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vel.com---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盛宠皇贵妃 作者:没有脚的小鸟 文案: 年兮兰重生一世,立志与人斗、与天争,为自己前世在宫斗中悲惨死去的三子一女向冷面帝王雍正讨回公道,却在选秀时阴错阳差的引起了康熙皇帝的关注,被迎入后宫,开始了从贵人到皇贵妃的盛宠之路。 许多年后,当富察兮兰回想起自己波澜起伏却又倍受宠爱的一生,恍然发现前尘往事仿如黄粱一梦,而此次重生,竟然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甜宠治愈系,誓将甜宠进行到底,女主不吃亏,不受气O(∩_∩)O~~ 年兮兰:我要向冷面帝王雍正复仇,您老来搅什么局啊?╮(╯_╰)╭ 康熙:咱们的宝贝儿子最是爱笑,哪里冷面了?O(∩_∩)O~~ 年兮兰:……⊙﹏⊙b汗 胤禛:什么叫做躺枪_(:з)∠)_,儿臣总算是知道了…… 德妃:(⊙o⊙)?上天让本宫穿越到千古一帝的后宫之中,不是打算让本宫成为太后的么? 内容标签: 清穿 主角:年兮兰、康熙 ┃ 配角:胤禛、德妃、宜妃、佟贵妃、良妃、密贵人、和嫔、谨贵人、乌拉那拉福晋、钮祜禄格格 ┃ 其它: ==================   ☆、第1章 重生 年兮兰脸色苍白、目不转睛望着在雍正怀中奄奄一息、已近弥留的福惠,听着那小小的孩子在昏迷中依然喃喃低声唤着额娘,年兮兰只觉得心如刀割。 雍正小心翼翼的抱着福惠,看着他气息渐弱,紧紧拉着自己的袖口的小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顿时觉得心中一沉,从心底层层叠叠弥漫而至的沉重与压抑忽然令雍正有些喘不过气来。 雍正轻叹一声,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御医点了点头,两位御医赶忙上前查看福惠的情况。两位御医探了探福惠的鼻息,又仔细为福惠诊了诊脉,随即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向雍正禀报道:“启禀皇上,八阿哥病重不治,已经过世了。” 雍正眼神一暗,越发拧紧了眉头,年兮兰一声呜咽,倾身上前欲将福惠抱入怀中,却悲伤的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福惠瘦小的身体,如同划过空气一般竟连福惠的一片衣角也未曾碰触到。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悲伤的红了眼眶,眼睛虽然酸涩胀痛得厉害,却已经流不出半滴眼泪。年兮兰恍然间想起,自己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只可惜自己心中仍有执念难以舍弃,竟是被困在紫禁城内,无法离去。 年兮兰曾经以为自己是胤禛最为钟爱的女子,因为自从年兮兰嫁入雍亲王府为侧福晋以后,便接连为胤禛诞育三子一女,期间胤禛并未与其他女子有过子嗣。年兮兰曾经天真的以为,只凭这一点便可以表明雍正对她与众不同的宠爱了。 年兮兰虽然因为自己身子虚弱无法为胤禛生下健康的子嗣而黯然神伤,却时刻感念胤禛对她的呵护与疼宠,一直敬重福晋、持躬淑慎,驭下宽厚平和,尽心尽力的侍奉胤禛。年兮兰直至临终一刻,还以为是自己身子虚弱的原因而连累了几位子女体弱早夭,直到她死后莫名的被困于紫禁城内,才渐渐看清了自己深爱的夫君与敬重的福晋都是一幅怎样的嘴脸。 年兮兰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描绘着福惠精致秀美的面容,心中不由得回想起让她心碎欲绝的往事。 原来早在年兮兰嫁入雍亲王府以后,福晋乌拉那拉氏便在胤禛的示意下给她下了有碍子嗣的秘药,因此才致使她的几个孩子先后早亡,如今连唯一幸存的福惠也未满八岁便因病而逝。直到此时,年兮兰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柔情蜜意、心有灵犀,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独自编织的迷梦,华而不实恍如同镜花水月、梦幻泡影,而胤禛虽然想要利用她笼络她的兄长年羹尧的势力,但却并不愿意她诞下拥有年氏血脉的皇子,进而助长年家的权势与野心。 想到此处,年兮兰目眦欲裂的盯着雍正冷漠的面容,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扇雍正几巴掌,厉声质问他为何要如此对待她们母子,她倾身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咬住雍正的肩膀,直想撕下一片肉来,甚至想要干脆与雍正同归于尽算了,却无奈的发现自己虚无的身体已经无法对雍正产生半点影响。 挣扎了半晌,年兮兰终于无力的呆坐在地上,默默的凝视着福惠惨白的面容出神,心中不由得苦笑,年兮兰啊年兮兰,你竟然被情情爱爱迷了心智,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拥有众多妻妾的夫君身上,以至于糊涂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护住,真真是枉为人母。 年兮兰忽然发现,虽然自己恨毒了胤禛的欺骗、利用与狠心,却更加恼恨自己的痴傻与天真。年兮兰忽然觉得眼眶一湿,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竟然难过得流下了血泪。年兮兰心中懊悔不已,不禁想到若是能得上天垂怜,再给她一个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必定牢牢守住自己的心,为自己在宫廷争斗中惨死的孩子们向那位冷面帝王讨回一个公道。 年兮兰就这样独自在紫禁城内飘荡了很久,她亲眼看着雍正以雷霆手段排除异己,却最终将自己累死在养心殿内;她看着从乾隆开始一代不如一代的帝王将大清的江山社稷折腾得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她看着八国联军冲入紫禁城,将皇室宗亲的颜面践踏殆尽……直至清朝覆灭以后,年兮兰发现自己终于可以离开禁锢了她一百多年的紫禁城了。 原本无处可去的年兮兰因缘际会之下竟然结识了一位鹤发童颜、自称无尘居士的道长。无尘道长只看了年兮兰一眼便说与她有师徒之缘,并且赞她颇具灵根,直言她若是潜心修道,将来必可飞升成仙。 年兮兰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无法救得她无辜惨死的儿女们,自己飞升成仙又有何意趣?无尘道长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大半日,年兮兰依旧固执的不改初衷,直将无尘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又对这个固执的女子没有半点办法。 无尘道长看着年兮兰秀美的双眸中满是悔愧与怨毒,不禁长叹一声,连道三声“痴儿”,随后又沉默半晌,方才轻叹道:“倘若我能助你重回康熙朝,解除你心中的仇恨与执念,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好好修道去?” 年兮兰震惊的望着面前这位须发皆白却俊逸依旧、恍若谪仙的道人,随即大喜过望,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俯身行礼道:“倘若道长可以助我重活一世,完成心中所愿,我必定将道长的大恩大德铭记于心,终身不敢或忘。将来只要道长有所吩咐,我甘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道长再生之恩德!” 无尘道长却是俯身将年兮兰扶起,摇头叹息道:“此事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又算得上什么大恩了?我与你既有师徒之缘,自然希望你能够解开心中执念,化解身上的怨恨与戾气。我也不要你的感激与报答,只愿你信守承诺,了却世俗之事后便塌下心来跟随我好生修道,到时候自有你意想不到的缘法与好处。” 年兮兰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一尝多年的心愿,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答应道:“这是自然。我虽然并非男子,但却也知晓信守承诺,必不会对道长食言。倘若我有违誓约,便叫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无尘道长却是淡然一笑,揶揄的望着年兮兰,“你莫非以为自己现在还活着不成?倘若你不是有幸遇到我,你此时便已经被心中的执念累得无法超生了!” 年兮兰闻言大囧,随即又缓缓升起一股悲凉,低垂着头苦笑道:“莫非道长不信兮兰?” 无尘道长微笑着摇了摇头,竟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世间之事,因果循环自成一体,倘若你只是这样毫无准备的回去,只怕再让你重生十次,也无法改变原本的命运。” 年兮兰黛眉轻蹙,沉思半晌,抬起头诚恳的询问道:“道长如此说,可是有话要点拨于我,为我指点迷津?” 无尘道长捻须而笑,“我怜你那难得的灵根,便索性再赠与你三样礼物。你只要善用这三样利器,定然可以顺利实现心中所愿。” 无尘道长说罢,倾身上前伸手在年兮兰额头轻轻一点。年兮兰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直冲脑海,随即头中一阵剧痛,顷刻间便昏了过去。 年兮兰回神之际,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散发着淡淡香气、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年兮兰睁开眼睛望着天青色的帐顶出神,双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锦被,不由得慨叹道真是好久没有过这种踏实舒服的感觉了。 年兮兰伸出手来仔细查看,却见自己的一双玉手莹白如玉、柔若无骨,并不是过世前那苍白消瘦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喜。年兮兰想着无尘道长果然没有欺骗自己,念及自己深藏多年的心事,不由得生出无数期望。 年兮兰微微皱着眉头,正欲起身查探一下此时的情况,却见两名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婢女快步走上前来。两人见年兮兰已经醒来,不由得惊讶的对望一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其中一位身量略高,体态修长的宫女说道:“幸得皇上龙威庇佑,小主可算是醒了。奴婢这便去禀报皇上。”话音刚落,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另一位年纪略小,体态微丰的宫女则开心的说道:“可见专为皇上诊脉的刘御医果然医术高明,只为小主施针一次便使小主醒来。皇上若是得知小主平安无恙,必定会龙颜大悦,说不定,很快便会来储秀宫看望小主呢!” 年兮兰闻言竟有些糊涂起来,险些问出“哪位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然而年兮兰毕竟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教养不俗,过世后又久经忧患,看尽了世态炎凉,此时虽然心中惊讶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神色平静的在宫女的服侍下坐起身子,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随后自然的吩咐道:“去取一面镜子来。” 那名宫女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连忙转身从桌上取来一面铜镜举到年兮兰面前,由衷的夸赞道:“小主天生丽质、国色天香,今日在点选秀女时,皇上只是匆匆一瞥便看愣了去。只可惜小主体弱,竟然在殿上昏倒。而皇上不仅没有半分怪罪,反而派遣原本在养心殿当差的宫女来储秀宫侍奉小主,并且命一向只为圣上看诊的刘御医前来为小主诊治,随后又赐下许多珍贵药材。奴婢还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位秀女如此垂顾,这可不是小主天大的福气么!如今小主刚刚转醒,虽然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但却丝毫不减小主的风姿,反而使小主更加惹人怜爱呢!”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铜镜中那张精致出众,艳若桃李、耀若朝阳的娇美面容,心中泛起滔天巨浪。这张脸孔虽然与自己有着七分相像,却远比自己前世的容貌更加出众。这想必就是无尘道长所说的利器之一。世上男子无论贫富贵贱,最为看重的永远是女子的皮相。这张面容即便是女子看了都会惊叹不已,难怪会惹来皇上的关注与在意。 然而想到此处,年兮兰不由得心中一震。她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参加选秀之时,正是康熙五十年。而如今重生一世,却因为过于出众的容貌意外引来康熙的关注,这对自己而言绝非幸事,如果稍有不慎,必会惹来滔天大祸。 年兮兰正在心中焦急的思量着对策,却听门外的小太监尖声唱诵道:“皇上驾到,请小主接驾。”   ☆、第2章 面圣 年兮兰听闻皇上驾到,连忙在宫婢的搀扶下披衣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圣驾。 康熙虽然已过天命之年,却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余岁,一双爱新觉罗家族特有的丹凤眼深邃锐利,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之人不怒自威的态度。 康熙自从八岁登基至今,拥有过的女人不可胜数,然而容貌妍丽者却并不算多。究其原因,则是因为容貌并非清代皇帝甄选秀女主要条件。为了彰显自己乃是有道明君,不被美色所惑,清代帝王选择秀女是更加看重女子的门第与品德。 虽然康熙也认为好色也是极不名誉的事情,然而却又如同寻常男子一般无法抵御心中对于美貌女子的期待与向往。因而,康熙在执掌天下手握重权以后,便开始于暗中重新修订甄选女子的标准。正是在康熙这一若即若离、讳莫如深的标准下,才会有了出身辛者库却美貌动人的良妃,才会有了生于江南、容貌柔婉的密贵人。 康熙曾经以为良妃与密贵人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美人,却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殿选秀女之时因为一名女子殊丽的容貌而失了神。康熙一直以为美貌的女子如同御花园中竞相开放的花朵,有的清秀淡雅,有的浓艳妩媚,有的清冷高华,有的稚嫩可爱,然而康熙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在看到一位女子出众的容貌之时,会在惊叹莫名,以至于失了言语。 自负学富五车、满腹诗书康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一句恰当的词句形容眼前这名女子的美貌,只觉得那些词句皆无法写尽那名女子的丽色,康熙思来想去,唯有美丽一词方能形容这名女子的绝色姿容。康熙不由得暗自慨叹,原来世上当真会有这样一位女子,世人不必说她清秀婉约,也不需赞她妩媚可爱,她只是美,美到极致,令人怦然心动。 因此,当年兮兰在殿上忽然晕倒的时候,康熙不但没有责怪她御前失宜,反而自然的示意自己身旁最是得力的两位宫婢芳蔺、芳婉上前服侍年兮兰,并且派出自己的心腹御医刘声芳前去为她诊治。 然而回到乾清宫以后,康熙却无法安心批阅奏折,心中想起殿选秀女时自己对待年兮兰的态度,竟隐隐有些后悔起来。康熙一向对自己的自控能力极为自负,此次竟然为了一介秀女失了分寸,不禁觉得自己在妃嫔面前失了颜面。 康熙不由得疑心年兮兰是否在身上用了什么魅惑人心的香料,方才使得自己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来。然而李德全仔细查证后却回禀说年兮兰身上穿着的旗装皆由内务府统一准备,并未发现有任何熏香的痕迹。 听了李德全的禀告,康熙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禁暗暗想到既然那年兮兰并无任何不当的行为,那么在殿上甄选秀女之时自己有悖常理的反应也与他人无由,皆是自己自身的原因了! 一向骄傲自负的康熙自然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因此当康熙听到年兮兰已经醒来之时,便匆匆赶往储秀宫看望年兮兰,想要再次仔仔细细看一看这位让自己当众失了分寸的美貌女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也许看清楚了,也便不会这般牵挂,难以割舍了。 因怀了这样探究的心思,康熙竟在年兮兰面前站定,负手而立,淡然的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年兮兰心中一紧,不敢不尊皇命,却只将头稍稍抬起,露出姣好的面容,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圣颜。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面前恭敬柔顺的年兮兰,只见她身着一件浅蓝色旗服,乌黑柔顺的长发未及挽起,只柔顺的披在身后,微微苍白的脸色不但未使这张如玉娇颜减色半分,反而更为她平添了三分娇弱七分柔婉,整个人仿佛临水而居的莲花一般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好好怜惜疼宠一番。 康熙想到此处,忽然变了颜色,对于年兮兰竟然可以一再左右他的心思感到十分懊恼。康熙想到德妃与宜妃曾经分别对他提及对年兮兰的喜爱,隐晦的暗示过想要为胤禛与胤禩求娶年兮兰之意。康熙原本也曾经动过将年兮兰赐给胤禛的念头,然而此时打量着年兮兰世间罕有的绝色姿容,康熙已然打消了原本的打算。 难得遇到这样的绝色女子,又是自己名正言顺可以拥有的女人,康熙自然不会将年兮兰赐给他人。然而想到年兮兰的身份与容貌,康熙又觉得这样的女子只可适当的给予无伤大雅的疼宠,却不可给予过高的位份与子嗣。以年兮兰的出身与品貌,初封一个贵人的位份,再赐予一个封号也算适合,等过几年再寻个适当的时机提一提她的位份,究竟是嫔位还是妃位则要看年羹尧的表现了。这样既可得享美人,又可对年家以示恩宠,岂不美哉。 既然打定了主意将年兮兰当做用以取乐的美人及笼络朝臣的工具,康熙自然也不再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一改适才面上严肃冷漠的神色,微笑着对伸手欲将年兮兰扶起。年兮兰心思敏慧,立时看出康熙的意图,不禁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便侧身避开康熙的碰触。 康熙未曾想到年兮兰竟然胆敢躲避自己,望着自己已然伸出此时正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的手臂,顿时沉下面容,厉声呵斥道:“放肆!”随即想到年兮兰之所以如此厌恶自己的碰触,极有可能是因为其早已有了心上人,不禁更加懊恼,竟是动了真怒。 年兮兰虽然立志想要向胤禛复仇,却从未想过会遭遇如此尴尬的局面。虽然此生年兮兰尚为待嫁之身,与康熙父子并无半点关联,然而年兮兰面对康熙的接近与碰触却感到十分不自在,因此未及细想便躲开了康熙伸过来搀扶自己的手臂。 此时见康熙被自己气得变了颜色,年兮兰顿时僵直了身子,在心中早已将无尘道长咒骂了无数次,还说什么送给自己三样礼物作为复仇的利器,此时看来只是这第一样礼物便给自己惹出了无数的麻烦与烦恼,还不知后面那两样神秘的礼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吓与变故呢! 年兮兰虽然身为游魂,飘荡了许多年,然而除了不能离开紫禁城以外,也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许久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与折辱的年兮兰一时之间竟然与康熙僵持不下,不愿意就此屈从于康熙的安排。 康熙见年兮兰竟然对他的宠幸避之唯恐不及,不禁龙颜震怒,紧拧着双眉打量年兮兰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对身旁的忐忑不安的李德全吩咐道:“传朕旨意,命储秀宫管事的宫女将年氏选秀时的记录即刻送来此处呈给朕御览。” 李德全心中埋怨年兮兰年轻无知,竟然胆大妄为触怒龙颜,不仅断了锦绣前程,更加可能连累族人,不免于心中暗自叹息一番,真真是辜负了这样一幅极为难得的好容色,脚下却不敢耽搁,片刻后便将管事姑姑惠茹带到康熙面前。 惠茹虽然颇有手腕,但却最是懂得在宫中生存的规则。凡事既懂得明则保身,又在力所能及之时给予身旁的小主及宫婢太监们一些帮助,因此在宫中颇有人缘,深得储秀宫诸位小太监与宫女的敬重,皆恭敬的称惠茹为姑姑。 适才惠茹听闻李德全吩咐自己将年兮兰选秀时记录的案卷呈给圣上御览,心中便是一紧,此时走入偏殿之内,又见皇上面沉如水端坐于桌旁,年兮兰则挺着单薄的身躯跪在一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而刚被皇上派来服侍年兮兰的两位宫女芳蔺、芳婉早已颤抖着身子跪在年兮兰身后,惠茹便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必是年小主言行无状惹怒了皇上,才会招来此番祸患。 惠茹心中虽然叹息,恭敬的向康熙行了大礼,双手将康熙所要的案卷呈上。 康熙展开案卷只随意的看了几眼便放在桌上,淡淡的问道:“年氏初选时为其验身的是哪位嬷嬷?” 惠茹回禀道:“为此届修女验身的是郑嬷嬷和许嬷嬷,她们已经接连为三届秀女验过身,最是经验老道,公正平和的。” “哦,那你为朕解释一下,究竟用怎样的方法可以确定秀女是否为清白之身?”康熙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的瞥了跪在一旁的年兮兰一眼。康熙的声音虽然不大,语调也甚为平缓,却使得年兮兰身子一抖,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惠茹虽然不解康熙的意图,却依旧恭顺的开口将为秀女验身的过程清楚的向康熙解释一遍,“回禀皇上,秀女会在宫女的带领下逐一进入殿内,负责检验的嬷嬷们首先会观看秀女的容貌身姿,重点查看秀女的眉头是否散开、口唇的颜色、走路时的身姿仪态。随后嬷嬷们还会解开秀女的衣衫观其胸部皮肤的颜色,倘若以上步骤已可清楚的断定秀女乃是清白之身,则会在案卷上注明检验结果,并为秀女穿好衣衫送出殿外。也有一些秀女只通过以上几步无法确定其是否为清白之身,则还要由负责检验的嬷嬷们做最后一步的检查以作确认。” 康熙闻言淡然一笑,凝视着年兮兰缓缓问道:“两位嬷嬷可曾为年氏做过最后一步检验?” 惠茹惊讶的抬起头,望着年兮兰苍白的面容,不禁心中暗讨这位年小主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有沉鱼落雁的天人之姿,且眉头未散,口唇也是极浅的淡粉色,卸去衣衫后更是通体莹白无暇,就连阅人无数的郑嬷嬷和许嬷嬷都看呆了去,不停的夸赞年小主好姿容,原本便不敢再生亵渎之心,可巧年小主又是聪慧机敏、知情识趣,早在进殿之时便已经递了厚厚的红包给两位嬷嬷,自然无需做那无比羞人的最后一步检验,便由宫婢服侍着穿好衣衫送出殿外。此时听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要下旨重新为年小主验身不成? 康熙原本只打算命惠茹将年兮兰带下去,交给郑嬷嬷与许嬷嬷重新验身,然而见年兮兰直至此时也不曾哭闹求饶,只是咬紧嘴唇倔强的跪在一边,忽然心念一动,打算好好磨一磨年兮兰的脾气,于是便淡然的对惠茹吩咐道:“去将郑嬷嬷与许嬷嬷带来,朕要亲眼看着她们为年氏重新验身。”   ☆、第3章 筹谋 年兮兰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费劲全部心神才勉强压下自己想要反抗的念头,纤柔的身子却禁不住微微颤抖。 由于康熙急招,郑嬷嬷与许嬷嬷只恨不得借两条腿跑到皇上面前,因此不过片刻便赶到了年兮兰居住的偏殿。 由于惠茹早已将康熙的旨意告知两位嬷嬷,因而两位嬷嬷既担心康熙知晓她们私自收取秀女红包之事而降旨责罚,又怕年兮兰验身之事牵涉到什么不可告人的宫廷辛密,有了新的变故,进而牵连自己,此时早已对年兮兰没有半分怜悯之情,反而不自觉的向年兮兰投去厌恶的目光。 康熙自然将郑嬷嬷与许嬷嬷的反应看在眼中,幽深的双眸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既然来了,就开始吧。” 两位嬷嬷连忙恭敬的领命起身,走到年兮兰面前将她扶起,随后便伸手欲解开她的衣扣。 年兮兰见康熙竟然让两位嬷嬷在他及几位宫人面前为自己验身,其中甚至包括李德全在内,不禁羞愤交加,恨不得一把挥开两位嬷嬷伸向自己的双手,干脆一头碰死以求了断,也不愿在康熙与一众奴婢面前受此奇耻大辱。 年兮兰心思细腻,自然想到康熙既然已经下旨,欲亲眼督查两嬷嬷重新为自己验身,便已经堵死了她嫁入雍亲王府的路。如今此种形势已是极之凶险,倘若自己能够博得康熙的怜悯与宠爱,便会被康熙收入后宫;而若是自己处理不当,便极有可能被康熙当场处死。毕竟,以康熙的地位与手段,让一位参选的秀女无声无息的在宫廷中消失的方法有无数种,而无论哪种方法都会让自己再次失掉性命。 想到自己心中一直以来无法放弃的执念与前世惨死的三子一女,年兮兰只觉得心如刀割。年兮兰已经意识到,即便她有幸重生一世,也无法再次拥有前世的孩子们了。原来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那些愧对的人,后悔的事,永远也无法弥补,即使她拼尽所有也不能将其挽回。年兮兰想到此处,如玉的娇颜上不禁露出绝望的神色。 此时此刻,年兮兰只觉得一直以来被她压抑于心底的后悔与挫败再次翻涌而至,好似一块无法撼动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口,几乎令她无法呼吸。不由得情不自禁的握紧拳头,指甲陷入细嫩的掌心,留下半月形的血痕。 年兮兰只觉得自己此次重生竟然如此荒唐可笑,想救的人救不了,想要报仇的对象却毫发无损,依然过着自在惬意的生活,而她则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不仅自己命在旦夕,更有可能连累亲人。年兮兰清楚的知道她连自尽的权力都没有,即便是死,也要恳请皇上御准赐死,否则便是藐视皇室的大罪。 年兮兰很想大笑,又想干脆的痛哭一场。她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难道就因为自己身为女子,便注定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一生都要随波逐流,任凭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人摆布?莫非自己要就此放弃报仇的念头,让胤禛再次得偿所愿,执掌天下? 年兮兰一想到胤禛那副冷清的面孔露出得偿所愿的微笑,心中便被仇恨之火灼烧得生疼。年兮兰不禁暗自苦笑,也许此生自己甚至连亲眼看着胤禛再次登基为帝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康熙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处死了。 然而当嬷嬷们解开年兮兰旗装领口处的两粒衣扣之时,心如死灰的年兮兰忽然灵光一闪,心中竟然冒出一个无比大胆的念头。 年兮兰暗讨,也许此生她真的无法使前世被自己辜负的孩子们重生,但是她却依然可以为他们向胤禛讨回公道。既然胤禛前世为了皇位,将她和孩子们当成争夺皇位的工具,那么今生她无论如何都要让胤禛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向胤禛复仇的最好方法,莫不如使他与最为在意的皇位失之交臂,让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皆成梦幻泡影,这岂不比她如同前世一般再次嫁入雍亲王府,直接找寻找机会杀了胤禛更加痛快万分么! 年兮兰在紫禁城中游荡了一百多年,早已不是当年被年家娇养于闺阁,随后又被圈养与胤禛后院一方天地的天真女子。她心中无比清楚,想要从九龙夺嫡的胜利者胤禛手中夺得皇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她这样无权无势的一介女流而言更会无比艰难。 年兮兰暗想,与其就此认命,倒不如倾己所有放手一搏。所幸自己还有这天下罕有的美貌,若是自己有本事博得康熙的宠爱,即便不能让康熙以自己的喜爱为喜爱,以自己的厌恶为厌恶,至少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拆拆胤禛的台,令康熙尽早识破胤禛对皇位的渴望,或许也能使康熙重新选择适合的皇子继位。 一想到胤禛将会失去他最为重视的皇位,年兮兰险些大笑出声,心中只觉得无比畅快,更加坚定了夺位的决心。年兮兰几乎觉得自己已经被长期缠绕着自己无法摆脱的仇恨与不甘给逼疯了。 然而即便疯狂,她也要让那些执掌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明白,女子虽然看似如水般柔弱,却也在平静的水面下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如果将女子逼到绝处,她也有能力掀起滔天巨浪。 年兮兰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反而镇定下来。 她知道如今自己唯一能够运用的便是得天独厚的美貌。她并不奢望可以令康熙即刻对她动心,然而却至少可以将计就计,引起康熙的恻隐之心。既然她要在康熙的后宫站稳脚跟,便绝不能让康熙在李德全等奴婢的面前让嬷嬷们为自己验身。否则即使日后康熙得到她清白的身子,也会觉得她低贱如尘埃,不会珍惜她。 年兮兰想到此处,飞快的抬眼看了康熙一眼,原本清澈水润的双眸早已满眼通红,绝望之中又夹杂着七分恐惧、三分祈求,随即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柔顺的长发顺着身体的弧度滑到身前,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抓住自己的领口,纤柔的身子无助的颤抖,仿若随风飘零的落花。 康熙自然并不知晓年兮兰内心的苦恼与挣扎,然而他却一直目不转睛的关注着年兮兰的一举一动。 康熙目光如炬,早在两位嬷嬷走向年兮兰之时,便已经看出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绝望之色。那万念俱灭、灰心绝望的神情令康熙心中一紧,竟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惊慌。 康熙担心年兮兰会不甘受辱,一心求死,于是更是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年兮兰,自然将年兮兰脸上的挣扎与紧握的双拳看在眼中,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小丫头还算有些头脑,没有一时冲动做出连累家人的举动。虽然康熙依旧绷着面孔,其实却已经有些心软了。 然而此时,康熙看见年兮兰抬起头飞快了看了他一眼,美丽的杏眼中雾气弥漫,虽然已经怕得要命,却依旧倔强的不肯在他的面前掉一滴眼泪,即使那份祈求之色也是一闪而过,不禁暗讨若非自己目光敏锐,岂不是要错过了她这一向自己服软恳求的动作? 其实,若是其他人胆敢在康熙面前如此折腾,只怕早已经被康熙拖出去处死了。然而事实证明,天下男子皆有着好色的通病,即使程度有所不同,但都会不由自主的怜惜美貌的女子。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颜色姣好的女子身上,男人大多会给予适当的包容与怜惜,即便是最平凡不过的蹙眉微笑,美貌的女子做起来也会格外赏心悦目。 康熙拧紧双眉,冷冷的瞥了李德全一眼,沉声吩咐道:“你先带着闲杂人等退到殿外守候。没有朕的传唤,私自进殿者,立斩。” 李德全听闻康熙的旨意,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天可怜见,他刚刚便已经从康熙看向年小主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年小主的在意,早想赶紧找个合适的借口躲到殿外。否则,待年小主日后得了皇上的宠爱,只需在皇上耳边轻飘飘的递过一句话去,便可以轻易的要了他的小命。更何况,依照皇上对年小主的心思,只怕日后想起今日之事,必会下旨将曾经亲眼目睹年小主受辱的奴才们逐一处决。 在康熙身旁侍奉多年的李德全一向最是擅长揣摩康熙的心思。此时见康熙命他将殿内的宫女带到殿外守候,便知晓他先前的猜测不差。皇上显然对年小主颇为在意,否则不会让自己将殿内侍奉的宫女也带出殿外。 李德全看出康熙眼中的警告之意,连忙带着颤抖不已的惠茹等三位宫女退出殿外,随后快速的将殿门仔细关好,四人彼此对视一眼,只觉得自己后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再看看天空中有些刺眼的阳光,顿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年兮兰见康熙命李德全带着宫女们退出殿外,知晓自己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康熙的怜悯之心。但她知晓,若想真正得到康熙的宠爱,仅仅是怜悯还远远不够。 年兮兰再次抬头大胆的直视着康熙的锐利的双眼,水汪汪的杏眼中显出感激与希望,俯身跪倒在康熙脚边,檀口轻启,轻声唤道:“皇上……” 康熙虽然为了顾全年兮兰的名声与颜面,将李德全等人遣出殿外,然而先前的怒火却并未消散,此时又因自己频频对年兮兰心软而心生懊恼,因此硬是压下心中的不舍与怜惜之意,冷声对两位嬷嬷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动手?莫非等朕亲自动手不成?” 郑嬷嬷与许嬷嬷毕竟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没有李德全体察圣意的本事,但此时此刻却也觉察到康熙对年兮兰不同寻常的回护与在意。两位嬷嬷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为难的神色,心中不禁羡慕起李德全与惠茹等人的好运气,又不敢违抗皇命,只能硬着头皮伸手继续解开年兮兰身上的衣衫,动作却比刚才轻柔许多,再不敢对年兮兰有半分不敬。 年兮兰早已料到康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面上却仍旧显出震惊绝望与难以置信的神色,再次轻声恳求道:“请皇上饶恕奴婢,奴婢知错了……” 就在康熙神色微动,正欲开口之时,年兮兰美丽的双眼中闪烁的希望之光忽然黯淡了下去,只余浓浓的晦暗之色,竟是缓缓松开了紧握住领口的双手,柔美的身子虽然不再颤抖,却隐隐透露出一股萧瑟之气,仿佛已经灰心绝望,心如死灰。 两位嬷嬷正在为难之时,见年兮兰终于松开了双手,顿时心中一喜,连忙齐心合力为年兮兰卸下衣衫,将年兮兰扶到床上。   ☆、第4章 体香 康熙原本见年兮兰柔美的眼眸露出恐惧与祈求的神色,便已经有些心软,却因为懊恼自己屡次被年兮兰左右了心神,才故意狠下心肠命郑嬷嬷与许嬷嬷在自己面前重新为年兮兰验身。 然而,当康熙看到年兮兰秀美绝伦的面容上露出震惊绝望与难以置信的神色,娇柔悦耳的嗓音轻声向自己认错,恳求自己饶恕于她,康熙原本便有些动摇的决心立刻奇迹般的烟消云散。 就在康熙缓和了脸色,想要上前扶起年兮兰的时候,年兮兰却心如死灰般的松开了一直紧握着领口的双手,那绝望可怜的小模样顿时惹得康熙一阵怜惜。康熙本打算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将两位嬷嬷呵斥责罚一番,再好好安慰一下受惊的美人,却被卸去衣衫的年兮兰娇美香馥的玉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康熙不由得暗自感叹,原来世上竟有这样钟灵毓秀的美人,只看那张精致美丽的芙蓉面便足可以使后宫的诸位嫔妃黯然失色,却没想到衣衫下掩盖的玉体更是美艳绝伦,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位男子为之疯狂。 此时,康熙忽然明白了为何经验老道的郑嬷嬷与许嬷嬷只看了这具莹白无暇的玉体一眼,便不敢再生亵渎之心,并未进行那最后一步检验便确定年兮兰为清白之身。此时此刻,康熙望着年兮兰不着寸缕却丝毫不显低俗的绝美身躯,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及保护欲,只觉得这样的美丽的珍宝就应该被人好好珍藏守护,不应受到半分损伤。 康熙虽然身体已经有些动情,但却勉强压抑着心中想要即刻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好好疼爱的欲望。康熙正欲开口阻止之时,却见郑嬷嬷欲强行打开年兮兰紧闭的双腿,顿时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顶,未及细想便连忙大步上前,一把将郑嬷嬷甩到一旁,迅速的拉起床榻上的锦被盖在年兮兰微微颤抖的娇躯之上。 由于靠得近些,康熙更加清楚的闻到了年兮兰身上迷人的幽香。似兰似麝、沁人心脾,清雅之中又透着些许若有似无的魅惑,竟是比康熙以前曾经闻过的所有熏香皆更胜一筹。 康熙神色一动,脸色有些阴沉下来,淡淡的询问道:“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料,倒是颇为动人。” 年兮兰却是紧闭双眸,不发一言。 康熙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怒火,有力的手掌紧紧扣住年兮兰的手臂,俯下身子靠近年兮兰的脸颊,冷声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对朕的问话置之不理?你难道不知,仅仅凭你刚才的举动,朕便可以赐你三尺白绫,让你自行了断!” 康熙语毕,目不转睛的瞪着年兮兰,却见年兮兰身子一颤,依旧紧紧的闭着美丽的双眸,不肯看自己一眼,洁白的贝齿却已经将粉嫩的唇瓣咬出血来。康熙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钳制年兮兰手臂的手掌,转而轻轻为年兮兰拭去唇边的血迹。 年兮兰惊讶的睁开双眼,雾气弥漫的双眸中委屈与不甘之色逐渐被震惊取代。康熙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竟然再次被眼前的女子所惑,甚至升起了放过她的念头,不由得愈发懊恼起来。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伸手抬起年兮兰的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年兮兰半晌,终于阴沉着面容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李德全见康熙面色阴郁的走出殿外,还以为年兮兰终究没有这个福气重新赢得康熙的宠爱,正暗自叹息红颜薄命之时,却听康熙冷声吩咐道:“今日之事,朕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倘若日后朕在宫中听到半句议论,所有涉及此事的奴婢一起杖毙。” 李德全心中一紧,连忙躬身应诺道:“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敲打知道此事的奴婢们,必定不会让她们多言半句。” 惠茹等人也连声保证必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向他人提及此事。 康熙点了点头,随后再次若有所思的瞥了殿内一眼,淡淡的对芳蔺、芳婉询问道:“年氏身上可曾用过什么香料?” 芳婉连忙开口回禀道:“奴婢刚刚侍奉年小主的时候,也曾以为年小主用了香料,然而经过仔细查证才发现年小主身上的香气并非用了香粉所致,而是她原本身上与生俱来的体香。” 康熙闻言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思索片刻又对芳蔺、芳婉吩咐道:“你们二人好好侍奉年氏。倘若她的病情有变,需即刻向朕回禀,不得有误。” 芳蔺、芳婉连忙躬身领命,心中不禁暗暗想道:看来皇上对年小主仍是极为上心,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侍奉年小主才是。 惠茹却于暗自慨叹道:原本以为年小主此次触怒圣颜,必定会被皇上责罚,落得凄惨的结局,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对年小主如此在意,虽然已经动了怒,却仍旧不忘顾忌年小主的清誉,甚至轻飘飘的放过了触怒自己的年小主。看来,这位主子是一个有福气的,只怕日后还有大造化。 康熙返回乾清宫批阅了几分奏折,然而却时常想起年兮兰那副倾世娇颜以及莹白如玉的身体上若有似无却惑人心神的淡雅幽香。康熙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子,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却正好瞥见敬事房的小太监手捧着绿头牌走入殿中,跪在他面前请他翻牌子。 康熙略一思索,便随手拿起密贵人的牌子反扣在托盘内,暗讨那密贵人出身江南,不仅容貌秀丽柔婉,一身白皙的皮肤即使与年氏相比也并不逊色,不禁于心底冷笑,这年氏虽然生得比其他妃嫔颜色好些,可却并非独一无二。只要自己愿意,自然能找寻到与其相似的各色美女,又哪里会有什么女人是不可取代的? 当晚,康熙看着被锦被包裹着被小太监背到寝宫内的密贵人,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不由自主的将她与年氏比较了一番,心中便有些不悦起来。因此只宠幸了密贵人一次,便派人将密贵人送回了长春宫偏殿。 康熙出了半晌神,随后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然而拥有三宫六院、众多妃嫔的康熙当晚却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春梦。梦境中他紧紧的将年兮兰压在身下,肆意怜爱,而年兮兰身上的香气竟随着他的动作越发浓郁,真真是幽香入魂,缠绵入骨。 次日清晨,康熙醒来后只觉得身上有些异样,随后想起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再想起梦境中的情形以,不禁拧紧了双眉。康熙心中暗讨或许自己此时对年兮兰极为在意,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得到她的缘故。也许等自己真正拥有这个美貌的女子之后,便不会这般念念不忘、梦魂牵挂了。 永和宫的德妃乌雅氏钰宁听着宫人的回禀,知晓昨晚康熙招了密贵人侍寝,然而只过了半个时辰便将密贵人送回了咸福宫,再想起昨日午后康熙虽然去储秀宫看望了生病的年氏,却很快返回了乾清宫,不禁微微勾起唇角,觉得康熙对年氏并没有其他心思,便有些放下心来。 钰宁暗讨也许是自己多心,那年兮兰虽然的确比自己预想中美貌了些,却始终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左右历史上年兮兰便是康熙亲自指给胤禛的侧福晋,如今自己只不过是打算让年氏顺应历史原本的轨迹嫁入雍亲王府,成为胤禛问鼎储君之位的助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想到在自己的刻意经营下,胤禛虽然依旧冷面冷清,但与自己之间的母子感情却远比历史上深厚许多,钰宁再次得意的笑弯了眉眼。 钰宁琢磨着,就连那曾经被康熙万分宠爱的太子胤礽都如同史书中记载那般被康熙在四十七年九月以“赋性奢侈”、“暴虐淫乱”、“语言颠倒,竟类狂易之疾”为由废黜,又在四十八年三月,以“虽被镇魇,已渐痊可”为托词,被复立为皇太子,想来也必定逃不过今年十月再次被康熙罢黜太子之位,而年氏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介妇人,想来更是翻不出什么风浪。 钰宁思索半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想想如何与胤禛保持良好的母子关系,这样自己在胤禛登基之后,自然便可以如愿以偿的登上太后的宝座,成为大清最为尊贵的女人。至于那个历史上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住的蠢女人年氏,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嫁入胤禛后院,帮助胤禛笼络住年羹尧的心,自己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与她纠缠不清呢。   ☆、第5章 贵人 芳蔺、芳婉原本以为年兮兰受到此次打击,心中必会万分委屈,只怕当时没有崩溃痛哭,不过是在康熙面前苦撑而已。然而在皇上离开偏殿以后,二人却发现年兮兰虽然面露忧郁之色,微红的眼眶中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芳蔺、芳婉开口询问年兮兰可否想要喝些热茶,年兮兰却是沉默不语。两位宫婢又想侍奉年兮兰穿好衣衫,却见年兮兰疲惫的摆了摆手,只是拉紧身上的锦被将自己紧紧裹住,随后便阖上双目,不再有其他动作。 两位宫婢不敢离开,一直守在年兮兰身边服侍。傍晚时分,芳婉曾轻声唤年兮兰起来用些晚膳,年兮兰却兀自闭着眼眸,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芳婉见此情形,也不敢再劝,只好期盼着年兮兰好好休息一番后,情绪可以好转一些。 直到次日清晨,一夜未曾入眠的年兮兰才缓缓睁开双眼,轻声询问道:“什么时辰了?” 芳蔺赶忙上前回禀道:“回禀小主,此时刚过寅时初刻。小主昨日便没有用晚膳,今早奴婢们担心小主脾胃虚弱,因此特意准备了容易克化的两样细粥及四样清淡小菜供小主食用。” 年兮兰知晓宫婢们之所以对她如此客气,定然是受了康熙的吩咐,略微思索片刻,便轻声说道:“我现在还不饿,不想用膳。去为我备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也许是许久未曾开口,又不曾喝过半口茶水,因此年兮兰原本轻柔悦耳的嗓音此时却有些干涩黯哑。 两位宫婢倒是颇为理解年兮兰此时的心情,想来任是哪位冰清玉洁的闺阁女子昨日遭遇到这样羞人的事情,都会委屈不已,恨不得搓掉一层皮肤才能罢休吧。 两位宫婢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擅长哄人的芳婉留在殿内照看年兮兰,芳蔺赶忙帮年兮兰张罗沐浴用的热水。 因为有着康熙的吩咐,惠茹早已提醒过储秀宫的宫女们要对年兮兰格外照顾客气一些,因此,宫女们很快便备好了年兮兰沐浴用的热水,由芳蔺亲自提到偏殿内。芳蔺试了试温度,又细心的在上面撒了些刚刚摘下的香气袭人的花瓣,才与芳婉一起扶着年兮兰起身沐浴。 年兮兰坐在浴桶之中,只觉得周身虽然萦绕着温热馨香的香汤,然而自己那颗被仇恨与悔恨折磨已久的心却是愈加冰冷,那种打从内心深处渗出的层层叠叠、绵密不绝的寒意令年兮兰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里不用你们侍奉了,你们先下去吧。”年兮兰轻轻的撩着水,淡淡的吩咐道。 芳蔺与芳婉微微一愣,两人皆有些不放心将年兮兰一个人留在殿内沐浴。不禁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起来。 芳婉伸手帮着年兮兰轻轻的按揉着肩膀,柔声劝道:“奴婢知道小主这样吩咐,是心疼我们姐妹二人。可是,凡事皆要依照宫规而行。哪里有奴婢们在殿外躲懒,而让小主自己沐浴的道理?小主这样安排,可真真是折煞奴婢们了!” “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嘛!”芳蔺一边说,一边帮年兮兰补添了一些热水,“更何况小主的身子尚未痊愈,如今还很虚弱,奴婢们更加不能让小主亲自沐浴,若是累坏了小主,那奴婢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聪慧机敏、心思细腻的年兮兰如何看不出芳蔺与芳茹两人不敢放任她一人在殿内沐浴,除却刚刚提及的原因以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害怕她会因为昨天被迫在康熙面前重新验身之事而心思郁结,一个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年兮兰想到此处,故意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谨慎小心、忐忑不安的芳蔺与芳婉,“你们两个不必如此多心,我自会好生照顾好自己,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危及自己性命的傻事。” 芳蔺与芳婉对视一眼,正欲恭维年兮兰几句,却又听得年兮兰淡淡的说道:“即便是我当真钻了牛角尖,无法解开心中的死结,也自然会寻个旁人无法打扰的时候自行了断,又岂会在这里和你们两个做些无谓的拉扯,反而会引人瞩目,无法完成心中所愿。” 两名宫婢一听,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芳蔺急红了眼眶,却不知从何劝起,只是瞪着双眼,鼓着圆润的腮帮子,不住的叹气。芳婉搜肠刮肚,巧舌如簧的劝解了半天,然而直至沐浴完毕,年兮兰都只是神色淡然、不发一语,甚至在一个时辰后得知自己已经被康熙册封为贵人,也不曾露出一丝欢颜。 芳蔺、芳婉见年兮兰不哭不闹,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心中的不安反而越发强烈,更加寸步不离的守着年兮兰。她们却不知,年兮兰的眼泪早已经在前世亲眼看着福惠过世之时,便已经流尽了。如今在年兮兰心中,哭泣是最为懦弱而无用的行为,而她那珍贵无比的眼泪,也自然要留作有力的利器,在最恰当的时候流给适合的人看,来实现自己心中的目标。 年兮兰毕竟风寒未愈,尚在病中,偏偏昨日一番折腾,晚上又没有睡好,因此刚过晌午,便有些挺不住了,却对昨日那张令自己蒙羞的床榻十分厌恶,因此也未曾退去外衣,便歪倒在美人榻上沉沉睡去。 康熙上午在乾清宫处理完政务以后,又亲自查看了几位年纪较小的阿哥的功课。因想起废立太子之事,康熙便有些心情不愉,此时又见几位小阿哥虽然极为孝顺,但在自己面前却异常小心恭敬,与胤礽年幼时相比,可算是资质平平,不禁有些心烦意乱,竟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储秀宫的门口。 康熙发现自己走到储秀宫时,也不禁一愣,随即想到年兮兰那张难描难画的倾世娇颜,再回想起昨晚那迤逦的梦境,不禁有些心痒难耐。 康熙暗讨,左右自己今早便已经下旨册封年兮兰为贵人,既然年兮兰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自己又对她念念不忘,那么何不顺在自己的心意多来看望年兮兰几次。毕竟,那副娇颜即便面无表情,也足够赏心悦目。倘若年兮兰可以使自己心情愉悦,那么自己以后便多给年兮兰几分宠爱也是无妨。 康熙这样想着,便举步向年兮兰居住的偏殿走去。到了殿门前,李德全刚想开口通传,却被康熙摆手制止。康熙命李德全带着一众随侍的宫人在殿外守候,只身一人走入殿内。 芳蔺、芳婉见康熙竟然再次亲自驾临储秀宫看望年贵人,赶紧上前向康熙行礼问安,心中却是再次慨叹年贵人受宠的程度,因此在康熙询问年兮兰近况之时,更加不敢有半分隐瞒,将年兮兰从昨日康熙离去之后的言行仔仔细细的向康熙回禀了一遍。 康熙听了两名宫婢的禀告,不悦的皱了皱眉,挥手令芳蔺、芳婉暂且退下,自己却向着美人榻上的佳人走去,打算好好调教年兮兰一番,好好扳一扳她那倔强执拗的脾气。 由于年兮兰刚刚被康熙册封为贵人,新制的旗装尚未送来,因此年兮兰依然身着内务府为秀女统一准备的浅蓝色的旗服。又因在殿内养病,因此年兮兰只梳了一个简单的两小把头,并未佩戴其他头面与首饰。 年兮兰此时正侧躺在美人榻上,宽大的旗装在年兮兰纤细的腰肢处形成明显的凹陷,那柔美的线条看得康熙一阵心动,竟然将先前对年兮兰的不满减淡了几分,情不自禁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仔细打量面前之人娇嫩的容颜。 虽然年兮兰此时面容依旧有些苍白,即使在睡梦中依然不自觉的微微蹙着秀眉,然而看在康熙眼中,却觉得年兮兰有着说不出的可爱。康熙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女子皎若皓月、灿若星辰,竟是情不自禁低下头来,在年兮兰白皙的脸颊轻轻的上印下一吻。 年兮兰一向浅眠,此时早已被康熙的动作惊醒。年兮兰瞪着水润迷茫的双眸呆愣愣的凝视康熙半晌,才猛然回神连连告罪,正要起身向康熙行礼之时,却被康熙按住了身子。 年兮兰微微一愣,疑惑望着康熙,轻声道:“皇上?”那婉转悦耳的嗓音带着几分刚刚苏醒时特有的黯哑,听在康熙耳中却令他一阵心动。 康熙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年兮兰娇美的脸颊,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念头,他一定要好好征服这位有着倾世娇颜的美貌女子,让她的眼中心间都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从今而后,年兮兰只能看着他,想着他。康熙暗讨,既然自己贵为九五至尊,那么这位容貌冠绝后宫的年兮兰便注定只能成为自己的女人。 康熙想到此处,忽然勾唇一笑,侧身在美人榻上坐下,展臂将年兮兰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朕昨天的确有些委屈你了。因此,朕决定除了贵人的位份以外,再赐给你一个恩典。朕决定赐给你一个尊贵的封号,朕看熙字就很好,有光明、兴盛,和乐、吉祥之意。从今而后,你便是朕的熙贵人。”   ☆、第6章 侍寝 年兮兰听到这个封号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想起那位在康熙五十年生下二十一阿哥胤禧的庶妃陈氏,便是先被雍正册封为皇考贵人,后来又被乾隆封为熙嫔。 虽然熙字不比皇上的名字玄烨,需要避讳,然而毕竟与皇上年号中的后一个字相同。倘若年兮兰被康熙御赐以熙为封号,即便她的位份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只怕也会引来宫中诸位妃嫔的关注与在意,这对于刚刚入宫的年兮兰而言,绝非一件幸事。 前世曾经在雍正的后宫中吃过大亏,之后又在紫禁城中飘荡了百余年,看尽了宫廷争斗的年兮兰自然想到了这一层,面上故意露出忐忑不安之色,喃喃道:“妾身刚刚进宫,皇上给予妾身贵人的身份,妾身已经满心欢喜。然而不过半日,皇上又再赐给妾身如此贵重的封号,着实令妾身惶恐万分。妾身既未曾侍寝,又无妊娠之功,实在不敢接受皇上赐给妾身的天大恩典。” 康熙听闻此言,却是抚掌大笑起来,随即伸手抚摸着年兮兰精致娇美的脸颊,揶揄道:“听你这样说,莫非是暗示朕,你想要尽快为朕侍寝?” 年兮兰未曾想到一向威严的康熙竟也会说出这样调情的话来,一时间呆愣当场,忘记该如何反应。康熙看着年兮兰只是愣愣的望着自己,不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觉得年兮兰这般呆愣的模样十分有趣可爱。 年兮兰垂下眼帘,身子向后缩了一缩,不自在的躲避着康熙灼热的目光,莹白如玉的俏脸上渐渐显出诱人的粉红,那薄怒微嗔的神色看得康熙一阵心动。 康熙一手扣紧年兮兰的纤腰,一手揽住年兮兰的脊背,缓慢却强势的将她拉向自己,低下头来正欲在年兮兰粉嫩诱人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却被年兮兰灵巧的转头避开。 康熙神色一冷,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的望着年兮兰,淡淡的问道:“你如此拒绝朕,可是还在为昨天验身之事生朕的气?亦或是你心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和事,令你魂牵梦萦,因此才不愿待在朕的身边侍奉?” 年兮兰听到康熙的质问,纤柔的身子狠狠一颤,一张俏脸迅速褪去先前的红润变得愈加苍白,委屈的咬紧嘴唇,红着眼眶轻声解释道:“妾身尚在病中,不敢与皇上亲近,生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并不是……” 年兮兰说到此处,忽然哽咽难言,略微停顿片刻,方才幽幽叹道:“那日妾身言行无状,惹皇上不悦,竟然下旨命嬷嬷们重新为妾身验身。妾身心中万分难过,只恨不能一死以示清白。幸而皇上垂怜,及时收回成命,那时候,妾身还以为皇上终于肯相信妾身了。可是,直到刚才,妾身才恍然明白,原来皇上竟是从未相信过妾身,甚至如今依然怀疑妾身的清白!”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挣脱出康熙的怀抱,伸手便欲解开自己的衣衫,悲伤的语气中竟有着万念俱灰的怅然与悲凉,“既然皇上不信妾身,索性再请郑嬷嬷和许嬷嬷来为妾身重新验身。就在此处,就在当下,当着皇上的面前,重新好好的再为妾身检验一次,看看妾身究竟是否是清白之躯!” 由于过于激动,年兮兰的双手颤抖得厉害,竟然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两三粒衣扣。年兮兰不禁十分懊恼,竟然把心一横,用力将凌乱不堪的衣衫扯开,晶莹的双眸中虽然满是悲愤与不甘,却不曾有半滴眼泪。 康熙看着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年兮兰,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诡异的念头,他知道自己应该帮年兮兰帮衣衫系好,再好生温柔抚慰一番,如此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才最容易赢得年轻女子那颗温婉细腻的真心。然而此时此刻,康熙却只想倾身将年兮兰狠狠压在美人榻上,伸手帮她将那些碍眼的衣衫扯去,仔细品味她的美好滋味,与她共赴巫山,尽享云雨之乐。 虽然康熙很想尽快得到年兮兰那举世无双的娇媚身子,但他却更想得到年兮兰的深情与真心。拥有三宫六院、众多妃嫔的康熙自然知晓,如何才能够撩拨得像年兮兰这样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子对自己倾心。至于年兮兰提及的验身,他自会好好验看,又何须嬷嬷们前来帮忙? 康熙想到此处,便低下头来轻轻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细腻的脖颈。年兮兰身子一抖,便欲向后退缩,却被康熙紧紧扣住腰肢,用尽全力也无法脱身,不禁又羞又怒,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显出些许绯红,甚至连身子都紧张得微微颤抖起来。 康熙被年兮兰生涩的模样愉悦到了,轻轻勾起唇角,又故意在年兮兰嗔怪的目光中吻了吻她那羞红的脸颊,随后又一路轻吻至她那精巧秀美的耳垂,轻轻在她耳边吹了吹气,又用力嗅着年兮兰身上的幽香,声音黯哑的询问道:“你身上的香气不同于浓郁的花香,又区别于清甜的果香,虽然难以详述,却沁人心脾,令人着迷……这与众不同的香气,可是你打小便有的么?” 年兮兰尴尬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妾身身上真有这么香吗?为何妾身自己却是不曾注意过?” 康熙笑道:“你身上的体香又不像熏香那般浓郁,只有解开衣衫或是靠近你的时候方能闻到。不过,这味道却是十分特别,细腻绵长,很得朕的欢心。” 年兮兰心中却暗自疑惑,自己前世虽然也算是一位美人,但身上却是没有什么体香的。莫非这体香又是那无尘道长赠给自己的三个礼物之一?但愿这莫名的体香可千万别给她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幺蛾子才好! 康熙见年兮兰竟敢在自己与她亲热的时候神游天外,不禁心生懊恼,越发使出浑身解数逗弄年兮兰,却不想虽然他成功的将年兮兰撩拨得脸色绯红,娇喘吁吁,自己却也心猿意马,渐渐情动。 年兮兰虽然早已经被康熙熟练高超的技巧撩拨得软了身子,却不想被康熙这样随意的在白天宠幸,因此伸出双手抵住康熙的胸膛,轻轻推拒道:“请皇上恕罪,妾身身子不适,不能侍奉皇上……” 康熙却将年兮兰的双手拉开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则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龙袍。年兮兰心中虽然已经料到今日只怕难以躲避为康熙侍寝,但是面上却依然显出震惊与不安的神色,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康熙的怀抱。 康熙不悦的捏着年兮兰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冷冷说道:“你应该知道,你既然入得宫来,便迟早都会是朕的女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差别?莫非到了此时此刻,你依然想要拒绝朕?” 年兮兰渐渐红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大胆的与康熙对视半晌,方才轻笑道:“青天白日的,皇上便不顾侍寝的规矩,硬是要在妾身患病之时命妾身侍寝。皇上如此对待妾身,莫不是想要让妾身成为众矢之的,沦为后宫姐妹茶余饭后的笑谈?到时候,只怕人人都会认为妾身借病勾引了皇上,急不可耐的爬上了龙床。若是到了那个地步,光是后宫众人的指责与非议便可以逼死妾身!这难道就是皇上想要看到的结果么?” 康熙凝视着面前有着倾世之姿,却倔强执拗的年兮兰,深邃的双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赞赏,本想说一句话来宽宽年兮兰的心,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格外倔强固执的小女子究竟只是在与自己玩个欲拒还迎的把戏以求获得更大的荣宠,还是当真率直大胆,竟然敢与自己对抗。 康熙思索片刻,竟然不曾解释半句,只是冷笑一声便撕开年兮兰凌乱不堪的衣衫,不容拒绝的向年兮兰俯下身子。年兮兰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那一刻到来之时,她只觉得羞愤欲死。 年兮兰双目赤红的瞪着康熙,她心中好恨,恨不得可以立即亲手杀死前世辜负自己的胤禛,又恨不得立时将随意摆布自己命运的康熙杀死。年兮兰越想越恨,竟然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康熙没有想到年兮兰竟敢如此放肆,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快意,更加坚定了想要征服年兮兰的决心。康熙将年兮兰的双手拉开扣在身体两侧,高大健硕的身体紧紧的压在年兮兰的身上,在年兮兰羞愤的目光中缓缓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拒绝朕的宠幸。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可是,朕希望你牢记一点,这世上唯有朕才能决定你的生死,即便是你自己,也不可以。”   ☆、第7章 温情 年兮兰原本以为康熙遂了心愿以后会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却没想到康熙竟然发起狠来折腾她,丝毫不顾她病弱的身子以及初次承欢的不适之感。年兮兰心中也憋着一股火,明明看出康熙想要看她认错求饶,她却宁可咬破自己的嘴唇也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康熙自从十四岁起,拥有的女人不计其数。然而那些女子在康熙面前或是过于小心拘谨,或是格外曲意逢迎,即便是在床笫之间的表现也都大同小异,为了赢得康熙的欢心,即便身子不适也会伪装出一抹甜美的笑颜,以求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帝王看。 开始的时候,康熙还以为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可是随着年岁渐长,他却渐渐发现,这些女子虽然人前人后也都有着许多不同的面孔,然而在他面前却永远都是一副温顺柔婉、千依百顺的模样。康熙开始还觉得这样的女子十分赏心悦目,然而看得久了,也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和乏味。 而年兮兰的反应虽然犯了大不敬之罪,然而却让康熙看到了另一种特别的女子。她的反应真挚、率真,虽然不同于后宫之中的其他妃嫔,然而却令他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而在真正拥有了年兮兰以后,康熙忽然发现,这个倔强执拗的小女子在枕席之间虽然生涩,却有一股魅惑人心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的耽溺其中,迷失于她的倾世娇颜与香馥的身体之间,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李德全与芳蔺、芳婉守在殿外,听到殿内不同寻常的响动,自然猜测到殿内的情形。 李德全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暗自咂舌,看来这位年贵人果然有些过人之处,否则又岂会将皇上迷惑得忘了侍寝的规矩,竟然亲自驾临储秀宫偏殿宠幸一个仍在病中的贵人。 芳蔺、芳婉见自己的主子如此受宠,自然也跟着开心。但是想到年兮兰病弱的身子和倔强固执的脾气,又不免心生忧虑,生怕年兮兰年轻不懂事,惹怒了康熙。到时候,不仅会断送了她自己的大好前程,也会连累侍奉的宫人们跟着受罚。 李德全计算着时辰,命宫人们备好晚膳以及沐浴用的热水。却没想到直至明月高悬,康熙才吩咐李德全将浴桶及香汤送入殿内。李德全知晓康熙对年贵人的在意,也不敢唤面生的奴才进殿服侍,以免令年贵人受惊,因此只叫了芳蔺、芳婉两人进殿侍奉。 李德全等人进得殿来,只见康熙身着明黄色寝衣正坐在桌旁喝着茶,平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而年兮兰先前休息的美人榻上只余几件凌乱的蓝色旗装,天青色的床幔层层垂下,使人难以窥见床榻上的佳人。李德全等人只瞥了一眼便低下头去,迅速的备好浴桶及热水。 李德全早已为康熙备好了舒适的帝王常服,正欲服侍康熙沐浴更衣,却见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回首望了一眼紧闭的床幔,忽然问道:“内务府可有将为年氏准备的新衣送来?” 芳婉心中一动,连忙上前回禀道:“两个时辰前,内务府便已经将为年贵人准备的新衣送来了。可巧又是年贵人最喜爱的浅碧、湖蓝、浅粉、淡紫等颜色,上面的刺绣又极为精巧淡雅,年贵人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康熙略微思索片刻,随口吩咐道:“将浅粉色那套旗装取来。年氏病体未愈,穿些鲜亮的颜色既可以衬得脸色好些,也可取个好意头。” 芳婉连忙点头应诺,将内务府刚送来的浅粉色旗装取来放在床榻旁边的柜子上。 康熙打量了这套旗装一眼,略微点了点头,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几人暂且退下。命御膳房备好晚膳,等朕一会儿传唤之时再将晚膳送进殿内。” 李德全等人心中一惊,皆深深的垂下头去,对康熙此举感到万分惊讶。看皇上这意思,莫不是要亲自为年贵人沐浴更衣?如此隆宠,便是当年深受圣宠的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与孝懿皇后佟佳氏都未曾有此殊荣。看来,这年贵人果然在皇上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日后还要小心服侍才好。 然而李德全等人行了跪安礼,刚刚向后退了几步,却又被康熙唤住。三人连忙停住脚步,垂首而立,却听康熙询问道:“今日晚膳都备了什么菜品?” 李德全连忙上前回禀道:“晚膳有御膳八品: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花菇鸭掌、沙舟踏翠、琵琶大虾、三鲜龙凤球、烤鹿脯;饽饽四品:糯米凉糕、芸豆卷、凤尾烧麦和四喜饺;膳汤一品:蛤什蟆汤;香茗备了皇上喜爱的洞庭碧螺春。” 康熙一听,发现这些菜肴虽然很对自己的胃口,却不知是否符合年兮兰的口味。康熙轻咳一声,淡淡的吩咐道:“今日晚膳用得晚些,这些菜品未免过于油腻了。再吩咐御膳房准备四样清淡的素菜以及几样容易克化的精致细粥……膳汤嘛,再额外加一道一品官燕吧,对……身体大有裨益。” 李德全心中一凛,仔细记好康熙的吩咐,连忙应诺着退出殿外张罗御膳去了,心中对于年兮兰受宠的程度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芳蔺、芳婉二人见康熙如此细心的为年兮兰着想,心中皆满心欢喜。两人原本以为被康熙从乾清宫调来储秀宫侍奉一位参选的秀女,一定没有什么前途,心里本来有些失落。然而此时见年兮兰如此受宠,又觉得跟在年兮兰身边侍奉,未必比不上在乾清宫当差。两人小心翼翼的守在殿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康熙待李德全等人退出殿外后,才缓步走到床榻旁边,伸手撩开床幔,俯下身子打量着已然昏睡过去的年兮兰。康熙回想起适才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再想到如今满身舒爽畅快之感,不禁微微勾起唇角,再看年兮兰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怜惜。 于是,康熙也便收起了那些旖旎的心思,展臂将年兮兰抱入怀中,轻轻的放到浴桶内,动作笨拙却极为认真的为年兮兰沐浴。软玉温香抱满怀,香汤水暖洗凝脂。康熙凝视着年兮兰泛着红润的娇颜,体内刚刚平复的热情又渐渐炙热起来。 康熙低下头去吻了吻年兮兰粉嫩的面颊,却被其不同寻常的高温惊得一愣,随即又仔细摸了摸年兮兰的额头,心中便是一紧。 康熙连忙将年兮兰抱回床榻之上,快速的为其穿好寝衣,又拉过一张厚实的锦被盖在年兮兰身上,随后又不甘心的伸手试了试年兮兰额头上的温度,便有些变了脸色。 康熙刚刚为年兮兰沐浴之时,便已经觉得她身上的温度比先前热上一些,还以为是以热水沐浴之故,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然而此时,康熙已然十分确定年兮兰必是被自己折腾太过,原本便尚未痊愈的风寒愈加严重,竟然发起高热来。 李德全备好了晚膳,听得康熙传唤,便连忙带着芳蔺、芳婉将晚膳呈到殿内。康熙已经换好了深蓝色帝王常服,坐在床榻边握着年兮兰的手,深邃的凤眸中显出一抹担忧之色。 “年氏正在发热,只怕病情有变。李德全,你即刻前往太医院传御医刘声芳前来储秀宫,不得有误。”康熙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也极为平缓,却令李德全神色一凛,连忙应诺着退出殿外,亲自赶往太医院传旨去了。 芳蔺、芳婉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后,芳蔺将锦帕浸湿,打算为年兮兰敷在头上降温,芳婉则盛了一碗蛤什蟆汤呈到康熙面前,轻声劝康熙先行用膳。 康熙却是摆了摆手,“先放着,朕一会儿再用膳。”说罢,又从芳蔺手中接过浸湿的锦帕,轻柔的为年兮兰理了理额前略微凌乱的长发,随后将锦帕盖在年兮兰的额头上。 如此换了三四次锦帕后,刘声芳才跟随李德全匆匆赶来。 刘声芳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连连告罪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奴才来迟,请皇上恕罪!” 康熙却是皱了皱眉,冷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赶快过来给熙贵人诊诊脉,仔细斟酌着开一个良方,尽快调理好熙贵人的身子要紧!”   ☆、第8章 喂药 刘声芳自从上次奉康熙旨意为年兮兰诊脉的时候,便已看出康熙对这位年小主的看重与在意。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派他这位专门为自己诊病的御医去为一名普通秀女看诊。然而当刘声芳看到年兮兰的容貌之时,又觉得这样一位美貌出众、钟灵毓秀的女子,皇上多宠爱几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于是,刘声芳为了讨好康熙,自然使出看家本领为年兮兰诊治。刘声芳从年兮兰的脉象看出,年兮兰由于感染了风寒,加上殿选之时心情紧张,因此才会忽然晕倒。幸而年兮兰只是刚刚发病,并不算严重。 然而尽管如此,刘声芳也不敢大意处之。刘声芳不仅为年兮兰施了针,又仔细斟酌着开了一个适合女子服用的医治风寒的药方。刘声芳原本以为年兮兰服了自己所开的药方,不出三日,身子必定痊愈。然而却没想到,不过两日光景,自己便又被内廷总管李德全于夜半时分急匆匆的请到了储秀宫为年兮兰诊治。 此时,刘声芳见康熙阴沉着面容,神情冷肃的命自己即刻为已经被册封为熙贵人的年兮兰诊脉,刘声芳表面上虽然依照康熙的旨意连忙上前为年兮兰诊治,心中却惊疑不定,甚至对自己一向自傲的医术产生了些许怀疑。 芳蔺、芳婉早在刘声芳进殿之时,便将一面床帐放下,略微掩去年兮兰病体虚弱却依旧难掩绝代风华的娇美容颜,并且在年兮兰靠近床边的右手上覆盖上一块藕荷色的锦帕。 刘声芳行医多年、经验老道,此时一搭年兮兰的手腕,心中便顿时明白了本应即将痊愈的年兮兰为何会病情急转直下,虚弱至此。 刘声芳跟随康熙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本事,此时虽然心中暗自慨叹康熙实在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将这么一位姿容出众、娇滴滴的美人折腾成这副样子,面上却仍然是平时诊脉时那副波澜不惊、老神自在的模样。 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过脉以后,仔细斟酌片刻,方才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熙贵人之所以虚弱昏迷,乃是由于风寒未除,身体尚未痊愈之时,又不慎着凉所致。幸而熙贵人年轻,身体底子好得很,只要调养得宜,不再劳累着凉,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必可恢复如初。” 虽然刘声芳说的十分委婉隐晦,然而康熙心思敏慧,闻一知十,已经听出了刘声芳言语中隐含之意。 简而言之,就是年兮兰病体未愈又勉强侍寝,因此才会受累着凉,导致病情加重,竟至发热昏迷。若想让年兮兰尽快痊愈,也并非难事,但却需要让年兮兰好生静养几日。在康复之前,年兮兰不宜侍寝,否则会使病情反复,缠绵难治。 康熙淡淡的瞥了刘声芳一眼,“既然如此,你这便赶紧开方煎药去吧。” 刘声芳一噎,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奉旨开方煎药去了,心中却暗自唏嘘不已:看来这位熙贵人的确受宠,想来在紫禁城内能让他这位太医院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御医亲自煎一碗普通医治风寒的汤药的病患,除了康熙以外,也就只有这位倍受圣宠的熙贵人了。 由于年兮兰尚未醒来,康熙也兴趣缺缺,因此只随意用了些晚膳,便又回到床榻旁边守着昏睡不醒的年兮兰。 康熙见年兮兰即使在昏睡中,依然不自觉的蹙着眉,再想起早就听说年羹尧一家十分娇宠这个唯一的妹妹,因此对于自己先前的行为也有些后悔起来。 康熙心中思讨着,也不知年兮兰会不会被自己刚才霸道强势的行为吓到。若是今日不甚愉快的初次承欢令她对今后的侍寝有了阴影,那么自己岂不是郁闷无比,少了许多乐趣? 想到此处,康熙不免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善待年兮兰。女子所求还能有什么?无非是丈夫的宠爱以及傍身的子嗣。虽然康熙本不想让年兮兰诞育皇子,然而在刚才占有年兮兰的时候,康熙又忍不住想着,若是年兮兰为他生下小皇子或是小格格,会是什么模样?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摸着下巴琢磨着,一个容貌很像年兮兰,且与年兮兰一样倔强执拗、娇憨可爱的女儿…… 康熙想着小格格瞪着与年兮兰如出一辙的雾气蒙蒙的杏眼仰望着自己,古灵精怪的与自己肆意玩闹,毫无顾忌的蹭在自己身旁撒娇,康熙不禁唇角微扬,深邃的凤眼中显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康熙忽然觉得,若是年兮兰为他诞育这样一位姿容出众、聪明颖悟、活泼可爱的小格格,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再想起自己那些早夭的女儿们,康熙脸色一沉,心情也有些低落起来。 恰在此时,李德全将刘声芳刚刚亲自煎药的汤药呈到康熙面前,并且特意提及刘声芳已经亲自试过药,并无任何问题。康熙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芳蔺与芳婉两人上前喂年兮兰服药。 芳蔺将年兮兰略微扶起,使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将一方锦帕盖在年兮兰胸前。芳婉端着药碗,用汤匙盛起一匙汤药送到年兮兰嘴边。 由于年兮兰仍未苏醒,自然不能主动张开嘴巴,然而芳蔺又不敢对年兮兰不敬,直接捏住年兮兰的脸颊迫使年兮兰张开口喂药,因此只用手指轻轻捏住年兮兰的鼻子,在年兮兰本能的张口呼吸之时,便立即抓紧机会将汤药倒进年兮兰口中。年兮兰被汤药所呛,顿时咳嗽得脸色通红,人却依然昏睡不醒。 康熙见芳蔺与芳婉折腾了半天,不仅没有喂进去多少汤药,又将年兮兰折腾得狼狈不堪,不禁恼怒的竖起眉头,低声斥责道:“没用的奴婢,连侍奉主子喝药都不会!你们平日里也是这么侍奉熙贵人的?” 芳蔺、芳婉连忙跪地认错,康熙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三人先行退下。李德全,吩咐御膳房将为熙贵人准备的几样细粥和膳汤用小火温着,以备熙贵人醒来后可以立即服用。” 待李德全等人退出殿外以后,康熙才取来药碗,亲自喝了一小口药,随即吻上年兮兰犹带血印的唇瓣,小心的将汤药度到年兮兰口中,却并未立即撤开双唇,直到年兮兰将口中的汤药尽数咽下,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年兮兰温润的嘴唇。 好在康熙念在年兮兰仍未苏醒,因此也收了收心中旖旎香艳的心思,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汤药喂入年兮兰口中。然而即便如此,待年兮兰将一碗汤药尽数喝完的时候,康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绵绵密密的汗珠。 康熙阴晴不定的瞪视兀自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年兮兰,半晌后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康熙抱起年兮兰往床榻内挪了挪,又自行解了衣衫,躺在年兮兰身旁,拉过锦被盖在年兮兰与自己身上。 康熙侧着身子支着手臂端详年兮兰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年兮兰因发热而变得绯红的脸颊,摇头轻叹道:“你这个磨人的小丫头,也不知朕前世欠了你什么债,竟然此生……” 康熙说道此处,忽然顿住,脸上接连变换了许多神色,终于无奈的摇了摇头,展臂将年兮兰搂入怀中,抚摸着年兮兰柔顺的长发,喃喃低语道:“小丫头,不要背叛朕……”   ☆、第9章 玉镯 尽管刘声芳医术高明,然而待年兮兰幽幽转醒已是次日晌午时候的事了。 年兮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忽冷忽热,脑海中渐次闪过前世的种种往事:刚刚听说被康熙指婚给胤禛时的欣喜,新婚之夜的忐忑与期待,与胤禛一起作画题诗的绵绵情意,怀孕之时挑灯为即将出生的宝贝缝制新衣的喜悦……往事纷繁杂乱,不可逐一而述。然而最后留在年兮兰脑海中的却是四个孩子渐渐远去的身影。 年兮兰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身子酸痛得厉害。年兮兰躺在床榻上瞪着天青色的帐顶出了半晌神,才终于相信自己如今已经是在又一世的康熙朝,前世种种只是存在于自己心底的前尘旧梦,又仿佛随风而逝的烟尘,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将其留住。原来她,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年兮兰想到此处,忽然伸手捂住双眼,干涩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芳蔺、芳婉见年兮兰已经醒来,不禁满心欢喜的迎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许多吉利话,恭贺年兮兰侍寝以及晋位之喜。 一向心直口快的芳蔺笑弯了眉眼,“奴婢恭贺熙贵人,刚刚侍寝即被皇上赐予这般尊贵体面的封号。这份荣宠,可是后宫中任何一位主子都不曾得到过的!