡大人照料。”   胡允绅抬头,眸中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淡的几乎看不见。“卑职职责所在,王爷客气了。”他话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乐湛懒得去细想,拉着纪唯心进屋看风鸣去了。   他们领着风鸣出来时,胡允绅还立在院子里的树下,秋风瑟瑟,吹起官袍衣角,肃穆又俊逸。   可惜这幅风景如诗、人如画的场景只换得风鸣不屑的一声冷哼,她坐在担架上、被四个人抬着,明明形容狼狈,姿态却甚是骄傲。   胡允绅挑着眉笑,目露挑衅,表情生动,完全不似之前冷然淡定的样子。   风鸣在担架上张牙舞爪,被乐湛按住:“姑奶奶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她气呼呼吼道:“要不是他吓我,我才不会掉下来嘞!”   待众人离去,胡允绅一个人立在微风习习的院落中,笑得颇为轻快:“你欠我的。”   ●ω●   所幸风鸣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回家将养两日便好的差不多了,完全不会影响到中秋宴,乐湛和纪唯心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就又发愁了:出了这种事,他还怎么找胡涂涂商量中秋宴的事啊?   眼看中秋节越来越近,两个人愁啊愁,愁得都没心思亲热了。   乐湛整日里愁眉不展的,纪唯心便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日日去厨房照看着给他做好吃的,有时候也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不过水平很差、味道很怪就是了。   这日纪唯心下厨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手,乐湛心疼的不行,着急之下把厨房里的人训斥了一通。众人很无辜,但是都知道自家主子脾气向来很好,这次也是因为心疼王妃才会训人,于是对此都表示理解。   乐湛皱着眉头给纪唯心上了药,又用纱布把她的手活生生缠成一只蹄子,纪唯心哭笑不得:“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啊,烫伤而已,一点都不严重。”   乐湛气鼓鼓地瞪她一眼,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来,一边走回房间一边气呼呼道:“你不心疼我心疼!”   纪唯心心里那个甜蜜蜜啊,她搂着乐湛的脖子亲亲他:“相公,你真好!”   乐湛想冷哼的,可一口气没哼完呢,活脱脱转了个弯笑了起来,嘴角咧的都快到耳朵根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相公呢,听着可真舒爽!   纪唯心伤的是左手,并无大碍,晚饭时乐湛却非要喂她,为了不让她动手,干脆把她两只手用纱布绑到了一起。他抱着纪唯心去饭厅时,小丫鬟看到都窃笑不已,连老管家都嘿嘿直乐。   他直接抱着纪唯心坐下,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纪唯心挣扎着要下来,他就瞪她。其实明明没什么威慑力的,不过纪唯心还是乖乖就范了。反正是自己家,害羞个什么劲儿!   风鸣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抗议,不过乐湛和纪唯心并不担心,因为每次饭后风鸣的贴身丫鬟都会偷偷到厨房给她偷东西吃,大家都假装不知道而已。   老管家不愧是管家,比任何人都更有眼力,为了让乐湛夹菜方便些,特地把菜都挪到了他跟前,并且只盛了一碗饭。   乐湛夹了菜喂给纪唯心,她乖乖张嘴吃掉,然后催他:“你也吃。”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温馨的不行。   乐湛又一次喂纪唯心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菜掉在了她身上,正好落在胸前的位置,两个人齐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   乐湛咳了一声:“那个,你的帕子呢?”   纪唯心:“……没带。”   老管家给后面立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立刻送上锦帕。乐湛接过来,犹豫着不知如何下手。他询问地看向纪唯心:“娘子,我擦了哦?”   纪唯心别开脸:“动作快点。”   乐湛捏着帕子,迟疑地伸过去,轻轻蹭了一下,结果没蹭掉。纪唯心晃了一下,他也跟着抖了一下。俩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扭开脸。   “我不是故意的……”   “……”   乐湛咬咬牙,再次捏着帕子擦起来,这次好歹是把菜擦掉了,但是衣襟上沾了油,他只好继续擦。擦着擦着把自己擦得心猿意马,他拿脑袋在纪唯心颈间蹭蹭,悄悄说:“娘子,我们好久都没有嗯嗯了……”   纪唯心脸悄悄红了:“唔……是吗。”   “是的。”   乐湛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纪唯心又晃,他就又跟着抖,谁也没心情吃饭了。   老管家选择性失明加失聪,对两个人接下来明显加快的吃饭速度视而不见。没多久乐湛就抱着纪唯心风风火火回房间去了,老管家吩咐丫鬟收拾碗碟,偷偷摸了下自己怦怦跳的心脏,暗自感叹着:年轻真特么好!   这一晚注定是个甜蜜又荡漾的夜晚。   翌日,一直到日上三竿两个人才醒来,乐湛神清气爽地起床,跑来跑去地亲自侍候纪唯心洗漱,连梳发髻的活儿也一手包了。   换好衣服两个人又手拉着手出门,这时间点不上不下的,只好叫厨房弄了些点心来吃。老管家送点心来的时候,有些疑惑地提了句:“听厨房说,今天早上郡主的丫鬟好像没来偷吃的。”   乐湛喂了纪唯心一块点心,想了想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管家领命而去,很快就着急忙慌地跑回来禀告:“王爷不好了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乐湛立刻皱了眉:“是不是溜出去玩了?”   老管家呼哧呼哧喘着气递过来一封信:“郡主留的。”   乐湛赶紧打开看,结果差点气死:   我走了,江湖再见!   ——风鸣绝笔 作者有话要说:     ☆、风波乍起      风鸣出逃,乐湛立刻派人去找,并通知了皇帝,王府的侍卫出动了大半,再加上皇帝派出的几队御林军,数百个人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人。   城门虽然在第一时间就被封锁,但是不排除她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潜逃出城的可能性。   乐湛急得焦头烂额。   这个傻姑娘逃跑居然只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到厨房给她偷吃的都会搞得人尽皆知的笨丫鬟,那些机灵的、会些功夫的反而都被她留了下来,能不让人担心吗!   乐湛亲自带着人出去,将风鸣以前去过的或者想去还未来得及去的等一切有可能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另派了两百人出城去寻,找了一整天却毫无所获。   直到将近黎明,无功而返的队伍全部在城门会合,乐湛瘫坐在地上喘了半天,听完各路队长的汇报又咬牙站起来:“再去找!”   数百号人整装待发,忽闻马蹄声由远渐近,众人回头,遥见一骑沿着长街狂奔而来,马上身着侍卫服的男子手下扬鞭、口中高呼:“王爷,王爷,表走!”   待行至众人跟前,马尚未停步那男子就翻身往下跳,马的速度太快,他下的又急没能站稳,一下子被马带倒、拖着跑了几步,直接脸朝地停在了乐湛脚边。   乐湛不忍直视:“我府里的侍卫该不会都是你这种德行吧?”那他能没被刺杀安然活到现在岂不是个奇迹?   该侍卫伸出一只手扒住了乐湛的靴子:“王爷,王妃让属下来通知您,郡主已经回府了……”   ●ω●   乐湛怒气冲冲地带人杀回王府要找风鸣算账,却被纪唯心拦在门外,说是风鸣已经让大夫瞧过,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乐湛的心定了下来,不过怒火却更盛了。这丫头搞出这么多事居然还有脸休息!休你妹啊!跑跑跑!看老子明天不打断你的腿!   然而在得知风鸣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被几个淫贼给骗走、被下了药还差点被欺侮后,他的满腔怒火又瞬间转移了对象。他叫来易林:“带人去把那几个淫贼捉来!”   易林看看他紧握的拳头和冷厉的脸色,很无奈:“王爷您知道那几个淫贼在什么地方吗?”   乐湛瞪他:“我怎么知道?!”   易林摊手:“我又怎么知道?!”   乐湛被噎了一下,又转头问纪唯心:“风鸣是怎么脱身的?”   纪唯心伸手往一边一指:“胡涂涂救她回来的。”   乐湛这才注意到阴影处站着的人,胡涂涂走到光亮处拱手作揖:“卑职参见王爷。”他咳了一声,看向纪唯心,“涂涂是卑职的乳名,上不得台面,已多年不用,王妃还是唤卑职大名吧。”   “哪有,我觉得挺萌的呀。”纪唯心不以为意。   乐湛却立刻不乐意了,小声嘟囔道:“我的乳名也很萌的!”   纪唯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正事要紧!”她问胡涂涂,“胡大人是在哪找到风鸣的?那几个贼人呢?”   胡涂涂摸摸鼻子,轻飘飘回道:“那几个淫贼已经被卑职解决掉了。”他瞥一眼震惊的两人,又道,“如果你们觉得不解气的话,可以派人去鞭尸,他们的尸体应该还在原处,就在龙泉山前面的小山包上。”   乐湛和纪唯心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转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够狠!   不过乐湛很好奇:“胡大人怎么会凑巧出现在龙泉山附近呢?”   胡涂抿了抿嘴,眼神飘忽:“今日、今日休沐……”   乐湛依旧疑惑:“休沐休到了龙泉山?”   胡涂涂咳了一声扭开脸不说话,纪唯心掐了乐湛一把,真没眼力!   风鸣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正好赶上吃午饭,不过她被丫鬟搀到饭厅时,发现多了一个人。她瞪着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胡涂涂:“你怎么在这儿?”   胡涂涂冲她扬眉一笑,却不接话。   乐湛表情颇为沉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风鸣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了。我看胡大人为人正直,日后定不会亏待你,这事毕竟是你对不住人家,你……你收收心,好好跟胡大人过吧。哥哥虽然也很舍不得你,但女大当婚,你……”   “停停停!”风鸣一头雾水,急忙打断他,“表哥你在说什么呀?”   乐湛一脸悲痛:“哥哥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木已成舟,你还面对现实吧。”   风鸣急得抓头:“你说的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啊!面对什么现实啊?”   纪唯心一脸诧异:“风鸣,你该不会是受惊过度选择性失忆了吧?你昨天被淫贼抓去还被下了药,胡大人赶到救了你,结果你药性发作把人家给强了,你都不记得了吗?”   风鸣眼前一黑往后倒去,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听到乐湛说:“你放心,我会向皇兄请旨给你们赐婚,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放你妹的心啊!!!   也不知道风鸣到底是被吓昏的还是被气昏的,总之是昏了,胡涂涂及时伸手扶住她,将她打横抱起送回房,乐湛与纪唯心笑嘻嘻击掌庆祝。   ●ω●   风鸣被迫接受了“自己差点被淫贼给强了最后被胡涂涂解救然后春|药发作又把胡涂涂給强了”这一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的事实,并且开始自暴自弃地默许胡涂涂以自己未婚夫的身份日日来宁王府串门慰问。   乐湛的目的已然达成,之前的中秋作战计划也就此作废,他乐得清闲,天天只顾着与自家娘子谈谈情说说爱,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   中秋临近,虽然失去了“为风鸣郡主提供相亲场所”这一伟大的使命,但中秋宫宴还是要如期举行的。只是在中秋前夕,发生了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宫里传来消息——淑妃怀孕了。   按理说这对皇帝来说应该是件喜事,他膝下如今只有三个公主一个皇子,皇嗣单薄,不管是再添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或是小皇子都很好,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公主或者小皇子的外公就是那个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皇位、令他愁得几乎要满头白发的右相——桂倚山,他就觉得一定一点都不可爱!   他在淑妃宫里留宿的次数并不多,并且每回都会提前饮下避子汤药,对的你没看错!就是皇帝陛下亲自喝!   淑妃的身边有很多桂相的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从不在淑妃身上动手脚。   只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这个小皇嗣都能存活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中秋节当天,乐湛和纪唯心早早就入了宫,乐湛去找皇帝商议对策,纪唯心则去钟粹宫探望德妃娘娘和果果。淑妃怀孕,最难过的应该就数德妃了。   纪唯心陪德妃说了一会儿话想安慰安慰她,但见她实在没什么兴致便放她一个人静一静,自己去陪果果玩了。   宫宴快要开始时,纪唯心从钟粹宫离开,去前殿与乐湛回合,行至御花园,很不凑巧地碰到了被一众丫鬟众星拱月的淑妃,明明有孕还不到三个月,还没显怀,她却已经开始扶着腰走路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个东西似的。   纪唯心看到她下意识鄙视了一会儿,因此错失了避开的最佳时机,或者说是因为淑妃太过敏锐,刚好在她准备绕路避开之前就叫住了她。她就坐在纪唯心和德妃常坐的那个亭子里,面朝着纪唯心来的方向,看起来更像是在等她。   纪唯心想过跑,但周围的一圈侍卫蠢蠢欲动,她无奈,只好过去行礼,“妾身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王妃免礼。杨柳快去把王妃扶起来,本宫身子不方便不好亲自去扶。”   淑妃脸上得意的神色明显得令人十分想一巴掌抡圆了甩过去,纪唯心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冲动,“时辰已经不早了,宫宴马上就要开始,妾身还有事要准备,就先告退,娘娘继续赏花吧。”说罢转身欲走。   “慢着!”淑妃扬声叫住她,“本宫难得见王妃一回,想请王妃一起赏赏花,烦请王妃多留一回吧。”   纪唯心刚欲开口拒绝,淑妃已经扬手挥退宫人:“你们先下去吧,有王妃在这儿,本宫还能出事不成?”   这话说的,摆明就是“本宫要是出了事一定就是宁王妃干的!”纪唯心心中冷笑,她今天怕是不论如何都走不成了。   等到众人离去,淑妃这才聘聘袅袅地起身,不过这次没再扶腰,姿态看起来还是很轻盈的嘛!   她对纪唯心笑说:“那边的金菊开的多好呀,咱们一起下去走走吧。”   纪唯心果断摇头,这个女人明显想陷害她,她傻了才会自己凑上去。   淑妃见她警惕的很,也不再多说,她自己走到凉亭边儿上,立在台阶前,回头望着纪唯心笑。   “纪唯心,其实你过不过来都是一样的。本宫虽然动不了柳文萱,但搞定你绰绰有余。”她转过身,背对着台阶,脸上笑容更盛。   “你很聪明,不过白搭。”   说话的同时,她一只脚往后一撤、踩空,整个人都往后倒去。纪唯心看着她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脚动了动,却终究没有上前。   此刻即便她上前也拉不回淑妃,只会被她拽着一起摔倒。先不论她有没有救人的意思,今天无论她怎么做,淑妃这一摔都是必然的,这个罪名也必定会扣到她头上。   想跑?呵,周围那圈侍卫都是淑妃的人吧。   纪唯心立在亭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面色惨白的淑妃、以及她身下那滩货真价实的血,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凉意。   淑妃想陷害她,并且成功了。   她目睹了整个过程,却无能为力。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忽然好想念乐湛啊,如果他在,一定拼死也会护着她的。   “不好了不好了!淑妃娘娘滑胎了!”   意料之中的呼喊适时响起,只是纪唯心没料到,几乎是在那个小宫女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就又响起一道尖刺的嗓音:“皇上驾到,宁王驾到!”   纪唯心抬眼望去,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往这边赶过来,为首的明黄色龙袍尊贵又刺眼,纪唯心却只看到了他身后那抹雍容的紫色。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反目      永寿宫。   地上齐刷刷跪了一片人,五彩斑斓的衣服,黑压压的脑袋。皇帝坐在首位上,脸色不虞。   淑妃的宫女一直在低声啜泣,掌事姑姑跪在最前面,额头贴地,一直哭喊着“请皇上为娘娘做主啊!”   纪唯心和乐湛并肩跪在一起,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一副誓要同生共死的姿态。纪唯心只在最开始说了一句“淑妃娘娘是自己跌倒的,臣妇根本没碰到她”,之后就一直沉默。   乐湛的脸色也是少有的凝重,他难得不撒泼耍混,只言简意赅道:“请皇兄明察。”   皇帝很为难。   虽然这个孩子并不在他的期望之内,现在没了他反而省心了,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就这么没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过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怪纪唯心还是该感谢她。   虽然永寿宫的人都口口声声坚持“她们亲眼见到宁王妃推了淑妃一把害的她从台阶上跌了下来”,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场事故是淑妃故意陷害纪唯心的。两方一个有桂相撑腰,一个是自己亲弟弟的心头好,皇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沉思许久,他开口:“来人,将宁王妃暂且收押。”   “皇兄!!!皇兄不要啊!我娘子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淑妃故意陷害!皇兄你查清楚再决定也不迟啊!皇兄我求求你,我娘子是被冤枉的!”乐湛急得大叫。   皇帝瞥了一眼着急得几乎要扑过来的乐湛,命令侍卫:“押下去!事情没查清楚出之前,任何人不得探望。”   立刻有两个侍卫过来想要拉纪唯心,乐湛怒喝:“都给我滚开!我看你们谁敢碰她!”侍卫们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大家都知道,宁王虽然看着好欺负,但其实很不好惹。   “放肆!”皇帝一把摔了茶杯,“你眼里还有朕吗?!”   乐湛恨恨地瞪着他,眼睛红红的。   纪唯心拽拽他的袖子,见他不动便直接将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她小声说:“你别跟皇上置气,现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好偏袒我们。我没有证人,没法证明清白,暂时收押已经比直接砍头好多了不是吗。”   乐湛红着眼睛握住她的手:“那我陪你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   “不要,你留在外面。”见他要急,纪唯心赶紧解释,“你跟我一起进去那谁来还我清白?”   “易林会查清楚的……”乐湛说的很没底气,淑妃有意陷害,货真价实的流产,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还能怎么翻案?   纪唯心继续劝道:“易林虽然能干,但他只是我们王府的侍卫统领,出了宁王府哪还有人肯买他的帐?很多事情由你出面比他要方便的多,你说是不是?”   乐湛还是不乐意,纪唯心故作轻松地冲他笑笑,撅嘴道:“我还指望着我家相公救我出来呢!我家相公这么棒,一定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这样我就可以扑进他怀里嘤嘤嘤了!”   乐湛终于妥协,向她保证道:“娘子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要是想不到办法,我就直接带人杀进去。”   纪唯心笑眯眯应道:“好。”   皇帝见他们说好了便点头示意侍卫去抓人,盯着他们俩看了半天的众人见状赶紧又低下头,该哭的继续哭,该磕头的继续磕头。   侍卫们没敢再动手拉,颇为客气地过来请纪唯心。她看了看两个侍卫,又凑到乐湛耳边交代道:“我爹爹太冲动,你回去先通知我娘亲,有什么事情都跟她商量。”   乐湛点头,纪唯心这才跟着侍卫走了。   乐湛眼睁睁看着纪唯心被人带走,他转过头来望着皇帝,目光恨恨。   皇帝觉得很无力:“朕不让你去看她是为你好。”   乐湛望着他的目光依旧充满怨恨,他冷冷道:“皇上有心了。”   皇帝被噎了一下,颇为无奈。   他真的是为了他好,监牢那种地方肯定很差劲,又脏又潮说不定还有老鼠蟑螂到处跑,他若是亲眼看到纪唯心待在那样的环境里肯定得心疼死,估计会直接赖在那儿要陪她共患难了,那谁来替纪唯心查这件事?   太医为淑妃诊完脉出来,跪在皇帝身前回禀:“禀皇上,淑妃娘娘的身孕月份尚早,落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皇帝轻轻点头,三元公公挥手示意太医退下,又小声询问:“皇上,您要进去看看娘娘吗?”   皇帝摆手,他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狠毒的女人。“回乾清宫。”   皇帝起身,大步往外走,经过乐湛的时候停了一下:“你跟朕出来!”   乐湛虽然还生着皇帝的气,但永寿宫是淑妃的寝宫,他一刻都不想多呆,所以还是跟在皇帝身后一起出去了。   出了永寿宫,又走了一段,皇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要跟朕置气到什么时候?现在最紧要的是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你光生气有什么用?”   乐湛一眼都不想多看他,表情冷冷的,“不劳皇上费心,草民自己会想办法。”   皇上?草民?皇帝气结,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真想掐死这个小王八蛋!“你这是要跟朕脱离关系的意思?”   乐湛神色相当冷酷,他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   皇帝气的一巴掌呼他脑袋上:“有了媳妇就不要兄长了是吧?朕辛辛苦苦照顾你这么多年,你特么就是这么回报朕的?