依奴婢所见,这正是主子天大的福分呢! 芳婉为年兮兰端来温热的茶水,也跟着凑趣道:“就说昨晚主子旧疾复发、发热晕倒,皇上可是留在主子身旁整整守了一主子整夜呢!就连今日的早膳都是在这里用的!皇上上朝前,还不放心主子,特意嘱咐奴婢们要小心照顾您。皇上还吩咐御膳房重新为主子做了几样清淡的菜品以及四样细粥,都在炉子上小火温着呢,等您梳洗过后便可立即用膳。” 年兮兰微微点了点头,在芳蔺的搀扶下坐起身子。然而年兮兰刚刚一动,便疼的白了脸色,不由得在心中将康熙骂了几遍。 “主子您还好吧?需不需要再卧床休息半日?”芳蔺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兮兰,一边关切的问道。 年兮兰听闻此言,险些郁闷得喷出一口老血来。年兮兰暗讨:原本自己便没有按照侍寝的规矩,身子尚未痊愈便被康熙在储秀宫偏殿宠幸,就已经引起了宫中众人的关注,而侍寝后的第一日又没有早起给主事的妃嫔请安,倘若再于床上多躺上半日,指不定会被后宫的妃嫔们非议成什么样子呢! 如今的年兮兰早已看透了后宫女子之间残酷的争斗,她深知女子的嫉妒之心有多可怕,不仅可以毁了对手,毁了无辜的子嗣,甚至也会毁了自己。想到此处,年兮兰不禁暗自记恨起将她陷入此种境地的康熙。 芳婉察言观色,看出年兮兰有些心思不愉,连忙殷勤的递上热茶,温言劝解道:“主子不必为了请安之事而忧心忡忡。今早皇上便已经传了口谕,称主子病体未愈,特意免了主子的请安。主子刚刚醒来,一定有些口渴了!这可是皇上特意命人送来的洞庭碧螺春,说起来,这茶原本名为吓煞人香,如今这个名字还是皇上亲自所赐呢。” 年兮兰看了芳婉一眼,伸手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心中暗讨这洞庭碧螺春不愧是深受康熙喜爱的贡茶,茶色浅碧、卷曲如螺,茶味清香、鲜爽生津。此时喝在口中,竟是清香可口、熨帖舒爽。 年兮兰低头喝茶时,忽然瞥见自己手腕上竟然多了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镯。观其质地,白璧无瑕、状如凝脂,竟是十分难得的珍稀极品。 年兮兰微微一愣,疑惑的看了看芳婉,迟疑道:“这玉镯是从何处得来的?为何会在我的手上?” 芳婉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得意的解释道:“这只羊脂白玉镯可是皇上今早特意命李德全从私库中取来,又亲自为主子戴在手上的。奴婢看这玉镯的质地比起德妃娘娘手上那只还要好上几分。由此可见,皇上还是将主子放在心上的!” 年兮兰轻抚着手上细腻温润的白玉手镯,心中却是琢磨着虽然这手镯的确贵重,但更为难得的是康熙竟然在自己尚未苏醒之时亲自将手镯戴在自己手上。看来,芳婉所言还是有几分道理,康熙的确在自己身上用了不少心思。 只不过,康熙如此行事的原因却不见得是由于倾心爱慕自己,只怕更多的是出于男人对美貌女子的向往及将其占为己有的欲望。 想到此处,年兮兰不禁皱了皱眉。年兮兰深知,虽然此时她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康熙的关注与在意,然而若是她除了过人的容貌之外,没有其他更为吸引康熙的地方,那么她的地位便岌岌可危。正所谓以色事人岂能长久!只怕康熙很快便会厌倦她,如同对待良妃一般,将她扔在后宫之中,不再理会。 年兮兰垂下眼帘,掩去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利芒。看来,若想真正留住康熙的情、抓住康熙的心,从而实现自己向胤禛报仇的目的,自己还需要好好筹谋一番。 由于康熙并未刻意掩饰,因此,年兮兰病中侍寝的消息果然在后宫之中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妃嫔因为康熙对年兮兰不同寻常的关注而打翻了醋坛子,虽然各宫主位尚未有所行动,然而与年兮兰一同参选的贵人、常在与答应们则三五人聚在一起,私下说了年兮兰不少坏话,什么狐媚惑主、恃宠生娇,却因惧怕康熙的威仪,也无人胆敢上门来找年兮兰的麻烦。 永和宫中,德妃乌雅钰宁听到年兮兰侍寝的消息时,懊恼得失手打破了手中的茶杯。 德妃的近身侍婢绿竹连忙上前查看着钰宁的右手,见她并未受伤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劝解道:“娘娘犯不着和那个以色事人的熙贵人一般见识。皇上与她一起也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约莫着也就三日五夕的光景,也就厌烦了。想当年出身辛者库的良妃刚刚承宠之时,不是也曾经风光了一阵子,可惜皇上也就新鲜了不到一个月,便将她抛诸脑后了。就连这晋身妃位也是看在八阿哥的面子上。连良妃都不是娘娘的对手,那熙贵人虽然比良妃出身略好些,可是说到底,那年家也只不过是雍亲王旗下的奴才罢了。听说那熙贵人自幼娇养于闺阁,又被家人惯出一副清冷孤傲、倔强执拗的脾气。这样的性子,注定不会得到皇上的欢心与恩宠的!” 钰宁蹙眉思索片刻,冷笑道:“本宫倒是觉得,本宫有些小看了这个年兮兰。看来,本宫应该重新思考一下该如何对付她才是……”   ☆、第10章 请安 在年兮兰养病这几日,康熙倒是传了此次选秀新封的贵人色赫图氏锦萱及两位常在石雨柔和陈怡涵侍寝。 虽然这三位女子在康熙面前皆小心侍奉,侍寝之时谨守规矩,没有出半点差错,然而康熙却觉得寡淡无味、未能尽兴。康熙看着这些女子们如出一辙却略显僵硬的甜美笑颜,忽然有些怀念起那个胆敢大胆的与自己对视,甚至竟敢与自己撕扯对抗的年兮兰。 康熙回味着几日前在储秀宫偏殿与年兮兰那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再想起次日清晨精力充沛、通体舒爽的畅快之感,康熙更是觉得与年兮兰温存缠绵别有一番意趣,而这种感受是其他妃嫔无法带给他的舒爽与满足。 虽然康熙对色赫图氏等人不甚满意,但却也给予了她们应得的体面。在侍寝之后,也分别为三人御赐了相应的封号,谨贵人色赫图氏、静常在石氏与穆常在陈氏得了封号,倒是满心欢喜。 由于康熙刻意模糊了御赐封号给年兮兰的时间,因此后宫众人皆以为年兮兰是在侍寝之时讨得了康熙的欢心,因此才得了一个如此尊贵不凡的封号。原本后宫的妃嫔们还对年兮兰颇有微词,然而近些日子又见康熙并未专宠于她,不仅在年兮兰患病之时接连宠幸了刚入宫的几位贵人与常在,又在侍寝之后分别赐予封号,如此一来,众人又不免觉得年兮兰也不过如此,倒是减了几分对她的嫉妒。 这几日康熙虽然并未前往储秀宫看望年兮兰,但却时常召见侍奉年兮兰的宫女芳婉。因此,康熙对年兮兰的一言一行皆了如指掌。 当康熙听闻年兮兰时常轻抚着自己所赐的羊脂白玉手镯默默的出神时,心中竟然划过一缕奇异的暖流,不免得意的扬起了唇角,深邃的凤眸中满是温暖的笑意。 由于刘声芳奉了康熙的旨意,一直以风寒未愈为由叮嘱年兮兰在偏殿静养,直至年兮兰完全康复,甚至将原本苍白的脸色将养出几分红润的气色以后,才准许年兮兰外出活动。 年兮兰在被刘声芳宣布痊愈后的第二日清晨便早早起身,在芳蔺、芳婉的服侍下更衣梳妆,准备前往景仁宫向如今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贵妃佟佳氏请安。 芳蔺兴致勃勃的帮着年兮兰挑选着请安时穿着的旗装,“主子生得肤白胜雪、清丽绝俗,依奴婢看,这淡紫色倒是与主子的姿容气质相得益彰。” 芳婉淡淡的瞥了芳蔺一眼,心中虽然已经明白了芳蔺的用意,知道她如此行事乃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试探熙贵人,面上却嗔怪的瞪了芳蔺一眼,轻斥道:“真是个多嘴的奴婢!穿什么衣裳去请安,主子心中自有打算,又哪里需要听你在这里胡乱建议?” 年兮兰微微一笑,对芳婉说道:“芳蔺也是好心帮我出出主意,何况她这丫头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又何必责怪她?只不过,这浅紫色虽然很美,但是我却不太喜欢。更何况,我在参选之时便听惠茹姑姑提及过贵妃娘娘最为钟爱的便是深紫色的旗装。原本我因病未能在侍寝之后及时向贵妃娘娘请安,已经不合宫规,倘若今日我又特意在请安之时穿上着浅紫色的旗装,仿佛在与贵妃娘娘比较争宠似的,反倒不好。” 芳蔺听闻此言,顿时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认错道:“奴婢该死,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顺嘴胡说一番,险些害了主子!请主子狠狠责罚奴婢,奴婢以后必定谨言慎行,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年兮兰微微一笑,向芳蔺伸出手去,“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又哪里算得上什么大错?赶快站起来了吧。我还等着你帮我更衣梳妆呢!” 芳蔺愕然片刻,迟疑的将手放在年兮兰温暖的手掌上,却迟迟忘记了起身。 年兮兰微微用力将芳蔺拉起,嗔怪道:“你这丫头发什么呆呢?倘若一会儿害得我误了请安的时辰,我可真是要好好罚你跪上几个时辰了!” 芳蔺憨厚的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又大声保证道:“主子放心便是。奴婢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这梳头的功夫可是后宫之中排得上前三位的。等会儿奴婢一定按照主子的吩咐,给主子梳一个合心意的发髻!” 芳婉见年兮兰没有怪罪芳蔺,也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询问道:“除了淡紫色,主子的旗装还有浅碧、淡粉、湖蓝几样颜色,主子想要穿哪一件,奴婢这就去为您取来。” “就穿淡粉色那件吧。”年兮兰浅笑着说道,“你前些天不是曾经提及过皇上喜欢我穿淡粉色的旗装嘛。既然皇上觉得我穿淡粉色好看,那我便穿这件淡粉色的旗装吧。何况这淡粉色又十分符合我如今的身份,既不张扬,又合时宜。” 芳蔺、芳婉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想道:看来这熙贵人也并非被家人娇养惯坏、不谙世事的娇小姐。由此看来,即便没有皇上的刻意保护,以熙贵人的心思手段,想要在宫中自保也应该不成问题。 年兮兰在芳蔺与芳婉的服侍下很快便换好了旗装,头上只梳了一个简单的两小把头,其上簪了几小朵与淡粉色的旗装颇为相称的水粉色绒花。除了康熙所赐的白玉镯以外,年兮兰并未佩戴其他首饰,脸上的妆容也极为清淡,只是以眉石淡扫蛾眉,以浅粉色的胭脂轻点朱唇,整个人看起来倒是颇为清新淡雅,仿若临风摇曳、婀娜多姿的水仙花般惹人怜爱。 由于年兮兰刻意提早走了半个时辰,因此,当年兮兰到达景仁宫向贵妃佟佳氏请安之时,其他妃嫔尚未到来。 贵妃佟佳姝妍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体态微丰,保养得宜,容貌虽然秀美不足,但却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高华之态。 佟贵妃听闻宫女回禀说熙贵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便浅笑着对宫女吩咐道:“既然熙贵人已经到了,便将她迎进来吧。总之,人都已经等在门外了,还能将她打发回去不成?” 那名小宫女赶忙连连认错,赶忙将年兮兰引入殿内。 年兮兰前世便见过这位佟贵妃,知道她是孝懿皇后的妹妹,佟国维的庶女。没想到此次相见之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兮兰见佟贵妃果然身着一袭刺绣精美的蓝紫色旗装,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深思,恭恭敬敬的向佟贵妃行了大礼,佟贵妃不冷不热的叫了起,似笑非笑的慨叹道:“如今虽然才刚入秋,但是清晨与傍晚已经有些寒凉。熙贵人的风寒刚刚痊愈,若是在竟仁宫外受了风、着了凉,传到皇上耳中,还以为本宫刻意刁难你这位皇上面前的新宠呢!” 年兮兰听着佟贵妃的冷言冷语,竟也不恼,只是面带微笑,语气平和的解释道:“妾身这几日由于身体不适,未能及时向贵妃娘娘请安,心中已经十分懊恼,因此尽早才特意来得略早些,的确有思虑不周之处。如今既得娘娘指点,妾身日后必定牢记娘娘教诲,不会再鲁莽行事,令娘娘费心。” 佟贵妃见年兮兰如此说,也便浅笑着摆了摆手,“也许刚刚本宫所言的确重了一些,但是以后相处得久了,你便会知晓本宫的脾气。本宫平日里虽然严厉了些,但却喜欢将所有事情摊在明面上讲个清楚,最讨厌的便是笑里藏刀、内心阴险之人。有些事情,本宫虽然看得一清二楚,却不屑为之。你以后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宫中满腹心计、做事喜欢绕来绕去之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本宫却偏偏喜欢坦诚率直之人。” “谢贵妃娘娘教诲,妾身受教了。这两块是妾身这两日为娘娘绣的锦帕,妾身也不知娘娘喜爱什么花色,便自作主张挑了一个两个不同风格的图案,分别为锦绣满园与荷塘月色,希望娘娘喜欢。”年兮兰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态度虽然没有过于热络讨好,但却十分恭敬有礼,令佟贵妃挑不出半点错处。 佟贵妃示意心腹侍婢若兰上前接过锦帕,只随意看了两眼,便笑道:“这两个花样都很好,也难为你病中还如此费神。” 佟贵妃微微停顿片刻,扫了一眼年兮兰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勾唇浅笑道:“今日你第一次向本宫请安,本宫便送你一套白玉头面,正好可以与皇上送给你的那只白玉手镯配成一套。你肤色白皙,气质温婉,白玉很适合你。” 此时,若兰手捧着一套白玉头面呈到年兮兰面前。年兮兰见这套头面包含四朵簪花、两只步摇、两只玉簪,皆是以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姿态各异的山茶花别具一格,颇为清新淡雅,连忙双手接过赏赐,谢了恩,随后才将锦盒转交给身旁的芳婉。   ☆、第11章 暗流 正在此时,德妃、宜妃、惠妃、和嫔、成嫔以及诸位贵人、常在已经到了景仁宫。诸位妃嫔向佟贵妃请安后,又与年兮兰按照位份彼此见了礼,才依次落座。 年兮兰借着互相见礼的机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康熙后宫里位份较高以及比较受宠的诸位妃嫔。 年兮兰发现惠妃、宜妃与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几,两人眼角皆已经有了即便使用上好的脂粉也无法掩盖的细纹,但气色却相去甚远,惠妃脸色较差,憔悴落寞仿佛一抹忧伤的暗影;而宜妃却神采奕奕、精力十足,顾盼神飞的灵动眼神给她那张清秀有余、精致不足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耀眼的神采,略微冲淡了些许岁月流逝时遗留的痕迹。 和嫔生的细眉秀目,配上俏丽的瓜子脸,也算是一位气质出众、颇为耐看的美人。成嫔容貌较为普通,但是身材纤细袅娜,一袭纤腰为她增添了不少风韵。密贵人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细致容貌,白皙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虽然身量略小,然而身材却玲珑有致,难怪她可以汉女身份入侍宫中,且深受康熙宠爱,接连生下三位皇子。 谨贵人生的浓眉大眼,一双水润清澈的眼眸格外动人,但五官却不够精巧;静常在与穆常在皆为丹凤眼,然而气质却大相径庭,两人一个娇俏可爱、一个妩媚动人。三人的容貌虽然比起密贵人要逊色少许,但是却也有其可爱之处。 然而,最令年兮兰感到意外的便要数德妃乌雅钰宁了。德妃远比年兮兰记忆中年轻许多,尽管还是以前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孔,然而却少了几分疏离与冷漠,精致描绘的双眼时而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唇角虽然时常噙着一抹得体的浅笑,却不带任何温度。这样的德妃令年兮兰心中一颤,竟是却没来由的感到一股陌生与危险。 德妃只淡淡的瞥了年兮兰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仿佛对她毫不在意,转而看向佟贵妃,浅笑着解释道:“荣妃姐姐与良妃妹妹病体未愈,仍在寝宫中静养,应该还要调养些时日方可痊愈;宣嫔妹妹昨夜也着了凉,听说如今依然高热未褪,只怕今日也不能来给娘娘请安了。” 佟贵妃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请安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什么打紧?好生按照太医的嘱咐,赶紧调养好身子是正经。” 正在此时,若兰带着两名宫婢前来为德妃等人奉上刚刚冲泡好的热茶。 宜妃郭络罗玉蓉看了看为自己奉茶的若兰,随后又瞥了一眼安坐在一旁面带浅笑的年兮兰,转了转眼睛,轻笑道:“听说熙贵人的闺名是兮兰二字,这可真是巧了,咱们贵妃娘娘身旁最为得力的宫女名字中也有一个兰字。若是仔细看一看,若兰这双水润清澈的杏眼倒是与熙贵人有几分相似呢!说起来,这样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啊!” 若兰连忙告罪道:“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相貌平庸,岂敢与熙贵人相提并论?宜妃娘娘谬赞了。” 佟贵妃不动声色的喝了两小口茶水,随后将茶杯放到手边的桌子上,又拂了拂华美的指甲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若兰的名字还是本宫给取的呢。兰花被誉为花中君子,香具四清,最是高洁、清雅。倘若若兰能够有幸习得兰花的半点神韵,也是这丫头的造化不是?只是本宫为若兰取名之时并未想到,若兰这名字会重了熙贵人的闺名。既然如此,本宫再为她改个名字也便是了。” 年兮兰微笑着劝阻道:“兰花虽然备受古人赞誉,但却也是最为寻常不过的花草。将这兰字用在闺名中的女子只怕不可胜数,又岂惟独妾身与若兰二人?以妾身所见,贵妃娘娘为若兰取得这个名字极好,又已经叫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再做改动?遥想世祖顺治皇帝当年便曾以‘不愿天下百姓为无福之人’为由,因此特意下旨不需避讳。而妾身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区区闺名又哪里需要他人避忌?” 佟贵妃脸色略缓,浅笑着对年兮兰说道:“熙贵人果然大方得体。既然熙贵人言辞凿凿,本宫便承你的情,暂且不为若兰改名字了。” 德妃赞赏的望着年兮兰,柔声道:“熙贵人不仅容貌出众,更加学识渊博、端方大雅,真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难怪皇上对熙贵人如此疼爱呢!” 德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佟贵妃及其他妃嫔的神色,转而又对年兮兰说道:“妹妹平常在家里都读些什么书?诗词书画一定都是极好的吧?” 年兮兰见前世一向冷漠少言的德妃忽然亲热的称呼自己为妹妹,不禁微微一愣,面上却带着得体的微笑,柔声解释道:“妾身年幼时顽皮好动,无论如何也不肯安稳的坐下来读书习字,因此从小到大正经读下来的书没有几本,就是那佛经、女则还是额娘为了磨磨妾身的脾性才逼着妾身抄写的。虽然妾身能够背几句名家的诗词,自己作诗却是差强人意。便是那书画也是长大后因为喜爱刺绣,为了描花样子才重新认真的学习了一番,若是只求形似尚可,只可惜一直无法做到神形兼备。” 年兮兰的这番回答倒是极合佟贵妃的心意。佟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的瞥了年兮兰一眼,安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只读读女则也便够了,诗词书画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闲书看得多了,反而移了性情。本宫看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坐在年兮兰身旁的密贵人王密婉欣喜的转过头来,热络的对年兮兰说道:“我平日里也最喜爱做些针线刺绣,只可惜总是寻不到可心儿的花样子。若是妹妹哪天得空儿,只管到咸福宫偏殿找我,我还想与妹妹好好讨教几招刺绣的手艺呢!” “兮兰当不起姐姐如此夸赞。”年兮兰连忙谦虚道:“若是姐姐不嫌我多事,我这里倒是有几个新鲜的花样儿,改日我拿给姐姐瞧瞧。” 密贵人笑弯了双眼,点头道:“一言为定!那我可就在咸福宫等着妹妹喽!” 咸福宫主位惠妃纳喇舒雅自从大阿哥胤褆出了事后,便苍老了许多,此时只是自顾自的品着手中的茶,眉宇间犹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之色。 相邻而坐的和嫔瓜尔佳淑蘅与成嫔戴佳毓敏只偶尔附和着佟贵妃说上两句讨喜的话,除了开始见到年兮兰的容貌之时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之后却不曾与她有过半句闲话。 与年兮兰一同参选的谨贵人、静常在与穆常在三人虽然心里无比嫉妒年兮兰过人的美貌,但却终究不敢在佟贵妃面前放肆,因此面上倒是与年兮兰客气的寒暄一番,看在外人眼中倒是一幅姐妹情深的和睦之象。 乾清宫中,康熙按照以往的习惯在申时前便用了晚膳,随后又拿起令他颇为头痛的两个折子仔细斟酌。 敬事房的小太监手捧着绿头牌前来请康熙点选,康熙却连头都未抬,手执御笔不停的批着折子。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还以为康熙忙于政务,不想临幸妃嫔,会直接叫去,却没想到等了半晌,却听康熙淡淡的问道:“熙贵人的身子可是已经痊愈了?” 李德全双眼一亮,连忙堆起笑脸回禀道:“据刘御医昨日的诊断,熙贵人静养了几日,如今身子已经大安了。奴才听说熙贵人今日一早便前往景仁宫向贵妃娘娘请安去了,不仅穿了皇上夸赞过的浅粉色旗装,还是第一个到达景仁宫请安的妃嫔呢!” 康熙想到年兮兰,锐利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浅笑道:“原来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懂得不少人情世故,待人处事倒也大方得体。如此看来,她的规矩也是不差的。可是,她为何却偏偏在朕的面前如此大胆放肆,真是一个有趣的丫头!算起来,朕也有好些天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李德全凭借在康熙身旁当差多年的经验才控制住自己圆润的胖脸,没有露出一个微囧的表情来,心中却暗自慨叹,这皇上究竟是有多宠爱熙贵人啊!不过短短几日未见熙贵人罢了,怎么到了皇上的口中就成了好些天了呢?皇上您知不知道后宫之中究竟有多少位被您遗忘在脑后的妃嫔啊?就是几年不见一次的也大有人在,那时间可比几天长多啦! “也不知那个小丫头用了晚膳没有……”康熙放下手中的御笔,略微思索片刻,对李德全吩咐道:“朕记得今日晚膳的西湖醋鱼和八宝鸭子很不错,吩咐御膳房再重新做一份,你去储秀宫传旨的时候给熙贵人带过去。” 李德全连忙点头应诺,“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李德全说完,转头却见那名手捧绿头牌的小太监仍旧呆愣愣的不明所以,不禁心急的拉了拉小太监的衣袖,轻斥道:“没眼色的糊涂东西,皇上刚刚已经点选了熙贵人侍寝,你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随老奴前往储秀宫传旨。”   ☆、第12章 背宫 当内廷总管李德全奉康熙的旨意带着敬事房的小太监以及新出炉的精致御膳前往储秀宫告知年兮兰今夜侍寝与皇上钦赐两道御菜给她加菜的消息时,年兮兰刚刚用完晚膳。 年兮兰听到今晚要为康熙侍寝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虽然已经平复了多日,心中依然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古怪与羞赧。然而年兮兰虽然看似柔弱,然而个性却格外固执。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便会不顾一切的一直努力下去。 亦如年兮兰前世迷恋于胤禛,为了爱他不惜倾其所有,赌上自己的一切全心投入,半点后路也不留给自己,以至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直至过世后才知胤禛对自己利用远大于微不足道的情谊,甚至连四个孩子也未能保住。 在养病的这些天中,年兮兰已经将这些纷繁复杂的种种往事在脑中过了无数遍,又仔细分析了当下自己的处境,暗下决心一定要紧紧抓住康熙的宠爱,只有如此,她才有可能实现自己长久以来心中无法放弃的执念。毕竟,想要影响堂堂雍亲王的锦绣前程与未来的命运,那么她就一定要掌握更大的权势。 而在紫禁城城中游荡了百余年,看尽了各种前朝纷争与后宫争斗的年兮兰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身为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她的绝色姿容本身便是一种利器,只要善加运用,她不但可以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甚至还可以影响掌管权势之人的一些看法与决定。由此可见,女子的容貌与身体,也是另一种权利。 年兮兰仔细斟酌过,如何才能够吸引康熙对她的兴趣,甚至令康熙对她动情动心。倘若只论兴趣或动情这两个目标,依靠绝色的容颜便很容易能够实现;然而若是想要康熙对她动心,逐渐将她放在心上,待她比其他嫔妃更好一些,那么就需要她有其他更为吸引康熙的特质。 年兮兰回想起康熙在看见她不顾一切的剧烈挣扎,拒绝侍寝的时候,深邃的凤眼中竟然闪过一抹兴奋与欣喜,虽然不顾她初次承欢,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然而事后却又对她百般呵护,并且没有半分不悦。 因此,年兮兰更加肯定,无论是多么有权势的男子,骨子里却依然保留着天下男人皆有的通病,那便是虽然表面上要求自己的妻妾三从四德、千依百顺,其实内心中却对征服那些难以得到、不易驯服的女子有着极大的兴趣。 年兮兰不禁想到前世胤禛便是用了若即若离、求而不得这一招数,仅用偶尔脉脉含情的温柔目光便俘获了自己的心,使自己心中对他的希望更加强烈,更加义无反顾的、犹如飞蛾扑火般向着这段只存在与自己心中的爱情扑了过去,最终却失去了一切,除了在临死前得了一个体面的皇贵妃封号以外,不但失去了至亲、失去了骨肉,甚至也失去了自己。 因而,年兮兰决心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康熙。然而康熙毕竟是一位执掌天下大权的帝王,因此她不但要善用自身的优势与特点,更要仔细的把握其中的程度与时机。正所谓过犹不及,行事自然、不着痕迹方为上策,否则必会弄巧成拙,功亏一篑。 年兮兰深知在这场与康熙的较量中,自己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康熙是谁?他是被后人称为千古一帝的英明帝王,他也是拥有庞大后宫与无数佳丽的风流天子。康熙如何会看不出一名女子对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因此,倘若想要俘获康熙那颗难以捉摸又极为可贵的真心,这个陷阱不仅需要以自己的出众的容貌和身体为形,更需要以自己的真情与真心为神。只有如此才能编制出一个完美的陷阱,将康熙网罗其间,逐渐使他对自己倾心。 然而此次,年兮兰决心要好好守住自己的一颗心。即使要付出一定的真心与真情吸引康熙,也一定要牢牢记住自己为何要如此行事的最初的原因,以及自己重生一世的根本缘由。 年兮兰心念电转,迅速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神情,优雅的起身行礼谢恩,随后才坐回桌旁,浅笑道:“皇上所赐的御膳,必定是极好的。” 李德全满脸堆笑的凑趣道:“皇上对熙贵人可是用足了心思,这两道御菜可是皇上亲自品尝过觉得美味才命御膳房重新做给贵人的!您可要好好品尝,倘若这两道御菜合您的口味,可不更加显得皇上与贵人心有灵犀、缘分不浅!今儿夜里皇上知道此事,必定会龙颜大悦、满心欢喜的。” 李德全一边说,一边令提着食盒的小太监将两道御菜放到桌子上,满怀期待的望着年兮兰。 年兮兰前世便偏爱清淡的口味,与胤禛一样不喜甜食,此时见到这两道味道偏甜的菜品,原本便已经七分饱的年兮兰根本提不起半点胃口。 年兮兰每样菜肴夹了两口,细嚼慢咽的仔细品尝后,便放下筷子,抬头对李德全说道:“这两道菜肴果然极为美味,但是味道却过于浓郁、油腻了些。我今晚还要侍奉皇上,倘若用得太多只怕御前失宜。” 年兮兰说罢,又转头对芳婉吩咐道:“将晚膳撤下去吧,只是这两道御菜要留好,等我今晚回来当做宵夜也很好的。” 芳婉连忙应诺道:“奴婢这就按照主子的吩咐将事情办妥,请主子放心便是。主子刚刚便已经用了不少膳食,这两道御菜虽然很对主子的胃口,然而若是此时用得太多,反而对脾胃不利。主子如此安排便很好,真可谓两全其美!” 李德全心思敏慧,也连连附和道:“熙贵人所言甚是。更何况皇上恩赐御膳给贵人,也是希望为贵人的晚膳锦上添花,若是惹得贵人伤了脾胃,皇上定要责怪奴才不会传话,办差不力了!” “我刚刚入宫,有很多事情还需要李公公费心提点。这点金瓜子算不得什么贵重的礼物,李公公便随意买些酒吃吧。”年兮兰温婉一笑,亲自抓了一把金瓜子递到李德全手中。 李德全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接过年兮兰手中的金瓜子,微笑道:“奴才谢熙贵人赏赐。奴才还要赶回乾清宫向皇上复命,便不打扰熙贵人休息了。” 年兮兰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本便精致出尘的面容配上温暖的浅笑,如同明珠生晕、又如百花初绽,看得李德全一个恍神,连忙低垂着头带着一同前来传旨的两个小太监退出殿外。 李德全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金瓜子,回想着刚刚年兮兰将金瓜子递到他手中时的动作与神情,心中不禁暗暗想道:这熙贵人果然不同凡响,就是那赏赐人的动作被她做起来,竟也格外赏心悦目、自然优雅,既不谄媚逢迎、也无鄙视轻贱,令接受者心情愉悦,如同冬日里喝了一杯热茶便熨帖舒服。 李德全仔细将金瓜子收入怀中,暗自琢磨着:难怪皇上如此疼爱熙贵人!就凭熙贵人那副倾世娇颜,就是自己这个去了事的奴才看了都不免心生怜惜,不由自主的想要在能力所及之处多加照顾几分,更何况皇上才刚刚得到熙贵人,如今正是新鲜热乎的时候,只怕此后还会频频招熙贵人侍寝。倒是熙贵人身子纤弱,恐怕还要辛苦一些。 李德全忽然想起康熙对年兮兰难以解释却又无比强烈占有欲,狭长的双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微光。看来,今晚熙贵人侍寝之时背宫的小太监还要好好甄选一番才好。也许,自己应该先行探探皇上的口风,以免莫名其妙的触怒了皇上,落得一个不知变通、办差不力的评价,对自己的前途可是大为不利。 入夜以后,年兮兰乘着轿子在芳婉的陪伴下来到乾清宫的围房内,由两位老嬷嬷服侍着重新沐浴梳洗一番。 两位嬷嬷看见年兮兰这身洁白如玉、细若凝脂的皮肤时,不禁啧啧称奇,嘴上不停的夸赞道:“奴婢早就听闻熙贵人是后宫里拔尖的美人坯子,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奴婢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算起来,奴婢在宫中几十年,侍奉过的主子娘娘即使没有百人,也足足有几十位,可是其中却没有一个人比得过熙贵人的!” 年兮兰勉强控制住心中的别扭与不安,微笑着说道:“宫中的妃嫔娘娘们个个容貌不凡、德行出众,我刚刚入宫,什么都不懂,还请嬷嬷们多加提点。” 芳婉连忙上前,按照年兮兰先前的吩咐递上两个红包,嬷嬷们顿时笑弯了眉眼,无比自然的将红包收入怀中,嘴上却不停的夸赞道:“就凭熙贵人这般清丽绝俗的姿容,就是冷着面孔,也足够迷人的了!只不过,皇上一向喜爱温柔体贴、规矩恭顺的女子。熙贵人凡事皆顺着皇上的意思便好。” “以熙贵人的绝色姿容,只要再懂得些温柔小意、婉转承欢,皇上一定会将贵人疼到心坎里,好好宠爱怜惜贵人的!” 年兮兰听着嬷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教导她如何侍奉皇上,心中再次升起一股羞赧与别扭。也不知是由于羞涩还是被沐浴的蒸汽熏染之故,年兮兰一张俏脸泛着迷人的粉红,竟比平日里更加惹人怜爱。 也许是康熙事先对嬷嬷们有过交代,因此嬷嬷们并未拿任何熏香或香粉给年兮兰使用,只将她的头发梳顺,用一个事先备好的宝蓝色披风将年兮兰赤裸的身子仔细围住。 年兮兰看着这件以上好的紫貂皮毛做里衬、外面又绣着精致绣纹的奢华披风不禁微微一愣,又见这件披风穿在自己身上极为合身,不由得迟疑道:“这件披风的颜色真是鲜亮……看起来倒像是新制的一般。” 嬷嬷们暧昧的对视一眼,掩口而笑,“熙贵人好眼力,这披风可不正是皇上特意为贵人准备的么!皇上命内务府选了宫里最好的一位裁缝师傅以及五位绣娘接连忙碌了好几日,今儿上午才赶制完成。奴婢听说这披风里的紫貂皮,还是去年秋闱时皇上在木兰围场亲自猎杀的呢!” 年兮兰愕然片刻,随即浅笑道:“如此说来,能得到这件皇上特意命人为我准备的披风,真是我天大的福气呢!” 年兮兰前世随胤禛搬入宫中,入住翊坤宫的时候,已经贵为年贵妃,自然不用按照背宫的规矩为胤禛侍寝。虽然年兮兰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事到临头之时,心中依然无法遏制的涌起一股忐忑与不安。 然而,正在年兮兰为背宫之事暗自纠结之时,却见两位嬷嬷恭敬的对她说道:“奴婢们已经为熙贵人准备妥当。由于皇上先前已经有所吩咐,熙贵人只按照走宫的规矩随奴婢们前往皇上的寝殿侍奉即可。” 年兮兰心里顿时一松,不由得对康熙的细心与体谅升起些许感激之情。由于这间位于乾清宫偏殿的围房距离康熙的寝宫距离很近,年兮兰又披着厚厚的披风,倒也不觉寒冷。年兮兰原本还担心自己在途中遇见侍奉的宫人会不自在,却意外的发现沿途别说是小太监了,就连一位侍奉的宫女都没看到。 两位嬷嬷只将年兮兰送到康熙寝殿门口,便恭敬的对年兮兰行礼告退而去。年兮兰兀自站在寝殿门口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殿门。   ☆、第13章 格格 年兮兰推开殿门,缓缓走入殿内,惊讶的发现寝殿内竟连一位侍奉的宫人都不见。年兮兰疑惑的向前走去,转过一个镶有山河日月水墨画的金丝楠木屏风,便见康熙正手握一卷书坐在桌旁,正低头看着书。 年兮兰微微一愣,连忙跪下身去向康熙行礼,“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年兮兰跪下身去之后才发现身上的披风在下跪行礼时遮挡效果极差,稍不留意就会露出赤裸的手臂或是小腿。年兮兰一边要维持下拜的仪态,还要不停的拉扯披风遮挡自己掩藏于披风下的春光,不禁显得手忙脚乱,白玉般细腻的脸颊上飘上两朵粉红的霞云,盈盈水目带着几分懊恼。 康熙锐利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年兮兰因为下拜的动作而露出的光洁细腻的手臂及隐隐可见的玉腿,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早早便做好了安排,稍微改动了一下侍寝背宫的规矩,又早早将侍奉的宫人打发到乾清宫外侍奉。否则若是年兮兰这幅春光外泄的娇俏模样被背宫的小太监或是沿途侍奉的宫人们瞧了去,只怕自己会如芒在背、恼火不已,迟早会找个借口将相关的宫人尽数处理干净,才能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 觉察到自己心中对年兮兰不同寻常的占有欲时,康熙不禁愕然,渐渐拧紧了眉头。然而康熙仔细思索一番后,又觉得既然年兮兰已经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喜其他男人窥见她的美好也实属平常,之所以对年兮兰的占有欲比对其他妃嫔更加强烈一些,也只不过是因为她过人的容貌以及刚刚入宫新鲜感尚未过去的缘故。 康熙觉得说到底这件事也只不过是后宫之中的一件小事罢了,既无伤大雅,又无损于大清的江山社稷,于是又暂且将这番诡异的心思抛诸脑后,心情愉悦的欣赏起面前的美人来。 年兮兰见康熙半天也不叫起,不由得疑惑的抬起头,却正好看见康熙面带笑容的打量着自己。年兮兰脸色一红,又赶忙低下头去,顿时惹得康熙一阵轻笑。 康熙一边笑,一边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年兮兰身旁,伸手将她扶起,“既然半个时辰前便已经到了乾清宫,为何你却耽搁了这么久才进来?”康熙忽然伸手扣住年兮兰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低头吻了吻年兮兰红红的脸颊,揶揄道:“朕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因为梳洗打扮而耽搁了时辰,还是呆呆的站在寝殿门外不敢进来?” 年兮兰一囧,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将越发红热的脸颊埋入康熙温暖的胸膛,声如蚊蝇的喃喃道:“都是妾身没见过世面,失了礼数!皇上就不要再取笑妾身了……” 康熙勾唇一笑,将年兮兰抱到床边,让年兮兰坐在自己腿上。 年兮兰哪里敢安心的坐在康熙的龙腿上,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被康熙扣住纤腰,紧紧按在自己的腿上,嗔怪道:“如今这寝殿里只有你与朕两个人,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朕让你坐着你就乖乖的坐着便好,动来动去的瞎折腾什么?刚刚在殿外站了大半天,你还不累啊!” “皇上,您是怎么知道妾身刚刚在殿外站了半天的?”年兮兰震惊的望着康熙。 康熙伸手刮了刮年兮兰挺巧的琼鼻,似笑非笑的慨叹道:“朕定好的时辰,哪个奴才胆敢随意更改?想来胆敢随意拖延时间迟迟不肯进殿见朕之人也就只有你这个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了!” 年兮兰尴尬的笑了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康熙见年兮兰那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心中竟然升起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对侍寝的规矩产生了些许质疑。 康熙将年兮兰揽入怀中,轻笑道:“看来世间万事皆有利弊两方面。侍寝的规矩虽然有着诸多好处,然而对你这样刚刚入宫的年轻女子而言,还是太过刺激了些,也难怪你会觉得不自在。” 康熙说着,伸手点了点年兮兰已经渗出些许汗珠的额头,揶揄道:“虽然室外已经有些寒凉,但乾清宫内通了火墙与地龙,温暖宜人,朕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都不觉寒冷,你却还一直紧紧的裹着貂皮披风……”康熙轻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你……不热么?” 年兮兰震惊的抬头望着康熙,水润清澈的杏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懊恼的神色,唇畔浅淡的笑容甚至有了一丝皲裂的痕迹,又被她迅速掩饰好。此番情形看在康熙眼中,却觉得年兮兰比起那些在他面前掩饰得天衣无缝的女子,更多了一分坦率的真,弱弱的真,令康熙觉得年兮兰除却过人的容貌之外,更让他感觉温暖而真实。 康熙心中一动,忽然想对眼前这个女子再好一些,倒是打消了原本想要直接与年兮兰尽情缠绵的念头,多了几分想要好好了解年兮兰的欲望。 此时康熙尚未意识到,这样不带任何目的而单纯想要呵护一名女子的想法,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康熙将年兮兰放在床榻上,转身从衣箱内取出一件自己平日里常穿的天青色寝衣,递到年兮兰手中,温和的说道:“赶快将这件衣服换上,过来陪朕好好说说话。” 年兮兰为难的蹙起眉,推拒道:“这件是皇上的寝衣,妾身怎敢随意穿着?” “朕让你穿着你就穿着!否则若是你因为闷热而晕倒,朕还要连夜为你请御医前来看诊。到时候只怕你会更加丢脸!”康熙浅笑着打量着年兮兰微红的面颊,挑眉道:“你究竟想要自己换衣服,还是朕帮你换?” 年兮兰吓得一缩脖子,连忙伸手接过康熙手中的寝衣,连声道:“如此小事岂敢有劳皇上费心?妾身自己更衣就好!” 康熙微微一笑,也不再逗弄年兮兰,转身走到桌旁,背对年兮兰而坐,拿起桌上的青花瓷茶具,亲自动手斟了两杯他在年兮兰进殿不久前刚刚泡好的香茶。 年兮兰见康熙转过头去,连忙迅速的解开披风,换上康熙这件天青色寝衣。然而,由于年兮兰身高刚过康熙的肩膀,此时将康熙的寝衣穿在身上,倒像是小孩子顽皮硬要穿大人的衣服,不仅宽松肥大,长袍下摆更加长过脚踝拖在地上。 年兮兰赤裸着身子穿着康熙的衣衫,只觉得自己仿若被康熙抱在怀中,周身皆萦绕着康熙身上细腻绵长的龙涎香,一张俏脸越发红热难耐,仿若着起火来。 康熙看到年兮兰穿着自己的衣衫一脸羞涩的站在一旁,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微光,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椅,“既然换好了衣衫便过来坐吧,尝尝朕亲自泡的茶味道如何。” 年兮兰不敢违抗康熙的意思,只好走到康熙身旁坐下,却因为柔软的衣料直接贴在肌肤上的触感尴尬的挪了挪身子,样子远比平日里拘谨许多。 康熙将一杯温热的茶递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谢了恩,轻尝了一小口,疑惑的抬头问道:“这是明前龙井?为何不是洞庭碧螺春?” 康熙浅笑着点了点年兮兰白皙的额头,调笑道:“也就你这个实心眼的丫头胆敢直言问出这样的话来。须知在宫中,有许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很聪明,但还欠缺许多宝贵的经验。这件事你只自己记在心上就好,不要对其他人提起。就是对你的额娘,也不可以说。” 年兮兰深知白玉微瑕比完美无瑕更加惹人怜惜,因此故意露出一些缺点让康熙教导指正,却没想到康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并未直言说明,却也相当于告知自己他的喜好。 年兮兰心中微动,大胆的凝视着康熙浅笑的面容,清澈水润的杏眼中透出点点欣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应诺道:“妾身晓得了,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的!” 康熙神色微动,又浅笑着询问道:“朕听你哥哥说,你以前在家的时候最是爱喝六安瓜片,等日后朕送你些好的,让你好好解解馋。” 年兮兰感激的望着康熙,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红着脸轻声说道:“妾身以前的确最爱喝六安瓜片,但是今天却觉得明前龙井也是极好的……妾身甚至觉得它比六安瓜片还要好些。皇上不如赏些明前龙井给妾身,等日后皇上来看望妾身的时候,妾身再泡给皇上喝……” 康熙听闻此言,只觉得顺耳无比,甚至从心底缓缓升起一股细小的暖流,随后又逐渐散入四肢百骸,熨帖畅快、惬意舒爽。 久经花丛、阅人无数的康熙自然看出年兮兰对他的情谊,不由得心中一喜,竟脱口而出道:“赶快给朕生一个格格吧!生一个像你一样容貌妍丽、温婉可爱的女儿。” 听着康熙忽然提及孕育皇嗣之事,年兮兰不禁愕然片刻,竟然愣愣的反问了一句无比呆傻的话,“这么……着急?” 年兮兰刚刚说完便反应过来,顿时懊恼的低下头去,恨不得将头埋到自己胸前。 康熙被年兮兰可爱的反应逗得轻笑起来,随后站起身子一把将年兮兰抱起,大步走到床榻旁,轻柔的将年兮兰放到床上,俯身吻了吻年兮兰水润的双唇,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朕的确很急……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咱们可爱的小格格了……”   ☆、第14章 补偿 年兮兰听闻康熙再次提及希望自己可以尽快为他诞育一位小格格,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康熙膝下的公主大多年幼夭折,除了一位养女以外,二十位亲生女儿中得以成年者唯有八位。也难怪康熙会希望自己诞育一位格格。毕竟与小阿哥相比,让自己生一个对朝堂局势毫无影响的小格格,自然可以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年兮兰心似明镜,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双水润的星眸含羞带怯的望着康熙,红着脸喃喃低语道:“其实,妾身倒是希望小格格的容貌肖似皇上。人们常说女儿的容貌若是与父亲相像,必定是福泽深厚的。妾身只愿小格格平安长大,快乐一生。倘若承蒙皇恩庇佑,能让妾身得偿所愿,也便是妾身与小格格天大的福分了!” “小格格虽好,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儿罢了。”康熙眸光微闪,浅笑着抚摸着年兮兰细腻的脸颊,柔声询问道:“等小格格长大些,你再为朕生一个小阿哥。一子一女正好凑得一个‘好’字,这样才能算是福泽深厚呢!” 年兮兰心中一阵轻叹,康熙果然还是将这句试探她的话问出口了。竟然就在他亲密的拥着自己,与自己温柔缠绵之际,用这样柔情似水的语气问出了口。 果然应了那句诗,“至亲至疏夫妻”。更何况,自己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众多妾室中的一位,倘若不是有着前世那些惨痛的经历,自己或许也会被康熙给予的温柔宠爱所迷惑,甚至放纵自己的心逐渐沉迷,以至于深深陷入爱情的泥沼,无法脱身、难以自拔。 康熙面上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却在仔细观察着年兮兰。只见年兮兰羞涩的杏眸中忽然显出些许迷惑,黛眉轻蹙,洁白的贝齿无意识的咬着粉嫩的唇瓣,仿佛在仔细的思索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片刻后,年兮兰神色一动,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唇角微扬,溢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容,只用那婉转悦耳的嗓音柔声说道:“虽然小阿哥很好,但是妾身还是喜欢小格格。” 年兮兰微笑着望着康熙,却并未再多言半句。 虽然年兮兰掩饰得极好,然而康熙还是眼尖的看出潜藏在年兮兰轻柔的语气中落寞的叹息。 既不恳求、也不辩解,既无愤怒、也无眼泪,只是将心中的委屈小心的隐藏在大方得体的微笑背后,徒留一丝无奈与落寞。 康熙心中一动,忽然便很怜惜。 康熙心中甚至隐隐怀念起年兮兰刚入宫时的鲁莽倔强,胆敢与自己争辩对抗,清澈见底的双眼中带着几分晶莹剔透的纯净与无畏,那样稚嫩娇憨的神情竟然比那张精致秀美的芙蓉面还要惹人怜爱。 康熙忽然发现,原来那样的年兮兰,竟是如此让他心动。 康熙轻叹一声,有些后悔刚刚的试探。然而康熙毕竟贵为九五至尊,久居上位且执掌天下大权多年,早已忘记了应该如何对人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但心里却有一个念头越发强烈,那便是他要好好的疼惜眼前这位令他心动的女子,尽可能的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康熙轻轻低下头去,温柔的吻住了年兮兰柔嫩的嘴唇。不同于年兮兰初次侍寝时那样霸道且充满侵略性与占有欲的吻,此次康熙吻得十分轻柔,十分用心,仿若年兮兰是他怀抱中极为珍贵的珍宝,用尽了心思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康熙轻轻啄吻着年兮兰的轻启的唇瓣,炙热的舌追逐着她躲闪的丁香小舌嬉戏缠绵。直到年兮兰因为忘记换气而娇喘吁吁之时,康熙才轻笑着放过她红润的唇瓣,轻柔缠绵的吻从粉嫩的耳垂一路延伸至敏感细腻的脖颈,惹得年兮兰一声轻呼,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来抵住康熙的胸膛,逃避似的紧紧闭上双眼。 察觉到年兮兰真实而敏感的反应,感受到她心中对于侍寝的不安与忐忑,康熙微微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别害怕,小丫头。” 康熙一边说,一边轻抚着年兮兰修长卷翘、因为不安而微微颤抖的羽睫,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中竟透着些许难得的认真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歉意,“这次绝对不会再痛了。”康熙轻轻吻了吻年兮兰紧闭的双眼,“朕向你保证,从今而后,朕都不会让你再痛了。” 年兮兰纤柔的身子狠狠一震,反射性的睁开双眸,愣愣的望着康熙,只见康熙也正微笑着凝视着她,笑容温暖,深邃的凤眸再不见一丝锐利与试探,唯余浓浓的怜惜与宠溺。 “皇上……”年兮兰渐渐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喃喃道:“皇上不必对妾身说这些话的。能够服侍皇上,是妾身的福气。这些事,都是妾身应尽的本分。妾身只是还有些不习惯……但妾身会好好学,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康熙唇角微扬,满眼笑意的望着年兮兰,柔声道:“朕知道原本并不需要对你说这些话。”康熙轻轻的握住年兮兰的小巧柔软的手掌,用力握了握,“但是,朕就是想要对你说。而且,朕希望有一天你会觉得,待在朕的身边不只是你的福气,更加是你一生的幸福。” 年兮兰呜咽一声,伸出手臂环抱住康熙宽厚的脊背,将脸用力埋入康熙的肩膀。康熙微微一愣,正想要开口对年兮兰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渐渐湿润。 康熙心中一颤,竟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仿若青杏般酸涩,又如同桃李般甜蜜。康熙微微眯起双眼,仔细品味着这种感觉,觉得这种感觉虽然十分陌生,却意外的并不让人讨厌。 康熙忽然心中一动,觉得年兮兰身上的香气似乎比平时浓郁了一些,不禁回想起了几日前那一夜经历的妙不可言的梦境,越发将年兮兰紧紧拥入怀中,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期待。 因为想要补偿年兮兰的心思以及想要证明心中猜测的念头,康熙此次对年兮兰极有耐心。他轻轻的亲吻她,以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她,以期弥补上一次的鲁莽与忽视。直至年兮兰紧咬着嘴唇,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他,康熙才利落的卸下两人凌乱不堪的衣衫,缓缓向年兮兰俯下身去。 被翻红浪、缠绵入骨。 几番温存过后,年兮兰已经疲惫不堪的昏睡过去。康熙却精神奕奕、丝毫不觉半点困倦。 康熙回味着适才年兮兰身上浓郁魅惑的甜香,只觉得这味道远比良妃身上与生俱来的体香更加诱人。虽然此时年兮兰身上的幽香已经渐渐转淡,然而那噬魂销骨的一刻却深深印在了康熙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 康熙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年兮兰微微红肿的唇瓣,低声笑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看来,这一次朕还真是捡到了一个珍稀的宝贝!” 新来乾清宫不久的小顺子看着一向尽职尽责的内廷总管李德全竟然悠然的坐在桌旁,自得其乐的喝着茶水,不禁好奇的问道:“今日皇上在寝殿内御幸妃嫔,李公公不用在寝殿外侍奉么?再者,这熙贵人已经进去三个时辰了,是不是需要提醒皇上是时候了……” 李德全狠狠的敲了敲小顺子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真是个糊涂东西!皇上难得遇到一个可心儿的女子,自然要纵情温存一番。倘若你此时冒冒然的跑到殿外冷不丁的来一嗓子‘皇上,是时候了!’看皇上不把你的皮给揭了!” 小顺子揉着自己被李德全打肿的额头,疑惑的询问道:“可是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宫中妃嫔侍寝的规矩?” “什么规矩!”李德全嗤笑道:“在这宫里头,皇上的金口玉言,才是众人应该遵循的规矩!你呀,刚刚调来乾清宫侍奉,以后要学的东西啊,还多着呢!” 小顺子灵机一动,笑嘻嘻的问道:“听李公公此言,这熙贵人日后必能深得圣心。您看,若是奴才们好好侍奉熙贵人,可会讨得皇上的欢心?” “侍奉熙贵人?呵呵……你还是省省吧!”李德全轻蔑的瞥了小顺子一眼,摇头叹道:“你且记着,千万不可得罪熙贵人,也绝对不能与熙贵人过于亲近。” 小顺子疑惑不解的挠了挠头,想到今日傍晚皇上无缘无故的挥退殿内侍奉的宫人,隐隐有些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震惊的叹道:“皇上不许小太监背宫,又不准宫人在寝殿内侍奉。莫不是皇上在吃……” 小顺子此言尚未出口,便被李德全一把捂住了嘴巴。“你不要脑袋了?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你这小子人品心性都很不错,就是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定要改!” 小顺子满脸笑容的跪在李德全脚边,力度适中的为李德全揉捏着双腿,“李公公所言极是,奴才受教了!奴才日后一定事事都听从李公公的提点安排,尽心竭力的侍奉皇上,不让李公公多操一点儿心!” 李德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寝殿的方向,心中暗讨都到这个时辰了,也不见皇上唤奴才进殿将熙贵人送回储秀宫。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想要将熙贵人留在乾清宫过夜了。 李德全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凉风顿时扑面而来,灵活的窜进室内。 李德全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起风了。”   ☆、第15章 赏赐 当年兮兰幽幽转醒之时,已是次日清晨了。 年兮兰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被巨石碾过,疲惫万分,甚至觉得抬起一只手指都嫌费力。年兮兰心中也有所疑惑,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许是自己做了太多年游魂,因此才会对身体上的不适格外敏感。 年兮兰揉了揉额角,正欲起身之时,忽然看见康熙身着明黄色寝衣正侧身躺在自己身旁,均匀绵长的呼吸显示他此时正在熟睡中。 年兮兰身子一震,昨夜种种荒唐再次浮现于脑海,令年兮兰红了俏脸。至于昨夜被康熙留宿于乾清宫之事,早在年兮兰意料之中,况且康熙如此行事,也恰好暗合了年兮兰的心思,因此年兮兰此时发现自己在乾清宫内醒来,心中其实并无半点不安与恐惧。 因为年兮兰心中十分清楚,就在康熙不顾她的推拒执意命风寒未愈的她为自己侍寝的时候,她便已经被康熙推到了风口浪尖。此时即便她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做人,也难以在后宫嫔妃的嫉妒中求得一席安身之地。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经过这几次与康熙接触,年兮兰一直在揣摩着康熙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年兮兰原本以为康熙喜欢的女子应该是元后赫舍里氏那样雍容华贵的女子,亦或是良妃与密贵人那般清丽婉约、柔情似水的女子。然而渐渐的,年兮兰却发现康熙似乎对她偶尔故意显露出的倔强与大胆十分感兴趣,也会因为她娇憨的询问而发笑,甚至会因为她语气中微不可查的落寞而心生怜惜。 这对年兮兰而言,倒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年兮兰深知一个人的演技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天衣无缝的扮演另一个人。有些存在于骨子里的特质,迟早会突破层层伪装,甚至极有可能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毕竟,依照康熙的脾气,他可以容忍嫔妃身上无伤大雅的缺点,但却不能容忍她们的欺瞒与利用。因此,年兮兰才会故意将自己性格中很难根除的一些特质在适当的时机展现在康熙眼前。 即使因此触怒康熙,年兮兰也可以装作悔不当初,立志改变自己的模样,再徐徐图之,逐渐引起康熙的兴趣与好感。凭借年兮兰过人的容貌与手段,这件事并不难做到。然而,康熙如今恰恰对年兮兰偶尔显露出的真性情格外喜欢,如此倒是为年兮兰节省了不少麻烦。 年兮兰坐起身子,只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康熙昨日拿给她那件天青色寝衣,身上虽然疲惫不堪,却十分清爽,显然已经清洗过了。 眼神复杂的望着康熙的平静的睡脸,决心扮演好自己角色的年兮兰缓缓低下头去,本打算在康熙的脸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却不曾想竟然被康熙那张与胤禛有着五分相似的容貌刺得心中一痛。 年兮兰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描绘着康熙脸上的轮廓,心中的痛却是越发强烈,绵绵密密、无休无止。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满含苦涩的浅笑,对于心中缠绵不休的痛楚却是十分满意。 年兮兰觉得这样的痛楚,正好可以提醒自己铭记前世的仇恨,时刻不忘自己重生一世的原因与目的。这样的痛楚越是强烈,越是绵长,效果也便更加显著。 康熙只觉得一只柔嫩的玉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伸手握住年兮兰正在他脸上作怪的小手,轻笑道:“一大清早也不肯老实,莫不是你昨晚还累得不够?” 年兮兰俏脸一红,娇嗔道:“皇上……”声音婉转动人、娇媚入骨。 康熙心中一动,原本已经平息的欲望竟然只被年兮兰这一声轻柔的呼唤而再次点燃。康熙毫不客气的翻身将年兮兰压在身下,热烈却不失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的嘴唇。 年兮兰不安的推拒着康熙,喃喃道:“皇上不要,现在已过寅时,天已经亮了……” 康熙原本也并未打算在早朝前与年兮兰缠绵,只不过打算浅尝辄止的吻一吻年兮兰,然而怀抱着年兮兰柔软香馥的娇躯,心中对她的渴望竟然越发强烈。 康熙浅笑着直起身子,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半真半假的说道:“小丫头,胆子不小,竟敢教训起朕来了!也罢,朕先替你记着这笔账,等今晚再好好向你讨回来!到时候,你可不许抵赖……” 年兮兰身子一僵,被康熙这番无赖至极的话怄得不轻,竭尽全力才维持好脸上温婉得体的浅笑,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妾身谨遵皇上旨意。”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逗得康熙抚掌大笑,怜爱的揉了揉年兮兰顺滑的长发,“你这个倔强执拗的小丫头啊,真是朕的宝贝!” 按照规矩,年兮兰需要返回乾清宫偏殿的围房更衣,之后再乘着宫轿返回储秀宫。然而康熙却大手一挥,命芳婉将年兮兰更换的衣衫直接拿到了寝殿之中。 年兮兰愣愣的望着正欲上前为自己更衣的芳婉,不安的看了看康熙,“皇上,还是让妾身回偏殿围房更衣吧。妾身昨日留宿乾清宫,已经逾矩了。” 康熙却是轻笑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都已经逾矩了,那么在此更衣又有何妨?” 见年兮兰还有些犹疑不定,康熙又淡淡的说道:“如今正是乾清宫的宫人们换班打扫的时间,估计你这一路走过去,应该会遇到不少宫女和太监。” 年兮兰顿时一缩脖子,很识时务的谢恩道:“皇上的恩恤与体谅,妾身必铭记于心。” “记在心里就好!”康熙温柔一笑,暧昧的捏了捏年兮兰细腻的小手,随后又亲手接过芳婉手中的衣衫,亲自为年兮兰更衣。 每当年兮兰红着脸想要拒绝的时候,康熙便凤眼一瞥,挑眉道:“朕的时间宝贵,你不说好好配合,还扭着身子啰嗦什么?若是误了早朝,看朕不好好收拾你!” 康熙此番无比霸道的话令年兮兰顿时没了脾气,只好放软了身子配合着康熙迅速穿好了衣衫。康熙随后又命芳婉上前为年兮兰净面梳妆。芳婉动作麻利,很快便为年兮兰梳了一个精巧俏丽的两小把头。 康熙仔细审视了年兮兰一番,见年兮兰梳妆完毕,浅粉色的旗装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才令李德全进殿为自己更衣盥洗。 与康熙一同用过早膳,年兮兰正要告退之时,却见康熙命李德全将那件天青色寝衣交给芳婉。芳婉心领神会,赶忙欣喜的接了过来。 年兮兰心中一愣,面上却故意迟疑的问道:“皇上是想将这件寝衣赐给妾身吗?可是皇上的身材高大,这件寝衣妾身穿着并不合身……” “谁让你穿在身上来着?”康熙浅笑着瞥了年兮兰一眼,柔声道:“你只将这件寝衣好好收着便是!” 年兮兰心中震动,面上却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永和宫中,德妃乌雅钰宁听说皇上竟然赐了一件贴身穿着的寝衣给年兮兰的时候,手中原本流畅的画笔狠狠一顿,顿时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毁了一幅上好的寒梅傲雪图。 绿竹不舍的看着那副画,摇头叹道:“娘娘画得多好啊,何必为了熙贵人而烦心呢,倒是毁了一幅好画,真是可惜了!” 德妃将画团成一团,毫不留恋的仍在地上,“画毁了,还可以重新再画。皇上的恩宠若是失去了,可就很难再找回来了。皇上如今如此宠爱熙贵人,倒是有些让本宫心惊了……” 绿竹侧头思索片刻,不屑的说道:“皇上若是当真疼爱熙贵人,为何不赏赐些珍惜古玩或是名贵的珠宝首饰?那件紫貂披风虽然有些逾矩了,但是密贵人不是也曾经得到过皇上钦赐的貂皮披风么?熙贵人又不是独一无二的!何况,密贵人可是先后为皇上诞育了三位阿哥,皇上也没有赐她一个嫔位。可见,在皇上心中,像密贵人、熙贵人这些容貌姣好而位份低微的女子,也只不过是用来取乐解闷的玩物罢了,根本不值得娘娘为她们心烦!” 德妃嗤笑道:“你这个傻丫头,哪里懂得皇上的心思?”德妃摇头轻叹道:“你以为,本宫在意的是那件紫貂披风么?本宫在意的是那件皇上贴身穿着的寝衣。” 绿竹疑惑的望着德妃,不解的询问道:“不过是一件熙贵人根本用不到的衣裳罢了,娘娘何必如此在意?” “你不懂。”德妃凝视着铜镜中那张不再年轻的面容,幽幽叹息道:“一件衣裳,一件皇上贴身穿着的寝衣,其中暗藏的分量与情谊不容小觑。更何况,皇上赏赐的对象可是年兮兰。这让本宫如何放心的下!” 德妃拧紧眉头,仔细思索半晌,喃喃低语道:“皇上本不该宠爱年氏,更不该待她如此不同的!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第16章 锦帕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康熙经常招年兮兰侍寝。并且每逢翻了年兮兰的绿头牌以后,康熙皆体贴的命年兮兰前来乾清宫陪他一同用晚膳,如此年兮兰便可在乾清宫一直伴驾至夜晚,然后即可直接侍寝。康熙如此行事,倒是避开了令年兮兰无比尴尬的侍寝的规矩。 康熙每日用过晚膳以后,按照以往的习惯还要批阅一些奏折。每当这个时候,年兮兰便安静的坐在一旁做些针线刺绣。 康熙原本以为年兮兰是在准备些绣品作为送给他的礼物,然而仔细观察几日后,却发现年兮兰选择的花样或明丽鲜艳、或清秀淡雅,皆为适合女子所用的纹饰,着实令康熙郁闷无比。 如此苦撑了几日后,康熙终于忍无可忍,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年兮兰,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的询问道:“朕看你这几日一直忙着做这些绣品,可是想要送给什么人作为礼物么?” 年兮兰莞尔一笑,清澈水润的星眸坦荡的望着康熙,柔声解释道:“妾身入宫时日尚短,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姐妹。倒是与咸福宫的密贵人颇为投缘,偏巧密贵人与妾身一样喜爱刺绣,因此时常聚在一起研讨一些刺绣的技巧。前几日密贵人送了妾身一把她亲手所绣的团扇,用的还是极为精巧的双面绣。妾身心生感激,因此便想着绣四个以不同花卉为图案的锦帕送给密贵人作为回礼。”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湖绿色锦帕递到康熙面前,兴致勃勃的询问道:“您看妾身的这幅碧莲图绣得还过的去吧?密贵人看了可会喜欢?” 康熙接过锦帕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只见这幅碧莲图构图巧妙、意境不俗,锦帕与绣线虽然算不得上好的东西,然而几样平凡至极的颜色被年兮兰信手搭配在一起,便神奇的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女人竟然在自己面前全神贯注的为其他人绣着锦帕,偏巧这送礼的对象又是曾经深受自己恩宠的另一位妃嫔,却偏偏想不到绣些礼物给自己。这让康熙觉得颇有些不是滋味。 心气儿不顺的康熙充分的发挥了他毒舌的功力,将锦帕还给年兮兰,微微撇了撇嘴,淡淡的评价道:“针脚还算细密,绣工也差强人意。只是这花样太过普通了些,只绣这些个被人用烂了的图案又有什么趣儿?就这样的礼物,还值得你这般费神?你想要还礼给密贵人,还不如让宫里的绣娘准备几样像样的绣品好了!” 年兮兰被康熙的一番教训惊得一愣,耸拉着头懊恼的凝视着手中的锦帕,沮丧的叹息道:“妾身原想着亲手绣一个屏风送给皇上的,倒是妾身太过不自量力,绣工拙劣得根本入不得皇上的眼。看来,妾身还要再苦练几年,才能做出一些送得出手的绣品送给皇上作为礼物了……” “可能,妾身真的没什么天分,根本做不好刺绣这样细致精巧的功夫。看来,妾身真该好好想想送些其他的东西给皇上作为礼物才好……” 康熙闻言瞪大了双眼,险些被怄得喷出一口老血来,觉得自己简直是没事找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康熙直愣愣的瞪了年兮兰半晌,终是拉不下脸来直言向年兮兰索要她亲手绣的绣品,只能冷哼一声,一把拦腰抱起年兮兰,大步向床榻走去,在床笫间可这劲儿的折腾年兮兰,看她红着眼睛不住求饶的样子,才觉得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 几番云雨过后,年兮兰疲惫不堪的躺在康熙怀中,昏昏欲睡之际却隐隐约约听见康熙低沉黯哑的嗓音懊恼的在她耳边叹息道:“真是一个笨女人!真是白白长了一幅聪明伶俐的面孔……” 年兮兰心中咕哝一声,喃喃辩解道:“我才不笨呢!阿玛、额娘时常夸奖我聪明体贴、心细如发……皇上冤枉我……”声音渐小,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康熙瞪着兀自熟睡的年兮兰气结不已。 历来后宫之中的女人们上至皇后、妃嫔各宫主位,下至贵人常在、答应庶妃,无不费尽心思的巴结讨好康熙。 识文断字、通晓文墨之人便送些亲手所绘的画卷与撰写的诗词略表衷情,文采不足、或是不识字的女子便做些女红刺绣传情达意。而康熙却从未见过像年兮兰这般不解风情的女子,着实令康熙又好气、又好笑。 然而康熙转念一想,又觉得年兮兰刚刚入宫,才解男女之事不久,枕席之间尚且生涩害羞,又如何能够得知那些与夫君相处的技巧与手段?年兮兰于男女之情的懵懂无知,正好说明她心思纯净、白璧无瑕,在入宫之前根本不曾对其他男子动过心。 康熙想到此处,又觉得无比欢喜,心中的满足与喜悦虽然与君临天下的得意与满足感有所不同,却也无比惬意畅快。康熙一想到他将会亲自将年兮兰调教成自己心中所期待的女子,便感觉无比的兴奋与欢喜。 至此,康熙待年兮兰更为上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给年兮兰送去一份。这份令人侧目的盛宠着实为年兮兰惹来不少关注与嫉妒。 然而众人却惧怕康熙的威仪,不敢在年兮兰颇受圣宠之时当面给年兮兰没脸,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之时,也都客气的与年兮兰寒暄、闲话。暂且不论众人心中如何算计,表面上却是一幅平静祥和的融洽模样。 虽然康熙十分宠爱年兮兰,但却也并未做出专宠年兮兰一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除了年兮兰以外,康熙偶尔也会翻一翻和嫔、密贵人以及新入宫的一些庶妃的牌子。 但是与年兮兰相处的日子越久,康熙越觉得她温婉可人,枕席之间还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相比之下,与其他妃嫔同床之时,康熙便时常觉得难以尽兴。如同一个人一旦曾经喝过顶级的美酒佳酿,再去喝普通的酒水,便觉得索然无味。 渐渐的,康熙除了招年兮兰侍寝以外,便时常独自宿于乾清宫。即使点选了其他妃嫔侍寝,也常常只宠幸一次便命人将侍寝的妃嫔送回寝宫。 这一日,康熙在与年兮兰几番缠绵之后,展臂将她揽在怀中,温暖的大手摆弄着年兮兰纤细白皙的手指,浅笑道:“朕听说你近来时常熬夜练习刺绣。这样可不好,若是长此以往,会损伤眼睛。上次朕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会这般在意。”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撅着嘴嗔怪道:“一定是芳婉这个贫嘴的丫头告诉皇上的!妾身明明叮嘱过她千万不可对皇上提及此事,以免皇上担心。可这个丫头就是不肯听妾身的话!” 康熙微微一笑,“芳婉是个忠心的丫头。她将这些事情告诉给朕,也是担心你不知轻重的熬坏了眼睛。” 年兮兰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委屈的喃喃低语道:“妾身也知道这样做对眼睛不好,可是亲身想要尽快练好刺绣,这样才能送一个可心儿的绣品给皇上……妾身想要亲手绣完这件绣品,不想要任何绣娘帮忙……” 康熙只觉得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用力抱紧了年兮兰。 年兮兰疑惑的抬起头,“皇上,您怎么了?” 康熙轻轻揉了揉年兮兰柔美的秀发,柔声道:“你的心意,朕心领了。但是朕却不希望你那么辛苦。这样好了,你只为朕绣两个荷包和两块锦帕就好。” 康熙一边说,一边轻轻吻了吻年兮兰粉嫩的脸颊,“只要是你亲手所绣的绣品,无论是什么花样,绣工如何,朕都一样喜欢!至于其他人的礼物,能免则免,直接将这些磨人的功夫交给宫里的绣娘就好。”   ☆、第17章 芷兰 年兮兰自从答应了康熙以后,便不顾芳婉的规劝连夜绣好了两个荷包及两块锦帕。 芳蔺疑惑的看着年兮兰绣好的荷包与锦帕,不解的问道:“主子为何不用皇上特意送来的明黄色锦缎以及上好的金丝绣线,反而用这极为平凡普通的宝蓝色绸缎做底,用普通的绣线绣了些山水花草在上面?” 年兮兰莞尔一笑,轻轻抚着锦帕上清新淡雅的绣纹,轻声叹道:“皇上身为九五至尊,日常所穿的衣衫与所用的饰品,大多都是明黄色。就连上面所绣的纹饰图案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是金龙祥云等样式。倘若我再绣个类似的巴巴的送去,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换一个样儿,也让皇上有些耳目一新之感。” 芳蔺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是主子心细如发,想得就是比奴婢周全。主子心灵手巧,这荷包和锦帕既精巧又别致,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芳蔺这丫头一向口无遮拦,主子千万别因为她的话而心思烦闷。您连着熬了两夜,如今总算是将这几样答应送给皇上的绣品绣好了。若是皇上知晓主子为了这些绣品如此费神,必定要责怪奴婢们侍奉不周了!” 芳婉轻轻的瞪了芳蔺一眼,将一杯刚泡好的六安瓜片递到年兮兰手中,柔声劝道:“主子赶快喝杯热茶休息一下吧。这可是皇上特意命李公公送来给主子的好茶,李公公送茶来的时候还说主子喝了一定会喜欢呢!” 年兮兰接过茶杯只尝了一小口,便惊讶抬起头,“这是上好的六安瓜片?皇上命李公公送来的……就是六安瓜片么?” 芳蔺噗嗤一笑,着急的插嘴道:“可不只是六安瓜片呢,一起送来的还有上好的西湖龙井。” 见年兮兰面露惊讶之色,芳婉又浅笑着解释道:“听李公公说,皇上知道主子最是爱喝这两种茶,因此特意送了些顶级的贡品给主子享用。李公公还特意嘱咐奴婢要先为主子冲泡您最喜爱的六安瓜片,想来皇上如此费心安排,也是想给主子一个惊喜吧!” 年兮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虽然莫可名状,然而这股细小的暖流却令她冰封许久的内心感受到了些许暖意。 正在此时,李德全兴冲冲的亲自赶来储秀宫偏殿,规规矩矩的向年兮兰行礼后,才眉开眼笑的说道:“皇上今日翻了贵人的牌子,特命奴才前来接贵人前往乾清宫。皇上正乾清宫等着与贵人一同用晚膳呢。皇上知晓贵人喜爱酸酸甜甜的菜肴,特意命御膳房做了松鼠鲤鱼和糖醋排骨。” 年兮兰莞尔道:“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如此细心的为我点选喜爱的菜肴。能得皇上如此厚待,真是我天大的福分。” 芳婉、芳蔺两人赶忙服侍年兮兰更衣梳妆,又将皇上所赐的紫貂披风仔细系好,芳婉才与李德全一起服侍年兮兰乘了宫轿,向乾清宫行去。 年兮兰来到乾清宫,刚想向康熙行礼,便被康熙一把扶住了手臂,“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康熙亲自为年兮兰解下披风,随后又握住年兮兰的手,本想拉着她一起入席,却因她手上冰冷的温度不悦的皱起眉头。 康熙心疼的将年兮兰的手握在手中捂暖,转头对芳婉责骂道:“昨日刚刚下过一场小雪,为何不记得给熙贵人带个暖手炉取暖?看来是熙贵人对你们太过宽和,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你在乾清宫当差的时候,也是这么没眼色来着?如此不会侍奉主子的奴婢,熙贵人要你们又有何用?” 芳婉心中一凛,连忙跪地请罪。 年兮兰见康熙竟然动了怒,心中也有些不安,连忙柔声劝解道:“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也怪妾身自己没有想起来要用手炉暖手。没想到竟然惹得皇上为妾身担忧,此事也不能全怪芳婉她们,都怪妾身思虑不周,请皇上息怒!” 康熙神色略缓,安抚的拍了拍年兮兰的手,略微沉默片刻,又对芳婉说道:“朕知道你心思机敏,为人处世也甚为圆滑。朕从未怀疑过你对朕的忠心。但是,朕今天还要再提醒你一句,自从朕将你赐给熙贵人那一天起,她便是你的主子。只有对主子忠心耿耿、尽心侍奉的奴婢,才能活的长久。你今日之所以会犯下这样本不该发生的疏忽,究其根本,正是你不用心所致。今日,朕看在熙贵人为你求情的情分上,饶过你这一次。倘若日后让朕得知你再有不尽心之处,即使熙贵人不忍责罚于你,朕也要替她处置了你。既然是无用的奴婢,白白养着又有何用?” 芳婉被康熙的一番训斥惊得浑身颤抖,仔细回想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芳婉连连告罪,诅咒发誓日后必定尽心竭力服侍年兮兰。 “起来吧,以后好好侍候熙贵人。”康熙冷冷的瞥了芳婉一眼,拥着年兮兰转身离去。 芳婉勉强站起身子,依然觉得双腿发抖。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皇上将她与芳蔺派待年兮兰身边,绝对不仅是让她们二人监视或试探年兮兰。即便皇上开始派遣她们二人到年兮兰身旁侍奉的确是出于这个目的,然而只怕如今皇上也早已淡先前观察试探年兮兰的心思。如今皇上更加看重的是她们究竟能否各司其责,将年兮兰侍奉得妥帖周全。 芳婉终于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和芳蔺的性命与未来的命运,早已与熙贵人紧紧绑缚在一起。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她们想要在变幻莫测、危机四伏的宫廷中活下去,并且比其他宫人活的更好一些,就一定要好好侍奉熙贵人,并且拼尽全力帮助熙贵人留住皇上的恩宠。 席间,康熙兴致勃勃的为年兮兰布菜。 见年兮兰用的不多,康熙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可是今日的菜肴不合你的胃口?为何比平日用的还要少些?你的身子一向纤弱,不好好补一补可不行!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朕,朕立即让御膳房做好。” 年兮兰感激的望着康熙,缓缓摇头道:“皇上如此关爱妾身,妾身十分开心。这些菜肴都是妾身喜欢吃的,难为皇上如此费心。只不过,妾身近来时常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因此才会吃得少些。” “没有胃口?可是身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康熙担忧的打量着年兮兰,“朕还是宣刘声芳来给你好好诊诊脉吧。” 年兮兰万万没有想到康熙只为了她胃口不好便要请御医前来乾清宫诊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推拒道:“皇上不必如此担心,妾身并未觉得身子有任何不适之处。可能是近两日睡得略晚一些,才会影响了胃口,并无大碍。哪里就到了需要请御医前来诊脉的地步了?” “睡得略晚一些?”康熙冷哼一声,微微挑了挑眉,“朕记得,这两日可并未翻你的牌子,你究竟因为何事要熬夜晚睡?”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年兮兰那忐忑不安的模样,顿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不听朕的嘱咐,又再熬夜绣那些劳什子的绣品了吧?” 年兮兰尴尬的笑了笑,眼见康熙又再次不悦的绷起脸,赶忙取出准备好的荷包与锦帕,讨好的塞到康熙手中,红着脸解释道:“妾身手笨,又想着尽量绣得好一些,因此才稍微比平日睡得晚了一些。好在妾身身子一向很好,偶尔晚睡两晚并无大碍。皇上上次说妾身想绣什么都可以,因此,妾身便自作主张绣了这些,也不知皇上喜不喜欢……” 康熙见这荷包与锦帕的底色与绣纹别致淡雅,便先自喜欢了起来。 康熙目光微闪,浅笑着询问道:“青山绿水,幽谷芷兰,着实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你绣了这个图样给朕,可是故意借兰花来赞誉朕的品行么?”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却是轻声解释道:“虽然兰花的确有此含义,但是妾身在绣这个图样的时候,却并没有想那么多。” “哦,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说给朕听听。”康熙目光灼灼的盯着年兮兰,深邃的凤眸中显出些许喜悦与期待。 “妾身……妾身只是想着,皇上政务繁忙,必定十分辛苦。因此妾身便想着做些让皇上看了以后觉得轻松舒服的图样,给皇上解解烦闷。而且,兰花偏巧又是妾身最喜爱的花草,恰好又应了妾身的闺名。倘若皇上将这些荷包或锦帕带在身边,也便好像妾身伴在皇上身旁一样……” 康熙心中一暖,虽然他在看到这些荷包与锦帕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年兮兰的用意,然而此时听她以婉转悦耳的声音亲口说出这番话,康熙仍然觉得心中震动,越发觉得眼前的小女人温婉可爱。 康熙伸手握住年兮兰白皙柔软的小手,手指轻轻的挠了挠年兮兰滑腻的手心,“你的心意,朕都明白。这些绣品朕自会带在身上。而你,也自然要好好待在朕的身边,一辈子。” 年兮兰羞涩的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喃喃低语道:“皇上赐给妾身的六安瓜片,妾身很是喜欢……” 康熙看着年兮兰羞涩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竟然拉着年兮兰向寝殿走去。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康熙,迟疑的问道:“皇上,您还没有用完晚膳呢……” 康熙却是朗声笑道:“左右你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不如先好好陪陪朕。说不定等一会儿你累了,胃口还会更好一些!”   ☆、第18章 沐浴 见康熙牵着熙贵人的手情意绵绵的走向寝殿,李德全抿嘴一笑,挥了挥手带着殿内侍奉的宫人们迅速的退出殿外。 李德全仔细的关好殿门,眼睛一转,又赶忙命小太监前往御膳房通知御厨重新准备一桌御膳,等皇上传膳时再送到乾清宫来;同时吩咐宫女们准备好浴桶及热水,以备皇上与熙贵人沐浴之用。 康熙与年兮兰一个心存怜惜,一个有意讨好,两人自然又是一番耳鬓厮磨、颠鸾倒凤。由于康熙贪恋年兮兰温暖香馥的娇躯,又见年兮兰水目含情、婉转承欢,行事间便比平时放纵了几分。 经过几番折腾,康熙自然遂心如意,通体畅快,然而年兮兰却觉得异常疲惫,尤其腰腹酸胀不已,根本不想移动半分,更别提起身陪康熙用晚膳了。年兮兰黛眉微蹙,抿着嘴懒懒的躺在床榻上。 康熙一边体贴的为年兮兰揉着酸胀的腰肢,一边轻笑着打趣道:“真是个没用的小东西,才这么一会儿就讨饶了?