还草民?既然这么想当草民朕就成全你!”说罢拂袖离去,一边气呼呼大步走一边怒吼,“拟旨!给朕拟旨!宁王以下犯上,废弃王爷身份,贬为庶民!”   乐湛本来对于惹他生气还是有些内疚的,结果听到他这段话更生气了,冷哼一声往反方向去了。   ●ω●   宴会时辰将至,受邀的官员陆陆续续进宫来,纪将军夫妇和纪泽相携而来,三人刚进宫门,便立刻有宫人迎上来,毕恭毕敬地请他们:“纪将军,纪夫人,纪小将军,王爷已在偏殿恭候多时了。”   纪将军立刻喜上眉梢:“快带路,带路!”他好久没见到自家宝贝女儿了,想得厉害。   于氏也笑吟吟道:“烦请公公带路。”   三人走进乐湛所在的偏殿,纪将军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勾着脑袋四处瞅:“唯心呢?唯心呢?”   于氏被他气笑了:“你往地上瞅什么,你宝贝女儿还能从地底下蹦出来不成?”   纪将军嘿嘿笑,纪泽忍不住也笑,却被纪将军敲了一记:“你笑什么笑!有你啥事!”   纪泽:“……”   乐湛听到声音小跑着迎出来,纪将军越过他往后面看,没看到宝贝女儿便扯着嗓子朝里面喊:“唯心?纪唯心?纪心心?快出来迎接你老爹!”   “岳父大人您别叫了,娘子不在这儿。”乐湛的眼睛立刻又红了,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于氏面前,“岳母大人,我有事跟您说。”   纪将军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十分敏捷地拉着自家娘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头雾水地看着乐湛:“有话就说,好端端的你跪下做什么?”   乐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岳父大人,您能不能把耳朵先堵上?”   纪将军:“……”   于氏伸手扶他:“你有话起来再说。”   乐湛站起来,垂着脑袋:“娘子被关进宗人府了。”   “什么?!”纪唯心没料错,纪将军一听立刻就跳了起来,“怎么回事?哪个敢关我宝贝女儿?看老子不揍死他!”   于氏的脸色在听完乐湛的话后就变得很沉重,这会儿却又被纪将军气的有些无语:“你说是哪个?在皇宫里还有哪个有这个胆子?”   纪将军弱弱地:“是……皇上?”   于氏阖了下眼皮,纪将军默默地闭了嘴,普天之下除了他家娘子,也就这一个人是他不敢揍的!   乐湛又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纪将军听完义愤填膺:“一定是那个淑妃故意陷害心心的!皇上他真是是非不分!”   纪泽蹙眉点头,点完之后又十分疑惑地问:“可淑妃无缘无故为何要陷害心心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件事实在是很令人费解,这种陷害人的戏码一直是后宫里争宠时爱用的把戏,可纪唯心又不是皇帝的妃子,跟淑妃完全没有利益冲突,她费这么大劲去陷害一个与她无干的王妃,有意思吗?   于氏皱眉沉思,纪将军负责瞪着眼睛叉着腰,乐湛也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颇为可疑的结论:“难道她一直暗恋我,所以嫉妒娘子?”   于氏、纪将军、纪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很不稳定,原因说出来一定会吓死你们!那就是————————————作者太懒了(→_→)(→_→)(→_→)   我要是说我最近克电器,有人信吗?      ☆、两虎相争      保和殿。   宴会时辰已到,各路官员在宫人的带领下陆续入座,胡涂涂跟着一个公公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他看了看对面的风鸣,蹙起眉。   这是哪个傻子排的位置?!离这么远看的到摸不着是什么意思?!   他一不爽风鸣立刻就爽了,挑衅地朝他吐吐舌头晃晃脑袋。胡涂涂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笑了,他朝为自己带路的公公略一颔首,绕过他往对面走。   风鸣一看情况不妙立刻缩了缩脖子,她转过头想要跟旁边的人搭话,一扭头看到一个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老头子。这个人她认得,正是大名鼎鼎的老顽固——史官许年知。   放眼望去下面一溜全是白胡子老爷爷,次奥!排位置的是哪个龟孙子,快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胡涂涂走到风鸣身边,含笑与她左手边的人寒暄:“刘大人今日气色不错,整个人精神多了,看来那个神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风鸣闻言扭头去看,结果吓得差点跌下凳子。她同情地看了看那个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的男人,用眼神鄙视胡涂涂:你眼瞎了吧?   胡涂涂不着痕迹地把手放到她肩膀上,继续与刘大人说话。寒暄几句之后,他终于绕到正题:“可以麻烦刘大人跟本官换个位置吗?”他指指对面,“本官的位置在那。”   刘大人本就比他低一个品级,闻言不动声色地瞅了瞅他搭在风鸣肩上的手,稍作犹豫便同意了。   胡涂涂颔首致谢:“有劳刘大人了。”   如愿换到了想要的位置,胡涂涂一脸的春风得意,他替风鸣添了杯茶:“郡主是不是觉得微臣眼神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瞎!”风鸣毫不客气。   胡涂涂不甚在意地笑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郡主有所不知,刘大人前段时间得了怪病,瞧过许多大夫都毫无起色,足足卧床三个月,他家人遍访各地,最后在江北一带寻到一个神医,刘大人的病情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他看一眼风鸣:“郡主若是曾经见过他在病床上的模样,一定也会跟微臣一样,觉得他今天精神不错。”   风鸣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她飞快站起来,蹦蹦哒哒地朝一个方向跑过去:“大表哥!”   与此同时,众位官员齐齐起身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脚步匆匆,挥挥手:“平身。”   他的声音有些喘,听的大家都是一愣,待提着衣袍站起来,就见一袭紫色身影唰地一下从眼前略过,再一转头便看到宁王直接扑着跪倒在皇帝脚边:“皇兄,我求求你收回成命吧,宗人府那种地方不是人待的,娘子她一定受不住的!”他抱着皇帝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   “混账!”皇帝气的直接一个茶杯甩过去,“快起来!朕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皇兄,求你放了我娘子吧,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冤?!那老臣的外孙岂不是更冤?”   后面又走过来一白发朱颜的老者,身着黑色蟒袍,腰缠玉带,上面镶缀的红玉鲜红如血。他朝皇帝微微躬身行礼:“老臣拜见皇上。”   皇帝摆手:“爱卿平身。”   “谢皇上。”   即便对着皇帝,他的姿态也是不卑不亢,他直起身板,缓缓扫视四周,众人一见皆毕恭毕敬弯腰致礼:“臣等拜见桂相。”   他淡淡点头:“不必多礼。”声音不怒自威。   紧跟在他身后过来的便是纪将军一家,纪将军脸上明显带着怒容,于氏和纪泽也俱是神色不豫。三人先向皇帝行过跪拜礼,便一脸不快地就座了。百官门对纪将军行拜见礼,全都被无视了。   在皇帝面前如此行为着实不敬,桂相冷笑一声,讽刺道:“都说纪将军心高气傲,今日看来此言不虚,皇上面前都敢如此放肆,怪不得会教出那么心狠手辣的女儿!”   “你特么再说一遍?”纪将军一把将桌子掀翻在地,撸着袖子冲过来就要动手。旁边的人都吓傻了,侍卫们赶紧冲过来拦住他,一阵拉扯。   “都给朕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朕吗?皇宫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皇帝气的猛拍桌子,他指着纪将军骂:“纪有为,哪个给你的胆子在朕面前撒野?!”   纪将军很不服气地推开拦他的侍卫,冷哼着甩甩袖子。   其实纪将军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对皇帝如此不敬,主要是来之前他和桂相已经在乾清宫吵了一架,皇帝明显向着桂相,他心里当然不舒坦。   那边看好戏的桂相又是一脸嘲讽:“纪将军还真是教女有方!你女儿谋害皇嗣在先,你藐视天威在后,你们纪家人还真是清新脱俗啊!”   乐湛从皇帝脚边爬起来,一脸敌意地瞪着桂相:“清新你妹!脱俗你大爷!”   恨铁不成钢的皇帝气得一脚踹过去:“你闭嘴!一边呆着去!”   乐湛完全没躲,生生受了那一脚,只是一脸怨恨地盯着桂相。皇帝踹完那一脚,乐湛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冷淡。   皇帝陛下心头一跳,张张嘴欲说什么,乐湛已经转身朝纪将军走去,然后挺直腰板站在他身侧,与桂相对峙着,明显的站队姿态。   皇帝头疼级了,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桂相不屑地嗤笑一声,转身撩袍子跪下:“宁王妃谋害皇嗣,居心歹毒,请皇上严惩,还淑妃一个公道!”他身后的两个儿子以及几个门生跟着一齐跪下。   纪将军一看,立刻走到皇帝另一边“扑通”跪下:“臣女虽然性格火爆,但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做出故意害人的事情来,还望皇上明察!”不用说,于氏、纪泽还有乐湛也一同跪下了。   众位官员面面相觑,虽然还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大意是看懂了,估摸着就是纪将军的女儿害了桂相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要严惩凶手,一个坚持自己是无辜的。说到底,还是桂相与纪将军两人之间的争斗。   大家心下权衡半天,该站队的站好队,该中立的继续袖手旁观。于是纪将军和桂相身后便黑压压又多了一片脑袋,皇帝简直头疼欲裂。   风鸣见状二话不说就跪在了自己亲爱的二表哥身边,然后仰着脸气愤地盯着“黑白不分”的大表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胡涂涂皱了眉,这种事他一向不爱插手,不过自家媳妇都跑去站队了,这个时候他要是没有表示估计会被狠狠记上一笔。他沉思半天,心里大约把他们所说的事情给理通顺了,也基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好,她媳妇站的是正义的一边,他也不必昧着良心做事。   他叹息一声,上前朝皇帝拱手道:“皇上,微臣认为这件事也许另有隐情,等查清楚再行处罚也不迟。”   皇帝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闻言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永寿宫宫女亲眼所见,又何来另有隐情一说?”   胡涂涂微微摇头:“皇上见博闻广,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   见皇帝点头作思索状,他又道:“微臣与大理寺少卿乃多年好友,私下闲聊时他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微臣,查案时有一点至关重要,那便是作案者的动机。”他又转向桂相,“敢问桂相,您坚持宁王妃是有意谋害,那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饶是桂相纵横官场几十年,一下子也被问住了。   纪唯心唯一惹到淑妃的一次,便是那次御花园掌掴她的一巴掌以及后来乐湛的那一脚,但是很可惜,淑妃心高气傲惯了,那件事太丢人所以她根本没跟桂相提及,只说自己被欺负了,可……究竟是如何被欺负了呀?   在外人眼里,纪唯心跟淑妃根本就无冤无仇,于是桂相也哑口无言了。   皇帝默默松了一口气:“胡爱卿所言极是,朕也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还是先查清楚再做决定吧。”他想了一想,“德妃为人一向公允,这件事就交给她去办吧。”   桂相刚想反驳,那边乐湛已经抢先喊了句:“皇兄英明!”   后面二十多个人也齐声高喊:“皇上英明!”   这个时候桂相也不好再多嘴了。   乐湛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胡涂涂:“好兄弟!”   胡涂涂哭笑不得,正要推开他,就见风鸣也蹦蹦跳跳地过来,看他的眼神比以前多了一点崇拜,她说:“胡涂涂,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嘛,在这么多人面前玩了个大反转,流弊!”   胡涂涂挑挑眉毛,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告诉你们,下章会有王爷酷炫狂霸拽的一面哟~~~o(^▽^)o   忘了说,下章晚上更。(づ ̄ 3 ̄)づ      ☆、谁的姘头      宗人府   纪唯心第一天被关进了一个阴暗又潮湿的牢里,地方狭小,还黑咕隆咚的,只能从顶处的一个小铁窗里漏进一些光线来。   她是临近中午被关进来的,一下午没人搭理,直到天黑时才有人打开铁门最下面的小洞,扔进来一个黄不拉几的馒头,砸在地上还有“咚咚”的响声。   纪唯心坐在地上的干草堆上,她本没心情吃东西,更不会从地上捡来吃,只是那个馒头滚了两遭正好停在她手边,她捡起来看了看,艾玛那手感跟个石头似的。   她一扬手扔出去,砸在铁门上,“嘭”一声,还有回音呢。   没多久铁门上的小窗口又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响起钥匙插入锁中拧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该不会是狱卒听到声音来教训她的吧!   她赶紧站起来,做出防御的姿势。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纪唯心第一眼看到那人身上与狱卒同色的衣服,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待看清那人的面容,立刻就愣住了。   “易林?你怎么来了?”   易林道:“王爷不放心,让属下来看看你。”说着递给纪唯心一个颇大的食盒。   纪唯心接过食盒,又觉得委屈又有些心安。“你怎么进来的?皇上不是不让人探望吗?”   “王爷求了很久皇上才同意的。”   “哦,那……”乐湛怎么不自己来?纪唯心有些失望。   易林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皇上同意探望,唯一的要求就是王爷不能进来。他就在外面,三元公公拦着呢。”   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啊……纪唯心叹气,好想见见他。   易林环顾四周,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对纪唯心说:“王妃稍等片刻。”说罢便低头出了牢门。   不一会儿他再次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公公几个狱卒,易林站在牢门口:“王妃出来吧,咱们换个地方。”   纪唯心狐疑地跟在他身后,很快被领到一个明显大得多的狱房,里面光线充足、干燥舒适,还有一张床!虽然只是一块木板,但是比之前地上的干草堆豪华多了好吗!   监狱也搞差别待遇,真可耻!   易林把她送到狱房里,帮她摆好饭菜便出去了,等纪唯心吃饱喝足,他再次进来,递给纪唯心一只草编蚂蚱:“王爷折的。”   纪唯心捏着蚂蚱低下头,有些想哭。“告诉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易林道:“王爷说,等您出去,他给您表演喝酸梅汤。”   易林的表情很疑惑,显然没搞懂这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纪唯心却立刻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瘫倒在床板上。   说到酸梅汤,这里还有一个典故。   那还是盛夏的时候,天气闷热,纪唯心胃口不好,不爱吃饭,乐湛每天急的团团转,想方设法地给她搜罗清爽可口的东西。后来搜罗到皇宫里,德妃听说后便给他推荐了很多酸酸甜甜的吃食,其中便有一道酸梅汤。   要说酸梅汤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因为乐湛从小不爱吃酸的,所以从没喝过这个东西。果果在一旁眼睛放光地喊“好喝好喝”,乐湛被他喊得都馋了,便让御膳房做了一碗,结果喝了一口直接恶心的吐了。   长这么大从没喝过这么恶心的东西!!!他干呕了半天,把德妃和果果看的目瞪口呆的。   果果天真地问:“皇叔你是不是怀孕了?”   乐湛气的差点拿酸梅汤泼他:“你才怀孕呢!”   “皇叔好凶!”果果很委屈,“我看到蕙娘娘怀孕的时候也是这么吐的。”   乐湛觉得这个汤这么难喝自己娘子一定不会喜欢,于是带着德妃推荐的另外几道小菜回了王府,见到纪唯心时他便恶狠狠地威胁道:“娘子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以后你怀孕了我就给你喝酸梅汤,恶心死你!”   结果纪唯心听得眼睛一亮,立即吩咐厨房用乌梅熬制酸梅汤,还用冰块镇了小半个时辰才拿来喝,那叫一个爽歪歪啊!   乐湛在一旁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纪唯心听说他喝酸梅汤会吐之后笑了半天都没止住,笑完了又把他拉过来强行灌了一大口,他果真又吐了,纪唯心便接着哈哈哈地笑。   从那以后,每次乐湛惹到纪唯心,都会被灌酸梅汤。   这苦逼的人生啊!   ●ω●   宁王府,大家凑在一起商量对策,纪家三人、乐湛、风鸣、胡涂涂等人围成一圈,个个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他们已经商量很久了,可毫无进展。   也是,还能想到什么对策呢?除了两个当事人,在场的都是永寿宫的人,早都串好了口供。如今铁证如山,还能怎么翻案?   德妃在明面上调查这件事,只能光明正大地查证,很多手段都用不得。他们几个只能在暗地里调查,但淑妃贴身的人不能轻易动,其他无足轻重的又不知道内情。   他们连夜抓来两个宫人审了半天,各种手段用尽,都毫无所获。那两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上面下了命令让这么说,但是事发时离得近的都是淑妃贴身的人,其他人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几个人一阵唉声叹气,风鸣气愤不已:“淑妃还真是歹毒,居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了手!那可是皇嗣啊,生出来说不定就是个皇子,到时候她争夺后位的把握不就更大了吗?流掉一个皇子只为了陷害王嫂,她这么做不是得不偿失吗?完全没道理啊!”   于氏眉头紧皱:“是啊,说不通啊。”   胡涂涂捏着手中的茶杯转了两圈,忽的抬起眼:“除非……”   众人立刻都瞪直了眼睛瞧着他:“除非什么?”   胡涂涂抿唇,似乎在考虑下面的话到底该不该说。纪将军急了:“嘿,你这孩子!有屁快放,这么吊着干嘛?”   于氏白他一眼。   胡涂涂放下杯子,表情很正经:“除非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否则她完全没理由这么做。毕竟这个孩子将会成为她最有利的筹码。”   “不可能,孩子绝对没问题。”乐湛直接否定,“皇兄对待皇嗣一向慎重,知道淑妃有孕后特地请徐太医又把了次脉,当时淑妃的情况很正常,若是有问题以徐太医的医术一定看出来的。”   胡涂涂垂眸,缓缓道:“也许,是别的问题。比如,这个孩子,其实不是皇上的……”   话毕,屋里鸦雀无声。   乐湛震惊地盯着胡涂涂,半晌才缓过神来:“胡涂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话若传出去你身家性命不保!”   胡涂涂也看着他:“这种可能最能解释淑妃的行为,不是吗?”   乐湛跟他对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他吩咐易林:“你进宫一趟,看看淑妃宫里有没有问题。”   易林点头:“是。”   ●ω●   两天后   阴阴冷冷的地牢内,空寂无声,昏暗一片。墙壁连接处嵌着几个灯座,各挂着一盏油灯,灰尘满布,光线微弱。   乐湛背着手缓步走进来,被灰尘呛得一阵咳嗽,易林递给他一块手帕,他接过来捂住鼻子,走向里面的那把扶手椅,看到上面厚厚的灰尘时又皱起眉头。   万能小助手易林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铺上,乐湛满意地对他点头,撩起衣袍坐下。   易林回头对身后的侍从说:“把他带出来。”   两个侍从领命,很快就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出来,看那人身上的衣服,竟是皇宫的侍卫。   那侍卫一脸愤恨地瞪着几个人,看到乐湛时愣了一下,接着便直挺挺地立着,不说话也不动作。   乐湛冷笑:“跪下。”   那侍卫闻言嗤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他张嘴刚欲说什么便被人一脚踹在膝弯处,腿一弓便跪下了。他恨恨地瞪着踹他的那个侍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那个侍从又飞起一脚跺在他胸口,将他踹得登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乐湛将手帕从鼻前拿开,面无表情地放在腿上叠好,然后冷冷开口:“你跟淑妃是什么关系?”   那人冷哼一声撇开头。   乐湛嗤笑:“有什么好拽的,不就是你的姘头吗。”   那男人却急了,挣扎着想朝乐湛扑过来:“不许你侮辱宁儿!”   侍从连踹带揍的将他按下,却不料乐湛骤然起身,对着他的脸狠狠蹬了一脚:“那是我皇兄的女人,你特么算哪根葱?!还宁儿,不过就是两个贱人,装什么情深似海忍辱负重!”   说着又是一脚踹过去:“你不过是桂倚山的一条狗而已,还想跟我皇兄抢女人?还敢跟我乱吠?你们真以为我乐家好欺负吗?”   踢完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看到白色缎面上沾了那男人的血迹,又嫌弃地皱起眉。乐湛又走回去坐下,对着侍从摆摆手,“本王看见他就不爽,先拉回去揍一顿再带出来,记得打人别打脸,本王看见丑人会过敏。”   两个侍从拖着那男人回去,易林摆摆手,又有两个侍从跟了进去,很快里面就响起拳打脚踢的声音和阵阵尖叫。乐湛冷冷地来了句:“本王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里面静了一瞬,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关节错位或者骨头断裂的声音,掺杂着痛苦的闷哼声。   片刻后,侍从再次将那人拖出来,他如今已经连挣扎都无力了。乐湛翘着二郎腿,淡淡瞥了他一眼,问易林:“他的家人找到了吗?”   那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易林看到之后冷笑了下,回道:“已经派人去接了,预计明日就能回来。”   那人一听又开始挣扎,只是他浑身骨头已断,挣扎也是徒劳。侍从直接将他仍在地上,一脸晦气地拍拍手。   