看来,你这身子骨当真是柔弱得厉害,应该好好进补一番才是!” 年兮兰懊恼的瞪了康熙一眼,不服气的张了张口,却终是顾忌康熙的天子的身份,没有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却干脆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康熙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康熙也知晓自己刚刚有些过于纵情,此时不但并不觉得年兮兰恃宠生娇,反而觉得她那疲惫不堪、薄怒微嗔的模样十分可爱。 康熙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犹带红晕的俏脸,径自披衣起身,将明黄色的床幔放下,才开口唤宫人将沐浴用的浴桶及热水送入殿内。 李德全目不斜视的带着四名宫女准备好浴桶以及两人更换的衣衫以后,又按照康熙的旨意赶忙退出殿外。 康熙拉开床幔,展臂将赤裸着身子的年兮兰打横抱起,大步向浴桶走去。 年兮兰惊呼一声,不自在的用手臂遮掩着自己的身体,小声恳求道:“怎敢劳驾皇上抱妾身前去沐浴?皇上还是唤两名宫女进来扶一扶妾身就好。” 康熙挑了挑眉,丝毫不顾年兮兰的恳求,径直将年兮兰轻柔的放入浴桶之中,揶揄的笑道:“朕又不是第一次亲自动手帮你沐浴?只不过前几次你都是睡得迷迷糊糊,直到朕帮你洗完了身子你都未曾醒来,所以才不知道罢了。” 康熙好笑的看着年兮兰震惊莫名的模样,满是笑意的凤眸淡淡扫过年兮兰依然挡在胸前的手臂,轻笑道:“别挡了!你身上有哪里是朕没有见过的?你别担心,朕知道你身子乏累,今晚必不会再缠你。” 年兮兰坐在浴桶之中,见一向骄傲自负、高高在上的康熙竟然在她面前弯下了身子,动作极为熟练的帮她沐浴,薄唇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浅淡的笑纹。年兮兰只觉得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般,忽然有些梗堵得难受。 “皇上,等会儿让妾身服侍皇上沐浴更衣吧。”年兮兰红着脸颊,诚恳的望着康熙。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捏了捏年兮兰的依然酸胀的腰肢,顿时惹来年兮兰一声轻呼。 康熙低声笑起来,摆手道:“你的心意,朕会好好的记在心里。你这个提议虽然令朕很是心动,然而此事却也并不急在一时。今晚你且好好休息一夜,等会儿陪朕用膳的时候多吃一些。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好好的服侍朕,沐浴……更衣……”那微微扬起的语调和颇具深意的眼神,再次令年兮兰害羞的低下头去,一张俏脸红若朝霞。 康熙帮年兮兰换好寝衣,便将她抱回床榻上,让她先休息一下,等他沐浴之后再一起用膳。 李德全听到康熙传唤,连忙带着宫人们进殿伺候康熙沐浴更衣,随后又按照康熙的吩咐将御膳房重新准备的晚膳呈上来。 康熙微笑着走到床榻旁边,正想唤年兮兰与他一起用膳,却发现年兮兰早已沉沉睡去,莹白如玉的俏脸上犹带着几分疲惫。 康熙怜爱的凝视年兮兰天真无邪的睡颜,半晌,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帮年兮兰理了理耳边微微凌乱的长发,又细心的为她掖了掖被角,才站起身子向桌边走去。 翌日清晨,年兮兰起身之时依然觉得身子疲累,恹恹不爱说话,就连早膳也只是喝了几口清淡的细粥便停了口。康熙见此情形,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便欲传刘声芳前来为年兮兰诊脉。 年兮兰看了看时辰,担心因为自己耽误了康熙上朝的时辰,浅笑着劝解道:“妾身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疲倦罢了,身上却不痛不痒的,想来并无大碍。此时大张旗鼓的传刘御医倒乾清宫为妾身诊脉,反倒惹得后宫姐妹们笑话。若是皇上依然不放心妾身,倒不如请刘御医上午的时候去储秀宫帮妾身仔细诊诊脉。” 康熙见年兮兰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精神倒还尚可。因此便点了点头,极为严肃的嘱咐道:“既然如此,朕便命刘声芳到储秀宫为你诊脉。到时候,你可不许再借故推脱。” 年兮兰莞尔一笑,娇嗔道:“皇上过虑了!这身子骨可是妾身自个的,妾身在意还来不及,怎么会随意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温言道:“如此甚好。刘声芳的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让他好好给你诊诊脉,也好让朕放心。” 康熙亲手帮年兮兰系好披风,见芳婉殷勤的递上暖手炉,只是淡淡的瞥了芳婉一眼,不置可否的径自接过暖手炉放在年兮兰手中,柔声道:“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朕今日还有一些政务要忙,晚些时候在去储秀宫看你。” 年兮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欣喜的点了点头,向康熙行礼告退,在芳婉的搀扶下坐上宫轿,回储秀宫去了。 康熙目送年兮兰离去后,便唤李德全上前侍候他更换朝服。 李德全见康熙虽然仍旧是一幅严肃沉稳、不苟言笑的模样,然而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显示着康熙此时的心情着实不错。 李德全心思一动,一边服侍康熙更衣,一边恭维道:“皇上真乃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皇上龙睛虎步、目光如炬,精气神就是与正当壮年的小伙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康熙瞪了李德全一眼,笑骂道:“你这个奴才,一张嘴好似抹了蜜糖一般,整日里就知道拿些好话恭维朕。” “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啊!”李德全满脸笑容的解释道:“奴才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奴才近些日子为皇上梳头的时候便发现皇上原来头上还零星有几根白头发,可是如今却俱都不见了!奴才琢磨着,必定是上天感念皇上的功德,才会让皇上得此福报。” 康熙心中一动,仔细思讨了一番,也觉得近来自己的身子果然舒爽了许多,不但精力充沛,就连眼睛都比以往明亮许多,批折子的时候也轻松了不少。 康熙不禁回想起刚刚废除胤礽太子之位的时候,自己气怒交加,生了一场大病。刘声芳为他诊治之时便曾经对他说过一番劝解之言,“顽疾可治、心疾难医。心思郁结,则病患滋生。反之,若心情畅快,百病则更易消退。” 康熙转念又想到近来令他心情颇好的年兮兰,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心里对年兮兰更多了几分怜惜与宠爱。   ☆、第19章 胭脂 永和宫偏殿内,穆常在陈怡涵紧皱着眉头,忐忑不安的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并且时而焦急的向外张望。 侍奉穆常在的近身侍婢杜鹃欣喜的疾步走入殿内,匆匆向穆常在俯身行礼后便一叠连声的禀报道:“奴婢刚刚在储秀宫门前亲眼看见芳婉扶着熙贵人下了轿子,往储秀宫偏殿去了。熙贵人的脸色可是不太好呢,显然是一幅承欢过度,没有休息好的模样!主子如今行事,正是时候!” 穆常在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咬牙切齿的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像我这样小小的常在也会遭人惦记。我虽然身份低微,又不得皇上宠爱,但是也绝对咽不下去这口恶气!既然如今我已经不能为皇上诞育子嗣,那么其他人,也不可以!熙贵人虽然很令人厌恶,但是,胆敢在胭脂中下药谋害我的那个贱人更该死!” “熙贵人果然是好福气!其他嫔妃侍寝之后,都会立即便被小太监送回寝宫;而熙贵人每次侍寝之后,则会被皇上留在乾清宫里整夜伴驾!我瞧着熙贵人那副纤细袅娜的模样,偏偏又不自量力,经常侍奉皇上,着实辛苦得很……”穆常在看了看手中色泽鲜亮、泛着甜香的淡粉色胭脂,薄唇微微勾起,冷笑道:“杜鹃,咱们这便去储秀宫好好问候一下备受圣宠的熙贵人!” 当芳婉向年兮兰禀报称永和宫的穆常在前来拜访她的时候,年兮兰正斜倚在美人榻上随意的翻看着一卷诗词,准备等一会儿到了请安的时辰,便动身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 听见一向与自己没有什么交情的穆常在竟忽然到访,年兮兰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对芳婉吩咐道:“快请穆常在近来。芳蔺,去泡些皇上赏赐的碧螺春来招待穆常在。” 芳婉、芳蔺恭敬的点头应诺,立即按照年兮兰的吩咐将穆常在迎进殿来,并且冲泡了一壶碧螺春。 穆常在带着宫婢杜鹃向年兮兰行礼后,便在距离年兮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来,亲热的与年兮兰闲话家常。 芳蔺端着两杯刚刚冲泡好的碧螺春分别呈给年兮兰与穆常在。 穆常在一来觉得年兮兰不会那么愚蠢,在自己前来拜访她的时候出手毒害自己,二来想到自己如今已经身中极寒的凉药,终身难以受孕,觉得即便此时再中些什么有碍子嗣的毒药,也不会有更糟的结果,因此便大大方方的端起茶杯,喝了两小口,顿觉口齿留香、鲜爽生津,便知晓年兮兰用来招待她的茶必定是极好的。 穆常在放下茶杯,用锦帕拭了拭唇角,娇笑道:“贵人姐姐这里的茶果然不错,就是比妹妹那里的好喝!若是贵人姐姐不嫌妹妹口拙无趣,妹妹倒是愿意常来储秀宫坐坐,不仅能向姐姐请教一些刺绣的技法,还能向姐姐讨杯好茶喝呢!” 年兮兰喝了一口茶,浅笑道:“如果穆常在愿意时常来我这里走动,我自然是欢迎的。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好茶倒是有一些的。就好比今日冲泡的碧螺春,我平日里也是舍不得喝的。今日刚泡了一壶打算解解馋,可巧穆常在正好来访。穆常在果然有口福。” 穆常在心里冷笑不已,面上却浅笑道:“贵人姐姐说的是,能喝到姐姐这里的好茶,也不知是妹妹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穆常在目光微闪,忽然惊叹一声,面露不安之色,“都怪我嘴馋贪图贵人姐姐这里的好茶,竟然不慎弄花了唇上的胭脂。若是一会儿我以这幅模样向佟贵妃请安,必定会被佟贵妃责骂妆容不整、心思惫懒。不知贵人姐姐可否将妆匣借我一用,让我赶快补补妆容,以免一会儿当众出丑?” 年兮兰心中闪过一抹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微笑着说道:“这只是小事一桩,穆常在不必担忧。” 年兮兰说罢,又转头吩咐芳婉带着穆常在前去整理妆容。杜鹃连忙紧随其后,以服侍主子整妆为由也跟了过去。 穆常在与杜鹃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相互配合,终于寻了机会将准备好的胭脂掺入年兮兰的一个盛着淡粉色胭脂膏子的胭脂盒中。却不知尽管她们做得十分巧妙,却并未逃过芳婉机敏的双眼。 穆常在心情愉悦的回到年兮兰身旁,见年兮兰待她还有些生疏,礼节上虽然分毫不差,但却与她并不亲近,显然对她仍然抱有戒心。 穆常在略微思索片刻,为了进一步打消年兮兰对她的戒备之心,便打算再说些年兮兰感兴趣的话题讨她的欢心,“我前几日到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的时候,看见佟贵妃所用的锦帕十分精巧,顿时羡慕不已。一问之下,才知这锦帕竟是贵人姐姐亲手所绣送给佟贵妃的礼物。不知贵人姐姐手边可还有类似的绣品?” 年兮兰莞尔一笑,温言解释道:“我虽然喜爱摆弄些刺绣,但是却绣得极慢,因此亲手所绣的绣品并不算多。如今手边只有自己已经用过的一些锦帕。” “哦?不知妹妹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讨一个贵人姐姐所绣的锦帕?若能时常拿在手中观赏,一来赏心悦目,二来也可向姐姐好好学习学习刺绣的手法。” 年兮兰听闻此言,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康熙嘱咐她用绣娘所绣的绣品作为礼物赠送给其他妃嫔时霸道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精致秀美的杏眼中显出些许愉悦的笑意。 年兮兰心中一动,忽然想要放纵一次,按照康熙的嘱咐用绣娘所绣的绣品打发眼前这位来意不明、且目光闪烁的穆常在。如此既可以令穆常在知难而退,省去自己与她费心周旋的心思,也可借此机会试探一番自己在康熙心中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 然而年兮兰刚想开口,却见穆常在忽然用双手捂住小腹,疼的变了脸色。 年兮兰心中一凛,连忙站起身子,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竟然疼出了一头冷汗?还是赶快请太医前来看看吧。若是耽误了医治的时机,日后再想要补救可就更加艰难了!” 穆常在也觉得自己腹痛剧烈,的确十分蹊跷,可又不愿自己无法有孕之事被其他太医知晓。 想到那些用来收买沈太医帮她严守秘密的银票,穆常在一阵心疼,因此咬着牙强撑着站起身子,颤抖着声音推拒道:“贵人姐姐的一番好意,妹妹心里十分感激。妹妹应该是昨晚吃坏了东西,因此才会有些腹痛。只要回去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并不需要劳烦太医前来诊脉。妹妹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了。贵人姐姐不必为妹妹担心。若是贵人姐姐因为妹妹的事情耽误了到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反倒不美。” 穆常在说罢,便不顾年兮兰的劝住,在杜鹃的搀扶下离开了储秀宫。 年兮兰望着穆常在主仆相携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淡淡的吩咐道:“刚刚我与穆常在饮茶所用的茶杯就放在原处,谁也不许私自移动,更不可将里面所剩的半杯茶水倒掉。芳婉,你今日不必陪我前往景仁宫请安,让芳蔺陪我去就好。你留在此处,仔细替我看好这两杯茶水。我总是觉得,今日穆常在主仆来得有些蹊跷。” 芳婉恭敬的跪下身子,“主子放心,奴婢必定不负主子所托。而且,奴婢刚刚亲眼看见穆常在故意让杜鹃缠着奴婢询问梳妆的技巧,趁机将一些同色的胭脂膏子掺到了主子常用的胭脂盒中。奴婢刚刚在穆常在主仆先行离开后,已经将那盒淡粉色的胭脂膏子单独收藏了起来。可见,穆常在果然没安好心,只怕这盒胭脂大有问题!主子,可需要将此事立即禀明皇上,请皇上为您做主?” 年兮兰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今日是皇上举行大朝会的日子,有许多政务需要皇上亲自处理。切不可因为这些尚无法确定的后宫琐事令皇上分心,耽误了前朝国事。” 年兮兰想了想穆常在适才腹痛难忍的模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预感到了某些即将脱离她控制的意想不到的危险。 年兮兰黛眉轻蹙,极为认真的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轻声嘱咐道:“芳婉,倘若我过了时辰还未曾回来,你便请前来为我诊脉的刘御医先行去往乾清宫为皇上诊平安脉。我的身子只是小事,而皇上的龙体安康关乎大清的千秋基业以及天下万民的福祉,绝不可有半点闪失。”   ☆、第20章 小产 芳婉听闻年兮兰如此安排,不禁微微一愣,心思转了几圈也未曾想明白年兮兰真正的用意,不由得开口询问道:“奴婢需要将主子的为难之处向刘御医略微透露一些,请他为主子在皇上面前传些话么?” 年兮兰看了看芳婉,浅笑着摇头道:“你只需要按照我刚刚的吩咐去做便是,多余的话,不要说。” 芳婉心中似有所悟,连忙点头应诺道:“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为主子办妥此事。” 年兮兰侧头思索片刻,忽然对芳蔺吩咐道:“去将佟贵妃送给我的那套白玉头面取来,帮我戴上。浅粉色的堆纱宫花与我身上这套粉色旗装倒也相称,就不必换了。” 芳蔺倒是乐得将年兮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一边帮年兮兰戴好头饰,一边碎碎念道:“主子生的花容月貌,自然用什么头饰都好看!主子平日里装扮得实在太过朴素了些,如今这样的装扮则恰到好处,既贵气、又雅致。若是皇上看了主子精心打扮以后的样子,也一定会喜欢的!” 年兮兰微微一笑,只是抚摸着手腕上康熙亲自为她戴上的羊脂白玉镯,并不多做解释。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年兮兰便带着芳蔺向景仁宫行去。 年兮兰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既不算最早、也不算最晚。 和嫔瓜尔佳淑蘅、成嫔戴佳毓敏、密贵人王密婉以及一些位份较低的庶妃已经到了。在年兮兰进殿以后,宣嫔博尔济吉特云秀、荣妃马佳玥琪、德妃乌雅钰宁、惠妃纳喇舒雅、宜妃郭络罗玉蓉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个性活泼的宣嫔一见年兮兰今日的装扮,顿时眼前一亮,笑眯眯的凑上前来,拉着年兮兰的手夸赞道:“熙妹妹头上的白玉茶花发簪真是好看,越发衬得熙妹妹清丽脱俗,竟好似从美人图里走出的仙女一般。就连我这女子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熙妹妹几眼,况且熙妹妹个性温婉、知书识礼,难怪皇上对熙妹妹格外偏爱呢!等熙妹妹得了空,还要多往承乾宫走动走动才好。若能得熙妹妹指点一二,让我也能够出口成章,背些诗词文章应应景,也不至于被皇上嫌弃不通文墨了!” 年兮兰对于这位个性活泼的宣嫔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之女,算起来,还是康熙的一位表妹。由于这层关系,宣嫔入宫之时初封即为嫔位。入宫十余年虽然不曾为康熙诞育一儿半女,又因为容貌较为普通不甚受宠,但却由于爽朗热情的个性在后宫之中人缘颇好,与诸位妃嫔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年兮兰在没有摸清宣嫔的目的之前,既不想与她过于亲近,也不想得罪于她,因此面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客气的说道:“宣嫔姐姐谬赞了!我也只不过是能够死记硬背几首名家的诗词文章罢了,指点可万万不敢当。若是宣嫔姐姐有兴趣,我倒是可以读些诗词文章给姐姐解解闷。” 宣嫔闻言面露喜色,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宫人唱诵道:“贵妃娘娘驾到。” 宣嫔连忙住了口,对年兮兰眨了眨眼睛,便与诸位妃嫔一同俯身下拜,向着正扶着若兰的手缓缓而来的佟贵妃请安。 佟贵妃佟佳姝妍优雅的落座后,才微笑着对诸位嫔妃道:“平身吧。” 佟贵妃视线一扫,浅笑道:“今日诸位姐妹倒是来得较为齐全,除了良妃仍在病中,穆常在告病以外,其余诸位姐妹竟是都到了。” 佟贵妃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年兮兰,意有所指的询问道:“熙贵人今日倒是来得很早。本宫还以为熙贵人昨夜必定十分辛苦,今早会来得晚一些呢!” 年兮兰心中一凛,浅笑着解释道:“贵妃娘娘治宫严谨、赏罚分明。纵使妾身入宫时日尚短,也断不敢坏了宫中的规矩。” “规矩?”佟贵妃冷笑一声,“原来熙贵人竟也知晓宫中的规矩……” 此言一出,不仅年兮兰微微一愣,就连在场的诸位妃嫔也俱都变了脸色。 年兮兰虽然入宫时间不长,然而却深受康熙的宠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成为后宫众人关注与谈论的话题。后宫众人虽然对年兮兰的态度不一,但却皆心知肚明,年兮兰除了被康熙整夜留宿于乾清宫伴驾不合宫规以外,待人接物温文有礼,并无其他任何不是之处。 而年兮兰为何无法按照宫规在侍寝之后即刻离开乾清宫,真正的原因如何,众人心中十分清楚。 后宫之中谁不知晓依照康熙的脾气,倘若他不想让年兮兰留在乾清宫伴驾,纵使年兮兰手段过人,费尽心机勾引迷惑康熙,也绝不可能有机会留在乾清宫过夜。退一万步,即便被年兮兰侥幸以腌臜的手段得了逞,也必定会遭到康熙的厌弃,只怕早就被康熙以宫规处置了,又岂会纵容年兮兰在并无主位的储秀宫悠然自在的活到今日! 然而康熙的这一行为,又着实刺痛了后宫妃嫔的心。毕竟,侍寝之后可以留在乾清宫整夜伴驾之人,除了元后赫舍里氏以外,就只有年兮兰一人而已。 能够有幸得到如此与众不同、尊贵娇宠的待遇之人竟然只是一个刚刚入宫、家世普通且身份低微的小贵人,这让一向以自己的家世出身为傲,最为重视宫规,奉康熙之命执掌凤印统御后宫的佟贵妃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但是,佟贵妃既然能够稳坐贵妃之位多年,自然十分清楚管理后宫的方法。她只可以借由其他的事情敲打年兮兰,或是抓住年兮兰的其他错处责罚于她,却绝不可以直接以不遵从侍寝的规矩为由惩治年兮兰。 毕竟,破坏侍寝规矩的始作俑者可并不是年兮兰,而是一向乾纲独断、最讨厌被人忤逆质疑的皇上。佟贵妃深知若是她不管不顾的因为此事直接责骂年兮兰,就等同于指责皇上。这样不分轻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佟贵妃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但是,佟贵妃却暗暗将这笔账牢牢的记载了心中,对年兮兰越发厌恶起来。 刚才,当佟贵妃得知穆常在只不过在熙贵人那里喝了一杯茶之后,便忽然腹痛不止,心中竟然涌起一阵欢喜。 佟贵妃连忙派遣太医前往永和宫偏殿为穆常在诊脉,巴不得穆常在是由于年兮兰的陷害才患了病,如此她才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整治年兮兰一番,出一出心头的恶气。 佟贵妃不再理睬年兮兰,若无其事的与其他妃嫔闲话着家常,耐心的等待着太医为穆常在诊脉的结果。 忽然,从殿外传来一阵骚动,隐约还可听见女子的啼哭之声由远及近。 佟贵妃拧起眉头,沉下面容不悦的询问道:“殿外因何事喧哗?还不快将闹事的奴才带上来?” 景仁宫的宫女忐忑不安的走入殿内,向佟贵妃回禀道:“启禀贵妃娘娘,永和宫侍奉穆常在的宫女杜鹃在外求见。她之所以啼哭不止,应该是因为穆常在的病情……” 佟贵妃心中一喜,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焦急的吩咐道:“也不知穆常在如今究竟如何了,还不赶快让那个宫女进来回话!” 得了佟贵妃的召见,穆常在的近身侍婢杜鹃立即跌跌撞撞的奔进殿内,一见佟贵妃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禀报道:“启禀贵妃娘娘,穆常在她……小产了……张太医还在为穆常在诊治。穆常在流了好多血,至今还昏迷不醒……张太医说龙胎必是保不住了!就连穆常在能否救得回来,都不知道……” 听到穆常在竟然小产了,年兮兰也愣住了。年兮兰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她失去的孩子们,顿时心如刀割。 在场的妃嫔们皆唏嘘不已。佟贵妃更是震惊的站起身子,盯着犹在啼哭的杜鹃询问道:“穆常在昨日向本宫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小产呢?张太医可曾诊断出穆常在小产的原因?” 杜鹃哽咽的哭诉道“穆常在怀孕刚刚一个多月,自己都不知晓。张太医说穆常在由于误食了致人小产的药物,才会导致滑胎。张太医还说,穆常在唇上还有这种恶毒的毒药呢!穆常在实在是太可怜了!请贵妃娘娘一定要为穆常在做主啊!” “你说什么?穆常在的唇上竟然还有这种阴损至极的毒药?”佟贵妃锐利的眼神箭一般的向年兮兰射去,咬牙切齿的向杜鹃询问道:“既然如此,想必穆常在是在出事前才刚刚接触到这种歹毒的毒药。穆常在出事前究竟身在何处?可曾吃过些什么东西?你一五一十的给本宫说清楚,一样也不许漏掉!” 杜鹃抹了抹眼泪,不安的看了熙贵人一眼,怯懦的轻声低语道:“穆常在今早胃口不好,因此并未用早膳。只是……”却是迟疑着不肯继续说下去,整个人都惊慌的颤抖起来。 佟贵妃眼睛微眯,冷哼道:“只是什么?你不用害怕。不管此事牵涉何人,你都大可直言向本宫禀明。胆敢以歹毒的药物残害皇嗣之人,皇上和本宫都不会轻饶。本宫心意已决,一定要严查此事。只要查出行凶之人,必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杜鹃再次瞥了熙贵人一眼,恐惧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明显的恨意,仿佛下定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朗声向佟贵妃禀报道:“启禀贵妃娘娘,穆常在今早唯一入口之物,便是在储秀宫偏殿喝了熙贵人命宫女端来的热茶。”   ☆、第21章 怀疑 杜鹃此言一出,殿内不少嫔妃皆惊叹出声,众多视线一瞬间尽数集中到年兮兰身上。 位份较高的荣妃、德妃等人只是面露震惊之色,面上却看不出其他心思。宣嫔与密贵人则担忧的望着年兮兰,难以置信的面容上显出些许关切之情。还有些位份低微的庶妃面露讥讽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呢?稚子何辜?何况是尚未出生的婴儿?”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固宠喽!” “哼,近来就数她为皇上侍寝的次数最多,可她偏偏肚子不争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所以她见穆常在竟比她先有了身孕,自然就着急了呗!” “啧啧啧,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亏她下得去手!” 佟贵妃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年兮兰,“熙贵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倘若你肯主动认罪,本宫或可帮你向皇上求求情,看在你服侍皇上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也许皇上能够格外开恩,纵使谪贬了你的贵人之位,至少也能饶过你一条小命。” 年兮兰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站起身子,端端正正的向佟贵妃跪行大礼,声音虽然不大却无比坚定的说道:“请贵妃娘娘明鉴,妾身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穆常在的事情,连一个念头都不曾有过。” “妾身与穆常在并没有什么私交,除了请安时遇见偶尔简单寒暄几句以外,私下里从未相互往来。今早穆常在忽然到访,妾身还有些惊讶,但也依然拿出了皇上所赐的上好的碧螺春招待穆常在。那壶茶妾身也喝了几口,根本没有其他问题。 “那时候,妾身见穆常在忽然腹痛,当即便想要派人禀报贵妃娘娘,请一位太医为她好好诊治一番,却被穆常在严辞拒绝,说自己只是吃坏了东西,回去休息一会儿也便无事了。此事妾身身旁的两位宫婢芳蔺、芳婉以及侍奉穆常在的杜鹃均可作证。” “可有此事?”佟贵妃淡淡的扫了芳蔺与杜鹃一眼,冷声询问道。 芳蔺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回禀道:“熙贵人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句假话。” 跪在一旁的杜鹃却是出言反驳道:“那时候穆常在早已看出熙贵人居心叵测,穆常在只不过略喝了几口茶便腹痛难忍,又岂敢继续留在储秀宫等她请太医前来?因此穆常在才会信口寻了一个借口,在奴婢的搀扶下离开了储秀宫。” 佟贵妃冷哼一声,不屑的对年兮兰说道:“你可是听清楚了?事情再明白不过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趁早一次都说完。省的以后想说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听了佟贵妃这般色厉内荏的威胁,年兮兰却毫无半点惧意,只是平静的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形:“当时尽管穆常在说不必请太医前来诊脉,妾身也十分担心穆常在是不是吃了什么食物与碧螺春相冲,因此特意吩咐芳婉将妾身与穆常在喝剩的两杯茶留好。妾身还打算等会儿刘御医前来储秀宫为妾身诊脉之时,请刘御医好好看一看,希望能够帮助穆常在找出腹痛的原因。” “然而妾身万万没有想到,穆常在竟然会小产。妾身根本不知晓穆常在怀有身孕之事,又如何会陷害于她?非是妾身信口狡辩、不肯认罪,实是妾身的确不曾设计加害于穆常在,本就无罪可认。望请贵妃娘娘主持公道,还妾身一个清白。” 佟贵妃听闻康熙竟然再次派遣心腹御医刘声芳前往储秀宫为年兮兰诊脉,心中既懊恼、又嫉妒,语带讥讽的冷笑道:“刘御医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然而如今只不过是看一看穆常在所饮用的那杯茶中可有致人滑胎的毒物,杀鸡焉用牛刀?本宫相信如此小事任何一位太医都可以做得很好。” 佟贵妃说罢,转头唤来一位景仁宫腿脚快的小太监,吩咐他即刻前往太医院请一位太医前往储秀宫偏殿查看穆贵人喝剩的那半杯茶水,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立即返回景仁宫向她禀报。 那小太监办事倒也利索,很快便从太医院请了一位当值的冯太医前往储秀宫偏殿查看。然而冯太医查看过后,竟然发现熙贵人杯中的茶水并无异样,但是穆常在杯中的茶水却含有致人流产的药物。 冯太医由于先前得了小太监的暗示,并未将检验的结果宣之于口。然而芳婉却从他们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眉来眼去看出了问题,知道必是穆常在出了什么事情,进而牵连到了熙贵人。 那小太监以为自己查到了重要的证据,因此欣喜不已,大摇大摆的将穆常在所饮用的那杯茶拿走,带着冯太医返回景仁宫向佟贵妃禀报去了。 芳婉见此情形心急不已,又见年兮兰迟迟未归,便知道大事不妙,不禁又是惊恐又是着急,悲伤的落下眼泪来。 正在此时,奉康熙之命前来为年兮兰诊脉的刘声芳到了。 芳婉赶忙擦了擦眼泪,小跑到殿外对刘声芳行了一个万福礼,按照年兮兰先前的吩咐说道:“熙贵人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尚未归来,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熙贵人临走之前还曾特意叮嘱奴婢,若是她因为某些事情绊住了脚,未能及时归来,便请刘大人先行前往乾清宫为皇上诊平安脉。” 刘声芳微微一愣,想到距离皇上下朝的时辰还有些时间,便开口说道:“此时时辰尚早,我在此处等候熙贵人一会儿也是使得的。” 芳婉却是红着眼睛摇头道:“刘大人不要为难奴婢了。倘若熙贵人知晓奴婢留大人在储秀宫等候她,进而耽误了为皇上诊平安脉的时辰,熙贵人定要责怪奴婢了!熙贵人去往景仁宫前曾经千叮万嘱,说她的身子不过是小事,而皇上的龙体安康关乎大清的千秋基业以及天下万民的福祉,绝不可有半点闪失。刘大人还是先往乾清宫为皇上诊平安脉吧。奴婢在此等候熙贵人就好。” 芳婉说着说着,竟又再次落下泪来,哽咽道:“熙贵人必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刘声芳心中一凛,正要再问,却见芳婉抹着眼泪快步跑开了。 刘声芳皱着眉头凝神思索片刻,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 刘声芳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刚刚下朝,正在乾清宫与太子胤礽及雍亲王胤禛商议着国事。 李德全一见刘声芳,便笑着向前迎了几步,“刘大人来的好早啊!老奴还以为皇上命刘大人先往储秀宫为熙贵人诊脉,刘大人会耽搁些时候呢。如此看来熙贵人的身子应该无事吧?皇上那里可还惦记着呢!” 刘声芳摇头叹道:“下官按照皇上吩咐的时辰赶到储秀宫的时候,熙贵人尚未回来。听侍奉熙贵人的宫女所言,熙贵人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至今仍未归来……” 刘声芳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似有难言之隐,脸色有些难看。 李德全见刘声芳神情不对劲儿,不免心中一凛,着急的追问道:“可是侍奉熙贵人的宫女神色有异?刘大人可要将此事说清楚!您是知道的,如今只要事关熙贵人,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 刘声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连忙一五一十的将适才储秀宫发生之事对李德全详述了一遍。 李德全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能够熬到如今内廷总管的位置,头脑心思自然都不会差。此时听了刘声芳的讲述,李德全便是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这熙贵人八成是遭人陷害,如今被佟贵妃扣在景仁宫中,只怕凶多吉少。 李德全想到康熙对年兮兰的在意,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是寒风刺骨的天气,李德全的额头上竟然接连渗出了点点冷汗。 李德全心念电转,只觉得熙贵人这事可耽误不得。若是等皇上与太子爷及雍亲王议完了事,只怕熙贵人那边早已出了大事。那时候,皇上必会雷霆震怒,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侍奉的奴才们跟着倒霉,就连自己这个内廷总管也脱不了干系。 李德全沉吟片刻,果断的接过宫女手中盛着茶杯的托盘,放轻脚步走入殿内。 康熙见今日为自己上茶之人不是乾清宫专司泡茶的宫女,而是李德全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李德全见康熙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连忙走上前去在康熙耳边轻声低语道:“刘御医在殿外求见,奴才见他神色有异,仿佛是熙贵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康熙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喝了两小口茶,不紧不慢的将茶杯放到手边的炕几上,随后对面前侍立的胤礽与胤禛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行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刚刚商议之事,每人写一个条陈,明日呈上来。” 胤礽、胤禛连忙恭敬的应承下来,向康熙行礼告退。 康熙见胤礽与胤禛离开后,立即沉下脸色,对李德全吩咐道:“你这奴才如今越发不会办差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刘声芳唤进殿来回话!” 李德全知道康熙心情不佳,连道两句“奴才该死”便奔出殿外,将刘声芳唤了进来。 刘声芳见康熙面露焦急之色,也不敢耽误时间,跪地行礼之后便一五一十的将储秀宫发生之事禀告给康熙。 当康熙听到年兮兰时刻以他的龙体安康为先,让刘声芳先来乾清宫为他诊脉的时候,心中不禁一暖,然而想到年兮兰早上苍白的脸色及如今的处境,康熙心中竟是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康熙越想越是不安,忽然站起身子大步向殿外走去。 李德全微微一愣,连忙一溜小跑追在康熙身后,“皇上,您这是要去往何处?奴才也好为您准备御辇。” 康熙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景仁宫。你和刘声芳跟朕走一趟。既然熙贵人如今仍在景仁宫中,那么就让刘声芳在景仁宫当着诸位妃嫔的面,为熙贵人好好诊诊脉。” 康熙深邃的凤眸闪过一抹利芒,恨恨的怒骂道:“她们不就是因为朕对熙贵人多宠爱了几分便心生嫉妒么?整日里无事生非、挑拨事端的就是这些小家子气的人!哼,她们以为朕不过是让熙贵人在乾清宫留宿几夜就叫宠爱了?朕如今就让那些妒妇好好看一看,朕是怎样纵容宠爱熙贵人的!”   ☆、第22章 喜脉 景仁宫中,佟贵妃紧紧的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冯太医,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不知冯太医可曾查出些什么?穆常在今早于储秀宫中喝的那杯茶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冯太医示意小太监将从储秀宫带来的茶杯呈给佟贵妃,一板一眼的回禀道:“奴才已经仔细查过了熙贵人和穆常在所喝剩的那两杯茶,熙贵人的茶里并无异样,但穆常在的茶中却有些活血通经的药物。依奴才所见,这些药物显然被通晓医术之人处理过,不仅无色且味道极淡。若是怀孕不满三个月的妇人饮用此茶,轻则会动了胎气,重则会引致小产。” 佟贵妃听到冯太医的回话,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喜悦与得意。 佟贵妃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放在桌子上,怒斥道:“熙贵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谋害皇嗣、善妒失德,枉费皇上对你如此宠爱。今日本宫便要好好惩治于你,为穆贵人和无辜枉死的皇嗣讨回公道!” 年兮兰抬起头,精致绝伦的玉颜毫无惧色,一双水润清澈的星眸坦荡的望着佟贵妃,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请贵妃娘娘明鉴,倘若妾身当真心肠歹毒,在茶中下毒欲谋害穆贵人腹中的龙胎,妾身事后应该迫不及待的销毁证据,又岂会将对自己不利的物证摆在殿中并且叮嘱宫婢好生看管,以便太医为穆常在查找病因?” 佟贵妃微微一愣,随即缓缓一笑,挑眉道:“也许,这正是你高明的地方!正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你正是打算用这种方法迷惑众人,企图演一场好戏以便自己脱罪!” “倘若妾身想要演一场好戏为自己脱罪,至少也会吩咐宫婢将穆常在杯中的茶水换掉,或是将妾身自己与穆常在所用的茶水对调,倒打一耙洗脱自己的嫌疑。”年兮兰望着佟贵妃,清澈悦耳的嗓音以平静的语调不卑不亢的说道:“妾身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妾身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穆常在与她腹中龙胎之事,因此根本不必做任何遮掩。” 佟贵妃见年兮兰丝毫不知悔改,竟然胆敢与她争辩,更觉得年兮兰恃宠生娇,气得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佟贵妃指着年兮兰,咬牙切齿的怒道:“来人啊,将熙贵人给本宫拉到殿外,让她跪满两个时辰,好好自省己过!” 佟贵妃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位妃嫔皆知佟贵妃如今是铁了心想要惩治年兮兰。众人不禁想到如今已近腊月,殿前的积雪虽然已经被宫人们清扫干净,然而天气却干冷得厉害。以年兮兰那纤柔的身子,别说是跪上两个时辰,就是跪上半个时辰,也足以将她冻透了。 而女子的身子最忌寒凉。若是年兮兰年纪轻轻便受了这样的大寒,只怕会就此毁了身子,日后不仅难以有孕,甚至会缠绵病榻、有碍寿数。 年兮兰原本觉着只要能够让康熙更加怜惜宠爱于她,在适当的时候用些苦肉计也并不算什么。毕竟那种身体上的疼痛与当年失去孩子们的痛苦相比,当真不算什么。 然而现在年兮兰一想到殿外寒风刺骨的天气,便觉得心中一阵慌乱,小腹更是隐隐作痛,心里的忐忑与不安越发强烈。 年兮兰想着自己身体近几日不同寻常的反应,心中忽然一动,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念头:近来康熙时常宣召自己侍寝,而自己的月事又迟来了几天。疲惫厌食、腰腹酸胀,这种种迹象似乎皆说明了她极有可能已经怀有身孕。 年兮兰虽然觉得这孩子虽然来得有些突然,但他既然已经来了,年兮兰自然决定要好好保住他,不让他有任何闪失。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减轻佟贵妃对她的责罚,最次也要尽量拖延时间。如果她估计的没有错,康熙现在对她还算宠爱,应该不会任由她陷入险境而置之不理。 年兮兰抬起头,语调平缓的开口道:“妾身原本应当谨遵贵妃娘娘的旨意,即刻到殿外下跪自省。然而有一事妾身必须向贵妃娘娘禀告清楚,否则只怕有损贵妃娘娘的平和公正、慈爱向善的好名声。” 佟贵妃怒极反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砌词狡辩!好!好!你倒是说说看。本宫就不信仅凭你三言两语,就能让本宫收回成命,免了对你的责罚!” 年兮兰斟酌着用词,朗声说道:“妾身近两日便时常觉得疲惫倦怠、食欲不振,今早陪同皇上一起用早膳的时候,看了平日里喜爱的荤菜反而觉得有些反胃,因此只用了一些清淡的细粥便停了口。皇上见此情形,十分重视,当即便欲宣刘御医前来为妾身诊脉。妾身担心会因此耽误了皇上早朝的时辰,因此请皇上命刘御医今日上午前往储秀宫为妾身诊脉。” 年兮兰虽然并未直言明说,然而在场的诸位妃嫔皆耳聪目明,听到此处心中不免都已有了些猜测,连带着看年兮兰的目光也改变了一些。妃嫔之中有人嫉妒、有人羡慕,还有些人故意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却险些撕烂了手中的锦帕。 佟贵妃也被年兮兰这番话狠狠的震住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年兮兰,正欲开口之时却听年兮兰继续说道:“倘若贵妃娘娘此时罚妾身跪于殿外,若是妾身因为身子不适而晕倒,岂不是白白连累了贵妃娘娘?倒使其他不知情的人误会了贵妃娘娘,而令贵妃娘娘声誉受损。这岂不是妾身的罪过?因此妾身才斗胆先行将此事禀明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三思而行。妾身愿意茹素三个月,为穆常在与枉死的皇嗣祈福。” 佟贵妃被年兮兰一番滴水不漏的话堵得辩无可辩,心中虽然不甘心就此放过年兮兰,但却不敢坚持逼迫年兮兰跪在冰天雪地的殿外自省己过。 佟贵妃一向觉得康熙对后宫的妃嫔皆不甚上心,即使在一段时期内对哪一位妃嫔多宠爱几分,也是恩宠大于爱重。因此,佟贵妃才敢严格按照宫规管理后宫。然而如今佟贵妃却有些摸不透康熙对年兮兰的心思。 入宫多年,佟贵妃对于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自然见过不少。关于穆常在意外小产一事,佟贵妃不是没有想过此事也许当真与年兮兰无关,然而佟贵妃却宁愿相信此事的确是年兮兰所为。 因为自从年兮兰入宫以来,佟贵妃眼看着康熙对年兮兰日渐宠爱、恩宠日隆,原本静若死水的心却再次泛起波澜。 佟贵妃很不甘心,她不甘心看着近乎完美的年兮兰逐渐夺去康熙的全部宠爱,甚至渐渐走入康熙的那颗高高在上、难以捉摸的心中。 倘若年兮兰当真善妒失德,做出下毒伤害穆常在腹中龙胎一事,佟贵妃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深知康熙绝对不会再宠爱一名有失妇德的女子。她倒是不介意帮这样的年兮兰向康熙求情,保住年兮兰一条性命。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年兮兰即使活了下来,也只不过是在后宫之中熬过凄苦的后半生而已。身为妃嫔如此活着,也等同于死了,倒是不足畏惧。 然而此时望着年兮兰坦荡无惧的目光,佟贵妃忽然觉得年兮兰刚刚所言皆为实情,她的确是清白的。因为容貌出众、早已占尽先机的年兮兰根本不需要对付一个不受宠的小常在。又或者,年兮兰根本不屑于做这样腌臜的事情。 想到此处,佟贵妃心中忽然涌起层层叠叠的挫败之感。难道她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年轻貌美、占尽世间好处的女子一步步走入皇上的心中,得到姐姐和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一切吗?佟贵妃皱紧眉头,伸手揉着疼痛的额角,心中纷乱一片,脸色越发阴郁起来。 与年兮兰一同参加选秀的静常在石雨柔原本便嫉妒年兮兰容貌妍丽、深受圣宠。因此刚刚听闻佟贵妃要罚年兮兰在殿外跪满两个时辰,静常在只觉得无比痛快,巴不得年兮兰就此被折腾得毁了身子,不仅永远无法为皇上诞育子嗣,最好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就连在床笫间侍奉皇上都无法做到。 然而静常在只欢喜了片刻,却见年兮兰三言两语便扭转了眼前的局势,甚至连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的佟贵妃都要对她避让几分。 静常在不禁想起康熙从她入宫至今只招她侍了两次寝,且每次宠幸她的时候都让她趴在床上,不愿看她的面容。静常在一想到康熙或许至今都不曾仔细看过她的容貌,却对年兮兰呵护备至、无比宠爱,便觉得一颗心仿佛被针刺、被火烧一般难受。 静常在越想越怒,竟然脱口而出:“这些不过是熙贵人的一面之词罢了,又岂知这番话不是她为了逃避责罚而故意编造出来、借故拖延时间的?既然她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受冻,那么在殿内多跪些时候总是无碍的吧!” 静常在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冷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竟然也敢对熙贵人横加指责!如此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之人,如何配得上常在这个身份?” 众人听到这一无比熟悉的声音,顿时惊讶的转头望去,只见康熙阴沉着面容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李德全与刘声芳两人。 佟贵妃心中一惊,连忙带着诸位妃嫔一起向康熙行礼问安。康熙紧抿着薄唇,也不叫起,只是径直走到年兮兰身旁,亲自伸手扶起她,却被她满手的冷汗惊得一愣。 康熙心念电转,很快便猜到了前因后果。又见年兮兰脸色苍白,气色竟比早上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还要差上几分,纤细的身子竟有些微微发抖,心中不禁越发怜惜起来。连带着对佟贵妃与静常在等人的不满也愈加强烈了几分。 康熙扶着年兮兰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对刘声芳吩咐道:“熙贵人脸色不好,你赶快过来为她诊诊脉。” 刘声芳早已将康熙对年兮兰的在意看在眼中,自然不敢怠慢,赶忙走上前去跪在年兮兰面前,始终恭谨的低着头,除了诊治断症所需以外,则避免直视年兮兰的面容,伸出两指搭在年兮兰覆盖着锦帕的手腕上,凝神仔细的为年兮兰诊脉。 康熙回头扫视一圈,不动声色的将诸位妃嫔的神情反应收入眼底。片刻后,才慢悠悠的说道:“都平身吧。” 康熙见佟贵妃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不自觉的伸手揉着额角,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淡淡的询问道:“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好,可是又犯了头疼?” 佟贵妃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轻声解释道:“都是妾身无用。刚刚妾身听闻穆常在竟然意外小产,心中一急便犯了头疼的老毛病。妾身本想尽快查清此事,无奈熙贵人与侍奉穆常在的宫女各执一词,妾身也被弄糊涂了,只觉得此事无比蹊跷,倒是有些难以决断了。如今皇上到了,此事还需皇上圣裁才是。” 佟贵妃对杜鹃吩咐道:“你赶紧再将今早发生之事向皇上禀明,倘若有半句虚言妄语,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康熙却是摆了摆手,“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一切都等刘御医为熙贵人诊脉之后再说。” 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位妃嫔的脸色多少都有一些难看。 此时,为年兮兰诊脉的刘声芳却是面露喜色,欣喜的向康熙禀报道:“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熙贵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康熙听闻此言,顿时大喜过望。薄唇微微扬起,深邃的凤眸中满是笑意。 然而康熙望着年兮兰苍白的脸色,又有些担心起来,“熙贵人的身子无恙吧?为何近来时常会感觉容易疲倦、食欲不振?” 刘声芳暗讨熙贵人如今这般疲倦,皇上实在居功至伟。如今熙贵人怀孕不满三个月,为了熙贵人与腹中的皇嗣,这熙贵人侍寝的绿头牌倒是应该暂时撤下了。 然而此事毕竟不便在诸位妃嫔与众多宫婢面前提及,因此刘声芳只能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熙贵人之所以疲倦易乏、食欲不振,正是由于妊娠所致。幸而熙贵人身子康健,腹中的龙胎亦平安无恙。只要好生调养,必可为皇上顺利诞下皇嗣。”   ☆、第23章 抬举 “好!好!好!”康熙抚掌大笑,再看年兮兰,更觉得愈加喜爱,心中一动,竟然说道:“熙贵人温婉贤淑、敏慧冲怀,朕决意册封熙贵人为熙嫔,赐住翊坤宫。” 康熙此言一出,在场诸位妃嫔的脸色各异,着实精彩纷呈。 年兮兰瞪大了双眼,清澈水润的双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康熙浅笑着拍了拍年兮兰的手背,“怎么,莫不是被晋位的消息惊呆了,竟然连谢恩都忘了?” 事实上,康熙此言并未说错,年兮兰的确是被他忽然册封她为熙嫔的消息给震住了。 年兮兰原本以为依照康熙的脾气,应该在她诞下皇嗣之后才会提及晋位之事。却不曾想到康熙竟然在刚刚得知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便立即将她晋为嫔位,并且将她移到距离乾清宫更近一些的翊坤宫。 年兮兰愣愣的望着康熙,蓦然回过神来,连忙着急的站起身子,想要跪地谢恩。 康熙见年兮兰急急的站起身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在年兮兰刚刚弯了弯膝盖,跪到一半的时候,便伸手扶住了年兮兰的手臂,温和的说道:“你有孕在身,且身体不适,朕恩准你不必行大礼谢恩。只要你养好身子,给朕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也便是对朕最好的感谢了。” 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年兮兰不由得一愣,随即想到康熙故意在诸位妃嫔面前如此说,正是为了给自己脸面。 毕竟,后宫之中虽然有诸多妃嫔,但却并非任何一名女子都有资格为皇上诞育皇嗣,也并不是所有怀有身孕的妃嫔都会得到康熙的重视与眷顾。 年兮兰此时对康熙尽管并无过多的感情,但却十分感激他刚刚对自己与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儿的疼爱。 “皇上……”年兮兰抿着嘴唇望着康熙满含情意的双眼,精致绝美的面容上缓缓溢出一抹柔和至极的浅笑,“妾身谨遵皇上旨意,必不辜负皇上所望!” 康熙脸上的笑意更浓,扶着年兮兰重新坐回椅子上,又伸手帮她扶了扶倾斜的发簪。年兮兰浅笑着低下头去,苍白的双颊竟然染上了些许红润。 康熙与年兮兰这幅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模样顿时使得佟贵妃心中一阵发酸。想到康熙竟然在尚未查清穆常在小产一事之前,便因为年兮兰诊出喜脉而直接升了年兮兰的位份。 虽然身为贵妃的佟佳姝妍还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嫔位,但那至少也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居于正殿的一宫主位啊! 佟贵妃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忍不住以锦帕掩口轻轻咳嗽起来。 “贵妃怎么忽然咳嗽起来?莫不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康熙似笑非笑的望着佟贵妃,开口吩咐道:“可否需要唤刘声芳过来给你诊诊脉?” 佟贵妃心中一凛,连忙露出一抹大方得体的浅笑,婉言推拒道:“今早郑太医已经来景仁宫为妾身诊过平安脉,妾身的身子并无大碍。许是近来寝殿内以地龙取暖有些燥热,因此妾身才会觉得喉咙干涩,偶尔忍不住也会咳嗽两声。这等小事不必麻烦刘御医,等一会儿妾身命若兰为妾身熬些润喉滋补的汤品即可。” 康熙顺着佟贵妃的手指望去,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佟贵妃的近身侍婢若兰。 事实上,康熙对若兰这位佟贵妃身边最为信任的宫婢还是有些印象的。原本康熙也并不觉得若兰这个名字有何不妥之处,甚至在上次听闻芳婉向他讲述年兮兰温言劝解佟贵妃不必为若兰更改名字的时候,康熙也只不过是一笑置之,觉得年兮兰知书达理、待人宽和,如此德行倒也配得上他的宠爱。 然而刚刚听闻佟贵妃当着诸多妃嫔的面前,直接唤着若兰的名字,吩咐她做事,康熙却下意识的望向年兮兰,只见年兮兰柔美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婉得体的浅笑,清澈的眼眸中看不见一丝不甘或委屈。 康熙抿了抿嘴,偏偏莫名的为年兮兰感到委屈。 虽然对年兮兰的心疼来的莫名其妙,然而康熙却无心细想。因为康熙此时正在琢磨着佟贵妃为何会给她的近身侍婢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竟无端惹出这许多是非来。 康熙嫌恶的想道:若兰,若兰……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也配与他的熙嫔相提并论?真真是不知所谓。原先看着佟贵妃也算不错,如今怎么越发没个算计了! 康熙又想到自己刚刚走进殿内,便听到静常在毫无礼数的对年兮兰恶言相向,满殿的妃嫔皆安稳的坐在椅子上,而近来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疼宠的年兮兰却与两名宫女一起跪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多久…… 康熙想着想着,越发觉得必是佟贵妃有意针对年兮兰,否则又岂会连一个小小的常在都会当众给年兮兰难堪?康熙越想越是生气,连带着对佟贵妃与静常在更加不满起来。身为堂堂大清帝王,康熙自然不会憋屈自己,他有许多方法将心中的不悦之情排遣出去。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侍立在佟贵妃身旁的若兰,慢条斯理的说道:“上一次朕与佟贵妃弈棋,在旁侍奉的宫女可是你?” 若兰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正是奴婢。”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又接着问道:“听佟贵妃刚刚所言,你煲汤的手艺应该也是极好的吧?” “皇上与贵妃娘娘过誉了!奴婢会煲的汤品也就只有三五种而已,手艺也与御厨相距甚远!只不过奴婢服侍贵妃娘娘多年,比较了解贵妃娘娘的口味,因此贵妃娘娘才时常命奴婢为她煲些滋补的汤水。”若兰猜不透康熙的心思,又担心会引起佟贵妃的嫉妒,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回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康熙瞥了一眼笑容僵硬的佟贵妃,随口夸赞道:“朕看你身边的这个宫女不错,忠心本分、心思灵巧。朕倒是觉得她现在的名字实在太过随意了些,你真该好好为她重新取个名字才是。” 佟贵妃听到此处,方知康熙必是因为刚刚进殿之时听闻静常在一番针对年兮兰的恶言恶语,又见年兮兰跪在地上,因此觉得自己为难了年兮兰,才会恼了自己。如今康熙竟然当着众多妃嫔的面前给自己没脸,逼着自己给若兰改名,不正是想要为年兮兰出口气嘛! 虽然佟贵妃心有不甘,然而终究不敢当众忤逆圣意,勉强维持着脸上温婉得体的浅笑,柔声说道:“皇上所言极是,妾身这几日也正想着为若兰重新改个更为合适的名字呢。既然皇上夸赞她忠心本分、心思灵巧,那妾身便为她取名为巧心,皇上您看如何?” 康熙似笑非笑的瞥了佟贵妃一眼,淡淡的说道:“她是你的近身侍婢,为她取名字的小事你拿主意便是,不必请朕做主。” 康熙正欲开口询问穆常在小产一事,视线不自觉的看向年兮兰的时候,却发现年兮兰虽然依旧挺着脊背端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色上却已显出几分倦容。 康熙心中一动,忽然改变了主意,温和的对年兮兰说道:“熙嫔有孕在身,不宜劳累,便早些回宫休息吧。” 康熙又对芳蔺吩咐道:“你先送熙嫔回储秀宫休息,之后再回景仁宫回话。” 年兮兰昨夜被康熙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了半晌,现在确感到十分疲倦,因此见康熙有心照顾于她,也便顺水推舟的向康熙与佟贵妃行礼告退,在芳蔺的陪伴下离开了景仁宫。 年兮兰走后,康熙忽然沉下面容,对刘声芳吩咐道:“你即刻去一趟永和宫,为穆常在仔细诊诊脉,看看她的身子究竟如何。” 刘声芳躬身应诺,恭敬的退出殿外,一溜小跑往永和宫去了。 康熙瞥了神色木然、目露惧意的杜鹃一眼,直接向佟贵妃询问道:“今早究竟发生何事,又与熙嫔有何关联?” 佟贵妃见康熙如此安排,显然是决心要护着年兮兰了,因此虽然颇不甘心,却只能将今早之事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言语之间十分小心,只是平静的讲述,并不带半点臆断与评论。 当康熙听闻杜鹃与年兮兰及芳蔺所言相悖之时,不禁冷笑一声,“朕今日才发现,这后宫之中倒是不乏能人,竟然胆敢利用朕赐给熙嫔的碧螺春来做文章。” 康熙转头看着佟贵妃,缓缓说道:“芳蔺、芳婉皆是朕从乾清宫派去熙嫔身旁侍奉的宫女,朕从未怀疑过她们两人对朕的忠心。贵妃莫非觉得她们两人会在短短时日被熙嫔收买了去,连同熙嫔一起欺骗于朕么?” 佟贵妃神色一僵,连忙回答道:“妾身自然相信皇上看人的眼光。如此看来,必是杜鹃在说谎了!” 佟贵妃恼怒的对杜鹃训斥道:“大胆奴婢,竟然胆敢编造谎言污蔑熙嫔!究竟是谁主使你陷害熙嫔的?你若是再敢有半句假话,看本宫不命人撕烂了你的嘴!” 杜鹃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便瘫软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的解释道:“奴婢只是被穆常在的惨状吓坏了。又听闻张太医的诊断,便以为穆常在小产与熙嫔娘娘有关,因此才会做出这许多糊涂事来。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正在此时,刘声芳匆匆赶回殿中,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瞩目与期待中清楚的说道:“启禀皇上,依照穆常在的脉象,的确与小产十分相似。然而经过奴才仔细诊断,发现穆常在之所以有小产之症,乃是被人用药影响所致。” 康熙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薄唇微扬,溢出一抹冰冷的笑纹。 佟贵妃难以置信的望着刘声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说来,穆常在并未小产?这一切只不过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一场误会?” 刘声芳恭敬的回禀道:“穆常在原本即并未怀有身孕,又何来小产一说?只不过,此药极为霸道,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穆常受此药影响,即便日后好生调养,也难以有孕。”   ☆、第24章 处置 在场的众位妃嫔听闻刘声芳诊断穆常在今后即使好生调养,也难以有孕,尽管心思各异,面上却俱都露出惊讶与悲伤的表情来。 密贵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感叹道:“怎么会发生这样残忍的事情,穆常在若是醒了以后知晓了实情,还不知要如何伤心呢!” “穆常在还真是可怜,刚刚入宫不久就遭了这样的横祸。”宜妃摇了摇头,轻声叹息着,看到对面的德妃轻轻皱着眉头,不禁心直口快的问道:“我听说穆常在对德姐姐尊敬得很,每日都要前往正殿陪德姐姐说说话。如今穆常在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德姐姐事先就没有觉察出永和宫中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德妃连忙站起身子,满脸愧疚之色,俯身下拜,跪在康熙面前请罪道:“都是妾身无用,竟然让永和宫中出了这样腌臜的事情。无论穆常在中毒一事始作俑者是谁,穆常在毕竟是在妾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设计暗算了去。妾身身为永和宫主位,未能看顾好穆常在,确有失察之责。请皇上与贵妃娘娘降罪,妾身甘愿领罚!” 康熙望了德妃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先起来吧。你虽有失察之责,但主谋之人更加该死。” 康熙沉默片刻,视线一一扫过殿内众人,阴沉的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清此事,严惩主使之人。倘若让如此祸害继续留在宫中,日后还不知会害多少人!下毒……哼!真是好大的胆子!” 也难怪康熙如此生气。自古以来,帝王君主便对胆敢在宫中用毒之人颇为痛恨,康熙自然也不例外。 康熙不禁想到,这个用毒高手藏在宫内,今日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害了后宫的妃嫔,那么改日是不是就敢对自己下毒、弑君夺位了? 康熙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睥睨着瑟瑟发抖的杜鹃,幽暗的凤眸射出冰冷的利芒,“来人,将这名贱婢拖下去,打入慎刑司,严加审问。” 尽管很久以前杜鹃便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结果,然而当她被侍卫拖走的时候,她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上剧烈的颤抖,一颗心更是如堕冰窖。 杜鹃知道,慎刑司那种地方只要进去便难以活着出来了。然而她却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上这条不归路。 想到主子对她的承诺,杜鹃又勉强打起精神,盈满恐惧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安慰。杜鹃心中暗讨,这便是包衣奴才的命,为主子而生,为主子而死;不能拒绝,不能埋怨。如果她这样做可以换回她唯一的弟弟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不必再为奴为仆,继续过这种任由主子摆布、仰人鼻息、朝打夕骂的日子,那么她所受的苦难,也便都是值得的。 想起主子对她的吩咐,杜鹃不由得于心中冷笑。她不是不可以招供,只是不能现在便轻飘飘的招供。 她必须历经种种酷刑折磨,终于不堪忍受才决心吐露实情,之后还要由于愧对主子而自尽,至此可以阻断一切可能被其他人查到的线索,为此事做一个如同主子期望中的完美了断。而事实的真相,则会随着她的死亡而被风尘掩埋,再也无人知晓。 诸位妃嫔见杜鹃瘫软着身子被侍卫拖走,想到慎刑司那地狱般的地方,即使在温暖的景仁宫内,也不禁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芳蔺送年兮兰返回储秀宫偏殿以后,又即刻赶回景仁宫复命。 芳蔺一路小跑刚走到景仁宫正殿门口,正好看到杜鹃低垂着头被侍卫拖走。芳蔺脚步一顿,随即放轻脚步走入殿内。 芳蔺规规矩矩的向康熙行了礼,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奴婢已经将熙嫔娘娘送回储秀宫。熙嫔娘娘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 康熙点了点头,挥手令芳蔺退到一旁,并没有当众继续追问她今日上午在储秀宫发生的事情。 适才对年兮兰出言不逊的静常见康熙三言两语便处置了杜鹃,不禁吓得魂不附体,竟是未等康熙责罚于她便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哭泣道:“都是婢妾猪油蒙了心,竟然听信杜鹃那个贱婢的谗言而误会了熙嫔娘娘。婢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过婢妾这一次吧!婢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冷声道:“你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原本应该将你贬为庶人。朕念你乃是初犯,如今又已知悔改,朕便将你贬为答应,罚你在寝宫静思己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心静了,再出来。” 静答应身子一抖,随即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不住的对康熙磕头道:“婢妾知道错了!婢妾必定谨遵皇上教诲,留在寝宫内好好反省,每日抄经茹素,为熙嫔娘娘腹中的小阿哥祈福!” 康熙虽然刚刚当着诸位妃嫔的面前,声称希望年兮兰生一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然而内心深处实则依然对容貌脾性肖似年兮兰的小格格万分期待。此时康熙听闻静答应提及小阿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只随意的摆了摆手令静答应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佟贵妃不明所以,只道康熙不悦皱眉只是因为厌恶静答应,又哪里想到康熙心中正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期盼已久的小格格,因此才会因为静答应所言而不悦皱眉。 佟贵妃想到自己入宫多年,也不曾有幸为康熙诞育一位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不禁对身怀有孕且深受康熙宠爱的年兮兰既羡慕、又嫉妒。 为了挽回一些康熙对自己的好感,佟贵妃对康熙温婉一笑,贤淑大方的柔声说道:“妾身刚刚险些误信谗言而误会了熙嫔,令怀有身孕的熙嫔受了委屈,妾身心中十分不安。妾身琢磨着,熙嫔年纪轻轻便怀有身孕,心中一定十分不安。因此,妾身斗胆请皇上恩准熙嫔的额娘入宫陪伴熙嫔小住几日。熙嫔在此时见到自己的额娘,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康熙浅笑着拍了拍佟贵妃的手,“贵妃倒是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朕打算恩准熙嫔在生产之前可以随时传召她的额娘入宫相伴。正如贵妃所言,熙嫔年纪尚小,又刚刚入宫,忽然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心中必定十分不安。若能得自己的额娘伴在身旁,心情自然会好上许多,对腹中的皇嗣也十分有利。” 康熙看了看温柔浅笑的佟贵妃,又缓缓说道:“刚刚贵妃有句话倒是提醒了朕,熙嫔年轻不懂事,有许多怀孕的避忌都不知道。虽然有刘御医诊脉安胎,然而日常事多繁琐,总需要有个细心谨慎、经验老道的嬷嬷在旁提醒才好。因此朕决定派遣乾清宫的孙嬷嬷到熙嫔身旁侍奉,有孙嬷嬷在旁提点,朕也可以放心一些。” 宫中谁人不知这孙嬷嬷是康熙的乳母孙氏的侄女,因为这一层关系,十三岁便入宫的孙嬷嬷一直在乾清宫侍奉康熙,是一位颇有体面的老嬷嬷,很受康熙的信任。 佟贵妃见康熙竟然将孙嬷嬷派到年兮兰身边,并且特意说明是受了她的提醒,只觉得一股怒气憋在心中,吐不出、咽不下,偏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幅大方得体的浅笑,温言细语的赞同康熙的决定,着实令佟贵妃气闷不已,险些怄得吐出几口血来。 眼见已到了晌午,自己也敲打得差不多了,康熙便对众人说道:“刚刚熙嫔走得时候脸色还有些不好,朕还要去储秀宫看看她。佟贵妃身体不适,你们再少坐一会儿也便散了吧,不要打扰佟贵妃休息。” 康熙说罢便站起身子,在众人的跪地恭送声中,带着李德全等人走出景仁宫,乘上御辇,起驾往储秀宫去了。 康熙离开后,心中一片纷乱的佟贵妃自然没有心思继续与诸位妃嫔周旋,因此也便早早让她们跪安了。 巧心等诸位妃嫔离去以后,忽然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向佟贵妃告罪道:“因为奴婢的贱名竟然连累贵妃娘娘受了委屈,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佟贵妃无力的斜倚在床榻上,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落寞的浅笑,“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今日之事怪不得你,皇上只不过是借你来给本宫一个警告罢了。” 巧心忐忑不安的站起身子,乖巧的上前为佟贵妃按揉着双腿。 佟贵妃拧紧眉头沉思半晌,冷笑着喃喃低语道:“本宫就不信,那熙嫔就那么好?身为皇上的女人,即使再清高超凡,也难免会有嫉妒之心。本宫倒是想要迫不及待的看一看,等熙嫔在怀孕不能侍寝之时由于皇上宠幸其他女子而显露嫉妒之心的时候,咱们这位一向最是厌恶妒妇的皇上会如何处置熙嫔!” 康熙御驾匆匆赶到储秀宫,却听在殿外跪地接驾的芳婉回禀说年兮兰回来后十分疲倦,只用了小半碗燕窝粥便睡下了。 康熙摆了摆手,令李德全等人在前厅等候,独自一人走入寝殿内,缓步来到床榻前。 只见年兮兰侧着身子拥着锦被睡得正熟,纤长的羽睫在眼下留下一抹暗影。康熙伸手轻轻抚了抚年兮兰脸颊上吹弹得破的肌肤,因为手下细腻柔软的触感而微微勾起唇角。 康熙面带笑容的凝视着年兮兰柔美的睡颜,随后视线下滑,打量着年兮兰的小腹。康熙一想到自己与年兮兰的小格格此时正在年兮兰的腹中悄悄长大,心中便涌起一股奇异的温暖。 康熙忽然将手伸到锦被下,轻轻抚摸着年兮兰依然平坦的小腹,心中不禁也暗自奇怪,毕竟,这样殷切的期盼一个孩子降生的感觉,康熙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康熙轻轻的坐在床榻旁边,兴致勃勃的与年兮兰腹中的孩儿叙着话,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再不见一丝凌厉,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柔和了脸上原本威严冷硬的线条。 “小丫头,朕是你的皇阿玛。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不许欺负你的额娘……”   ☆、第25章 双胎 康熙在寝殿内与年兮兰腹中的宝贝说了半天话,又静静的陪伴了年兮兰一会儿,才起身走到正厅,端坐在主位上。 芳婉早在康熙进门之后,便为康熙冲泡了一壶热茶,此时见康熙从寝殿缓步而出,连忙走上前来为康熙上茶。 康熙端起茶杯尝了一口,不禁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语气淡然的问道:“此茶不正是朕赐给熙嫔的西湖龙井么?为朕冲泡此茶,这是谁的主意?” 芳婉虽然不解为何年兮兰嘱咐自己以后凡是康熙前来看望她的时候,上茶之时便要以西湖龙井取代碧螺春,却觉得年兮兰如此安排必定有其道理。 芳婉斟酌着用词,恭敬的回禀道:“这是熙嫔娘娘特意嘱咐奴婢这样做的。也许是熙嫔娘娘特别喜爱皇上赐给她的西湖龙井,觉得这茶格外清香醇美,因此便想请皇上一同共享美味。”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又低头连饮了三小口热茶,才将茶杯放到手边的桌子上,点头道:“这茶的味道的确不错,难怪熙嫔如此钟爱此茶。” 康熙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刘声芳,“刚刚在景仁宫为熙嫔诊脉,情况究竟如何?熙嫔的身子当真并无大碍吧?” 刘声芳连忙点头保证道:“请皇上放心,熙嫔娘娘与腹中的皇嗣一切安好。” 康熙想起年兮兰今日清晨还曾对他提及腰腹有些许不适,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询问道:“既然安好,为何熙嫔今早会觉得腰腹酸胀?” 刘声芳一噎,将头垂得更加厉害,也不敢去看康熙的面容,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妇人怀有身孕的前三个月及后两个月尤为关键,需要小心谨慎、悉心照顾。请恕奴才直言,如今熙嫔娘娘怀孕未满三个月,这熙嫔娘娘侍寝的绿头牌,应该暂且撤下了。” 康熙淡淡的瞥了刘声芳一眼,只是冷哼一声却不置可否。 尽管康熙拥有众多妃嫔,也并非第一次当父亲,然而他以前却从未对哪个妃嫔如此上心,自然不可能与怀有身孕的妃嫔共寝。 即使在不知该名妃嫔已经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将其招来侍寝,也严格的遵循侍寝的规矩,只不过是纾解了欲望便命小太监将其送回寝宫,从未有过如同与年兮兰缠绵时那般纵情的时候,因此自然不曾遇到过此种情形,也难怪康熙并不知晓年兮兰腰腹酸胀所为何事了。 康熙思索片刻,又继续问道:“除此之外,熙嫔的身子可否一切正常?” 刘声芳回想起刚刚年兮兰的脉象,也不由得微微拧起眉头,面露忧虑之色,“熙嫔娘娘如今怀孕时日尚短,因此奴才也不敢确认。只不过……” 康熙见刘声芳支支吾吾的模样不禁越发担心起来,急急的追问道:“你究竟诊断出熙嫔有何不妥之处,直言便是。朕恕你无罪!” “奴才谢皇上体恤之恩。”刘声芳赶紧向康熙行礼谢恩,随后才道出了自己的担忧,“从熙嫔娘娘的脉象看来,熙嫔娘娘腹中似乎怀的是双胎。” “双胎?”康熙闻言也露出了惊讶之色,拧紧眉头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皇上请勿过于担忧!”刘声芳见康熙愈加皱紧了眉,赶紧开口劝解道:“熙嫔娘娘怀孕刚刚一个多月,若要确诊,还需要再等上小半个月。” 康熙对刘声芳的医术还是极为信任的,然而想道年兮兰腹中怀有的极有可能是双胎,康熙着实有些担忧了。 历来皇室之中,总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防止皇子篡位,避免危及江山社稷,因此若有妃嫔生下容貌相同的双生子,就要将其中一个送走或者处死。 尽管小阿哥并不像小格格一般,是康熙万分期待的孩子,然而一想到极有可能要将他与年兮兰所生的小阿哥处死或送走,康熙的心中却极为舍不得。 康熙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此事被年兮兰知晓,真到了迫不得已骨肉分离的那一刻,那个虽然倔强执拗却有着柔软心肠的小女人只怕会悲痛欲绝,甚至会对他灰心绝望吧! 康熙深吸一口气,默默祈求上天保佑,最好让年兮兰生下两个小格格,哪怕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也好,如此也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 康熙皱眉沉思片刻,沉声开口吩咐道:“刘御医所言之事,朕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你们切记要守口如瓶,尤其是对熙嫔,更要小心瞒着。” 听闻此言,刘声芳不禁瞪大了双眼,面露为难之色,“启禀皇上,若是熙嫔娘娘当真怀有双胎,只怕此事也隐瞒不了多久。毕竟,怀有双胎的妇人到了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腹部便会如同其他怀有单胎的妇人五个多月的模样。若是硬说是单胎,只怕同样会引起宫中众人的非议。” 康熙回想起刚刚年兮兰恬静的睡颜,仰头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能瞒多久便瞒多久吧。至少怀孕的前三个月,不要让熙嫔知道。” 刘声芳等人连忙躬身应诺,心中皆不约而同的感叹道:如今后宫之中能让皇上如此重视的妃嫔只怕也就只有熙嫔娘娘一人了。毕竟后宫之中妃嫔众多,而皇上更是已有诸多儿女。即便如此还能因为怀有身孕而让皇上如此重视,熙嫔娘娘果然非同一般。 更何况在后宫之中,即便生了小阿哥也未能晋位者也大有人在,更有由于位分低微不能亲自抚养孩子的庶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抱养给其他高位的妃嫔,既不能时常见面,甚至不能听孩子唤自己一声额娘。 康熙命刘声芳每日前来为年兮兰诊平安脉,又特意嘱咐他无论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或补品,都可以直接找李德全去内库中取用,只是务必要尽心竭力保住年兮兰与腹中的龙胎平安无恙。 刘声芳心中暗自咂舌,心道除了为太皇太后诊病以外,还不曾见皇上对后宫其他女子这么大度呢! 然而深知进补需有度、过犹不及的刘声芳只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康熙的脸色,斟酌着用词劝解道:“启禀皇上,熙嫔娘娘的身子经过不久前的调养,如今已是十分健康。况且怀有身孕的妇人若无其他病症,则应该谨慎用药,小心进补。毕竟是药三分毒,若是用药失当反而会给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造成伤害。因此奴才建议以食补为主,再定时服用奴才所开的安胎药,定可保熙嫔娘娘平安产下皇嗣。” 康熙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现在便去熬药去吧,等一会儿熙嫔醒了,正好可以服用。” 刘声芳连忙领命,向康熙行礼后便亲自煎药去了。 随后,康熙又仔细向芳婉、芳蔺询问今早储秀宫发生之事。芳婉与芳蔺连忙将今早穆常在来储秀宫以后发生的事情如实的禀告给康熙知晓,尤其着重提及了穆常在将自己带来的浅粉色胭脂刻意放入年兮兰盛又同色胭脂的胭脂盒中一事。 芳婉说罢,便将今早刻意收藏起来的胭脂盒呈到康熙面前。 康熙阴沉着脸色看了看面前的胭脂盒,对李德全吩咐道:“你即刻将这盒胭脂取出一些送给刘声芳查看。记着,换一个胭脂盒,不要提及是从哪里找来的胭脂,也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李德全双手接过胭脂盒,赶忙一溜小跑办差去了。 康熙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问道:“今早穆常在前来看望熙嫔的时候,冲泡碧螺春招待穆常在是谁的主意?” 芳婉猜不透康熙的用意,却不敢有半点隐瞒,“以碧螺春招待穆常在是熙嫔娘娘的意思。但是,所有的茶叶一直都是奴婢收着的,熙嫔娘娘至今连茶叶放在何处都不知道……” 芳婉担心康熙会疑心年兮兰颇有心机,进而因此厌恶年兮兰,情急之下便不由自主的为年兮兰辩解了一句,然而却不敢再多说什么话。 康熙瞥了芳婉一眼,淡淡的说道:“没想到你对熙嫔还算忠心,终于有些真心将熙嫔当成主子服侍的样子了。这样很好!” 康熙锐利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芳蔺、芳婉两人,“你们要时刻谨记,要以熙嫔为主,尽心侍奉。只要你们将熙嫔伺候好了,自然会有你们两个的好处。” 芳婉与芳蔺连忙点头应诺。 芳婉更是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暗讨自己刚刚虽然有些冒险,但总算是赌赢了。看来,皇上对熙嫔娘娘果然十分宠爱,只是不知这份令人侧目的恩宠又能够维持多久…… 康熙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闻寝殿内有些响动。康熙心中一动,连忙起身走入寝殿内,只见年兮兰已经坐起了身子,拥着锦被一副茫然失神的模样。 康熙还是第一次见到年兮兰这般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低声轻笑起来,“小迷糊,可是睡醒了?朕听芳婉说,你刚刚只用了少许燕窝粥也便胡乱睡下了。如此下去岂不是会饿坏了咱们的小格格?” 年兮兰见到康熙竟然在此时出现于她的寝殿中,不由得微微一愣,愕然的望着康熙半晌,又眨了眨眼睛,才终于回过神来。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长发,红着脸颊说道:“都是妾身不好,竟然睡迷了,竟也未能及时起来迎接圣驾……皇上为何不让芳婉唤妾身起来呢?” 康熙低声轻笑起来,揶揄的笑道:“都是因为朕令你昨晚太过辛苦,因此才使得你如此疲倦。