乐湛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颇为厌恶地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他起身走过去,那人嘴里被塞了布条,惊恐地看着他嗯嗯啊啊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乐湛将手帕扔在他脸上,踩上去,拧了两下。   “听说你跟桂宁那个贱人是青梅竹马?那你的小青梅知不知道,你在伺候她的同时,家里还养了个小妾呢?”   脚下那人终于放弃了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o(╯□╰)o作者虽然很喜欢酷炫狂霸拽的楠竹,但是由于太无能,也只能写到这个份上了,要是你们觉得不够酷炫的话,就默念“宁王酷炫狂霸拽”一百遍,然后他就酷炫了……      ☆、有孕三月      在听到自己的父母、尚且没有名分的小妾以及她所生的儿子都已经被带过来之后,与淑妃私通的那个侍卫渐渐有了松口的迹象。毕竟他背着淑妃养了一个小老婆的事若是被捅到淑妃面前,他全家都要玩完了。   淑妃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即便自己一女侍二夫,即便他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给她暖床的人,也必须对她忠贞不二。   虽然宁王已经保证只要他站出来指正淑妃就会保他家人平安,但他依然有些犹豫,不是不相信宁王的能力,而是作为一只被豢养了几十年的走狗对于主人天生的畏惧。桂相的那些手段,他从小就见识过。   乐湛见他犹豫也不再多说,转身带人离开,留给他考虑的时间。   只是临走前还是留下一句:“你的时间并不多。明天你家人到达时,本王若是还没收到答复,就只能把你们一道交给淑妃了。用你们几个人换我娘子出来,已经足够了。”   次奥!那侍卫直接放弃了思考,他还考虑个屁啊!不答应也得答应!   乐湛走到地牢门口时,身后有侍从急匆匆跑出来,告诉他:“他答应了。”   乐湛淡淡地“嗯”了一声,脚步未停。   夜色已深,他出了地牢却并不回房间,一路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易林叹气:“王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宗人府。”   “又去?”   “多嘴!”   府里的人都已歇下,乐湛不愿打搅,便和易林步行去了宗人府,还未走到门口便见到一个狱卒提着夜灯神色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嘴里念叨着:“左转直走,左转直走。”   两人均疑惑不已,待进到宗人府,在关押纪唯心的监牢外面,又见几个狱卒在互相推攘着。   “你去你去!”   “我不敢,还是你去吧!”   “我也不敢啊……小的去小的去!”   “小的刚才去叫太医了呀!”   ……   乐湛和易林走过去,易林提着灯,微微抬起,照亮了乐湛的面容,狱卒一见大惊失色,“扑通扑通”都跪下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乐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一下子冷厉起来:“出了什么事!说!”   狱卒支支吾吾半天,乐湛冷喝道:“再不说就永远别说话了!”   狱卒吓得以头抢地,胆儿大些的结结巴巴地道:“回、回王爷,王妃、她她她生病了……”   乐湛立刻就急了,一把将那人拽起来:“快去开门!”   小狱卒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扶着墙站稳了,赶紧往里面跑,一边摸钥匙一边解释道:“前天您、您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奴才们不敢怠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王妃许是吃不惯这儿的饭菜,一看到就说没胃口,吃两口就想吐,今天下午突然又发起热来……”   “下午发热你们居然拖到现在还不通知我?!”乐湛气的一脚踹过去,“她若是有事,你们谁都别想活!”   狱卒被踹的扑倒在纪唯心所在的狱房门口,哭着爬过去打开门,又被乐湛直接一脚踢开。   狱房一角点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床板上大红色的绣花被子下鼓囊囊的一团,乐湛着急地奔过去,看到纪唯心缩在被子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一摸额头,全是汗。   乐湛掀了被子想把她抱起来,没了被子她就开始喊“冷”,乐湛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然后打横抱起往外走。等在门口不敢进去的几个狱卒见状赶紧过来跪在他面前拦住他:“王爷不可!您不能带她出去!”   乐湛抱着纪唯心不方便,易林直接上去一脚踹翻了所有人,领着乐湛往外冲,宗人府的狱卒和守卫纷纷过来阻拦,易林握着未拔出鞘的剑,一下一个全撂翻了。   所幸宗人府离徐太医家很近,乐湛抱着纪唯心直接踹开了他们家的大门。   徐太医睡得正香呢,被乐湛直接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看乐湛那样子便知情况紧急,他也没跟他发火,匆匆披上衣服拎着药箱子瞧纪唯心去了。   纪唯心被安置在徐家一间客房里,徐太医给她把脉的时候,乐湛焦灼地守在一边,等徐太医一收回手立刻冲过去问:“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她身体有些虚,应该是这几日饮食不好所致。体虚易感风寒,以致发热,不过并不大碍,老夫给你开个方子,吃几贴药补补即可。她体内风寒不重,不会影响胎儿。”   “什、什么胎儿?”乐湛一脸震惊。   徐太医闻言不悦地瞥他一眼:“你媳妇有孕三个月了你不知道?”   (补充内容)   乐湛瞪大眼睛隔着被子瞧瞧纪唯心的肚子,又朝徐太医茫然地眨眨眼睛:“肚子那么小,看不出来啊。”   徐太医鄙视极了:“等她生了你再看出来也不迟。”   乐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被子想要瞧一瞧,被徐太医喝了一声:“别乱动!若再受凉,风寒加重,会伤到胎儿!”   吓得乐湛赶紧把被子给纪唯心盖回去,他隔着被子摸摸纪唯心的肚子,嘿嘿直笑,他儿子在里面住着呢,再过几个月就能出来蹦跶了,好神奇!   徐太医看不惯他那傻样,将方子交给易林便出去了。   乐湛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搂着纪唯心,在她耳边嘟囔着:“娘子你好厉害呀,揣着一颗球跑了三个月都没事,真是棒棒哒!以后你就是我孩儿他娘了,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做老大吧,然后我们儿子排第二,我垫底……”   易林拿着方子跟着徐太医到药房里抓了药,煎好时已是半夜了。乐湛将纪唯心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乐湛守在她旁边,一直没闭眼,时不时试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一直到将近黎明时烧终于退的差不多了,乐湛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早晨,纪唯心是被外面的吵嚷声闹醒的。她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坐起来想要下床,因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头晕了一下差点栽倒。她坐着缓了一会儿,这才穿好鞋往外走。   打开门,只看到一排护卫的背影,看服饰应该是宁王府的人。   她戳戳前面那人的背,那人回过头来,看到她明显有些惊喜:“王妃,您醒了?”   前面院子里两方人马正对峙着,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看过来,原本站在王府护卫最前面的易林看到纪唯心赶紧过来:“您感觉好点了吗?”   纪唯心点点头,下巴点点前面问:“这是在干嘛?”   易林道:“您昨晚发烧了,王爷强行把您带到徐太医这儿来,今天一早宗人府便派人来要带您回去,王爷他进宫找皇上了。”   “哦。”纪唯心没什么精神地应道,“我跟他们回去吧。”说着就准备迈下台阶。   易林伸手拦住她:“不用管他们,您进去歇着吧,属下叫人给您送些吃的过来。王爷走的时候说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回那种地方。”   纪唯心叹气:“这样大家都会很为难……”   “这些您都不用操心,王爷自己会看着办的。”易林脸上露出温和的神色,“您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纪唯心一脸诧异,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小腹。   易林笑着点头:“是,都三个月了。”   纪唯心眨眨眼睛,咧着嘴笑了。她有孩子了,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云华来了      乐湛将淑妃与侍卫通奸一事告发到皇帝面前,却并没有看到想象当中龙颜大怒的场景,皇帝听完只淡定地说“知道了”,然后继续批阅奏折。   乐湛有些奇怪,更多的则是担心,这种事情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更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皇兄,你是不是气傻了?”   “我没事。”皇帝看着奏折,头都不抬。   乐湛都震惊了:“这种事你居然都没有感觉?”   皇帝放下奏折,往后靠在椅背上:“有很多。愤怒、恍悟、为难……更多的是恶心。”   乐湛叹气:“我能体会。”   “你能体会什么?”皇帝瞥他一眼,“你媳妇又没给你戴绿帽。”   乐湛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真的懂。这就像我亲我娘子的时候感觉她的嘴唇特别甜,忍不住抱着亲了又亲,结果亲完她告诉我,那是你儿子吃完蜜饯亲她给沾上的。真的,有点恶心啊……”   主要是因为当时他还舔了好久……真是,光是想一想就恨得牙根痒痒,每一次回想到这件事都很想把果果那小子弄过来打一顿。   “噗……”皇帝绷不住乐了,“谢谢你分享的故事,听起来真好笑。”   乐湛苦逼地看他一眼:“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陛下您逗笑,小的真是荣幸之至。”   皇帝一脸无奈,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这件事先压着吧,以后再说。”   “为什么?这样你还能忍吗?”刚问完自己又忽然明白过来了,乐湛忍不住再次叹气,“也是,这件事一揭发,淑妃死罪难逃,就算不牵连桂家,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尴尬,恐怕桂倚山那老贼会提前行动。”   “你那边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他的党羽都查清了吗?”   “还没。”乐湛表情沉重,“朝中官员已经排查的差不多了,但握有重兵的将军中还有几个不明朗的,需要再进一步观察。”   皇帝点点头,又问:“无常门呢,是不是很难对付。”   “对付倒是不难,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在明面上与桂倚山为敌,否则直接派兵剿了多简单。现在只能被他们追着跑,真是憋屈!”   皇帝轻笑一声:“委屈你了。”想了想又道,“江北一带有个无影门你听过吗?”   “恩,听说那个门派很奇葩,门下弟子个个武艺非凡,真正比起来甚至比无常门还要技高一筹,但他们却从不问江湖事,反而全心经商,产业做得挺大,各个行业均有所涉及,十几年来也敛了不少财,称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皇帝点头:“他们的门主叫秦鹤,朕听说他跟无常门的门主秦叶渊源颇深,你可以试着从他那入手,看看能不能解决无常门的问题。能让无影门为我们所用的话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让他们多交点税充盈国库吧。”   乐湛立刻一喜:“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江北找他?那我就可以跟我娘子公费去旅游了!欧耶!”   皇帝抄起一本奏折砸过去:“这些年朕少过你的零花钱吗?!”   乐湛捂着脑袋嘿嘿笑:“谁让你罚我的俸禄!我都没钱谈恋爱了!”   这次皇帝直接一摞奏折一起扔了过去。   ●ω●   乐湛美滋滋地带着“公费出差”的圣谕回家,在大门处听到府内传来悠扬的琴声,他乐呵呵地想着:我家娘子还挺会享受的嘛!真是棒棒哒!   一转头却见守门的小家丁看向他的目光中方满是同情,搞得他一头雾水:“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小家丁啧啧两声:“王爷您赶紧回吧,记得见王妃前先做好准备,戴好护膝、填饱肚子,要不您直接装病吧?”说着作势要上前来搀扶他。   乐湛用手臂隔开他:“神经!”   告别小家丁,他伴着悦耳的琴声继续美滋滋往府里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琴声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他一边走一边凝眉思索,究竟在哪里听过呢?啊啊啊想不起来好捉急啊!   想着想着猛地一拍脑袋,这不是云华自己作的那首曲子吗!这曲子难度很高,除了云华自己和宫里的那几个顶级乐师,鲜少有人能弹好。   那现在这是谁弹的呀这么好听?没想到他宁王府居然还有这等有才之人,以前居然都没发现!他家娘子还真是慧眼识珠啊哇哈哈哈!   想到这他更加开心了,又眯着眼睛陶醉地欣赏了一会儿,忍不住赞道:“云华的水平就是棒!”作的曲子真不是一般的好听!   他话音刚落,前方响起一道又惊又喜又别有意味的嗓音:“王爷,您回来了?”   乐湛睁开眼,只见他前面三步远的地方黑压压挤了一群人,丫鬟和家丁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粗略地数了一下,宁王府的下人估计差不多都来齐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与此同时,琴声戛然而止。   众人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来,齐刷刷望着他,眼神或同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他狐疑地看看大家,迈开步子顺着通道往前走。   他以为会客厅有客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两盏已经冷掉的茶。   他在众人的深情注视下穿过会客厅继续往前走,会客厅后面就是栽满了花草树木的后院,夏天的时候会是花团锦簇的场景,如今估计只剩桂花和木芙蓉了。   转个弯踏上回廊,果不其然一阵桂花香迎面扑来,他这会儿心中满是好奇,根本没心思陶醉。三醉芙蓉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他也没兴致欣赏,只加快脚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急忙刹住脚步倒回来躲到了树丛后面。   天哪天哪,他刚才看到了神马?!云华?!他怎么会在他家,还跟他娘子坐在一块?!糟了,他娘子肯定又要生气了,他又要倒霉了!卧槽终于知道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oh no!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云华云华      纪唯心跟云华就坐在桂树下的石桌前,离会客厅很近,近到之前那个小家丁吼的那一嗓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云华停止了抚琴。   从会客厅到后院需要穿过回廊,弯弯折折,平白绕了一段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从乐湛刚一踏上回廊就看到他。   纪唯心老神在在地饮着茶,对面的云华面容清秀、气质温润。   乐湛躲在树丛后不敢出来,纪唯心往这个方向瞅了一眼,收回视线,幽幽道:“我数三个数,若是三之前你没过来,后果自负。”   “一……”   “一”字刚落,乐湛就已经冲出来,直接从回廊侧面的护栏上跳下去,飞快地跑到纪唯心旁边,蹲下。“我来了!”   云华“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悠然起身,朝乐湛揖了一礼,“见过王爷。”   乐湛眼睛直溜溜地只顾盯着纪唯心看,心不在焉地对他摆摆手:“无须多礼。”   云华又在琴前坐下,白皙纤细的手指抚了抚琴弦,含笑问道:“云华近日又新作了一支曲子,王爷可有兴趣一听?”   乐湛终于把目光从纪唯心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痛心疾首道:“你怎么来了?”   云华挑眉,故意问:“王爷这是不欢迎的意思?”   乐湛没回答,眼神却很明显地写着“没错你真聪明!”   云华垂眸一笑,感慨道:“许久不见,王爷对奴家已经如此生疏了,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乐湛飞快地瞪他一眼,然后诚惶诚恐地望着纪唯心:“娘子,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纪唯心“呵呵”笑两声,“我不信。”   乐湛赶紧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才不喜欢这种娘娘腔呢!”云华听得嘴角直抽。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魁梧大汉?”纪唯心反问。   乐湛:“……”   眼看他急得都快哭了,纪唯心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乐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这突然又唱的哪一出,但双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去护在她身体两侧。   “逗你呢!”纪唯心笑完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回来之前云华已经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之前找他都是为了公事。”   乐湛委屈地嘟起嘴巴,一脸幽怨:“人家都快被你吓死了!”语气那叫一个娇嗔。   “噗……”一旁被彻底忽视的云华一口茶喷了过来。   恶心死了!不幸中招的乐湛十分嫌弃地瞪了云华一眼:“你讨厌不讨厌?”   云华立刻收回打算递给他的帕子,淡定地擦擦嘴,“不讨厌。”   乐湛:“……”   斗完嘴,两人开始说正事,云华道:“前段日子,桂松有次醉酒之后说了很多胡话,他说得乱七八糟的,奴家听的不甚明白,似乎是在骂一个什么熊将军。奴家觉得其中或有隐情,所以来知会王爷一声。”   桂松是桂老贼的长子,对云华情有独钟,时常会到他那里去坐坐。虽然一直刻意避开重要话题,但聊的多了,自然会不小心透露出一些讯息来。   “熊将军?”乐湛凝眉思索一会儿,忽而问,“可是镇守西北的熊乃平将军?”   云华眼睛微亮:“是这个名字没错。”   “桂松骂的什么?”   云华想了想道:“大概是不识好歹、蠢笨至极之类的,奴家也记不太清了。”   乐湛隐隐松了口气:“看样子熊将军并未与桂老贼同流合污,幸事!幸事!”   纪唯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熊将军一向忠君爱国、刚正不阿,不是那种谋逆之人。我爹爹常常说起熊将军,老一辈的八大名将里只剩他一个还在世,八十岁的高龄还坚持在前线战斗,是个很令人尊敬的老将军!”   乐湛也很是感慨:“皇兄每年都会召他回来,想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可他死活不愿意,说是要永远守护西北边疆。”   忽然想到什么,纪唯心叹道:“这个我听爹爹说过,熊将军年轻时有过两把拜把兄弟,都是军中将领,三十年前西北动乱时双双战死。熊将军誓要守护西北,应该也是为了那两位兄弟吧。”   感叹了一会儿,乐湛又问云华:“还有其他消息吗?跟桂老贼一派的人员名单搞到手了吗?”   “桂松很少谈公事,奴家只能从他偶尔发的牢骚或是醉后胡语中得到一些讯息,很难搞到名单。不过有几个人时常听他提及,应该都是与他一伙的:刘长东,谢云,还有张青志。”   “张青志?”乐湛琢磨了一会儿,啧啧两声,“没想到他也投靠桂老贼了。”   纪唯心好奇地问:“张青志是谁?”前两个官都不小,纪唯心虽然不认得,但好歹听说过名字,但这张青志,她是连听都没听过。   乐湛道:“从四品的中大夫,他家女儿曾经跟我定过亲,还记得吗?”   纪唯心恍然大悟:“就是从从六品直接跳到从四品的那个呀!我记得我记得,他家女儿被你克死了嘛。”   “嗯,就是那个。”乐湛帮她拨一拨鬓边碎发,笑得一脸温柔。   说到这个纪唯心不由得好奇心又爆发了,“话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张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尽啊?”   “我什么都没做啊。”乐湛无辜地挠挠头,“不过那小姐估计不是自愿与我定亲的,我去的时候正好撞到她在跟情郎幽会。”   纪唯心听的都震惊了:“……所以是被你撞破然后羞愤自尽?”   “也不算吧。”乐湛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殉情。她情郎一看到我就跳窗逃跑,结果从二楼掉下去摔死了,张小姐当场就悬梁自尽了。”   纪唯心:“……”二楼都能摔死,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么说她自尽的时候你还在?那怎么不救人?”纪唯心问的认真。   乐湛蹙眉,回答的也很认真:“这不好吧。求死是她的意愿,我怎么能强加阻挠?要尊重别人的选择不是吗?”   纪唯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   三月期限已过,禁足的罚令自动解除,再加上最近时局不稳,桂相可能随时都会有所行动,乐湛为了不让自家皇兄孤军奋战,又开始日日凌晨起床去上早朝的生涯。   这日凌晨,万能小助手易林准时来叫乐湛起床,他敲敲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王爷,到时辰上朝了。”   可怜乐湛过了三个月糜烂的生活,早就不习惯早起了,他哼哼两声回应易林,翻个身搂着自家媳妇又睡着了。   易林等了一会儿,再次敲门,提高声音喊道:“王爷,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乐湛迷迷糊糊回答:“知道了。”然后便没了动静。   门外的易林气的想一把飞镖扔进去,他第三次敲门:“王爷!快起床!!!”   这次的声音有点大,纪唯心都被吵醒了,她怀孕之后起床气更大了,气哼哼一脚把乐湛踹了下去:“别吵我!宝宝要睡觉!”   乐湛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爬起来,帮她掖掖被子,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满意地穿上衣服出门。   怕吵到纪唯心,他是在屋子外面洗漱的,洗好了便出门去,坐上轿子。实在是困得不行,他靠着轿壁又睡了过去。   到达皇宫时已经误了时辰,他着急忙慌地跑到太和门,皇帝正站在大殿之上接受众臣的礼拜。   乐湛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宏声跑进去,皇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肃声道:“平身。”   大臣们高呼着“谢皇上”站起身来,乐湛刚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在他身后的官员吓了一跳,这这这、忽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不是还不在吗?   朝堂之上不允许私聊,他嘴唇嗫嚅了半边,最终什么也没说。   乐湛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朝正对面的桂相笑了一笑,对方视而不见,移开视线。   皇帝说“有本启奏”的时候,乐湛的呵欠打了一半。桂相毫不犹豫站出来,直视着皇帝:“皇上,中宫之位已空悬多年,臣认为,是时候立后了。”   乐湛剩下的半个呵欠生生被憋了回去。   桂相还不知道淑妃与侍卫通奸一事已被皇上察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事。他主张立后的意思很明显,支持的必然是淑妃,多多少少也有些逼迫皇帝的意思。   乐湛抬头,果然见皇帝一脸阴霾。   他正琢磨对策呢,纪将军忽然也站了出来:“桂相说的有理。皇上,臣也认为,是时候考虑立后一事了。另外,臣觉得,后宫众妃嫔中,只有德妃堪当皇后重任。”   桂相有些生气,这事明明是他提起来的,现在却被纪有为给抢了先机。听着大臣中的一片附和声,他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刚要开口,纪有为又插了一嘴:   “皇上,臣认为,太子也可以一并立了。”   宫里只有一位皇子,太子之位根本连争都不必争!若是德妃的儿子被立为太子,那皇后之位也没跑了,还有他桂家什么事儿啊!   朝堂上的附和声明显更大了些,桂相气的差点心肌梗塞。 作者有话要说:     有盆友不知道云华是谁,其实他就素辣个南风馆的小倌,纪唯心和乐湛第一次见面就在南风馆,还记得吗?      ☆、一出大戏      “大皇子尚年幼,品性未定,此时立为储君为时过早吧。倒不如再迟几年,待后宫中再添几位皇子,到时候从中择优立储。”桂相不满地瞥了纪将军一眼,说道。   “非也。大皇子虽年幼,但品性甚好,大有皇上当年的风范。”纪将军说着看向乐湛,“王爷,您说呢?”   乐湛十分不乐意地点了点头,“皇侄的品性像极了皇兄。”就是不知道皇兄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爱抢别人老婆。   这话一出,桂相也无法再说出大皇子不适合做储君的言论了。他虽然从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影射皇上不适合做皇帝,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史官可都在边上立着呢!   纪将军再接再厉:“待德妃登上皇后之位,大皇子便是嫡长子的身份,立为储君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倒不如现在一举两立,喜上加喜。”   朝堂之上,乐湛一边的官员均是喜气洋洋,与桂老贼一伙的则是愁眉不展。   皇帝十分想直接点头赞成纪将军的提议,奈何那边桂老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只得无奈道:“立后一事尚有争议,容后再议。”   桂相捡着台阶飞快地扒着往下下:“皇上英明。”   纪将军成功给桂相添了堵,心中大为畅快,挑衅地冲他扬扬眉。桂相回以一声冷哼。   ——   *宁王府*   秋高气爽的天气,纪唯心早上睡到巳时才起,厨房送来清爽可口的蔬菜粥和富含各种营养的小菜,她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   等她舔舔嘴唇放下筷子,小棠过来收拾碗碟,说了句:“小姐今日胃口真好。”   纪唯心摸摸肚子,一脸骄傲地笑道:“是我儿子胃口好。”   小棠跟着嘿嘿笑,又问:“小姐要不要到花园里走走,消消食?”   纪唯心正欲回房,闻言动作一顿,她想了想说:“等下,我问问我儿子。”   小棠乐了:“得,您顺便问问小少爷,奴婢正想给他做身衣裳,他喜欢什么颜色的?”   纪唯心还真的低头看着肚子,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对小棠说:“我儿子说喜欢彩虹色的。”   “额……”小棠好为难,“这个难度有点大,奴婢做不来。”   纪唯心“切”一声:“就知道你靠不住!你的针线功夫还是我娘教的呢,你师傅做的衣服都不能穿,你做的会能穿?我儿子细皮嫩肉、身娇体贵,才不穿你做的糙衣服呢!”   小棠脸都气红了:“小姐您怎么这样?!奴婢一片好心都被您糟蹋了!”她端着碗碟气呼呼跑走,纪唯心在后面怎么都叫不住。   等小棠送完东西回来,纪唯心说要去花园走走,小棠还在生气,鼓着腮帮子不理她,只默默跟在她身后。纪唯心闲的无聊,喋喋不休地跟她说着话,小棠偶尔哼一声回应,纪唯心便继续喋喋不休。   可纪唯心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身后没音了,连小棠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也没了,她惊讶回头,好嘛,又看到那个老熟人了。   “黑兄弟,你怎么又来了!”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黑冥抱着剑看着她,跟着她的脚步慢悠悠地走着。走了几步说:“别退了,后面是池塘。”   纪唯心赶紧刹住脚步,回头一看,自己果真就立在池塘沿上。黑冥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她若是想跑,他一剑就能把她敲死。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她皱巴着小脸快哭了:“黑大侠,你又想干嘛呀?”   “来跟你做个交易。”黑冥的表情很正经。   纪唯心警惕地问:“什么交易?”   “我救了你一命,你帮我杀个人。”   纪唯心瞪着眼睛:“胡扯!你什么时候救过我?!”   黑冥轻挑嘴角,微微一笑:“我不杀你,你就欠我一条命。”   纪唯心:“……”敢不敢再讲理一点?!   深知自己今天逃不过,她自暴自弃地问:“杀谁?”   “还用问吗?”黑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以你的水平,除了你那个白痴相公,还能杀得了谁?”   竟敢骂她相公白痴,纪唯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你没听说我怀孕了吗?我又不是神经病,干嘛杀了我儿子的爹!”   黑冥故作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这么说,之前让我等到你有了儿子再杀掉你相公的神经病不是你咯?”   纪唯心:“……”妈蛋她都忘了这档子事了。   黑冥放下胳膊,将剑支在地上:“这么说吧,你的命,哦不对,现在是你和你儿子的命,还有你相公的命,两者之间选一个吧。”   纪唯心赶紧蹲下身去挡住自己的肚子:“你想杀他干嘛不自己去?!杀谁对你来说不都是一剑的事吗!”   “他的那个保镖不好对付。”黑冥说的毫无羞愧感。他不是打不过易林,只是他比较难缠,有那时间估计其他侍卫早带着乐湛跑了。   纪唯心不服气:“你的意思是我很好杀?那么多侍卫都是摆设?”   黑冥毫不在意:“那些侍卫,跟蚂蚁一样。”除了易林,宁王府的其他侍卫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纪唯心气的七窍生烟,妈蛋你个死乐湛!居然给我留一群没用的侍卫,自己带着易林到处跑!回来看我不弄死你!   黑冥用剑鞘敲敲她:“考虑得如何?”   “成交!”纪唯心毫不犹豫,“反正我已经有儿子了。”   黑冥满意点头,纪唯心嘟囔道:“既然杀我这么容易,干嘛不直接绑了我威胁他,那家伙估计连兵符都能给你们!一群蠢货!”   “我从不对孕妇动手。”黑冥回答的颇为诚恳。   纪唯心:“!!!”早知道不答应他了!反正他也不会动她!   她嘲讽一笑:“原来刺客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黑冥没接话,想了想又交代道:“我需要带走他的人头,事成之后你及时通知我。”纪唯心刚想要个联系电话什么的,黑冥掏出一颗很眼熟的胭脂色丸子递给她,“使用方法你知道。”   纪唯心接过来看了看,“多给我两颗呗。”   黑冥没理她,转身御起轻功,纵身越过围墙,消失不见。   很快有侍卫过来巡逻,见纪唯心独自一身立在池塘边,立刻紧张兮兮地问:“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纪唯心瞥了一眼黑冥离去的方向,有气无力地答道:“没事,你们继续吧。”   待侍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开,纪唯心朝树丛走去,刚才忘记问黑冥把小棠弄去哪儿了,真是的,还得自己找。   ——   是夜,卧房里漆黑一片,盈盈月光透过透过纱窗漏进来,照亮了床榻上两个人的睡颜。忽然,纪唯心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明。   她缓缓坐起身,看着乐湛安宁的睡颜,悄悄伸出手,探到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   拔掉刀鞘,霎时寒光一现,银白色的刀身在黑暗中依稀可见。只见那抹光亮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乐湛□□的胸膛。   “扑哧——”一声,刀没入血肉的声音。   熟睡中的乐湛因为剧痛醒来,他看看胸膛中插着的匕首,然后不能置信地望向黑暗中一脸狰狞的纪唯心:“娘子,你……为什么!!!”   他一脸悲痛,俊朗的眉毛因为疼痛而紧紧拧到了一起。“娘子,我最爱的娘子,我是这般的深爱着你,为何你却要杀我?”   纪唯心隐在黑暗中的脸慢慢出现在光明中,她脸上满满都是恨意和大仇得报的快意:“因为我恨你!你害的我入狱,在那个如地狱般的牢房里,被关了整整三天!你可知他们是怎样地凌|辱我、鞭打我、虐待我?噢……那惨绝人寰的三天啊!   “你还背着我乱搞!白思思、风鸣,你的姘头如此之多,多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你搞女人也就罢了,我可以忍耐,毕竟你是这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像那没有鸟的小脚,永远都不能停靠!我是如此这般地深爱着你,宁愿与别的女人共享你,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可是!!!你居然连男人都搞!这让我情何以堪……你时常去云华那儿寻欢作乐也就算了,我眼不见心不烦。可你居然在府里的人也不放过!你和易林天天在我眼前秀恩爱,我无法忍受啊无法忍受!”   纪唯心声泪俱下的哭诉长达一刻钟,待她控诉完毕,乐湛已经血流成河。   他捶胸顿足,哭喊道:“苍天啊,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活够!还没看过那塞外的雪,还没玩过江南的女人……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就住在乐湛隔壁的易林终于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他拼尽力气推开房门,看到床上的情景时立刻泪流满面:“不要啊!!!”   他狂奔向已经奄奄一息的乐湛,却忽然身体一僵,然后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倒在地上,绝望道:“是孔雀散……”   他颤抖着指向纪唯心:“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何要谋害我和王爷!”   纪唯心赤脚下床,面带杀气地朝他走来:“小贱人,我忍你很久了!今日我让你和你心爱的的王爷死在一起,你应该感激我不是吗?”   她仰天大笑:“以后宁王府就是我的了!哇哈哈哈……”   她将提前磨好的粉末洒在门前,顿时弥漫开一股奇异的花香。很快,人影一闪,一黑一白的黑冥和白思思双双出现。   白思思笑得花枝乱颤:“今天这出戏可真精彩,我们湛郎还真是狂放不羁,居然男女通吃。”   黑冥喝她一句:“废话少说,做事!”   纪唯心指指床榻:“人头你们自己去取吧,我怀着孩子,可不敢做这种血腥的事情。”   黑冥看她一眼,与白思思一前一后踏入屋内,走向那俩“苦命的鸳鸯”。   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黑冥皱着眉毛,猛地一抬头,就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几乎将整个房间都覆盖起来。此时再逃走根本来不及,他立刻挥剑去砍,那网丝居然丝毫未损。   是金刚丝!   大网落下的瞬间骤然收拢,黑冥和白思思立刻被卷到了一起。   怎么挣扎都没用,他颓然抬头,只见床上的乐湛和地上的易林爬起来,嫌弃地扔掉自己沾满血迹的衣服。   乐湛冲门外的纪唯心抱怨道:“娘子,你写的这什么词啊,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背着你乱搞了?而且我再强调一遍,我不喜欢男人!!!”   纪唯心回击道:“前面你写的那段才是狗屁嘞!还没有鸟的小脚,什么东西!”   乐湛气的跳脚:“你还说!明明是没有脚的小鸟好吗!”   “得了吧!”易林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们,“你们俩半斤八两,两个神经病,有什么好争的。”   这回乐湛和纪唯心异口同声地:“你放肆!”   易林:“……”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这段纯属恶搞,很作,而且毫无逻辑,大家看过就忘了吧思密达~~~(~ ̄▽ ̄)~*      ☆、王爷被掳      未免夜长梦多,抓到黑冥和白思思之后,乐湛派人连夜将他们交给皇帝,关进了天牢。天牢守卫森严,不信他们还能逃跑!   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三个人都累得不行,乐湛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又被叫了起来——没办法,该上早朝去了。   虽然睡眠不足,但他心情特别好,一刻都没有赖床,易林在门外一喊他就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精神抖擞地下床穿鞋。   虽然他已经刻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把纪唯心给吵醒了。不过她完全没生气,还主动提出要帮乐湛更衣。乐湛心里那个美的哟,立刻把她扑倒抱着蹭了半天。   又温存了片刻,他放开纪唯心,说:“娘子你不用起来了,继续休息吧,我自己穿衣服就好。”   纪唯心点点头,嘿嘿一笑:“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乐湛:“……”   不过说是这么说,最终纪唯心还是起床了,伺候他洗漱更衣,还把他送到了大门口。这天早上起了雾,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可见度不超过两丈。   纪唯心和乐湛立在大门口依依惜别,俩人抱在一起,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你侬我侬的简直能腻歪死人!   易林孤家寡人的,看的十分不舒爽,因为最近对乐湛意见比较大,他说话都放肆了很多,直接来了句:“差不多得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乐湛回头刚想发怒,纪唯心抢先笑道:“易少侠别生气,回头我把小棠许配给你。”   乐湛一听就眯着眼睛笑了:“这个好这个好!易林也该娶媳妇了。”   易林没好气地瞪了他俩一眼,拿着披风立在纪唯心后面的小棠红着脸一跺脚跑回去了。   等俩人终于腻歪够,乐湛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轿子,临上轿前又回头深深地看她一眼,纪唯心冲他挥挥手,抱着胳膊立在原地望着他。   乐湛蹙眉,又大步走回来,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裹紧。纪唯心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他揉揉她的脑袋说:“你在家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纪唯心眨巴眨巴眼睛,乐湛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纪唯心裹着紫色的披风,目送轿子远去。   回到家后她直接睡回笼觉去了,巳时刚到便醒了过来。梳洗过后吃早饭,她今天的胃口似乎更好了,小棠在一边看着看着就有些担忧了:“小姐,你这么能吃,到时候会不会孩子太大生不出来啊”   纪唯心差点被噎死,狠狠瞪了她一眼:“乌鸦嘴!再诅咒我就把你卖到妓院去!”   小棠撅着嘴不满地嘟囔着,天地良心,她只是担心而已。   吃完早饭她照旧到花园里去逛,自从上次黑冥来过,宁王府的侍卫又增加了三倍,不过昨天晚上黑冥和白思思来时呼啦啦干掉了好几个,这个胳膊断了那个腿折了,现在侍卫住的院子里还是一片哀鸿声。   今天的雾好像特别重,到现在还没散尽。纪唯心坐在空气潮湿的花园里,等待乐湛归来。以往午时左右他就会回来,正好陪她一起吃午饭。   纪唯心还特地叫厨房熬了两碗酸梅汤,一碗自己喝,一碗准备回来灌乐湛。   在花园里坐了没多久,巳时六刻时便听到一阵喧闹声,接着便听到小家丁凄厉的喊声:“糟了!王爷不见了!王爷被掳走了!”   纪唯心手一抖,酸梅汤撒了一地。   她慌忙起身,往声音来源处跑去,没跑两步就见易林急匆匆地赶过来,直接跪在纪唯心面前,自责道:“属下该死,没保护好王爷!请王妃责罚!”   纪唯心心头一沉,强自镇定道:“你先起来,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救人要紧。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易林道:“王爷是在下朝回来的路上被掳走的,那人身手极快,属下只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连追踪都来不及。”说完沉重地低下头,“属下无能。”   忽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抬头:“对了,那人留下一封信,属下派人通知皇上时一并交了上去。”他看了纪唯心一眼,说的颇为犹豫,“信上说:借宁王玩两天……”   次奥!纪唯心气的差点吐血,真特么嚣张!   她咬着牙问:“皇上怎么说?”   易林道:“皇上已经派大内侍卫去找,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纪唯心死捏着拳头,对易林道:“你继续带人去找,我回家一趟。”   身手快到连易林都看不清,那人功夫还真是变态,肯定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她回去跟爹爹和娘亲打听一下,应该会有线索。   ——   同一时间,无常山上。   乐湛悠悠转醒,入目是一片鲜艳的红色,刺得他立刻就醒了个透彻。   之前那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坐在轿子里,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回家与娘子团聚。忽然间轿帘一动,眼前便多了一张极其艳丽的脸。他还没来得及呼救,那人手一扬,他便失去了知觉。   那人的功夫到底有多恐怖啊,竟然能在易林的眼皮子底下直接闯到轿子里将他带走。乐湛叹口气,环顾四周,全是大红色的帷幔。   好吧,这人的品味也很恐怖。   他的手脚都被绑着,背后靠着一根柱子,他蹭着柱子勉强站起来,一下一下往前蹦。蹦到一处帷幔前,刚想用脑袋顶开,帷幔中间忽的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来,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帷幔掀开,露出一张人脸,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笑意,精巧的鼻梁下面,两片薄唇涂成艳丽的红色。他身上穿着同色的大红服饰,几乎与帷幔融为一体了。   这个妖艳的女人,哦不,是男人,俯身凑近乐湛,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嘴角一勾,语气轻佻道:“小东西,想往哪儿跑?”   乐湛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妈蛋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他嫌恶地撇开头:“你是谁?抓我想干嘛?”   那人扑哧笑了,捏捏乐湛的脸蛋,道:“我徒儿被你抓了,你说我是谁?至于抓你干嘛……”他呵呵一笑,“当然是干你了。”   “!!!”原来是秦叶!还是个断袖!乐湛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干你妹啊干!   “别担心。”秦叶拍拍乐湛的脸,眯着眼睛轻笑,“本座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你好好伺候本座,两天之后就让你回去,如何?”   “呸——”乐湛吐他一口,却被他轻巧躲开。他气愤道:“痴人说梦!”   秦叶也不恼,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他缓缓起身,踱着悠闲的步子负手离去:“本座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乐湛对着他的背影又啐了一口,神经病!   乐湛等了一会儿,听外面没动静了,便朝柱子挪过去,再次蹭着站起来,往外蹦。用脑袋顶开帷幔,发现外面又是一层帷幔,再蹦过去顶开,居然还是帷幔!   卧槽!什么癖好啊这是!   乐湛累的气喘吁吁,他一边原地休息,一边骂骂咧咧,缓过劲儿了便继续往前蹦,顶开帷幔——好吧,这次前面没有帷幔了,但是正对面秦叶正倚在一张美人榻上,看着他笑。   他衣衫半褪,裸|露着白皙精壮的胸膛,脚边和身侧分别跪坐着两个长相颇为相似的男人,都是光头,但是头顶并无结疤。   他直勾勾盯着乐湛,捻起一颗葡萄用牙齿咬着,然后用力咬破,嘴唇微张,任汁水顺着嘴角流出,一路往下,划过喉结,越过锁骨,流在胸膛上。   “小美人,考虑好了?”他朝乐湛勾勾手指,“过来。”   乐湛毫不犹豫地转身蹦回去,真是好大一个卧槽!   ——   纪将军和于氏听说之后,第一个就怀疑到了无常门的秦叶,整个大晏国有这般身手的屈指可数,离他们最近的便是无常山。   纪唯心要带人上去救乐湛,被纪将军和于氏拦住:“无常门能在天子脚下横行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有那么好对付吗?无常山上到处都是机关,你去了就没命回来了。”   “那让我在这干等着吗?我做不到!”纪唯心急得不行。   纪将军拍拍她的肩膀:“无常门虽然作风像邪教,但一直自诩名门正派,所以很注重诚信,历代门主也都是说一不二的个性,他既然说……额,他既然那么说,就不会伤害王爷的,我们安心等两天看看。”   “我如何安得了心!”纪唯心颓丧地摊在椅子上。   什么人嘛!还“玩两天”!玩你妹啊!