朕见你好不容易睡着了,便打算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又岂会舍得吵醒你?”   ☆、第26章 ,请支持哦O〔∩_∩〕O 红颜枯骨 年兮兰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便欲起身向康熙行礼。 康熙几个大步便走到床榻旁边,一把按住年兮兰的肩膀,柔声道:“你怀有身孕,不宜劳累。在生产以前都不需要向朕跪行大礼。” 年兮兰惊讶的抬头望着康熙,清澈的双眸显出些许不安与慌乱,“皇上的恩典,妾身铭感五内。然而礼不可废,妾身不敢恃宠而骄,妾身……” 年兮兰尚未说完,便被康熙打断了话语,“真是个傻丫头!你以为,朕如此说是在故意试探你么?” 年兮兰愕然片刻,望着康熙宠溺的目光,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康熙怜爱的摸了摸年兮兰顺滑的长发,温和的说道:“朕虽是大清帝王,却也是你的夫君。在朕面前,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年兮兰身子一颤,咬着嘴唇没有言语。 康熙打量着年兮兰黛眉轻蹙、垂首沉思的模样,知道年兮兰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却也不再多做解释,只转头对芳婉吩咐道:“传膳吧,熙嫔必定已经饿了。” 芳婉见年兮兰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担心年兮兰醒来后会觉得肚子饿,因此早就吩咐御膳房备好了清淡的膳食,此时得了康熙的吩咐,便赶紧将晚膳取来呈上。 康熙接过芳蔺递过来的浅粉色旗装,亲自为年兮兰穿在身上,才牵着年兮兰的手走到桌旁。 康熙看了看虽然清淡却十分丰盛的晚膳,挑来挑去选了一碗桂圆莲子粥,亲手用汤匙盛了一口送到年兮兰嘴边。 事实上,尽管年兮兰觉得很饿,然而她在刚刚走到桌边闻到菜肴的香气的时候便已经有些反胃。然而,年兮兰见康熙兴致勃勃的亲自喂她吃饭,又不想扫了康熙的兴致,因此勉强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在康熙期待的目光中喝了一小口软糯香甜的桂圆莲子粥。 康熙见年兮兰浅笑着喝下自己喂的细粥,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只可惜康熙尚未笑出声来,便见年兮兰忽然变了脸色,匆忙的站起身子背对着他不住的干呕起来。 康熙见此情形不但没有丝毫厌恶,反而觉得十分心疼,连忙起身走到年兮兰身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并且取出身上携带的明黄色锦帕,帮年兮兰擦去唇边的秽物。 康熙见年兮兰将肚子里原本便没有多少的东西吐光以后,依然干呕不止,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早已不见刚刚醒来时诱人的红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角沾染着晶莹的泪珠,顿时惹得康熙一阵怜惜。 康熙将年兮兰揽入怀中,却被年兮兰挣扎着挣脱开去。 康熙疑惑的瞪视着年兮兰,却听年兮兰断断续续的解释道:“不要……弄脏了……皇上的龙袍……” 康熙顿时哭笑不得,也不再与年兮兰多费唇舌,干脆扣住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床榻上。康熙想了想,又在年兮兰的背后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让她舒服的靠在床头。 芳婉赶紧端了一碗温热的开水上前呈给年兮兰服用,没想到年兮兰刚喝了两小口便再次干呕起来。 正在此时,李德全办完了康熙吩咐的差事匆匆赶了回来。李德全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然而心中实则忐忑不已。李德全一想到刘声芳在胭脂中诊断出的毒物,那可是会令女子下红不止,渐渐毁了身子的阴损之物。 刚刚刘声芳已经断言,无论是身子多么健康的女子,只要用了这盒胭脂超过半个月,那么积留在身体内的毒物便再难解除。即使尽力用药医治,那女子也必定活不过三年。 而这可怕的毒物正是被有心人刻意放入熙嫔娘娘日常所用的胭脂盒中。倘若不是芳婉眼尖发现了穆常在主仆所动的手脚,熙嫔娘娘只怕不久以后便会身染重疾、香消玉殒了! 在康熙身旁侍奉多年,李德全深知康熙对于胆敢在宫中以毒害人者深恶痛绝,更何况如今幕后主使之人针对的是近来深受盛宠的熙嫔娘娘。 熙嫔娘娘是谁?那可是时常被皇上留宿于乾清宫,可以有幸整夜伴驾的宠妃啊!而那毒物又偏偏出现在胭脂中! 试想若是熙嫔娘娘用了这盒有毒的胭脂,皇上与熙嫔娘娘缠绵缱绻之时便难免会沾染上这些毒物。虽说这毒药针对的是女子,焉知其对男子便毫无损伤么?若是因此伤到龙体,那么此事可就不仅仅是后宫争宠这么简单了!那可是弑杀君主的大罪啊! 李德全想到此处,不禁生生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但有一点却十分肯定,康熙得知此事以后必定雷霆震怒。看来,此事注定无法善了了。 李德全心神不宁的走入储秀宫偏殿,尚未来得及向康熙禀明此事,便听见康熙怒斥道:“刚刚的晚膳究竟是御膳房中哪个御厨做的?熙嫔只不过吃了一小口便吐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传朕旨意,先将那个不中用的御厨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随后即刻赶出宫去!” 李德全吓得一缩脖子,正在为那个不幸的御厨暗自惋惜之时,却听年兮兰轻声劝解道:“皇上切莫因为妾身而迁怒于御厨。如今妾身只怕无论吃什么东西都会想吐,实在与他人无关。”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瞄着康熙的脸色。 听闻年兮兰的柔声劝解,康熙虽然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却依然有些不悦之色。然而尽管如此,也不忘动作轻柔的为年兮兰拍着后背,想要使她可以舒服一些。 年兮兰感受到康熙的关心,不由得莞尔一笑,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柔声道:“妾身知道皇上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是由于心疼妾身的缘故。妾身心里,着实欢喜的紧!” 年兮兰说到此处,略微停顿片刻,被泪水浸润过的杏眸看起来格外明亮清澈,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又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康熙情不自禁的耽溺于年兮兰秀美的水眸之中,心中再次涌起那股既酸涩又甜蜜的奇异感觉。康熙按捺不住心里对年兮兰莫名却强烈的渴望,伸手将年兮兰轻轻拥入怀中,缓缓低下头去,想要在那粉嫩的樱唇上印下一吻。 年兮兰望着康熙浅笑着向自己缓缓低下头来,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颊,缓缓闭上双眼,刚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这份无比真实的羞赧与悸动令康熙心中一动,深邃的凤眸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彩。 冰糖葫芦 然而正当康熙温热的嘴唇即将与年兮兰柔嫩的唇瓣相碰之时,年兮兰却忽然转头躲开了康熙的吻。 康熙微微一愣,却见年兮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唇喃喃的低语道:“妾身刚刚又干呕了,还不曾漱口呢……皇上现在还不可以吻妾身……” 年兮兰说到此处,又担心康熙恼了她,心急的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轻声细语的保证道:“妾身的确身体不适,并非不想侍奉皇上……只等妾身身子好些,再……”声音减小,终不可闻。 康熙无奈一笑,却也不恼,然而望着年兮兰那副既可怜又无辜的小模样,终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低声轻笑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朕自会好好记着你的承诺,等你身子养好些,自然要慢慢赔给朕的!也许,到时候朕还应该向你收取一些利银……” 年兮兰因为康熙暧昧的眼神与调情的话语羞恼的转开头去,却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康熙的腰上拧了一把。之后,年兮兰看着康熙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有些不安。侧头想了想,又赶忙为康熙轻柔的揉了揉腰。 经过这一番折腾,虽然年兮兰未曾再劝康熙饶过那位御厨,然而康熙却也并不再提及责罚之事。 康熙此番意想不到的转变看在李德全与芳婉等人的眼中,只觉得万分神奇。几人适才见康熙迁怒于御厨,还以为那位倒霉的御厨在劫难逃。即使能够侥幸保住一条性命,只怕也会遭一番大罪,却万万没有想到康熙只因为年兮兰语笑嫣然的几句劝慰,便轻飘飘的放过了那位御厨。顿时觉得此事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康熙虽然治国有方,是一位颇有见地的帝王,然而却也有着历代帝王的通病。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便是以仁德治天下的康熙,在盛怒之时也曾经处罚过不少宫人。而像今日这般盛怒之下只因为妃嫔几句温言软语便收回成命的事情,却是从来不曾发生过。 正在此时,刘声芳端着熬好的安胎药走入殿中请年兮兰服用。 刚刚才略好一些的年兮兰一闻到浓重的药味,腹中再次翻江倒海起来,未免康熙担忧,又强自忍耐半晌,终究按耐不住推开康熙再次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康熙顿时急红了眼,一叠连声的对刘声芳吩咐道:“赶快过来给熙嫔诊诊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好了没多久,怎么又开始干呕起来?” 刘声芳赶紧将令年兮兰反胃的安胎药交由芳蔺远远拿开,几步上前小心翼翼的为年兮兰诊脉。 刘声芳一边诊脉,一边暗自慨叹,在怀有身孕的妇人中有孕吐此种情形之人也多着呢,这是极为正常的反应,原本也算不得什么疾病,可是为何看在皇上眼中就仿佛熙嫔娘娘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疾一般呢? 然而腹诽归腹诽,在宫中混迹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外方内圆神功的刘声芳自然不会傻傻的将心中真实所想宣之于口。 开玩笑,若是他直接对皇上禀报说:“请您放心吧,熙嫔娘娘吐得如此重也只不过是极为正常的反应,其他怀有身孕的妇人也都有此种情况啊……”那么估计他极有可能被盛怒的皇上所迁怒,轻则贬官问责、重则失掉小命。而他便再也无法继续钻研自幼便极为钟爱的医道,完成他行医救人的心愿了。 刘声芳极为认真的为年兮兰诊过脉后,煞有介事的摇头道:“也难怪皇上如此忧心,与其他怀有身孕的妇人相比,熙嫔娘娘孕吐的反应的确重了一些。孕吐虽然不同于其他病痛,但却会令怀孕的妇人极为辛苦。若能及时调节,随着孕期渐长,孕吐的情形也会有所好转,对孕妇及腹中的胎儿影响倒也不大;而若是用尽各种方法也不见好转,且已严重影响孕妇进食,则会使孕妇日渐消瘦,更会令腹中胎儿生长缓慢、瘦小虚弱。” 康熙越听越是心惊,连忙追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用些有效的办法为熙嫔止吐?” 刘声芳恭敬的进言道:“由于熙嫔娘娘刚刚开始孕吐,因此奴才建议熙嫔娘娘应暂时忌食容易引起呕吐的荤腥辛辣之物。在不影响腹中龙胎的情况下,熙嫔娘娘想吃什么,便吃些什么。开始的时候可以少用一些,等确定并无不适之感以后再逐渐增大饭量与种类。这不仅有利于熙嫔娘娘恢复身体,也会使熙嫔娘娘心情愉悦。”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刘声芳毫不客气的将这要命的差事推给了御膳房。 刘声芳暗讨:毕竟对怀有身孕的妇人而言,食补总比药补好很多。他也只不过是略尽医者的本分而已,并非仅仅为了推卸责任!当然,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些皇上的怒火与责骂,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不是么? 康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轻轻拉过年兮兰的细滑的小手握在手中,温和的询问道:“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朕都会给你找来。” 年兮兰听闻此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年幼的时候,跟着哥哥年羹尧一同偷跑出来玩耍。哥哥为了哄她开心,用身上的玉佩换了一串冰糖葫芦给她。虽然那年冬天特别寒冷,但是年兮兰却觉得能够随意的在街上与哥哥一同分享一根冰糖葫芦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 然而回家后年兮兰才得知,哥哥用来换取冰糖葫芦的玉佩是祖母传下来的的家传之宝,传男不传女。而因为一串冰糖葫芦将祖传玉佩弄丢的年羹尧自然也没逃过一顿好打。 然而尽管如此,当时愉悦的心情以及冰糖葫芦的酸甜美妙的滋味却深深的刻入了年兮兰的心间。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却觉恍若隔世。 年兮兰想着想着,不禁越发想念冰糖葫芦特有的口感以及酸酸甜甜的美妙滋味,舌尖与嘴唇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晶莹的霜糖带着凛冽的凉气缓缓融化时的感觉。 年兮兰抿着嘴唇望着康熙,水润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白无误的渴望与期待,喃喃低语道:“妾身,妾身想吃冰糖葫芦,可以么?”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感叹道:“瞧瞧你这傻丫头,都是快做额娘的人了,对着各色精美的膳食无动于衷,偏偏喜爱这小孩子爱吃的玩意。真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年兮兰双眸一暗,有些失望的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妾身也知道宫里并没有这个东西,妾身只不过是胡乱说说罢了。皇上切莫当真,而且,妾身也并不是那么想吃……” 康熙失笑的将年兮兰揽入怀中,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挺翘的小鼻子,柔声道:“区区一串冰糖葫芦罢了,自然难不倒朕!就是你一天想吃一百串冰糖葫芦,朕也是养得起你的!” 年兮兰被康熙逗得噗嗤一笑,伸出粉拳轻轻捶了捶康熙的肩膀,嗔怪道:“妾身又不是小猪,如何吃得下那么多冰糖葫芦!皇上就爱逗弄人!” “有么?朕可并不这么觉得!”康熙低下头来,轻轻碰了碰年兮兰的额头,两人视线缠绕、呼吸相融,如此靠近的距离使得两人孤寂许久的心灵同时微微一震,蓦然间皆有些心跳加快。 康熙虽有片刻失神,却很快回过神来。 康熙浅笑着抬起头,拉开与年兮兰的距离,柔声道:“朕从不喜欢逗弄他人,但是,朕却喜欢逗弄你。” 得知年兮兰想吃冰糖葫芦,康熙连忙吩咐李德全前往御膳房传旨,吩咐御厨们务必做出京城街市上冬日里最为常见的冰糖葫芦。 御厨们虽然心中奇怪不已,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尽职尽责的甄选出个大饱满、色泽鲜艳的山楂用竹签串成一串,将火候恰到好处的糖浆均匀的裹在山楂外面,等稍微凉些以后便赶紧送往储秀宫。 年兮兰见御厨果然做出了她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芦,顿时露出明媚的笑颜,迫不及待的取过一串拿在手中,张口便咬了半颗山楂。 酸酸甜甜的口感顿时溢满口中,令年兮兰满意的微微眯起双眼,口齿不清的感叹道:“冰糖葫芦真好吃!只可惜还不够寒凉,冻得不够结实!” 见康熙微微皱起眉头,年兮兰又慌忙解释道:“妾身当然知晓怀有身孕的妇人不可吃寒凉之物,妾身也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御膳房做的糖葫芦已经很好吃了,味道与妾身年幼时在京城街市上吃过的几乎……不,一模一样!对,是一模一样的!真的!” 康熙望着越描越黑的年兮兰,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不是同于以往的冷笑、浅笑,而是真真正正的开怀大笑。 康熙一边笑,一边指着年兮兰,“朕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竟然还有如此迷糊可爱的一面!” 见年兮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康熙忽然温和的缓缓说道:“其实朕八岁的时候也曾经带着几名侍卫便偷跑出宫,还在京城天桥附近吃了一串冰糖葫芦。好在当时侍卫们身上带了银子,否则朕只怕要将腰上的玉佩换出去了!” 年兮兰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喃喃道:“怎么这么巧?原来皇上也曾经动过想要用玉佩来换冰糖葫芦的念头?” “哦?莫非你小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这样的傻事?”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满含笑意的望着年兮兰。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说道:“那都是妾身小时候的陈年旧事了,皇上不会有兴趣想听这些的!” 康熙目光微闪,却是说道:“可是朕很想听听你小时候的事情呢。” 年兮兰心中微微一动,简要的向康熙讲述了自己五六岁上下时与哥哥年羹尧一起偷跑出去,却因为忘记带银钱而用祖传玉佩换取了一串冰糖葫芦的往事。 康熙听了,微微一笑:“想不到亮工还是一位懂得照顾妹妹的兄长。” 酸儿辣女 康熙略微停顿片刻,又转头对李德全吩咐道:“既然熙嫔吃得下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那么便让御厨按照这个口味做些适合怀有身孕的妇人食用的膳食送过来。无论是菜肴还是汤品细粥,都要力求酸甜可口,清淡宜人。” 李德全面满笑容的应诺道:“奴才这就去办,一定对他们交代得清楚明白,必定让熙嫔娘娘吃得上可心儿的佳肴!” 原本传膳这等小事,本不用李德全这位内廷总管来回奔波。然而深谙康熙脾性的李德全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讨好康熙以及表现忠心的机会。至于那盒胭脂的检查结果,自然要捡个适当的时机再向康熙禀明,这等烦心的破事怎么能够当着怀有身孕的熙嫔娘娘面前禀报呢! 只可惜康熙的一番良苦用心尽数付诸东流。年兮兰虽然吃了冰糖葫芦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然而面对这些同样酸酸甜甜的菜肴又再次吐了一个昏天黑地。 康熙心疼的抚着年兮兰的后背,咬牙切齿的怒斥道:“朕真是白养了一群无用的废物,什么御厨?竟连做几个菜肴都做不好!” 年兮兰前世便不喜甜食,如今虽然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无法恢复本来的面貌,然而这个饮食的口味却是丝毫未曾改变。 在未怀孕之前,年兮兰为了讨好康熙,对他赐给自己的松鼠鲤鱼、八宝鸭子等御膳也并不推辞,然而如今却是一闻到这些菜肴散发出的甜腻的气味便干呕不止,竟是连一口都咽不下去。 见年兮兰孕吐得如此厉害,着实令康熙犯了愁,“冰糖葫芦虽然不错,但也不能拿来当饭吃吧!” 刘声芳连忙进言道:“皇上圣明!这冰糖葫芦偶尔吃一两颗也还罢了,若是过多的食用山楂,则对孕妇极为不利,严重者更有滑胎的危险。” 康熙看了看冰糖葫芦,又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肴,忽然灵机一动,对李德全吩咐道:“命御厨将甜味除去,只以酸味入菜,或许熙嫔便可以吃的下了。” 李德全再次麻利的领命而去,前往御膳房继续折腾那些可怜的御厨们去了。 许是康熙此次运气较好,又或是李德全的祈求应了验,当此次御厨们精心准备的御膳呈上来的时候,年兮兰接连吃了三五口醋溜三丝及梅香手擀面,竟是没有半点呕吐。 见年兮兰终于顺利的吃下了一些东西,康熙总算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然而,康熙再看年兮兰如今吃得下的菜肴皆是少糖多醋、酸爽清润的菜品,又不禁有些惆怅。 康熙默默的盯着年兮兰如今尚未隆起的小腹出神,暗自琢磨着:如此嗜酸如命,只怕这腹中所怀的定是有一位小阿哥了…… 康熙想到此处,又不禁眼前一亮,心想年兮兰怀的不是双胎么?即便其中有一个确定为小阿哥,至少还有另一个宝贝极有可能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小格格! 康熙越想越是开心,兴致勃勃的询问道:“人人都道酸儿辣女,你这样无酸不欢,腹中所怀的极有可能是一位小阿哥。只不过,你当真不想吃些油泼辣子面、麻婆豆腐、宫保鸡丁什么的?” 年兮兰如何看不出康熙眼中的期待,却故意眨了眨眼睛,柔声说道:“妾身曾听额娘提及过,怀有身孕的妇人若是吃了太多辣子,会令腹中的胎儿燥热上火,对孩子的健康十分不利。因此,妾身决定在怀孕期间戒食辛辣燥热之物。” 康熙被年兮兰噎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年兮兰所言有理,为了腹中的宝贝,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然而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香香软软的小格格,康熙又实在心有不甘。 年兮兰看着康熙懊恼纠结的模样,只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心中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虽然不同于当年痴恋胤禛时的热烈与炙热,但却如同一泓清泉沁人心脾、柔软熨帖。 年兮兰忽然伸手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莞尔一笑,“皇上不必失望,妾身刚才小憩之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妾身刚刚走入御花园,便看到一簇芙蓉花开得正好。妾身琢磨着,这也许就是额娘曾经提起过的胎梦吧。依照胎梦所示,妾身腹中所怀的应该是一个小格格。” 康熙惊讶的望着年兮兰,只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心中不免怀疑所谓的胎梦只不过是年兮兰用来安慰他的谎言。 然而望着面前凝眸浅笑、明丽出尘的年兮兰,见她此时正期待的望着自己,眼神清澈、笑容温暖,康熙又忽然不想继续纠结所谓的胎梦究竟是真是假。 康熙暗讨,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里娇宠呵护的女子,无论她腹中怀的是小阿哥亦或是小格格,都是自己与她的亲生骨肉,自己贵为大清帝王,难道还不能够多担待一些,护住他们一世周全么! 康熙想通这点,只觉得心中一松,轻皱的双眉舒展开来,微微勾起唇角,柔声道:“小格格也好,小阿哥也罢,都是咱们的骨肉,朕自然都一样喜欢。” “如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养好身子,其他的琐事你根本不必在意。朕已经决定将乾清宫的孙嬷嬷调到你身边侍奉,有她在你身旁提点照顾,朕也可以放心些。” “朕会命人在这两天内便将翊坤宫收拾好,再让青天监选一个适合移宫的好日子,你便可以住到翊坤宫中。那里比这里宽敞许多,距离乾清宫也要更近一些。虽然翊坤宫里的东西倒也还算齐全,但是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做添减。” 这还是年兮兰第一次听见康熙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又见康熙语调柔和、眼神温柔,年兮兰心中暗讨倘若没有前一世刻骨铭心的惨痛经历,自己如今只怕早已陷入他的柔情中不能自拔。 接下来,康熙又陪伴了年兮兰半个时辰,便以处理政务为由回到了乾清宫。 李德全见康熙自从走出储秀宫偏殿那一刻开始,便一直阴沉着脸色,如今回到乾清宫以后,又立即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李德全便猜想康熙定是要询问关于胭脂查验的结果。 正如李德全所料,康熙看都没有看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一眼,便沉声开口问道:“那盒胭脂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可是查证清楚了?” 虽然康熙的声音并不大,语调也并不算十分严厉,然而李德全却看出康熙已经动了真怒。 李德全连忙一五一十的将刘声芳查验的结果尽数禀报给康熙。李德全尚未说完,便听见一声巨响,御案上的梅花金丝端砚便被康熙摔到了地上,顿时从中间断为两截。李德全吓得身子一抖,连忙退到一旁低垂着头,尽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砸了金丝端砚以后,反而平静下来。然而这份平静却令李德全更加不安。虽然康熙的皇子与重臣皆没少挨过康熙的训斥,然而相比于直言怒骂,隐忍不发的怒火却更为可怕。 康熙冷笑一声,幽深晦暗的双眸射出冰冷的杀意。 康熙一想到年兮兰险些用了这些阴毒至极的胭脂,便觉得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立即将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全部凌迟处死。 康熙从来不曾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后宫一片祥和,而且对于一些无伤大雅的争宠吃醋,康熙却也懒得理会。甚至在康熙内心深处,看着这些嫔妃们为自己争宠吃醋、明争暗斗,心理除了厌烦以外,也难免有一丝得意。 但是此次意欲用毒物陷害年兮兰的主谋显然已经触及了康熙的底线。且不说年兮兰如今正是康熙得意的新宠,康熙只要一想到这毒物险些影响到经常与年兮兰缠绵的自己,便愈发觉得怒发冲冠。 康熙觉得自己对于后宫的管理是在太过松散了些,以至于让这样大逆不道的大恶之人混入后宫。甚至连执掌凤印、统御后宫的佟贵妃都被康熙迁怒,逐渐被康熙厌弃疏远。 康熙除了命暗卫详查此案以外,更加指派了一名身手不凡且精通医术的宫女木槿到年兮兰身边侍奉,暗中加强了对年兮兰的保护。 永和宫中,德妃很用心的在画一幅寒梅傲雪图,然而只画到一半,便停下笔来。 德妃皱着眉头审视着这幅画,忽然恼怒的将这幅画撕成碎片。 绿竹心疼的蹲下身子,想要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纸。却被德妃摆手阻止,“别捡了。既然是无用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再怎么伪装都没有用!”德妃轻叹一声,喃喃低语道:“皇上总是夸赞本宫的牡丹画的极好,但是却总是嫌弃本宫的梅花少了几分神韵……” “本宫原本便不喜欢梅花,盛开之时已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冷冷清清的,又有何意趣?虽然自古以来便经常被文人墨客咏叹称颂,然而却孤独寂寞,纵然有着傲雪之姿色也无人欣赏!本宫还是喜欢富贵吉祥的牡丹,也只有这雍容华贵的牡丹,才更配的上本宫的喜爱。” “因为皇上喜欢梅花,本宫硬逼着自己画了这么多年的梅花,又如何了?皇上看了以后不过一笑置之,还比不上年氏的一个清浅的笑容!” 德妃冷哼一声,心中愈加坚定了与年兮兰争斗到底的决心。想到康熙对年兮兰的宠溺纵容,德妃心中便十分不安。 刚刚午睡之时,德妃还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梦,梦中浮光掠影的重现了她上一次穿越成为卫子夫悲惨苍凉、寂寥落寞的一生。 那一世,她拼尽全力、竭尽所能想要扭转自己与刘据原本悲惨的命运。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尽管改变了许多历史,最依旧未能扭转败局。 虽然她成功的提前杀死了赵钩弋,然而刘彻却迷恋上了另一位有着倾世娇容的美貌女子。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年轻貌美、颇具野心的女子为刘彻生下小皇子;看着刘彻为小皇子赐名弗陵,并且对年幼的弗陵日渐宠爱;看着刘据遭人陷害,一步步走上历史的老路,蒙冤而死,与帝位失之交臂。 因此,在发现自己成为德妃以后,她曾经十分得意。 根据前一世的经验,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袖手旁观,任由原本应该发生的历史重演,便可以顺利登上太后的宝座,成为大清最为尊贵的女人。 然而日子久了,她又忍不住想要再多做一些事情,因为她想要得到更多。 因此,她才会不忍见康熙为了十八阿哥憔悴神伤、悲伤心痛,在十八阿哥胤衸身染重疾之时及时出手相救。正是因为她看似不经意的提点,为胤衸诊病的御医才在康熙的旨意下放手一搏,下了重药挽回了胤衸的性命。 然而现在,德妃却有些后悔起来。德妃近来便经常怀疑之所以会出现年兮兰这个意想不到的变数,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一时冲动救了胤衸的缘故。 德妃暗下决心,她绝对不能任由汉代的惨剧再次重演。因此,她一定要及时动手,在年兮兰为康熙诞育子嗣之前便夺去她的容貌与健康,以便可以永绝后患。 想起自己借由穆常在之手送给年兮兰的红颜枯骨,德妃不禁得意的勾起唇角,轻蔑的冷笑道:“红颜自古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既然有幸拥有了绝世容颜,就必须为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即便是如此幸运、刚一进宫便深受圣宠的年兮兰,自然也不可以例外!本宫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这位以色事人的熙嫔在花残粉褪、容颜老去以后,皇上还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第27章 ,请支持哦O〔∩_∩〕O 由于康熙已经命李德全敲打过御厨,因此这几日但凡出现在年兮兰面前的膳食,皆是她喜爱的酸爽清淡的口味。而每一餐中那些从未被年兮兰动过一口,或是年兮兰仅用了一口以后便微微皱眉的菜品,便会被芳婉细心的记下,将它们从年兮兰的食谱中剔除,在年兮兰胃口改变以前都不会再出现于她的面前。 刚刚被康熙派来侍奉年兮兰的孙嬷嬷与木槿皆对年兮兰十分恭敬。由于康熙并未对年兮兰隐瞒木槿的本事,因此年兮兰每逢用膳之时都会让木槿在身旁侍奉。有了孙嬷嬷的提点与木槿的检验,年兮兰也觉得宽心了许多,除了每日清晨起身之时仍觉有些恶心以外,用膳之时却再未曾呕吐过。 康熙虽然政务繁忙,但却仍旧信守承诺,不过三五日光景便将翊坤宫重新修整装饰一番,又亲自查问青天监,仔细甄选了一个适合移宫的良辰吉日,才让年兮兰搬入翊坤宫。 再次走入翊坤宫中,年兮兰只觉得五味杂陈。打量着面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年兮兰精致秀美的双眼中不禁显出些许迷茫。 康熙牵着年兮兰的手,闲庭信步的带着她观赏翊坤宫中的美景。当行至正殿后方那一小片清香袭人的梅林中的时候,康熙颇有兴致的摘下一支开得正艳的红梅,送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拿着这支绚烂夺目的红梅,恍然间忆起那时候自己正因为福沛的夭折而痛彻心扉,整日在正殿内望着这片梅花林暗自垂泪,而刚刚登基的胤禛整日忙于朝政,又为了八爷党而心烦不已,自然没有什么心思来翊坤宫安慰她。 因此,这片梅花林对于年兮兰而言,不仅毫无美好可言,更加充满了愁苦与寂寞的回忆。 康熙见年兮兰呆呆的凝视着手中的红梅,竟有些失神,不仅浅笑着问道:“是不是这红梅太过美丽,将你迷住了?怎么整个人都有些呆呆愣愣的模样?” 年兮兰听闻康熙赞赏红梅,忽然想起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生前便是居于翊坤宫。据说孝康章皇后独爱梅花,因此康熙登基后,便在翊坤宫中为母后亲手种下了这一小片梅花林。 正是因为受了孝康章皇后的影响,康熙一直对梅花情有独钟。善长丹青的康熙更是画得一手好梅花。然而康熙此生只为孝康章皇后画过红梅傲雪图,并且将此图于孝康章皇后生祭之日在孝康章皇后灵位前焚烧,遥寄思念之情。 年兮兰也曾听闻后宫之中许多妃嫔娘娘为了讨得康熙的欢心,纷纷在自己的寝殿旁栽下几株梅花,或是挂上几幅有关梅花的画作在寝殿之内,以此彰显自己品行高洁,且与康熙心有灵犀。更有妃嫔殷勤的送上自己亲手所绣的梅花屏风、荷包、扇套等物件,向康熙传情达意,然而康熙接到以后只是随口夸赞几句,却从来不曾佩戴过。 年兮兰忽然心中一动,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孝康章皇后一生不曾受过顺治皇帝的宠爱,只能在后宫之中过着寂寞如雪的悲凉生活。她深知自己在这风云变幻、步步惊心的后宫之中,无人可以依靠,因此便只能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也许,这才是孝康章皇后喜欢在冬日中独自绽放、傲雪盛开的梅花的真正原因。 年兮兰想到此处,忽然抬起头望着康熙,幽幽的问道:“宫中之人皆道皇上最是喜爱梅花,这可是真的?”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自然是真的。莫非,你不喜欢梅花么?” 年兮兰转头凝望着眼前美得惊人的梅花林,莞尔一笑,轻声叹道:“梅花自然是极美的,尤其是这片皇上亲手种下的梅花林更是美得动人心魄。妾身知道宫中许多妃嫔与皇上一样,也喜爱梅花。可是,妾身却偏偏不喜欢梅花。不知为什么,妾身总是觉得梅花美丽芳华,但却是寂寞的花朵。相比之下,妾身更喜爱热闹的桃花。”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拉起康熙温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旁边轻轻蹭了蹭,喃喃低语道:“皇上不知道,妾身,其实很怕寂寞……” 康熙刚刚听闻年兮兰直言说她不喜欢梅花的时候,心中有一瞬间是有些生气的。然而随后又听闻年兮兰说梅花是寂寞的花朵,康熙不由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康熙僵直着身子,仔细回想起母后生前望着这片梅花林时脸上的神色,恍然意识到那时候母后脸上的神情,便是寂寞。 是的,寂寞。深刻入骨,伴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康熙陷入尘封已久的往事中难以自拔,直到年兮兰拉着他的手轻轻碰触自己的脸颊时,康熙才因为手上微凉细腻的触感回过神来。 康熙凝视着面带浅笑、双眼含愁的年兮兰,黯哑着嗓音开口问道:“世人皆赞梅花坚毅高洁、独具芳华,而你为何会觉得梅花其实是寂寞的花朵?” 年兮兰大胆的直视着康熙的双眼,缓缓解释道:“妾身虽然读的书不算多,然而却也知道许多诗词名家曾经撰写过不少咏叹梅花的诗句。但是,妾身并非男子,因此不了解他们喜爱梅花的原因是什么。然而,对于妾身这样的女子而言,总是期盼着可以有幸嫁给一位疼爱自己的夫君。妾为丝萝,愿托乔木。而若是并无乔木可以依托,那么也便自能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植根沃土,并且努力长出枝蔓。” 年兮兰说到此处,忽然有些哽咽,红着眼眶摇头叹道:“皇上,您不该对妾身这般宠爱的!您让妾身习惯了您的宠溺与疼爱,让妾身愈发害怕孤独和寂寞……这都是您的错!妾身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您让妾身如何习惯以后那些孤独寂寥的日子?这都是您的错……” 见年兮兰几欲落泪,康熙顿时心中一软,展开双臂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哭笑不得的询问道:“你这小丫头几时变得这般伤春悲秋起来?好好的尽是说些没有边际的傻话!朕疼你宠你尚且来不及,如何会冷落你,让你去过什么孤独寂寥的日子?” 年兮兰腻在康熙怀中不肯起身,却固执的咬着嘴唇不肯回答康熙的问话。这让康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又不忍心责怪年兮兰。 直到午后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绿头牌请康熙翻牌子的时候,康熙见托盘上不见了往日放在中央位置的年兮兰的绿头牌,才恍然大悟今日上午年兮兰那悲伤落寞的眼神所为何事。 康熙勾唇浅笑,直接叫去,却在当晚亲自驾临翊坤宫,看望刚刚搬到此处的年兮兰。 望着匆匆迎到门口,身着家常衣衫的年兮兰,康熙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年兮兰温暖的小手,柔声道:“朕给你带了宵夜过来,是朕特意命御厨刚刚做好的酸梅糕。朕只是好奇尝了一小口,险些没酸倒了牙齿!等会儿若是你觉得太酸,朕再命人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一盘送来……既然你喜欢桃花,朕便将翊坤宫那片梅花林移到御花园中,重新为你种上你喜爱的桃花。你可以慢慢选选看,喜欢什么种类的桃花……”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向殿内走去,紧紧挨在一起的背影映着宫灯柔和的光芒,美好得仿若一幅画卷。 然而康熙的好心情仅仅维持到次日上朝以前,原因是江南科场发生舞弊案。 江宁织造曹寅向康熙上折禀奏:今年文场考生甚是不平,显然有舞弊行为,是以扬州秀才扰嚷成群,将左必蕃祠堂全部拆去。 江南乡试主考官、副都御史左必蕃也上奏曰:撤闱后闻舆论喧传,有句容知县王曰俞所荐吴泌、山阳知县方名所荐程光奎,俱都是不通文理者,臣亦深感不胜惊愕。 康熙看了这两份奏折,顿觉怒不可遏,并且深感江南科场案大有可查之处。 乾清宫内,康熙冷哼一声,懊恼的将奏折扔到一旁,怒骂道:“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好好的乡试被弄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身为朝廷命官,不说尽心尽力为大清甄选栋梁之才,却见利忘义、失德贪财,处事如此不公,数百名诸生聚集玄妙观,抬擁五路财神直入学宫。甚至还有的人用纸糊住贡院匾额,将“贡院”二字改为“卖完”!大清朝的脸面都被这群贪图贿赂、因私废公的官员们给丢尽了!” 见康熙动怒,自从下朝以后便被康熙留下商议国事的几位皇子都有些不安。 胤礽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看不出喜怒,站起身子上前两步,以平静的语调中规中矩的劝解道:“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贪赃枉法的不肖官员历朝历代都有,难以彻底将其铲除。皇阿玛且消消气,犯不着为了这帮该死的奴才而气坏了身子!” 康熙淡淡的瞥了胤礽一眼,只见他清瘦的面容竟比前些时日又清减了些,眉宇间早已没有年少时在重华殿讲学时候的神采飞扬,又见他两鬓间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一双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凤眸中不见了前两年的戾气与疯狂,只余一缕淡漠及阴郁,康熙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也不只是个什么滋味。 康熙如何看不出胤礽心中灰心与失望,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康熙心中暗讨,这也许就是身为帝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君临天下、统御万民的同时,却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孤家寡人,父子兄弟不能相亲,即使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精心栽培的太子胤礽也不例外。 康熙望着面前憔悴落寞的胤礽,想起胤礽小时候的许多往事,忽然便有些心软。康熙暗想既然胤礽如今早已看透了是是非非,只想要图个清静,那么便如他所愿吧。左右胤礽如今的脾气心性也无法挑得起大清江山,至于其他的几位阿哥,还是慢慢看看再说吧。 康熙脸色略缓,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命胤礽暂且退到一旁。随后又审视了一圈殿内的几位阿哥,忽然对皱眉沉思的胤禛问道:“老四对此事如何看待?莫非你也认为这些贪官污吏难以根除,只能任由他们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如同蛀虫一般逐渐蚕食大清的江山社稷么?” 胤禛未曾想到康熙竟会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前直言询问自己的看法,不禁心中一凛,随即坦诚的望着康熙,朗声道出自己的看法:“儿臣最初刚刚得知江南科场案之时,的确非常愤怒,恨不得立即向皇阿玛请命,前往江南查清此案,将所有收受贿赂、作弊徇私的官员一一找出,交由皇阿玛申斥严惩。然而儿臣想起皇阿玛对儿臣的告诫,凡事当戒急用忍,又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再重新审视这个案子,竟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哦?老四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妨说说看。”康熙眸光微闪,缓缓说道。 胤禛斟酌着用词,谨慎的开口说道:“即使此次严惩了江南科场一案的犯事的官员,也不可能彻底杜绝其他官员为了求财而铤而走险。儿臣琢磨着,倘若能够在依照大清法典严厉惩处贪污受贿的不法官员,并且与此同时,适当的提高官员们饷银,给予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官员们富足的生活。两相对比之下,或许可以收到较好的效果。” 未等康熙开口,便听胤禟噗嗤一笑,“四哥,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吧?这人的心都是得一想二、难以满足的。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主意除了令朝廷多花不少冤枉钱以外,对于铲除贪官污吏实在是毫无用处!” 胤禩虽然也十分厌恶胤禛,然而却不想胤禟在康熙面前如此针对胤禛,连忙微笑着圆场道:“四哥切勿见怪,老九自小便是这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许是他经常与商贾打交道,见多了那些锱铢必较、铤而走险之人,因此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老九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其他用意,还请四哥不要多心!” 康熙虽然一向看不上喜爱经商的胤禟,然而对于圆滑世故的胤禩却更为不喜,加之父子二人自从百官举荐太子人选之时便结下的心结尚未解开,因此父子两人至今仍是相看两厌,纵使见了面也说不上两句话。 康熙由于看不上胤禩的做派,不禁故意在胤禩面前抬举胤禛道:“朕倒是觉得老四的想这个办法不错,虽然颇为大胆,却也有着一定的道理。然而若想将这个想法落到实处,还需要仔细斟酌一番。朕决定将此案交由你来查办,你尽管放手去查,无论此案牵涉何人,你都无需避忌,务必为朕减除这些朝廷的毒瘤!” 胤禛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旧是那副冰冷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恭敬的领命道:“请皇阿玛放心,儿臣必定尽心竭力查清此案,为皇阿玛分忧。” 康熙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胤禩,忽然想起初次遇见良妃之时,也是在御花园的梅林中。康熙想起年昨日兮兰面带愁绪的对他说:“梅花虽然美丽,但却也是寂寞的花朵。” 再想起因为自己在朝堂之上责骂打压胤禩而无辜受到牵连的良妃,想着太医们的诊断,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康熙忽然轻叹一声,对胤禩说道:“百善孝为先。你额娘的身子最近不大好,你若有时间便带着弘旺进宫多陪陪她吧。” 胤禩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随即微笑着点点头,“儿臣知道了,儿臣等会儿便去长春宫看望额娘。”   ☆、第28章 ,请支持哦O〔∩_∩〕O 几位皇子从乾清宫出来,兄友弟恭的相互告辞之后,便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去。 太子胤礽独自回了毓庆宫,胤禛与胤祯则边说边聊,一同前往永和宫向德妃请安。 胤禟与胤俄跟在胤禩身后走到永寿宫附近,便停下脚步。 “八哥,良妃娘娘身体不适,我和老十就不去打扰她休息了。等她身子养好些,弟弟们再去向她请安。” 胤禩点了点头,“也好。额娘一向喜静,若是人多了反而太过吵闹。” 胤禩想到康熙刚刚的态度,忽然开口对胤禟说道:“你也该收收心,别整日忙着打点那些铺子。省的皇阿玛总是嫌你不务正业、与民争利。皇阿玛所言极是,百善孝为先。若是得了空儿,你也该多去看看宜妃娘娘。” “谁说我不去看额娘的?前两日我还进宫看她来着,还给她带了一串儿上好的珊瑚手串和一只水头很足的碧玉指环。”胤禟立即瞪起一双桃花眼,挑眉反驳道:“我对额娘可一向都是极好的,这些八哥你是知道的啊!” “九哥这回可没说谎话!这点我可以给九哥作证!”胤俄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朗声在一旁附和道:“九哥自打铺子赚了第一笔银子,哪一年不是将宜妃娘娘喜欢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频频往钟粹宫里送。就说宜妃娘娘手上的那只紫翡贵妃镯,水头和成色比贵妃娘娘手上的那只还要好上几分呢!” 胤禩揣度着康熙的心思,有心想要告诫胤禟几句话,又担心宫中耳目众多,若是被有心人传到康熙耳朵里,反而对胤禟更为不利。 胤禩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明晚八哥在府上备些好酒,咱们兄弟三个好好聚一聚。” 胤禟见胤禩心情甚好,也跟着露出愉悦的笑容,“八哥邀约,弟弟自然一定到!” “只要有好酒,我是一定要去的!”胤俄哈哈一笑,“八哥这回可不要再拘着弟弟,明晚咱们兄弟三人定是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的!”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便相互告辞而去。胤禩望着胤禟与胤俄相伴离去的背影,默然半晌,转身缓步向长春宫走去。 由于良妃卫琳琅卧病在床已经半年有余,因此长春宫正殿内充满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胤禩向良妃请了安,又随意聊起府中的近况,尤其挑拣了许多弘旺近来的趣事讲给良妃听。 许是见到胤禩的缘故,良妃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清晨醒来之时还不能起身,如今却能起身依靠在床头,浅笑着与胤禩叙了半天的话。 胤禩瞥见良妃手中绣着红梅的浅粉色锦帕,不由得想起刚刚走进长春宫的时候,见到正殿前方开得正好的两树红梅。 胤禩浅笑着为良妃掖了掖被角,柔声道:“额娘平日里便最是喜爱梅花,如今院中的梅花开得正艳,朵朵红梅衬着雪景煞是好看。我这便去为额娘折一枝红梅插在花瓶里,额娘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不必如此!”良妃闻言脸色一变,赶忙说道:“红梅之所以如此美丽高洁、芳香袭人,正是因为它根植沃土,自由的生长于室外。而若是硬要将它折下来移到殿内,不过三五日光景便会枯萎凋零。” 胤禩微微一愣,望着良妃默然不语。 良妃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胤禩的微凉的手,温和的说道:“就让那株红梅好好的在殿外盛开吧!它们原本便应该待在那里的,所以才会开得那么美……” 良妃说到此处,忽然皱起眉头以锦帕捂着嘴,不住的咳嗽起来。 胤禩赶忙上前轻轻为良妃拍了拍后背,担忧的说道:“调养了这些时日,额娘怎么还是咳嗽得这么厉害?需不需要儿子请个太医来给额娘诊诊脉?” 良妃浅笑着摆了摆手,“额娘的身子如何,自己清楚的很。更何况,昨日太医刚刚来给我诊过脉,又重新换了药方儿。你瞧瞧,额娘刚刚吃了两次药,这不就已经好了很多嘛!” 良妃毕竟仍在病中,与胤禩说了半晌话,便渐渐觉得疲惫困倦。 见良妃面露疲惫之色,胤禩连忙起身扶着良妃躺好,柔声道:“光顾着和额娘聊天,竟是忘了看时辰,令额娘劳了半日神,都是儿子的不是。额娘好好睡一觉,等明日我再带着弘旺来给额娘请安。” 良妃点了点头,见胤禩起身向殿外走去,忽然忍不住开口说道:“额娘只希望你和弘旺平平安安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便好,太过刻意强求,反而不美。” 胤禩心中一动,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只觉得良妃在此时忽然对他说这些仿若遗言的叮咛,颇有些不祥。 然而胤禩身为成年皇子,为了避嫌,不便于后宫之中逗留太久。只好又嘱咐了侍候良妃的宫婢秋棠几句,才缓步走出长春宫,向着宫外去了。 胤禛兄弟两人刚刚走入永和宫,便听闻偏殿内传出一阵尖细的怒骂声:“年兮兰那个该死的贱人,必定是个迷惑男人吸人精血的狐狸精!都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皇上为什么还不赶紧将她处死,反而还处处护着她!我可怜的小阿哥,尚未出生便被那个贱人害的变成一滩血水,好可怜啊!儿子啊儿子……额娘真是不甘心!额娘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咒骂之声越来越大,最后却演变成一声呜咽,微微停顿片刻,随即又转变为凄厉的哭声。 胤禛兄弟两人被哭声吵得不胜其烦,皆不悦的皱起眉头。 胤祯冷哼一声,不耐烦的低声骂道:“这必定又是哪个失宠的庶妃在发疯了,吵嚷得大家都不得安生!额娘就是太过宽和,永和宫里这帮作死的庶妃们,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胤禛却是拧紧眉头、面容阴郁,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令人不知其所想。 胤祯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转头惊讶的望着胤禛,压低声音询问道:“刚刚那个疯女人咒骂的妃嫔叫声么名字来着?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似的。” 胤禛淡淡的瞥了弟弟一眼,“她刚刚咒骂之人正是前几日被皇阿玛封为熙嫔的年氏,她便是年羹尧的嫡亲妹妹。” 胤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忽然靠近胤禛对他挤了挤眼睛,“哎,四哥,我怎么隐约记得年羹尧曾经向你暗示过想要让他的妹妹进雍王府服侍你的意思?此事便是额娘也是知道的。怎么一转眼,这年氏又莫名其妙的成了皇阿玛的女人了?熙嫔?哼,年氏入宫也不过两个月左右而已,爬得倒是够快的……貌似这年氏还很受皇阿玛的宠爱?真是不知道年羹尧那只狐狸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胤禛想起那一日前往广济寺拜访慧明禅师,竟然十分巧合的偶遇来此处礼佛的年羹尧一家人。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然而那名虔诚的跪在佛前诚心求签祈福的美貌女子,却牢牢地印刻在胤禛的脑海中。胤禛后来得知,那名容貌出众的妙龄女子正是年羹尧的亲妹,闺名唤作兮兰。 此时回想起来,胤禛忽然发现年兮兰的一颦一笑皆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得仿若昨日。这一认知不禁使得胤禛心中一凛,幽深的凤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寒意。 当初,在广济寺巧遇年兮兰以后,心思敏锐的胤禛自然看出年羹尧的打算。虽然胤禛的后院中并不缺少女人,而且其中的侧福晋李氏与格格钮祜禄氏俱都是容貌美丽的女子。然而自从见过年兮兰以后,胤禛不免觉得妩媚艳丽的李氏与年兮兰相比则,少了几分清丽脱俗,而清秀淡雅的钮祜禄氏与年兮兰相比,又不免少了些许娇俏可爱。 因此,当胤禛对于年羹尧的暗示与讨好,面上虽然漫不经心,其实心中也不免有些喜悦与得意。 是以当德妃对他提及想要安排年兮兰以侧福晋的身份嫁入王府服侍他的时候,胤禛虽然并未显出欣喜之色,然而却也并未拒绝。 胤禛甚至已经暗自做好了打算,想要将年兮兰安排在景致最好的漪澜苑。苑中不仅草木葱茏,还有一池精巧别致、幽香袭人的碧莲。胤禛只觉得那般清丽出尘的女子,应该会喜欢这样景致精巧的院落吧。 后来,当宫里传来年兮兰风寒未愈便为康熙侍了寝,随后更被康熙册封为熙贵人的时候,胤禛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着实郁闷了好几日。 胤禛左思右想,不免觉得年兮兰也是一个贪图权贵、趋炎附势肤浅女子,当初在家人的安排下刻意于广济寺迷惑自己,然而进宫之后又不知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勾引了皇阿玛。 如今看来,此女进宫短短时日便惹出这许多是非,偏偏却又深得皇阿玛的宠爱,着实非同一般!听说她如今已经被诊出了喜脉,更是直接被皇阿玛晋封为熙嫔,搬迁到自从孝恭皇后逝世后便空闲至今的翊坤宫内居住。由此可见,年氏也是一个外表敦厚、内藏奸邪的女子。倘若她当真如同外表那般纯洁无害,又岂能在短短时日内便在这后宫之中一帆风顺的晋升为一宫主位? 胤禛想到此处,不禁冷哼一声,谨慎的小声告诫弟弟道:“十四弟还是这幅快言快语的爽快脾气。只不过身在宫中,还要谨言慎行方可趋吉避祸。且不论熙嫔与年羹尧是何关系,她毕竟是皇阿玛如今宠爱的女子。你日后在宫中说话还是小心些的好,更加不要再私自议论关于熙嫔的事情。” 胤祯尴尬的笑了笑,“我不也就只是在四哥面前胡说几句么?难道在自己亲兄弟面前还小心翼翼的绷着不成?” 胤祯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兄长脸上的神色。眼见胤禛皱起眉头又要再开口教训,胤祯连忙赔着笑脸顺着胤禛说了几句保证的话,这才哄得胤禛不再追究此事。 胤禛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年兮兰的倩影赶出脑海。只觉得那样心机深沉、贪图名利的女子,并不值得自己再为她多费半点心神。 翊坤宫中,芳婉见年兮兰百无聊赖的靠在美人榻上,不由得开口劝道:“既然刘御医诊断说主子腹中的龙胎稳固,建议主子可以穿得保暖一些,适当的外出散散步,不如奴婢陪着主子出去转一转,也可以为主子解解烦闷。”   ☆、第29章 ,请支持哦O〔∩_∩〕O 年兮兰恹恹的望着窗外,身子懒懒的不想动。况且从上一世到过世后灵魂被困于紫禁城内,这宫中的景致她已经被迫着看了百余年,即使是闭上眼睛都能将每一处景色细细说明,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致来。 年兮兰侧头想了想,摇头道:“外面冰天雪地的,又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翊坤宫内支个锅子,涮些白菜片、冻豆腐,再蘸上些酸酸的醋,又热乎又爽口,那才舒服呢!” 芳婉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劝解道:“今日早膳的时候主子虽然用了小半碗儿红枣粥,但是却只盯着腌黄瓜条与醋溜白菜吃个不停。尤其是那盘皇上特意吩咐御厨为主子做的梅香小排,主子竟然只将盘中梅子给吃了个干净,倒是将那些美味的精排尽数剩在了盘中。主子近来只喜欢吃些酸爽的素菜,却不食荤腥,偏偏腹中的龙胎又要不断的从主子身上获取养分。长此以往,主子的身子如何吃得消?奴婢瞧着主子近来都有些清减了,再不赶紧好好补一补可怎么行呢?” 孙嬷嬷瞪了芳婉一眼,心中暗讨即使熙嫔娘娘腹中怀有双胎,的确要比其他怀孕的妇人更加辛苦一些,然而如此急着劝熙嫔娘娘进补,岂不是徒惹她的怀疑么?虽然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熙嫔娘娘好,但是倘若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让熙嫔娘娘得知腹中怀有两个孩儿,进而心生忧虑闷坏了身子,到时候非但无功,反而还会遭到皇上的责罚。而翊坤宮中其他侍奉的宫人们只怕也要跟着吃挂落! 年兮兰前一世又不是没有怀过身孕,她如何不知在怀孕初期为了避免孕吐等不适反应,其实并不需要在自己不舒服的情况下逼着自己吃下种类繁多的各色食物。年兮兰原本打算等自己的孕吐再好一些,然后才逐渐增加一些她喜爱的荤食。但此时望着芳婉显然担心过度的神色,年兮兰心中不免涌起一丝疑惑。 年兮兰知道芳婉的嘴严实得紧,倘若直接向她询问必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年兮兰心中一动,转头望着身旁的孙嬷嬷,疑惑的询问道:“孙嬷嬷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吃荤菜对腹中的孩子极为不利?莫不是刘御医诊出了什么问题,而你们由于怕我担心,因此都故意瞒着我吧?” “主子您误会了!奴婢等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主子!”孙嬷嬷与芳婉赶紧解释道。 芳蔺也跟着插嘴道:“更何况刘御医医术高明,倘若他当真诊出主子有何不妥之处,皇上早就催着他为主子尽快诊治了,又岂会如同现今这般,就连容易引起主子孕吐的安胎药都由着主子的意思想喝便喝,不想喝就不喝。” “可不正是这么个道理!”芳婉心中虽然有些慌乱,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的解释着:“更何况,刚刚刘御医为主子诊脉之时,不是还说主子脉象平和,龙胎稳固么?倘若主子身子有恙,刘御医纵使害怕主子忧虑伤身而瞒着主子,也绝不可能在此时还劝说主子外出散步啊!” 孙嬷嬷仔细的斟酌着用词,微笑着回禀道:“主子不必过于担忧。芳婉是个未经人事的年轻姑娘,又如何得知这怀孕的妇人应该如何调养?她因为见主子早膳用得略少些,又见主子近来不食荤腥,便跟着瞎着急起来,所以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胡话,平白惹得主子担心。主子如今怀孕尚未满三个月,加之孕吐的情况又刚刚有所好转,此时倒是并不需要急着进补。等到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再开始适当用些荤菜即可。” 听了孙嬷嬷与芳婉、芳蔺三人争先恐后、看似毫无破绽的一番劝慰,年兮兰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觉得她们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然而,从她们几个的神色看来,年兮兰又认为此事虽然有些为难,却仿佛还有着一些尚未可知的变数。孙嬷嬷经验老道,所说的话自然十分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年兮兰总是莫名的感觉孙嬷嬷似乎在故意避开自己的疑问,想要尽量拖延一些时间。 为什么孙嬷嬷要故意拖延时间呢?她们究竟在等待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年兮兰琢磨着康熙近来对她的态度,因此猜测即使自己的脉象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应该也并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否则康熙不会掩饰得这般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整日里与她一同期待孩子的降生。 由于前一世的经验,年兮兰深知良好的心情对于怀有身孕的妇人而言至关重要,因此也便决定暂且抛开这些想不通的问题,不再庸人自扰的胡思乱想,尽量让自己开心的度过与孩子们相伴的每一时刻。 芳婉正暗自后悔自己有欠思量,竟然险些让年兮兰看出破绽,正在纠结如何补救之时,却听年兮兰瞪着水润的大眼睛砸吧着嘴道:“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就在翊坤宫里涮火锅吃吧!” “芳婉刚刚所言也有些道理,就算不想吃荤菜,也该多吃几样素菜才好。”年兮兰略微停顿片刻,侧头想了想,又开口问道:“将昨天皇上特意命人送来小厨房的新鲜瓜菜都少切一些来,冬瓜片要切得适中就好,太薄了容易被煮烂,口感太软不好吃。” 芳婉看着年兮兰极为认真的琢磨着等会儿晚膳吃什么,竟好似对刚刚自己的失言全然并不在意,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满口应诺道:“主子想吃新鲜瓜菜倒是容易得很。虽然皇上不喜欢刻意在暖棚里种植的蔬菜,觉得这样有违天和。然而皇上刚刚得知主子怀有身孕,就特意为主子备下了许多各色新鲜瓜菜。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的厨娘为主子准备,主子稍等片刻便可以用膳了。” 芳婉快步向殿外走去,却迎面碰上了匆匆而来的李德全。芳婉微微一愣,赶忙将李德全迎进殿内。 李德全一见年兮兰,便满脸笑容的说道:“奴才给熙嫔娘娘请安。皇上已经在乾清宫备好了午膳,正等着熙嫔娘娘过去一同用膳呢!” 年兮兰疑惑的望着李德全,“午膳?宫里不是一向只有早晚两顿正餐么?怎么好好的又多了一顿午膳?” 李德全微笑着解释道:“皇上见熙嫔娘娘近来只吃得下酸爽的素菜,不免有些担心若是继续按照以往一日两顿正餐的规矩,熙嫔娘娘难免会觉得腹中饥饿,对龙胎也成长也极为不利。因此,皇上已经传下口谕,熙嫔娘娘在怀有身孕的这断期间,可以按照胃口增加一顿正餐。在三餐之间也可以按照喜好用些细点补充体力。” 听了李德全所言,年兮兰颇有些自己已经怀孕七八个月的错觉。年兮兰只觉得哭笑不得,暗想自己这不过才刚刚怀孕,此时的小宝贝还没有一颗红枣大,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的让她吃下这么多东西么? 芳婉见年兮兰面露难色,连忙开口向李德全解释道:“主子刚刚正琢磨着吃火锅呢。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原打算去小厨房安排。才刚走到殿门口,可巧便遇见李公公了。主子都已经点好了想吃的新鲜瓜菜,还吩咐奴婢一定要将冬瓜片切得稍厚一些呢!既然主子如今就想要吃这一口,李公公您看可方便为主子安排一下?” 李德全闻言却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感叹道:“这可真是太巧了!奴才今儿可算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做心有灵犀了!”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口问道:“什么心有灵犀?”随即眨了眨眼睛,唇角微扬,浅笑道:“总不会是皇上恰好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想要吃火锅吧?” “可不正是皇上与熙嫔娘娘想到一块儿去了嘛!”李德全满脸欣喜的笑容,仔细解释道:“刚刚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什锦暖锅和菊花暖锅两种锅底,都是按照熙嫔娘娘的口味,去掉了青鱼、里脊、鸡脯、鸭脯等荤腥的食材,只放入雪菜、冬笋、红枣、龙眼、香菇等清淡的食材提味。皇上又担心熙嫔娘娘闻了羊肉的膻味会感到不适,因此打算先陪着熙嫔娘娘用些各色素菜,晚些时候再用晚膳。”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李德全,默然出了片刻神,才轻声感叹道:“皇上对我如此体恤恩宠,我欣喜之余,却也有些不安。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除了尽心尽力的好好侍奉皇上,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皇上给予我的恩典。” 李德全细心的记下年兮兰此时的神色及感叹之言,暗讨熙嫔娘娘如此感动,竟说了一番如此动容的话。等皇上询问之时,自己将这些细细道来,皇上听了必定可以开怀一笑,至少也可使为了国事心烦的皇上开心一些。 “皇上嘱咐奴才告诉娘娘只穿些柔软舒适的衣衫便好。花盆底走路辛苦,换上平底的绣鞋即可。只是,务必要穿的暖和一些。虽然宫轿里置有暖炉,但是主子也要随身带个小巧的暖手炉取暖才好……” 年兮兰听着李德全仔仔细细的对她一一细数康熙的嘱咐,想到康熙虽然政务繁忙,却依然事无巨细的为她打算好,不禁从心底涌起一阵温暖,明丽的俏脸上渐渐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芳婉与芳蔺两人丝毫不敢怠慢,皆用心将李德全所言细细记在心中,动作麻利的为年兮兰整理好衣装:做工精巧的浅粉色旗装虽然有着保暖的棉里,但由于剪裁合身,丝毫不显半分臃肿;宝蓝色绸面紫貂里衬的披风既轻巧又保暖,越发衬得年兮兰莹白如玉的俏脸光彩照人,恍若从画中走出的袅袅仙子。 芳婉与芳蔺扶着年兮兰上了宫轿,待她坐好后又将一只做工精巧的暖手炉递到年兮兰的手中。 李德全见年兮兰坐好后,才命小太监抬起宫轿,向乾清宫行去。这些小太监显然训练有数,脚下步伐虽然移动快速,然而轿子抬得却十分平稳。 实际上,这些小太监都是内务府专门训练出来为康熙抬御辇的人选,他们抬着宫轿行走的速度其实可以比现在再快一倍。 然而在前来翊坤宫接年兮兰以前,李德全便对他们早有吩咐,宁可略晚一些,也要将轿子抬得稳妥平稳。倘若一不小心跌了熙嫔娘娘,或是令熙嫔娘娘恶心难受,皇上必定龙颜震怒,那么今日所有为熙嫔娘娘抬宫轿的小太监便要一同受罚。到时候轻则杖责,重则甚至会失掉小命! 永和宫中,胤禛兄弟两人陪着德妃叙了半晌话,那副其乐融融的欢乐气氛使得胤禛愈加思念起为了自己被康熙厌弃、关在养蜂夹道中的十三弟胤祥。 胤禛虽然曾经在康熙面前为胤祥说过许多次好话,然而康熙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始终不肯松口将胤祥从养蜂夹道中放出来。 然而胤禛虽然屡试屡败,但是却从未灰心。 刚刚在乾清宫中,胤禛受命详查江南科考案的时候,胤禛便很想开口请康熙开恩将胤祥放出来。即便仍旧不给胤祥差事,至少还可以让胤祥回府好好休养。否则,若是再耽搁一个寒冷的冬天,胤祥的腿只怕就要废了。 胤禛虽然心急此事,但却并不鲁莽。他深知当着诸位兄弟,尤其是太子胤礽的面前,的确不是为胤祥求情的好时机。因此,他才勉强按捺住心中的焦急,静待更为适合的时机再为胤祥向康熙求情。 然而刚刚在永和宫中,胤禛望着身旁空空的座位,忽然便是一阵心酸。除了与他同父同母的十四弟胤祯以外,便是胤祥与他最为亲近。因此胤禛故意借口王府中有事先走了一会儿,打算前往乾清宫求见康熙为胤祥求情。 胤禛刚刚走到乾清宫门口,却惊讶的看见康熙竟然带着三五位宫人从宫门走出。 胤禛微微一愣,正欲上前见礼之时,却见康熙微笑着走向一个刚刚停稳的宫轿,亲自伸手从宫轿中扶出一位女子。 胤禛身子猛然一僵,发现那位姿容出众、恍若谪仙的女子正是自己近来努力想要忘记的女子年兮兰。 年兮兰见到康熙,只是微微弯了弯膝盖行了一个半福礼,而后便娇嗔的问道:“皇上怎么亲自到乾清宫外来接妾身?若是让后宫的其他姐妹们见了,又该说妾身恃宠而骄了!” “朕知道你这个小丫头一向惫懒得紧,如今有了身子,越发得过且过,害怕麻烦,只恨不得成天窝在寝殿里猫冬。朕虽然命李德全嘱咐了你许多好话,但焉知你不会借故推脱?因此,朕决定亲自来看看,你可有乖乖听朕的话,将自己穿得暖和一些才出门。” 康熙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了握年兮兰柔嫩的小手,因为手上的温暖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这个小丫头还算听话。否则朕一定要好好罚你!” 康熙脸上那抹温暖的笑意与宠溺的话语,令胤禛心中狠狠一震。胤禛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康熙露出这种温柔宠溺的神情。 胤禛见年兮兰满含情意的凝望着康熙,莹白如玉的脸颊染上两朵羞赧的红霞,竟是不由自主的拧紧了双眉,紧抿着双唇、阴沉着面容,不知其所想。   ☆、第30章 ,请支持哦O〔∩_∩〕O 胤禛望着康熙亲密的牵着年兮兰的手,两人边说边笑的走入乾清宫,不由得眼神微微一暗,迟疑片刻,终是转身离去。 胤禛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去了养蜂夹道看望胤祥。 虽然没有康熙的旨意,胤禛无法进入养蜂夹道与胤祥见面,但是却拿出不少银子交给了看守胤祥的侍卫与宫人,嘱咐他们给胤祥换些厚实的被褥,再添几件新制的冬衣。 那些看守胤祥的侍卫们收了银子,顿时觉得胤禛这位冷面王爷多了几分和蔼可亲,满脸笑容的对胤禛说道:“王爷对十三阿哥果然兄弟情深。奴才们看在眼中,也觉得非常感动!况且自从十三阿哥被禁足于此,就数王爷来的次数最多。” “王爷放心便是,十三阿哥近来身子骨还算不错,腿疼得也略差了一些,只是看着心情似乎不太好。奴才们五六日前就已经为十三阿哥换上了厚实的被褥与保暖的棉袍。等会儿奴才们再去寻些无烟的好炭送进去,保证不让十三阿哥受半点儿委屈!” 胤禛听了侍卫们的解释,脸上忧虑之色未散,却依然开口道:“如此甚好。有劳几位好生照看十三阿哥。只要十三阿哥平安无恙,本王自然不会短了几位的好处。” 对于嫉恶如仇的胤禛而言,一向对贪污贿赂之事深恶痛绝,然而为了自幼年起便与他手足情深的十三弟胤祥,胤禛发现原来自己竟也可以将这些贿赂之事做的得心应手。 胤禛抬头望了望周围荒凉的景色,想到文武双全、忠肝义胆的胤祥竟然被剥夺自由,囚禁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便觉得心痛万分。 胤禛想起刚刚侍卫的回话,幽暗的凤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讽刺。 那帮阿谀奉承的奴才们竟以为给胤祥换上些过冬的棉被与冬衣,再添上一些好炭,就算是不让胤祥受到半点儿委屈了? 他的十三弟原本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本应该是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却被生生折断了羽翼,屈辱的关在此处。此事对十三弟而言,可不正是天大的委屈么! 胤禛正沉浸于往事之中思绪万千,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冰凉。胤禛随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冰凉的湿意。 胤禛愣愣的望着手上大片的雪花迅速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融化成带着寒意的雪水,竟然从心底深处泛出一丝冷意。 胤禛抬起头,望着周围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鹅毛大雪,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原本便烦躁的心绪愈加阴郁起来。 相对于胤禛此时冰冷烦躁的心绪,温暖如春的乾清宫内却是一片情意绵绵、其乐融融的祥和之态。 康熙自从听了李德全的回禀,得知年兮兰竟然与他心有灵犀,也打算吃火锅以后,面上便一直带着愉悦的浅笑,眉宇间一扫由于江南科考案带来的阴郁之气,饶有兴致的坐在年兮兰的身旁看着她用膳,并且时不时的亲自动手为她布菜。 年兮兰开始的时候颇有些不安,然而婉言拒绝了几次之后,却发现康熙丝毫不为所动。康熙为了安抚年兮兰,甚至直接将殿内侍奉的宫人们尽数打发了出去。 年兮兰侍奉康熙也有些时日了,自然也发现了康熙唯我独尊、固执霸道的大男人脾气。见殿内已无旁人,年兮兰也便不再推拒,任由康熙为她盛汤布菜、侍候她用膳,却不忘时而向康熙投去一抹娇羞与喜悦的目光,既恰到好处的向康熙表达了自己的感恩之情,又不忘对康熙传情达意。 许是吃了热锅子的缘故,年兮兰白皙的双颊泛起诱人的粉红,粉嫩的唇瓣沾着浅褐色的酱汁,看得康熙一阵心动。 年兮兰被康熙灼热的目光盯着,也觉得脸颊有些发热起来。 年兮兰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心不在焉的将一块康熙刚刚夹给她的冻豆腐直接放入口中,刚刚咬了一口便被里面的热汤烫了舌头。 年兮兰啊的一声惊呼,捂着嘴巴跳了起来,却不愿当着康熙的面前失礼的将口中的豆腐直接吐出来,清澈的双眼霎时间雾气弥漫,那副既疼的要命又万分委屈的小模样顿时令康熙心疼不已。 康熙也焦急的站起身子,将年兮兰揽入怀中,担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烫着舌头了?你这傻丫头,吃刚刚煮好的冻豆腐竟也不知吹一吹,直接就往嘴里送!赶快吐出来,若是直接咽下去会伤了脾胃!” 康熙一边说,一边动手去掰年兮兰的下巴。年兮兰又羞又恼,扭着身子不住的挣扎,说什么也不肯将嘴张开。 康熙见年兮兰这幅执拗的模样,只觉得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竟然干脆扣住年兮兰的后脑,拉开年兮兰捂在嘴上的双手,低下头来直接吻住了年兮兰紧抿的嘴唇。 年兮兰万万没有想到康熙会有此举动,不由得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康熙衬年兮兰失神之际,有力的舌头强势的挑开年兮兰紧闭的双唇,利落的将年兮兰嘴里的半块豆腐卷入了自己的口中。 康熙微微松开年兮兰,细嚼慢咽的将口中的半块豆腐咽下,精致的凤眼中满是揶揄的笑意,锐利的视线缓缓扫过年兮兰惊讶的双眼、微启的双唇以及不住起伏的胸膛,低声轻笑道:“的确是,很热啊……” 年兮兰一张明丽的俏脸仿若火烧,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直着脖子直接将口里剩下的半块豆腐吞下肚子,顿时惹来康熙一阵愉悦的笑声。 康熙被年兮兰薄怒微嗔的模样惹得越发动了情,竟然干脆将年兮兰打横抱起,放到窗边的美人榻上,随后俯下身子拥着年兮兰,轻柔绵密的吻点点落在年兮兰白皙的额头、黛眉、琼鼻、脸颊之上,最后重新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柔嫩的双唇。 虽然康熙因为年兮兰身上的馨香越发动情,然而却始终小心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仔细的护住年兮兰腹中的宝贝。 年兮兰感觉到康熙动情的身子与炙热的呼吸,不禁有些不安起来,生怕康熙像以第一次那样不顾她身体不适,硬要让她侍寝。 年兮兰双手抵在康熙胸前,轻轻推拒着,黛眉微蹙,一双盈盈水目可怜兮兮的望着康熙,轻声恳求道:“请皇上怜惜,妾身有孕未满三个月,不宜为皇上侍寝……” 康熙轻笑着摇了摇头,又用力吻了吻年兮兰的唇瓣才扶着她坐起身子,“朕虽然很是想念你那娇美的身子,但却还不至于勉强你在此时服侍朕。况且,你腹中的孩儿也是朕期盼的宝贝。朕娇宠她都来不及,又如何舍得伤害她!” 年兮兰听到康熙的承诺,渐渐放下心来。想起康熙近来的转变,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康熙牵着年兮兰的手走回桌边,拿起银箸夹起一块刚刚煮好的冻豆腐放入年兮兰面前的碗碟中,眉头微调揶揄的轻笑道:“朕还想要再吃半块热热的豆腐……”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听见殿内时而传出康熙开怀的笑声,也跟着勾起唇角,对于深受康熙宠爱的年兮兰越发敬重了几分。 李德全暗讨这位年小主刚刚进宫便深受皇上宠爱,未及侍寝便被册封为贵人,又得了一个如此尊贵的封号;怀有身孕后又被皇上晋封为熙嫔,短短三个月便贵为一宫主位。倘若熙嫔娘娘的肚子再争些气,为皇上诞育一对龙凤胎,只怕皇上大喜之下,更会将熙嫔娘娘直接封妃了! 李德全正琢磨着如何讨好年兮兰的时候,却见敬事房的小太监托着放有绿头牌的托盘匆匆而来。 李德全毫不客气的将那名面生的小太监拦下,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原先是在哪个宫房侍奉的?瞧着倒是眼生得很……今天怎么是你送绿头牌过来?小钱子和小许子呢?” 那名小太监连忙弓着身子回答道:“奴才冯喜,原先在尚膳监侍奉,三日前才被调到敬事房。今儿小钱子不当职,小许子又染了风寒,因此徐公公才命奴才代替小许子,送绿头牌到乾清宫恭请皇上点选。” 李德全冷笑一声,“竟然派遣刚刚调到敬事房的小太监来乾清宫办差,这徐公公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莫不是老糊涂了吧!” 冯喜身子一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尽量低着头,躲避着李德全审视的目光。 李德全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皇上现在正在忙着呢,哪里有翻牌子的心思。你暂且先回去吧,过两个时辰再来。” 冯喜面露难色,怯懦的说道:“徐公公刚刚特意吩咐奴才,皇上翻了牌子以后,还要赶紧前往景仁宫向贵妃娘娘回话。徐公公还说皇上近些日子都没有翻牌子,贵妃娘娘已经为此事动了怒,十分担心皇上的龙体……” 李德全原打算先将冯喜打发走,然后再寻个适当的时机问问皇上的意思。李德全猜测,按照皇上对熙嫔娘娘的宠爱,八成是不打算招其他妃嫔侍寝的。等探明了皇上的心意,然后再将皇上的意思告知敬事房。如此一来,既不会打扰皇上与熙嫔娘娘用膳的兴致,也可以将差事办得妥妥帖帖,岂不两全其美? 然而从冯喜语焉不详的回答中,李德全却敏锐的嗅到了嫉妒与算计的味道。李德全原本便对时刻端着架子的佟贵妃颇为不喜,见康熙近来也渐渐疏远了佟贵妃,李德全便越发将佟贵妃看低了几分。 此时见冯喜一幅纠缠不休、定要将绿头牌送进乾清宫的架势,李德全忽然冷笑一声,也不再多做解释,直接对冯喜说道:“皇上刚才将殿内侍奉的宫人们尽数打发了出来,想是不想被人打搅。你最好还是在殿外禀告一声,若是皇上允许,你再进去,以免触怒圣颜,糊里糊涂的丢了小命!” 冯喜抖了抖,心里也有些惧怕。然而想到佟贵妃的叮嘱以及对他许下的好处,又勉强打起精神来,竟然未听李德全的劝告,便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小顺子急红了眼,正欲伸手将冯喜拉出来,却被李德全挡住了手臂。 小顺子微微一愣,压低声音询问道:“倘若就这样让冯喜闯进去,必然惹得皇上雷霆震怒,若是牵连了咱们,可如何是好?” 李德全冷笑道:“有人一心想要找死,拦都拦不住,又能如何?既然冯喜搬出了佟贵妃,咱们做奴才的又岂敢执意阻拦?皇上的怒火,自然要有人来承受,但这个人,绝对不是咱们!”   ☆、第31章 ,请支持哦O〔∩_∩〕O 这边康熙正轻声细语的哄着年兮兰多用一些菜肴,忽然见冯喜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立时沉下脸色,又见他的手中竟然捧着绿头牌,顿时怒不可遏。 康熙双眉一竖,厉声斥责道:“谁准许你私自闯进来的?还不赶快给朕滚出去!” 冯喜心中惧怕不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仍是大着胆子将绿头牌高举过头顶,颤抖着声音禀报道:“奴才……恭请皇上翻牌子……” “放肆!”康熙恨得咬牙切齿,转头又见刚刚还笑颜如花的年兮兰已经敛了笑容,蹙着秀眉,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康熙越发恼火,几步上前抬起脚狠狠踹在冯喜的肩膀上,顿时将他踢倒在地,托盘上的绿头牌顿时散落一地。 冯喜不敢呼痛,赶忙挣扎着起身跪好,不住的低声恳求道:“奴才该死,请皇上饶命!奴才该死,请皇上饶命!” 听见康熙震怒的责骂声,李德全连忙快步奔进殿内,跪倒在康熙面前请罪道:“奴才该死,未能及时拦住冯喜,让他冒冒失失的闯入殿内惊了圣驾,奴才甘愿领罚!” 康熙冷哼一声,挑眉道;“朕不信你这位内廷总管,竟然连区区一个敬事房的小太监都拦不住!究竟是怎么回事,赶快如实道来。” 李德全又接连向康熙磕了三个头,恭敬的告了罪,才道出事情始末。却只是一五一十的将刚刚在殿外发生之事向康熙复述了一遍,并未有任何篡改或删减。