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诶……等等……   纪唯心猛地拉住纪将军:“那个,无常门的门主可有龙阳之好?”   “这个倒没听说过。”纪将军拧着眉,“只听说他爱美人,从各地搜罗了不少美人来,取向应该是正常的吧。”   纪唯心内心呵呵了两声,美人……也可以是男的。   两天后。   纪唯心连续两天都没睡好觉,焦灼地在家里等着,这天一大早她就跑到前厅候着,吩咐看门的家丁看到可疑的人就立刻通知她。   巳时三刻,小家丁跑回来禀告说:“有个乞丐跑来蹲在门口。”   纪唯心看到小家丁时升起的希望破灭,烦躁挥手:“赶走。”   过了一刻钟,小家丁愁眉苦脸地又来禀报:“那乞丐死活赖着不走,给他钱他就扔回来。”   希望再次破灭,纪唯心都有些恼了,“软的不吃就来硬的!”   小家丁领命,跑回去的时候专门从扫地家丁那借了一支扫把。那个乞丐依旧蹲在门口正中央,把自己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传染病。   小家丁心善,动手前特意提醒他一句:“你快点走吧,再不走我就动手咯!”   谁知那乞丐忽然发出一声爆喝:“你敢?!老子是你主子!你动个手试试!”   小家丁握着扫把,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造型      纪唯心被小家丁喊来认领自家相公,虽然乐湛的衣服很破,造型也很诡异,但是从那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姿势就很容易辨认出来。   纪唯心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乐湛在她怀里拱拱,抽泣了两声。   纪唯心心都要碎了,赶紧把他搀起来,伸手想要掀掉他用来包脑袋的布,被他躲开了。他捂着脑袋死活不让动,纪唯心只好作罢。   一到家乐湛就让人给他准备热水要沐浴,纪唯心拿着手巾过来要帮他搓背,竟然被他赶了出去。   被关在门外的时候,听着屋里哗啦啦的水声,纪唯心脑子里忽然飘过一个惊悚的念头——他一定是毁容了!   看他包的那么严实,一定毁的很彻底。那还要不要他呢,纪唯心陷入了沉思。   纪唯心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站的脚都快酸了,里面乐湛终于喊了一声:“我好了,娘子你可以进来了。”   哎……纪唯心叹气,推开门进去,发现乐湛已经钻进被窝里了。   纪唯心叫来丫鬟收拾残局,自己走到床边去看乐湛,他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条虫,只露着一颗脑袋,依然用手巾裹着,不过好歹是把脸露出来了。   没毁容,不过问题应该在他脑袋上,纪唯心默默想着。   “大白天的你要睡觉吗?”   乐湛的表情委屈极了:“可是我很累。”在那儿两天过得提心吊胆的,一刻都不敢合眼。   想了一想,纪唯心也爬上床,乐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被子打开,让纪唯心也钻进去。他委屈巴巴地搂着纪唯心,把脑袋埋在她肩窝里蹭蹭:“娘子,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纪唯心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然后手一抬,来到他的头顶,刚摸到手巾的角角,乐湛就急了,啪一下打掉她的手,捂着脑袋滚到床里面去。   纪唯心好奇得不行,但没料到他反应居然这么大,无奈只能摊手妥协:“好了好了,我不动就是了。”   乐湛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背对着纪唯心生闷气。纪唯心在后面说尽好话,他毫无反应,最后她把脑袋探过去看了一眼,好嘛,人家已经睡着了。   她这两天也没合过眼,也累极了,这会儿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困倦得不行,从后面搂着乐湛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纪唯心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乐湛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亲亲她的嘴角。她撑开眼皮,正对上他满眼的温柔缠绵。   可乐湛一看她醒了,卷着被子又滚到床角去了。   纪唯心哭笑不得,蹭过去抱住他:“相公,你儿子想你了。”   乐湛身体动了动,片刻后他转过身来,掀开被子趴在纪唯心肚子上看了好一会儿,又侧着耳朵贴上去听。纪唯心刚想告诉他现在还没有胎动,他就自己起来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问道:“儿子乖吗?”   纪唯心笑了:“乖,他很乖。”   乐湛温柔地摸着她的肚子,笑得一脸满足。摸了一会儿,他忽然咂咂嘴:“娘子,我饿了。”   纪唯心好笑不已:“所以你这是想吃了你儿子吗?”   乐湛扑过来搂住她,嘿嘿直笑:“我想吃你。”   “……”   纪唯心叫丫鬟准备了些饭菜端进来,两个人窝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一顿饭愣是吃了小半个时辰。   纪唯心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她拉着乐湛要去花园走走,结果他扒着桌子死活都不肯出门。纪唯心无奈,又陪他一起回床上躺着去。   没过一会儿,得到消息的皇上和纪将军都赶了过来,小棠来敲门,说皇上在会客厅候着呢,纪唯心赶紧起身,却被乐湛一把拉了回去,“不见,我谁都不见。”   “怎么能不见?你失踪两天大家都担心死了。”   乐湛直接拉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闷闷的:“我这个样子没办法见人,你告诉我们我没事就行了。”   纪唯心劝了半天,他蒙着被子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她只好只身一人去见皇帝。   听说他安然无恙,大家都放下心来,皇上也并没生气,只当他是受惊过度、心情低落,还特意下了圣谕让徐太医过来好生照看。   送走皇帝和纪将军,纪唯心又回到房间,乐湛正盘腿坐在床上等她。纪唯心脱鞋爬上床,与他面对面坐着,神情严肃。   乐湛怯怯地望着她:“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纪唯心摇头,然后问:“你的头到底怎么了?”   乐湛低头绞着手指,不回答。   “连我都不说吗?”纪唯心声音有些严厉。   乐湛小心翼翼瞅她一眼,眼睛红红的,他又低下头,哽咽道:“我怕你嫌弃我……”   “我一直都很嫌弃你,不差这一点。”纪唯心回答的毫不留情。   乐湛更委屈了,眼泪差点飙出来,被他吸吸鼻子忍回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手,把脑袋上的手巾摘了下来,纪唯心瞬间呆住:“……你你、你的头发呢?谁干的?”   答案显而易见。   乐湛低着头不吭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纪唯心震惊不已,嘴唇张张合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她叹口气,探过身子去抱住乐湛:“我不会嫌弃你的,没关系,头发还会再长出来的。”   乐湛靠在她肩头低声啜泣。头发是他的尊严啊……秦叶那个杀千刀的!   纪唯心抱着他安抚了好一会儿,乐湛慢慢平复下来,对纪唯心说:“娘子,我们去江北一趟吧。”见纪唯心满脸疑惑,他又道,“我们去找秦鹤,他是唯一能治住秦叶的人。”   “好。”纪唯心摸摸他的脸,冲他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一下,王爷的小菊花还是CJ的~o(^▽^)o      ☆、胆儿真大      无影门的根据地在江北的丰武县,那一带是江北最富庶的位置,也是武林门派聚集的地方。无影门是二十多年前一夜崛起的一个门派,门主名叫秦鹤,曾经是无常门的大弟子。   无常门在江湖上是鼎鼎有名的大门派,老门主的功夫出神入化,打遍天下无敌手,他教出的弟子也是各个身手不凡。秦鹤是个孤儿,刚一出生便遭遗弃,被老门主捡来做了入门弟子,他深得老门主真传,年纪轻轻功夫便已臻化境。   身为大弟子,他在无常门中一向很有威望,继承无常门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老门主归西之后不久,秦鹤便带着接近一半的师弟离开了无常门,到千里之外的丰武县建立了无影门。   自此,无常门一分为二。   江湖一片哗然。   有人说秦鹤忘恩负义,师父一死便迫不及待地瓜分无常门,自立门户;也有人说当中其实另有隐情,秦鹤与老门主的独子秦叶一直不合,老门主归西后两人决裂,秦鹤无奈之下才选择出走。   不管江湖中人如何猜测,无常门和无影门一直都没有人出面给出解释。   不过自秦鹤出走后,无常门剩下的一半弟子也陆续离开,有的投靠了无影门,有的不知所踪,到最后只剩秦叶一人支撑偌大一个门派,无常门日渐凋零是不争的事实。   无常门曾经的大部分弟子都聚在了无影门,所以虽然他们是个新门派,实力却不容小觑。   然而无影门自建立起便从不过问江湖之事,弟子该收的收,该教的教,表面上是个江湖门派无遗,但从不参加江湖上包括武林大会在内的任何比试和交流,反而一心经商,几年内便发展了不少财富,如今更是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皇帝因为无影门的崛起曾经很忧虑,在那里安插了不少眼线来监视,哪料到他们奉公守法、安分守己,简直比朝廷大臣们还乖巧。除此之外,他们从不偷税漏税,甚至每年缴纳的税银都比朝廷规定的多了一倍不止,搞得皇帝十分想发个锦旗表彰他们一下。   皇帝得到的小道消息可比别人还多,他对秦鹤与秦叶的恩怨了解了个大概,也知道要想解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无常门与桂老贼联手之后,他一直苦思对策,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决定从秦鹤这里入手试试看,不过他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   乐湛捉拿黑冥和白思思的事在他意料之外,后来秦叶亲自出动抓走乐湛他更是始料未及。所幸最后乐湛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乐湛被秦叶那家伙强行剃了头发,如今简直恨他入骨,当即就决定去江北找秦鹤,虽然能不能报仇还另说,还能治住秦叶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纪唯心怀着身孕,受得了长途劳顿吗?   纪将军和于氏自然是反对,纪将军还气愤地表示:要是乐湛敢带纪唯心去江北,就在他的光头上再烧几个结疤!   乐湛当时是因为心中气愤难平才说要去找秦鹤帮忙,但回过神来连忙又说“不去了不去了”。丰武县距京城将近两千里,他家娘子身娇肉贵,肚子里还装着他的大胖儿子,一点苦都受不得的!   但是纪唯心很坚持:“现在不去还能什么时候去?我还有六个月才生,生完了还要照顾宝宝,总不能带着宝宝去吧?”   纪将军气的直拍桌子:“又不是非你们不可!大晏国就剩你们两个人了?没你们就不能活了?”   “我要报仇。”纪唯心很坚决,她家相公被欺侮了,这仇必须得报!   不就是头发没了吗,多大仇啊?纪将军默默腹诽一句,然后道:“要报仇让他自己去,你挺着大肚子,去了也只会添麻烦。”   纪唯心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成。”   乐湛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跟自家娘子分开,但是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拉拉纪唯心的袖子,小声道:“别担心,我自己可以的。”   纪唯心冲他笑笑,完全不担心的模样。   ——   这天一早,乐湛便进宫找皇帝商议有关事项,两人在乾清宫闭门合计了整整一晌午,最后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三天之后。   怀孕之后纪唯心越来越嗜睡,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都到午时了还不愿睁眼。这天又是,眼看午时都过了一刻了,纪唯心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小棠在床边千哄万劝,好不容易才把她叫醒。   她坐起来迷瞪了半天,小棠带着人进来伺候她梳洗。   纪唯心四处看了看,一脸迷茫道:“王爷呢?”   “一早就进宫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小棠一边放脸盆一边道。   “哦。”纪唯心迷迷瞪瞪地穿鞋,小声嘟囔着,“这么早就进宫了……”   小棠一个不稳差点把盆给摔了。“姑奶奶,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呢!”   纪唯心指指外面:“天不是还没亮呢吗。”   小棠一脸无奈:“那是天阴了,看样子估计要下雨了。”说着门外应景地刮起一阵风,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小棠赶紧过去把门给关上。   “哦。”纪唯心依旧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磨磨蹭蹭穿好鞋,直起身来又问:“王爷出门带伞了吗?”   小棠想了一下摇头:“好像没带。不过王爷有轿子,不会淋着的。”   纪唯心又“哦”了一声。   等到洗漱完,小棠看了看外面,皱眉道:“外面风有点大,要不小姐在房间里等着,奴婢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吧?”   纪唯心点点头,忽然又问:“什么时辰了?”   小棠道:“午时两刻了。”   她话音刚落,纪唯心立刻站了起来,吩咐道:“把我的披风拿过来。”   小棠赶紧去拿来给她披上,刚想问她要去哪儿,纪唯心已经自顾自推开门出去了。   外面已经开始落雨了,豆大的雨滴啪啪砸在地上,看样子待会儿会是一场暴雨。纪唯心叫丫鬟拿来两把伞,自己撑着走进雨中。   小棠赶紧撑着伞跟上去,焦急地问:“小姐,下这么大雨你要去哪儿啊?快回去吧,要是受凉了就麻烦了。”   “没事的。”纪唯心脚步未停。   小棠很着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手虚扶着她。走着走着小棠就明白了,她家小姐这是要去接姑爷呢。她不禁笑了,小姐现在跟姑爷的感情真好。   走到大门口时,雨已成瓢泼之势,雷声鸣鸣,风呼呼吹起了纪唯心的披风,她赶紧用手拢紧。两个人站到屋檐下雨淋不到的位置,小棠立在纪唯心身前,撑伞帮她挡着风。   看门的小家丁将衣服撑在头顶,准备冲回去避雨,纪唯心叫住他,把伞递给他一把。小家丁感激地一个劲儿说谢谢,纪唯心摆摆手,笑道:“快回去吧。”   乌云压顶,视野中一片昏暗,一道闪电“啪”地劈下来,亮光一闪而过。   小棠伸着脑袋瞅,很快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小姐,姑爷回来了,回来了!”   纪唯心赶紧往前跨了一步,果然看到雨幕之中易林的身影,他身后的轿夫脚步匆匆,轿子一颠一颠,很快就来到门前。   轿帘掀开,乐湛顶着一块明黄色的布冲了出来,纪唯心赶紧撑着伞迎过去。乐湛看到她明显一愣,皱着眉头钻到她的伞下。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乐湛将湿淋淋的手在衣服上蹭干净,将伞柄从她手中接过,护着她重新走到屋檐下。   纪唯心用袖子擦擦他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笑:“小棠说你没带伞,我来接你啊。”   “我淋个雨也没事,倒是你,受凉了可怎么办。”乐湛依旧皱着眉,将手哈热了捧住她的脸,“你看看你,嘴唇都冻紫了。等了很久吗?”   “没有。”纪唯心眯着眼睛任他搓,“我刚到,你就回来了。”   乐湛哼了一声,“你就骗我吧,都冻成这样了!”他帮她捂捂脸,又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哈了两口热气,然后搓一搓。   易林已经浑身湿透,他将乐湛扔在脚边的东西捡起来,抖了抖,然后一脸无语地看向乐湛:“王爷,圣旨都被你弄湿了。”   乐湛连头都没回:“不是防水的么。”   易林将墨迹都晕成黑乎乎一片的那面撑开给他看,“防水也禁不住你用正面挡雨。”   乐湛回头一看,愣了:“卧槽,搞反了。”   易林:“……”   纪唯心也吓了一跳:“你用圣旨来挡雨?”   乐湛挠挠光秃秃的脑袋,想了一会儿摆手道:“没事儿,让皇兄再写一遍就行了。”   纪唯心看看圣旨又看看他,迟疑道:“皇上要是想砍你脑袋,应该不会牵连我的……吧?”   乐湛:“……”   易林抖抖圣旨,重新卷起来,顺口接道:“我觉得悬。”   远在深宫中的皇帝,听说自家那个败家弟弟竟然用圣旨来挡雨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真想把他脑袋弄下来玩玩!   父皇母后啊,要是有一天儿臣把他送去陪你们,你们不会生气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圣旨防水什么的,是我胡诌的……      ☆、十里杨树林      出发日期定在三天之后,乐湛干脆连早朝也不去了,天天在家抱着自己媳妇腻歪。纪唯心这段时间胃口突然变得特别好,厨房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好喝的,乐湛整天陪吃陪喝□□觉,小日子滋润得不行。   离别的日子渐近,乐湛越发黏纪唯心了,整天抱着不肯撒手,就连纪唯心出恭的时候都要陪在茅房外面,搞得纪唯心拉个屎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临行前,许久不见的风鸣和胡涂涂从江西赶了回来。   前段日子皇帝做主为他们定下了婚事,接着胡涂涂便跟着风鸣一起回江西拜访风鸣的父亲——卫国公风雄,俩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不知道又闹了什么矛盾,风鸣气呼呼地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让小家丁关门。胡涂涂跟在她屁股后面进来,风尘仆仆,一脸倦容。   乐湛跟纪唯心出来招呼他们,一见情况不对立刻扭头就走,手牵着手继续逛花园去了。   风鸣扔下包袱就追出去,一边朝乐湛扑过去一边高喊着:“表哥,我想死你了!”被纪唯心及时拦住。   “喂喂喂,注意影响!”   风鸣索性一把抱住她,习惯性地就想跳起来夹住她的腰,乐湛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把她从纪唯心身上摘下来扔到一边去,然后担忧地拉着纪唯心上上下下查看:“娘子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唯心笑着摇头:“我没事,你别着急。”   一旁风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且~~~你们还能不能更夸张一点?抱一下能有什么事啊,真逗!”   乐湛回头警告性瞪她一眼:“你这个祸害精,理我娘子远一点!”   风鸣不服气地哼了哼,撅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纪唯心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朝她招招手:“来,跟我说说你跟胡涂涂又怎么了?”   风鸣走过去,一屁股挤开撩着袍子正准备落座的乐湛,自己大剌剌坐下了。乐湛恨恨地磨牙,纪唯心好笑不已,朝他伸出手,乐湛立刻握住她的手,颠颠地绕到另一边坐下。   丫鬟摆上瓜子和点心,风鸣便开始咔嚓咔嚓地嗑瓜子。她说:“表哥你是不是要去江北?带我一块去行吗?”   “不行。”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   胡涂涂是跟着风鸣过来的,此刻脸色有些难看。他直勾勾地盯着风鸣,心不在焉地朝乐湛作了个揖:“见过王爷。”   乐湛瞥了一眼一脸菜色的胡涂涂,点点头,回头跟风鸣说,“你跟胡涂涂两个月之后不就要成亲了吗,我这趟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连你们的婚礼都赶不上了。”   风鸣冷哼一声:“赶不上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   这下胡涂涂的脸是彻底黑了。   关于风鸣和胡涂涂闹矛盾的原因,他们俩人都不肯透露,纪唯心和乐湛也不好多事,他们两夫妻的事儿,让他们自己闹去吧。   不过风鸣要跟去江北的提议被乐湛彻底否决了,她苦求无果,气愤地甩袖走人了。   ——   出发的前一晚,乐湛一夜没合眼,一直抱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纪唯心不撒手,心里万般不舍,不想走啊不想走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纪唯心第二天早上是被乐湛给吻醒的,两个人抱着亲来亲去难舍难分,最后分开时看到乐湛眼睛红红的,她却笑了:“干嘛?舍不得我啊?”   “嗯。”乐湛抱着她蹭啊蹭,“想把你装进口袋里带走。”   纪唯心嘿嘿直笑:“那你得弄个大点的袋子。”   “都这时候了你还逗我!”乐湛捧着她的脸蛋儿啃,她现在整个人都胖乎乎的,肉感十足,摸着可舒服了。   纪唯心痒的咯咯笑,俩人在床上又闹了好一阵,易林第三遍来催的时候他们才起床。   梳洗完,乐湛直接抱着纪唯心去吃早饭,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一口粥一口菜地喂,老管家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叹气,风鸣则时不时冷哼一声。   吃完早饭,仆人把收拾好的行李往马车上搬,乐湛搂着纪唯心立在廊檐下,看着仆人来来往往地忙碌着。行李看着似乎比原来的要多,乐湛心不在焉的,也没太在意。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易林过来请示:“王爷,时辰到了,出发吧?”   乐湛沉重地点头,然后对纪唯心说:“娘子,你别去送我,不然我怕我走不成。”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傻瓜。”纪唯心叹气,摸摸他的脸,“我本来就没打算去送你。”   “……”   乐湛郁闷地跟着易林出门了,上马车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他家娘子还真的没来送他。   心里酸的要命,乐湛一狠心转回头,俯身钻进马车。   一队人马晃晃悠悠行至城门,皇帝和纪将军一家已经在等着了。众人依依惜别,气氛有些悲凉。   纪将军左瞅瞅右瞅瞅,没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一问才知“她身体不舒服吃完早饭又回去睡了”,纪将军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很欣慰她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也忒没良心了!她相公都要走了居然都不来送一下!简直了!   最后乐湛挥别众人,车马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离去。   乐湛坐在马车里,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来一件藕粉色的肚兜儿,攥在怀里歪倒在榻上。好想念媳妇儿啊嘤嘤嘤~   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只能听到“嗒嗒”的马蹄声,待行至城外的小树林时,耳边又多了簌簌的风声,颇为凄凉。乐湛窝在软榻上,把肚兜儿贴在鼻前,闻着熟悉的味道,眼眶慢慢地湿了。   马车缓缓停下,乐湛却毫无所觉,只顾着抱着媳妇儿的肚兜来酝酿悲伤的情绪。   门帘忽然被挑起,吓得乐湛一个激灵,赶紧翻身将肚兜儿压在下面,藏好了之后愤怒地回头瞪过去:“谁呀?”   易林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愣了好久,“你该不会是在……那个啥吧?”这大早上的,刚出门就开始那个啥,也太猥琐了吧!   “去你大爷的!你才那个啥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啥是啥,乐湛气的差点冒烟。   易林尴尬地咳了两声,心道,那你急着翻身是想掩盖什么?   察觉到马车已经停下,乐湛没好气地问他:“怎么不走了?”   易林道:“王妃吩咐的,让我们在十里杨树林停两刻钟,属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虽然乐湛也完全不知道纪唯心这么交代的意思,但他深信自家媳妇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哼哼两声,“那就停着吧。”然后怒瞪易林一眼,“快给老子走开!”   易林甩手放下门帘,搞得跟谁稀罕看他似的!哼!   两刻钟后,易林算准时间正准备下令出发,忽然隐隐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他立刻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朝护卫们做出防卫的手势。   护卫们迅速将乐湛的马车围起来,右手握住佩刀的刀柄,随时准备拔出。   马蹄声渐近,很快,一个瘦弱的小厮牵着一匹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悠悠地朝这边踱过来。待看清马背上驼着的人,易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颇为无奈。他伸手敲敲马车:“王爷,出来吧。”   乐湛正跟肚兜儿你侬我侬呢又被易林给打断,十分暴躁地吼道:“又干嘛?”   “王妃来了。”   马车里静了一瞬,下一刻乐湛几乎是跳起来掀开门帘,脚下一个不稳差点一头栽下来。虽然很不乐意,易林还是及时扶住了他。乐湛攥着易林的手,踉踉跄跄地跳下马车,然后一把甩开他,朝着那匹悠闲的马狂奔而去。   纪唯心从马上跳起来,乐湛怕她摔着,跳到一半直接把她抱了下来。   “等很久了吗?”纪唯心笑眯眯地揉揉他的脸,“怕伤到宝宝,我只能这么慢了。”   乐湛这会儿又想哭又想笑,“你怎么来了?”   “陪你一起去啊,你太笨了,我不放心。”乐湛眼眶立刻又红了,纪唯心拿脑袋蹭蹭他,“你可别哭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乐湛既开心又担心:“你还大着肚子呢,路上那么颠簸,你吃不消的。”   “没事,让易林走慢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其实纪唯心也有点怕,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必须来,必须陪他一起。   乐湛把她拉进怀里:“娘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嗯?什么?”   乐湛嘿嘿笑:“我爱你……”   纪唯心也嘿嘿笑:“……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无限宠爱      因为女装出城会很显眼,纪唯心和小棠特意扮成了男装,身上的衣服都是提前定做的,很合身。纪唯心现在吃的胖乎乎的,看起来还好,就是“啤酒肚”有些违和,小棠穿着青灰色的书童装,瘦的跟被虐待了似的。   乐湛搀着纪唯心上马车,她一眼就看到软榻上藕粉色的一团,拿起来一看,我擦,这不是她的肚兜儿吗?   她提着肚兜儿看向乐湛,“你什么时候偷的?”   乐湛脸色爆红,羞得恨不得从窗户跳出去。“那个、那个、我不小心拿错了……”   “是吗?”纪唯心挤眉弄眼地笑,“那你发现的该挺早,刚出城门就拿出来了,怎么,这是准备给我送回去?”   乐湛一头扎进毯子里,没脸见人了。   因为车上多了个纪唯心,行车速度慢了很多,不过还是免不了颠簸。乐湛担心得不行,生怕那一下就颠到自己宝贝儿子了,他坐立难安,反倒是纪唯心一个劲儿地在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我没有不舒服。”   乐湛还是不放心,隔一会儿就要问一遍她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搞得纪唯心自己也越来越紧张了。最后她受不了,恶狠狠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下去骑马!”   吓得乐湛赶紧闭了嘴。   没多久纪唯心就饿了,乐湛让易林送了一些干粮过来,都是些肉脯、面饼之类的,她最近嘴挑的很,乐湛很怕她吃不惯。   谁知道纪唯心只看了一眼就从窗口喊来小棠,俩人嘀咕了半天,过了一会儿小棠就提着一个食盒掀开门帘进来,打开后乐湛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糕点、牛肉、一整只烤鸭,当然还有纪唯心最爱的酸梅汤,更气人的是,连燕窝和水果都有!好奢华!!!   纪唯心将边上的小桌子挪到中间来,把东西都摆上,然后招呼还在发愣的乐湛过来吃。“中午先凑合一顿,晚上到镇子里再吃好的。”   这还叫凑合……乐湛幽幽地瞅她一眼,“你就带了这么多吗?”   纪唯心一边撕鸡腿一边点点头,乐湛默默算了一下,貌似现在才巳时六刻,她估计很快就又会饿了,到时候吃什么?这种水准的他完全供不起啊!   第一次觉得自己媳妇好难养活啊,乐湛又开始默默计算自己带了多少银子。   震惊归震惊,有好吃的乐湛自然高兴,和纪唯心一起美|美地饱餐一顿,然后叫小棠来收拾东西,俩人窝在软榻上说了一会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纪唯心不必说,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开始嗜睡,每天基本上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节奏,这会儿吃饱喝足不睡简直没天理。乐湛昨儿一宿没睡,现在有娇妻在怀,心安了,觉也就能睡安稳了。   拥抱着最爱的那个人,马车摇摇晃晃也不算什么了。   晌午时车队在一处小树林里停下,纪唯心和乐湛睡得正香,易林想着他们俩刚吃过饭没多久应该还不饿,便没叫醒他们,招呼着护卫们吃点干粮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出发了。   乐湛中间时不时就会惊醒一下,睁开眼仔细察看一番纪唯心有没有不舒服,然后再接着睡。这么来来回回好几遍,第五次醒来之后他就睡不着了。   纪唯心依旧在沉睡,身子微微侧趴着,乐湛怕她压倒肚子,小心翼翼地把她翻了个身,让她垫在自己身上能睡得更舒服一些。结果他这一折腾把纪唯心给弄醒了。   纪唯心本来就被颠的腰酸背痛的很不舒服,这会儿又被乐湛吵醒,起床气特别大,闭着眼睛对他又掐又挠的发了好一通脾气,然后趴在他怀里委屈地嘤嘤着。乐湛任打任骂地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刚松一口气,又听纪唯心哼哼道:“我饿了。”   乐湛一时有些无语,乖乖,这才过了一个半时辰,怎么又饿了。   纪唯心从他怀里抬起头,嘟着嘴巴哼唧:“相公,我想吃烤乳鸽。”   乐湛一瞬间是又心软又无奈,哎,她叫一句相公他就什么都想答应,但是问题是现在到哪儿去给她弄烤乳鸽啊。   最后乐湛叫来易林:“停下休息一会儿吧。”易林刚想说什么,他又道:“你们到林子里去看看能不能逮到些野味,野鸡野鸭都行。”   里面纪唯心咂了咂嘴:“兔子也行。”   易林叹气,妈蛋这俩货是来度假的?   最后万能小助手还是任劳任怨地带着几个人进了林子深处,不多会儿竟然带回来一只野猪!野猪还没死透,不时发出阵阵哀鸣。纪唯心好奇地探出头来看,乐湛赶紧捂住她的眼睛:“太丑了别看!小心吓到儿子!”   纪唯心一听立刻就缩了回来,拍拍肚皮一本正经道:“儿子别怕,那东西虽然长得丑,但是很好吃。”   乐湛:“……”   媳妇是个吃货,感觉有点萌呢。   易林等人把野猪拉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杀了,处理过后又仔仔细细清洗了一下,然后绑在一支粗木棍上,架在火上开始烤。众护卫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本来是带着任务出门的,现在却搞得跟郊游似的,还挺悠闲!   纪唯心跟乐湛窝在马车里说着悄悄话,烤肉的香味一飘进来她就受不了,嚷嚷着要下去看。乐湛不许,俩人争执半天,最后把门帘挑起来才算完。   野猪烤熟后,易林直接用自己的佩剑将两只前腿切下来,然后把里脊肉挑出来一起送了过来,纪唯心搓着手两眼放光。   剩下的肉大家一起分着吃,各自拿出自己的酒囊,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一群人在小树林里度过了愉快轻松的“下午茶时光”,吃完喝完又歇息片刻,再次整装出发了。   因为白天耽误了太多时间,一行人赶到百杞镇时天已经黑了,所幸这个时节镇子里并没有重大事项,客栈里顾客并不多,他们很快就成功包下一家客栈,吃过丰盛的晚饭便各自回房沐浴歇息了。   乐湛命人去买了几帖安胎药,让厨房熬好了送过来,纪唯心洗完澡喝过药便美滋滋地上床睡觉去了,乐湛伺候完她才腾出手收拾自己。   店小二来收拾浴桶的时候,乐湛特地交代他让厨房备着些吃食,以防纪唯心半夜饿醒要找吃的。他又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小二拿去洗,再从包袱里找出纪唯心和自己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边的圆凳上。   终于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了,他灭了灯,也上床休息去了。   一觉睡到天亮,乐湛睁眼时发现纪唯心已经醒了,撅着嘴趴在他旁边,一脸怨念地望着他。乐湛搂着她亲了亲:“怎么醒这么早?”   “饿醒的!”纪唯心的声音别提多哀怨了,“半夜就饿醒了,叫了你很久都叫不醒!气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乐湛这会儿特别想笑,怕纪唯心说他认错态度不端正又不敢笑出来,这一憋憋得肝都疼了。   他捂着腹部又像哭又想笑的,纪唯心都吓着了:“你怎么了?”她一脸焦急地往他手按着的地方摸去,“这疼吗?”   乐湛终是憋不住大笑出声,翻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边笑边捶床。纪唯心看的一头黑线。最后笑完了乐湛抱着她吧唧亲了一口:“娘子,我真是爱死你了!”   纪唯心嫌弃地抹掉他的口水:“我饿了!”   乐湛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下床,一边癫狂地笑一边穿衣服,妥妥的蛇精病。纪唯心抱着被子一脸郁闷地瞪着他,大清早的又抽什么风呢!   吃完早饭,易林来请示什么时候出发,乐湛却让他先上街去买点东西。易林很快回来,手里抱着两床厚厚的毯子。乐湛把两床毯子都铺在软榻上,这才让纪唯心躺上去。   走的时候正好经过一条摆满各种摊子的街道,一路走过去,乐湛又买了不少东西,各种零食、点心、水果,还顺带买了一堆玩具。   纪唯心美滋滋地坐着马车逛街,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团棉花糖,头上还插着一个小泥人。路过一个书摊,乐湛又买了整整一摞话本,让她在车上打发时间。   这宠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有幸目睹全程的易林表示自己都想改行做女人了。   之后的行程没有再耽搁,他们早上出发,傍晚的时候到达一个镇子,采购好第二天纪唯心的各种吃食,然后休息一晚再出发。所幸一路走的都是平坦宽敞的官道,也不算太颠簸,纪唯心又天天都喝着安胎药,一路上倒也没有身体不适。   约莫十天过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丰武县,进城的时候便被汹涌的人流给惊呆了。一问才知,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要举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做男主      丰武县是个江湖气息很浓郁的地方,处处可见侠士装扮、舞刀弄枪的江湖中人,街上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些功夫。   客栈的店小二一手提着长嘴茶壶、一手端着菜风风火火穿梭在大堂里,快要与人相撞时身体一旋一个闪身就避开了。有些客人结账时直接隔空把碎银扔过去,小二手一伸抓个正着,高呼“多谢大侠打赏”。更有甚者点菜时根本不需要店小二,直接一个飞镖将单子钉在柜台旁边的乌漆柱子上,细看便能发现上面一排排尽是飞镖扎出来的洞。   纪唯心看的直乐,问乐湛要了些碎银子,兴致勃勃地开始砸店小二。正在给隔壁桌倒茶水的小二身体一侧,左手一扬便抓住一个,回头冲纪唯心笑了笑。   纪唯心拍手叫好,再扔,小二头一转直接用嘴叼住,得意地挑挑眉。他将碎银吐出来,提着茶壶过来,对纪唯心笑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纪唯心不满地拍桌:“叫我大侠!”   “得嘞,大侠!”小二哈哈笑,“大侠您不是本地人吧,来我们这做生意还是游玩?”   纪唯心撇嘴道:“本大侠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身在江湖这么多年,小二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看便知她最多会点三脚猫功夫,不过她对面那个黑衣男子看起来倒是个高手。   小二也没拆穿,只是笑笑,一边倒茶一边问:“敢问贵派的名号是?”   “额,这个、这个……”纪唯心憋不出来,偷偷捅了捅乐湛,“我们是什么派来着?”   乐湛瞪了瞪眼睛,严肃道:“乐天派。”   “咳咳……”易林被茶水呛着了。   小二呵呵一笑:“很别致的门派。”   因为要举行武林大会,很多外地的江湖中人都赶了过来,小小的丰武县几乎人满为患,每家客栈也都是客满,乐湛一行人吃完饭又找了很久,终于在最接近荒山的一家略显破旧的客栈里找到了空房间。   那是一栋老房子,上楼梯的时候都能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纪唯心心惊胆战地小步小步走着,前面领路的老掌柜颤颤巍巍转过身来,用一把沧桑的声音道:“没事儿,这房子结实着呢,丫头你甩开走吧。”   纪唯心紧紧攥着乐湛的手,“怕把我儿子甩飞喽。”   上到二楼,挑了最好的一间房,接着几个护卫便开始上上下下地搬东西,楼梯的吱呀声不断,不久走廊尽头的房门就打开了,一个书生装扮、面无血色的病弱男子抓着门扇立在门口,哀怨地盯着这边忙东忙西的人。   纪唯心正在指挥护卫,一回头差点被吓个半死,哎哟卧槽,这是找谁来索命的?   灰衣书生幽幽开口了:“烦请姑娘放轻动作,小生正在歇息,实在不堪其扰。”   “对不住对不住,您继续安息吧。”纪唯心低着头连连拱手。   “有劳姑娘了。”书生交代完就准备回房,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神来,纪唯心吓得再次拱手,“大大您安息吧,小的保证不会吵到您了!”   书生却道:“姑娘方才用错字了,是安眠不是安息。”   纪唯心乖巧认错:“大大教训的是。”   书生终于满意回去了。   乐湛到厨房拿了些吃的,回来就见纪唯心裹着被子蹲在墙角,小表情可委屈了。乐湛心疼极了,赶紧放下东西过去抱她:“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纪唯心揪着他的衣襟趴在她怀里嘤嘤嘤:“我刚才看到鬼了。”   “鬼?怎么会有鬼?”乐湛一瞬间也觉得脊背发凉,妈蛋他其实也怕怕啊!   纪唯心伸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隔壁的方向:“就在那个屋子里。”   “嗐!你说那个书生啊!”乐湛松了口气,“他是人不是鬼,我在厨房碰到他了,他是个写话本的,来这里找灵感。”   纪唯心惊奇地“咦”了一声,知道自己误会了也就不害怕了。“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蒲紧龄。”   “噗……”纪唯心喷了,“蒲松龄是他哥哥吗?”   乐湛也乐得嘿嘿只笑。   ——   乐湛第二天打算去无影门拜访秦鹤,他们正在楼下吃早饭的时候,书生蔫不拉几地下楼来了,纪唯心张口便欲问:“蒲松……”乐湛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书生经过他们的时候点头致意,瞥见纪唯心碗里的燕窝时立刻两眼放光:“这是何物?小生能否品尝一口。”   纪唯心叫小棠盛了一碗给他:“大大,请你喝!”   “多谢姑娘。”书生接过碗,咕咚咕咚干了,“美味也!”   他闭着眼睛思索一会儿,片刻后睁开眼,炯炯有神道:“灵感忽至,小生这就回去创作,姑娘慢用。”说着噔噔噔跑上了楼。   用完早饭,乐湛便向掌柜的打听无影门的所在,掌柜的眯着眼打量他们半晌,然后伸手一指:“就在后面那座山上,出门左拐。”   卧槽这么近?!乐湛都惊呆了。   他们出门左拐,果然见一座山矗立眼前。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一个悬崖边,隐约能听到山涧下哗哗的流水声,低头望去却只见白蒙蒙的雾。   崖前一座铁索钱直通对面,乐湛一行人却不敢过,感觉不对劲。这是无影山的地盘,对面很可能有人在守着。无影门不许外人擅闯,他们踏上铁索可能会被暗算。   易林耳朵忽然一动,对乐湛道:“对面有人。”   话音刚落,对面响起一道年轻有力的声音:“何人?”   乐湛把纪唯心护在身后,轻轻点头,易林上前一步,高声道:“在下乐天派弟子易林,随掌门前来拜访贵派。”   那声音道:“阁下有礼了,但敝派从不见客,阁下请回吧。”   乐湛和纪唯心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他们又到城中无影门下的各个商铺求访,均被拒。各家都是一个态度:买东西?欢迎;想见我们门主?不好意思,送客!   闭门羹吃的那叫一个彻底。   乐湛一行人无功而返,回到客栈时已是晌午,便点了菜直接用午饭。除了纪唯心依旧胃口奇好,其他人均是愁眉不展,连秦鹤的面都见不着,怎么找他帮忙啊!   乐湛和易林正在合计,掌柜的送来茶水,说了句:“你们想见无影门门主啊?”   乐湛笑道:“久闻秦门主大名,特来拜访。”   掌柜的颤巍巍给他们倒茶:“你们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秦门主年年都是评审,到时候不就见到了么,跑无影山做什么?”   众人愣了愣,乐湛感激地朝掌柜的拱手:“多谢指点!”   “指点什么!”掌柜的嘟囔道,“一群二愣子!”   武林大会定于七天后举行,今天刚好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乐湛便让易林去报了名。接下来七天的时间都无事可做,可以尽情玩耍了。   乐湛和纪唯心继续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纪唯心突然来兴致要去逛街,乐湛便带着大把钞票任她挥霍,易林在后面跟着,真想抱着他的大腿哭一句“土豪,求包养!”   纪唯心大多时候都懒得出门,有时候太无聊了就去隔壁找那个书生。书生最近文思泉涌,几乎每次纪唯心去的时候他都在奋笔疾书,忙的连招呼都不舍得打一个。   几天后他的新话本出炉了,因为感谢纪唯心给他的灵感,便第一个拿来给她看。乐湛闲的无聊抱着她一起看,结果越看越火大,后来气得一把夺过书给撕了,然后气势汹汹冲到隔壁找书生算账。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YY我媳妇儿!”   乐湛揪着书生打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书生吓得连连摆手求饶:“那是话本!话本而已,当不得真的!你知道,艺术是高于生活的……”   “艺术你妹!”乐湛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还□□!还午夜幽会!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从此以后只能在午夜出现?”   “信信信!”书生的脸比平时还白,“乐掌门莫激动,晚生还是很崇拜你的。”   “不许叫我乐掌门!!!”乐湛气急败坏地大吼,他话本里那个被戴绿帽的苦逼男人可不就叫乐掌门吗!   “蒲松龄你真是找死!!!”   书生颤抖着纠正道:“晚生叫蒲紧龄不叫蒲松龄。”   乐湛掐着他的脖子:“管你松还是紧,把你的话本给我烧了重写!我要做男主!听到没!”   “晚生晓得了,晓得了。”书生战战兢兢地说。   小书生都要被吓死了,这年头,写个话本讨个生活容易吗我!哎,这个才是爷,下本还是让他做男主好了,要不就来个□□的续集吧,绿帽相公再遇第二春?   咦,这个好像不错也,咩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蒲紧龄这个名字只是为了搞笑,没有亵渎大师的意思,大家看看忘了就好。o(^▽^)o      ☆、挑战秦鹤      丰武县有个叫武林村的地方,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就在那里举行。武林村有专门的比武台和供参赛门派住宿的房子,于是参赛选手易林报了名之后便拖家带口地住进了武林村。   此次武林大会的比试分为两组,一为掌门组,一为弟子组。   掌门组只有大会认证的门派掌门才有资格参加,主要目的是为了争夺盟主之位。   大会经过慎重考虑,特地采取了一种非常科学的赛制:先是四人一组的小组赛,接着每组出线的两名选手进入1/8决赛,然后是1/4决赛,再然后是半决赛,最后是三甲争霸。   优胜者可获得由财大气粗的举办方提供的全国七日游双人大礼包,还可以与现任盟主进行对决,若是胜出便能夺得新任盟主之位,失败了也没关系,带着娇妻开开心心旅游去吧。   相对而言,弟子组其实就是来打酱油的,因为人数众多,大会为了节省时间决定采取淘汰赛制:两两对决,胜者晋级,败者直接淘汰出局。   因为选手基数太过庞大,所以即便选择了最快速的赛制,也比掌门组要慢许多。因此每次到了最后的决赛阶段,掌门组的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众掌门便会组团才观看弟子们的混战。   弟子组比赛的宗旨是切磋,以“交流第一,比赛第二”为主要原则,前十强可获得举办方提供的的精美礼品一份,另外三甲还可以获得一次向任意一位前辈学习的机会。   易林报名时用的是乐天派大弟子的身份,所以只能参加弟子组的比赛,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啪啪啪直接闯进了决赛。   乐湛刚开始还天天带着纪唯心来看他打的比赛,到后来觉得他一直赢赢赢真没劲,然后便扶着纪唯心到隔壁演播厅,哦不对,是比武台,去观看掌门组腥风血雨般的争霸赛了。   评委席设在比武台后面半层楼高的看台上,隔着一个宽敞的比武台,远远地只能看到几个人端坐着,勉强能看清模样。乐湛指着中央盟主位置下首的那个男人笃定道:“那个人就是秦鹤。”   “你怎么知道?”纪唯心疑惑地看他。   乐湛道:“我看过他的画像。”   “在无常山?”   “嗯。”乐湛点点头,“有一天晚上逃跑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秦叶在他画像前跪着。”   “为什么?”   “他说是不小心摔倒了……”   纪唯心:“……”鬼才信一个武林高手会摔倒!   每此比赛一结束秦鹤便会直接起身离场,几天下来乐湛和纪唯心想尽办法都没找到机会接近他,反倒跟举办方的负责人混了个脸熟。