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见康熙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锐利的凤眼中溢满了不屑与厌恶,李德全心中一喜,面上却诚恳的告罪道:“奴才听闻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也便未敢执意阻拦。然而奴才万万没有想到冯喜竟敢未经皇上准许便闯入殿内,惊扰了皇上与熙嫔娘娘,是奴才办差不力!” 康熙闻言冷笑连连,对冯喜怒道:“你只记得佟贵妃的懿旨不可违背,朕的口谕便可以置之不顾!竟然胆敢私闯乾清宫,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深邃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原本按照康熙的脾气,冯喜闯下如此大祸,康熙绝对不会让此人继续活下去,必会直接下令杖毙了事。 然而此时,康熙侧头看着垂首不语、眼含愁绪的年兮兰,勉强压下心头怒火,暗讨自己想要处置这个奴才,什么时候都可以,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倒是给年氏留下自己无情弑杀的错觉,反倒不美。更何况,年氏年纪尚轻且刚刚怀有身孕,若是吓坏了她,惹得她动了胎气,自己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想到此处,康熙只是命人将冯喜拖了下去,以冲撞圣驾为由打入慎刑司,却并未当场要了冯喜的性命。 康熙对李德全挥了挥手,李德全连忙知情识趣的退出殿外。 见殿内已无旁人,康熙便将年兮兰揽入怀中,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拍着年兮兰的后背,以示安抚。 年兮兰抬头望了康熙一眼,轻声说道:“虽然刚刚的那个小太监不该鲁莽的闯入殿中惊了圣驾,然而他毕竟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若是他因此而失掉性命,倒也十分可怜。皇上可否饶他一条性命,打发的远远的也便是了。权当是……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祈福吧……” 康熙愕然片刻,随即浅笑道:“既然你开口为他求情,朕就饶他一条性命又有何妨?” 年兮兰心中一震,忽然发现或许康熙对于她的在意要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多一些。 事实上,年兮兰心中对于敬事房小太监冯喜的死活并不在意。而她刚刚之所以要为冯喜向康熙求情,主要是想要看一看在康熙心中究竟将她与腹中的孩子置于怎样的地位。 年兮兰凭借前一世的教训以及过世后灵魂在紫禁城中飘荡百余年的经验,早已看出冯喜之所以甘冒性命危险闯入乾清宫内,宁愿冲撞圣驾也要将绿头牌送入殿中,必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与安排。倘若让他现在被盛怒的康熙直接杀了,倒是让他背后的主谋得了意,既达到了目的,又免去了灭口的麻烦。 年兮兰虽然没有找其他妃嫔麻烦的兴致,然而若是有人胆敢算计她与腹中的孩子,她必定要狠狠反击,直到将对手彻底击败,再无还击之力为止。 前世惨痛的经历与灵魂在紫禁城中飘荡百余年的经验早已经教会了年兮兰一个虽然残忍却无比真实的道理,后宫之中,除了赢,就是输,绝对不可能有平手一说。倘若心存侥幸、步步退让以求偏安一隅,最后便只能一败涂地,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她想要跪着卑微的求一个可供生存的一席之地,其他妃嫔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而年兮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骨子里都有着无法抛弃的傲骨。若是被逼到绝处,她宁愿拼尽全力放手一搏,甚至与对手同归于尽,也不愿如同蝼蚁一般过着任人践踏、毫无尊严的生活。 原本,已经死过一次的年兮兰并不惧怕死亡,然而当她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她开始有些害怕了。 当年兮兰意识到腹中的小生命要依附着她的生命与守护才能平安降生、渐渐长大,年兮兰知道她在孩子长大成人、有能力保护自己以前,她必须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她必须竭尽全力守住康熙的宠爱,才能让自己和未来的孩子们不仅能在风云变幻、步步惊心的后宫之中活下去,还可以比其他人活的更好一些。 毕竟,按照清宫里的规矩,小阿哥与小格格在长大成人以前是子以母贵,而后等他们长大成人、有了封号爵位以后,才是母以子贵。 康熙如今已有众多儿女,且已有多位成年皇子。倘若是普通妃嫔生下的孩子,必然不会引起多少康熙的注意。相比之下,宠妃所生的孩子也许会受到康熙更多的宠爱与重视。 因此,年兮兰必须争宠。即使是在怀有身孕不能服侍康熙的这段期间,她也不能任由康熙将心思转到其他妃嫔的身上,渐渐将她们母子遗忘。 然而争宠吃醋也要有技巧与分寸,就如同撒娇与撒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然而意义却相距甚远。 见年兮兰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康熙伸手抬起年兮兰小巧的下巴,柔声道:“既然朕已经如你所愿放过了那个小太监,你可不许再暗自生气,小心惹得腹中的孩儿也跟着你不开心……” 年兮兰扭着身子,喃喃低语道:“妾身才没有生气呢!妾身只是觉得贵妃娘娘的担忧也有着几分道理。妾身刚刚已经吃饱了,也是时候该回翊坤宫去了……皇上政务繁忙,妾身就不留在乾清宫打扰皇上了……” 康熙低声轻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年兮兰柔嫩的脸颊,指了指窗外道:“如今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刺骨的北风又刮得正紧,朕如何放心让你在此时回翊坤宫去?下雪天留客。看来,上天都能体谅朕的心意,帮朕留你在乾清宫陪伴朕。” 年兮兰面色复杂的望着康熙,纠结半晌,终是低声问道:“皇上……当真不用选其他妃嫔来乾清宫侍寝么……” 康熙正欲开口解释,忽然心中一动,故意说道:“当然要选!” 年兮兰顿时眼中一暗,便欲从康熙的腿上起身下来。 康熙轻笑着按住年兮兰挣扎的身子,“你这丫头想去何处?朕千挑万选的选中了你伴驾,你莫非要抗旨不成?嗯?” 年兮兰顿时瞪大了双眼,惹得康熙一阵轻笑。 康熙用力的啄吻了几下年兮兰的唇瓣,暧昧的笑道:“酸溜溜的,果然是醋意十足呢!” 年兮兰窘迫的将头埋入康熙的胸前,无论康熙如何诱哄都不肯抬起头来。 康熙怀抱着年兮兰柔若无骨的娇躯,伸手轻轻抚上她尚未隆起的小腹,他知道自己与年兮兰的血脉便是在这里悄然长大,心中顿时感到一股奇异的温暖与幸福。 年兮兰伸出小手轻轻抚上康熙温暖的手掌,低下头来凝视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喃喃低语道:“妾身自幼熟读女则,深知自己不该有嫉妒之心。在刚刚侍奉皇上的时候,妾身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不争宠,不嫉妒,即使得知皇上宠幸其他妃嫔,也不吃醋。” “可是,不知为何,最近妾身却愈发害怕寂寞。尤其夜半时分醒来之时,看不到皇上在身边,妾身便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难过……” “刚刚妾身看着敬事房的小太监请皇上翻牌子,妾身心里真的很难过。妾身只要一想到皇上会像宠幸妾身一样,柔情蜜意、万般怜惜的宠幸另一位妃嫔,妾身心中就憋闷得厉害……” 说到此处,年兮兰略微停顿片刻,苦笑一声,幽幽的叹息道:“原本妾身根本不知道何为吃醋。然而只不过是短短时日,妾身便已经深知个中滋味……果然是,很难过呢……” 康熙听着年兮兰的声音有些哽咽,正想抬起她的脸看看她的神色,却感觉一滴冰凉的泪水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没来由的令他身子一抖。明明那滴泪水并没有任何温度,却成功的灼伤了康熙的手背,又在他的心底留下一道虽然清浅却难以抹去的痕迹。 年兮兰抬起头,仰望着康熙,被泪水侵润过的星眸越发澄澈温润,仿若一块上好的美玉,又如同一泓宁静的湖泊。 “妾身曾经听孙嬷嬷提起过,怀有身孕的妇人性格喜好多少会因为受到怀孕影响而发生些许改变。所以,请皇上千万不要生妾身的气,不要厌恶妾身!也许妾身生下孩子以后,便不会在嫉妒、也不会再吃醋了……” 康熙心中一动,叹息着吻上了年兮兰沾着泪水的脸颊,咸咸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忧伤。 康熙温柔的吻干了年兮兰脸上的泪水,又轻柔的啄了啄年兮兰的嘴唇,深邃的凤眸中一片怜惜与宠溺,“小丫头莫怕,朕喜欢你,包括你嫉妒吃醋的模样……朕从未像宠爱你一样对待其他妃嫔,你又何必嫉妒她们,合该她们嫉妒你、吃你的醋才是!” 康熙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精致绝美的脸颊,喃喃低语道:“朕的熙嫔天下无双,朕甚爱惜之……朕的熙嫔,倒也当得起天下女子的艳羡与嫉妒……” 当晚,年兮兰便顺理成章的被康熙留在乾清宫伴驾。 年兮兰知道自己无法为康熙侍寝,便想着在康熙批阅奏折之时静静的陪伴在康熙身旁。康熙怕年兮兰无聊烦闷,因此特意找了一卷诗集供她翻阅解闷。然而年兮兰只看了不到两页,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康熙批了几份奏折以后,正欲开口询问年兮兰想要吃些什么点心的时候,却发现年兮兰已经手握诗集斜倚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康熙起身走到美人榻前,俯身凝视年兮兰半晌,动作轻柔的将年兮兰抱入怀中,送回宽大的龙床之上。随后又轻手轻脚的帮年兮兰脱了外衣,拉过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又仔细帮她掖了掖被角,才放轻脚步回到御案前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直到康熙批完了折子,年兮兰依然兀自睡得香甜。康熙见年兮兰睡得正熟,也没有叫醒她。径自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了寝衣,拥着年兮兰沉沉睡去。睡梦中的年兮兰本能的在康熙温暖的怀抱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轻蹙的眉头不自觉的松散开来,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正欲放下床幔的李德全望着康熙与年兮兰相拥而眠的身影,忽然觉得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仿若交颈鸳鸯。 李德全微微一愣,见康熙毫无顾忌的拥着年兮兰睡得香甜,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感慨,眼角酸涩直想落泪。 景仁宫中,佟贵妃得知康熙竟然命人直接将敬事房的小太监冯喜拖了出去,并且以冲撞圣驾为由打入慎刑司,与此同时再次不顾宫中侍寝的规矩,将怀有身孕不能侍寝的年兮兰留在乾清宫伴驾,不禁气恼得砸了手中的白玉碗。 佟贵妃气红了眼眶,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年氏那个不要脸面的贱人!有幸身怀龙裔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她不说好好珍惜,竟然还在怀孕期间死缠着皇上不放,霸着皇上不让其他妃嫔亲近!真是厚颜无耻、有脸没皮!如今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熙嫔,便胆敢视宫规于无物,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倘若让她为皇上诞下小格格或是小阿哥,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巧心轻柔的为佟贵妃揉着胸口,担忧的劝慰道:“贵妃娘娘何必与那小小的熙嫔一般计较!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女子罢了。如今,皇上之所以待她略好些,也只不过是因为对她的新鲜劲儿尚未过去而已。然而后宫选秀,三年一次。到时候还会有许多容貌出众的美人进宫,熙嫔又岂能有本事独占圣宠?” 佟贵妃轻叹了一口气,皱着双眉揉着额角慨叹道:“年氏那个狐媚子长得的确比其他人略强些。放眼后宫之中,竟也找不出一个可以与她一较高下的女子。本宫就是有心想要扶植一个妃嫔与她争宠,竟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 巧心微微一愣,迟疑的问道:“皇上先前对密贵人倒也还算宠爱,况且密贵人出身江南,生的娇小玲珑,那身白皙的皮肤倒也并不比熙嫔差……” 佟贵妃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密贵人毕竟已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了,又如何能比得上年轻貌美的年氏?” 佟贵妃思讨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阴毒与疯狂,“年氏虽然有着旁人所不及的花容月貌,然而若是想要彻底让她被皇上厌弃,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好计谋?”巧心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问道。 “对于皇上的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贞洁更为重要!”佟贵妃站起身子走到窗边,伸手将花瓶中一支开得正好的红梅摘下一朵拿在手中,一片一片的撕下花瓣,握在手心里碾碎,“若是皇上发现年氏这个拥有近乎完美容颜的女子,其实是一个不贞不洁的贱货,只怕根本不必本宫动手,皇上便会亲手掐死这个令他蒙羞的贱人!”   ☆、第32章 ,请支持哦O〔∩_∩〕O 巧心听闻佟贵妃所言,惊喜的夸赞道:“还是贵妃娘娘有计谋!若是此计可以成功,莫说年兮兰性命不保,就是她腹中的龙种也绝对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给贵妃娘娘添堵!” 佟贵妃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残忍之色,“就凭年氏那个目无尊卑、不守宫规的贱妇,哪有资格为皇上诞育皇嗣?让龙胎在她的肚子里待上这些时日,已经是她天大的造化了!” 巧心面露赞同之色,跟着点了点头,随即不知想起什么,又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贵妃娘娘奉皇上之命执掌凤印、统御后宫,有权利处置后宫中的任何一位妃嫔。然而那熙嫔毕竟是皇上如今正宠着的女子,娘娘若是直接针对于她,即便可以置熙嫔于死地,也难免会引来皇上的不满与责怪。” 巧心说着,又为佟贵妃倒了一杯刚刚冲泡好的热茶,递到佟贵妃手中,柔声劝道:“正所谓瓷器不与瓦片碰!熙嫔贱命一条,是死是活都无足轻重;而贵妃娘娘命格贵重,若是因为整治熙嫔而牵连了娘娘,即使成功的扳倒了熙嫔,也是得不偿失!” 佟贵妃轻啜了一口茶,只觉得心头怒火愈加炽烈,不禁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就凭年氏,哪有资格让本宫为了惩治她而得罪皇上?本宫既然要下手惩治她,自然要依照宫规行事,人证物证俱在,让她辩无可辩、无从抵赖。等本宫惩治了那个小贱人,再将证据呈到皇上面前。到时候,只怕皇上恨她都还来不及,只会夸奖本宫处事得当,及时肃清后宫之内的歪风邪气,又岂会责怪本宫?” 巧心恍然大悟,“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只要人证物证俱在,娘娘又是以宫规行事,凭她熙嫔有通天的本事,也要乖乖任由娘娘处罚!” 佟贵妃得意一笑,“当然,此事还需要仔细谋划一番,倒是心急不得。若是想要捉到大鱼,首先就要编织一张足够大的渔网才行!” 佟贵妃思量半晌,微微勾起唇角,缓缓言道:“放眼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奴才是干净的?既然本宫欲以宫规惩治年氏,就首先从这帮趋炎附势、收受贿赂的奴才们查起好了!” 佟贵妃略微停顿片刻,幽幽一叹,“其实,本宫原也没有打算惩治这帮微不足道的奴才们。然而若是想要整治年氏,就必须先要从这帮不守宫规的奴才们开刀!你们也别怨本宫狠心。若是要责怪埋怨,就怪年氏那个狐媚子好了!” 由于佟贵妃记挂着惩治年兮兰一事,竟是整整谋算了一夜。直至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晨,自幼便习惯早起的康熙在寅时便已经醒来。 康熙看着怀中枕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胸前睡得香甜的年兮兰,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又见年兮兰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染着一抹诱人的粉红,便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在年兮兰的柔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由于不想吵醒年兮兰,康熙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轻碰了碰年兮兰的嘴唇,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年兮兰的身子放到床榻上,随后又轻轻抽出了被年兮兰压在身下的手臂,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康熙正欲唤宫人进殿服侍他盥洗更衣,却听身后一声娇柔的轻唤,“皇上起的好早,怎么不唤醒妾身?” 康熙回过身去,只见年兮兰睡眼惺忪的拥着锦被坐在床上,那迷迷糊糊的模样看在康熙眼中顿觉万般可爱。 康熙走过去伸手帮年兮兰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丝,低沉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柔情与宠溺,“朕自幼便习惯早起,睡多了反而不自在。” 康熙轻轻抚了抚年兮兰白皙的脸颊,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娇若樱花的唇瓣,“倒是你,年纪轻轻正是嗜睡的年纪,再加上怀有身孕格外疲累,怎么也起得这么早?朕不会让宫人们进来吵你,你什么时候睡够了再唤芳婉与芳蔺进来服侍你起身便是。”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声道:“妾身已经睡饱了,若是再睡下去,真要成一只贪吃嗜睡的小懒猪了!” 康熙被年兮兰幽默风趣的言语逗的轻笑出声,随后侧头沉思片刻,眼中微光一闪,又缓缓言道:“从今而后,你也不必每日早起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虽然宫规不可违,然而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你如今怀有身孕,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其余规矩虚礼,你皆不必放在心上。佟贵妃那里,朕自会亲自前去交代清楚,你不必担忧。” 年兮兰愕然的望着康熙,迟疑道:“这不好吧,如此一来,贵妃娘娘只怕要误会妾身恃宠而骄、对她不敬了……” “恃宠而骄又怎么了?”康熙挑了挑眉,微笑着望着年兮兰,纵容的说道:“朕如今正是命你恃宠而骄!”康熙说罢,又故意贴近年兮兰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带着暧昧语调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这是朕的圣旨,难道你又要抗旨不成?”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康熙,憋了半晌,忽然喃喃的感叹了一句令康熙哭笑不得的话,“皇上……您可真是蛮不讲理!” 若是旁人胆敢如此对康熙说话,康熙早就雷霆震怒了。然而此话从年兮兰口中以娇嗔的语气柔柔的说出,康熙不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觉得年兮兰率真可爱。 康熙揉了揉年兮兰的发顶,故意夸张的挑了挑眉,摇着头感慨道:“朕若是这般宠爱纵容其他妃嫔,她们早就欣喜若狂、开开心心的领旨谢恩了。偏就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竟然还敢说朕不讲道理!” 年兮兰不服气的反驳道:“妾身对皇上一向敬重,几时违抗过皇上的旨意了?皇上冤枉妾身也便罢了,竟然还加了一个‘又’字!” 康熙轻笑起来,揶揄的低声问道:“哦,那当初是哪个大胆的小女子在初次为朕侍寝之时不住的反抗,甚至抓伤了朕的后背?这不是抗旨不尊,又是什么?” 年兮兰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支吾了半晌,才声如蚊蝇的喃喃道:“都是皇上太过……妾身痛极,才会挣扎反抗……并非有意对皇上不敬……” 听闻年兮兰所言,康熙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与得意,大笑着将年兮兰揽入怀中,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温馨与宁静。 年兮兰默然片刻,忽然轻轻挣脱出康熙的怀抱,抬起头望着康熙深邃的凤眸,清澈的杏眼中闪过一抹犹疑与复杂,张了张口,终于轻声叹息道:“妾身知道皇上宠爱妾身,妾身心中也很是欢喜。只不过……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妾身近来总是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安……” 康熙伸手抬起年兮兰白皙的下巴,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说道:“小丫头,你且记好:纵然宫中规矩众多,但也最终也要以朕的心意为准。只要是朕说你做的对,这宫中便无人胆敢说你半句不是。佟贵妃就是死守着宫规不知变通,岂不知这后宫之事孰是孰非,也只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情。你只管好好养胎便是,其余的事情,自有朕为你做主!” 年兮兰听到此处,越发肯定康熙必定已经对佟贵妃心生嫌隙,否则即使再纵容宠溺自己,也不会如此不给佟贵妃脸面。 年兮兰忽然光着脚急急的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倾身扑到康熙怀中,纤细的双臂揽住康熙的脖颈,踮起双脚飞快的在康熙紧抿的薄唇上印上一吻,却并未深入,只如蜻蜓点水一般双唇刚刚相碰便即刻分开,徒留一缕清甜的幽香在康熙的双唇之上。 康熙原本近些时日便没有纾解欲望,此时正值清晨时分,本来就极易萌生情心,如今又软玉温香抱满怀,康熙心中自然泛起层层涟漪。 康熙眸色愈深,一把将正欲从他怀中退开的年兮兰紧紧抱入怀中,低下头来吻了吻她洁白的脖颈,微微用力,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红痕。 康熙虽然颇有些动情,然而念着年兮兰刚刚怀有身孕,加之一会儿还要参加朝会,因此便只拥着年兮兰稍作亲热便放开了她。 康熙瞥见年兮兰赤着足踩在地上,不禁皱了皱眉,一手揽住年兮兰的后背,一手扣住她的腿弯将她抱回床榻上,伸手帮她拂了拂脚上的灰尘,取过洁白的袜套穿在她娇小玲珑的玉足上,随后又俯身捡起地上的香色绣鞋,动作轻柔的帮她穿好。 年兮兰看着康熙嘴角含笑极为认真的亲自帮她穿好鞋袜,只觉得自己的双脚之上至今仍留有康熙宽厚的手掌上温热的温度,不禁心中微动。 年兮兰眨了眨水润的杏眸,黛眉轻蹙,极为认真的说道:“皇上这样做,会将妾身宠坏的!” 康熙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白嫩的脸颊,浅笑道:“你说的没有错,朕就是要宠坏你。”康熙低下头去,轻轻抵着年兮兰白皙的额头,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朕就是想要宠坏你,让你习惯朕的宠溺,依恋朕的怀抱,朕要将你的心装得满满的,让你的眼中心间只能看着朕,想着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如此接近的距离让年兮兰更加清楚的看清了康熙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的欲望以及对她志在必得的决心。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如蝶翼般的羽睫轻轻煽动,清澈明净的双眼带着几分不解与迷惑,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妾身将父母兄长、亲生骨肉放在心上,也不可以么?” 康熙顿时气结,恨不得立时将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拖过来按在自己腿上狠狠揍一顿屁股,却忽然瞥见年兮兰清澈的双眸中来不及藏起的调皮与笑意。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轻轻拍了拍年兮兰的翘臀,轻笑道:“好啊!小丫头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胆敢调侃起朕来了!如今你怀有身孕、身子不便,朕也便暂且先放过你。不过,这笔账,朕自会好好记在心上。等你生产之后养好了身子,朕再向你一、一、讨回来!”康熙说道最后,故意减慢了语速,微微上挑的语调颇有些暗示与威胁之意。 年兮兰愕然片刻,羞恼的将头埋入康熙的怀中,一张俏脸染了红霞,犹如明珠生晕,水润的双眸含羞带怯,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艳色。康熙看着怀中容颜冠绝后宫的绝色佳人,心中怜惜之情愈盛,恨不得将年兮兰捧在手心里疼爱才好。 康熙看了看时辰,开口唤李德全与芳婉等人进殿服侍自己与年兮兰更衣洗漱。许是年兮兰心情愉悦,早膳的时候竟然比平日里多吃了小半碗桂圆莲子粥,又喝了一小碗清淡的排骨汤。 见年兮兰终于吃的下荤菜且没有半点呕吐与不适,康熙顿时大喜过望。不仅重赏了今日准备早膳的几位御厨,就连乾清宫与翊坤宫侍奉的宫人们也都跟着沾了光,不同程度的得到了康熙的赏赐。 至此以后,乾清宫与翊坤宫的宫人们越发看清了皇上对于熙嫔娘娘的宠爱,对待年兮兰更多了几分敬重与忌惮,皆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侍奉,甚至将年兮兰列为除了康熙以外尤其不可得罪之人。   ☆、第33章 ,请支持哦O〔∩_∩〕O 尽管昨夜佟贵妃睡得极晚,然而想到今日一早年兮兰会如往日一般前来景仁宫向自己请安,佟贵妃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早早便起了身,在巧心的服侍下挑选着前两日内务府刚刚送来的精美旗装。 巧心捧起一件深紫色绸面配有嫣红与浅紫两种颜色牡丹花绣纹的旗装走到佟贵妃面前,“这件旗装的颜色与刺绣花纹都是贵妃娘娘最为喜爱的,想来也就只有娘娘才能将这件雍容华贵的旗装穿出韵味来。” 佟贵妃将旗装拿在手中站在铜镜前比了比,微微皱了皱眉,迟疑的问道:“巧心,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所以,即使穿上这件精美的旗装,也只能用些雍容、韵味、气度、华贵这样的词汇来夸赞本宫了?倘若这件衣服穿在年氏身上,只怕所有人都会直言赞许她姿容出众、美若天仙了吧?” 巧心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贵妃娘娘花容月貌、出身高贵,即使身着式样普通的旗装也自由一股超凡脱俗的高华气质,又哪里是熙嫔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可以相比的?” “你这个丫头一向嘴甜,但是本宫的容貌与年氏相比,哪个更讨皇上的喜欢,本宫心里清楚的很。”佟贵妃浅笑着摇了摇头,幽幽叹息道:“韶华易逝、青春苦短,女子的容貌原本就比男子更加容易衰老。本宫即使再小心保养,也难以与那些刚刚进宫的答应、常在、贵人们相比。” 佟贵妃想起年兮兰那张在上天眷顾下生成的秀丽绝伦的倾世娇颜,不禁愈发拧紧了眉头,又命巧心将另外三件新制旗装拿到她的面前仔细挑选,却是越看越不满意,于是又勉强选了第一件,在巧心的服侍下更了衣。 巧心原本想要为佟贵妃梳她平日里最为喜爱的精巧秀美的小两把头,谁知只梳了一半便被佟贵妃摆手制止道:“本宫记得,那年氏便最是爱梳这小两把头……本宫今日还是梳大拉翅头吧。” 巧心手把利落的为佟贵妃梳好了发髻,取来一只做工精巧的大拉翅,小心的将其固定在刚刚梳好的发髻上,又在中间簪了一朵浅紫色的牡丹花,两边配了两小只做工精巧的金丝凤钗,两只凤凰的口中各自衔着一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由金丝盘成的凤尾繁复精致,微微散开的尾羽形成美丽的弧度,略微上扬的角度彰显着凤凰尊贵不凡的地位与气度。 佟佳贵妃仔细端详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对巧心吩咐道:“取些嫣红色的胭脂膏子来,本宫的唇色有些淡,脸色也略有些苍白,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巧心今早看着佟贵妃眼下浓重的暗影,便知她昨晚一定没有睡好,极有可能彻夜未眠。然而巧心又怕无意中触及佟贵妃的痛楚,因此也不敢冒失进言劝慰,只是按照佟贵妃的吩咐为她画好妆容,直到佟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巧心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佟贵妃刚刚用了一小碗燕窝粥,便已经到了请安的时候。 佟贵妃原本对自己这身雍容华贵的装扮还算满意,然而随着嫔妃们三三两两的陆续走殿内,佟贵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德妃、宜妃、宣嫔、密贵人等人精雕细琢的妆容与满身华贵夺目的珠宝首饰,脑海中恍然间闪现出年兮兰清丽脱俗的俏脸上浅淡清透的妆容与舒服随意的装扮。 再看看面前与她自己同样精心装扮的诸位妃嫔,佟贵妃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伤,一瞬间竟有些心灰意冷,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莫名的悲凉。 宣嫔心中虽然暗自疑惑为何一向守时的年兮兰还未到来,但面上却嘻嘻哈哈的与身旁的和嫔谈笑着,却是半句也不曾提及年兮兰如今尚未到来之事。 谨贵人早就对年兮兰的美貌与好运万分嫉妒,只觉得是年兮兰抢走了原本可能属于她的宠爱。只可惜年兮兰谨言慎行,又被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令她找不到半分机会报复年兮兰。 如今见年兮兰迟迟不到,谨贵人不禁窃喜不已,以为自己总算揪住了年兮兰的把柄,于是寻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契机,故作不经意的对身旁的密贵人询问道:“熙嫔姐姐平日里一向来得极早,为何今日却姗姗来迟?莫不是熙嫔姐姐怀有身孕还来回奔波于翊坤宫与乾清宫之间,又要尽心尽力的侍奉皇上,过于辛苦劳累才导致身子不适,以至于日上三竿还未曾起身,无法按时来景仁宫向贵妃娘娘请安?” 密贵人淡淡的瞥了谨贵人一眼,莞尔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又如何能够得知乾清宫与翊坤宫里的事情?若是你这般好奇,等一会儿熙嫔娘娘来了,你自己好好问问她,可好?” 谨贵人原本想要凭借此言挑起佟贵妃与诸位妃嫔们对年兮兰的不满于怨恨,然而此时此刻,她见在佟贵妃与在场的妃嫔们听了她意味深长的话,却置若罔闻,脸上竟连半分怨毒之色都不见。不禁身子一抖,忽然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做了一件蠢事。 谨贵人沉默片刻,又赶忙堆起笑容,将话头拉了回来,“贵人姐姐所言有理。都是切身浅薄无知,竟然问出这样的傻话来,令姐姐见笑了!” 佟贵妃正欲开口,却见景仁宫的小太监神色慌张的走入殿中。 佟贵妃脸色一沉,不悦的问道:“慌慌张张、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让你将本宫平日里的教导全部都抛诸脑后?” 小太监连连告罪,随后才颤抖着声音禀报道:“长春宫的良妃娘娘病逝了。刚刚带着小阿哥入宫向良妃娘娘请安的八阿哥赶到长春宫的时候,良妃娘娘已近弥留,任凭八阿哥如何呼唤挽留,竟也未能说出半句话便咽了气。八阿哥已经哭昏了过去,小阿哥也大哭不止,长春宫内顿时一片混乱。” “可巧,皇上下朝后亲自送熙嫔娘娘返回翊坤宫,听见哭闹之声循声赶到长春宫,见长春宫内乱得不成样子,皇上顿时雷霆震怒,此时已经将长春宫侍奉的宫人们关押了一大半,除了良妃娘娘的近身侍婢秋棠以外,其他三位宫婢都已经挨了皇上的板子。皇上特意派了宫人前来景仁宫传话,请贵妃娘娘即刻前往长春宫一趟。” 佟贵妃与诸位妃嫔闻言皆露出惊讶,心念电转的揣摩着康熙的心意。 若说康熙对良妃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佟贵妃等人是万万不相信的。毕竟,良妃由于出身卑微,即使为康熙生下八阿哥胤禩,也未能得到康熙的宠爱与看重。就连三十九年被册封为良嫔,还是凭借母以子贵才升了位份,沾了年仅十七岁便被册封为贝勒的八阿哥的光。 然而,尽管良妃不得康熙宠爱,但毕竟也是一宫主位。如今良妃病逝,长春宫内竟然乱成一团,实在不成体统,又恰巧被康熙撞了个正着。如今康熙雷霆震怒,众位妃嫔皆有些心急起来,只恨不得即刻赶到长春宫内,在康熙面前表现一番,以期博得康熙的喜爱。 佟贵妃懊恼的看了看在场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夺目的妃嫔们,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雍容华贵的紫色旗装,不禁心烦的揉了揉额角,沉声说道:“你们也赶快回宫换身得体的衣服,再去长春宫看望良妃吧。” 由于心中有着各自的谋算,在场的妃嫔们得了佟贵妃的懿旨,顿时脚下生风的离开了景仁宫,各自回宫整装去了。 佟贵妃不敢让康熙久等,迅速的在巧心的帮助下换了一件深蓝色的旗装,取下大拉翅,改梳了简单雅致的小两把头。发髻上并不簪花,只用一些深绿色的玉簪作为装饰。 佟贵妃照了照镜子,又取来锦帕擦去了脸上的胭脂,随后又往脸颊上扑了一些粉,苍白的脸色顿时又多了几分憔悴,随后才扶着巧心的手匆忙的走出景仁宫,乘着宫轿往长春宫赶去。 当佟贵妃匆匆赶到长春宫的时候,长春宫虽然已经不复刚刚的混乱不堪,却已经不见了康熙的身影。 佟贵妃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只匆忙的进去看了良妃一眼,便唤来秋棠询问道:“皇上是何时离开的?八阿哥现在何处?” 秋棠依然红着眼眶,哑着嗓子回禀道:“皇上刚刚已经命人将八阿哥与小阿哥送回府中,并且派了太医前去为八阿哥诊脉。皇上罚了长春宫内玩忽职守的几位宫人,随后便回了乾清宫。皇上还说若是贵妃娘娘来了,便请娘娘过半个时辰再到乾清宫面圣。” 听了秋棠的回话,佟贵妃险些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先将她从景仁宫传到了长春宫,随后竟然又命奴婢传话,告知她半个时辰后再去乾清宫面圣?这不是故意折腾她、折辱她又是什么! 佟贵妃拧着眉头思讨片刻,冷声问道:“刚才,熙嫔可曾与皇上一同前来长春宫看望良妃?” 秋棠恭敬地回禀道:“熙嫔娘娘刚刚陪着皇上一同赶来长春宫,得知良妃娘娘已经病逝之时,便欲进殿看望良妃娘娘。皇上担心殿内阴气重,未免冲撞了熙嫔娘娘腹中的龙胎,因此特意命李公公将熙嫔娘娘送回了翊坤宫,并且准许熙嫔娘娘不必依照宫规前来长春宫吊唁。” 佟贵妃越听越觉得胸口憋闷不已,不禁抚着胸口轻声咳嗽起来。 正在此时,德妃、宜妃、和嫔、密贵人等妃嫔先后匆匆赶来长春宫中,皆已经换了得体的素色旗装,更有些身份低位的庶妃脸上竟然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然而得知皇上已经离去之时,诸位妃嫔的脸色当真是精彩纷呈。佟贵妃此时心头正憋着一团怒火,也懒得与众位妃嫔周旋。 佟贵妃看着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几位庶妃如今正面带尴尬之色,低下头偷偷擦去脸上的泪痕,心中不禁一阵嗤笑。想到独占盛宠的年兮兰,佟贵妃忽然又有些可怜起这些姿色平庸的庶妃来。 佟贵妃想起长春宫内被康熙惩治的宫人们,眼中微光一闪,忽然觉得此事可以作为一个极好的借口。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整治宫里的宫人们。那么解析来的盘问调查,也便水到渠成,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佟贵妃想着想着,不禁又打起精神来,筹谋着等会儿面见康熙,究竟要如何向康熙禀明此事。 佟贵妃费尽心思准备了一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说辞,没有想到她在乾清宫声情并茂的对康熙禀告自己的想法与计划以后,康熙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以平静的语调缓缓说道:“那些趋炎附势、根红顶白的奴才们的确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但是,也不可因为此事而扰了各宫妃嫔们的清净。” 佟贵妃听闻此言顿时觉得十分刺耳,只觉得康熙与她说这些话只不过是想要保护年兮兰而已。 佟贵妃正欲开口之后,却忽然瞥见靠近窗边的地方竟然放着一张美人榻。又见此张美人榻距离御案很近,心中越发打翻了醋坛子,涌起一阵酸楚与嫉妒。 入宫侍奉康熙多年,佟贵妃虽然不得康熙宠爱,却对他的喜好与脾气多少也了解了几分。佟贵妃深知,倘若康熙并非真心喜爱年兮兰,他也不会准许乾清宫内出现适合女子所用的美人榻,偏巧又被摆在斜对着御案的地方。 佟贵妃不禁暗自猜想着康熙是否一边批阅奏折,一边与不知廉耻的年兮兰任意调笑。这样想着想着,佟贵妃心中便越发恼火,只恨不得立时便收拾了年兮兰才好。 目光敏锐的康熙自然没有错过佟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心中顿时一凛,不动声色的将此事记在心上,面上却微微眯起双眼,缓缓言道:“熙嫔如今身怀有孕,朕对她腹中的孩子十分重视。因此,朕决定在她生产之前,免了她跪地行礼与每日请安的规矩,让她在翊坤宫好好养胎。若是其他妃嫔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要总忘翊坤宫跑,扰了熙嫔静养安胎。”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你代掌凤印、统御后宫,要好生照顾好熙嫔与她腹中的小阿哥。类似穆常在的事情,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你要谨记。”   ☆、第34章 ,请支持哦〔^_-〕 佟贵妃虽然恨毒了年兮兰,巴不得立即将她置于死地,然而却并未操之过急,反而极为有耐心的慢慢开始布局。 未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在处理完良妃的丧事以后,佟贵妃才着手惩治了长春宫对良妃不敬、玩忽职守的宫人们,随后又以此事为借口,逐一严查各宫房侍奉的有品级的宫人。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在宫中侍奉的宫人们多少都有自己的一些私心与谋算。经过一番详查,倒是被佟贵妃查出了不少问题。 佟贵妃将一些对主子不敬、苛待失宠的妃嫔以及不得康熙宠爱的格格们的一众刁奴杖责五十大板之后尽数贬到辛者库当差。此番查处的确肃清了后宫之中的一些不良风气,令后宫里长期受奴才们欺负的庶妃与格格们喜极而泣、额手相庆。 然而,此事却远远没有结束。在宫中众人以为此次风波已经过去的时候,对佟贵妃而言,真正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见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正月过后,佟贵妃终于将侍奉本届秀女的宫女惠茹以及为秀女们验身的郑嬷嬷与许嬷嬷唤到景仁宫问话。 由于惠茹对主子一向恭敬有礼、尽心侍奉,就连对刚刚入宫没有品级的小太监与小宫女们也十分照顾,因此在宫中人缘极好。佟贵妃象征性的盘问了惠茹几个问题,随口夸赞了她几句,之后便令她退下了。 事实上,佟贵妃并非由于欣赏会惠茹的为人才不想将她当做陷害年兮兰的棋子,而是佟贵妃认为惠茹太过聪明圆滑,难以掌控。 毕竟,能在后宫之中混的如鱼得水的宫人必然有其高明之处,而佟贵妃不能允许此次计划中出现任何一点细微的纰漏,因此便自然的将惠茹排除在外。此次佟贵妃将惠茹与两位负责验身的嬷嬷一起请来景仁宫问话,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迷惑后宫众人的眼睛,以图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罢了。 当惠茹退出殿外以后,佟贵妃脸色一变,直接将前些日子查到的结果扔到郑嬷嬷与许嬷嬷面前,面带讥讽的嗤笑道:“免除每一项检验竟然都有不同的价钱,而避免检验处子之身的价钱最高,竟然高达二百两银子,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你们两位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竟然胆敢在秀女验身之事收受贿赂、弄虚作假?你们究竟收受了多少银子?应该有上万两之多吧?你们收受贿赂原本便已经违反了宫规,更加可恨的是你们竟敢将不贞不洁的女子选入后宫,混淆皇室血统!就是将你们凌迟处死,都难以赎此重罪!” 郑嬷嬷与许嬷嬷眼见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败露,顿时吓得浑身颤抖,瘫软着身子跪倒在佟贵妃面前,不停的额头求饶。 郑嬷嬷已经将额头磕出了血来,却顾不上擦拭,涕泪横流的哀求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如此大错!但是奴婢们虽然收了那些秀女们递上来的红包,但是奴婢们绝对没有将不贞不洁的秀女选入后宫!请贵妃娘娘明察,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许嬷嬷虽然不知佟贵妃为何要将混淆皇室血统的重罪扣到她们头上,却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不住的向佟贵妃解释求饶,“贵妃娘娘容禀,那些秀女们都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且出身高贵,自幼被家里人娇宠着长大,自然脸皮薄些,羞于做那最后一步检验,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奴婢们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不贞的女子选进后宫!对于那些仅仅通过观察眉间的形状、口唇胸腹之颜色、双腿腿根处的形状皆无法确定其为清白之身的秀女们,奴婢们即使收下红包,也会找来铜盆,里面放上些极细的柴火灰,然后让秀女解衣蹲于其上,并用羽毛拂其鼻孔。在秀女打喷嚏之时,奴婢们则会仔细查看柴火灰。倘若灰尘静止不动,则表示此位接受检验的秀女为处子之身,因此绝不贞之人蒙混入宫……” 郑嬷嬷眼中闪出希冀之光,也跟着解释道:“那些秀女皆出身名门,谁家有胆子将不贞不洁的女儿送入后宫,那岂不是虎口里拔牙,自寻死路么?奴婢也曾检验过百余位秀女,虽然那些秀女们长相身姿各不相同,但皆为冰清玉洁的少女,请贵妃娘娘明察!” “也不尽然吧!”佟贵妃冷笑一声,缓缓言道:“纵然你们经验老道,但是仅仅凭借那些观察秀女的眉头、肤色、胸腹、双腿这样的手段,就想要辨别她们是否为处子之身,是否太过儿戏?或许有人生的比旁人略好些,又塞给你们一个厚厚的红包,便足以蒙蔽了你们的眼睛,令你们猪油蒙了心,未作任何有效的检验便轻飘飘的放过了她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与记录,是不是这样?” 郑嬷嬷与许嬷嬷呆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呼冤枉。 佟贵妃缓缓一笑,也不再听她们解释,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就好比近来备受皇上宠爱的熙嫔,刚刚侍奉了皇上几日便身怀有孕,如今才刚刚三个多月,肚子便如同其他怀孕五个月的妇人肚子一般大小,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可惜皇上如今已经被熙嫔所迷惑,竟然看不出如此大的破绽,被熙嫔蒙在鼓里。本宫岂能任由熙嫔这个贱妇继续留在宫内淫乱后宫、混淆皇室血统!” 郑嬷嬷与许嬷嬷心中巨震,终于反应过来佟贵妃此次惩处她们不过是一个幌子,而佟贵妃真正要对付之人正是深受皇上宠爱且怀有身孕的熙嫔娘娘。 两位嬷嬷虽然不敢违背康熙的旨意将康熙曾经命两人重新为年兮兰验身之事禀告佟贵妃知晓,却仍然大着胆子为年兮兰的辩解道:“也许是贵妃娘娘听信小人谗言,因此对熙嫔娘娘有所误解,才会怀疑熙嫔娘娘的清白。熙嫔娘娘早已经为皇上侍过寝,倘若熙嫔娘娘当真并非清白之身,皇上又岂会看不出来,继续宠爱熙嫔娘娘?由此可见,熙嫔娘娘必定是清白之身无疑!” “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又岂能允许不贞不洁的女子留于后宫之中,并且给予盛宠?熙嫔娘娘在初次为皇上侍寝之后即被皇上赐予熙这一尊贵的封号,可见皇上心中对熙嫔娘娘必定极为满意,熙嫔娘娘又怎会是不贞不洁的女子呢?” 郑嬷嬷与许嬷嬷如此大胆的在佟贵妃面前为年兮兰辩解,并非出于对年兮兰的好感或是所谓的正义之心。她们心中十分清楚,既然佟贵妃选中她们作为陷害年兮兰的棋子,便自然不会留下活路给她们。而若是她们违背康熙的旨意,随意将康熙严令她们保守的秘密私自外泄,同样会被康熙处死。 既然左右都难逃一死,倒不如至死都竭力维护备受圣宠的熙嫔娘娘。日后等真相大白之日,皇上或许还会念在她们一心维护熙嫔娘娘的情分上,对她们的家人给予一些照顾。 佟贵妃听闻两位嬷嬷你一言、我一语争抢着为年兮兰辩解,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怒斥道:“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掌这两个贱婢的嘴,看她们还敢不敢口出狂言、砌词狡辩!” 佟贵妃话音刚落,便有四位体格强壮的嬷嬷走上前来将郑嬷嬷与许嬷嬷按在地上,手执长戒尺左右开弓狠狠抽打在她们的脸上。由于下手极狠,因此不过几下便令郑嬷嬷与许嬷嬷的双颊高高肿气,口唇破裂流出鲜血。 按照清宫中的规矩,嬷嬷或是宫女们犯了错,通常要脱掉裤子施行杖刑,并不会直接打脸。而佟贵妃如今命人掌郑嬷嬷与许嬷嬷的嘴,将她们打得面无人形,已经是极重的惩罚。 佟贵妃看着瘫软在地口不能言的两位嬷嬷,命人取来早已写好的供词,握着已经昏厥过去的两位嬷嬷的手,蘸着地上的尚未干涸的血液在纸上按下手印。 佟贵妃接过供词重新审视了一遍,挥了挥手,命人将郑嬷嬷与许嬷嬷拖了下去,暂且将她们囚禁于景仁宫内,并且唤来两位心腹宫人严加看守。 巧心仔细的将佟贵妃交给她的供词收好,担忧的问道:“以奴婢浅见,留着那两个嬷嬷总是个祸患!主子刚刚为何不下令直接将她们杖毙了事?” 佟贵妃嗤笑一声,瞥了眼巧心,摇头道:“若是此时将她们杖毙,必然会引起后宫众人的注意。本宫要的是一击即中,还不想打草惊蛇。若是提前让年氏得了风声,跑到皇上面前痛哭流涕一番,岂不是破坏了本宫特意为她准备的一场好戏!等到本宫整治了年氏以后,自然会安排那两个该死的嬷嬷畏罪自尽,姑且再让她们多活一会儿吧。” 佟贵妃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询问道:“本宫嘱咐你亲自去办的那件事情,你可是安排妥当了?” 巧心得意一笑,一边为佟贵妃递上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一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奴婢早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从眠月阁买了一个昨夜刚刚被打下来的近五个月大的胎儿,可巧还是一个成型的男胎。奴婢听说,他的娘亲本是眠月阁里小有名气的女支女,前些日子曾被一名江南富商包养过一段时间。她原本以为那位江南富商会看在孩子的情分上娶她做妾,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只是与她逢场作戏而已,从未动过娶她进门的念头。如今她只能将腹中的累赘打掉,重新在眠月阁里挂牌接客。奴婢已经用冰块将胎儿冰好,等会儿拿出来做证据,必定可以瞒天过海!即便是刘御医亲自查看,也检查不出问题来。” 佟贵妃连喝了两小口茶水,冷笑道:“本宫才不关心那个胎儿的来历,本宫只想将他当做利刃,狠狠的刺进皇上那颗对年氏充满怜惜之情的心里。本宫倒要看一看,等到皇上相信年氏不忠不贞的时候,那个拥有倾世娇颜的年氏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挽回皇上的心!” 佟贵妃想着想着,忽然低笑起来,精心描绘的双眼中透出一抹戾气与疯狂,“本宫一想到皇上会狠狠将跪下来不住额头求饶的年氏一脚踢到一旁,或是干脆亲手掐死年氏这名贱妇,本宫就觉得开怀不已……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佟贵妃一边大笑,一边用手中的锦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感叹道:“本宫实在是太过开心了,竟然都笑出了眼泪……” 佟贵妃笑了好一阵,才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对巧心吩咐道:“你现在便去请年氏来景仁宫赏花吧。记住,你只需告知年氏,本宫除了她以外,还请了和嫔、宣嫔、密贵人、谨贵人前来景仁宫观赏梅花,以免她心生怀疑,不肯前来。” 巧心立即垂首领命,脚步匆匆的向翊坤宫赶去。 佟贵妃转头望了望景仁宫殿前开得正艳的几树红梅,幽幽叹息道:“瞧瞧这红梅花开得多好啊!就连皇上见了都喜欢不已。年氏有幸在临死前观赏到这些红梅,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相对于阴郁压抑满是戾气的景仁宫,翊坤宫此时却是一片温馨祥和的景象。 由于康熙担心年兮兰怀孕的月份渐长,再穿着以前的旗装会不合身,因此特意命内务府按照年兮兰如今的身材重新为她准备了旗装。这些旗装的颜色皆以粉红、浅蓝为主,还有几件为湖绿、鹅黄、香色、月白等清淡雅致的颜色。 年兮兰见了这些精美的新衣很是喜欢,在芳婉与芳蔺的建议下挑了一件湖绿色的旗装换上身,站在铜镜前照了照,果然极为合身,的确比她那些已经略有些紧绷的旗装穿着舒服许多。 年兮兰打量着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疑惑的皱了皱眉,迟疑道:“怀孕三个月的妇人,肚子都是这般大小么?为何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肚子近来长大的速度有些太快了一些呢?” 孙嬷嬷连忙上前劝慰道:“主子吃下的膳食皆被腹中的龙胎吸收了去,因此龙胎才长得略快一些。加上主子身材纤细,因此相比之下,才会显得腹部略比其他怀孕的妇人略大一些。” 若是年兮兰是一个不曾怀孕生产过的女子,此时自然会对孙嬷嬷的话深信不疑。然而年兮兰毕竟前世已经怀过四次身孕,如何不知自己在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腹部应该是怎样的大小?加上母子之间特有的感应,年兮兰已经肯定腹中所怀的极有可能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年兮兰刚刚感受到这种与腹中孩子特有的感应时,也不禁被吓了一跳。然而仔细思索之后,年兮兰又觉得与腹中孩儿这样难得的牵绊也许便是无尘道长送给自己的第二个珍贵的礼物。 相比于绝美的容貌,年兮兰对于这个新发现的礼物格外珍惜。 年兮兰暗自庆幸,只要自己善用这个难得的本领,便可以在孩子们遇到危险以前有所感应。在这个变幻莫测、暗流涌动的后宫之中,有了这个本领,自己便可以更好的照顾好孩子们,使他们平安快乐的长大成人。 至于腹中怀的可能是两个小阿哥一事,年兮兰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年兮兰暗想,倘若她当真生下两个小阿哥,便恳求皇上准许,不给两个小阿哥任何爵位,只让他们做闲散宗室。如此一来,便不用将任何一位小阿哥送离自己身边了。 如今看尽世事变幻的年兮兰只盼着自己的孩子们健康、平安,即使只能做不能参与朝政的闲散宗室,年兮兰也不觉得有多么遗憾。年兮兰甚至觉得,这也许是另一个契机,可以让她的孩子们选择去做他们喜欢的事情,这未必便比不上成为亲王、郡王所获得的幸福与快乐。 年兮兰虽然心中早已经有所猜测,但却并未故意揭穿孙嬷嬷与芳婉等人的隐瞒。既然康熙怕她过度忧心,因此费尽心思的将她怀有双胎之事瞒着她,她也乐得承康熙的情,装作茫然无知的模样快乐度日,静心的在翊坤宫中养胎。 正在此时,守在殿外的小宫女进来禀报,称景仁宫的宫女巧心奉佟贵妃的懿旨前来求见年兮兰。 年兮兰微微一愣,赶忙令小宫女将巧心带进来。 巧心见了年兮兰,恭敬地跪在地上向年兮兰请了安,随后才站起身子,浅笑道:“贵妃娘娘见景仁宫内几树红梅花开得正好,特意命奴婢前来翊坤宫邀请熙嫔娘娘前去景仁宫赏花。谨贵人此时想是已经到了,和嫔、宣嫔此时已经在路上了,奴婢等会儿还要去咸福宫邀请密贵人呢!”   ☆、第35章 ,请支持哦o〔≧o≦〕o 年兮兰暗想近两个月来自己按照康熙的旨意,都不曾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虽然佟贵妃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年节庆宴上见到她的时候也都笑脸相迎,但年兮兰心中却十分清楚,佟贵妃心中里必然很不舒服,甚至会比其他嫔妃更加嫉恨她。 如今年兮兰怀有身孕,也不愿在此时过于得罪佟贵妃。然而对于佟贵妃此次邀约,年兮兰心中却涌起莫名的不安。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声道:“原本贵妃娘娘邀约,我应该立即动身前往景仁宫赴约。只是皇上昨晚便吩咐我今日去乾清宫陪他一同用午膳。眼见皇上即将下朝,倘若我令皇上久候,岂不是对皇上不敬?请代我向贵妃娘娘致歉,明日我再备上些厚礼亲自前往景仁宫向贵妃娘娘陪不是!” 巧心见年兮兰搬出皇上来,借故推脱不肯前往景仁宫赴约,不禁心中大急。巧心深知此事必须尽快解决,倘若再拖延一时半日,只怕迟则生变,难免会生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巧心一咬牙,竟然面带微笑开口劝道:“说来也真是巧极了!皇上听闻景仁宫内的梅花开得正好,竟然命李公公前往景仁宫告知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备上些上好的碧螺春,还说待会儿要去景仁宫与诸位妃嫔一同赏梅品茶呢!您也知道贵妃娘娘的脾气,素来看不惯德妃娘娘与宜妃娘娘的做派,因此也并未请任何高位的妃嫔,只请了几位亲近的妃嫔来景仁宫,与皇上赏梅同乐。” 见年兮兰面露惊讶之色,巧心心中一慌,有一瞬间竟然有种被年兮兰那双清澈的双眼看穿的感觉。 巧心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继续劝道:“原本,贵妃娘娘特意嘱咐奴婢不要提前告知诸位妃嫔皇上要来景仁宫赏花的消息,但奴婢见熙嫔娘娘不愿前往景仁宫赏花,着实替您着急不已。倘若皇上得知熙嫔娘娘故意拒绝贵妃娘娘的邀约,不肯前往景仁宫与其他妃嫔赏花同乐,岂不是会误解娘娘,以为娘娘拈酸吃醋、清冷孤傲,因此才不屑与其他妃嫔往来。若是皇上因此而厌恶了熙嫔娘娘,对熙嫔娘娘何其不公?奴婢一片诚心为熙嫔娘娘着想,因此才特意将此事密告给娘娘知晓,还望娘娘日后对奴婢多加提携!” 年兮兰听闻巧心此番劝告,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中更加平添了几分疑虑。 年兮兰觉得,以康熙近来对她的宠爱与关心,即便临时兴起取消共进午膳的约定,转而前往景仁宫观赏梅花,也绝不至于不派遣李公公知会她一声,任由她从其他奴婢的口中知晓此事。 更何况,巧心此言在其他人眼中或许觉得极为合理,然而在年兮兰听来却觉得漏洞百出、十分可疑。 善于察言观色的年兮兰近来发现,自从她对康熙提及关于梅花为寂寞之花的论断以后,康熙已经很少去看翊坤宫正殿后方那片他亲手种下的梅花林。即使在翊坤宫陪伴年兮兰时偶尔瞥见,也会皱起眉头,露出厌恶的神色。 况且,康熙近来一直对佟贵妃颇有微词,即使佟贵妃惩治了宫中许多奴大欺主的恶奴,康熙也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在众人面前连赞赏都没有施舍给佟贵妃一句,显然已经对佟贵妃极为不满。既然康熙与佟贵妃之间的心结尚未解除,又岂会忽然兴之所至前往景仁宫与佟贵妃一起赏梅同乐? 年兮兰心知若是能让巧心甘愿豁出性命也要假传圣旨,如此不择的手段的想要将她诓骗到景仁宫去,只怕在景仁宫等候她的绝对不是什么赏花大会,而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鸿门宴。 想到此处,年兮兰忽然拧紧了好看的双眉,轻揉着额头,虚弱的说道:“我的头怎么又疼起来了?刘御医昨日诊脉之时不是还说并无大碍么,为何我喝了他开的安神药,不但没有什么效果,如今反倒是痛得更加厉害了!” 芳婉心念电转,转瞬间便已经明白了年兮兰的意图,赶忙走上前来轻柔的帮年兮兰揉着额头,焦急的对芳蔺吩咐道:“娘娘今天早上起身之时头疼才略好一些,没想到如今却疼的比昨日还要厉害!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耽误了诊治的时间,伤到腹中的龙胎,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刘御医此时正欲前往乾清宫为皇上诊平安脉,然而事急从全,你还是赶紧往乾清宫跑一趟,就说熙嫔娘娘头痛又犯了,请刘御医赶紧来翊坤宫为娘娘诊治!” 芳蔺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便匆忙的退出殿外,一路小跑往乾清宫去了。 巧心眼见年兮兰故意要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显然已经起了疑心,任凭她再说的天花乱坠,年兮兰也一定不会上当,更不可能随她前往景仁宫去。 巧心心急如焚,生怕主子一番谋算尽付东流,只盼着如今已是半疯的佟贵妃一定要记得昨晚与她商议的结果,见她过了原定的时辰还不曾将年兮兰引到景仁宫,便要亲自带齐证据前往翊坤宫惩治年兮兰。 在巧心迫切的期盼中,佟贵妃果然带着景仁宫的数十位宫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翊坤宫。 巧心见佟贵妃面色阴郁的走进殿内,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狂喜,连忙奔过去跪在佟贵妃脚边,恭敬的禀报道:“都是奴婢无用,竟然未能按照贵妃娘娘的旨意将熙嫔带回景仁宫,还令熙嫔心生怀疑,派遣宫女芳蔺前往乾清宫通风报信。奴婢办差不利,请贵妃娘娘责罚!” 佟贵妃摆了摆手,冷笑道:“你先起来,此事也怨不得你。熙嫔如此狡猾,又生了一张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巧口。即使本宫亲自前来,都未见得能够说得过她。而你这个笨嘴拙舌的宫婢,又岂是熙嫔的对手?” 佟贵妃对身旁的嬷嬷与宫女们使了一个眼色,十余位宫人一拥而上突然发难,将芳婉、木槿与孙嬷嬷三人制服,拖出正殿,关进偏殿内并且锁了门,留下几人看守,其余宫人随后又退回正殿门外,站在紧闭的殿门前,传佟贵妃的懿旨,不许翊坤宫内其他宫人靠近半步。 年兮兰看见佟贵妃如此行事,不由的站起身子后退了两步,双手下意识的环抱住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冷冷的问道:“贵妃娘娘如此大的阵仗,莫非是要将我赐死么?只是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要贵妃娘娘如此费心的惩治于我?” 佟贵妃担心康熙很快便会到来,也不与年兮兰多做解释,只是挥了挥手,便有两位身材高壮的嬷嬷走上前去,分别按住年兮兰的双臂令她跪在地上。佟贵妃则亲自从宫女手中取来一碗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苦味的汤药,一步一步的走到年兮兰身旁。 巧心担心年兮兰挣扎反抗,会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因此连忙奔过去帮忙。巧心伸出左手用力扯住年兮兰的发髻,右手则狠狠的捏着年兮兰的脸颊,想要迫使年兮兰张开嘴巴,以便佟贵妃可以顺利将药灌进年兮兰的口中。 年兮兰心中惧怕不已,自然拼尽全力挣扎反抗,竟然将佟贵妃手中的汤药撞翻了小半碗。佟贵妃怒极,又连声唤来两名宫婢,几人齐心合力终于掰开了年兮兰的嘴。佟贵妃露出一抹狰狞的浅笑,亲自将手中剩下的多半碗汤药尽数灌入年兮兰的口中。随后,巧心立即捂住年兮兰的口鼻,迫使她将口中的汤药尽数咽下。 佟贵妃见年兮兰终于喝下汤药,得意的低声笑了起来,阴测测的感叹道:“本宫真是没有想到,深受皇上宠爱的熙嫔也会有今日。等会儿你腹中的孽种打下来以后,看皇上还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佟贵妃说道此处,忽然掩口而笑,讥讽道:“说不定,皇上也会再看你几眼,只不过用的却是憎恨与厌恶的目光!你猜猜看,皇上究竟会赐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呢?白绫?毒酒?还是会亲自动手,掐死你这个不贞不洁、使他蒙羞的贱妇?” 年兮兰心中虽然害怕已极,甚至感觉小腹隐隐作痛,但是心里却没有上次在景仁宫内险些被佟贵妃罚跪于雪地之上的心痛与绝望。年兮兰感受着腹中两个孩子的动静,仔细体会了一番,确定没有感应到他们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心中虽然疑惑不解,却稍稍定下神来。 年兮兰虽然不曾感受到剧烈的腹痛,却仍旧捂着肚子,装作痛苦不堪的模样倒在地上,悲愤的望着洋洋得意的佟贵妃,颤抖着声音质问道:“妾身侍奉皇上之时,仍是清白之身。贵妃娘娘如此污蔑妾身,以歹毒的手段残害妾身腹中的孩子,难道就不怕因果循环,受到报应吗?” “报应?”佟贵妃大笑不已,“即使有报应,又能如何?下地狱么?”佟贵妃冷冷的睥睨着年兮兰,沉声说道:“纵使下地狱,本宫也不怕!本宫现在才发现,要本宫继续在后宫之中寂寞的活着,还不如下地狱来得痛快!身上的痛苦,又有什么好怕的?心里的痛苦,才最是难熬……” 年兮兰实在难以相信佟贵妃会蠢成这样,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付正深受康熙宠爱的自己。为了拖延时间,年兮兰故意流着眼泪,轻声嗤笑道:“妾身腹中的孩子的确是皇上的血脉!莫非贵妃娘娘以为皇上和御医们会看不出妾身和腹中的皇嗣是被冤屈的吗?” 佟贵妃冷哼一声,只想赶快看到年兮兰绝望崩溃的模样,于是转头吩咐宫人从小木箱子里取出一个鲜血淋漓的胎儿扔到年兮兰面前,冷声道:“本宫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本宫会直接将堕胎药罐进你的口中,自然早已经布好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来好好的招待你!因此,这个将近五个月大的死胎,和两位曾经为你验身的嬷嬷们的口供,都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的大礼!你以为皇上在看了这些证据以后,还会相信你这个贱妇吗?” 年兮兰望着被扔到自己面前血淋淋男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福沛刚刚降生时候的模样,前世失去亲生骨肉的悲痛与绝望再次翻涌而至,令年兮兰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犹记前世年兮兰身怀福沛之时,正好赶上康熙驾崩。等年兮兰辛苦的撑过了国丧,却已经动了胎气。因此,福沛在出生之时便是死胎,未能睁眼看年兮兰一眼,令年兮兰痛彻心扉、自责不已。 年兮兰只觉得自己耳中嗡嗡作响,看着面前已经断了呼吸的男婴,仿佛又回到了她历经了三天三夜的难产,却最终失去了福沛那个悲痛欲绝的时刻。 年兮兰双目赤红的盯着面前的男婴,竟然伸出颤抖的双手将那个男婴紧紧的抱入怀中,绝望的痛哭失声。 佟贵妃见年兮兰竟然抱着与她毫无关联的死胎不放,还以为年兮兰已经疯了,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然而片刻之后,佟贵妃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按说,年兮兰服下堕胎药这么久,也早该将她腹中的龙胎打下来了,怎么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半分动静? 佟贵妃厌恶的看着怀抱着死胎痛哭不止的年兮兰,用手帕掩住口鼻,吩咐巧心上前将死胎夺过来,并且仔细查看年兮兰是否已经小产。 心急不已的巧心得了佟贵妃的命令,赶忙伸出手来想要抢夺年兮兰怀中的死胎,却不想年兮兰抱得太紧,任凭巧心如何争夺也不肯松开手。 刚刚下朝的康熙心里正美滋滋的掂量着午膳的菜色,打算再添一条清蒸鲫鱼为年兮兰好好补补身子,却见芳蔺失魂落魄的等在书房外,苍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 康熙心中一凛,赶忙向芳蔺询问年兮兰的情况。芳蔺见康熙终于下朝回来,顿时跪倒在康熙面前,快速的将佟贵妃不明原由的邀约禀告给康熙。康熙心中大惊,没有想到佟贵妃竟然胆大妄为到直接对年兮兰下手,连忙带着李德全、芳蔺与数十名御前侍卫向景仁宫赶去。而刚刚来到乾清宫门口,前来为康熙诊平安脉的刘声芳,尚未来得及向康熙请安,便被康熙下令一同前往景仁宫。 康熙的御驾一路急行赶到了景仁宫,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康熙望着景仁宫内神色惊慌的宫人,心中的不安与惊恐愈加强烈。康熙命侍卫们将景仁宫的宫人尽数监管起来,随即立刻起驾抄最近的路向翊坤宫赶去。 康熙刚刚走入翊坤宫,便见听见正殿内传来年兮兰绝望的哭声。康熙心中剧痛,脚下一顿,险些绊了一跤,幸好被李德全眼疾手快的扶住,才未在众多宫人与侍卫面前出丑。 那些奉佟贵妃之命守在殿前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宫婢们如今见了盛怒的康熙,顿时瘫软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康熙心系年兮兰的安危,来不及理会这些宫婢们,直接一脚踢开殿门,大步奔入殿内,却见到了令他心魂俱碎的一幕。 只见年兮兰发髻凌乱,脸颊上明显带着暗红的指印,嘴角更是流着鲜血,湖绿色的旗装染了殷红的血迹,手中竟然还抱着一个血淋淋的死胎,任凭谁来抢夺也不肯松手,颤抖着身子无助的发出绝望的哭喊。 康熙从未见过年兮兰如此悲伤绝望、痛哭失声的模样,立刻目眦欲裂的走上前去,一把拉开正按着年兮兰的手臂抢夺死胎的巧心,丝毫不嫌弃此时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年兮兰,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言细语的在她耳边低语道:“别怕,朕来了。从今以后,朕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年兮兰在康熙柔声细语的安慰中渐渐回过神来,却只悲戚的轻唤了一声“皇上”便昏了过去。 佟贵妃焦急的跪在康熙身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供词呈到康熙面前,正欲出言指责年兮兰不贞不洁,却听康熙怒斥道:“来人,将这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贱妇堵上嘴拖下去,好好看管起来,千万别让她有自尽的机会!再将这些以下犯上、冒犯熙嫔娘娘的贱婢全部打入慎刑司,先卸了身上的关节好生看管,朕还要亲自慢慢审问!” 佟贵妃听着身边嬷嬷与宫婢们的哭喊之声,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喃喃道:“皇上,您叫妾身什么?您竟然当面斥责妾身是贱妇!妾身出身高贵,又是皇上的亲表妹,更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执掌凤印、统御后宫的贵妃!难道,妾身竟连出身辛者库的卫琳琅都不如吗?” 康熙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听佟贵妃多言半句,直接命人堵上佟贵妃不停叫嚷的嘴巴将她拖了下去。 康熙此时回过神来,望着年兮兰怀中近五个月大的男胎,反而松了一口气,赶忙唤刘声芳上前为年兮兰诊脉。 刘声芳连忙上前仔细为年兮兰诊治,片刻之后却松开了紧拧的双眉,轻声向康熙禀报道:“启禀皇上,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皆平安无恙。只不过,熙嫔娘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因此才会导致轻微的出血。幸而熙嫔娘娘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血也已经止住了。奴才再开几服安胎药给娘娘服用,必可保娘娘与腹中龙胎平安无事。” 刘声芳说道此处,忽然面色凝重的盯着年兮兰身旁尚未干涸的一滩汤药,仔细查验了一番,随即面色沉重的禀报道:“此药里有极重的红花,是极为霸道的堕胎药。怀有身孕的妇人只要喝上一口,便足以打下已经成型的胎儿。幸好熙嫔娘娘不曾喝下此药,否则腹中龙胎必定难以保全,就连熙嫔娘娘只怕都会受到牵连,以后再难有孕。”   ☆、第36章 ,请支持哦〔≧▽≦〕/啦啦啦 康熙听闻刘声芳的禀告,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看着怀中年兮兰双颊上狰狞的指印及被咬破的犹带血迹的樱唇,心中不由得再次弥漫起层层叠叠、绵绵密密的不安与恐惧。 康熙神色阴郁的看了看年兮兰怀中不知姓名的死胎,命宫人将死胎移走,抬头对刘声芳吩咐道:“你去仔细查查那个胎儿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因何而死?” 刘声芳不敢怠慢,赶紧前去仔细查验。 康熙怜惜抚摸着年兮兰脸上的伤痕,为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寝殿放在床榻上。 芳蔺与刚刚被救出的芳婉、木槿、孙嬷嬷见年兮兰被折腾成这副模样,皆纷纷落下眼泪,跪倒在康熙面前不住的磕头请罪。 康熙拧紧眉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先起来吧,过来服侍你们主子要紧。芳蔺、芳婉,去取些干净的寝衣,再打一盆热水来。木槿,找刘御医取些上好的伤药,要止疼效果好些的。” 三人闻言立即擦了擦眼泪,即刻分头行动。芳蔺、芳婉不过片刻便将寝衣与热水取来。两人正欲上前帮年兮兰梳洗更衣,却见康熙亲自动手解开年兮兰身上的衣衫,厌恶的将染有血迹的湖绿色旗装扔到地上,“将这件旗装拿出去烧了!以后都不要让这个颜色的旗装出现在熙嫔面前!” 孙嬷嬷从未见过康熙对任何一位妃嫔如此上心,连忙应诺着捡起地上的湖绿色旗装,按照康熙的旨意将这件衣服拿去后院烧掉,随后又将衣箱中剩余的两件湖绿色旗装尽数处理干净。 康熙动作轻柔的解开年兮兰的衣衫,锐利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年兮兰身上的肌肤。当看到年兮兰手臂上几个青黑的指印及双腿间干涸的血迹时,康熙脸色愈发难看。 康熙轻柔的抚摸着年兮兰手臂上的伤痕,眼中怜惜之情愈盛。 康熙仔细查看一番,确定年兮兰身上并无其他更为严重的伤痕以后,才接过芳婉递上前来的被热水浸湿的棉布,小心翼翼的帮年兮兰擦拭双腿间的血迹,随后亲自动手为她换上干净的寝衣。 木槿按照康熙的吩咐从刘声芳那里取来了上好的伤药,颇有眼力见的没有贸然上前帮忙为年兮兰抹药,而是恭敬的将盛着药膏的瓷瓶呈到康熙面前。 康熙取过瓷瓶,用手指蘸了一些清凉的药膏轻柔的涂抹在年兮兰脸颊与手臂上的伤处。康熙知晓年兮兰那一身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的白皙肌肤最是娇嫩无比,以往与年兮兰亲热缠绵之时,只要自己稍加用力,便会在年兮兰身上留下痕迹,真可谓是吹弹得破。 康熙在刚刚开始宠幸年兮兰的时候,还曾经很喜欢在那身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每每看着年兮兰身上那些自己留下的斑驳痕迹,康熙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满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康熙似乎已经习惯了将年兮兰捧在手心里娇宠的着,在得知她怀有身孕以后更是舍不得她受到半点伤害。因此,即使康熙偶尔缠着年兮兰隔靴搔痒的亲热缠绵一番,也会极为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力道,不愿看到年兮兰身上有半点伤痕。 然而此时此刻,康熙看着被自己放在心上疼宠的年兮兰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折腾成这副模样,还险些小产滑胎,只觉得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心中不免涌起滔天的怒火。 康熙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年兮兰被咬破的唇瓣,缓缓低下头去,轻轻在那樱唇上印下一吻,随后又伸出温热的舌,轻柔的舔去年兮兰嘴角残留的血痕。原本香甜的味道如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康熙深邃的凤眸微微一暗,轻轻低下头去,抵着年兮兰的额头,默默的凝视着年兮兰,那极为认真的模样仿佛要将年兮兰此时此刻的面容清晰的烙印在脑海中。 康熙凝视年兮兰半晌,又怜爱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嘱咐芳婉与芳蔺好生照顾年兮兰,随后将木槿叫出寝殿,沉声问道:“你一向精通药理,可知是否会有女子在喝下堕胎药后,不仅腹中胎儿平安无恙,就连脉象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木槿沉吟片刻,恭敬的回答道:“奴婢也曾听闻过,有些人生来便对某些药物有着不同寻常的抵御能力,也有些人由于长期服用药物,或是经过刻意调养,也会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这两种情形均极为罕见,可谓万里挑一。奴婢虽然听说过此种情形,却并未亲眼见过拥有此种本领之人。” 听了木槿的回答,康熙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实际上,早在下定决心纳年兮兰进入后宫之日起,康熙便已经对年兮兰的家世背景、成长经历、喜好专长、性格人品做过详细的调查。康熙深知年兮兰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官家小姐,除了过人的容貌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经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又开口问道:“之所以会发生此种情况,莫非是已经吃了解药,及时解了毒?” 木槿思索片刻,摇头道:“那堕胎药极为霸道,只要喝下一口汤药到腹中,便必会损伤胎儿,根本无药可解。倘若熙嫔娘娘当真已经喝下堕胎药,而龙胎又平安无事,便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堕胎药对熙嫔娘娘根本全无作用,龙胎与熙嫔娘娘血脉相连,自然也会平安无恙。” 康熙回想着年兮兰唇上苦涩的药味,眼神越发凝重。冷声对木槿吩咐道:“刚刚此番谈话,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你先退下吧,以后好好侍奉熙嫔,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木槿连忙点头应诺,恭敬的告退而去。 康熙转回正厅,对垂手而立的刘声芳询问道:“可是已经检验完了?那胎儿究竟因何而死?” 刘声芳详细的回禀道:“启禀皇上,依照奴才的检验,这名男胎已经五个多月大小,应该是被人用堕胎药打下来的胎儿。只不过,这胎儿身子僵硬,并不像是刚刚打下来的胎儿,身上的血水也似乎过于稀薄了一些……因此,奴才大胆推断,这个男胎极有可能是昨日被人打下来后,刻意放入冰块中,以此掩盖他真正的死亡的时辰。” 康熙听了刘声芳的禀报,又捡起佟贵妃遗落在地上的供词,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即冷笑一声,沉声道:“杀人嫁祸,谋害皇嗣!真是好计谋!如此费尽心机的谋算朕的宠妃与尚未出生的孩子们,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康熙深邃的凤眸之中满是怒火,低沉阴鸷的语调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康熙转头瞥见地上翻到在一旁碎成几片的青花瓷碗,见瓷碗的碎片中依然残留着暗色的药渍,便示意刘声芳上前查看。刘声芳检验后,又仔细看了看散落着瓷碗碎片的地上并无半点残留的汤药,顿觉心中一沉。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问道:“如何,这只瓷碗先前盛的可是堕胎药?如果朕所料不差,这应该就是在熙嫔身旁发现的洒在地上的那种阴毒至极的药吧!” 刘声芳不敢有所隐瞒,小心措辞轻声恭敬的解释道:“依照奴才的查验,瓷碗中先前所盛的汤药的确与地上发现的是同一种堕胎药。只不过,若是熙嫔娘娘根本不曾喝下堕胎药,那么……剩余的汤药,究竟去了哪里?” 康熙眼中微光一闪,缓缓言道:“碗中的汤药早已经被熙嫔尽数掀翻洒在地上,熙嫔既然不曾服下此药,腹中的龙胎自然也便平安无恙。”康熙锐利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刘声芳,冰冷的语气及阴郁的语调含有明显的警告之意。 刘声芳身子一抖,转瞬间便明白了康熙的心意,赶忙弓着身子连声附和道:“皇上明察秋毫,一语道出事情始末。奴才琢磨着,必是皇上洪福齐天,受上天庇佑,因此才能保住熙嫔与腹中龙胎平安无恙!”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你赶快下去将安胎药煎好,等熙嫔醒了以后,便可以服药了。虽然熙嫔与龙胎暂且无事,但毕竟受了些轻伤与惊吓,喝些安胎药补一补也是好的。” 见刘声芳退下以后,李德全观察着康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奴才听御前侍卫禀报,称在景仁宫偏殿的暗房内找到了选秀时为熙嫔娘娘验身的郑嬷嬷与许嬷嬷,两位嬷嬷皆受了重刑,脸上被戒尺打得血肉模糊,嘴唇红肿、嘴角破裂,如今说话都听不清楚,只怕要修养些时候才能重新开口。两位嬷嬷皆已经分别将事情经过写成供词,皇上可要即刻御览?” 见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李德全赶忙手中的供词双手呈给康熙。康熙看了郑嬷嬷与许嬷嬷两人分别写下的供词,却没有李德全预想中的愤怒责骂,而是将供词递给李德全,命他将供词仔细收好。 李德全见康熙的反应,便知晓康熙定是动了真怒,心中不禁为佟贵妃及牵涉此事的宫人们默哀了几句。 李德全迟疑片刻,又小声向康熙请示道:“刚刚那些为难熙嫔娘娘的奴婢们都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关到了慎刑司,卸了身上的关节等候皇上处置。皇上可要现在去往慎刑司审问?” 康熙却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熙嫔如今尚未醒来,朕如何放心离她而去?至于那帮该死的奴婢,先关着便是。既不必动刑,也不许给她们吃食。” 李德全一听,便知晓康熙必定是想要亲自好好惩治那些冒犯熙嫔娘娘的奴婢们,他还从未见过康熙因为后宫的阴私而生这么大的气,可见那位不长眼睛的贵妃娘娘这次可算是戳中皇上的心窝子了!只怕所有与此事相关的奴婢们想要得一个痛快的了断,也是不能够了。 康熙想起年兮兰刚刚痛哭失声的模样,轻叹一声,吩咐宫人将这名死胎好生安葬。