负责人热情地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乐湛一听说去他们家需要翻越一个山头便断然拒绝了:“我儿子不喜欢走山路。”   负责人左瞅瞅右瞅瞅:“贵公子在何处?”   乐湛温柔地抚了抚纪唯心的肚子:“在这里。”纪唯心便娇羞地靠进他怀里。   负责人:“……”   两个蛇精病!要不是看上了你家前途无量的大弟子,老子才懒得理你们呢!   ——   几个人打来打去的,纪唯心越看越无聊,后几天所幸拉着乐湛在武林村里闲逛起来。这个村子就建在一座山脚下,周围是连绵的群山和清秀的河水,景色挺不错。   村子里面也是花木繁盛,其中修建了许多凉亭和水榭,以便众人休闲。   乐湛带着纪唯心天天在村子里转悠,这天他们在一座水榭上休息时,纪唯心看到湖中游来游去的野鸭子,忽然嘴馋了。她拉着乐湛的袖子哼哼:“相公,人家想吃烤鸭~~~”   她怀孕之后越来越会撒娇了,乐湛完全无力抵抗,每次都得乖乖妥协。他叫来两个护卫,命他们去捉一只野鸭过来烤了给纪唯心吃。护卫们个个都心系自家尚未出生的小主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了。   一群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群野鸭也是有主人的好吗!   护卫们就在水榭边就地架了火开始烧烤,纪唯心蹲在旁边盯得眼睛都直了,连乐湛约她一起去出恭都拒绝了。乐湛很不开心,说好的以后都一起上厕所呢?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乐湛抗议无效,只好自己去茅厕,他一步三回头,纪唯心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宁王殿下悲桑极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鸭子烤好后乐湛还没回来,纪唯心好似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人的存在,抱着护卫撕给她的鸭腿美滋滋地啃了起来。哦天哪,真是人间美味啊~~~   纪唯心啃鸭腿啃得虎虎生风,还不忘百忙之中抽空对护卫比了个赞:“棒棒哒!”   “有那么好吃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略带笑意的低沉嗓音,纪唯心叼着鸭腿回头,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年纪看起来三十有余,周身都是一股浩然的侠气。   纪唯心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她对江湖侠士向来有一种敬意,所以热情地招呼对方来一起啃鸭子:“炒鸡好吃的!大侠你也来尝尝吧!”说罢便让护卫将另一只鸭腿撕下来递给他。   大侠从善如流地接过来,蹲在纪唯心旁边跟她一起面朝湖水开始啃了起来。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   大侠吃着鸭腿跟纪唯心搭起了话:“姑娘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纪唯心点头,他挑了挑眉,“哪个门派?”   “乐天派。”纪唯心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地答道。   大侠惊讶地看她:“原来你们就是乐天派的呀。”   纪唯心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我是掌门夫人。”   “是吗。”大侠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失敬失敬。”   纪唯心转过头,好奇地问他:“怎么你听说过我们门派吗?”他们门派这么快就扬名立万了吗?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咩哈哈哈哈~~~   大侠盯着她油哄哄的脸颊,强忍住笑意道:“听过一些。”   最近乐天派的大弟子很红,连带着这个之前从没人听说过的乐天派也成了最新热门话题,不过掌门夫人红杏出墙半夜与寂寞书生幽会、乐掌门被戴绿帽的悲惨故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   大侠又打量纪唯心一眼,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会红杏出墙的呀?难道那书生是拿美食勾引的她?   看着纪唯心的吃相,大侠自己也食欲大振,很快便啃完了一只鸭腿。不过他没再继续吃,只是眼含笑意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纪唯心。   远处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铃声,大侠便起身整衣告辞:“改日再会。”   纪唯心摆了摆油腻腻的小手:“大侠再见!”   大侠便笑着离去。   乐湛拎着一壶茶水回来,远远瞥见一个男人从水榭处离开,他立刻警觉地冲过去,见纪唯心安然无恙地蹲在原地这次才放下了心。他放下茶壶将纪唯心扶起来:“这样容易挤到肚子,起来坐着吃。蹲这么久腿不酸吗?”   “酸。”纪唯心说着便把腿抬起来放在他的腿上。   乐湛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然后帮她按摩小腿。纪唯心满足地边吃边哼哼着,然后把自己啃得惨不忍睹的一块肉伸到他面前:“给你咬一口。”   “额……”乐湛看了一眼,“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纪唯心也没多想,拿回来自己三口吃光了,然后对护卫吩咐道:“把留给你们家王爷的那些都拿来给我,他不饿。”   乐湛:“……”   趁着下块肉还没送过来的空当,乐湛喂纪唯心喝了杯水,让她解解油腻。   护卫很快就又拿来几块肉,纪唯心舔舔嘴唇又开吃了,乐湛帮她揉着小腿,忽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便问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有啊。”纪唯心边吃边答,“来蹭了个鸭腿就走了。”   看样子也是个吃货,乐湛稍稍放心了些,不过还是交代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和陌生男人说话,万一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纪唯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知道了,相公!”   乐湛抬手抹了一把脸,艾玛,一手油!   弟子组的比赛已经到了尾声,这天便是最终决赛,纪唯心吃完鸭子,乐湛赶紧带着她回会场观看最后的颁奖仪式。   易林一路闯到决赛,并且不负众望地拿到了金牌。大会主持人宣布易林得奖的时候,欢呼声响彻会场,乐湛和纪唯心激动地冲上台去,一伙护卫们也哗啦啦大叫着跟了上去,吓得主持人扔了麦克风就跑了。   仪式还没完,主办方叫来保安将乐湛等人“请”了下去,然后继续颁奖仪式。大会的最后一项是金牌得主来挑选一名前辈指点自己的武艺,众目睽睽之下,易林遥遥伸手一指:“我要挑战他。”   众人哗然。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挑战秦门主?!   被点名的秦鹤老神在在地坐在评委席上,跟胆大包天打的易林对视了片刻,然后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台前回了句:“你的战书本座接了。”   会场再次沸腾起来。   “不过——”秦鹤一开口,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他瞥了台下某个方向一眼,微微一笑,“本座刚刚吃了一只鸭腿,有些消化不良,还是明天再战吧。”   台下的纪唯心早已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     ☆、无影山庄      秦鹤与易林的对战在第二天进行,一向冷静自持的易少侠前天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坐在灯下擦了一晚上的剑,但翌日一早依旧精神饱满地赴约去了。   纪唯心前一天特地交代乐湛要叫她起床去观战,但是第二天她赖在床上任凭乐湛怎么诱哄都不肯起床,乐湛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洗脸换衣服,然后背着她出了门。   时值深秋,外面冷风瑟瑟,乐湛出门之前给纪唯心裹了厚厚的斗篷,但她还是被风吹了一下就醒了。   “冷——”她把唯一露在外面的脸埋进乐湛的颈窝里,环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   累得气喘吁吁的乐湛一时不察,被勒得差点断气,他停下脚步在原地喘息着歇了片刻,把纪唯心往上颠了一颠,这才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纪唯心又吵着说肚子疼,乐湛赶紧把她放下来,扶着她到路边的木椅上坐下,然后蹲下去察看她的肚子。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她每天胡吃海喝的,自己胖了很多,肚子却并不大。不晓得是不是每天到处瞎转悠、锻炼充足的原因,她的行动还很灵活。   被冷飕飕的秋风吹过一阵,纪唯心已经醒得透彻了,见乐湛一脸担忧地轻抚着她的肚子,她拍拍他的脑袋说:“没事了,刚才可能是压着了。”   乐湛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他把脸贴在纪唯心肚皮上蹭了蹭,“儿子真乖!”   两人又歇息了片刻,乐湛搀着纪唯心继续往比武场走,刚到比武场门口便见易林提着剑面无表情地迎面走来,两人惊奇不已:“比武已经结束了吗?”   易林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目不斜视地走了。   乐湛和纪唯心一头雾水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回头又见秦鹤负手慢悠悠地从比武场走了出来,看到乐湛和纪唯心时颇为友善地微笑着。   乐湛也回以一笑,“秦门主,你们这是已经结束了?”   秦鹤轻轻点头,偏头看了纪唯心一眼,笑道:“昨日承蒙夫人馈赠,为表谢意,在下想请二位到敝庄做客,不知二位愿意赏脸吗?”   乐湛和纪唯心对视一眼,均是喜上眉梢:“求之不得。”   回到住处时,小棠早已备好了吃食,纪唯心出门时只匆匆喝了半碗粥,这会儿早饿的两眼冒星星了。乐湛看了她一会儿,便让小棠照看着,自己起身出了门。   易林的房间就在他们的隔壁,房门虚掩着,乐湛轻轻推开房门,易林靠坐在床上,正专心致志地擦着剑。光线从打开的房门照耀进来,映在他脸上,他微微皱了皱眉。   乐湛便又将房门掩上,走到他跟前来,迟疑着问:“那个……你是不是输了?”   “嗯。”易林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却并未看他,“显而易见。”   乐湛撩起衣袍在床边坐下,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咳两声,试探道:“输的很惨吧?”挑战秦鹤,输是必然的,不过能让他郁闷成这个样子,那一定是输的相当惨烈。   易林终于把剑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四招!四招他就把我踢下了台。”   “额,这个……其实能跟他对上四招,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易林甚是悲痛地看他一眼,捂住了脸:“问题是他让了我三招。”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一招就被秦鹤给踢下了台,真是好大一个卧槽!   “……”这下乐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   武林大会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秦鹤作为评委的任务已经完成,第二日便直接离开武林村,回了无影山庄。当然,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乐湛一行人。   无影山庄建在无影峰的最高处,从山脚望上去只见云雾缭绕,到了峰顶置身于一片仙雾之中,更是如临仙境。山庄建造得很漂亮,秀丽而不失大气,衬着云雾颇具诗情画意。唯一的缺点就是海拔太高,所以有些冷。   纪唯心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后来听说庄后有个很大的温泉,立刻兴致勃勃地拉着小棠去玩了。秦鹤邀乐湛品茶,两人坐在花园中,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袅袅琴音,倒也挺享受。   秦鹤是个泡茶高手,动作如行云流水,细致柔和却又带着一股大侠的潇洒之气,令人赏心悦目。他的手很漂亮,虽然手心和虎口因为长期用剑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十指纤长,稳而有力,乐湛不自觉地盯着看了很久,并且想起了另外一双更漂亮的男人的手。   “秦门主很多年没回过京城了吧。”乐湛突然问道。   秦鹤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而又挑起嘴角笑起来:“您还真是个憋不住的性子,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了。”他抬眼笑着看向乐湛,“宁王殿下。”   乐湛挑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到处打听我的时候。”秦鹤好笑不已,“真不知道你们脑子是什么做的,打听个人都敲锣打鼓的,整个丰武县都知道你们在找我了。”   乐湛撇撇嘴,不屑道:“本王这是明人不做暗事。”   “是吗。”秦鹤又笑了,“我还以为是你脑子太笨呢。”   乐湛:“……”再鄙视老子信不信分分钟抄你家!   “既然王爷喜欢明说,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秦鹤泡好茶,倒了一杯给乐湛,然后抬头看着他,正色道,“不论你们想找我做什么,我都拒绝。”   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乐湛并不惊讶,他端起小巧的紫砂茶杯,凑在鼻前轻嗅一下,然后抿了一口茶,“茶不错。”虽不及宫里的贡茶,但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秦鹤但笑不语。   乐湛放下杯子,望向秦鹤:“你师弟在京城为非作歹、意图谋反,你知道吗?”   “王爷说笑了。”秦鹤边倒茶边道,“我的师弟们或在我门下,或已退隐江湖,唯独没有在京城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秦鹤与秦叶的恩怨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有很多细节不为人知,乐湛也只听了个大概,并不知道内情。   “秦叶与桂老贼勾结、意图谋反是不争的事实,早晚难逃一死,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他是你师父唯一的儿子,你这么放任他不管,对得起你师父吗?还有无常门,那是你师父的心血,被灭门你也不在乎吗?”   秦鹤不为所动,只面色微微有些冷,等乐湛说完他才道:“等你们有本事灭了无常门再说吧。”   乐湛被噎了一下,却听秦鹤又道:“如果你们真有那本事,也不必来找我了,不是吗?”   “!!!”乐湛气的差点两眼一翻,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乐湛走后,秦鹤独自一人坐着,倒茶、喝茶,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地,终于停下了。纪唯心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那一声长叹,她在乐湛坐过的位置坐下,将乐湛之前没喝完的半杯茶干了。   秦鹤瞥她一眼:“你相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怎么,一家人轮番上阵?”   纪唯心没说话,只把空杯子往前推了些,秦鹤会意,帮她添了一杯茶,看着她抱着热乎乎的茶小口小口地嘬,他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然后道:“等你儿子长大再来吧,说不定他能劝动我。”   “这种小事哪需要我儿子出马。”纪唯心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用一种“别装了我早都看透你了”的表情说,“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肯定连我们来的目的也调查清楚了,要是不想帮我们,干嘛请我们来做客?”   秦鹤不以为意:“别多想,只是为了感谢你前天请的鸭腿而已。”   鬼才信呢!纪唯心一脸鄙夷:“你当我傻?一只鸭腿就能收买首富?我们家暗卫手艺再好,也不至于吃一次就让你上瘾了呀。”   秦鹤无言以对,半天说不出话来反驳,最后憋出一句:“你们家大弟子资质不错,我想收他为徒,这样可以了吗?”   纪唯心还是不信:“虽然你们不爱掺和江湖上的事儿,但在江湖人眼中,无影门堪称天下第一门派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多少年轻人挤破脑袋想进都进不了,你门下弟子虽然不算多,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来的,没有哪个是资质不好的。再说了,无影门门主饥渴到要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的墙角,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秦鹤被堵的彻底说不出话来,虽然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为什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   旗开得胜的纪唯心再接再厉,对着秦鹤挤眉弄眼道:“秦大侠,你就承认吧,你早就想好要帮我们了。”   “少自作多情了!”秦鹤丢下这么一句便甩袖走人了。   纪唯心在后面笑嘻嘻喊道:“助人为乐的秦大侠,明天见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甚好      此后的一段时间,乐湛每日伺候完纪唯心,便来找秦鹤闲话家常,费尽心机地想要劝服他。被他阴魂不散地缠得烦了,秦鹤索性直接到后山闭关去了。   守门弟子死扒着门不给乐湛进,把他急得团团转,一怒之下差点放火烧了无影山庄。纪唯心一边吃饭后甜品一边拍拍他安慰道:“别担心,他迟早会妥协的。”   那天她与秦鹤的谈话她并没有告诉乐湛,不管当时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给秦鹤造成一定的影响,她都不打算告诉乐湛以此居功,因为最近她突然顿悟了,她要做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默默无闻的女人。嗯,就是这样!   因为秦鹤的躲避而相当上火的宁王殿下在秦鹤闭关的第七天终于眉开眼笑。因为这天本该在京城筹备婚礼的风鸣忽然跑来丰武县,并且凭借着被叫来给她开后门的县令大人直接杀上了无影峰。   当然,后脚就跟着她的准夫婿——浑身都是郁结之气的胡涂涂胡大人。   乐湛之所以高兴,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思念许久”的亲亲表妹,更不是因为那个一出现就总会抢去他男主光环的胡涂涂,而是因为他们俩替皇帝带来的那封信。   按理说皇帝给乐湛写信,用飞鸽传书最方便快捷,即便是怕被别人截去,也应该选择专业快递员才是,毕竟让不靠谱的风鸣帮忙带信,虽然她后面跟着一个相当靠谱的胡涂涂,但与之前两种方式相比,速度几乎慢了一倍,完全没有一点忧国忧民的紧迫感好吗。   纪唯心吃饱喝足闲的无聊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乐湛看完信当即仰天大笑几声,忽然冲过来一把将纪唯心抱起来转了两圈,然后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娘子你真是我的福星!”   虽然其实一点力都没出,但纪唯心还是很谦虚地收下了他的赞扬:“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信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一些皇帝的探子们又查到的小道消息,虽然因为细节不足而显得多少有些言辞不清,但乐湛已经基本知晓了秦鹤与秦叶之间恩怨的症结所在,再加上之前被抓去无常山的那两日无意中看到的一些事情,他基本上已经能猜出大概了。   正事有望解决,乐湛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然后终于腾出了一点心思来关心一下那两个新婚在即却双双出逃的准新人。   “你们俩不好好准备婚礼跑这儿来干嘛?”他嫌弃地看着正就着纪唯心吃剩的糕点狼吞虎咽的风鸣,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怎么,胡涂涂在家不给你饭吃,你跑来蹭饭来了?”   风鸣嘴巴塞得满满的,闻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口齿不清道:“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胡涂涂的眼角狠狠跳了两下,一向彬彬有礼的翰林院学士差点爆粗口,他什么时候不给她饭吃了?是谁天天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她,结果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踹开?是谁在她赌气离家出走的时候二话不说放下公务千里迢迢地追来?是谁白天辛苦赚钱养家晚上还得洗白白给她侍寝……啊呸,这句不对,掐掉掐掉!   乐湛是知道风鸣喜欢胡言乱语、一不高兴就瞎编别人坏话的个性的,她的话他自然不信,更何况胡涂涂的人品作风大家有目共睹,人家一谦谦君子才不会做这种掉价的事呢,当然除了他偶尔卖弄风骚抢戏的时候。   他招呼一副风尘仆仆样子的胡涂涂坐下,命人上了茶,等他连干两杯茶缓过劲来,这才慢悠悠问道:“还是你说吧,你们俩怎么回事?”   胡涂涂刚欲开口,却见那边正埋头苦吃的风鸣忽然间跳起来,飞奔到门口逮住一个弓着腰正要偷偷溜走的小厮,看装扮应该是无影门的弟子。   胡涂涂也惊得跟着跳起来,爆吼一声:“你给我老实点!伤到孩子怎么办?”   孩、孩子???   乐湛和纪唯心惊呆了,看看一脸怒容的胡涂涂,再看看被他吓了一跳、呆愣了一下很快又换上一副不屑神情的风鸣,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啧啧,胡涂涂你胆子挺大啊,竟然背着我们就跟风鸣暗度陈仓了?你丫找死呢吧?”   乐湛反应过来特别气愤,有一种自家养的小白菜突然被猪拱了的感觉,虽然这颗小白菜其实他一毛钱的力都没出,是他舅舅播种、浇粪,哦不对,是施肥、养大的,并且这头猪还挺英俊挺优秀的,但心里依旧很不爽。   胡涂涂原本也没打算瞒他们,只是这段时间被风鸣闹得鸡飞狗跳的,又马不停蹄追了一路,这会儿他很是疲惫,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这是意外,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乐湛哼了一声,没再多言。   风鸣原本还指望着自家表哥帮自己出头呢,这会儿一看乐湛什么表示都没有,气得一跺脚揪着愁眉苦脸的小弟子拖出了门。那小弟子还一脸惊恐地叫着“救命!”   天哪,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啊?只不过站在大门口值个班而已,怎么就惹到这个祖宗了?他娇嫩的小萌耳朵都要被揪掉了呀!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易林正坐在灯下钻研一本秦鹤赠与的剑谱。从住到无影门之后、到秦鹤被乐湛逼的闭关之前的那几天,易林几乎天天都去找秦鹤切磋。   他确实是棵难得的好苗子,秦鹤也乐意教他,每每都与他过几招然后指点一番。他的功夫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经验又颇为老练,易林随便跟他过两招,学到的东西都比与别人实战三场来的多。   这几日在秦鹤的指导下,他武艺精进,渐渐生出了一种以后留在无影门拜秦鹤为师的念头。不过这个想法刚萌生出来就被他给扼杀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要保护乐湛,更重要的是他师父尚且健在,他若拜秦鹤为师便是背叛师门,于道义不合。   秦鹤闭关前特地叫人给他送来一本剑谱,剑法甚至还没有命名,估摸着是秦鹤自己所创。   他日日夜夜钻研,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天晚上正看得入迷,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哗啦”一声巨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颇为刺耳。   乐湛还在门外的时候他便听出了脚步声,这会儿头都没抬,只问他:“这么晚了做什么?”   乐湛两眼放光地过来拉他:“我知道该怎么劝说秦鹤了。本来打算明天去找他的,但是现在忍不住了,完全睡不着!”   易林任由他把自己拉起来,很无语地跟着他往后山走,到山洞外意料之中地被守门弟子拦住了。   “乐掌门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们门主在闭关,没办法见你吗?”该弟子无奈极了,“三天!再等三天我们门主就出关了,到时候您再来成吗?”   乐湛一把推开他就要往里冲,该弟子直接抱住他的腰不撒手:“乐掌门,您行行好,放小的一马行不行啊?”   乐湛挣脱不开,不耐烦地扭头叫易林:“赶紧把他弄开!”   易林无奈,上去提着领子将守门弟子掂了出来,往远处走去。挡在门前的弟子见状赶紧过来拦,易林一手一个将俩人一起制服了。   山洞前再也无人阻挡,乐湛兴冲冲跑过去,结果在墙上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机关。他叉着腰站在门前,扯着嗓子开吼了:“秦鹤,你快给老子出来!!!”   同样的话他重复喊了十几遍,里面终于响起秦鹤不耐烦的回复:“滚!”   听到回应乐湛便乐了,冲着里面又吼了一句:“秦门主,二十年前你离开无常门后你师弟就自宫了你造吗?”   一片沉默,半晌后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响,接着洞门从中间缓缓打开,秦鹤一袭白衣立在门后,脸色如衣服一般惨白。   “你说的是真的?”   乐湛收了笑,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亲口所言,我亦亲眼所见。”   秦鹤半晌没反应,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般,只有衣角在夜风下鼓鼓而动。静默了很久,就在乐湛几乎忍不住要唤他回神的时候,他才声音低低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   秦鹤当晚就出关了,但是第二天乐湛找遍山庄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想着他应该是想自己静一静,乐湛便回去一心一意地伺候自家娘子,并且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解决了一下风鸣和胡涂涂的问题。   据当事人风鸣回忆,胡涂涂是在跟她一起回江西见她爹爹的那段时间里的某天晚上,趁她不备玷污了她;但是另一位当事人胡涂涂的口供却不是这样,据他说,自己是被那位准岳父给算计了,被灌醉并且下了药,还被丢到了风鸣的床上,然后兽性大发就跟风鸣圈圈叉叉了。   乐湛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舅舅的风格,觉得胡涂涂的话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毕竟从风鸣七岁开始,那位就开始张罗着要给她找个相公嫁出去了。倒不是他不喜欢风鸣这个女儿,事实上他宠风鸣宠的不行,但是自从碰到个杀千刀的算命先生说风鸣情路坎坷,他便对她的婚姻大事颇为忧心,日日担心她嫁不出去。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想到俩人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乐湛也不担心了,继续搂着自家娘子你侬我侬去了。   这天一早,他刚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懒腰伸到一半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给吓得差点过去。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秦鹤一眼:“大清早的想吓死人啊!”   秦鹤的下巴上隐隐冒出些青色的胡茬儿,对他的大吼大叫视而不见,只紧紧抿着唇,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眼底渐渐透出一种坚定的光。   “我跟你回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地址   最后算卦的那段是胡诌的,大家看看就好,有问题的话请默念“作者是傻逼”三遍……_(:зゝ∠)_   又是长途车马劳顿,因为带了两个孕妇,马车尽可能挑平稳开阔的官道走,速度也放到了最慢。   令人无奈的是两个孕妇一个比一个能作,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城镇或者荒郊,随时随地要吃的;或是走到哪里觉得好玩,停下来三四天也不是没有的事。一路或行或玩,竟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每到一处乐湛就会命人会搜罗各种禁放的吃食,带着路上给两个孕妇吃。偶尔吃腻了侍卫们就要负责去猎些野味,给她们换换口味。   秦鹤有胡涂涂带领着先行一步,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几日便抵达京城,然后两人产生了分歧。胡涂涂坚持秦鹤与自己一道先进宫复命,秦鹤不乐意,说自己会找时间去见皇帝。胡涂涂苦口婆心地劝,秦鹤一个不耐烦,转身纵马而去。   胡涂涂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皇帝,皇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大侠了不起吗,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哼!   秦鹤策马直奔无常山,多年没有回来过,山上的景色依旧,树木苍翠、雾霭缭绕,跟记忆中并无不同。行至半山,抬头忽见一人影,一袭白衣,如墨长发,静静伫立在山头。山风猎猎,衣袍随风而动,缥缈似画中仙。   秦鹤勒马,与那人静静对视着,十多年的时光眨眼即逝,眼前人容颜依旧,不曾有半分衰老。   片刻后再次策马缓行,沿小路而上,拐进一条教开阔的土路。马蹄“哒哒”声中,对面白衣男子缓步走来,在一丈远处停下,望着他轻轻一笑。   “师哥,你回来了。”   秦鹤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一瞬间眼前闪过幼时秦叶每日跟在他身后乱转的天真烂漫模样,一瞬间又忆起那年师父归西后他被秦叶圈禁在密室里,他伏在他身上一声一声唤“师哥”的场景……   回神之时,秦叶已经跪在他面前,白色衣袍散乱铺陈在黄土之上,有种被亵渎之感。秦叶紧紧抓着他墨色长袍,就像小时候抓着他衣角一样。   “师哥,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秦鹤看着他颤抖的双手,听到他带着哭腔和满腔悔恨的声音,却又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秦叶抽泣着,单薄的双肩微微抖动,脑袋一点一点低下,伏到地上,脸贴着他的脚,一声一声哭道:“对不起,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秦鹤望着远处苍山,良久才沉声道:“起来吧。”   山间小道上,俊美如谪仙的白衣男子牵着白马慢悠悠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马上的人仍在,才安心转回头。   几日之后的某天夜里,皇帝寝宫的窗子被人撬开了。警觉的皇帝立刻翻身起来,刚拿出宝剑还未出鞘,就听见一声轻笑:“别忙活了,来,我们聊聊。”   皇帝回头,就见一白衣墨发的男子大摇大摆地往龙床上一坐,被跟在后面进来的黑衣男子瞪了一眼,立刻又跳起来乖乖站到他身后去。   秦鹤略略施了一礼:“草民秦鹤,见过陛下。”   敢夜闯皇帝寝宫,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皇帝冷哼一声,摆摆手道:“坐罢。”   说落便有一把椅子适时地出现在秦鹤身后,他无奈地看了秦叶一眼,坐下来向皇帝说明来意。话一说完,手中又被塞了一杯茶,回头见秦叶立在他身后,一脸乖巧。   这一夜的密谈直到天色微亮才结束,秦鹤表示无常门和无影门愿无条件协助皇帝平叛,并且上交了一份逆贼名单,皇帝龙颜大悦,大方地表示可以不追究他们藐视天威的死罪。   桂老贼当初不知怎么想的,偏偏要找江湖中最是反复无常的无常门合作,秦叶当时闲得无聊,答应陪他玩玩,并以评价桂老贼的综合实力为由,要到了与他相勾结的文武官员名单。   当时想的就是哪天玩腻了把这份名单拿给朝廷,应该能趁机敲诈不少好东西。没想到现在白白给了皇帝,秦叶觉得有点遗憾。   -   乐湛一行回到京城时,皇帝已经秘密派人将各地与桂老贼勾结的逆贼解决掉了,至于朝中的那些乱臣,皇帝与无常门携手,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一网打尽。   纪将军这段时间相当得忙碌,京城守卫军的将领中有桂老贼的人,未免打草惊蛇,皇帝暂且没动他们,只给纪将军下了密诏,暗中将纪家军调回了京城,以防万一。   担心宁王那个没用的东西保护不好自己的宝贝女儿,纪将军百忙之中抽时间派了亲卫来护卫宁王府,乐湛虽然不大乐意自己的底盘被别人来保护,但事关自己的宝贝娘子,他没有拒绝。   桂老贼落网的那一天,刚好是凤鸣和胡涂涂成亲的日子,宁王府忙着送嫁、官员忙着送礼、百姓忙着凑热闹,根本没有人关心灰溜溜被押进天牢的桂相。   这一日真可谓是普天同庆。   解决乱党的后续事宜被丢给了纪将军,皇帝换了身新衣服,喜气洋洋地来做高堂。拜完堂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纪唯心和一众女眷都在后院陪新娘子,宁王在前院闲的蛋疼,跟皇帝玩起了成语接龙,输的人罚酒。   晚上的酒席上胡涂涂被灌了不少酒,里面属乐湛灌得最起劲儿。胡涂涂好不容易才溜掉,满怀期待地回到房间里,发现凤鸣已经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胡涂涂心里无奈又甜蜜,轻手轻脚地帮她把繁琐的凤冠和外袍去下,盖上喜被搂进怀里。   -   三个月后。   江湖上有个有名的神算子名叫赛半仙儿,看相算卦都很厉害。赛半仙儿爱云游,这天游历到了京城,一进城门就见天边隐隐有紫气浮动,乃难得一见的天象。   赛半仙儿兴奋不已,一路摸索过去,来到一座气派的府邸。赛半仙儿抬头看看门匾商气势恢宏的“宁王府”三个大字,捋捋胡须,迈步而进。   宁王府里一片鸡飞狗跳,下人们着急忙慌跑来跑去,人来人往的,竟然没人注意到赛半仙儿这副生面孔。   被无视的赛半仙儿有点郁闷,想他一世英名,不管到哪里只要报上名号,没有不对他尊崇有加的,何曾受过此等差遇。   郁闷的赛半仙儿拉住一个慌忙跑过的小厮,刚要报上自己的名号,就见小厮上下打量他一番,皱眉嘟囔道:“不是让请产婆吗,怎么请了个大夫来?”   后面王嬷嬷又催了一声,小厮高声应了两句,拉着赛半仙儿就往后院跑,管不了那么多了,来个大夫也行!   王嬷嬷忙里忙外的,抽空看了赛半仙儿一眼,生气地揪住了小厮的耳朵:“不是让你接产婆吗,怎么接了个大夫来?你小子俩耳朵是用来出气的吗?”   说着招呼另一个丫鬟出门接产婆。   赛半仙儿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不过这会儿他已经知道这家有夫人要生产了,自知不便入内,便安安静静地坐下喝起茶,一边看产房外那个华服男子着急地原地转圈圈。   刚才的天象应该就是要出生的小子引发的,赛半仙儿决定等那位夫人生产完,见一见这位来头不小的新生儿,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产婆很快就被请来,一共来了四个,听说是给大名鼎鼎的宁王妃接生,个个诚惶诚恐的。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产婆曾经给相府的如夫人接过生,胆子大一些,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二话不说就进去照看产妇了。   纪唯心因为平时吃的太多,胎儿营养太足长得比较大,生产时多受了一些苦。但毕竟是个命硬的奇女子,两个时辰后终于生产成功,她除了累得有些虚脱,到没有别的问题。   产婆用襁褓把洗干净的胎儿包起来,抱出来给乐湛看:“王爷您瞧,是个小世子呢。”   乐湛看了一眼,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小脸皱巴巴的,乐湛看得心软不已,摸了两把就让产婆抱走,着急地进去看自家娘子。   接下来又是一通忙活,又是打赏产婆又是打扫卫生的,等宁王府终于安静下来,已经接近黄昏了。   赛半仙儿已经喝完了一壶茶,肚子饿的咕咕叫,终于逮到机会见了刚出生的小世子。乐湛和纪唯心听说对方是有名的神算子,便大方地请他进屋给小世子占卜。   赛半仙儿看了看闭眼沉睡的小世子,掐指算了会儿,笑道:“恭喜王爷王妃,小世子乃难得的大富大贵之相,王府上空紫气萦绕,乃是祥瑞之兆,世子将来必非凡人。只不过……”   乐湛喜滋滋的心顿时又被吊了起来:“不过什么?”   赛半仙捋着胡须叹了口气:“不过小世子命格太硬,怕是会与至亲之人相克。”   乐湛倒吸一口凉气:“那本王和王妃岂不是很危险?”   “不不不……”赛半仙儿摇头加摆手,“阴阳互根,阳极则阴生,世子与王妃命数皆硬,或可互补。但是王爷您……”   “我、我怎么?”乐湛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您的命数虽硬,但硬不过世子,硬碰硬,必有一伤。”赛半仙儿背着双手,语重心长道,“也就是说,世子恐怕会克到王爷您啊……   “!!!”乐湛拔腿就跑。   现在整个王府都跟老子相克了!        ☆、番外之柿子天下无敌   纪唯心生产完第二天,纪将军和于氏就迫不及待赶来宁王府看自己的小外孙,小奶娃白白嫩嫩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巴不停地吐着泡泡,精神劲儿可足了。   于氏爱不释手,抱着小柿子跟纪唯心说:“哎呀真可爱,比你哥哥小时候好看多了!”   纪唯心嘿嘿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于氏眼睛立刻就瞪起来了:“你的意思是老娘不如你吗?”   “啊没有没有,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唯心赶紧赔笑,戳了一下小柿子的脖子,小柿子咯嘀咯嘀就开始笑,于氏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抱着小外孙稀罕得不行。   纪将军在旁边看得眼红,伸手想接过来:“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我还没抱够呢!”于氏躲开,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先去外面玩,等我抱够了你再进来。”   “我不去!”纪将军不满地噘了噘嘴,小声嘀咕,“抱这么久了还不撒手,都不让别人碰一下,小气死了!又不是你生的……”   于氏踢了他一脚,坐在炕上跟纪唯心一块逗小柿子。   纪将军想抱抱不着,唉声叹气地往凳子上一坐,眼睛盯着于氏那边。察觉到旁边有人,纪将军一扭头,看到乐湛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脸苦逼地望着床榻的方向。   纪将军顿时平衡了。   纪将军守了一天,于氏搀着纪唯心去恭房的时候,乐湛刚好不在,纪将军终于逮到了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自家外孙抱起来。睡梦中的小柿子被他弄醒,小眉毛一皱,哇哇哭起来。   纪将军吓了一跳,怕于氏回来骂他,赶紧抱着小柿子往外走:“不哭不哭啊,外公带你出去溜溜啊,乖,不哭……”   着急往外走,没注意脚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冷不丁被门槛绊了一下,只听“哎呀”一声,纪将军身体往前一扑,手中的襁褓也飞了出去。   刚巧回来的乐湛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不假思索地纵身往前一扑,在空中抱住了即将落地的小柿子,然后飞快地转了个身,背朝下摔在了地上。   顾不得被摔烂的屁股,乐湛忙把儿子从怀里掏出来看了看,小家伙瞪着迷茫的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乐湛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再一扭头,看到门前灰头土脸的纪将军,乐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怀里的小家伙咯嘀咯嘀笑了起来。纪将军看看笑得开心的小外孙,默默爬起来,嘴巴动了动,吐出来一颗牙。   乐湛乐得不行,想要爬起来,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柿子三岁的时候,跟五岁的小伙伴在院子里踢蹴鞠玩,那是乐湛特意给他做的小一号的蹴鞠,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了。   可惜柿子腿太短,经常一条腿甩出去,却碰不到蹴鞠。通常这种时候柿子就会往前站一点,再甩腿。   小伙伴是门房老王家的小儿子,他的工作就是负责陪小柿子玩耍,每天出门前老王都会交代他“要听柿子的话,要让着柿子,要保护柿子,千万不能让柿子受伤”,因此小伙伴从来不跟柿子抢球,就默默地在一边看他一次一次地甩小短腿儿。   这次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想要把蹴鞠踢近一点让他能碰到,谁知道小柿子踢了几次踢不到生气,又往前踏了一步,狠狠一脚踢出去……   小伙伴“嘶嘶”叫着,捂着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柿子的脚被迫中途改变了方向,踢到了一颗安静地小石子儿,自己“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小石子儿飞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砸在了刚巧经过的某人的脑门上。   “啊!!!”乐湛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喊,“谁!谁干的?!”   倒在地上的小伙伴已经泪流满面,抽空伸出小手给乐湛指了指,乐湛顺着看过去,罪魁祸首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连连摆手:“哎呀不是我干的呀,它自己飞粗去的……”   乐湛:“……”   -   柿子五岁的时候,已经成了宁王府一霸,所有男性远远见到他都绕道走,纪唯心没办法,给柿子找了两个小丫鬟,天天跟在他后面。   小丫鬟不怕柿子,因为柿子对她们可好了,经常赏她们好吃的好玩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柿子老摸她们的脸蛋。   柿子贪玩,王府的池塘里养了许多鱼,个个长得都很肥,柿子喜欢鱼,每天都要跑到池塘边去看,钓鱼他没耐性,整天就老想着往水里跳。   小丫鬟就负责拦着他不让他跳,或者拦不住了就在他跳了之后及时通知大人。   比如这天——   纪唯心和乐湛正在下五子棋,远远听到两个小丫鬟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快来人呀,柿子跳水里啦!!!”   两人忙扔了棋子跑出去,呼哧呼哧跑到池塘边时,柿子已经被易林捞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看到娘亲和爹爹过来,嘿嘿一笑,吐出来一口水。   纪唯心气得过来要打他,小柿子赶紧把怀里的鱼举起来给她看:“我抓的鱼!给娘亲吃!”   纪唯心看看他手里一动不动的死鱼,个头还挺大:“哪里捡的死鱼?我才不吃嘞!”   小柿子有点伤心:“我刚抓的呀,怎么死了呀?”   纪唯心看向易林,易林耸耸肩,“他掉下去砸死的。”   乐湛:“……”   之后乐湛就命人在池塘边围了一圈栅栏,小柿子跳不进去,只能站在岸边拿大石头砸,两个小丫鬟负责到处给他找大石头。   无奈的是,柿子运气实在太好,每次砸鱼,从没有空手而归的。   皇帝有天来宁王府转悠,看到小柿子三个人站在池塘边扔石头,奇怪不已:“皇侄这是在做什么?”   乐湛扭头看了看,见怪不怪道:“他在砸鱼。”   皇帝乐了:“砸的中吗?”   乐湛叹气,一脸苦逼道:“岂止砸的中啊,简直一砸一个准儿,天天吃的鱼都是他砸死的,一天三顿都是鱼,我都快变成鱼了……”   皇帝乐得不行:“不愧是朕的侄子,果然有前途!”   说话间小柿子领着抱着鱼的小丫鬟雄赳赳气昂昂地经过,见到皇帝抱抱小拳头:“皇伯伯好。”   皇帝满意地摸摸他的小脑瓜:“皇侄好,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有哇,爹爹枕头下面的书我都看过啦!”   “!!!”乐湛吓得几乎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枕头下面有书!你什么时候偷看的!那种书你怎么可以看!啊啊啊啊啊孽子!”   乐湛追着小柿子就要打,柿子一见不妙撒腿就跑,两人嗷嗷叫着到处乱窜,皇帝简直不忍直视。   这什么奇葩的一家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作者水平很渣,这篇文有很多不足,中间甚至放弃过……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如果愿意的话,也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渣作者。【鞠躬   最后祝所有的读者看文愉快,祝愿大家都能找到一个爱你胜过爱他自己的如意郎君~(づ ̄ 3 ̄)づ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