随后又命李德全将乾清宫内御案上的奏折尽数搬到翊坤宫来。李德全不敢耽搁,连忙恭敬的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宫人们将奏折送了过来。 康熙转回寝殿内,挥退了芳婉、芳蔺两位宫婢,侧身坐在床边,执起年兮兰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中,轻柔的抚平年兮兰微微蹙起的黛眉,深邃的凤眸中光华流转,花火闪烁耀若星辰:“小丫头,朕以天子的身份向你保证,从今而后,朕都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委屈。等你醒了,朕带你出宫去吃京城内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可好?” 康熙摆弄着年兮兰细白修长的手指,默默的守了年兮兰好一会儿,才打算去前厅批阅奏折。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康熙又忍不住向床榻上虚弱苍白的年兮兰望去,只是一眼,却勾起了康熙心底勉强压抑的莫名的情愫,更使康熙觉得牵肠挂肚、不忍离去。 康熙心中暗讨,年兮兰这个小丫头虽然比其他女子生的略好些,身上又有一些迷雾至今尚未解开,为何自己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宠爱她,喜欢看她愉悦的笑脸,不忍看到她蹙眉或流泪…… 然而康熙认真思索半晌,也未能得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论断。康熙轻叹一声,微笑着摇了摇头,索性唤来芳婉、芳蔺将奏折搬到寝殿之内,一边守着年兮兰,一边处理政务。 而被康熙惦念不已的年兮兰此时正陷入前世的迷梦中无法自拔。 年兮兰站在眼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翊坤宫内,只见周围的宫人脸色焦急忙忙碌碌的来回奔波。忽然,年兮兰听见产房内传出女子凄厉的哭喊,年兮兰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哭声心中顿时一沉,连忙向产房奔去。 年兮兰跑得极快,眼见与前方一个刚从产房内走出来的宫婢撞倒了一起。年兮兰本能的伸出手臂挡在身前,却见那名宫婢竟然从自己那半透明的身上穿了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年兮兰脑海中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段被禁锢于紫禁城内四处飘荡的岁月中。 年兮兰走入产房,循着哭声向床榻上望去,却见到了一位容貌清秀的美貌女子正怀抱着刚刚生下便断了呼吸的男婴哭得肝肠寸断。年兮兰紧张的缓缓向前走去,赫然发现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自己。 年兮兰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婴,心中顿时划过一抹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倾身扑上前去,悲戚的哭道:“我可怜的孩子!” “无事、无事!咱们的孩子好好的,你不要担心。不信,你摸摸看,她现在正好好的待在你的肚子里。也许,她正打算小憩片刻。嘘嘘……不哭了,不哭了……不要吓到咱们的小格格……” 年兮兰渐渐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待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中。年兮兰感受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与萦绕在自己身旁淡淡的龙涎香,终于想起今夕何夕。 年兮兰低下头去,看着康熙轻轻抚摸着自己小腹的大手,听着康熙柔声细语的安慰,内心的不安与狂乱渐渐平息下来。 年兮兰抬起头,美丽的杏眼清澈见底,带着淡淡的不安与委屈,声音黯哑的小声问道:“皇上,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有好好安葬?” 康熙立即点了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年兮兰的后背,柔声道:“朕猜到你会不忍心,早就吩咐宫人将那个孩子带到宫外好生安葬。” 年兮兰轻轻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只是紧紧的依靠在康熙的怀抱中,喃喃低语道:“当时,妾身被灌下堕胎药,还以为会失去腹中的孩子。那一刻,妾身真的难过极了,只恨不得立即代替孩子去死……皇上,妾身有一事相求,请皇上一定要答应妾身!” 康熙还以为年兮兰定是要恳求他好好惩处佟贵妃及伤害她的那群奴婢们,心中竟也不恼,只是柔声安抚道:“朕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自会为你和腹中的孩子做主!” 年兮兰听闻康熙所言,却是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摇头道:“皇上误会妾身了,妾身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妾身只希望皇上好好重赏刘御医。若不是他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只怕妾身腹中的孩子就要如同那个可怜的孩子一般……” 年兮兰说道此处,又再次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下去,纤柔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柔美的双眼中满是不安与恐惧。 康熙见年兮兰红了眼眶,赶忙开口道:“朕原本也打算重赏刘声芳来着!他救了你和咱们的孩子,朕自然要重重的赏赐于他!” 年兮兰唇角微扬,溢出一抹清浅的笑纹,随后又腻在康熙的怀抱中,握着康熙温暖的手掌不发一语。 康熙看着怀中安静沉默的年兮兰,思索片刻,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佟贵妃这般对待你,你不恨她,不想求朕狠狠的惩处她,为自己与腹中的孩子讨回公道么?” 年兮兰抬起头仰望着康熙,水润的双眸清澈见底,“妾身相信皇上。” 虽然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听在康熙耳中如同天籁。 康熙看着眼前这位面上犹带着青紫色瘀痕的小女人,被她依恋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心底深处忽然涌出一份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感动,深邃的凤眼中闪过一抹动容。 康熙用手指帮年兮兰理了理长发,软语温言的建议道:“折腾了这么久,你应该已经饿了吧!朕已经让御膳房准备了一桌上好的御膳,都是你近几日最喜欢吃的菜品。等一会儿,你可要多吃一些,权当给腹中受到惊吓的宝贝压压惊……” 被康熙禁足于景仁宫内的佟贵妃不甘心的拍打着门窗,凄厉的咒骂道:“年氏那个该死的贱妇,一定是狐狸精托生而成、故意来迷惑皇上的!本宫要替天行道,收了年氏这个专门迷惑男人、吸人精血的狐狸精!” 佟贵妃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年氏那个狐狸精,哪资格为皇上诞育血脉?如今她腹中的野种想必一定打下来了吧!只是不知道那只小野崽子有没有狐狸尾巴……哈哈哈哈……” 奉康熙之命看守景仁宫的御前侍卫不悦的将看管佟贵妃的两个嬷嬷唤了出来,冷声质问道:“皇上有旨,要堵住罪人的嘴巴,以免她胡言乱语污蔑熙嫔娘娘。你们为何不尊圣旨,竟敢任由罪人口出狂言、造谣生事,究竟是何居心?” 两位嬷嬷不安的望了望佟贵妃禁足的正殿,压低声音说道:“那毕竟也是皇上册封的贵妃娘娘,如今又尚未定罪,若是日后……奴婢们实在不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御前侍卫嗤笑一声,不屑的轻笑道:“什么贵妃娘娘?若是皇上还当她是贵妃娘娘,又岂会派遣御前侍卫守住景仁宫?你们只管按照皇上的旨意好好堵住罪人的嘴,若是你们再任由她胡言乱语、污蔑熙嫔娘娘,待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你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嬷嬷顿时恍然大悟,连忙赶回正殿内毫不客气的拿出一块破布堵住了佟贵妃依然喋喋不休的嘴巴,讥讽道:“我说娘娘,您还是安静一会儿吧!您只管在这里和我们这群奴婢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多留几分力气,等皇上亲自前来审你的时候,再好好和皇上说说!” 另一个嬷嬷立时笑弯了腰,“倘若她当真敢将刚刚那些污秽腌臜、不着边际的话在皇上面前提起,看皇上不打烂了她那张嘴巴!”   ☆、第37章 ,请支持哦O〔∩_∩〕O 由于康熙担忧年兮兰夜晚会被噩梦所扰,因此整夜都将年兮兰轻柔的抱在怀中入眠。许是康熙的细心安抚果真如他所愿产生了极好的效果,年兮兰竟是安稳的睡了一整夜,未曾被噩梦惊醒或悲伤哭泣。 康熙见年兮兰自己都不知晓她的身上具有百毒不侵的能力,也乐得不去对年兮兰点破此事,却暗自为了自己竟然了解到年兮兰本人尚不知晓的秘密而兴奋不已,只觉得自己与年兮兰之间更近了一步。康熙颇为享受这种既陌生又欣喜的感觉,对年兮兰与腹中的孩子更加怜惜不已。 清晨,康熙如往常一般很早便自己醒了过来。侧头看见年兮兰正安稳的睡在自己的臂弯中,不禁微微勾起唇角。然而瞥见年兮兰莹白如玉的俏脸上虽然已经浅淡了许多却依然清晰可见的指印,康熙又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年兮兰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觉得胸口传来一丝凉意。年兮兰揉了揉眼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一只系有红绳的碧绿色玉佩正挂在自己的胸前。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渐渐清醒过来。只见这碧玉的成色极好,颜色又是极为难得的帝王绿,通体莹润无暇,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龙纹饰,而在两条飞龙的中间竟然还刻有一个没有缺笔的玄字。 年兮兰疑惑的抬起头,不安的问道:“皇上,这玉佩……太过贵重,妾身佩戴这块玉佩只怕不合规矩。” 康熙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年兮兰的长发,“这块玉佩是当年皇阿玛在传位于朕的时候,赐给朕的礼物。这些年来,朕一直将这块玉佩带在身上,不曾离身。因为是皇阿玛所赐之物,因此这块玉佩上的玄字并不曾缺笔。无论何时何地,你只要拿出这块玉佩,便如朕亲临一般。其他人只要见了这块玉佩,便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康熙一边说,一边轻轻抚了抚这块玉佩,又见年兮兰胸前白腻的肌肤在这块玉佩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温润细腻、无比诱人,不禁眸色微微一暗,声音也有些黯哑起来,“若是你平日里便将此块玉佩戴在衣裳外面,的确有些太过招摇。因此,平常的时候你只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就好,若是危急之时,你只要拿出这块玉佩便可以化解危难,护住自己与孩子们平安无恙。” 年兮兰愕然的抬起头来,“孩子们?” 康熙脸色一僵,随即又浅笑着解释道:“你这个傻丫头,咱们的孩子必定个个聪慧伶俐、漂亮可爱,因此,咱们只生一个小格格怎么能够呢?你至少也要为朕生下四个孩子才行!” 年兮兰脸色一红,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蹙起秀眉,担忧的说道:“妾身的肚子……是不是真的比其他怀孕的妇人大上许多?不然,妾身有怎么会被人无端怀疑,以为妾身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血脉……” 年兮兰说道此处,忽然抬起头,不安的询问道:“皇上不会也这样怀疑妾身吧?妾身是清白的,皇上一定要相信妾身……” 康熙见年兮兰竟然急出了一头冷汗,香馥温暖的娇躯甚至都微微颤抖起来,不禁怜惜之情大盛,赶忙拍着年兮兰的后背解释道:“莫怕、莫怕,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你侍奉朕的时候是否是清白之身,腹中的孩子是何人的血脉,没有人比朕更加清楚。有些歹毒阴险之辈竟然想要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污蔑你和孩子们,终究只会枉做小人、自取其辱罢了。” 听闻康熙的解释,年兮兰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眨了眨眼睛,不解的望着康熙,“孩子们?莫非妾身腹中怀的……是双胎?” 康熙微笑着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道:“原本朕怕你担忧进而损伤身体,因此才嘱咐刘御医与孙嬷嬷等人小心翼翼的瞒着你。没想到却闹出这许多是非来,反而惹你费了不少神。不过,朕都已经安排好了。若是你当真为朕生下两个小阿哥,朕便赐他们一个尊贵体面的爵位,以后做个闲散宗室,荣华富贵、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也便是了。若是你为朕生下龙凤胎,那便是大清建国至今从未有过的祥瑞之兆;而若是你生下的是两位小格格,那便更合朕的心意了!” 康熙轻柔的在年兮兰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眉尖眼角尽是喜色,“两个小格格,像你一样漂亮可爱的小格格!” 年兮兰紧紧的依偎在康熙的怀抱中,纤细的双臂紧紧环抱住康熙劲瘦的腰,轻声叹息道:“妾身能够有幸进宫服侍皇上,被皇上这般娇宠着、疼爱着,真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福气!” 康熙听着年兮兰娇软的声音柔柔的向他倾诉衷情,心中只觉得无比舒畅。 康熙温柔的怀抱着年兮兰,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朕虽然赐给了你一块可以保命的玉佩,但朕却希望你永远都没有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从今而后,朕自会好好的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委屈与伤害。你曾说过‘妾为丝萝原托乔木’,朕愿意做你的乔木。” “朕愿意做你的乔木。” 年兮兰从未想过,康熙会对她说出这样动人的承诺,心中竟是微微一震,随后却想起前世经历的种种过往,不由得百感交集、复杂难辨。然而无论年兮兰心中真实想法究竟如何,面上却自然的做出最为恰当的反应,就连聪明睿智的康熙也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年兮兰愕然的望着康熙,半晌后才露出一个绝美的浅笑,轻轻点头道:“好!” 只这一个简单的字,却令康熙的心再次飞扬起来。 康熙陪着年兮兰一同用了早膳,亲自喂她喝下安胎药,又嘱咐芳婉与孙嬷嬷等人好生侍奉年兮兰,随后才起驾回乾清宫上朝去了。 刘声芳来翊坤宫为年兮兰诊平安脉的时候,年兮兰诚恳的向他致谢,感谢他妙手回春,救下自己与腹中的孩子,还亲自将一个厚厚的红包交给刘声芳。 由于康熙事先已经特意嘱咐过刘声芳,因此刘声芳今早接到康熙褒奖他医术高明、救人有功的旨意与赏赐时,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然而,此时面对着不住向自己道谢的熙嫔娘娘,刘声芳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 此时,刘声芳手捧着年兮兰的赏赐,竟然涨红了脸颊,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说了许多医者父母心、行医天下、博济苍生之类语无伦次的话,随后却落荒而逃,那窘迫的模样逗得芳婉等人大笑不止,皆纷纷感叹原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刘御医竟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啊! 康熙下了朝,在乾清宫处理完政务以后,并未如同往日一般前往翊坤宫陪伴年兮兰,而是带着李德全等十数心腹宫人与御前侍卫,直接来到慎刑司审案。 康熙先命人逐一盘问景仁宫内的宫人,再将他们的供词逐一比对,却惟独留下了佟贵妃的近身侍婢巧心暂时没有审问。 康熙仔细看了每一份供词,淡淡的询问道:“刚刚可曾用了大刑?” 负责审问的赵公公连忙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奴才按照规矩,先将景仁宫的宫人们重大五十大板,随后才开始审问的。她们的屁股都被板子打烂了,量她们也不敢再说半句谎话!” 康熙将供词放到身旁的桌子上,淡淡的吩咐道:“用鞭刑,之后再重审一遍。若是两次的供词有半句差异,就用重刑再审。两个时辰后,朕要看到他们所有人的供词。若是让朕在其中发现半点不实之处,你这个首领太监,便与他们同罪论处。可是记清楚了?” 康熙锐利的目光与冰寒刺骨的语调令赵公公险些瘫软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不住磕头保证道:“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严审这帮该死的罪人!就算是死,奴才也要将实话从她们的肚子里掏出来!” 康熙想了想,又吩咐道:“审问的时候,让巧心在一旁观刑。如果她昏倒,就用冷水泼醒,务必让她看完整个审问刑讯的过程。你要找一个心细的宫人在暗处仔细记下巧心的神色反应以及所说的每一句话,随后向朕禀报,不得有误。” 赵公公连声应诺,虽然不明白康熙为何不直接对巧心用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退下一溜小跑办差去了。 康熙一边喝着李德全递上来的热茶,一边回想着两个月前审问永和宫侍奉穆常在的近身侍婢杜鹃时的情形。 据赵公公回禀,杜鹃当时受了种种酷刑都不肯招供,直到佟贵妃事发以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杜鹃却忽然崩溃痛哭,供出了主谋,随后便咬断舌头自尽而亡。然而杜鹃供出的主谋之人,却让康熙迷惑不已。据杜鹃指认,指使她下药谋害穆常在,一手谋划了穆常在假孕小产之事,进而陷害备受盛宠的熙嫔的罪魁祸首,正是佟贵妃。 倘若杜鹃在两个月前受刑之时供出这个结果,康熙或许还会对佟贵妃有所怀疑。然而,就在康熙认为已经咬牙撑过种种酷刑的杜鹃不会因受刑而招供之时,杜鹃却忽然招出了一切。而其中的主谋之人又偏偏是日前明目张胆的用堕胎药谋害年兮兰与腹中皇嗣的佟贵妃,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巧合。 康熙已经命刘声芳为佟贵妃诊过脉,结果却令康熙大吃一惊。佟贵妃竟然长期偷偷服食五石散,因此才会致使情绪狂悖、暴躁易怒,难怪佟贵妃会做出与她以往的脾气秉性大不相符的事情来,甚至会为了针对一个对她地位毫无威胁的熙嫔而置整个佟佳氏一族于不顾。 两个时辰后,赵公公将审问的结果呈给康熙御览。康熙面沉如水的仔细看完每一份供词,当看到记录着巧心反应的供词时,锐利的双眸微微眯起,闪过一抹微光。 康熙将供词放到一旁,沉声对赵公公吩咐道:“按照刚刚的方法,严审宫婢巧心。多用令人疼痛难忍的酷刑,但不要用致命的刑罚。仔细记下她每一次的口供与反应,不必审得太急,每隔一日审问一次就好。命人仔细看好她,在朕没有下旨以前,一定要留好她这条贱命。” 赵公公连连点头应诺,指天誓日的保证一定会将差事办好。 康熙看了看时辰,对李德全吩咐道:“起驾,去景仁宫。” 康熙再次迈入景仁宫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华贵热闹的景象,变得苍凉而寥落。康熙缓步向正殿走去,瞥见正殿前方几树开得正好的红梅,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收回视线,深邃的凤眸一片幽暗,令人难以窥见其心思。 由于刘声芳已经奉康熙的旨意为佟贵妃施了三次针,此时的佟贵妃倒是格外安静,没有如同前日一般大吵大闹。 康熙走入正殿时,见佟贵妃身着一身香色旗装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正在低头绣着女红。 由于康熙并未让宫人通传,因此佟贵妃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侍奉的宫人。佟贵妃抬起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康熙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顿时僵直了身子,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匆忙起身跪地接驾。 “起来回话吧。”康熙径自在桌边坐下,淡淡的对佟贵妃说道,低沉平缓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却令佟贵妃身子狠狠一抖。 佟贵妃没有按照康熙的旨意站起身子,反而恭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悲戚的请罪道:“妾身犯下大罪,险些害了熙嫔腹中的龙胎,多亏刘御医妙手回春,及时救下熙嫔与腹中的皇嗣,否则妾身必定夜夜难以安寝,只能将这条性命赔给熙嫔母子!尽管难赎己罪,至少也可以令妾身的心里舒服一些。” “妾身如今痛定思痛,只觉得近些时日仿佛做了一场荒唐的迷梦。梦中妾身竟然失了本心,疯狂的嫉妒深受皇上宠爱的熙嫔,以至于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妾身不敢恳请皇上原谅,只求皇上在行事之间多少给佟佳氏一族留些脸面。否则妾身他日死落黄泉,都没有颜面去见姨妈和姐姐!” 康熙不置可否,冷冷的瞥了佟贵妃一眼,“回想当初,孝懿皇后常在朕的面前夸赞你恭敬淑慎、待人宽和,朕也很难相信你会做下此等糊涂事来。你一向极重养生之道,为何会开始服用那害人的五石散?” 佟贵妃揉了揉额角,困惑的皱起眉头,“妾身究竟是因何开始服用那害人之物的,为何妾身如今竟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可是宫婢巧心的建议?” 佟贵妃揉着额头想了半晌,却是摇头道:“巧心一向恭顺乖巧,对妾身的话惟命是从,极少提出自己的想法。况且巧心侍奉妾身多年,应该不会背叛妾身才是!” 康熙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凝视了佟贵妃片刻,缓缓言道:“虽然你因为用药失当,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然而你毕竟用歹毒的手段陷害了熙嫔妃母子。谋害皇嗣,乃是重罪。朕就是将你贬为庶人,都不为过!” 康熙见佟贵妃身子不住的颤抖,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朕看在母后与你姐姐的情分上,将你贬为嫔位。从今而后,你便好生在景仁宫内静思己过,茹素礼佛,为大清祈福吧。” 佟嫔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隐忍了半晌,终于不甘心的反问道:“妾身虽然有错,但熙嫔腹中的龙胎不是已经被刘御医救回来了么?难道将妾身终身禁足于景仁宫内还嫌不够,为何一定要降了妾身的位份,这岂不是打佟佳氏一族的脸面么!” 康熙没有想到佟嫔此时此刻还不知悔改,心中一想到若非年兮兰有着极为难得、万中无一的百毒不侵的体质,只怕此时她早已被那碗狠毒的堕胎药害的滑了胎。康熙想着年兮兰怀抱着死胎痛哭失声的模样便觉得心痛不已,对砌词狡辩的佟嫔越发厌恶起来。 康熙冷哼一声,怒极反笑,“原来,佟嫔竟也知道何为打脸?朕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你用如此歹毒的奸计陷害朕甚为宠爱的熙嫔与其腹中的龙胎毕竟是不争的事实,难道这就不是在打朕的脸面么?” “既然你对熙嫔说过,即使让你下地狱,你都不怕;还说身体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不愿意在后宫之中寂寞的活着,那么,朕便偏偏要你在后宫之中寂寞的活下去。” 佟贵妃听了康熙的话,双眼显出委屈与不甘的神色,悲戚的哭道:“可是妾身毕竟是皇上的表妹!若是姨妈知晓此事,一定会十分伤心的!皇上难道就不能看在姨妈的情分上,从轻发落吗?” “你难道不知,如今对你的责罚,已经是从轻发落了么?”康熙冷笑一声,抬起头望着窗外迎风独立、傲雪盛开的红梅,淡淡的说道:“你以前常对朕说,你与母后一样,最爱梅花。但是,朕却觉得,你并不知晓母后为何会喜爱梅花。如今趁此机会,你不如好好体会一番,看看能否让对梅花的这份喜欢变得名副其实而非徒有其表。” 康熙语毕,不再看佟嫔一眼,站起身子走出正殿。 佟嫔眼泪纷纷滑落,摇晃着站起身子追了几步,却听康熙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起驾,回翊坤宫。”低沉悦耳的声音不复刚刚的漠然与寒冷,反而凭添了几分温和与暖意。 佟嫔身子一震,颓然的跪坐在地上,望着这座曾经令她无比骄傲的景仁宫,苦涩的低声笑了起来,“回翊坤宫……回翊坤宫……皇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将翊坤宫当成自己的寝殿了?原来,竟是我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笑声渐弱,终于化为一声呜咽。   ☆、第38章 ,请支持哦O〔∩_∩〕O 次日清晨,康熙便发了明旨,以佟贵妃善妒失德、谋害皇嗣为由,将其贬为嫔,收回凤印及册封贵妃的金册,暂命惠妃、荣妃、德妃、宜妃共同掌管后宫。 此事一出,满宫哗然。渐渐的,后宫之中开始流传一些流言蜚语,称皇上心中其实对熙嫔与其腹中的龙胎儿并不甚在意。否则又岂会仅仅降了佟贵妃的位份,却任由其继续住在景仁宫中。直到宫中众人渐渐发现佟嫔整日闭门不出,终日在景仁宫内茹素礼佛、静思己过,才渐渐明白了康熙的心思。 而先前在景仁宫侍奉的宫人们则尽数被皇上打入慎刑司严加审问,不仅用了大刑,甚至还有不少人丢了性命。极少数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几个宫人都是景仁宫内侍奉的粗使奴婢,由于不得佟嫔信任,因此当日也并未跟随佟嫔前往翊坤宫谋害熙嫔娘娘。据说侍奉佟嫔的近身侍婢巧心最是凄惨,被关在慎刑司里最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如今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 众人见此情形,终于渐渐明白了康熙对于年兮兰母子的恩宠与重视。至此,宫中不利于年兮兰的流言蜚语逐渐销声匿迹,再也无人胆敢提及。在不久之后得知年兮兰怀有双胎,且为两位小格格的时候,也便纷纷歇了算计年兮兰极其腹中胎儿的心思。 宫中妃嫔不免觉得,既然医术高明的刘御医诊断称熙嫔所怀的不仅是双胎,而且还是两位小格格,那么即使让熙嫔生下孩子也无关紧要。两个小格格而已,又不是小阿哥,就是皇上将她们宠上天去,又能如何?顶多不必和亲蒙古,找一位重臣之子许为额驸留在京城罢了。 而事实上,刘声芳早已诊出年兮兰怀有双胎不假,但是却并未确定其腹中所怀的孩子究竟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而康熙之所以故意命人散播年兮兰怀有两位小格格的流言,只不过是想要降低其他妃嫔对年兮兰的嫉妒与戒心,以便更好的保护年兮兰而已。 虽然这些流言皆被芳婉等人费尽心思的隐瞒下来,因此留在翊坤宫养伤安胎的年兮兰连半个字都没有听到。然而康熙每次见到年兮兰那双清澈的眼眸满含情意的望着自己,心里就会涌起莫名的歉疚。 因此,在年兮兰脸颊与身上的伤养好了以后,康熙便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打算给年兮兰一个惊喜。 由于康熙事先并未对年兮兰透露半点口风,因此当李德全前来翊坤宫传康熙的口谕,请年兮兰前往乾清宫伴驾的时候,年兮兰还以为康熙只是打算像往常那样与她一起用膳、相处半日,因此只穿了一件颇为舒适的家常衣衫,头发只简单的梳成了小两把头,发髻上只戴了康熙前几日刚刚赐下的喜上梅梢金步摇,一张俏脸虽然未施粉黛,却依然肤如凝脂、眉若远黛。 李德全看得啧啧称奇,心中暗想这后宫之中其他妃嫔怀孕之时,多少都有些身体发福、黯淡无光,而熙嫔娘娘怀有身孕之后不但没有折损半分颜色,反而凭添了几分魅惑人心的娇美与风韵。如此得天独厚、举世无双的曼妙佳人,难怪皇上会一见倾心、再难忘怀。 当年兮兰来到乾清宫时,却意外的见到康熙身着一件天青色薄棉长袍,外罩深蓝色绸面内里镶着紫貂皮毛的大毛披风,此身衣衫虽然质料珍贵、做工精良,但上面却没有帝王服饰应有的纹饰。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惊讶的问道:“皇上穿了这身衣衫,难道是要出微服宫去么?” 康熙点了点头,明亮的双眼满是期待的望着年兮兰,目光灼灼的观察着年兮兰脸上的神色变化,颇有暗示意味的柔声说道:“朕的确是要微服出宫一趟。因为,朕要送给你一个礼物。” 年兮兰闻言莞尔一笑,轻车熟路的走到窗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来,一边从芳蔺手中接过尚未缝完的小衣服,一边柔声对康熙说道:“皇上已经给妾身太多名贵的礼物了,此次出宫只给妾身带回一些宫外有趣的小玩意就好。正好妾身手上的这件衣服还差一些就缝好了,等皇上回来再帮妾身看看妾身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康熙哭笑不得的看着年兮兰低着头极为认真的缝起了衣服,终于忍不住低声轻笑起来。 康熙走到年兮兰身旁拉起她的手,摇头叹道:“你这个傻丫头,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如今怎么反倒有些变笨了!” 康熙一边说,一边将年兮兰从美人榻上拉起来,“赶快让芳婉、芳蔺服侍你换好衣裳。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马上便带着你出宫去!你不是说最爱吃京城街市上的冰糖葫芦么!这几天还能吃到,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可就要等明年才能吃到地道的冰糖葫芦了。” “皇上,您真的打算带着妾身出宫去吃冰糖葫芦?”年兮兰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柔媚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之色。 康熙宠溺的点了点年兮兰的小鼻子,柔声道:“朕金口玉言,几时欺骗过你?赶快去更衣梳妆吧。若是时间来得及,朕还打算带着你去京城最有名的八仙居吃那里的招牌菜西湖醋鱼和桂花莲藕。这两道菜品的味道很正宗,与朕当年在江南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年兮兰望着康熙宠溺的目光,终于明白康熙是真的打算带着她微服出宫,不禁开心的扑到康熙怀中,伸出双臂轻轻揽住康熙的脖颈,飞快的在康熙的薄唇上印下一吻。随后又快速的退了出去,开心的带着芳婉与芳蔺去寝殿更衣去了。 片刻之后,康熙见年兮兰身着自己命人为她准备的浅粉色衣裙外罩月白色貂皮披风,柔顺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如意头,发髻上簪着两支小巧别致的芙蓉花金簪,虽然比不得年兮兰平日里常带的卿云拥福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绿雪含芳簪那般精巧华贵,却格外清新淡雅,衬得年兮兰一张娇美的芙蓉面皎若皓月、耀若星辰。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起年兮兰白皙的小手,缓步向殿外走去,唇边的笑容虽然清浅,却带着脉脉的温情与融融的暖意。 年兮兰的手被康熙温暖的手掌紧握着,原以为自己需要加快脚步才能够跟得上康熙的脚步,却没想到她刚刚快走了两步,却险些撞到康熙的后背上。 康熙回过头来,看着惊讶的仰望着自己的年兮兰,莞尔道:“你这个小丫头急什么?小心扭到脚踝!” 年兮兰望着康熙深邃的凤眸中那抹温暖的笑意,恍然间意识到康熙刚刚正是故意放慢脚步,在迁就她的步伐。 年兮兰心中一暖,轻声唤道:“皇上……”却忽然顿住,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康熙眼中微光一闪,却是轻轻的按住了年兮兰的粉唇,柔声道:“等会儿出了宫,可不能再唤朕皇上了,要叫相公,知道么?” 年兮兰顿时大囧,红着脸颊喃喃道:“不是应该叫老爷么?”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故意凑近年兮兰染着霞云的脸颊,暧昧的浅笑道:“你说的原也不错。但是,朕就是想要听你唤朕做相公。” 年兮兰原本以为自己为了讨得康熙的欢心,即使在他人面前唤他相公也未尝不可。然而事到临头,年兮兰望着康熙满怀期待的目光,却忽然调皮的改口唤了一声“老爷”。看着康熙被她气得双眼一瞪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年兮兰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康熙也很有趣呢! 由于天气渐渐回暖,因此街市上卖冰糖葫芦的人少了许多。 年兮兰寻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年迈的老人家正在卖冰糖葫芦,顿时乐颠颠的走了过去,开心的说道:“给我来一串冰糖葫芦,要山楂大个一些、冰糖裹得厚一些的。” 老人家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要买糖葫芦,又见年兮兰衣饰不凡、举止高贵,便猜想她一定是哪位官宦人家的妻妾。 老人家不敢怠慢,连忙挑了一串最好的冰糖葫芦递给年兮兰。 年兮兰从身上的小荷包中取了一块碎银子递给老人家,没想到那位忠厚的老人家一见这块碎银子至少有五两以上,竟然连连摆手推拒道:“这位夫人,在下的冰糖葫芦是五个铜板一串,可值不了这么多银钱。倘若您没有零钱,这串冰糖葫芦就算是在下送给您的吧。”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自然不愿年兮兰随意接受其他男子的馈赠。 康熙取出五个铜板,正欲上前交给那位老者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道:“儿子见过阿玛。不知阿玛打算前往何处,可否需要儿子陪伴?” 康熙转头一看,只见胤禛身着宝蓝色长袍披着玄色披风正向自己走过来。 康熙微微一笑,“是老四啊。听说你前些日子着了凉,如今可是好些了?” 胤禛恭敬的回禀道:“儿子已经痊愈了,多谢阿玛关心。” 康熙看了看前方手足无措的年兮兰,忽然觉得平日里看着还算顺眼的胤禛此次来的很不是时候。 康熙淡淡的瞥了胤禛一眼,开口询问道:“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莫非也是对八仙居的菜肴感兴趣,打算前去用膳的?” 胤禛心中一凛,正欲开口回答,却见胤祯大喇喇的跑了过来,“四哥,我说你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原来是看见了阿玛,特意过来请安的。” 胤祯向康熙行了礼,随后又向康熙解释道:“儿子前些日子在珍宝斋看见一幅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据掌柜的所言,那还是王羲之的真迹。儿子难辨真伪,因此特意拉四哥过来帮儿子辨别一番。四哥的字一向是极好的,对书法颇有研究,因此一眼便看出了破绽,一番点评精彩之极。最为可笑的是,那掌柜的听闻四哥所言,顿时大呼上当,还说他因为这幅赝品被骗去整整三千两银子呢!” “倘若当真是王羲之的真迹,三千两银子也并不算多。”康熙浅笑道:“王羲之不愧是书法名家,他的字颇具风骨,多学一学还是大有裨益的。” 胤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兄弟之中除了八哥和十哥以外,救属儿子的字略差一些。四哥又时常催促儿子练字,因此儿子才想着细心收罗些名家书帖。儿子原以为那幅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是真迹,没想到却让儿子白白高兴一场!” 康熙微微一笑,瞥了眼这个一向快人快语、活泼直率的十四阿哥,爽快的说道:“若论名家书画,家里多的是。你若是有心好好习字,找几个给你也无妨。只是凡事需持之以恒,且不可三心二意、半途而废。” 胤祯闻言大喜过望,连声保证道:“儿子谢阿玛教诲!今后一定好好练字,必不会让阿玛失望的!” 康熙浅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与胤禛兄弟继续多言,反而径直走到年兮兰身旁,将五个铜板递给那位卖冰糖葫芦的老者,随后又递给他十两银子,温和的说道:“五个铜板,是买冰糖葫芦的银钱,这十两银子,是给你的赏银。你的冰糖葫芦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你也不必惶恐不安。” 康熙此时虽然穿着一身便服,然而由于久居上位、惯常发号施令的缘故,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尊贵气度,因此见康熙递来十两银子作为打赏,那位老者连忙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心中欢喜不已,由衷的感叹道:“这位大爷一看就是心疼女儿的好父亲。但是,毕竟女大不中留!既然女儿已经成了亲,嫁了人,也便是女婿家的人了。大爷也该让女婿付钱才是。”老者一边说,一边还有意无意的向胤禛兄弟望去,心中暗自猜测着不知道这两位气度不凡的贵人中哪一位是面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夫人的夫君。 此言一出,不仅康熙与年兮兰呆愣当场,就是不远处的胤禛兄弟也如遭雷击,僵直了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康熙瞥了眼年兮兰娇若鲜花的绝色容颜,又转头看了看两个正当壮年、高壮挺拔的儿子们,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与懊恼,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豆蔻年华的年兮兰相配,的确是有些委屈了她。   ☆、第39章 ,请支持哦╮〔 ̄▽ ̄ 年兮兰愕然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紧张不安的望着康熙,生怕康熙生她的气。 年兮兰心念电转,此时竟也顾不上脸红,轻轻拉住康熙的袖口,缓缓摇晃道:“多谢老爷买糖葫芦给妾身,妾身很是欢喜。” 老人家闻言大惊失色,惶恐不安的望着康熙与年兮兰,窘红了一张黝黑的脸颊,摆着手连连道歉道:“在下真是有眼无珠,居然没有看出这位容貌美丽的夫人,竟然便是大爷的妻妾。在下刚刚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望大爷与夫人海涵。” 康熙与年兮兰相处这些时日,早已熟识年兮兰的脾气秉性。此时见她忐忑不安地望着自己,康熙心里便明白,年兮兰这是在向他道歉。 康熙望着年兮兰惶恐不安的模样,心里忽然便很怜惜,不禁暗想那个小丫头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生的比自己晚些。然而,人何时生、何时死,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选择的? 康熙想到此处,安抚的拍了拍年兮兰的手背,对她温和一笑,柔声道:“无事,莫怕。” 见康熙脸色尚算温和,年兮兰心中总算安定了一些。再想起老者先前的误会,却不敢去看胤禛一眼,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虽然年兮兰对胤禛心中仍有怨恨,但如今却更害怕此事影响到腹中的孩子们。 尽管康熙的脸色已经比适才缓和了许多,却仍将憨厚的老人家吓得浑身发抖。 老人家不安地将赏银交还给康熙,颤抖着声音说道:“在下刚刚鲁莽说错了话,大爷和夫人不怪罪已是万幸,实在不敢再要大爷的赏钱,还请大爷将赏银收回。” 听闻老者所言,康熙顿时郁闷无比。康熙心中暗讨,自己赐下的赏赐,几时有被人退回的道理。然而想到老者先前的误解,康熙又不免的确有些想把刚刚赏赐的银子给要回来。 康熙郁闷至极,实在不愿与老者多做纠缠。虽然康熙心里十分介意此事,但却又不想被其他人看出来。于是转头对年兮兰轻声道:“走吧。” 那憨厚的老人家见康熙与年兮兰转身离去,不安的挠了挠头,跟在后面追问道:“要不,在下将今天做的糖葫芦都赔给您吧,权当是给您和夫人赔罪了!” 眼见老人家竟然追了上来,康熙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然而康熙心中虽然不愉,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不知情的老人家。 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在意此事的康熙本想直接带着年兮兰离开此处,听了老人家的话,却忽然脚步一顿。 康熙看了看年兮兰手中那串又红又大的冰糖葫芦,回想着年兮兰适才挑选糖葫芦时开心的模样,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对老人家说道:“如此也好。” 康熙说罢,又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将剩下的二十余串糖葫芦带回去。” 康熙此言一出,老人家顿时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道:“这就是了,您若是不拿着,在下心里总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可巧夫人又喜欢吃,回到家里将这些糖葫芦冰在室外,也可以吃上好几天呢!” 康熙心中憋闷不已,已经不想再与老者多说半句话,只想带年兮兰尽快离开此处。然而正在此时,意外陡生。 只见一位衣饰华贵的青年带着几位仆从纵马而来。由于马速极快,街上行人纷纷闪避不及。甚至有些百姓在躲闪之时摔倒,街上顿时乱作一团。 康熙心中一凛,未及细想便伸手揽过年兮兰的肩膀,向着旁边急退两步,将年兮兰护在怀中,并且拥着年兮兰转了半圈,竟然用自己的后背为年兮兰挡去近在眼前的危险。 年兮兰顿时大惊失色,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恐惧:“老爷,不可!” 年兮兰身子不住的挣动,想要转过身去为康熙挡住危险。 “别乱动!”康熙眉头一竖,牢牢的将年兮兰禁锢在怀中,一向对年兮兰说话时所用的和风细雨的声音中竟然夹杂着些许严厉与恐慌。 康熙身旁的侍卫随从见此情形,连忙奔上前去救驾。然而,胤禛兄弟二人的动作却更加快速。十四阿哥飞身上前一脚踢翻为首的马匹,胤禛则赶到康熙面前将他与年兮兰二人护在身后。正在此时,侍卫们也将其余的马匹尽数拦下。 为首的年轻公子狼狈的摔在地上,又见自己与随从皆被人无礼的拦下,顿时怒不可遏,正要发火,却忽然瞥见护在康熙身前的胤禛。 年轻公子顿时微微一愣,随即惊讶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会在此处?” 胤禛一见此人正是侧福晋李氏不成器的嫡亲弟弟李名山,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李名山生的相貌清秀,然而举止轻浮,带着浓浓的脂粉气,令胤禛十分不喜。 李名山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屁颠儿屁颠儿地走到胤禛身旁 ,恭敬地赔礼道:“奴才家中有些急事,因此赶得略急一些,竟然没有看到王爷,险些惊了王爷的驾,实在该死!” 李名山说到此处,忽然瞥见被康熙护在怀中的年兮兰,顿时看直了眼睛,惊讶的叹息道:“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我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究竟是谁家的小娘子,竟然生得这样好看,莫不是天上的仙子托生的不成!我所画的是十美图,若是能以这位小娘子为首,必定可以震惊世人,成为不世之名作。” 李名山此言一出,莫说康熙与年兮兰变了脸色,胤禛更是脸色苍白,此时连杀了李名山的心都有了! 虽然李名山身份低微,并不认识康熙,但胤禛担心倘若继续与李名山纠缠下去,只怕迟早会泄露了康熙的身份,对康熙的安危极为不利。 康熙见李名山明目张胆、不知礼数的打量年兮兰,随后更加口出狂言、出言轻薄,顿时被气的不轻。康熙一个眼神,早有侍卫扑上前去,利落的堵上李名山的嘴,将李名山与其随从尽数拉了下去。 康熙冷冷的瞥了胤禛一眼,冷哼道:“刚刚那个无耻之徒你可认得,他究竟是何身份?” 胤禛心中一凛,不敢有半点隐瞒,连忙恭敬的回禀道:“此人李名山,乃是儿子妾室李氏的弟弟。由于平日只爱诗词书画,因此他在中了秀才之后,便屡试不中了。” 康熙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此人不堪重用。即使被他侥幸考中举人,也不过是一个尸位素餐的废物!” 胤禛见康熙几句话便堵死了李名山的仕途之路,也不敢出言为李名山解释半句。何况胤禛深知李名山此人的确如同康熙所言喜好诗词书画,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尚可,的确不适合走仕途之路。胤禛只盼着康熙不要因为一时气恼而直接将李名山置诸死地。在胤禛眼中,处死一个李名山事小,若是因此事影响了康熙仁德的威名,便有些不值得了。 事实上,康熙心中也知晓,李名山虽然言语鲁莽冒犯了年兮兰,令自己十分不悦,但却罪不至死,因此只打算命人好好教训他一番罢了,并未想过要取他的性命。然而无论如何,康熙原本打算博佳人一笑的一番兴致,已经被尽数打乱。因此只是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辞别胤禛兄弟,带着年兮兰登上马车,向紫禁城行去。 胤禛望着康熙与年兮兰乘坐的马车在数十名侍卫的护卫下疾驰而去,再想起刚刚发生危难之时,康熙近乎本能的保护年兮兰的动作,不由得皱紧了剑眉,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忧虑。 胤祯看着自家四哥忧虑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出言劝道:“你也别再为李氏那不成器的幺弟担忧了,那小子整日间不学无术,只想着风花雪月、吟诗作画。此次受到些教训,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胤祯想了一下,又摸着下巴摇头叹息道:“虽然年氏的确长得不错,但老爷子对年氏也太过在意了些……” 胤禛微微眯起双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训斥弟弟出言无状,只是默然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脸色阴郁,不知所想。 年兮兰坐在马车上,回想起刚刚每当自己正要向胤禛兄弟二人见礼之时,便被康熙状似无意的错开话题,再想起适才卖糖葫芦的老人家所言,心中不禁升起恐惧与不安,生怕在康熙心中留下一根难以拔除的刺,进而影响到腹中孩子们未来的命运。 年兮兰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闷头吃着糖葫芦,一不留神便吃下了许多颗裹着霜糖的山楂。 康熙也正侧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没有留意年兮兰的动静。回神之际却已发现年兮兰手中的冰糖葫芦只剩下小半串,不禁心急的夺下年兮兰手中的糖葫芦,焦急的问道:“怎么朕才一会儿没看着你,你便吃下这么多颗山楂?难道你忘记刘声芳的叮嘱了,怀孕的妇人不宜食用太多的山楂,否则会对腹中的胎儿不利!” 康熙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年兮兰的脸色,担忧的询问道:“你觉得如何?肚子可有不舒服?一会儿回到乾清宫,朕传刘声芳赶紧过来为你仔细诊诊脉,也好让朕放心些。” 年兮兰感受到康熙发自内心的关怀与疼爱,不由得红了眼眶,伸手拉过康熙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不要生妾身的气,妾身以后再也不吵着要吃糖葫芦了!”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见她清澈水润的双眸中满是不安与慌张,顿时便软下了心肠,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抚慰道:“小丫头不要胡乱担心。喜欢吃糖葫芦又不是什么错事,等你生下孩子以后,想要吃多少吃不得?到时候,朕自会再带你出宫来吃你最喜欢的糖葫芦。”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又温和的说道:“今天由于临时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耽搁了些时候,未能来得及带你去八仙居品尝它们的招牌菜。等下次带你出宫的时候,朕一定将此次欠你的一顿美食好好的补上。” 年兮兰见康熙此时还温言软语的安慰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楚,倾身扑到康熙的怀中,伸出纤柔的双臂揽住康熙的脖颈,将脸颊贴近康熙温暖的胸膛,喃喃低语道:“皇上以后再莫如此吓妾身!倘若皇上为了保护妾身而受到半点伤害,妾身如何能够心安?” 见年兮兰提起这个话题,康熙也沉下面容,严肃的说道:“倘若以后再遇到此种情况,你便乖乖地呆在朕的身后就是!况且,朕带在身边的侍卫,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他们自然有本事及时拦下飞驰的马匹,护住朕平安无恙。因此,你不必过于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要紧。” 年兮兰知道康熙说的十分有理,毕竟御前侍卫的职责便是在危难之时保护圣驾,其次才是保护康熙身旁的嫔妃。而在必要之时,为了保住康熙的平安,康熙身旁之人则有可能被无情的舍弃。纵使她是深受康熙宠爱的熙嫔,也不会有所例外。因而,刚刚康熙将她揽入怀中的举动,正是为了及时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康熙这一危难之时不假思索的举动,着实令年兮兰心中非常感动。 年兮兰紧紧的环抱住康熙的腰,颤抖着声音说道:“妾身知道皇上所言很有道理。可是,妾身就是不喜欢看到皇上为了妾身冒险!就是不喜欢!” 年兮兰这近乎撒娇和无赖的语气却令康熙心中一暖。康熙宠溺地拍了拍年兮兰的后背,温和的说道:“小丫头,你记着,朕不会让你和孩子们有事,这是朕的承诺。” 年兮兰愣愣地望着康熙,默然半晌,轻声低语道:“皇上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妾身会觉得,能够有幸侍奉皇上,不仅是妾身的福气,而且是妾身的幸福。如今,妾身终于体会到皇上这番话的含义了。” 这份隐晦的表白,却使康熙心中一震,封尘已久的心被震开一个细小的裂缝,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并渐渐延伸至四肢百骇。这份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满足令康熙原本阴郁的心情重新明媚起来。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低下头来,动容的吻上年兮兰柔嫩的唇瓣。两人呼吸交融、相濡以沫,极为靠近的身体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微快的心跳。这份难得的甜蜜与温馨使两人的心同时悸动,情不自禁的更紧地拥抱住彼此的身体。 虽然康熙不愿承认自己心中非常在意此事,然而却依然严惩了对年兮兰无理的李名山,以当街纵马、滋扰百姓为由,将李名山廷杖五十,并且关了半个多月才放回家。 侧福晋李氏开始知晓自己的弟弟被关起来以后,自然很不服气。不知内情的李氏竟然还跑到胤禛面前委屈哭诉,恳求胤禛将她的弟弟救出来。 胤禛原本便因为近来莫名多出来的差事忙得脚不沾尘,此时听见李氏的哭诉,自然心烦不已。胤禛虽然没有将李名山冲撞康熙与年兮兰一事告知李氏,却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责她不该纵容幺弟当街闹事,事后又不知悔改,实在无可救药。 李氏被胤禛训斥的不敢还口,却暗自将此事放在心上。李氏见胤禛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了自己一顿,不禁猜测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才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然而李氏接连猜测了几位王爷,甚至以为她的弟弟得罪之人是太子爷,却丝毫没有猜到李名山得罪之人,竟然是当今皇上。   ☆、第40章 ,请支持哦乀〔ˉεˉ乀〕 李名山虽然被痛打了一顿,又被关了半个多月,然而心中却一直对仅仅有一面之缘的年兮兰念念不忘。李名山虽然喜爱美人,但胆子却极小。因此他被警告以后,也知晓年兮兰身份尊贵,并不是他可以随意肖想的女子,更遑论随意画她的肖像。 然而,李名山虽然打消了以年兮兰入画,完成十美图的念头,却难以控制自己对年兮兰的思念之情,竟然接连几日都梦到了年兮兰的倩影。李名山醒来后只觉满心欢喜,然而,细细想来又不禁觉得怅然若失。 如此过了两个月,李名山不仅没有忘记年兮兰,反而越发觉得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李名山为了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竟然茶饭不思、梦魂牵挂的事情,自然传到了李氏的耳中。 李氏知晓自己的这位幺弟虽然行事荒唐、言语无状,然而看女子的眼光却是不错的。李氏只要一想到那位将她的弟弟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自家王爷也曾看见过,就觉得芒刺在背、如坐针毡,生怕胤禛如同弟弟一般被那名女子迷惑了去。 李氏的近身侍婢碧云见自家主子整日愁眉不展,不禁婉言劝慰道:“主子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件没影儿的事而心烦不已。纵使那名女子生得再好看又如何?她早已经嫁与他人为妻妾,王爷心高气傲,如何会看得上那样的女子!” 李氏皱眉沉思片刻,摇头叹息道:“试问天下间的男子,有谁不钟爱容貌妍丽的女子?即使清冷威严如王爷,不是也会对颜色姣好的女子多宠爱几分么?记得当初我刚刚侍奉爷的时候,爷每个月里也有一大半的时间宿在我的院子中。可是,自从钮祜禄氏进了王府,爷的心竟然被那小妖精勾去了一半。” 李氏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没想到她的肚子还算争气,去年竟被她顺利的为王爷诞下了四阿哥弘历,生生将王爷对弘时的宠爱也分去了一大半!可怜我的弘昀才刚刚过世,不过一年的光景,就被王爷忘到脖子后面了!由此可见,钮祜禄氏真真生来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 李氏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显出几分忧郁,“可是自从钮祜禄氏生下弘历以后,王爷倒是极少去她的院子中过夜,对她的宠爱也大不如前。可是,偏偏我又看不出王爷近来对王府中的哪位女子格外上心,因此我才会觉得放心不下。” 李氏想起李名山对那位神秘女子的痴迷与想念,不由得越发不安起来。 李氏心中暗想,虽然雍亲王府中妻妾众多,但王爷无论面上或私下里,都不曾唤过她们的名字,只是以她们的姓氏或位份称呼她们。即使当年王爷最为宠爱自己的时候,也不曾唤过自己的闺名夕颜。可见,并没有哪位女子真正走入王爷的心中。 然而,对于天下男子而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到。倘若,王爷的一颗真心被那名女子莫名其妙的偷了去,她岂不是要干脆找堵墙一头碰死算了! 因此,对此事格外上心的李氏,特意恳求李名山画了一幅那名女子的小像,并且夹在家书中,偷偷送入雍亲王府。 李氏看了李名山所绘的那名女子的小像后,险些被那名女子的倾世娇颜晃瞎了眼睛,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不得让那名女子立刻消失在世上,又巴不得想要将她的面容撕下来贴到自己的脸上。 从此以后,李氏便越发用心的观察胤禛对待府中妻妾的态度,越看越觉得胤禛定是被那名拥有倾城之貌的神秘的女子迷惑了去,因此才会对王府中的女子格外冷淡。 然而,李氏毕竟出身小门小户,见识和手段都极为有限,纵使她想尽了办法,也未能查出那名女子的真实身份,只能暗自心急不已,不过几日便削瘦了一圈。虽然身子轻盈了许多,然而脸上却格外暗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倒是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西子捧心之态。 嫡福晋乌拉那拉秀娴将李氏的转变看在眼中,只当这些是李氏最近想出的新花样,故意做出一副病弱娇柔的模样,进而争夺胤禛的宠爱。乌拉那拉氏也乐得看着李氏与钮祜禄氏打擂台,因此面上关心了李氏几句,又赐下了许多名贵补药,之后便作壁上观,冷眼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由于德妃对弘历非常重视,因此自从弘历满百日以后,便时常让乌拉那拉氏带着钮祜禄氏与弘历来永和宫请安。 由于德妃对钮祜禄氏与弘历十分疼爱,乌拉那拉氏心中自然颇不是滋味。乌拉那拉氏心中暗想:倘若自己的亲生儿子弘辉还活着,那便是雍亲王府名正言顺的大阿哥,是王爷唯一的嫡子。弘辉的尊贵与荣耀,又岂是小小的弘历可以媲美的? 心里颇为不自在的乌拉那拉氏自然千方百计的想出一些法子给钮祜禄氏添堵。因此,这几次带着钮祜禄氏和弘历入宫向德妃请安的时候,便时常将李氏带在身边。 时值阳春四月,春风和煦、百花盛开。 此时,年兮兰腹中的胎儿已近七个月大。由于孪生在腹,加上年兮兰的骨架娇小、身材纤细,因此越发显得腹部浑圆硕大,看起来仿若即将临盆的孕妇一般。 自从天气转暖以后,康熙便时常陪着年兮兰到御花园中散步。 虽然,年兮兰并未在康熙面前重新提及喜欢桃花之事,然而康熙却默默地将此事放在心上。康熙不但将翊坤宫正殿后方的梅花林改成桃花园,又在御花园中的浮碧亭旁边种上许株品种珍稀的桃树。三月桃花盛开之时,雪白与浅粉色的花瓣随风飘零,落于浮碧亭旁边的一池碧水之上,池中锦鲤游弋嬉戏,空中桃花纷飞仿如落雪,此情此景仿若人间仙境。 在阳光和暖的午后,康熙时常携年兮兰一同泛舟莲池,观景赏花,好不惬意。其他妃嫔艳羡不已,也有些颇有心机的庶妃精心装扮后,前来御花园散步,假装和携手游园的康熙与年兮兰偶然相遇,借机搔首弄姿一番,频频对康熙抛媚眼,想要博得一个陪伴圣驾的机会,却被厌烦不已的康熙毫不客气地打发了回去。 那些妃嫔们见康熙不为所动,只全心全意的陪伴照顾怀有身孕的熙嫔,也便逐渐打消了趁着熙嫔怀孕不能侍寝之时爬上龙床的念头。而自从御花园中偶然相遇的妃嫔们少了以后,康熙与年兮兰倒是颇为开心,只觉得游园时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由于怀孕月份渐长,加上怀有双胎的缘故,年兮兰时常感觉小腿酸痛,身上也时常觉得异常疲倦。然而年兮兰知晓倘若此时过于惫懒、缺少运动,那么生产之时便极有可能会多遭一些罪。因此,年兮兰严格按照刘声芳的叮嘱,每日用过午膳后都会在翊坤宫或是御花园散步小半个时辰,以便生产之时可以更加顺利一些。 这一日,年兮兰刚刚用过午膳,李德全便乐颠颠的来到了翊坤宫,满面笑容的向年兮兰行礼道:“奴才给熙嫔娘娘请安。皇上命奴才前来送些御膳房刚刚做好的各样精致细点给熙嫔娘娘品尝。除了娘娘平日里爱吃的酸梅糕以外,还有豌豆黄、芙蓉饼、桂花糕、枣泥点子。皇上特意嘱咐御厨做点心时按照娘娘的口味少放了一些糖,都是甜而不腻的,且口感极佳。” 芳婉接过食盒,打开后呈到年兮兰面前。年兮兰一见有着精美雕花的果盘中整齐的码着各样造型精美的细点,先自喜欢了起来,再想到康熙的细心与体贴,不禁莞尔一笑。 年兮兰伸出洁白的素手,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清淡宜人的桂花香气与细腻香甜的口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使是年兮兰这个一向不喜爱甜食的人都觉得非常可口。 年兮兰吃完点心,用锦帕擦了擦手,莞尔道:“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为妾身的小事如此费心,实在令妾身感动不已。请理李公公转告皇上,这些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点心,我很是喜欢。”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递到李德全手中,“请李公公代我向皇上转达谢意。” 李德全满脸笑容的收下金瓜子,继续说道:“今日大朝会,皇上下朝比平日晚了一些。皇上请熙嫔娘娘先行前往御花园,皇上批阅完几个要紧的折子,便会前往御花园陪同娘娘一起散步。皇上还说今日的晚膳便设在乾清宫,翊坤宫这边的小厨房就不必准备了。” 年兮兰点了点头,浅笑道:“请李公公转告皇上,有芳婉、芳蔺陪着我散步即可。国事要紧,请皇上安心批阅奏折,不必以妾身为念。” 李德全告退之后,年兮兰便唤来芳婉、芳蔺为她更衣。 芳婉一边为年兮兰换上一件素净的浅蓝色旗装,一边委屈地说道:“主子身上的皮肤实在太过娇嫩,自从上次吃了醋溜虾球以后身上起了一些红疹,主子的皮肤就变得格外敏感。如今红疹虽然早已消了下去,却是再也穿不得那些有着繁复绣纹的衣衫。如今,不仅主子贴身穿的寝衣不能有任何纹饰,就连旗装的领口和袖口处的绣纹也要全部去掉。原来那些皇上命内务府按照主子的位份准备的旗装竟是全部不能穿了,如今只能穿这些素淡得看不出品级的衣裳。奴婢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替主子感到委屈!” 年兮兰听了这番话,不禁莞尔一笑:“我都不觉得委屈,你又委屈个什么!况且,我觉得这些素淡的衣衫穿起来很是舒服,心里其实喜欢得紧。即使以后都要穿着这样的衣裳,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芳蔺赶忙呸了几声,连声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芳婉也在一旁说道:“刘御医说近来主子的皮肤之所以会格外敏感,正是由于怀有身孕所致。等主子生产之后,此种情况必会有所好转。到时候,主子便可以重新穿着标有品级的旗装了!上天一定不会让主子一直这样委屈下去的!” 年兮兰见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芳婉、芳蔺皆认为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做解释。 年兮兰心中暗想:后宫的女人,生活的究竟是委屈还是快乐,又岂是一件标有品级的服装便可以决定的?比如她前世就连皇贵妃品级的旗装都穿过了,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依然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心中的伤痛决不会仅仅因为一件皇贵妃品级的衣衫就可以轻易抚平。 年兮兰见身上的浅蓝色旗装极为素淡,索性舍弃了那些华丽的金饰,只捡了两支成色极佳的碧玉簪戴在头上,耳朵上带了同色的水滴形耳坠子,白如皓玉的手腕上只带了康熙所赐的羊脂白玉镯。由于怀有身孕,年兮兰早已不穿高高的花盆底,只穿了一双平底的香色绣鞋。 芳蔺看了看年兮兰这身装扮,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奴婢怎么觉着就连宗室亲王的福晋们穿得都比主子华贵些!也就是主子这样举世无双的好姿容,才能将这平凡的旗装穿出些贵气与韵味来。若是换了其他人呐,啧啧,可就真的是平凡无奇、毫无特色了。” 年兮兰瞪了一眼贫嘴的芳蔺,挑眉道:“你这丫头今儿怎么格外呱噪?你若是再喋喋不休,我便只带着芳婉和木槿去御花园了!” 芳蔺笑着求饶,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再贫嘴了。年兮兰浅笑着摇了摇头,在芳婉、芳蔺与木槿的陪同下,乘着宫轿向御花园行去。 宫轿行至御花园,年兮兰便下了轿。年兮兰本想散步到自己最喜欢的浮碧亭中小坐片刻,没想到刚刚走到千秋亭附近,便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41章 ,请支持哦?〔^?^*〕 年兮兰从未想过,再次见到李氏会是在此种情形下。 只见李氏身着一身宝蓝色旗装,许是近来消瘦得厉害,原本合身的旗装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显得有些宽大。精致的妆容掩盖了李氏脸上苍白的容色,深红色的胭脂虽然衬得李氏气色略好些,却凸显了李氏如今不再年轻的年纪。由于近来没有睡好的缘故,厚厚的香粉依然掩盖不住李氏眼下青黑色的暗影,原本妩媚多情的眼眸此时却多了几分烦躁与阴郁,不复从前的水润明亮。 年兮兰见李氏的气色如此之差,不由得微微一愣。 年兮兰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疑惑,犹记前世她刚刚嫁入雍亲王府的时候,李氏虽然已经有了些年纪,然而却保养得极好。体态微丰、脸颊盈润,比起王府中的其他女子,李氏反而多了些许成熟妩媚的韵味,倒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那时候,李氏见胤禛对年兮兰多宠爱了几分,还颇有精神的时常借着弘时身体不适的缘由,将胤禛从她的院子中拉走。平日里每每见了年兮兰,李氏也总是仗着自己进门早,端着姐姐的架子,对年兮兰说话也总是一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态度,没少给年兮兰气受。 然而,那时候傻傻的年兮兰以为胤禛是真心的疼爱呵护着自己,纵使没有在诸位妻妾面前为自己做主,当面训斥李氏,也必然有难以详诉的苦衷。因此,年兮兰面对李氏三番四次的挑衅,也只是一笑置之,从未在胤禛面前抱怨半句,生怕他会左右为难。 如今,年兮兰想起当时自己还曾因为胤禛和福晋乌拉那拉氏背后夸赞她温婉娴淑、谦恭明理而欣喜不已,以后更是越发严格律己,全心全意的侍奉胤禛,对待乌拉那拉氏也极为敬重,只觉得自己天真可笑、愚不可及。 年兮兰由于心中想着心事,便未曾仔细留意脚下。当年兮兰意识到自己脚下踩到东西的时候,想要收回脚却已经迟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年兮兰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一只白玉耳坠子被自己踩得碎成了两半。 年兮兰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一声尖细的惊叫。 年兮兰惊讶的抬头望去,只见李氏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伸出手指指着年兮兰,大声责怪道:“你都那么大个人了,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旁边路上那么大的地方你不走,偏偏要将我的耳坠子踩碎!那可是王爷送给我的耳坠子,明明是好好的一对耳环,如今却被你踩碎了!这对耳坠子可是非常贵重的首饰,你赔得起吗?” 芳婉与芳蔺等人以前在乾清宫侍奉的时候,便曾经见过这位雍亲王的侧福晋李氏。此时见李氏竟然大胆的指责自家主子,对年兮兰不敬,不由得怒上心头,便要上前与李氏理论。 年兮兰抬手阻止了方婉等人的举动,微笑的看着满面怒容的李氏,语气平和的说道:“刚刚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坠子,的确是我的不是。原本,我命人将它修补好了再还给你也是使得的。可是,我总觉得耳坠子碎成这副模样,即使修补好了,也会有裂痕,终究也不是原先的耳坠子了。不如,我再送你一对新的耳坠子如何?” 与钮祜禄氏和弘历一起跟随乌拉那拉氏进宫向德妃请安的李氏,刚刚在永和宫看着德妃对钮祜禄氏与弘历百般疼惜、万般怜爱,便受了一肚子的气,偏偏又发作不得,忍耐得十分辛苦。 直到李氏险些绞烂了自己手中的锦帕,德妃才终于开口称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好天气,命乌拉那拉氏带着她与钮祜禄氏二人与弘历一起到御花园中逛逛。德妃还说浮碧亭处景色极美,莲池中养了一些名贵的锦鲤,在阳光的映衬下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小弘历见了一定会喜欢。 既然德妃已经发了话,纵使乌拉那拉氏与李氏二人心中再不愿意,面上却依然巧笑着答应下来。而真心想去御花园中游玩的便只有事先得了德妃暗示的钮祜禄氏与其怀中抱着的小弘历了。 刚到御花园不久,不耐烦与钮祜禄氏一同游园的李氏便趁机故意偷偷将自己耳朵上的一只耳坠子放到地上。过了一会儿,又假装发现自己耳朵上的耳坠子少了一只,随后故作一脸焦急之色,告诉乌拉那拉氏说自己不小心掉了一只耳坠子,并说这对耳环是胤禛送给她的礼物,因此她才会格外珍惜。 乌拉那拉氏见李氏的耳朵上的确少了一只耳坠子,又见李氏非常着急,便准许李氏离开片刻,按原路返回去寻找耳环。 李氏终于成功的脱了身,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沿着原路往回走,一边观赏园中的景色,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然而,李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寻不见的神秘女子,竟然会意外的出现于御花园中。 由于李氏对年兮兰的容貌印象极为深刻,因此离得老远便一眼认出了年兮兰。李氏见年兮兰本人的容貌,竟然比李名山所绘的小像更为出众,不免愈加忌妒起来。 李氏原本见年兮兰身旁跟着三位宫女,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然而仔细一看,又见年兮兰身上所穿的浅蓝色旗装极为素淡,领口与袖口处皆无半点绣纹,竟是没有品级的衣裳,心中便暗自猜想年兮兰也许是某位宗室亲贵怀有身孕的侍妾,心里便将年兮兰先看轻了几分。 李氏正想走上前去奚落年兮兰几句,便见年兮兰踩碎了她心爱的耳坠子,顿时火冒三丈,将心中的妒火连同刚刚在永和宫所受的委屈和闷气,一起撒到年兮兰身上。 此时见年兮兰向她道歉,李氏只当年兮兰心中惧怕,因此才会向她服软,不禁越发得了意,竟然伸手指着年兮兰耳朵上成色极佳的碧玉耳坠子,无礼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将你耳上正戴着的这对耳坠子赔给我吧!” 李氏此言一出,芳婉等人险些被气吐血。然而年兮兰尚未发话,她们也不便上前直接与李氏理论,皆皱紧眉头,面带怒色的望着李氏。 年兮兰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说道:“可巧,我今日戴着的耳坠子也正是我的心爱之物。但是,刚刚的确是我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坠子,我见你又是一个对自己的首饰极为珍爱之人,因此,便如你所愿,将这对耳坠子送给你作为补偿。”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伸手摘下耳朵上的耳环,放在右手中递给李氏,“我想,这对耳坠子跟在你这位爱惜首饰之人的身边,你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它,倒也不算埋没了它们。如此,我的心里也可以舒服一些。若是换了其他毛毛躁躁、不爱惜首饰之人,我倒宁可得罪了她们,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送给她们的。” 李氏听说这对耳环正是年兮兰的心爱之物,满是嫉妒的双眼中不禁微光一闪,微笑着走到年兮兰面前,向她伸出左手,爽快的说道:“如此也好,只要你将耳环赔给我,我也便不再追究刚才发生的事情。” 极为了解李氏为人的年兮兰,自然已经猜到李氏接下来的动作,面上却丝毫不显,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将耳坠子递到李氏的手中。 没想到,耳坠子刚刚碰到李氏的左手,就见李氏将左手向旁边一翻,耳坠子顿时掉在地上,相继碎裂。 年兮兰“诶呀”一声惊叫,心疼的蹙起秀眉,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满脸惋惜之色,竟然不顾自己大腹便便,便要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碎成几块的耳环。 芳婉、芳蔺哪里敢让年兮兰亲自蹲下身子去捡地上已经碎成几片的耳环,连忙一左一右同时扶住年兮兰的手臂,心急的劝解道:“娘娘切莫着急,地上的耳坠子让奴婢们来捡就是了!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身子娇贵得紧。若是皇上得知奴婢们竟然让娘娘亲自动手去拾掉在地上的耳环,一定会责怪奴婢们侍奉不周,未能照顾好娘娘。倘若娘娘不小心被碎片割伤了手指,一向疼惜娘娘的皇上还不知会怎样心疼呢!” 木槿连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耳环的碎片,用锦帕包着呈到年希兰面前,柔声劝解道:“奴婢已经小心的将地上的碎片尽数捡了起来,一片都没有少。宫中的能工巧匠多的是,自然可以为娘娘修补好这对耳坠子。” 年兮兰接过锦帕,低头望着锦帕中碎裂成几片的耳坠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与怅惘之色。 李氏此时已经被吓得呆住了,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年兮兰,抽了抽嘴角,伸手指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们……称呼她什么?她是宫里的娘娘?这怎么可能呢?娘娘哪里会穿这样的衣裳!” 正在此时,匆匆赶来的乌拉那拉氏看见李氏竟然无礼的用手指着年兮兰,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去年选秀之时,德妃有心让年兮兰嫁入雍亲王府为侧福晋,因此曾经给乌拉那拉氏看过年兮兰的画像。当时,乌拉那拉氏见年兮兰生的花容月貌,心中自然万分不愿让年兮兰嫁入王府。后来听说年兮兰被康熙封了贵人,乌拉那拉氏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此时,乌拉那拉氏见李氏竟然对年兮兰不敬,心中大骂李氏愚昧无知、蠢钝如猪,连忙带着怀抱弘历的钮祜禄氏恭敬的跪下身子,向年兮兰行礼道:“臣妾参见熙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李氏不知娘娘身份,若是言语不当冲撞了娘娘,望娘娘看在不知者不罪的情面上,饶恕李氏。” 早已经被吓傻了的李氏此时也回过神来,颤抖着身子跪在年兮兰面前连连请罪。 年兮兰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乌拉那拉氏、心计颇深的钮祜禄氏及张扬跋扈的李氏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之感。然而,对年兮兰而言,这还远远不够。终有一天,她要让所有前世伤害过她孩子们的人,痛失她们所在乎的一切,以此告慰孩子们的在天之灵。 年兮兰委屈的看着手中残破不堪的耳坠子,紧抿着嘴,并未立即让乌拉那拉氏等人起身。 乌拉那拉氏多跪了片刻,心中便已经十分恼火,觉得年兮兰不知好歹,竟然仗着皇上的宠爱,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于是外表恭敬、内含讽刺的说道:“熙嫔娘娘宽厚仁德,应该不至于为难雍亲王的福晋们与刚满七个月的小阿哥吧!” 年兮兰尚未回答,便听康熙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兮兰转身望去,只见康熙与胤禛兄弟两人一同走来。年兮兰垂下眼帘,正欲弯膝向康熙行礼,便被大步走到近前的康熙拖着手臂扶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等人见康熙竟然对年兮兰如此宠爱,心中愈加慌乱,连忙颤抖着声音恭敬的俯下身子向康熙行礼。而一颗心尽系在年兮兰身上的康熙由于担心年兮兰的情况,竟也并未及时叫起。 康熙见年兮兰黛眉微蹙、咬着嘴唇,不禁沉下脸色,又见年兮兰手里握着的锦帕中尽是耳坠子的碎片,又看了看年兮兰两只空荡荡的耳垂,微微皱起眉头,温和的问道:“你不开心,可是因为不小心摔碎了朕送给你的这对耳坠子?” 未等年兮兰开口回答,康熙便又笑着劝道:“这对耳坠子虽是朕的御赐之物,也不过是一个给你把玩的物件罢了!摔碎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你只当是已经将它们送给他人好了。等日后,朕再重新寻些好的给你。” 李氏见康熙如此在意年兮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未等年兮兰指认便不住对着康熙与年兮兰磕起头来,颤抖着声音请罪道:“是臣妾不小心失手打碎了熙嫔娘娘的耳坠子,请皇上与熙嫔娘娘恕罪!”   ☆、第42章 ,请支持哦╭〔╯ε╰〕╮ 康熙听闻李氏所言,忽然明白了年兮兰刚刚眼中的委屈所为何事,不禁沉下面容,冷声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耳坠子好好的戴在熙嫔的耳朵上,为何却又会被你打碎?” 李氏纤瘦的身子狠狠一抖,心里愈发惧怕,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刚刚熙嫔娘娘不小心踩碎了臣妾的耳坠子,因此便将自己耳朵上的耳环摘下来赔给臣妾。臣妾见熙嫔娘娘的耳坠子如此贵重,心慌之下竟然未能接住熙嫔娘娘递给臣妾的耳坠子,因此才将熙嫔娘娘的耳坠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娘娘的心爱之物。” 李氏是说到此处,偷偷的瞄了康熙一眼,却被康熙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凉。 李氏心中一急,又头脑发昏的辩解道:“臣妾见熙嫔娘娘身着没有品级的衣衫,因此未能及时认出娘娘的身份。熙嫔娘娘既不曾对臣妾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并未提及这对碧玉耳环乃是皇上的御赐之物。不然臣妾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接受熙嫔娘娘如此贵重的礼物!” 康熙听到此处,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氏,转头对芳婉寻问道:“李侧福晋刚刚所言是否属实?可有不尽不实之处?” 憋了一肚子气的芳婉听见康熙询问,连忙愤愤不平的开口道:“侧福晋只怨熙嫔娘娘不曾及时表明身份,又指娘娘不曾提及玉耳坠乃是御赐之物,为何偏偏绝口不提自己责怪熙嫔娘娘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坠子,进而无礼的向娘娘索要耳环之事?” 康熙不悦地沉下脸色,正欲开口训斥李氏之时,却见年兮兰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口,柔美的眼睛里带着七分歉疚,三分不安,轻声解释道:“妾身自从怀有身孕以后,记性竟是越来越差了,竟然只顾着心疼皇上送给妾身的玉耳坠儿,忘记让福晋们与小阿哥起身了!。皇上还是先让福晋们与小阿哥平身吧。妾身的事情只是小事,万万比不得皇室血脉来的重要。” 康熙看出了年兮兰的用意,知道她不愿将此事闹大,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轻轻地拍了拍年兮兰的手背,温和的说道:“既然你深知皇室血脉无比重要,就更加要好好照顾自己。须知你腹中所怀的两个宝贝,可是朕期盼已久的孩子,半点也轻忽不得的!”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顺的保证道:“妾身自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们,必不会让皇上为妾身与孩子们担心。” 康熙轻笑一声,摇头叹道:“何止是担心,简直是牵肠挂肚!” 见年兮兰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康熙也便不再多言,转而对乌拉那拉氏等人道:“平身吧。你们是几时进的宫,怎么也想起来逛御花园了?” 乌拉那拉氏几乎跪麻了腿脚,起身之时双腿一软,被身旁的钮祜禄氏及时的扶了一把,才没有再次摔倒。李氏也跟着站了起来,然而神色却依然慌张不安。 乌拉那拉氏毕竟是费扬古的嫡女,自幼教养不俗,并且作为嫡福晋掌管雍亲王府多年,不过片刻便已经恢复了往日举止优雅、大方得体的仪态,“由于额娘十分疼爱四阿哥弘历,因此时常命臣妾带着钮祜禄氏与弘历前往永和宫请安。刚刚额娘抱着弘历玩耍了一会儿,见室外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便命臣妾与钮祜禄氏等人带着弘历来御花园中游玩。额娘还说,浮碧亭处景色极美,莲池中养着许多珍贵的锦鲤,游弋嬉戏煞是好看,弘历见了一定会喜欢。因此臣妾便打算带着李氏、钮祜禄氏与弘历一同前往浮碧亭处观景游玩。路上李氏不小心掉了一只耳坠子,按着原路前去寻找,才意外的与熙嫔娘娘相遇。” 李氏听到此处,心里愈加紧张不已,险些吓的再次跪在地上,焦急的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竟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年兮兰虽然不喜欢前世处处针对自己的李氏,而且更厌恶面慈心狠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及心机深沉的钮祜禄氏。既然留着李氏可以让胤禛的后院更加热闹,年兮兰才不愿在此时帮助钮祜禄氏除掉李氏,让她白白的捡了便宜。 更何况,此时胤禛兄弟也在跟前。因此,年兮兰作出决定之时,便更为慎重,务求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 年兮兰深知倘若在此时步步紧逼,与李氏争执不休、针锋相对,除了自降身价以外,也便等同于当面得罪了胤禛。倘若让自己费尽心机想要报复之人早早便对自己有了戒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因此,年兮兰并没有如同李氏所想那般得理不饶人、紧咬着她不放,反而开口为她解围道:“适才的确是妾身不小心踩碎了李侧福晋掉落在地上的耳坠子,妾身又见李侧福晋很喜欢妾身所戴的这对耳坠子,因此才同意将这对耳环送给李侧福晋作为补偿。或许是李侧福晋太喜欢这对耳环了,因此拿在手里过于开心,才会不小心失手将耳坠子摔在地上。碧玉制成的耳坠子虽然小巧,但若是直接掉在青石板路上,自然会摔得四分五裂。既然侧福晋是无心之过,妾身大胆恳请皇上便不要追究此事了吧!” 康熙听了年兮兰的解释,看了看年兮兰手中破碎的耳坠子,又瞥了一眼地上刚刚被年兮兰踩得碎成两半的耳环,锐利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康熙看了看目光清澈,诚恳的为李氏求情的年兮兰,心中却是无奈的想道:也就只有年兮兰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傻瓜才会相信李氏并不是有心摔坏了她心爱的耳坠子。想那李氏既然可以偷偷将一只耳环故意放在地上,随后又假装遗失的耳环四处寻找,还指不定存有什么其他心思。随后见年兮兰不小心踩碎了她刚刚故意放在地上的耳坠子,又见年兮兰身上穿着没有品级的旗装,便故意借题发挥、寻衅滋事,故意令年兮兰不痛快。 想到此处,康熙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钮祜禄氏怀中抱着的小弘历,故意抬举钮祜禄氏道:“朕看你将弘历养的不错,粉团似的,很壮实。” 钮祜禄氏听闻康熙称赞弘历,心中大喜,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然,十分恭敬的谦虚道:“都是王爷和福晋教养得好,婢妾万万不敢居功。” 康熙见惯了年兮兰坦率真挚的反应,如今只觉得钮祜禄氏太过自谦,反而显得虚伪做作,于是心中便有些不喜。然而为了整治李氏,康熙依然微笑着点头对胤禛道:“朕看你这位钮祜禄格格倒是颇懂礼仪,又生得珠圆玉润,看面相倒是个有福之人。” 听了康熙的赞赏,胤禛面上看不出喜怒,连忙自谦了几句。钮祜禄氏且喜且忧,喜的是自己竟然能够有幸得到康熙的赞赏,忧的是自己严格控制食量这么久,莫非自己的脸给人的感觉依然是珠圆玉润么?如此看来,自己是不是再也回不去生产之前清瘦苗条的模样了?乌拉那拉氏与李氏则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温婉得体的浅笑,紧绷的脸颊看起来颇有些牙疼的感觉。 年兮兰见康熙竟然为了给她出气而故意抬举钮祜禄氏,从而整治李氏,心中不禁深感惊讶,与此同时,又缓缓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 年兮兰清楚的记得,前世康熙也曾经说过类似夸赞弘历与钮祜禄氏的话,然而却是在八年以后。没想到,这一世康熙提前许多年说出这样一番类似的话语,却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敏锐的康熙感觉到一股视线注视着自己,不禁转头望去,只见年兮兰也正侧头望着他,水润清澈的双眸竟比往日多了一分明悟与怅然。康熙心中忽然一动,似有所悟,只觉得这样的年兮兰比以往执拗娇憨的模样更加惹人怜惜,不禁越发想要娇宠这位聪明颖悟、玲珑剔透的无双佳人。 正在此时,被钮祜禄氏抱在怀中的小弘历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年兮兰,张开粉嫩的小嘴儿笑得欢快,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扭着小身子想要扑到年兮兰的怀中。 年兮兰此时怀有身孕,原本便对活泼可爱的小婴儿没有任何抵御能力,又见小弘历眉眼间的模样神韵与康熙十分相似,不禁微微勾起唇角,伸出手来摸了摸弘历胖乎乎的小脸蛋,浅笑道:“皇上说的果然不错,小阿哥的确生得十分可爱。尤其眉眼竟是像极了皇上,偏又这样爱笑,妾身都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他呢!” 年兮兰此言一出,康熙抚掌大笑,胤禛兄弟也忍不住多看了年兮兰几眼。钮祜禄氏却想起了德妃暗中的叮咛,要她尽量远离熙嫔娘娘此人。 钮祜禄氏虽然不明其中缘由,却十分相信德妃的话,情不自禁的抱紧了怀中的弘历,谦恭的说道:“弘历年幼不懂事,若是冲撞了熙嫔娘娘,婢妾纵使万死也难赎其罪。” 康熙见年兮兰眼中显出遗憾的神色,竟然亲自上前从钮祜禄氏手中接过弘历,将他抱到年兮兰面前。 小弘历见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接近了这位美女姐姐,越发兴奋的咿呀呀叫嚷起来。年兮兰被小弘历可爱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伸手拉住小弘历努力伸向自己的小胖手,一时间竟然很难把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宝贝与日后那位好大喜功、挥霍无度的乾隆爷联系在一起。 康熙见年兮兰与小弘历如此投缘,竟直接对乌拉那拉氏吩咐道:“难得熙嫔如此喜爱小阿哥!等日后再带小阿哥进宫之时,记得多带小阿翊坤宫坐坐。” 且不论乌拉那拉氏心中如何厌年兮兰,面上却温婉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康熙担心年兮兰身怀有孕不宜久站,便将弘历交还给钮祜禄氏,抬手守挥退众人,拥着年兮兰向着浮碧亭的方向走去。 胤祯望着康熙与年兮兰相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低语道:“咦,我记得这小弘历的容貌不是与四哥最为相像吗?为何熙嫔却半点都没有注意到,反而只说小弘历长得像皇阿玛呢!” 胤禛微微皱起眉头,回想起刚刚年兮兰从头至尾都不曾正眼看过他一眼,一双时而脉脉含情、时而娇嗔俏皮的双眸中只有皇阿玛一人的身影,因此不曾发现弘历的容貌与他相似也情有可原。再想起年兮兰刚刚明显的退让,胤禛不禁暗自疑惑,任凭他阅人无数、眼光锐利,也未能看出年兮兰究竟是天真、单纯、一片赤诚,还是颇具城府、工于心计。 乌拉那拉氏此时正暗自庆幸,还好刚刚自己在遇到年兮兰的时候,谨记德妃先前的叮嘱,对年兮兰礼让三分,先服低做小的向她行礼,没有将她得罪得太惨。否则若是惹得年兮兰记恨自己,在康熙耳边吹吹枕头风,只怕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氏见年兮兰并未追究自己的过失,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想起康熙刚才对钮祜禄氏与弘历的赞赏,又觉得如鲠在喉,胸口憋闷不已。原本便已经十分不好的脸色,如今又更加黯淡了几分。 钮祜禄氏见年兮兰对康熙的影响如此之大,甚至可以影响康熙对一个人的看法,心中不禁动了带着小弘历讨好年兮兰的念头。然而想起德妃的叮嘱,又觉得年兮兰是一位颇有心计的女子。倘若一不小心,自己便有可能被他算计了去。钮祜禄氏只觉得心中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   ☆、第43章 ,请支持哦*罒▽罒* 康熙陪着年兮兰来到浮碧亭,两人一起喂了一会儿水中的锦鲤,随后又在亭中坐下歇脚、观景。 年兮兰见池中的莲花开的正艳,迎着和煦的春风摇曳起舞,融融的暖香夹杂着池水特有的凛冽清新,裹夹着春风迎面而至,心里也觉得一阵轻松,情不自禁的笑弯了精致的眉眼。 心细如发的李德全连忙吩咐宫人们摆好带来的新鲜水果、精致细点以及味道醇美的香茶。康熙与年兮兰一边吃着茶果,一边轻声细语的闲谈着,两人时而手指相碰,时而远眺着四周春意盎然、香浮碧水的美景,好不自在逍遥。 康熙见年兮兰心情颇好,也跟着舒展了眉眼。 康熙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忽然眼中微光一闪,伸手拿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 年兮兰见康熙独自品着茶,不禁露出怅然羡慕的眼神。 年兮兰舔了舔嘴唇,满含期待的问道:“虽然刘御医嘱咐妾身怀孕之时不可过多饮茶,但是,妾身刚刚走了好多路,如今正口渴得厉害。皇上正喝的茶是六安瓜片吧,可否也赏妾身喝一口?” 康熙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年兮兰满含祈求的小眼神,揶揄的浅笑道:“朕知道你一向最爱六安瓜片,原本让你少喝几口也是无妨,但是要像昨晚那般喝法才可以。朕倒是无所谓,只怕你脸皮薄,不愿意。” 年兮兰听闻此言,立即想到昨晚康熙故意逗她来喝自己口中的六安瓜片。到头来,年兮兰根本没有喝上几口茶,却被康熙压在美人榻上好一顿亲热缠绵。当时,康熙虽然念着年兮兰怀有身孕,因此并未进行到最后一步,却依然缠着年兮兰半晌,直到将她吻得娇喘吁吁,才起身为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勉为其难的放过她。 年兮兰红着脸颊,不由自主的轻轻抚着自己的嘴唇,只觉得自己的唇间口中满是康熙独有的味道与气息。 康熙望着敛眉垂首、娇羞不已的年兮兰,心中也有些悸动不已。然而,康熙望着年兮兰浑圆硕大的腹部,也只能皱着眉头,将心中的欲念勉强压下,心中却忽然更加期盼起孩子的出生来。 康熙知晓年兮兰面皮薄,也不再继续逗她,将手中剩下的半盏茶递给年兮兰,却不忘细心叮嘱道:“你只喝两小口就好了,可不许耍赖抱着茶杯不放!” 年兮兰欣喜地接过茶杯,接连喝了三小口茶才停住了口,舒服地叹息道:“好久不曾喝到这么好喝的茶了!” 年兮兰见康熙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妾身让皇上见笑了!但是,对妾身这个无茶不欢的人而言,由于怀有身孕而不能痛快的饮茶,真的是很难熬的一件事情呢!” 康熙微笑着握住了年兮兰的手,温柔的劝慰道:“你看你,都是快要当人家额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小孩心性,真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朕这里的好茶多的是,等你生产之后,朕再挑些好的送到翊坤宫,给你解解馋。” 康熙一边说,一边温柔的从年兮兰的手中取回茶杯,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专门挑拣年兮兰刚刚喝茶的地方饮了一口茶,随后眼含笑意的望着年兮兰,微勾起唇角,“味道的确美味至极,朕甚爱惜之。” 年兮兰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生怕康熙又再说出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话,便想努力的转移话题。 年兮兰望着面色柔和的康熙,知晓康熙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年兮兰忽然心中一动,微微皱起眉,脸上露出些许迟疑之色,“妾身虽然入宫时间不长,但却清楚的记得亲王嫡福晋见了妾身,只互行平礼就好;亲王的侧福晋则需要向妾身行全福礼,而亲王的格格、侍妾才需要向妾身行跪礼。新年之时,妾身由于怀有身孕身体不适,而错过了一些宫宴,因此不曾见过雍亲王福晋。刚刚妾身又在为摔碎了皇上送给妾身的耳坠子而懊恼心疼,因此未能及时注意到福晋身上的服饰,未能让福晋们和小阿哥立即起身。此时想来,妾身着实有些不安。更何况,若无皇上格外恩恤,免了妾身在怀孕期间的一切跪拜之礼,否则按照宫中的规矩,妾身还应该向两位王爷行礼呢!” 康熙却是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不必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在宫中,朕都不愿意让你向朕行礼,又有谁敢受你的礼!乌拉那拉氏是个明白人,她不顾品级直接向你行了跪礼,一是想要放低姿态为李氏求情,但是更为重要的却是因为忌惮朕对你的宠爱,因此才甘愿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见年兮兰依然蹙着秀眉,康熙轻轻握了握年兮兰柔软的小手,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无需为了乌拉那拉氏这一跪而耿耿于怀。不久以后,她再见你之时,即使按照宫中的规矩,也依然要向你行跪拜之礼。如今只不过是早磕了一个头罢了,哪里值得你如此放在心上!” 年兮兰听出了康熙言语中的暗示,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康熙,却见康熙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便红了眼眶,喃喃低语道:“皇上,您对妾身这样好,会将妾身宠坏的……”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为年兮兰扶了扶发髻上的碧玉簪,“傻丫头,朕只不过才对你好了一点点,你便感动成这样,那日后待朕对你更好时,你岂不是要感激涕零、终日以泪洗面了?可是,朕还是喜欢看你笑的很甜、很开心的样子。若是以后你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小丫头,朕可是要好好罚你的!” 康熙故意将“罚”字咬得重了一些,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年兮兰却仿佛没有听出康熙的暗示一般,只是用水润清澈的双眸痴痴的望着康熙,半晌后才缓缓低语道:“妾身知晓皇上是真心疼爱妾身的。因此,皇上的惩罚,妾身不怕!” 康熙不禁微微一愣,想他贵为大清帝王,执掌天下大权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当面直言对他说不怕他的惩罚。而更加诡异的是,康熙不但不觉胆敢以极为认真的神色说出此番话的女子无礼放肆,反而觉得这句话如此动听,简直可以媲美他所听过与读过的最为动人的情话。 康熙心中一热,忽然低头在年兮兰的耳边轻轻说道:“赶快平平安安的为朕生下两个孩子,朕想要好好的抱抱你……” 康熙声音渐低,又絮絮的在年兮兰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年兮兰如玉般的俏脸顿时如同火烧一般,盈盈水目含着无限娇羞,令本就出众的容颜多了几分动人的艳色。 由于康熙并未下令禁止宫人们谈论今日御花园中发生之事,因此,此事竟于后宫之中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东西六宫。 早已心若死灰的荣妃、惠妃对此事置若罔闻、漠不关心;和嫔、宣嫔不管心里真实想法如何,面上却是一笑置之;密贵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怅然羡慕的神色;谨贵人与静答应虽然不敢再随意说年兮兰的半句坏话,然而心中却依然对她嫉妒不已,想方设法的搜罗打探各种美容秘方,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取代年兮兰的位置,独占康熙的宠爱。 钟粹宫的宜妃听闻此事,先是不屑的冷笑了几声,随后却好奇地皱起了眉头,喃喃低语道:“虽然早就听说雍亲王的李侧福晋是个牙尖嘴利,爱咬尖儿的蠢妇,但她竟然如此针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年氏,也的确有些奇怪……” 宜妃忽然眼前一亮,恍然想起去年选秀之时,德妃曾经动过欲将年兮兰嫁入雍亲王府为侧福晋的念头,再联想李氏出人意料的反应,不禁琢磨出些许其他的意味来。 宜妃心中暗自猜测着事情的真相,微微上挑的凤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若是只有李氏一人犯蠢也便罢了,但若是雍亲王也跟着犯了糊涂,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到时候,本宫定会送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大礼!” 宜妃侧头思索片刻,招了招手,将心腹侍婢姚黄唤到跟前,低声对她吩咐了几句。姚黄恭敬的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退出殿外办差去了。宜妃望着宫灯里摇曳的烛光,唇角微扬,溢出一抹冰冷的笑纹。 永和宫的德妃听闻此事主之时,正在寝殿内插花。德妃尚未听完宫婢的回禀,便气恼的砸碎了手中青玉花瓶。 “好一个年兮兰,本宫真真是小瞧了你!”德妃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阴冷的声音中满是怒意,“本宫原以为你想要得到的就只有皇上的宠爱,没想到你如今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弘历的身上!” 绿竹生怕花瓶的碎片会伤到德妃,赶忙将德妃扶到一旁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带着两名宫婢将地上的碎片仔细打扫干净。 绿竹收拾完以后,又为德妃端来一杯刚刚冲泡好的碧螺春,柔声劝道:“主子先消消气,犯不着为了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德妃喝了两口茶,略微稳了稳神,拧紧眉头仔细将年兮兰入宫选秀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细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年兮兰不同寻常、十分可疑。 德妃惶恐的猜想着年兮兰究竟是与她一样的意外从未来世界穿越回古代的穿越者,还是更为可怕的重生者。德妃揉了揉疼痛的额角,越想越觉得一颗心慌乱不已。 德妃一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年兮兰极有可能一步步夺走她所在意的一切,便觉得毛骨悚然,心中对年兮兰愈加憎恨,决定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可放过一个隐患。 如同德妃当年只因为定贵人万毓舒哈氏一句无心之言,便怀疑定贵人是重生之人。为了防患于未然,德妃施计谋害了定贵人。直到定贵人身死,德妃才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侍奉穆常在的宫婢匆匆来报,称穆常在又犯了癔症,又哭又笑,且时常疑神疑鬼,请示德妃能否派人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为穆常在诊治。 德妃眼中微光一闪,平静的说道:“如今天色已晚,若非是极重的急症,请太医漏夜前来后宫为嫔妃看诊总是不妥。还是先让本宫去看看穆常在究竟病成什么样子。若是能撑过今夜,本宫便明日再请太医前来为穆常在诊治。” 德妃说罢,便亲自前往穆常在所住的偏殿探望。 许是穆常在对德妃极为敬重,又或是穆常在病得当真不是很重,穆常在被德妃拉着手轻声细语的安抚了一会儿,又吃了几块儿德妃特意带来的精致细点,之后,穆常在果然安静了许多,双眼明亮如同常人一般。侍奉穆常在的宫人们啧啧称奇,直将德妃捧成了活菩萨。 然而德妃回到寝殿之中,却露出一抹无情的冷笑,嗤笑道:“本宫耐心的养了那个疯子这么久,如今,也是时候让她为本宫的大业尽一份力了!” 次日上午,康熙下了朝以后,便带着李德全刚从私库里取来的一对成色极佳的正阳绿色翡翠耳环,兴致勃勃地向翊坤宫赶去,打算给年兮兰一个惊喜。 康熙的御驾行到翊坤宫,尚未步下御辇,便见年兮兰带着芳蔺、芳婉正要出门,显然是打算去御花园中散步。 康熙微笑着走下御辇,正欲向年兮兰走去,却见穆常在忽然在一名宫婢的搀扶下赶了过来,哭泣着跪倒在年兮兰面前,不住地磕头请罪道:“婢妾一时糊涂,竟然将有毒的胭脂送给熙嫔娘娘使用,还借由假孕之事意图陷害娘娘,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万死亦言难赎己罪!婢妾担心娘娘误用了那盒胭脂,定要亲自帮娘娘指出来才肯放心。之后纵使娘娘原谅婢妾,婢妾也决定要将这条贱命陪给娘娘,以赎前罪!” 年兮兰面露惊讶之色,却是警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交覆于腹部,正欲开口之时,却听康熙沉声说道:“你患了癔症这么久,今儿倒是清醒的古怪。你先且退下,有什么话午后去乾清宫直接向朕禀报便是,不可在此打扰熙嫔的清静。” 康熙正欲唤来宫人将穆常在带下去,却见穆常在倾身扑到年兮兰身边,紧紧的抓住年兮兰的双手,口中不停的说道:“都是婢妾的罪过,请熙嫔娘娘原谅婢妾!” 康熙自从严审过宫婢杜鹃,便已经知晓穆常在被有心人利用,进而成为了奸人手中伤害年兮兰的利剑。康熙命太医为穆常在诊治后,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为了不打草惊蛇,康熙故意在穆常在身边布下眼线,命其记下究竟有哪些人与穆常在接触过,进而查出幕后主使之人。然而,康熙万万没有想到,已经疯疯癫癫的穆常在竟然会直接跑到年兮兰面前撒野。 康熙见穆常在大胆的握住年兮兰的双手,生怕穆常在冲撞了年兮兰,连忙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扣住穆常在的手腕,将她从年兮兰身旁拉开,冷声吩咐道:“来人,将穆常在送回永和宫偏殿,再请一位太医去永和宫为穆常在诊诊脉。” 穆常在此时却是忽然安静了下来,异常柔顺的被宫人们带离了翊坤宫,微微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眼中的憎恨与疯狂。 康熙见年兮兰惊魂未定,便带着年兮兰返回翊坤宫中。 康熙拉着年兮兰的手,将其送回寝殿,柔声说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朕再让芳婉找刘声芳取一碗安神的汤药来。等你服了药、休息好了,朕再陪你去御花园散步。” 年兮兰连忙劝阻道:“妾身无事,哪里就到了需要和喝安神药的地步了?若是皇上依然不放心,妾身多休息一会儿也就是了!” 康熙宠溺的点了点年兮兰的鼻子,“也罢。你好好休息一下,若是睏了就小睡一会儿。朕哪里也不去,就在此处陪着你。等你醒了,朕再陪你去逛御花园。” 年兮兰莞尔一笑,乖巧的躺在床榻上合上眼睛。 康熙原本只想为年兮兰盖好锦被,然而,望着年兮兰恬静的睡颜,康熙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渴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柔嫩的嘴唇。 尚未睡着的年兮兰习惯性的伸出双臂,轻轻揽住康熙的后背,温柔的会应着康熙的吻。 年兮兰原本以为康熙会像以前那般浅尝辄止,只缠着她亲吻片刻便会放开她,却没想到康熙原本轻柔缠绵的吻,渐渐却变得火热而激烈。 年兮兰心中猛然涌起一阵不安,伸手抵住康熙的胸膛,却被康熙狂乱的心跳吓得越发心惊不已。 年兮兰望着康熙往日深邃明澈的凤眸中此时已经被炙烈的欲望激得通红,渐渐失去了理智,动作之间越发粗暴,竟然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狠狠压在床榻上,有力的手掌更是利落的撕开她身上的藕粉色旗装,用力的揉捏着她的身子。 年兮兰大惊失色,不住的挣扎起来,哭泣着恳求道:“皇上,快放开妾身!妾身此时还不能为皇上侍寝,不然咱们的小格格会有危险的!” 然而,平日里对年兮兰百般疼惜、万般怜爱的康熙此时却丝毫不为所动,有力的手臂紧紧扣住年兮兰的身子,不顾她的祈求与哭喊,继续疏解着自己心中的欲念。 年兮兰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康熙,心中忽然闪过一抹疑惑,一边躲闪着康熙的亲吻,一边大声唤道:“皇上,赶快醒醒!您这是怎么了?您说过不会让我和孩子们出事的,难道,您都忘了吗?”   ☆、第44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见康熙对自己的哭喊恳求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侵占着自己的身体,动作之间远比平日粗暴百倍,有时甚至会撞上她的小腹,不禁心中大急,生怕会伤害到腹中的两个宝贝。 然而,年兮兰的力气一向不大,即使她拼尽全力挣扎反抗,对康熙而言也只不过如同搔痒一般。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更加引起康熙心中肆虐的欲念。 康熙此时脑海中已经混沌一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炙热的欲念烧的生疼,心中只剩下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那便是尽情的占有眼前这位有着绝色姿容与娇嫩肌肤的美貌女子。只有靠近她微凉的身子,康熙才觉得自己炙热的身体会舒服一些。 正如同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极度口渴之时,猛然间发现一股清澈的泉水。即使那泉水只是海市蜃楼的虚幻影像,口渴之人也会拼尽一切、竭尽所能地奔向那泉水。那时候,支配他们行为的已经不再是理智,而是人类本能的求生欲望。 康熙用力的亲吻揉搓着身下的曼妙身体,却在见到年兮兰胸前那枚刻有自己名讳的玉佩之时微微一愣,满是欲望的双眼显出些许迷茫之色,不过转瞬之间,便再次被炙热与疯狂欲念取代。 康熙一边压住年兮兰挣扎反抗的手臂,一边想要俯下身子,却被年兮兰浑圆的腹部阻挡了动作。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利落的将年兮兰翻转过去,将她的手臂反扭在背后,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扣住年兮兰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年兮兰挣脱不得,只能尽量放软身子配合康熙的动作。 年兮兰直觉的认为康熙之所以中药必然与穆常在有关。想起刚刚穆常在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年兮兰猜想此药必定是被穆常在下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康熙为了及时的拉开穆常在,曾经直接扣住穆常在的手腕,随后还紧握过自己的双手,因此才会与她一同中了这样恶毒的药物。 年兮兰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的身子有着百毒不侵的体质,否则若是她此时也同康熙一般理智尽失,只怕一场疯狂的欢爱之后,她的身子极有可能被折腾得小产,甚至会因此出血不止,进而失掉小命。 年兮兰咬着嘴唇暗自耐着,希望康熙舒解之后会尽快清醒过来,同时小心的移动着自己的身子,尽可能的减少冲击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腹中的两个宝贝。 李德全与芳婉、芳蔺此时听着寝殿内不同寻常的响动,不由得大惊失色。 李德全与芳婉、芳蔺侍候康熙与年兮兰多时,几人将皆康熙对年兮兰的宠爱看在眼中,简直是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若说康熙会忽然欲念大发,硬逼着怀有身孕的年兮兰侍寝,几人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芳蔺简直快要急哭了,焦急地来回转着圈,哽咽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熙嫔娘娘的身子如今娇贵得紧,是万万经不起半点折腾的!以前熙嫔娘娘每次为皇上侍寝之后,都会非常疲倦,直到后来皇上疼惜娘娘之后,娘娘才不会像以前那般辛苦。皇上明明知晓刘御医所言,深知娘娘怀有双胎已近七月,不宜侍寝,为何却要执意命娘娘相伴?若是伤到了熙嫔娘娘和腹中的龙胎,可就要闹出大事了!” 芳婉也焦急不已,忐忑不安的望着李德全,颤抖的声音恳求道:“李公公侍奉皇上多年,一向深得皇上的信任。李公公应该知道皇上对熙嫔娘娘的用心,皇上是万万不会忍心这般伤害熙嫔娘娘的!” 方婉说到此处,忽然双腿一弯,结结实实的跪倒在李德全的面前,不住地恳求道:“奴婢也知道依照宫中的规矩,皇上在御幸嫔妃之时任何人都不准进殿打扰。但若是当真置之不理,依照此种情形,只怕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都会有危险!等不久之后皇上回过神来,必会对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心疼不已。只怕皇上盛怒之下,翊坤宫内所有侍奉熙嫔娘娘的奴婢们也都会受到皇上的惩处!” 芳婉说到此处,接连对李德全磕了三个响头,才又继续急切的说道:“奴婢不敢连累李公公,只求李公公放奴婢进殿去。若是日后皇上怪罪,李公公便只推说是奴婢私自闯进寝殿便是,与其他人毫无关联。奴婢就是拼尽性命不要,也要进去阻止皇上。如此不仅可以救下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也等于救了翊坤宫内所有侍奉的奴婢们!” 李德全仔细的将刚刚发生之事在头脑中想了一遍,却是拧紧了眉头,神色凝重的说道:“皇上突然一反常态,硬要熙嫔娘娘于此时侍寝,实在是古怪之极,只怕另有别情。” 李德全微微眯起双眼,询问道:“木槿精通医道,又熟悉各种毒物。她此时身在何处?刚刚为何不见她陪在熙嫔娘娘身边?” “木槿昨夜着凉受了风,今日清晨起身之时便发热的厉害。因此熙嫔娘娘特意命宫人前往太医院为木槿取来治疗风寒的成药,命木槿好生卧床静养,令她今日不必前来伺候。木槿此时已经服了药,应该正窝在床上发汗。李公公如此问,莫非是怀疑皇上……中了药?”芳婉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芳蔺也难以置信的慨叹道:“宫中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上身上下药?真真是不想活了!” 李德全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宫中找死的妃嫔也多着呢!岂不知皇上虽然一向仁德,却生生的被她们磨平了耐性!最后她们却倒打一耙,埋怨皇上心狠绝情,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德全略一思索,便对芳蔺吩咐道:“你赶紧去将木槿唤来,只假装没有听到寝殿里的动静,拿着刚刚冲泡好的六安瓜片,去为皇上与熙嫔娘娘上茶。倘若木槿能够趁机查出皇上究竟中了什么药,并且有解毒的办法,或许还可以将一场危难化于无形。” 芳蔺、芳婉连连道谢,赶忙分头行动,泡茶的泡茶,找人的找人。李德全听着寝殿内的动静,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越发拧起了眉头,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愈发强烈。 木槿服了药,正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发汗。急性子的芳蔺一脚踢开房门,一阵风般冲到木槿的床边,红着眼睛哽咽道:“你赶快起来跟我走一趟,皇上和娘娘出了事,只怕是中了其他人的算计。如今皇上不顾熙嫔娘娘与腹中龙胎的安危,硬是要娘娘侍寝。李公公也心急不已,命咱们两人以上茶为由进入寝殿查看情况。倘若你能够及时分辨出皇上究竟身中何药,或许还来得及救下熙嫔娘娘与腹中的龙胎!” 木槿一听此事竟然如此严重,只觉得原本昏沉沉的脑袋立时清醒过来。木槿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子,匆忙之间只穿了一只鞋便跟着芳蔺向着寝殿跑去。 此时,寝殿之中年兮兰的情况很不好,她实在是低估了康熙所中之药的药力。年兮兰撑着身子,勉强服侍了康熙两次,没想到康熙不但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动作之间反而越发激狂。 年兮兰只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深知倘若继续这样下去,她与腹中的两个孩子便只有死路一条。两个孩子如今尚未满七月,倘若此时早产,必定难以成活。而她的身子经过此番磨难,只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被逼至绝境、满心绝望的年兮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光亮,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她被佟贵妃命人灌下堕胎药的时候,她在挣扎之间曾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血液的味道竟是十分特别,除了并无多少血腥之气,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年兮兰心中重新涌起一股希望,既然那位神秘道长承诺赠送她三样礼物,不知她除了自身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之外,她的血液是否也有解毒的功效? 既然此时已被逼到绝境,年兮兰索性决定放手一搏。倘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她与孩子们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年兮兰想到此处,干脆利落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用力的回过头去,脸上露出一抹虚弱而妩媚的笑容,眼眶中含着晶莹的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康熙,软糯的声音娇媚的乞求道:“请皇上怜惜,亲一亲妾身……可以吗?” 康熙望着泪眼凝住的年兮兰,锐利的视线划过她满是冷汗的苍白的脸颊,停驻在她染有血迹的唇瓣上。混沌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觉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 康熙望着眼前面色苍白、唇瓣染有血迹的女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情。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捧住年兮兰的脸颊,低下头去,如她所愿般吻上了她的唇。 霎时间,康熙只觉得一丝香甜的血液被他允入口中,康熙觉得这甜美的血液仿佛杨枝甘露一般,使他原本燥热不堪的身体舒爽起来。 康熙渐渐回过神来,不过片刻,竟然已经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康熙震惊的望着眼前的情形,只见年兮兰衣衫凌乱的被他压在身下,原本俏丽的芙蓉面此时却苍白得吓人,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红肿的嘴唇上沾着斑斑血迹,竟连呼吸都有些微弱起来。 康熙慌忙松开扣住年兮兰的手腕的右手,只见莹白如玉的皓腕上竟然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生生的刺痛了康熙的双眼。 康熙连忙披衣起身,轻柔的为年兮兰整理好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心疼的为年兮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恢复明澈的凤眸之中满是歉疚,“你觉得怎么样?可有觉得腹痛得厉害?你不要害怕,朕马上派人去太医院请刘声芳过来为你诊治。你和孩子们都不会有事!朕金口玉言,答应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绝不会对你食言的!” 年兮兰见康熙终于清醒过来,心中一松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只来得及给了康熙一个虚弱的浅笑,便昏了过去。 康熙顿时被吓得心惊胆战,立刻转头对殿外大声唤道:“李德全,马上去太医院将刘声芳叫来翊坤宫为熙嫔诊脉。芳婉、芳蔺,赶快取些热水进来服侍熙嫔。” 康熙略微停顿片刻,锐利的凤眸之中精光一闪,又吩咐道:“命木槿即刻前来寝殿侍候,不得有误!” 事实上,刚刚康熙嘴上虽然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年兮兰,然而脑海中却一直忍不住想起年兮兰白皙的双腿上殷红的血迹,心中虽然慌乱至极,却又担心年兮兰受到惊吓,因此才会小心翼翼的隐瞒着。 寝殿外正端着茶杯打算不顾一切的冲进殿中的芳婉、芳蔺与木槿三人听见康熙的吩咐,顿时喜极而泣,连忙按照康熙的旨意各自行动。芳婉与芳蔺忙着去取热水,木槿则直接走入寝殿中侍奉。李德全也擦了擦眼角,赶忙一溜烟儿的亲自跑去太医院传旨去了。 康熙见木槿走进殿中,便直言询问道:“你即刻过来看看朕与熙嫔的手上,可否沾有什么不洁之物。” 木槿走到康熙面前,仔细的查看了康熙与年兮兰的双手之后,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冷,忐忑不安的跪下回禀道:“启禀皇上,皇上与熙嫔娘娘手上残留的药物乃是极为霸道的催情之药。无论男女,中药之后只有行房数次方可彻底解除此药的药性。” 木槿心中虽然对康熙能够如此快速的清醒过来疑惑不解,但深知在宫中生存法则的木槿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毕竟,在后宫之中,知道主子太多秘密,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只有那些安守本分,知道何时该张口、何时该闭口的奴婢,才能够活得长久。 康熙听闻木槿的解释,顿时大怒不已。立即命宫中侍卫前去永和宫将穆常在捉拿起来,关入慎刑司严加看管,等候他亲自审问。 由于李德全知道此事十万火急,因此拼了老命狂奔到太医院,匆匆传了康熙的旨意,之后便拉着刘声芳一路飞奔回翊坤宫。 大内总管李德全拉着康熙最为器重的御医刘声芳在宫中飞奔的景象十分罕见,顿时引得后宫之人纷纷侧目。看见这一幕的宫人们私下里纷纷窃窃私语,心中有着诸多揣测。 尽管李德全在路上已经简单的对刘声芳提及翊坤宫中发生之事,然而当刘声芳亲自为年兮兰诊脉之时,依然被她虚弱的脉象吓了一跳。 康熙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右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沉声问道:“熙嫔的情况如何?她与腹中的龙胎可否平安无恙?” 刘声芳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恭敬的回禀道:“熙嫔娘娘怀有双胎已近七月,此时实在不宜为皇上侍寝。如今熙嫔娘娘劳累过度,腹中龙胎亦受到些许影响,略微动了胎气。好在熙嫔娘娘身体底子好,此时虽然胎象有少许不稳,但却并无大碍。只不过,为了熙嫔娘娘与腹中龙胎的平安,接下来的半个月,熙嫔娘娘需要卧床静养。奴才再重新为熙嫔娘娘开一副安胎药,必定可保熙嫔娘娘与腹中龙胎平安无恙!” 康熙听到年兮兰并无大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略微松开紧握的手,催促道:“既然如此,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将熙嫔的安胎药煎好,然后赶紧送过来!” 刘声芳被康熙催促得乱了阵脚,赶忙应诺着匆匆退出殿外。 然而,被殿外刺眼的阳光一晃,刘声芳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听李公公刚刚的暗示,可是让他在为熙嫔娘娘诊过脉后,再仔细的为皇上诊诊脉。自己刚刚怎么会偏偏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 刘声芳拍着脑门,想起康熙适才心急火燎的催促自己的模样,又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想其他,匆忙按照康熙的旨意煎药去了! 刘声芳熬好了安胎药,亲自试过药以后,只将安胎药送到了寝殿外,交由芳婉端进去了。 然而,只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芳婉又走出殿外,轻声道:“刘大人,皇上请大人即刻进殿回话。” 刘声芳不敢耽搁,连忙跟随芳婉放轻脚步走入寝殿。 只见康熙正坐在床榻旁边,左手握着年兮兰的手,右手正接过芳蔺递上来的锦帕轻柔的为依然昏睡不醒的年兮兰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床榻旁边的桌子上责放着一只空空的药碗。 刘声芳赶忙低下头去,心里却暗自琢磨着,既然熙嫔娘娘尚未苏醒,为何刚刚喂药会如此顺利? 康熙瞥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刘声芳,沉声道:“熙嫔仿佛有些发热,你再过来给她诊诊脉。” 刘声芳不敢耽搁,连忙上前重新为年兮兰诊脉。片刻之后,刘声芳微微松了口气,恭敬的回禀道:“熙嫔娘娘之所以有少许发热,乃是由于疲劳过度以及受到惊吓所致。适才奴才所熬的汤药中,已经适量加了些安神的药物,有助于熙嫔娘娘安眠。接下来的半天内,只要熙嫔娘娘没有高热不退或腹痛等其他症状,便并无大碍。” 康熙神色略缓,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凝视年兮兰片刻,将她的左手放到锦被里,又仔细为她掖了掖被角,并且嘱咐芳蔺、芳婉好生照顾年兮兰,随后才起身对刘声芳吩咐道:“你随朕来前厅,朕有话要问你。” 刘声芳跟着康熙到了前厅,康熙并没有立即问他什么问题,而是先让他为自己诊脉。 刘声芳诊过脉后,面露惊疑之色,“从皇上的脉象来看,皇上先前似乎中了极为霸道的毒药。原本若要彻底解除药效,只有多次与女子同房一种办法。然而,即使用此种方法化解了药效,也会极为损伤身体。然而奴才刚刚为皇上诊脉,却发现皇上不但脉象平和,且沉稳有力。从皇上的脉象看来,倒像是刚刚已经及时喝下了解药。”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猛然间想起自从他吻了年兮兰带着血迹的唇瓣以后,他才慢慢清醒了过来。康熙心中大震,暗想莫非年兮兰除了自身具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外,她的血液竟然还能够为其他人及解毒? 康熙想到此处,锐利的眼神如同箭一般射向刘声芳,语气冰冷的警告道:“刚刚朕的脉象,无需记录在案,也绝对不可以向外人提及。” 刘声方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连忙连连向康熙保证自己必会谨尊圣旨,严守秘密,绝对不会向他人提及此事。   ☆、第45章 ,请支持哦*罒▽罒* 正在此时,李德全面如菜色、一脸惶恐的走进殿来,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启禀皇上,永和宫的穆常在出了大事……” 李德全说到此处突然住了口,恍然想起刘声芳尚在殿内,于是又接连向康熙磕了三个响头,颤抖着声音回禀道:“奴才实在不敢说……” 刘声芳见一向镇定自若的大内总管李德全都如此慌张,顿时心中一紧,知道宫中必定出了极不寻常大事。而那个令李德全都不敢宣之于口的宫廷辛密,自己还是不要听到为妙! 刘声芳正欲告退,却听康熙淡淡地说道:“刘御医刚刚为朕诊完脉,待会儿还要仔细斟酌一个妥帖的补方为朕调理身体。刘御医的为人,朕一向是信得过的。你无需有所避忌,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康熙此言一出,李德全与刘声芳同时愣住。片刻之后,两个同样精明之人几乎同时想明白了康熙的用意。 李德全心中一喜,为自己找到一个同甘共苦的盟友而开心不已,心中甚至有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李德全暗想:这下可好了!倘若一会儿皇上知晓此事以后龙颜震怒,决定将所有知道此事的奴才们尽数灭口,那么黄泉路上,有幸能得太医院医术最为高明的刘御医相伴,自己心里多少也能平衡一些。 与李德全相反,刘声芳此时则大叹倒霉。刘声芳不禁怀疑是否由于近来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又或是犯了什么太岁,因此才会如此悲催,被皇上强留在此处,听他向来避之唯恐不及的宫廷秘闻。刘声芳心中苦笑,这下可好了!皇上哪天若是看他不顺眼,便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刘声芳心中十分清楚,康熙做此安排,表面上看是对他的器重与信任,其实却也暗藏着试探与警告。而他若是想要保住小命,继续留在太医院当差,便要绝对忠于皇上,不可有半分异心。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刘声芳索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李德全的回禀。毕竟是冒着性命之忧听来的宫廷秘闻,自己倘若不仔细听个一清二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祖先? 尽管如此,李德全依然低下头去,不敢看康熙的脸色,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与不安:“启禀皇上,前去永和宫捉拿穆常在的侍卫前来回话,称穆常在衣衫不整,于永和宫偏殿缠着一名小太监……行那污秽之事……那名小太监羞愤欲死,已经咬舌自尽,然而穆常在却依然……奴才实在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如此肮脏污秽之事,实在有辱圣听……” 李德全原本以为康熙听闻此事之后,必定雷霆震怒。却没想到,康熙只是紧紧的拧着眉头沉声问道:“穆常在现在如何?可还活着?” 李德全身子一抖,小声的回禀道:“或许是由于身上的药力未能及时解除的缘故,穆常在如今已经吐血身亡。” 康熙怒极反笑:“真真是好本事、好计谋!这招杀人灭口倒是干净利落。难道朕会相信,如此精妙细致、连消带打的诡计,会是一个疯子的所为?” 康熙闭目沉思片刻,冷声吩咐道:“穆常在虽然该死,但却不能是此种死法。李德全,即刻带着三尺白绫,前往永和宫传旨,穆常在不守宫规,胆敢对熙嫔不敬,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夺其封号,贬为庶人。并御赐三尺白绫,命其自裁。” 康熙沉默片刻,又缓缓说道:“穆常在之事,朕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相关的侍卫与宫婢,一个不留。对他们的家人,倒是可以给予适当的抚恤。你这便去办吧!” 李德全恭敬的点头应诺,弓着身子退出殿外,脚步匆匆的办差去了。刘声芳此时已经满脸冷汗,偏偏又不敢擦拭,模样实在是狼狈至极。 康熙淡淡地瞥了刘声芳一眼,“去开方吧。仔细开些上好的补药,给朕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关于滋补的药方,你要仔细记录在案,以备日后其他御医查证。” 刘声芳此时方才觉得康熙的帝王心术如此可怕,既知人善用,却又时刻提防着每一个人。 刘声芳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心中暗讨:按照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倘若当真喝下这些补药,只怕就要虚火上升,甚至都要流鼻血了! 于是在将所开的药方呈给康熙御览之时,刘声芳又不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此药方所用的药材乃是大补之物,皇上服用之时,宜慎重。”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冷声道:“你今日便留在翊坤宫待命。朕不放心熙嫔,等会儿你再去为她诊诊脉。” 刘声芳心中暗自咋舌不已,心中对于年兮兰受宠的程度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许是年兮兰真的被康熙累坏了,竟是整整睡了一天,直到日落西山、华灯初上也未曾醒来。 若非刘声芳再三向康熙保证,年兮兰之所以会睡得这样沉,一是因为太过疲累之故,其次是因为所喝的安胎药中有安神助眠的成分。而她的脉象平和、胎息安稳,此时可以安稳的睡眠,对她和腹中龙胎大有裨益。否则,只怕时刻担心年兮兰的康熙还不知道会将刘声芳和太医院折腾成什么样子。 然而尽管如此,康熙依然令让刘声芳每隔半个时辰便为年兮兰诊一次脉,这让一向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的刘声芳再一次对自己的医术水平产生了怀疑。 由于年兮兰一直尚未醒来,令康熙心中牵挂不已,只将一些要紧的奏折批阅完之后,便无心处理政务。就连晚膳也只是随意用了些,用膳之时还时常盯着年兮兰近来十分喜爱的醋熘鱼段和翡翠豆腐两道菜品默默的出神。 既然无心忙于他事,康熙索性坐在床边陪伴年兮兰。 康熙见年兮兰白皙的手腕上那些狰狞的指印虽然已经用了上好的伤药,但是衬着年兮兰莹白如玉的肌肤,依然显得十分刺眼。康熙皱了皱眉头,命芳婉将刚刚为年兮兰涂抹的伤药取来,又仔仔细细的重新为年兮兰抹了一遍药,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康熙见年兮兰即使在熟睡中,依然不自觉的微微皱着眉,心中涌起难言的愧疚与怜惜,伸出右手轻轻的执起年兮兰柔软的小手,摆弄着她细白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微微用力小心握住。 康熙低头看着自己与年兮兰十指交握的双手,微微勾起唇角,深邃的凤眸中满是融融的暖意。 在等待年兮兰苏醒的过程中,康熙闲来无事,索性将自他第一次见到年兮兰之日起,他与年兮兰之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重新细细的回想了一遍,除了越发喜爱怜惜年兮兰以外,又发现了一件极为不同寻常的事情。 康熙虽然以前早已发现与年兮兰同寝之时格外畅快美妙,事后更是觉得体力充沛、精神爽利,然而却只当自己由于得了可心的美人,因此心情舒畅以致百病自然消褪之故,却从来不曾想过此事或许尚有其他的缘由。 然而自从上次佟贵妃怒赐堕胎药一事之后,康熙已经发现了年兮兰具有不同寻常的百毒不侵的体质,而经历今日之事以后,康熙又惊讶的发现年兮兰身上的血液竟然还有着惊人的解毒功效。再联系起之前的种种往事,康熙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虽然此事说来万般不可思议,然而康熙却不免觉得年兮兰似乎被他……采阴补阳了。 康熙恍然想起前些侍候,年兮兰刚刚提及想要尽快看到盛开的莲花,不成想没过几日,浮碧亭与澄瑞亭附近的莲花果然次第开放,竟比往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有余。彼时想来是天降祥瑞,如今康熙却觉得此事或许与年兮兰有着莫名的牵连。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明亮的宫灯散发着橘色的温暖光芒。 康熙坐在床榻旁边,手里正拿着一本《搜神记》看得津津有味,身边还摆着《山海经》、《淮南子》等记载神灵怪异之事的话本。 “及其著述,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诬也……”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喃喃低语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除却仙灵妖异之外,世间亦不乏能人异士……” 康熙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兀自沉睡的年兮兰,心中设想出无数种可能,最终脑海中却只剩下年兮兰娇俏可爱的笑脸以及向他讨六安瓜片时的调皮模样。 康熙伸手摸了摸年兮兰滑嫩的脸颊,忽然莞尔一笑,轻声低语道:“你这个小丫头笨成这样,想必不会是什么神仙的。而若说你是妖,就更加不可能了!试问世界又怎会有如此无用的妖怪,不仅不会吸人精血、修炼妖术,反而将种种好处皆给了他人,唯独却傻傻的不会照顾自己,时常被人欺负的满身伤痕……” 康熙望着年兮兰手腕上的瘀伤,眼神一暗,轻轻的抬起年兮兰的手腕,低下头去,在青紫色的指印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深邃的凤眸中满是歉疚与怜惜,还有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意。 康熙目光灼灼得的凝视着年兮兰,轻柔的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小丫头,朕不管你是神是妖,你都注定只能是朕的女人。乖乖的待在朕的身边,好好的陪着朕。朕必会好好待你,宠爱你一生一世。朕知道你这个小丫头向来不会照顾自己,以后,便由朕来照顾你,可好?” 依然昏睡不醒的年兮兰自然不可能给康熙任何回应,然而康熙却微微勾起唇角,温柔的轻声道:“你不说话,朕便当你答应了!” 康熙说罢,又轻柔的吻了吻年兮兰的唇瓣,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将几本志怪话本放到一边,取来几本白天尚未批完的奏折,坐在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桌旁,凝神批阅起折子来。 康熙刚刚批阅了两本奏折,便听嘤咛一声,接着又从床榻处传来起身的声音。康熙心中一喜,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年兮兰揉了揉额角,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小丫头,别乱动!”康熙一边说,一边放下奏折匆匆奔到床榻旁边,轻轻按住年兮兰的肩膀,柔声道:“你才刚刚醒来,当心起身急了头晕!” 年兮兰突然被康熙按住肩膀,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向后一缩,清澈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惧意。 然而不过片刻,年兮兰已经回过神来,尽力的放软身子向康熙靠过去,仰起头微笑着望着康熙,柔声问道:“妾身睡了多久?皇上竟然一直都在妾身身旁陪着妾身吗?” 一直注视着年兮兰的康熙自然将年兮兰眼中一闪而逝的惧怕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猛然一紧,竟然也跟着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意,生怕年兮兰因为今日之事就此惧怕疏远自己。 康熙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年兮兰已然放软了身子,乖巧地依偎在自己身边,语笑嫣然的、轻声细语的与自己闲话,仿佛先前的种种暴力与伤害全然不曾存在过一般。 康熙望着年兮兰清澈见底的双眸,心中再次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情不自禁的倾身上前将年兮兰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年兮兰柔顺的长发,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怜惜与淡淡的愧疚,以及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坚持:“丫头,不要害怕朕。朕不是有心伤害你和孩子们的!永远不要害怕朕……” 年兮兰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康熙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但微微颤抖的语调中却透着些许惶恐与无奈。 年兮兰心中一软,伸出手臂轻轻环抱住康熙的腰,抬头凝视着康熙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妾身并没有害怕皇上!只不过,刚刚妾身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醒来后依然心有余悸,因此才会有些惊慌,并不是因为惧怕皇上。”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将头靠近康熙的怀中,耳中听着康熙微快的心跳,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皇上虽是天下之主,是至高无上的大清帝王,但却也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和孩子们终身的依靠。妾身永远都记得,皇上曾经答应过妾身,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妾身和孩子们,不会让妾身和孩子们出事。妾身一直都对皇上的话深信不疑。皇上果然没有食言……” 年兮兰微微停顿片刻,忽然有些哽咽难言,水润的双眸中溢出晶莹的泪水,润湿了康熙胸前的龙袍,“皇上果然没有食言,即使在那种情况下,却依然听见妾身的祈求,及时的清醒过来……多亏皇上及时醒了过来,妾身和腹中的孩子们才得以保全。皇上没有对妾身食言,妾身心中很是欢喜!” 康熙听了年兮兰的一番傻话,同时感到自己胸前的衣衫渐渐湿润,不由得身子一震,越发收紧了双臂,紧紧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同时却又小心翼翼的侧开身子,留出一定的空间,避开年兮兰硕大浑圆的腹部。 康熙拥着年兮兰半晌,才微微松开怀抱,伸手抬起年兮兰梨花带雨的脸颊,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喃喃低语道:“咸咸的味道,朕很不喜欢。朕以后都不希望再看到你的眼泪……以前,朕一直以为朕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保护,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却没想到此次依然被奸人逮到机会钻了空子,险些让你和孩子们出了事。朕恨透了那些胆敢算计你的人,但却更加懊恼自己未能如承诺般好好保护你和孩子们。”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凝视着年兮兰清澈的双眼,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在朕的保护下受伤。至于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朕必会让她们后悔活在世上!” 康熙说道最后,声音愈加低沉,锐利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极为明显的杀意。 年兮兰想起自己奇异的身体状况,担心会引来康熙的猜忌,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今日之事当真是十分凶险呢!只是,妾身有一事想不明白。妾身也曾怀疑穆常在于自己的手上做了手脚,因此皇上才会中了催情的药物。然而妾身此时细细想来,又觉得此事尚有许多疑点。倘若穆常在当真将药下在自己的双手上,为何同样碰触过穆常在双手的妾身并未中药?由此可见,穆常在或许是被冤屈的!对皇上下药乃是重罪,按照宫规当处以极刑。兹事体大,皇上可要仔细查证清楚,切莫冤屈了无辜之人!” 康熙眼中微光一闪,柔声劝道:“穆常在哪里算什么无辜之人?朕知道你心地纯善,但是像穆常在这样的下贱之人并不值得你去怜惜!刘声芳早已诊断出此种催情之药虽然极为霸道,但却只对男子有用,对于女子并无影响。因此你虽然曾经被穆常在碰触过双手,但却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年兮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惊讶的叹息道:“原来如此!也多亏得此药对女子并无半点影响,否则,同样身中此药的穆常在还不知要受多大的苦楚呢!” 康熙听闻此言,顿时想起李德全向他禀报的关于穆常在的丑态,心里只觉得厌恶恶心至极,却不愿对年兮兰提及这些丑事,污了年兮兰的耳朵。 康熙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杀意,轻柔的将年兮兰的头按入自己的怀中,认真而霸道的说道:“这些糟心的事情,留给朕处理便是。你只需想着朕和孩子们,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你睡了这么久,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一定饿了吧?朕吩咐御膳房为你备了晚膳,都是你爱吃的菜品,各色精致细粥和骨汤、炖菜,都在灶上用小火温着呢。朕这便让芳婉她们给你端来。虽然如今早已过了晚膳的时辰,然而你怀有身孕,饿着了反而不好。你多少吃一些,别饿坏了你和腹中的两个小宝贝。”   ☆、第46章 ,请支持哦*罒▽罒* 得知年兮兰已经苏醒且已并无大碍,翊坤宫上下无不欢欣雀跃、额手相庆。芳婉、芳蔺得了康熙的吩咐,很快便将早已经为年兮兰备好的晚膳呈了上来。 年兮兰被康熙折腾了半晌,又昏睡了大半日,此时腹中的确感到有些异样。眼见芳蔺与芳婉将美味的晚膳呈了上来,年兮兰顿时露出渴望的目光,吞了吞口水,便急急的起身,欲下床向桌边走去。 然而年兮兰的身子才刚刚起到一半,便被康熙拦住,重新按回床上。 年兮兰尚未开口,便被康熙着眉头叮嘱道:“刘声芳已经认真的为你诊过脉,称你劳累过度,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半个月。你先别心急,朕这就让芳婉她们将晚膳用炕桌先呈上来一部分,一会儿再给你换其它的菜肴!” 既然是刘声芳的叮嘱,年兮兰自然欣然遵从。 “许是妾身刚刚睡得太久,如今的确是有些饿了!因此闻到菜肴的香气,便觉得有些心急。”年兮兰羞红了俏脸,微微蹙着秀眉,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康熙被年兮兰那可爱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语调微扬,略有些夸张的叹息道:“瞧你这幅心急的模样,哪里像是只饿了一顿的人。倘若被不知情的宫人们瞧见了,还以为朕为人刻薄,竟然将你苛待至此。不免觉得你明明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便已经十分辛苦,而朕却连一顿饱饭也不给你,将你饿成这副模样。瞧瞧这可怜的小眼神,简直都要冒出绿光了!” 听闻康熙所言,年兮兰的脸色越发红了,似嗔似怒的瞪了康熙一眼,却依然不服气的小声反驳道:“才不是一顿,而是两顿!午膳和晚膳,一共两顿!妾身自从怀有身孕之后,便逐渐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这可不能责怪妾身!这件事,可是皇上亲口御准的!”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好好,的确是朕记错了,是午膳和晚膳两顿正餐。” 康熙上下打量审视着年兮兰片刻,微微挑眉,揶揄地笑道:“然而即便如此,你这反应也的确夸张了一些!记得朕以前同你一起用膳之时,每每总要绞尽脑汁劝你多吃一些。如今朕总算不会再有这样的担忧了。” 康熙虽然打趣着年兮兰,但却依然兴致勃勃的陪着年兮兰用了晚膳。席间,康熙虽然恪守养生之道,没有再吃下任何膳食,然而却一直体贴的坐在年兮兰的身旁,频频帮年兮兰布菜盛汤,直接将芳蔺与芳婉的工作抢了个一干二净。 芳蔺与芳婉见康熙如此疼宠年兮兰,也跟着欣喜不已,十分有眼力见儿的退到一旁侍候,只在适当的时候帮着康熙打打下手,传递些菜肴,脸上皆带着愉悦的笑容。 年兮兰开始的时候,还颇有些不自在,然而劝了几次后,见康熙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乐此不疲的进行着喂饭的游戏,索性也便豁出脸皮,由着康熙去了。 康熙与年兮兰二人,一个喂得欢畅,一个吃得香甜,竟将一桌极为丰盛的晚膳吃了一小半。 康熙喂着喂着,却渐渐有些担忧起来。康熙眼见一桌晚膳已经被年兮兰吃得只剩下一半,不禁暗想,倘若按照年兮兰以往的饭量,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这些东西的。然而现在年兮兰不仅没有喊饱,依然饶有兴致的望着桌上剩余的菜肴,水润灵动的双眸转来转去,一看便是在算计着接下来要吃什么菜肴。 由于康熙心中想着事情,因此喂食的动作便有些慢了下来。 年兮兰微微一愣,再一计算自己刚刚吃下的各色美味佳肴,也知道自己已经吃下了不少东西。为了自己可以顺利生产,年兮兰知道即便此时自己尚未觉得吃饱,但却不能继续由着自己的性子吃下去。否则腹中的胎儿吸收过多养分,长得过大过胖,在日后生产之时,她与孩子们母子三人都会有极大的危险。 年兮兰本想告诉康熙自己已经吃饱了,然而望着康熙不安、纠结的面容,年兮兰忽然心中一动,不可抑制的兴起了想要逗一逗康熙的念头。 年兮兰摆好脸上的表情,侧着头,极为诚恳的望着康熙,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直白无误的渴望,娇软着声音满含期待的说的:“皇上,刚刚的翡翠豆腐很好吃。妾身还要再吃一些!” 康熙微微抽了抽嘴角,迟疑的放下碗筷,轻皱着眉头,望着年兮兰硕大浑圆的腹部,担忧的感叹道:“你腹中的这两个小家伙到底是有多能吃啊,明明已经吃了半晌,为何竟然还是吃不饱?” 康熙又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不甘心的询问道:“莫非你现在竟连一点饱腹的感觉都没有吗?” 年兮兰笑得眉眼弯弯,极为认真的解释道:“妾身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吃哦,加上腹中的两个宝贝,可算是一人吃、三人补,因此,自然要吃得略微多一些。其实,妾身现在连半饱都没有,还是觉得有些饿呢。” 康熙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转头对芳婉吩咐道:“赶紧去偏殿将刘声芳唤来,让他赶紧给熙嫔诊诊脉。这样吃下去还得了?岂不是把脾胃都給撑坏了!” 年兮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连忙拉住康熙的手,阻止道:“这等小事哪里需要麻烦刘御医前来诊脉?皇上放心,妾身无事。妾身其实已经吃饱了。刚刚,妾身是在和皇上开玩笑呢!” 康熙心中微微一松,终于放下心来,面上却故意拧紧眉头,板着脸说道:“好个小丫头,如今竟敢和朕开起玩笑来了!” 康熙一边说,一边故意低下头来靠近年兮兰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你胆敢戏弄朕这笔帐,朕自会好好记在心上。等你平安生产以后,朕再好好的向你讨回来!” 年兮兰羞涩的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后,却忽然拉着康熙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柔软的声音中透着欣喜与温情,“皇上您看,咱们的两个宝贝也吃饱了。他们两个现在一定很开心,正在愉快的跳舞呢!” 康熙贴近年兮兰腹部的手掌清晰的感受到两个孩子活泼有力的动作,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情。 康熙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随着孩子们的动作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的腹部,甚至孩子气的问道:“你们可认得朕?朕是你们的皇阿玛。” 康熙话音刚落,年兮兰腹中活泼好动的宝贝竟然握着小拳头在康熙手掌覆盖之处轻轻滑过。 康熙顿时惊讶得瞪大的双眼,惊喜地叹道:“这孩子果然不是寻常人物,尚未出生便能听懂朕的话!如此机灵聪慧,真不愧是咱们的女儿!”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声附和道:“妾身倒是觉得小格格活泼一些很好,女孩子长成这样的性格,会比柔婉内向的更为讨喜一些。而她自己也会过得更加快乐。只希望未来的额驸不要嫌小格格过于顽皮好动才好!” 康熙却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双眼一瞪,极为霸气的说道:“咱们两人的小格格,自然是朕捧在手心中娇宠的宝贝,不久以后便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朕自然会仔细的为她挑选一个可心的额驸,日后留在京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朕所选的额驸,必是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同时又与她情投意合,定会娇宠她一辈子。” 年兮兰见康熙对小格格如此期待,心中忽然感受到一些压力,不禁暗自想到,倘若自己当真生下的是两位小阿哥,到时候,康熙会不会觉得十分失望? 年兮兰想到前世早夭的女儿,心中竟也渐渐无比期盼能够生下一位健康活泼的小格格来。想到康熙对小格格的喜爱与期盼,年兮兰心中既感无奈、又觉好笑。 年兮兰望着眼前满脸笑容、轻声细语的与尚未出生的小格格叙话的康熙,心中不禁暗自想道:自古以来为小妾者,无不盼望能够为夫君诞育健康聪慧的儿子。尤其是后宫之中的妃嫔们,更是无比期盼可以生下一个皇子傍身。如此一来,无论是对自己也好、家族也罢,总算是有了一个依靠。想来在这后宫之中,如此担忧自己生不出女儿的妃嫔,也就只有自己一人了吧! 用过晚膳后,康熙担心年兮兰直接睡去会积食,因此故意缠着她闲话半晌,直到年兮兰睏得睁不开双眼,才扶她躺好,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待年兮兰睡熟以后,康熙却没有半点睏意。 康熙坐在床榻旁,细心的为年兮兰掖好被角,望着年兮兰恬静安稳的睡颜,却是渐渐收敛了笑容。 康熙深知,有能力布置这样一个精妙的局,用来陷害怀有身孕的年兮兰,此人必定非同一般,绝不可能是刚刚入宫或是已经失宠的低位妃嫔。 而自从上次在年兮兰所用的胭脂中发现红颜枯骨这一阴毒至极的药物以后,康熙也曾命人严审穆常在的近身侍婢杜鹃。 为了撬开杜鹃的嘴巴,康熙派了极有经验的审案高手吴公公前去问话,甚至多次用了极为痛苦的重刑。开始的时候,杜鹃一直守口如瓶,无论受了怎样的酷刑,也不肯吐露半个字。随着时日渐长,渐渐地却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然而最为奇怪的是,负责审案的吴公公曾向康熙禀报称杜鹃每当听到他提及宜妃之时,神色都有些异样。杜鹃的确十分坚忍,竟然能以弱女子之身熬过种种酷刑,苦撑了那么久,都不曾吐露真言。 据吴公公所言,以往审讯之时,倘若遇到此种硬骨头的犯人,只要他能熬过种种酷刑一个月,便再难撬开他的嘴巴。日后即使杀了他,只怕也是问不出什么的。而杜鹃此人却十分古怪,在坚持不肯招供的同时,却又时常在他人提及宜妃之时显现出异样的眼神。 而就在康熙已经有些疑心宜妃的时候,佟贵妃却已经闹出了大事。更让康熙觉得不可思议之事,便是原本以为已经问不出任何结果的杜鹃,却在此时忽然招供,称主谋之人正是佟贵妃。随后又称自己,对不起佟贵妃,干净利落地咬舌自尽。 这一结果大出康熙意料之外。康熙震惊之余,又将此事细细斟酌了一番,之后,心中却越发怀疑,觉得此事大有可疑之处。 姑且不论杜鹃前后矛盾且极为不合常理的种种反应,若说佟贵妃有本事寻到红颜枯骨,并借由穆常在之手,将其放到年兮兰的胭脂中,佟贵妃自己多少也该对有毒之物有所防范,又岂会莫名其妙的着了其他人的道,竟然被人以五石散迷了心智,甚至一反常态的置家族利益于不顾,以如此极端残忍的手段陷害年兮兰,最终因事情败露而失去了尊贵的贵妃之位,不但被贬为贵人,更会被终身幽禁于景仁宫内了此残生。 而经过前段时间对巧心的审问,吴公公又发现了极为不同寻常的可疑之处。巧心在审问过程中的种种反应,竟然与杜鹃如出一辙。两个原本私下里没有任何交情、本应毫无牵连的宫婢,为何会在经受酷刑之后,皆会在提及宜妃之时露出特别的神色? 然而,康熙必竟不会仅仅因为两位宫婢含糊不清的指认便直接将高位妃嫔传来问话。但已经对宜妃有所怀疑的康熙,依然派暗卫搜查了钟粹宫,然而却没有找到红颜枯骨的踪影。据暗卫回禀,在宜妃所住之处,除了各色珍稀珠宝,便是众多美容护肤的药丸,而对身体有所伤害的药物,却是半点也寻不到的。 而据康熙安插在穆常在身旁的眼线回禀,穆常在患病期间,从未与钟粹宫的宫人有过半分接触。而就在今日穆常在事发后不久,慎刑司突然传来消息,称巧心患有急症,救治无效已经亡故。 至此,穆常在、杜鹃、巧心皆已身亡。死无对证,追查了许久的线索生生被折断,又重新形成了一个僵局。 然而,康熙只要一想到,穆常在将那极为可怕的催情之物用在年兮兰身上,便觉得后怕不已。 康熙暗想,倘若年兮兰并无珍贵罕见的百毒不侵的体质,而自己今日早朝之后又有事耽搁,未能及时赶到翊坤宫,那么,年兮兰在被穆常在抓住双手纠缠一番之后,倘若继续按照以往的习惯,前往御花园中的浮碧亭处散步小坐,必定会当场毒发,如穆常在那般理智尽失,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怕到时候,年兮兰不仅清誉尽毁,更有可能凄惨而亡,那便是一尸三命。 康熙一想起如今穆常在的惨状便是布局之人刻意安排给年兮兰的结局,便恨得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即将始作俑者揪出严惩,以泄心头怒火。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暗讨:既然这始作俑者如此狡猾,并非一时半刻可以将其查出,未免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们再受到伤害,便只有一个办法。即除了自己的保护以外,还要给年兮兰足够的荣耀与地位,并且帮助她逐渐成长,最终让她具备在后宫中保护自己的能力。 永和宫中,德妃焦躁不安的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尽管已经夜半时分,德妃却依然全无半点睡意。 绿竹放轻脚步刚刚走进殿门,便被德妃一迭连声地追问道:“可曾查探清楚了?翊坤宫中可有传出熙嫔小产的消息?” 绿竹连忙回禀道:“今日之事发生后,皇上更是命人将翊坤宫守得如同铁桶一般。奴婢听说,皇上又将翊坤宫内的宫人增加了一倍。如今,翊坤宫内无论是新人还是旧人,皆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奴婢费尽了心思,却半分消息也打探不到!” 德妃长叹了一口气,露出怅然失望的神色。 绿竹心疼的为德妃揉了揉额角,柔声劝解道:“虽然翊坤宫内此时尚未传出熙嫔小产的消息,但今日晌午之时,皇上命李公公去太医院急传刘御医前往翊坤宫为熙嫔诊脉,宫中众多奴婢都曾亲眼看到李公公拉着刘御医在宫中飞奔的情景,那幅心急火燎的模样,显然是出了极为重要的大事。而刘御医之后更是被皇上留在翊坤宫内整整一天,至今仍未从翊坤宫内出来。由此可见,熙嫔此时的情况,必定十分不好。即使尚未滑胎,也必定是已经动了胎气,胎息不稳。熙嫔哪有那个福气为皇上诞育子嗣?只怕小产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主子暂且放宽心耐心等待,又何必为了熙嫔急坏了自己的身子?” 绿竹不知想起什么,又诡秘的一笑,幸灾乐祸的说道:“据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小信子说,他曾亲眼看到刘御医身边的小东子匆匆赶回太医院取了许多滋补的药材,据说都是大补的壮阳之物。既然如此,只怕熙嫔已经被皇上折腾得不轻,想必此时正在翊坤宫苦苦煎熬,指不定还要受多少的苦楚呢。主子不如先去好好睡觉歇息,也许明日清晨,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呢!” 然而听闻绿竹提到此事,德妃却郁闷无比。 在她的算计中,中药之人只会是年兮兰一人。到时候,年兮兰自会惨死于御花园内,并且由于秽乱宫廷,成为皇上巴不得赶紧抹去的污点。却不成想康熙碰巧赶了来,倒是与年兮兰好一番颠鸾倒凤,好不风流快活。 德妃一想到此处,便觉得心口埂堵得厉害,心中不禁疯狂的暗自诅咒年兮兰被康熙活活折腾死。 德妃不禁恶毒的想道:那年兮兰不就是想要独占皇上的宠爱吗?那么自己便作一次好人,成全她,就让她被皇上的宠爱折磨死。也许那个恬不知耻的年兮兰反而乐在其中,只怕还要感谢自己赐给她这样一个美妙的死法呢! 德妃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好容易熬到天明之时,却听到一个让她无比震撼的消息。 康熙以熙嫔德容俱佳、妊娠有功为由,晋封熙嫔为熙妃。 德妃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绿竹又说又劝的好半天,德妃才勉强回过神来。 德妃心中不住安慰自己,也许康熙如此心急的将年兮兰册封为熙妃的原因,与当年册封佟佳氏为孝懿皇后的原因一样,期盼着不出半日便可听到年兮兰命归黄泉的消息。   ☆、第47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晋封为熙妃的消息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如今佟贵妃失了势,被贬为佟嫔,幽禁于景仁宫,妃位已经是后宫妃嫔最高的位份。虽然,惠妃、荣妃、德妃、宜妃封妃较早,然而,后宫之中善于揣摩皇上心思的人们皆已从年兮兰晋封熙妃一事上看出皇上对她不同寻常的宠爱。 康熙虽然施行仁政治理天下,然而在后宫妃嫔晋位一事上却显得并不十分大方。后宫之中即使想要凭借妊娠有功而晋位,也要在平安生下皇嗣之后。如同荣妃、惠妃、德妃、宜妃四位妃嫔,均在诞育数位皇子之后才爬到妃位,而年兮兰这样于怀有身孕尚未生产之时,便被直接晋封为妃的情形可谓前所未有。 况且,与其他位列妃位的妃嫔相比,年兮兰的封号竟与康熙的年号有一字相同,虽然康熙并未发明旨为年兮兰正名,然而凭借这一尊贵而特别的封号,已将年兮兰的宠妃地位彰显无遗。虽然刚刚封妃不久,然而圣眷正隆的年兮兰已隐隐显出高于其他四妃的姿态。 在后宫之中诸多妃嫔之中,真心为年兮兰感到高兴的人没有几个,大多数人表面上虽然竭力做出姐妹情深的姿态,维持着后宫一片祥和的虚幻景象,然而内心里却是暗自诅咒年兮兰登高必跌重,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康熙所厌弃。 除了满心嫉妒、各怀心事的妃嫔以外,年兮兰被康熙册封为熙妃之事,在诸位皇子中亦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至从良妃过世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走路依然需要他人搀扶的八阿哥胤禩,听闻此事后不禁拧起了眉头,与良妃极为相似的双眼中渐渐露些许嘲讽之色。 胤禩想要动笔画一幅梅花以寄托思念之情,无奈身体虚弱,笔力不足,画了半晌,依然觉得无法画出梅花的神韵与风姿。 胤禩望着桌上尚未完成的绵软无力的梅花图,不禁颓然地将画笔扔到一旁,晦暗的双眸渐渐显出几分不甘与恨意,双手渐渐紧握成拳,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消瘦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寂寥。 风流多情且有着诸多妻妾,对女子的心思一向了若指掌的胤禟近来敏锐地发现宜妃有些心情不愉,无论做什么事总是心气儿不顺,前几日还在钟粹宫中不小心扭伤了脚踝。 于是,心疼宜妃的胤禟三天两头的便往钟粹宫跑,将近来自己费心搜罗到的各色珠宝首饰捧到宜妃面前哄她开心。 宜妃见到自己喜爱的珠宝首饰,却没有如往日一般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厌厌地说道:“你这做儿子的送给额娘再名贵的珠宝首饰又有什么用呢?” 宜妃一边说,一边从胤禟带来的首饰中捡了一个上好的鸡油黄玉镯举到眼前打量了一番,随后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这只手镯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在额娘眼中,还是不如熙妃手上的那只羊脂白玉镯好看。” “如此看来,即使儿子送了一只顶级的冰种正阳绿翡翠玉镯给额娘,恐怕额娘依然会觉看不上眼!”胤禟微微一笑,挑眉道:“倒不是儿子送的玉镯不好,只是看在额娘眼中,总是觉得这送玉镯的人不对。的!” 宜妃狠狠的剜了胤禟一眼,恼怒道:“好你个臭小子,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倒是学会取笑额娘了!” 宜妃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住胤禟的耳朵,狠狠扭了半圈,顿时惹得胤禟哇哇大叫,连连摆手求饶道:“好额娘,快饶了儿子这次吧!倘若额娘再不手下留情,儿子这可怜的耳朵可就保不住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向溺爱胤禟的宜妃又哪里真的下得去狠手?此时,听到胤禟夸张的叫声,即使明知胤禟有意夸张,宜妃依然连忙松开手指,又不放心的轻轻揉了揉胤禟的耳朵,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会做些虚张声势的表情哄额娘开心!你若是能将对额娘的一半心思用来哄你的皇阿玛,你现在又怎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子,莫说比不上你那被封为恒亲王的五哥胤祺,就连你那十四弟胤祯都越过你去,直接被你皇阿玛封为郡王。” 眼见胤禟再次露出逃避的神色,宜妃又匆忙劝道:“你自幼聪敏好学,偏偏将心思用在不重要的地方。你既然能够自己学会洋人的英文与拉丁文,并首开满族人其端用拉丁语转写满文,你对西学如此感兴趣,偏偏将四书五经学得一塌糊涂,如今更是将英文写得比满文、汉文还流畅,也难怪会不得你皇阿玛的待见!” 胤禟苦着脸色,连连求饶道:“儿子今日入宫可是专程为了安慰额娘来的!为何额娘不但没有被儿子哄好,反而又将话题扯到儿子身上?明明聊得好好的,怎么又教训起儿子来了!儿子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性格喜好哪能说改就改?额娘就不要再为儿子操心了!若是额娘觉得无聊,儿子明日便将府上新得的小阿哥的抱来给额娘玩几天?” 宜妃幽幽一叹,“如此也好。将小阿哥抱来住几天,这钟粹宫里还能热闹一些。” 胤禟望着宜妃落寞的神情,微微眯起桃花眼,“这熙妃当真如此了得,入宫短短时日便被皇阿玛封为熙妃。”胤禟摸着下巴,眼中微光一闪,“莫非这熙妃当真如此之好,竟连半点错处也寻不出来?” 宜妃嗤笑一声,摇头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想要寻熙妃的错处并不难,但是,让皇上因为熙妃的错处而动怒却十分不易!你还不知道你皇阿玛的脾气么,若是将哪个人看顺了眼,便只觉得那个人千好万好。如今在皇上眼中,满心满眼都是熙妃的种种好处,连熙妃吃醋嫉妒都觉得万般可爱,又怎会轻易怪罪熙妃?” 胤禟皱眉沉思片刻,却嗤笑道:“也不见得。正所谓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后宫中的起落也难说的紧!额娘暂且放宽心,不必因为熙妃而自寻烦恼。至少有一点,额娘有五哥和我这两个孝顺的好儿子,熙妃便没有。日后究竟如何,咱们暂且走着瞧。” 宜妃心中一凛,不放心的叮咛道:“后宫争宠从来都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身为成年皇子,可千万不要搅和进来!来趟这趟浑水对你而言绝没有半分好处。况且,你皇阿玛对你已经颇有微词,你还是趁早消停些吧!” 胤禟不愿让宜妃为他担心,表面上虽然满口答应下来,心中却将此事放在心上,暗自有了一番计较。 在胤禟看来,后宫之宠看似仅为后宫女子之间的争斗,但有时候却会对前朝国事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毕竟,按照宫中的规矩,皇子成年以前是子以母贵,成年之后才是母以子贵。 原本胤禟一直认为年氏出身汉军镶黄旗,日后即使她生下小阿哥,也绝无问鼎大宝的可能。然而此时见康熙对年氏不同寻常的恩宠,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后宫女子究竟是卑贱还是尊贵,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间。倘若皇上想要抬举年氏所生的皇子,也并非没有其他方法。抬旗、赐姓,只要皇上愿意,他尽可以将年氏捧上云端。 胤禟随即想到出身低微却才华出众的八哥,心里忽然替胤禩觉得十分委屈。胤禟桃花眼中微光一闪,暗讨此事还需在与八哥好好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胤禛听闻年兮兰晋位熙妃的消息时,正在书房抄着金刚经。胤禛表面上不动声色,依然专心致志的抄着经书,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年兮兰抬起头深情的凝望着康熙、 语笑嫣然的模样,手上虽然没有半分停顿,依旧笔走游龙,然而俊秀挺拔的字迹却比刚刚多了几分浮躁。 乌拉那拉氏听闻年兮兰尚未生产便被康熙晋封为熙妃,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乌拉那拉氏想起如今对后院女子越发冷淡的胤禛,心中虽然有些怅然失落,却依然极力安慰自己,好在拥有绝色姿容的年氏被康熙直接册封为贵人留在宫中,否则若是这样的女子当真嫁入王府,岂不是把王爷的心整个笼络了去,过个一年半载,再为王爷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自己这位无子傍身嫡福晋只会更加难堪。 李氏自从上次在御花园中冲撞了年兮兰,回府以后便被胤禛以莽撞无礼、有失德行为由命其在院中禁足三个月。李氏原本心中还颇有些不服气,然而她听闻年兮兰尚未生下腹中皇嗣便被康熙直接封为熙妃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慌,不小心跌了手中的茶杯,直接将整整一杯热茶尽数倒在自己的身上。 春衫单薄,如何挡得住滚热的茶水?李氏大腿上顿时被撩起一溜水泡。李氏龇牙咧嘴的跳了起来,疼得哎哟直叫,赶紧命近身侍婢去取烫伤药来为自己涂抹,心中却忽然觉得自己思虑不周冲撞了年兮兰,如今只被王爷禁足三个月,已经是极轻的惩罚了。 然而在雍亲王府中,却有一人为年兮兰晋升熙妃而欣喜不已。 落霞院中,钮祜禄氏怀抱着小弘历,心里正仔细的琢磨着讨好年兮兰的办法。尽管德妃叮嘱过钮祜禄氏不可过于接近年兮兰,然而钮祜禄氏却觉得,倘若自己的小弘历可以深得康熙宠妃的喜爱,必定会更加容易引起康熙的关注与器重。 钮祜禄氏想起李氏所出的弘时,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神色,心中暗想就算弘时比弘历年长几岁又如何?弘时的生母李氏虽为侧福晋,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而自己虽然家世不显,但钮祜禄氏毕竟是满人的大姓,仅凭这一点,弘历的出身便远高于弘时。至于比弘历小两个月的弘昼,根本不曾被钮祜禄氏放在眼里。 钮祜禄氏想起康熙对年兮兰的宠爱与纵容,仅仅因为年兮兰多看了弘历几眼,便当众直接从自己怀中抱过弘历,将弘历带到年兮兰的面前哄她开心,钮祜禄氏不禁更加坚定了讨好年兮兰的决心。 钮祜禄氏怜爱地吻了吻怀中小弘历胖嘟嘟的脸颊,暗下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儿子送上青云之路。钮祜禄氏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中暗想只要弘历能够借由年兮兰讨得康熙的欢心,这雍亲王世子之位定然非弘历莫属! 也许是上天似乎并未听见德妃的祷告,因此,尽管德妃整日诅咒期盼着年兮兰尽快小产,然而年兮兰却在康熙精心的呵护下,迅速的恢复了健康。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自从年兮兰的身子复原了以后,康熙无论政务有多繁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伴年兮兰前往御花园散步。 德妃望着年兮兰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心中虽然暗恨不已,但每次与年兮兰于御花园中巧遇之时,面上却总是带着亲切的笑容,对年兮兰嘘寒问暖,还时常热心将自己怀孕之时的一些经验讲给年兮兰听,希望借此博得康熙的认可与好感。 康熙对于德妃的刻意示好却不置可否,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纹,深邃的凤眸平静无波,看不出半分喜怒。 时值五月初五,宫中女眷纷纷佩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制成的香囊,除了有避邪驱瘟之意,亦有襟头点缀之风,香囊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夺目,应着端午佳节热闹的气氛,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康熙满面笑容的走进翊坤宫,果然见年兮兰正坐在美人榻上细心的缝着手中的虎头帽。小巧的虎头帽一看便是女婴所用之物,虎头帽的两侧绣着精美的荷花、蝴蝶与喜鹊,看上去既讨喜又吉祥。 康熙走上前去,心疼的为年兮兰按揉着双肩,“这虎头帽和虎头鞋虽然精巧,但做起来实在太费时间。只一双虎头鞋,你便足足做了五六天,如今又去做这更费精神的虎头帽!朕可舍不得你这样辛苦,生生的熬坏了眼睛。宫中的秀娘也多着呢,这些繁琐细碎的功夫,便让她们去做好了!” 年兮兰莞尔道:“都是孩子们所用的东西,亲身希望可以亲手做给他们。妾身做得很开心,因此并不觉得疲倦或麻烦。妾身再用一个晚上,也便可以将这只虎头帽做好了!”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浅笑道:“依朕看,今晚你只怕是没有时间再做这只虎头帽了。今晚朕于乾清宫设家宴,除了宫中妃嫔与皇子皇女,宗室王爷与其福晋也会列席参加。由于前段时间你一直于翊坤宫内静养,朕未能给你一个风光的封妃典礼,心中一直难以释怀。此次宫宴,朕要你名正言顺的坐在朕的身旁,与朕共庆佳节。” 年兮兰微微一愣,咬着嘴唇低头沉默片刻,轻声道:“皇上如此疼惜妾身,着实令妾身感动不已。但是,妾身尚未生下孩子,便被皇上晋为妃位。皇上对妾身的宠爱,已经够多了。近来妾身时常觉得惶恐不安。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妾身只想守着皇上与孩子们好好过日子,至于名份地位,妾身其实并不在意。因此,今日宫宴,妾身还是不去了吧。” “正所谓锋芒太露必招人妒,你又生得心细敏感,也难怪你会如此忐忑不安。”康熙微微一笑,侧身坐在年兮兰身旁,温柔的执起年兮兰的手,以低沉悦耳的声音极为认真的说道:“你这样想,其实也并没有错。谨言慎行、谦恭大度的确是后宫嫔妃的生存之道,但是,朕却并不希望你过这样的生活。” 康熙迎着年兮兰惊讶的目光,一字一句的柔声说道:“朕的熙妃天下无双,既当得起朕的宠爱,也值得拥有最惬意畅快的生活。” 年兮兰抬头凝视着康熙的双眼,因为其中满溢的情意与宠溺而乱了心跳,只轻声唤了句皇上,便忽然失了言语。年兮兰心中知晓如何回答才会令康熙更为宠爱与怜惜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忽然不想再说这些最为适合的答案了。 康熙望着有些愣冲的年兮兰,竟也不恼,只是伸手摸了摸年兮兰柔嫩的脸颊,微笑道:“傻丫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再过一会儿,宫宴便要开始了。还不赶紧让芳婉、芳蔺帮你更衣梳妆!” 康熙打量着年兮兰那又比前几日大上一圈的腹部,又刻意叮嘱道:“朕看昨日内务府送来的鹅黄色旗装还不错,清清淡淡的,正是你如今最喜欢的样式。你先试试看可还合身?” 年兮兰闻言看了看康熙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浅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去寝殿更衣去了。 由于得了康熙的旨意,内务府为年兮兰准备的旗装所用的布料都是上好的丝绸锦缎,穿在身上格外柔软舒适。即使领口与袖口没有任何刺绣,然而在旗装的下摆处却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 几朵芙蓉花姿态各异、错落有致,仿佛随风飘落于年兮兰的衣摆之上。这身旗装虽然依旧看不出品级,但却格外清新别致,衬托得年兮兰原本就精致出众的容貌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康熙不忍让年兮兰辛苦,因此直接吩咐芳蔺为年兮兰梳了她以往最为喜爱的小两把头。发髻上簪了一朵淡黄色的芙蓉花,两边各有一个蝶形金步摇。 康熙见年兮兰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年兮兰见康熙皱眉,还以为自己身上的旗装有何不妥之处,连忙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身上的旗装,却并未发现半点异样。 年兮兰不禁疑惑地问道:“皇上,妾身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康熙走上前去,轻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低下头去,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叹息道:“朕既想时刻将你带在身边,又不愿意让其他男人窥见你的容貌。你不仅让朕牵肠挂肚,如今更是让朕左右为难。你且说说,朕究竟该如何罚你才好?”   ☆、第48章 ,请支持哦*罒▽罒* 康熙赐宴,众人无不早早到来。然而康熙却故意缠着年兮兰在翊坤宫中多耽搁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携着年兮兰乘着宫轿向乾清宫行去。 御驾行至乾清宫正门,康熙率先步下御辇,接着又走到御辇后方刚刚停下的宫轿旁边,亲自牵着年兮兰的手将她扶出宫轿,与她并肩同行,一起走入乾清宫内。 早已翘首期盼、等候多时的妃嫔、皇子、宗室亲贵见康熙携年兮兰走入殿内,连忙依照宫规俯下身子跪地行礼,三呼万岁。 也许由于年兮兰伴在身侧的缘故,康熙今日的心情颇好,和颜悦色的叫了起,又亲自携年兮兰入席。 一向善于揣摩康熙心思的李德全,早已在康熙身旁为年兮兰留了座位,并且细心的在黄花梨木雕花座椅上多加了两个厚实的软垫。这一系列知情识趣、体贴入微的安排果然获得了康熙一个赞赏的目光。 由于参加宫宴的人数众多,御膳房一时之间无法同时做好全部菜肴,因此,只能将御膳分批次提前备好。是以当御膳被端上桌的时候,有一部分菜肴其实已经凉透了。 宫中之人皆知历来参加宫宴皆是如此,因此也无所怨尤。然而在此次宫宴之上,宫中不乏细心之人敏锐的发现,呈到皇上与熙妃面前的菜肴皆冒着温暖的热气。 德妃看着年兮兰面前冒着热气的菜肴,面上虽然带着温婉大方的浅笑,心中却暗恨不已。德妃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眼中的嫉恨的目光。想起自己昨日的安排,德妃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心中幻想着年兮兰受苦的模样,顿时觉得无比畅快。 宜妃见康熙竟然亲自动手,为年兮兰剥了一个粽子,并且由于担心年兮兰噎到,又亲自将一碗珍珠白果甜汤递到年兮兰的手中,从未受过康熙如此对待的宜妃心中顿时涌上一阵酸楚,忍无可忍的开口劝道:“这道珍珠白果甜汤虽然十分美味可口,但味道却过于甜腻。熙妃妹妹如今身怀六甲,实在不宜喝太多甜汤。否则若是腹中的胎儿长得过大,只怕熙妃妹妹日后生产之时,会吃不少苦头。由此可见,东西虽好,也要给适合的人,方能物尽其用。熙妃妹妹,你说是吗?” 德妃虽然觉得宜妃当面针对年兮兰的行径愚蠢之极,却依然兴致勃勃的在一旁看着热闹,心中暗自猜测着年兮兰会有怎样的反应。 德妃虽然觉得刚刚入宫不久便能迅速爬到妃位的年兮兰必定不会是一个愚蠢之人,然而却又按捺不住心中强烈的渴望,巴不得年兮兰与宜妃两人针锋相对,斗得两败俱伤,最终皆被康熙所厌弃。 对于宜妃的当面挑衅,年兮兰本想一笑置之,说些和软的说辞应付过去,却没想到坐在她身旁的康熙忽然在桌下捏了捏她的右手,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那碗白果甜汤,微笑着对她使了个眼色,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康熙的用意。 年兮兰在桌下轻轻的回握了一下康熙的手,对宜妃展颜一笑,柔声解释道:“宜妃姐姐所言极是。怀有身孕的妇人的确不该食用太多甜食。多亏皇上心细如发,事先提醒御厨早做安排,将这道汤品所用的蔗糖减半,因此这道汤品只在清淡的果香中夹有一丝淡淡的甜香,可谓甜而不腻、清爽宜人,饮用起来十分可口。” 年兮兰说罢,又转头对康熙浅笑道:“皇上拿给妾身的甜汤,当真是美味至极!妾身还想要再喝一碗。” 康熙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又亲从芳婉手中接过盛好的珍珠白果甜汤,递到年兮兰的手中。 康熙见年兮兰喝的香甜,又笑着嘱咐道:“朕还让御膳房为你备了红枣乌鸡汤,也与这珍珠白果甜汤一样,皆是按照你的口味所做,不甜不腻,十分清淡可口。等一会儿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你不喜欢,朕再让御厨们研制新的做法。”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顺的点了点头,那乖巧的模样看得康熙一阵心动,看向年兮兰的目光中透着融融的温情。 宜妃本想含沙射影的讽刺年兮兰几句,却没想到康熙竟然与年兮兰当场秀起恩爱来,不由得憋了一肚子打的火,偏偏又不能当场发作,脸上的笑容颇为僵硬。 德妃听闻康熙提及红枣乌鸡汤,心中不禁有些隐隐激动起来。 在德妃的期盼中,一位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宫婢端着刚刚做好的汤品走上殿来。那位宫婢似乎有些紧张,鼻尖渗出点点的冷汗,脚步走得并不算快,只是用心地端好手中的汤品,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小心谨慎。 德妃虽然没有专注的盯着那名宫婢,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银箸,尽力用得体的笑容掩盖自己微快的呼吸。 然而,正当那名宫婢即将走到年兮兰身边时,木槿却上前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端着热汤的托盘,“交给我便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宫婢先是一愣,眼中虽然飞快的掠过一抹怅然之色,却也不自觉的微微松了口气,赶紧脚步匆匆地退出殿外。 木槿小心地将汤品呈到年兮兰面前,打开碗盖打量了一眼,随即恭敬的轻声对年兮兰回禀道:“此时汤还有些热,请娘娘稍候片刻再饮用,膳汤的味道会更好一些。” 听闻木槿所言,年兮兰心中顿时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轻轻的点头道:“如此也好。正巧,刚刚的珍珠白果甜汤我喝的有些多了,现在也没有胃口再喝其他的汤品。我看那盘核桃酥不错,再给我拿一块来吧。” 康熙听闻木槿所言,深邃的凤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厉色。康熙看着身旁乖巧柔顺的年兮兰,忽然心中一动,竟然伸手端起年兮兰刚刚喝剩的半碗珍珠白果甜汤,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年兮兰震惊的望着康熙,心中因为康熙的对自己的用心而感动不已,清澈的双眸愈加晶莹,凝望着康熙,轻声唤道:“皇上……” 年兮兰刚唤了一声,又沉默下来,在康熙目光灼灼的注视中,却又渐渐红了俏脸,“皇上,这是女儿家爱喝的汤品,只怕不合皇上的口味……” 康熙自然看出年兮兰眼中的感动,浅笑着打趣道:“爱妃的品位果然不错,按照此种方法所作的珍珠白果甜汤,果然甜而不腻,美味至极。如此看来,以后朕还要多品尝爱妃喜爱的各色美食,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惊喜。” 康熙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康熙贵为大清帝王,向来只有他将自己只动过几口的御菜赏赐给妃嫔臣子的惯例,又岂会吃他人剩下的东西?而如今康熙不但当着诸位妃嫔、皇子、皇室宗亲的面前喝了年兮兰碗中剩下的半碗汤,还喝得满心愉悦、意犹未尽。 众人见此情形,原本已经万分惊讶。然而,听康熙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打算将这项匪夷所思的事情慢慢养成习惯。康熙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无论各人心思如何,却再无人敢质疑年兮兰的宠妃地位。 德妃见此情形,便知康熙已经下定决心执意护年兮兰到底。德妃回想起年兮兰身旁的宫婢对那碗红枣乌鸡汤的处置,再想起自己昨日鲁莽的安排,德妃只觉得自己愚蠢至极,竟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险些铸成大错,毁了自己和两个儿子的大好前程。 德妃匆忙在心中仔细将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重新审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几乎将自己多年在宫中经营的人脉暴露无遗。 德妃想到适才的那名呈汤上殿的宫婢,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此次自己用了一招借鸡生蛋的方法,利用其他人所布的眼线,将药下在为年兮兰准备的汤品中。即使康熙事后追查此事,也只会查到一名替罪羊。而只要自己在适当的时候将另一名负责下毒的宫婢灭口,此事便绝对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德妃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红豆馅粽子,明明是以往自己爱吃的美食,如今却觉得无比苦涩、味同嚼蜡。 德妃抬起头,望着康熙无比温柔的为年兮兰擦去嘴角的糯米粒,不由得轻叹一声,暗暗下定决心,要以静制动、韬光养晦,静待适当的时机,再出手惩治年兮兰。 德妃望着年兮兰浑圆的腹部,心中不屑的想道:左右是两个无关大局的小格格,自己便格外开恩让她们生下来又有何妨?也许到时候,脸浮水肿、身材走样的年兮兰根本不必等自己出手,便会被康熙所厌弃。 太子胤礽望着康熙娇宠呵护年兮兰的模样,心中却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轻早逝的皇额娘。 从未享受过母爱的胤礽看着怀有身孕的年兮兰,心中却是暗暗想道:倘若自己的皇额娘还活着,并且深得皇阿玛宠爱,那么当自己惹皇阿玛生气的时候,有皇额娘在皇阿玛身旁适时的为自己说些好话,或许自己与皇阿玛之间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闹到父子相疑,君臣离心的地步。 胤礽眼色一暗,再次拿起面前的酒壶想要倒一杯酒,却发现酒壶里已经空空荡荡,不禁皱着眉头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再给孤拿壶酒来,快一些。” 小太监忐忑不安的劝解道:“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喝了四壶酒了。这雄黄酒若是喝得多了,也是会醉人的。太子殿下还是少喝一些吧!” 胤礽见如今就连一个小太监都敢不遵自己的命令,立时眉头一皱,恼怒道:“孤让你赶快拿壶酒来,你没听清楚是不是?” 小太监被胤礽阴冷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连连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子殿下请息怒!奴才这便去为太子殿下取酒来!” 胤禟、胤俄分别坐在胤禩左右两侧。胤俄只顾自己畅快的喝着酒,并且还大咧咧的劝着胤禩与胤禟同自己一起喝。 胤禟无奈的推开胤俄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轻声嗤笑道:“这用来应节的雄黄酒有什么好喝的?你竟是喝起来没完了!等明儿去我府上小聚,我再找些好酒给你!除了你爱喝的竹叶青以外,我还寻到了一种外国人爱喝的洋酒。刚开始喝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味道有点奇怪,可是喝习惯了,又会觉得其中有说着不出的韵味。” 胤俄却是惶恐的摆了摆手,“可再别提你那些从洋人那里淘弄来的玩意了!只上次那种黑乎乎的苦茶便将我折腾的不行。真难为你还喝得津津有味儿,比中药汤子还难喝百倍的苦茶又有什么好喝的?只怕你今日推荐的洋酒也必定古怪至极,还不见得有这雄黄酒好喝呢!” 胤禟微微眯起桃花眼,无奈的摇头叹息道:“真是什么好东西到了你口中未等品出滋味来就被你糟蹋了!好好的咖啡被你形容成这幅模样,真真是暴殄天物!” 胤禟不再理会胤俄,微笑着对胤禩说道:“老十这个莽汉不懂得欣赏,八哥可一定要来我府上尝尝我珍藏的好酒!” 胤禩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看着气色倒还尚好。此时听闻胤禟的邀约,胤禩微微一笑,点头道:“我如今倒是空闲的很,哪里有好酒,自然便是要向哪里去的。九弟的邀约,我一定到。” 胤祯望着身着鹅黄色旗装柔顺的坐在康熙身侧的年兮兰,忽然转头向自家四哥询问道:“年羹尧自从两年前被皇阿玛提升为四川巡抚,如今已是显赫的封疆大吏。年仅三十岁的封疆大吏,在大清也算是十分罕见了。 我听说年羹尧上任之后提出了很多兴利除弊的措施,并且带头做出表率,拒收节礼,自称‘甘心淡泊,以绝徇庇’。正月初一的宫宴之上,皇阿玛还在文武百官面前赞许了年羹尧,看样子似乎对他寄于厚望。四哥,你看这其中可否有熙妃的功劳?” 胤禛拧紧眉头,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皇阿玛一向知人善用,他重用年羹尧之时,熙妃年纪尚小。年羹尧于四十八年被皇阿玛破格提升为四川巡抚,那时候熙妃尚未入宫。当时,皇阿玛根本不曾见过熙妃,又岂会因为她而重用年羹尧?” 胤祯皱了皱眉头,总是觉得自家四哥在提及熙妃之时,言语间似乎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胤祯又仔细凝神打量着四哥,见他依旧是以往那幅冰冷淡漠的面容,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胤祯望了望座位相距甚远的年兮兰与胤禛,不禁暗笑自己多心。如此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又怎会有什么关系呢? 宴席过半,宫娥献舞。 众人望着舞姿翩迁、身形妖娆的舞姬,惊讶地发现领舞的宫女眉眼之间竟然与年兮兰十分相似。 众人皆好奇的向坐在上首的康熙望去,却见康熙正侧着头,轻声细语的与身旁的年兮兰正说着什么,锐利的凤眸之中不见往日的半分凌厉,眼中温暖的笑意堪比春日暖阳。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原来皇上竟也有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 谨贵人原本见那舞姬的长相与年兮兰相似,心中顿时窃喜不已,兴灾乐祸的坐在一旁,想要看年兮兰出丑。 然而谨贵人等了半晌,不见有人胆敢以那名舞姬的相貌嘲笑年兮兰半句,心中不由得万分失望。仅贵人本来还想看似无意品评一句舞姬的长相,借此影射、讽刺年兮兰,然而望着康熙对年兮兰百般宠爱的模样,心中又不禁胆怯起来,只能将心里那些阴暗的心思暂且收起,扯出一抹牙疼的笑容,跟着众人一起观赏舞蹈。 当晚,年兮兰与康熙同榻而眠。 年兮兰依偎在康熙温暖舒适的怀抱中,望着昏昏欲睡的康熙,忽然开口问道:“依皇上看,那名领舞的宫女与妾身的容貌可有相似之处?” 康熙却是疑惑的睁开双眼,不解地询问道:“哪位领舞的宫女?” 望着康熙迷惑不解的模样,年兮兰突然想起今日宫宴之上献舞的确不止一群宫女,不禁浅笑着解释道:“就是开场那支舞领舞的宫女……” 康熙认真的想了想,却是摇头笑道:“看来,朕的确是光顾着看你了,竟然怎么也想不起那名领舞的宫女相貌如何。若是你当真想要知道答案,朕改天将那名宫女唤到面前,仔细看看清楚,然后再回答你如何?” 望着康熙脸上揶揄的浅笑,年兮兰忽然明白了康熙的心意,心里顿时划过一缕暖流,竟是无比的熨帖与惬意。 年兮兰蜻蜓点水般的吻上了康熙的唇,刚想退开却被康熙轻轻按住后脑,加深了这缠绵的一吻。 原本按照刘声芳的估计,怀有双胎的年兮兰极有可能早产。然而,或许是由于康熙将年兮兰母子照顾得太好了的缘故,年兮兰腹中的两个小家伙竟是住得十分安稳,一直拖到足月,依然尚未发动。 由于康熙担心年兮兰会随时生产,因此便将早已安排好的四位接生嬷嬷留在翊坤宫偏殿居住,更是命御医刘声芳每日早晚为年兮兰诊两次平安脉,以确保年兮兰母子三人平安无恙。 七月初六当晚,年兮兰兴致勃勃的准备好明日乞巧所用的彩缕、七孔针等物,又与康熙一起画了半幅桃花,便觉得有些疲惫,腰腹处隐隐有些酸胀之感。 年兮兰心中有所预感,因此早早便上床歇息。康熙见年兮兰睡熟后,又批阅了半晌奏折,直到子时方才睡下。 年兮兰睡到半夜,便觉腹中隐隐作痛。年兮兰睁开眼睛,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年兮兰感受着腹中频频传来有规律的阵痛,心里便有了数,知道两个宝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于是急着出来与自己见面了。 年兮兰见康熙睡得正熟,便支起身子,轻轻抚摸着康熙的脸颊,低头在康熙的耳边轻声说道:“皇上,快醒一醒。妾身有些腹痛,许是两个小宝贝终于等不及,决心出来与咱们见面啦!” 康熙正睡得迷迷糊糊,听闻年兮兰所言,微微勾起唇角,伸手轻拍着年兮兰的后背,轻声呢喃道:“出来见面好啊,朕也想尽快见到她们……” 康熙模模糊糊的说完,忽然身子一震,惊讶的转过头去望着年兮兰,急切的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莫非你真的……快要生产了?” 虽然不想吓到康熙,年兮兰却依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孙嬷嬷曾经为妾身讲解过生产的过程,妾身猜想自己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见年兮兰回答的如此笃定,康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地披衣起身,唤来在门口守夜的李德全,命其即刻前往太医院将刘声芳传来翊坤宫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命芳婉、芳蔺将接生嬷嬷唤来寝殿查看年兮兰的情况。 负责接生的嬷嬷仔细查看了年兮兰的情形,随即恭敬的向康熙回禀道:“启禀皇上,熙妃娘娘如今已经发动,即将生产。奴婢们这便扶熙妃娘娘前往产房。由于熙妃娘娘是第一次生产,因此所需时间会比较漫长。只怕最快也要晌午左右方能生下皇嗣。” 康熙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阵心疼,竟然亲自为年兮兰披好衣衫,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径直送入产房内。 接生嬷嬷们见此情形,顿时大汗不已,连忙恭敬的劝说道:“产房污秽,恭请皇上暂且回避。” 康熙没有理会接生嬷嬷的劝告,自顾自的握着年兮兰已经满是汗水的小手,温柔的说道:“不要怕!朕就在外面等着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大声的唤朕,朕都听得到。”   ☆、第49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这一发动,翊坤宫上下顿时忙碌起来。好在康熙事先早已有所安排,此时翊坤宫的宫人们在李德全与芳婉的带领下,皆各司其职,并无半分混乱。 而在产房中侍奉年兮兰生产的接生嬷嬷与宫婢们,更是经过康熙的严格筛选。康熙不仅对其人品能力了若指掌,甚至动用暗卫将其祖上十八代查得一清二楚,保证所用之人皆身家清白,皆对年兮兰忠心耿耿。 究其原因,乃是由于端阳节宫宴之上,木槿在御膳房为年兮兰准备的红枣乌鸡汤中发现了足以致人小产的药物。 康熙知晓后此事后自然雷霆震怒,责令李德全严查此事,并且顺带着重新将翊坤宫内所有宫人重新严查一遍。虽然并未查出其他宫房派来的细作,却依然将两名身份可疑的宫婢调到其他宫房侍奉,而对负责接生的四位嬷嬷自然查得最为仔细。 然而康熙经过一番仔细查证,却未能查出用药谋害年兮兰的主谋之人。 虽然康熙命人严审了呈汤上殿的宫婢,但是那名宫婢在受刑之后却只招认自己是奉荣妃娘娘之命,计划在呈汤上殿之时假装不小心滑倒,故意将热汤泼在熙妃娘娘的身上,令熙妃娘娘当场出丑。然而对于下毒谋害熙妃一事,那名婢女却至死也不肯承认。 康熙曾找荣妃查证此事,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荣妃对此事却供认不讳。 面对康熙的责问,荣妃含泪提及自己当年在怀有长子承瑞之时,也曾在宫宴之上被人谋害,被宫婢有意打翻的热汤所伤,至今身上仍留有疤痕,更是导致承瑞早产,先天不足以至早夭。而当时康熙虽然也曾查证此事,但事后却不了了之,对于嫌疑最大的元后赫舍里氏诸多偏袒。 荣妃心中不甘,因此故意将同样的计谋用在深受盛宠的年兮兰身上,希望能够令康熙痛彻心扉,为无辜早夭的承瑞讨回公道。 荣妃的话令康熙想起当年他年轻势薄,并且尚未夺得朝中大权,为了笼络住索尼,遏必隆等顾命大臣,必须将赫舍里氏等人娶入后宫,并许以高位。而为了获得索尼的支持,康熙便有意无意的放任了赫舍里氏对后宫的管制,对于其使计把持皇室血脉一事,康熙虽然有所耳闻,但却一直不愿细想此事。 因为,当时康熙需要一位出身赫舍里氏家族的贤后,因此,赫舍里氏便只能是德行出众、母仪天下的贤后。 因此,当赫舍里氏为了诞育胤礽而遭遇难产之时,对于舍弃赫舍里氏而保住自己急需的嫡子,康熙心中其实并无半点纠结与不舍。 但年幼的胤礽的确十分乖巧,康熙在亲自抚育胤礽的过程中,对年幼丧母的胤礽有着说不出的怜爱与疼惜。虽然如今的结局并不完美,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康熙的确是真心将胤礽当作储君来悉心培养的。 如今早已时过境迁,康熙对于荣妃难以释怀的往事,也只有一声叹息。 康熙语重心长的劝说荣妃,“常言道,人死万事休。过去的事,你便不要再想了。虽然承瑞已经不在了,但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即便是为了胤祉,你也该好好保重自己。朕看你近来心有些不静,便留在寝殿好好抄抄经书吧。” 康熙虽然处置了荣妃,然而这些惹人心烦的事情康熙自然不会让年兮兰知晓。但是通过此事,康熙却发现了幕后主谋之人对于宫中的奴婢有着惊人的掌控力。 康熙暗暗将此事放在心上,命内务府加强了对于宫婢与太监们的管制,并且派遣可靠的心腹于暗中查探,逐渐理清各宫房奴婢之间错综复杂的种种关系。 康熙原本以为自己部署好一切,确认年兮兰周围侍奉的宫人并无半分危险,那么,在年兮兰生产之时,自己便不会过于担心。然而事到临头,康熙才恍然发现,如今给年兮兰带来巨大危险之人不是别人,恰恰正是他自己。 已经有着多位子嗣的康熙深知自古以来女子生产,如同在鬼门关里走半圈。但由于康熙对那些女子并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因此,也便觉得宫廷之中去母留子实属平常之事。毕竟,皇后妃嫔再尊贵,也比不过皇室血脉。在关键时刻,保住大清未来的江山社稷至关重要。正因为如此,即便是贵为皇后的赫舍里氏,也为了生下太子胤礽而血崩而亡,更遑论宫中其他妃嫔。 此时此刻,康熙望着紧闭房门的产房,竟然有些后悔让年兮兰年纪轻轻便怀有身孕。康熙想起年兮兰纤瘦的小身板,再想起她那硕大浑圆的腹部,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心烦意乱的康熙不停的在产房外踱着步,时而驻足皱着眉头,紧盯着产房紧闭的殿门出神,生怕会有宫婢突然推门出来跪在地上问他,究竟是要保住熙妃,还是她腹中的两个皇嗣。 李德全见康熙心烦气躁的在产房门外走来走去,自然不敢上前打扰,然而又不能呆愣愣地站在一旁,因此便一咬牙,也跟着康熙身后不停的转着圈。 康熙心烦意乱的等了半晌,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康熙突然一回身,李德全躲闪不及,竟直接撞到了康熙的身上。 李德全心中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连连请罪。康熙被李德全这一撞,却是恍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年兮兰自从进入产房至今已有小半个时辰,然而产房中却并未传出半声叫嚷或哭喊,安静得有些可怕。 康熙心中担忧不已,连忙将芳婉唤出产房,拧紧眉头心急的追问道:“熙妃现在究竟如何?莫非是疼得晕过去了不成,为何没有半点声音?” 芳婉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由于现在还未到使力的时候,因此孙嬷嬷劝娘娘暂且忍耐,以免此时大哭大闹耗尽了体力,待到需要用力的时候反而使不出力气来。” 芳婉见康熙露出关切的神色,又轻声解释道:“孙嬷嬷刚刚还称赞娘娘坚强勇敢,竟然咬牙挺过阵阵疼痛,既无叫嚷,也无哭闹。若是疼得狠了,娘娘便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自忍耐。孙嬷嬷担心娘娘会将嘴唇咬破或是咬坏了牙齿,因此叠了干净的锦帕放入娘娘口中让娘娘咬着,以免娘娘伤到自己。” 康熙听闻此言,顿时心疼不已,烦躁的转了两圈,又瞪着芳婉追问道:“熙妃究竟何时才能生下孩子?她现在可有危险?” 芳婉连忙回禀道:“娘娘此时的情况还好。接生嬷嬷说娘娘的胎位很正,产程进展也很顺利,必定可以平安生产。只不过娘娘怀的是头胎,因此还需要一些时间方能生下皇嗣。” 康熙摆了摆手,令芳婉回产房去好生侍奉年兮兰,心中却并未由于芳婉所言放下心来。 睏意全无的康熙既无法返回寝殿安寝,又看不进去任何书籍,只能耐着性子,心烦意乱的等在产房外。 虽然时值盛夏,然而夜风依旧寒凉如水。 李德全取来明黄色披风披在康熙身上,小心翼翼的劝道:“如今丑时已过,皇上过一会儿还要早朝。不如皇上先回寝殿稍做休息,奴才替皇上守在这里等消息。若是熙妃娘娘这边有任何动静,奴才便立即前往寝殿回禀皇上!” 康熙瞥了李德全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再等等看吧。” 康熙想起适才年兮兰疼得满头冷汗,却依然对他微笑的样子,皱眉轻叹道:“朕刚刚已经答应了熙妃,会在产房外等着她,朕又岂能对她食言?小丫头一向胆小,半夜做噩梦都会惊得一身冷汗,如今又是头一遭产子,还不知道此时心里会如何害怕呢!朕既贵为天子,守在此处,多少也能使她心安一些。左右近来朝中并无大事,早朝晚去一时片刻也并无大碍。” 李德全见康熙如此在意年兮兰,竟然因年兮兰产子而甘愿推迟朝会,不由得心中一惊;又见康熙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劝,只默默的退到一边,静静地陪伴康熙一起等待。 康熙看了看依旧听不见年兮兰半点声响的产房,愈加拧紧了眉头,随即又抬起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只觉得今晚是他所经历过的最为漫长的一次等待。 产房内,年兮兰只觉得腹痛越发绵密剧烈,她虽然为了节省体力,勉强忍耐不加哭喊,然而身上的寝衣早已被层层冷汗所浸湿,粘腻的贴在身上,模样十分狼狈。 接生嬷嬷再次查看了年兮兰的情况后,终于欣喜的说道:“恭喜娘娘,如今娘娘的产道已经开到十指,龙胎的胎位也很正,只等破水以后,娘娘便可以开始用力了!” 孙嬷嬷拿着锦帕为年兮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细细的叮嘱道:“娘娘等会儿觉得腹痛之时便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努力向下用力,以便可以将龙胎推出体外。娘娘若是能够忍住,便尽量不要大声哭喊。否则既会浪费不少体力,也会延长产程。” 年兮兰知道孙嬷嬷的建议是为了她好,正想点头答应,腹中却再次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年兮兰一时忍耐不住,“啊”的一声呼痛出声。 年兮兰感到身下流出了温热的液体,只听接生嬷嬷大声劝道:“娘娘莫怕,破水之后产程会加快数倍,龙胎很快便可以出生了!娘娘多用些力气,坚持一下,很快就可以平安了!” 年兮兰连忙屏住呼吸,按照接生嬷嬷的提醒用力。 阵痛间歇期间,芳婉、芳蔺连忙递上滋补的鸡汤。年兮兰尽管没有胃口,却依然逼着自己尽量将鸡汤多喝几口,以便可以补充体力。如此反复用力几次,竟是再也没有哭喊过半声。 一直守在产房外的康熙被年兮兰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连忙走到产房门口侧耳细听,然而除了接生嬷嬷偶尔的几句提醒以外,却再也听不到年兮兰的半点声响。 康熙心中顿时掠过无数种可怕的念头,每一个设想都有着他无法接受的结局。 康熙烦躁的在产房外传了两圈,正欲唤芳婉出来问清楚产房内的情况,却忽然听闻产房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康熙心中一喜,随即想到年兮兰怀的是双胎,此时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尚未生下来,不禁又皱起眉头,暗自担忧起来。 此次倒没有让康熙等候太久。只过了不到半个钟,随着产房内再次传出婴儿的啼哭之声,第二个孩子也平安降生。 当地一缕晨光映照在翊坤宫金碧辉煌的殿顶之上,两位接生嬷嬷分别抱着两位包裹着红色锦被的婴儿走出产房,满脸笑容的跪在康熙面前,向康熙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熙妃娘娘为皇上诞下一对龙凤胎,小阿哥比小格格早出生半刻钟,真乃是龙凤呈祥的祥瑞之兆啊!” 康熙皱着眉头,立即追问道:“熙妃现在如何,可否平安无恙?” 接生嬷嬷连忙回禀道:“熙妃娘娘一切安好,只是有些劳累过度,此时已经睡着了。” 康熙听闻此言,终于放下心来。 康熙神色略缓,转头望着接生嬷嬷怀中抱着的两个婴儿,惊讶的发现两个宝贝虽然刚刚出生,然而却生得皮肤白皙、粉妆玉琢十分可爱,半点不像其他刚刚出生的婴孩那般红彤彤的猴子模样。 康熙仔细看了看两个婴孩儿的面容,惊讶地发现两个孩子的容貌竟然分别肖似自己与年兮兰,不禁觉得万分有趣。 康熙笑眯眯的伸手抱起容貌与年兮兰极为相似的小格格,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朕的小格格真是可爱!刚刚出生就生的这般玲珑剔透,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瞧这可爱的小模样,果然与她那美丽的额娘一模一样!” 康熙一边说,一边抱着小格格向产房中走去。 原本,两位接生嬷嬷见康熙只看了小阿哥一眼,便亲自抱起小格格不停的夸赞,心中便已经十分惊讶,此时又见康熙竟然怀抱着小格格举步向产房走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小心翼翼的劝阻道:“产房血污不祥,只怕会冲撞了皇上。等奴婢们为熙妃娘娘更换好衣衫,将熙妃娘娘送会寝殿之后,皇上再见熙妃娘娘也不迟……” 接生嬷嬷的话在康熙凌厉的目光中渐渐消声,两人眼睁睁地望着康熙神色自若地走入产房,却不敢再劝阻半句。两位嬷嬷相互对视一眼,连忙怀抱着闭目熟睡的小阿哥匆匆跟随康熙返回产房内。 此时,芳婉、芳蔺已经为年兮兰清理了身上的血污,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因此,年兮兰整个人看起来尚算十分清爽,只是脸色略苍白,轻蹙的秀眉透着淡淡的倦容。 芳婉、芳蔺与木槿三人见康熙竟然走进产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平静的向康熙行了礼,之后便安静的退到一旁,以免打扰康熙与年兮兰相聚。 康熙放轻脚步走到年兮兰身边,将小格格轻轻放在年兮兰身旁,转身又从接生嬷嬷怀中接过小阿哥放在小格格的身边,侧身坐在床榻旁边,握着年兮兰柔软的小手,轻声说道:“朕的兰儿果然厉害,第一胎竟然便为朕生了一对珍贵难得的龙凤胎!咱们的小格格和小阿哥都可爱极了。小阿哥的容貌很像朕,小格格的相貌更是与你如出一辙。朕心甚喜,真想立即与你好好庆祝一番!” 康熙望着年兮兰疲倦的容色,伸手轻轻抚了抚年兮兰苍白的脸颊,柔声道:“朕知道你为朕诞育两个孩子十分辛苦。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朕还要与你一起给咱们的两个宝贝取名字呢!” 康熙说罢,又陪伴了年兮兰一会儿,见年兮兰睡得十分安稳,便终于放下心来。康熙嘱咐芳婉等人好生侍奉年兮兰,而后便返回寝殿更衣用膳,随后便心情愉悦的上朝去了。 熙妃于七月初七七夕当日寅时初刻平安为康熙产下一对龙凤胎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宫廷内外。 朝中大臣皆觉得龙凤呈祥乃是极为难得的祥瑞,纷纷上表表达自己的恭贺之情,并且趁机歌功颂德一番。 而后宫的诸位妃嫔们则对年兮兰的好运气艳羡不已。 和嫔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幽幽的叹息道:“竟是一对儿龙凤胎!熙妃果然是好福气呢!” 密贵人则轻蹙着秀眉仔细打量着镜中略显憔悴的女子,怅惘的长叹一声,神色越发黯然。 宜妃抚摸着自己手上从胤禟那里新得的紫翡指环,冷声嗤笑道:“原来是龙凤胎呀!这熙妃的运气好得让人嫉妒!只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喜新厌旧的皇上,能够将这份令人侧目的盛宠维持多久?” 诸位妃嫔中最为气愤的便属永和宫的德妃。 德妃见年兮兰竟然平安的产下龙凤胎,且母子均安,便恨得牙根痒痒。 德妃暗自后悔不已,责怪自己竟然一时不察被年兮兰专钻了空子,生下一对儿龙凤胎,如此一来,只怕原本便十分宠爱年兮兰的皇上更是要将她宠上天去了!   ☆、第50章 ,请支持哦*罒▽罒* 熟睡中的年兮兰再一次梦到了前世的四个孩子们。然而,这次的梦境又与以往有所不同。 以前,年兮兰每次在梦种见到前世的四个孩子,他们的年岁与容貌皆是年兮兰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时的样子。然而此次入梦,四个孩子竟然是长大成人以后的模样。 年兮兰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倘若前世的四个孩子能够平安的长大,他们会是怎样的模样。而她的这个奢侈的愿望却从来不曾实现过。 此时,年兮兰激动的望着面前四位挺拔俊秀的青年男女,惊讶的用手掩住口,晶莹的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睛里流淌出来,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们诉说,此时却又哽咽难言,几次张口却都未能说出半个字来。 福惠微笑着开口道:“我们四个皆已轮回转世,有了新的生活。因为额娘心中的执念一直无法心安。如今在有缘人的相助之下前来与额娘一会,以慰额娘思念之情。从今而后,天长水远、世事茫茫,也许无缘再见。我们自会各自珍重,请额娘勿再以我们几人为念。望额娘珍重万千、一世平安。” 福惠说罢,四人便微笑着与年兮兰告别,身影渐渐远去,终至消失不见。 年兮兰如何舍得就这样让几个孩子离开?因此,年兮兰只愕然片刻,随即发足狂奔,不舍的追在后面,悲凄的唤道:“不要离开额娘……不要……” “兰儿,醒醒,不要怕!咱们的孩子们都好好的,如今正躺在你的身旁。你一睁开眼睛便能够看到他们了。” 听着康熙柔声的抚慰,年兮兰渐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年兮兰睁开双眼,看见康熙正坐在床榻旁边担忧的凝望着她,见她苏醒,顿时露出喜悦的笑容。 康熙将年兮兰拥入怀中,轻柔的为年兮兰擦去脸上的泪水,低沉的语调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可是又做噩梦了?好好的为何哭了起来?” 年兮兰伸出手臂环抱着康熙的腰,将脸颊深深埋入康熙的怀抱中,喃喃道:“我梦见了孩子们……”年兮兰身子一抖,忽然哽咽难言,只是越发紧紧的抱着康熙,仿若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浮木一般。 康熙不疑有他,只当年兮兰被产子之时的不适吓坏了,因此才会胡思乱想,做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噩梦。 康熙轻柔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微笑着安慰道:“咱们的小格格和小阿哥一切安好,你瞧瞧,他们不是正在你的身旁睡着呢?都已经是当人家额娘的人了,竟然还会因为虚幻不实的噩梦哭鼻子,真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年兮兰赶忙推开康熙的怀抱,俯身细看两个宝贝。许是与年兮兰心有灵犀,小阿哥与小格格竟然在年兮兰欣喜的目光中醒了过来,瞪着明亮清澈的双眼望着年兮兰,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令年兮兰的心都要融化了。 年兮兰俯身抱起自己身边的小格格,发现她的容貌竟然与前世的女儿有五六分相似,心中怜惜之情愈盛。小格格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了年兮兰一会儿,竟然张开粉嫩的小嘴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随后似乎嗅到了年兮兰身上香甜的奶香,便扭着身子往年兮兰怀里蹭去。 由于年兮兰此次是足月生产,因此奶水格外充足。此时又被小格格在怀中蹭来蹭去,便已经自觉的开始溢出香甜的乳汁,浸湿了胸前的轻薄的衣裳。 一直关注着年兮兰的康熙敏锐的发现她不自觉的扯了扯胸口的衣衫,顿时眼尖的发现了年兮兰胸前的异样。许久不曾与年兮兰真正亲热过的康熙想到此时年兮兰胸前的美景,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种种香艳的美景,不由得看直了双眼。 注意力早已尽数被怀中可爱的宝贝所吸引的年兮兰自然没有发现康熙的异样。年兮兰望着小格格着急的模样,不禁回想起前世由于自己身体虚弱,几乎没有奶水,因此虽然心中十分疼爱孩子们,却也从来不曾动过自己喂养他们的念头。 然而,年兮兰此时望着怀中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感受着自己胸前的湿濡,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她好想亲自喂养两个孩子,悉心的陪伴他们慢慢长大。 年兮兰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满怀期待的望着康熙,忐忑不安的开口问道:“皇上,妾身想要为小格格喂一次奶,可以么?” 康熙闻言却是皱了皱眉:“朕早已经为小格格与小阿哥安排了四位奶娘,你也见过她们,都是身家清白的可信之人,必不会委屈了咱们的两个孩子。你是朕心爱的熙妃,哪里需要你亲自喂养孩子们?” 年兮兰黛眉微蹙,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小格格撇了撇粉嫩的小嘴,哇哇的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如同宝石般黑亮的眼睛里滚滚滑落,那委屈的小模样好不可怜。 见小格格一哭,顿时触动了年兮兰勉强压在心底的伤心往事,不由得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原本淡定的等在一旁,希望年兮兰抱完小格格就会抱起自己的小阿哥见额娘与妹妹皆哭得十分伤心,不禁也撇了撇嘴,雷声大雨点小的大哭起来。 眼见刚刚还喜乐融融的母子三人哭得伤心,康熙的心里也不好受。 康熙望了望躺在床上瞪着自己干嚎的小阿哥,又看了看窝在额娘怀里哭得满脸泪水的小格格,随后又被年兮兰盈满泪水的双眸刺得心中一痛。康熙揉了揉额角,深深的吸一口气,彻底向年兮兰母子三人投降了。 康熙轻轻咳嗽一声,“虽然你亲自喂养两个孩子不合宫规,但是在翊坤宫内略微自在一些也不算什么大事。你若是想要给小格格喂一次奶,便喂一次吧。只是以后天长日久,小格格还要至少喝两三年的母乳。倘若你一直亲自喂养她,实在太过辛苦。朕……舍不得你如此辛苦。” 年兮兰惊喜的瞪大了双眼,红着眼眶动容地说道:“妾身谢皇上包容体谅!妾身也代小阿哥与小格格谢皇上恩典!” 年兮兰谢了嗯,随后便迫不及待的解开领口与胸前的盘扣,抱着小格格喂起奶来。由于,小格格先前已经被奶娘喂过一次奶,此时循着清甜的奶香,轻车熟路的凑到年兮兰的胸前,用力的吸允起来。 小格格只喝了一口奶,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得此次喝的乳汁远比上一次的好喝百倍,于是更加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吸允起来。 由于小格格吸允得太过用力,年兮兰觉得胸口一疼,不禁轻呼了一声,然而双手却更加小心的抱住小格格,只觉得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与满足之感瞬间袭遍全身,不禁露出喜悦的笑颜。 康熙见年兮兰温柔的将小格格抱在怀里喂着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康熙起身坐在年兮兰身边,展臂将年兮兰母女俩人揽入怀中,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低头望着年兮兰给小格格喂奶。 小格格毕竟刚刚出生不久,因此只喝了一刻钟便有些饱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康熙见小格格睡着了,便从年兮兰怀中接过了小格格,将她放到自己的摇车里。 康熙回过身来,正好见到年兮兰俯身抱起小阿哥,正要给小阿哥喂奶,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小格格娇养一些也便罢了,但是,小阿哥是男孩子,不可过分溺爱。他若是肚子饿了,便让奶娘前来喂他就可以了。” 年兮兰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不停的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小阿哥,心里顿时觉得十分不忍,抬头凝望着康熙的深邃的凤眸,柔声恳求道:“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既然刚刚妾身已经喂了小格格,如今便再让妾身喂一次小阿哥吧!小阿哥已经十分不容易,眼巴巴的在旁边等了半天,若是此时告诉他妾身不能亲自喂他,岂不是会伤了他的心吗?” “小阿哥刚刚出生不满一日,只怕连人都认不出,又岂会觉得伤心呢?”康熙极为不满的瞥了一眼腻在年兮兰怀中委屈的撇着嘴的小阿哥,伸手便从年兮兰怀中将小阿哥抱了过来。 小阿哥等了半天,原以为马上就能喝到香甜的母乳,却没想到本来已经到嘴边的美食竟然又再次离自己远去,顿时倍感委屈,不满的大哭起来。 “皇上,小阿哥还小呢,若是将嗓子苦坏了,可如何是好?只让妾身喂他一次,仅一次而已!恳请皇上成全!” 年兮兰虽然深受康熙宠爱,但却极少郑重其事的向康熙求过什么恩典。康熙望着年兮兰满含祈求的目光,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拒绝年兮兰的请求。 康熙凝视了年兮兰半晌,深邃锐利的凤眸与清澈诚恳的双眸对视,却渐渐败下阵来。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怀中哭闹不已的小阿哥放到年兮兰的怀中,无奈的摇了摇头,“朕真是拿你们母子三人没有办法。喂吧,喂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年兮兰脸上泪痕未干,却对康熙露出一抹美丽的笑颜,匆匆谢过恩后便温柔的抱着小阿哥喂起奶来。 小阿哥终于如愿以偿的喝到甜美的母乳,舒服的闭上双眼,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自然的搭在年兮兰的胸口。 康熙原本便对年兮兰亲自喂养小阿哥颇为不喜,此时见小阿哥不仅躺在年兮兰的怀中悠闲自在的喝着母乳,竟然还敢给他毛手毛脚的占年兮兰的便宜,心中不由得憋闷不已。偏偏他又已经答应了年兮兰,此时又不能无缘无故的随意反悔,因此只能郁闷的等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小阿哥也终于喝饱了,开心的躺在年兮兰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年兮兰正想多抱小阿哥一会儿,等他睡熟些再将他放下来。然而康熙却迫不及待的将小阿哥从年兮兰的怀中抱了出来,并且唤来奶娘将已经睡熟的小阿哥与小格格带到偏殿休息。 年兮兰正想将衣扣系好,却被康熙按住了手指,只听康熙声音暗哑的说道:“别急,先等一会儿……” 年兮兰疑惑的抬起头,却见康熙正低着头,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花火。 年兮兰忽然明白了康熙的心思,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精致秀美的娇颜艳若朝霞。   ☆、第51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被康熙灼热的目光看得脸色一红,害羞的想要遮掩胸前的美景,却被康熙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扣住了手腕。 “别遮,让朕好好看看你。”康熙低下头去,缓缓靠近年兮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年兮兰见康熙在自己面前俯下身子,一张俏脸顿时如同火烧一般,尽管已经与康熙亲热缠绵过多次,却依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年兮兰也知晓她在怀有身孕期间,的确将康熙憋得不轻。两人虽然时常亲密的腻在一起,却始终小心翼翼的把持着尺度,除了穆常在引致的那场意外的缠绵以外,两人即使偶有擦枪走火,也从未越过雷池半步。 康熙如此细心呵护、温柔体谅,自然令年兮兰感动不已。年兮兰也曾暗自疑惑,身边一向美女环绕的康熙为何近来如此清心寡欲,却不知其实康熙早早便暗自向刘声芳询问过关于孕期同房的影响与禁忌。 犹记当时刘声芳被康熙郑重其事的传到乾清宫,刘声芳还以为康熙有极为重要之事要交由他去办,却没想到康熙竟然会以异常严肃的表情向他询问孕期同房的相关事宜,险些令刘声芳震惊的掉了下巴。 其实,的确是康熙询问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也难怪刘声芳会如此惊讶。 如今只要是家中妻妾众多的豪门大户,自然都不会与怀有身孕的妻妾同房。更何况康熙贵为大清帝王,东西六宫有着诸多妃嫔可以随时为康熙侍寝,康熙又几时需要如此委屈自己,巴巴的守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妃嫔? 然而,想到熙妃明媚鲜艳的倾城娇颜,刘声芳又十分理解康熙的心情。刘声芳暗讨:皇上自从得了熙妃之后,几乎与她日夜相伴。看惯了熙妃万中无一的好相貌,再看宫中其他的妃嫔娘娘,皇上自然会心中不满。 刘声芳虽然也想顺着康熙的心意说些讨喜的话,然而想到年兮兰怀有双胎,未免伤及年兮兰与腹中的龙胎,只能冒着得罪康熙的危险,顶着康熙颇具压力的视线,小心翼翼的回答康熙的问题。 据刘声芳所言,普通怀有身孕的妇人在怀有身孕的第三个月到第七个月之间,只要身体并无异样,是可以与夫君同房的。但是熙妃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由于熙妃乃是第一次怀孕,并且怀有双胎。原本怀有双胎的妇人便极易早产,常常于怀孕七至八月期间便会临产。而怀孕中后期同房更加极易引起早产。因此,倘若命身怀六甲的熙妃娘娘侍寝,只怕会对腹中的龙胎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康熙听闻刘声芳所言,虽然着实郁闷了一段时间,但终究不忍令年兮兰冒有任何危险,因此也便打消了令怀有身孕的年兮兰侍寝的念头。 年兮兰原本以为许久不曾与自己亲热过的康熙此时既然已经动情,只怕会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道。然而,康熙的动作虽然有些急切,但却异常的轻柔温和,的确大为出乎年兮兰的意料之外。 年兮兰只觉得胸口一暖,紧接着从胸前传来阵阵酥麻,早已被康熙调养得万分敏感的身子顿时瘫软成一滩春水,只能无助的揽住康熙的后背,喃喃的轻唤着“皇上”。 康熙早已被年兮兰的美态撩拨得动了情心,此时又软玉温香抱满怀,不由得越发情动不已。康熙敏锐的发现年兮兰身上原本清浅的幽香此时渐渐愈加浓郁,心中不禁万分得意,涌起巨大的喜悦与满足。 康熙虽然万分想念年兮兰娇媚的身子,但却依然不忘小心的顾及着她虚弱的身体,因此只拥着年兮兰缠绵了片刻,便暂且放开了她,起身为她整理好衣裳。 “小丫头,赶紧养好身子!等你满了坐月之期,朕一定要让你好好的伺候朕……”康熙伸手轻轻抚摸着年兮兰红热的脸颊,低哑的声音犹带着尚未平息的欲念,最后一句话更是低下头来贴在年兮兰的耳边喃喃细语,温热的呼吸喷入年兮兰敏感的耳朵里,令年兮兰的身子微微一颤,顿时惹来康熙低沉愉悦的笑声。 年兮兰羞恼的瞪了康熙一眼,嗔怪道:“皇上又欺负妾身,妾身不依……” 康熙被年兮兰那娇嗔的模样所迷,又忍不住将年兮兰抱进怀里好一顿腻歪,直到略微疏解了些许欲念,才放开年兮兰。 年兮兰被康熙纠缠得气喘吁吁,直到此时仍有些心跳加快。然而想到自己刚刚只不过撒娇的瞪了康熙一眼,却再次给自己惹来这一番火热的纠缠,因此,虽然此时心中懊恼,却再不敢随意的瞪康熙了。 康熙见年兮兰别扭的小模样竟也不恼,只是温和的询问她可否觉得肚子饿,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年兮兰眼睛一转,竟然说道:“妾身想吃冰糖葫芦……” 康熙神色一僵,轻轻咳嗽了一声,摇头道:“这个恐怕暂时不行……姑且不论如今正时值盛夏,根本不是吃冰糖葫芦的季节,更何况你如今尚未出月子,不宜吃那些太过寒凉甜腻的东西。” 其实,年兮兰心中也知晓她此时是不能吃冰糖葫芦的,刚刚之所以如此说,只不过是为逗逗康熙罢了。 如今听到这个十分符合康熙脾气秉性的回答,年兮兰不禁莞尔一笑,柔声道:“皇上所说的种种道理,孙嬷嬷早已经提醒过妾身。妾身刚刚如此说,只不过是想与皇上开个玩笑。皇上无需放在心上,只吩咐芳婉、芳蔺随意取些适合坐月子的妇人食用的膳食便好。” 康熙望着年兮兰脸上柔美宁馨的笑颜,忽然很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尽己所能的将年兮兰喜爱的所有东西尽数捧到她的面前。 康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想起历史上烽火戏诸侯的前车之鉴。康熙皱了皱眉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转眼却见年兮兰正仰着头,关切的望着自己,水润的双眸清澈见底,其中蕴含着满满的情意,却无半分欲望及野心。 康熙忽然心中一松,释然而笑,笑声轻越而愉快,其中更有许久不见的轻松与畅快。 年兮兰不解其意,疑惑的询问道:“不知皇上因何事而发笑,能否说来也让妾身跟着开心开心?” 康熙自然不能将实情相告,心念一动,故意对年兮兰眨了眨眼睛,浅笑道:“朕刚刚在想,既然你想要吃冰糖葫芦,不如朕吩咐御厨们想办法做些温热绵软的糖葫芦给你解解馋,如何?” 年兮兰听闻康熙所言,顿时觉得万分恐怖,“温热绵软的……糖葫芦?”年兮兰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扯了扯嘴角,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赞同的话语。 年兮兰沉默片刻,终于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对康熙扬起一抹柔婉的笑容,轻声说道:“妾身谢皇上费心安排。但妾身如今既已为人母,自然也该为小阿哥与小格格做一个好榜样。因此,妾身不挑食。” 年兮兰说完,还眨着大眼睛万分诚恳的凝望着康熙,顿时惹得康熙一阵愉快的大笑,笑声疏朗,竟是无比畅快。 康熙一边笑,一边伸手点了点年兮兰挺翘的小鼻子,“你这个傻丫头啊,真是朕珍贵的宝贝!” 芳婉与芳蔺得了康熙的吩咐,连忙将早已为年兮兰准备好的晚膳呈了上来。 年兮兰清晨产子,随后又睡了大半天,如今的确觉得有些饿了。年兮兰早就知道月子里所吃的膳食必须少盐少糖,没有什么滋味,自然并不好吃,然而想起自己所生的两个宝贝,年兮兰又觉得万分欢喜,甚至连这淡而无味的食物都吃得津津有味。 康熙见年兮兰吃得香甜,也好奇的跟着尝了一口,随即拧起了眉头,直着脖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却是惊讶的摇头感叹道:“朕真是没有想到,坐月子的妇人所吃的食物竟然如此难吃,不仅所用食材有限,味道竟也无比寡淡,真是委屈你了!你暂且先忍耐几日,朕再命御厨们好好研究研究,看看可否将这些膳食做得好吃一些。等你出了月子,朕定要命御膳房好好准备一桌你喜爱的美味佳肴,好好给你解解馋!” 年兮兰心中窃笑不已,暗自琢磨着自己在康熙的心目中,究竟是有多么喜好口腹之欲,竟然令康熙替她委屈至此? 然而,能够引起康熙的心疼与怜惜终归是一件好事,这对于他们母子三人的未来极为重要。因此,虽然康熙对此事有所误解,但年兮兰却也并不想为此事多做解释。况且,被康熙呵护娇宠的感觉,的确不错呢! 康熙虽然没有再动半口食物,却一直坐在年兮兰身边陪她用完晚膳。 年兮兰用完晚膳后,芳婉与芳蔺连忙端来香茶供年兮兰漱口之用,随后又取来温热的巾帕为年兮兰净手。等到收拾妥当之后,两人便知情识趣的退到殿外侍奉,以免打扰康熙与年兮兰相处。 康熙想起两个宝贝尚未取名字,便拉起年兮兰的手,柔声问道:“关于小阿哥和小格格的名字,你可有什么想法?”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莞尔道:“妾身书读的不多,哪里比得上皇上博学多才、通今博古。还请皇上为小阿哥与小格格赐名。” 康熙侧头想了想,浅笑道:“这样吧,小格格的名字由朕来取,小阿哥的名字就交由你来决定吧!” 年兮兰见康熙心意已决,也便不再推脱。年兮兰回想着康熙儿子们的排行与名字,侧头思索片刻,轻声道:“妾身很喜欢胤禧这个名字,皇上觉得如何?”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是一个喜庆吉祥的好名字。如此说来,你为小阿哥所取的这个名字,倒是与朕为小格格所起的名字寓意不谋而合。” 年兮兰眼前一亮,好奇的询问道:“皇上给小格格取的是什么名字?” “悦宁。”康熙柔声道,“喜乐愉悦、祥和安宁。朕希望咱们的小格格一生顺遂,福禄绵绵。” 年兮兰感动的望着康熙,动容的说道:“妾身代悦宁谢皇上赐名。悦宁能得皇上如此疼爱庇佑,必定可以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年兮兰将头靠在康熙宽厚的肩膀,轻声说道:“妾身只希望胤禧与悦宁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快乐幸福的安度此生。” 康熙眉目舒展,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轻轻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你的心愿一定能够实现!这是朕给你的承诺。” 年兮兰轻叹一声,虽然在康熙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却依旧扬起愉悦的弧度,清澈的双眼划过一抹动容之色:“皇上如此待妾身,实乃妾身之福。”   ☆、第52章 ,请支持哦*罒▽罒* 52章 年兮兰生产当日,康熙便昭告宫中,为小阿哥赐名胤禧,序齿二十一阿哥,为小格格赐名悦宁,序齿十二公主。 康熙此旨意一出,满宫哗然。 原本,熙妃为康熙诞下一对龙凤胎,已经使后宫嫔妃艳羡不已,然而,小阿哥与小格格刚刚出生不过一日便被康熙赐名,并且正式序齿,这在宫中前所未有。即便是元后赫舍里氏与孝懿皇后佟佳氏、温僖贵妃钮祜禄氏所生的儿女们,倘若幼年早夭,与不予序齿,尤其是早夭小格格们,更是常常连名字都没有。 而熙妃所生的龙凤胎刚刚出生便被康熙赐名序齿,虽然尚未有正式的封号,然而却是上了玉碟名正言顺的二十一阿哥与十二公主,如此盛宠,不禁令后宫众人纷纷侧目。众人在羡慕之余,不禁对康熙的心思有着诸多猜测,暗自估量着这对大清皇室的第一对龙凤胎是否会对后宫与前朝的局势产生影响。 仅有一女且年幼早夭的和嫔对于熙妃的好运羡慕不已,然而性格温婉平和的和嫔一向不喜与他人争斗,只想独善其身过自己平静的日子,因此并未由于嫉妒而生出什么险恶的心思。 已经为康熙诞育三位小阿哥的密贵人由于已经有子傍身,因此对于熙妃所生的龙凤胎倒不甚羡慕,然而对于康熙给予熙妃的令人侧目的盛宠,心中却生出无限向往。 宜妃虽然嫉妒年兮兰的好运气,但是却没想过要出手对付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只不过人前人后提及熙妃之时,言语之间都透着几分酸溜溜的醋意。 德妃见康熙对于熙妃所出的龙凤胎极为重视,心中不禁警铃大作,对于这对原本在历史上不该存在的龙凤胎更为忌惮。 德妃很想即刻用计除掉这对碍眼的小鬼,然而却又不敢在康熙已有戒心之时轻举妄动。然而若让这对深受盛宠的龙凤胎渐渐长大,德妃又不免心烦意乱、如坐针毡,生怕历史会因为这两个孩子而有所改变,进而影响胤禛与自己的运势。 德妃左思右想,忽然眼前一亮,既然这两个孩子如今年龄尚小,需要由奶娘来喂养,倘若奶娘身上沾染了不洁之物,又或是吃错了东西,只怕也会让那两个尚未满月的小鬼遭受极大的危难。 德妃想到此处,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心中暗暗想道:胤禧啊胤禧,你也休怪本宫无情。倘若你如同史书记载那般只是庶妃陈氏的儿子,那么本宫也不屑于为难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只可惜,你偏偏是年氏的儿子,又占着龙凤呈祥的美名。倘若留你活在世上,只怕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既然如此,你便尽早安心上路吧!怪就怪你不该挡了本宫的儿子登基称帝的宏图之路。 德妃趁着夜深人静之时,禀退了守夜的宫人,合上双眼集中精神,顺利的进入自己的空间中。 德妃望着这个只有四平方米见方的空间,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不由得想起在意外穿越之前曾经听说过的能人异士,对于自己这个仅有极为有限的储物功能的空间十分不满。德妃在摆满药品的货架之上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个盛有透明液体的玻璃瓶,于心中仔细谋算了一番,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德妃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空间虽然很小,其中既无修仙的功法秘诀,也不能带至亲之人进来避难,然而这个空间总算聊胜于无,在关键的时候,多少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然而,被宫中众人羡慕、惦记的年兮兰母子三人此时正面临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 康熙原本以为自己准许年兮兰亲自喂养胤禧与悦宁两个小宝贝一次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极大的纵容,但是,胤禧与悦宁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倘若两个宝贝从未喝过年兮兰的乳汁也还罢了,然而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品尝道世间难得的美味,又如何肯再喝奶娘们的乳汁? 康熙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妥协的,然而胤禧与悦宁竟然日夜哭闹不止,即使连饿了三顿也不肯喝奶娘们的乳汁,康熙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眼见原本胖乎乎、粉嫩嫩的两个宝贝哭得声嘶力竭,迅速的消瘦下去,年兮兰虽然没有再跟着淌眼抹泪的恳求康熙准许她亲自喂养孩子们,但却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成日将哭闹不止的胤禧与悦宁轮流抱入怀中尽力安抚,红红肿肿的双眼满是心疼与怜惜,模样竟是比刚刚生产之后疲惫不堪的模样更加憔悴不已。 恨不得将年兮兰母子三人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康熙如何忍心看着他们如此委屈,因此只能仰头长叹一声,无奈的摆了摆手,彻底妥协了。 “喂吧!喂吧!朕只要你们母子三人都好好的,至于其他的规矩,守不守也无所谓了!” 得了康熙的旨意,年兮兰顿时开心不已,又哭又笑的连连向康熙谢恩,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喂起了已经快被饿晕了的两个小宝贝。 由于年兮兰心疼两个孩子,担心他们饿坏了身子,因此便吩咐芳婉与芳蔺分别抱着胤禧与悦宁,这样她便可以同时喂养两个孩子。 胤禧与悦宁两个宝贝抗争了许久,终于喝上了期盼已久的母乳,顿时来了精神,使出全身的力气,咕嘟咕嘟的喝起奶来。 康熙见两个小家伙喝的香甜,忽然想起年兮兰与众不同的特殊体质,心中不由得暗自琢磨着两个孩子如此钟爱年兮兰母乳的原因,逐渐也便释然而笑,忽然觉得让年兮兰亲自喂养两个孩子虽然不合宫规,然而对于两个宝贝而言,却是一件极好的事。 康熙虽然准许年兮兰亲自喂养胤禧与悦宁,但却令翊坤宫极少数知晓此事的近身侍婢严守秘密,并且将四位奶娘继续留住翊坤宫侍奉,因此宫中其他妃嫔只以为年兮兰正在翊坤宫坐月子,并不知道年兮兰亲自喂养两个孩子。德妃依然小心翼翼的实施着自己的计划,却不知她这一步冲动鲁莽的谋害胤禧的行为,逐渐将康熙怀疑的目光引到了自己与胤禛身上。 胤禧与悦宁本就是足月出生的孩子,因此虽然为双胞胎,然而身量体重却丝毫不比其他足月出生的婴儿差。如今,康熙又准许年兮兰亲自喂养他们,两个宝贝越发长得白胖可爱,嫩嫩的小脸儿仿佛刚刚摘下来的水蜜桃一般,粉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让人喜欢得恨不能上前在那白嫩的小脸蛋上咬一口。 胤禧与悦宁一个喜静,一个好动,然而却同样爱笑,聪明伶俐得根本不像尚未满月的婴儿,就连康熙这个已有诸多儿女的帝王都觉得万分惊讶。 康熙虽然依然偏疼容貌肖似年兮兰的悦宁多一些,然而对于胤禧这个容貌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小阿哥也十分疼爱。尽管康熙依旧秉持着“国赖长君”的观念,此时根本不曾动过立胤禧为储君的念头,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康熙也乐得将胤禧这个老来子单纯的当成儿子来疼爱。 自从添了胤禧与悦宁两个小宝贝,翊坤宫中一下子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在抚养照看两个小宝贝的过程中,康熙与年兮兰不禁觉得时光仿佛加快了脚步,不过转眼之间,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月。 满月可是两个宝贝极为重要的日子,康熙疼爱胤禧与悦宁,特意为两个孩子举办了盛大的满月宴,后宫妃嫔、皇子皇女、宗室亲贵皆需列席参加。 翊坤宫中,芳婉、芳蔺正在康熙的指点下为年兮兰换上一件由冰蝉丝织成的天蓝色旗装,未免引起年兮兰皮肤不适,此件旗装依旧未按品级缝制,只在下摆处以银色及浅紫两种绣线绣了几朵芙蓉花,清新淡雅的样式与极为合身的剪裁穿着年兮兰的身上,越发显得她肩若刀削,腰如约素。 年兮兰怀有身孕之时身形便纤瘦如昔,月子里又亲自喂养两个孩子,因此腰腹迅速恢复为怀孕之前纤细的模样。由于年兮兰不过豆蔻年华,年轻的肌肤有着极好的弹性与复原能力,尽管怀有双胎且足月产子,然而年兮兰的小腹之上却丝毫没有留下妊娠的痕迹,仍旧平坦光滑、细腻如初。 由于今日是两个宝贝的满月宴,一向不爱打扮的年兮兰也着实在装扮上花了些心思。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浅粉色的胭脂衬得年兮兰白皙的俏脸越发出众,清丽之中透着一丝妩媚,娇艳欲滴又不失烂漫可爱,竟是世间罕有的好颜色。 擅长梳发髻的芳蔺取来一块细长的扁方,将年兮兰乌黑柔顺的秀发收拢于发顶,紧密的缠绕于扁方之上,再以发饰固定。由于时值盛夏,因此年兮兰选了康熙几日前赐给她的由紫翡翠及白银制成的芙蓉芳华头面,白腻的手腕上带着一只冰凉润透的紫翡玉手环。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抹装饰,却恰好与发髻上的头饰相得益彰。 康熙见年兮兰莹白如玉的瓜子脸上一双水目澄澈冰凉,如同花瓣一般形状姣好的粉唇微微扬起美丽的弧度,唇畔噙着一抹温暖的浅笑,和煦如同五月柔和的阳光,不禁也微微勾起唇角,赞赏的感叹道:“朕的熙嫔,果然好容止。” 年兮兰亲自动手给胤禧与悦宁换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质地柔软、布料轻薄大红衣裳,越发衬的两个宝贝白嫩可爱,竟比那年画里的金童玉女还要可爱几分。 年兮兰怜爱的摸了摸两个宝贝粉嫩的小脸蛋儿,命芳婉与芳蔺分别抱着胤禧与悦宁,又命木槿随侍在侧,才与康熙手牵着手,一起谈笑着向殿外走去。 乾清宫内,早早已经到齐的妃嫔皇子宗室亲贵们三五人聚在一起,所谈论的话题多少都与熙妃及大清皇室的第一对龙凤胎有关。 相对于胤礽的淡漠、胤祉的嗤笑、胤禛的冷淡及胤禩的观望,胤禟却是摸着下巴浅笑道:“八哥,我听说咱们的这位二十一弟的相貌与皇阿玛极为相似……嘿嘿,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可要好好的抱一抱这位二十一弟呢!”   ☆、第53章 ,请支持哦*罒▽罒* 虽然众人对于久未露面的熙妃以及刚刚满月的龙凤胎已经有着诸多猜测,然而当康熙亲自携年兮兰母子三人在宫人们前呼后拥的陪伴中走入乾清宫的时候,众人连忙恭敬的跪地请安之余,无不伸长了脖子,好奇的打量着熙妃与其所生的龙凤胎如今是何种模样。 除了心灰意冷的惠妃与荣妃以外,其余诸位妃嫔见年兮兰才刚刚出了月子便重新恢复了以往纤细窈窕的身姿,精致秀美的娇颜由于已经为人母,因此在天真烂漫之外又多了些许成熟的韵味,比起刚刚入宫之时的懵懂青涩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心中不由得嫉羡交加。 然而,诸位妃嫔也知晓康熙对于年兮兰与其所出的龙凤胎极为宠爱,否则也不会专门为两个孩子举办如此盛大的满月宴。因此,其他妃嫔即使心中对年兮兰与两个宝贝有所不满,面上却依旧挤出一抹贤淑大度的笑容,竭力展示自己精心装扮后的姿容,以期引起康熙的注意与兴趣,进而能够获得今夜伴驾的机会。倘若能够有幸梦熊有兆,后半辈子在这后宫之中也便有了指望和念想。 宜妃望着年兮兰莹白如玉、滑若清波的皮肤,竟然没有半点暗沉或斑点,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其他刚刚做完月子的妇人大多面色暗淡、且极易留下妊娠所致的斑点。然而熙妃妹妹才刚满坐月之期便这般光彩照人,真是让人羡慕不已。不知熙妃妹妹平常都用些什么东西保护皮肤,可有什么特别的秘方?”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莞尔道:“我也没有什么护肤的秘方,只不过从小养成了喜欢喝水的习惯。每隔三五天,还会以少许白粉、蛋清与蜂蜜的调和之物涂抹于脸上,再用温热巾帕敷面一刻钟。此后,皮肤便会比较嫩滑白皙,次日清晨气色也会好一些。” 宜妃欣喜的点了点头,爽利的说道:“夏日的太阳毒得厉害,近几日我总是觉得脸色不如以前白皙。若是我用了熙妃妹妹的护肤之法以后皮肤的状况有所好转,我定要再备些厚礼亲自前往翊坤宫好好谢谢熙妃妹妹。” 年兮兰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大方而不失热络的说道:“这只是小事一桩,宜妃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其他妃嫔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记下年兮兰刚刚所讲述的护肤之法,打算按照此法敷脸,以期能有年兮兰那样吹弹得破的粉嫩肌肤。 德妃优雅一笑,看了看芳婉、芳蔺怀中着的胤禧与悦宁,面上带着诚挚的笑容,夸赞道:“熙妃妹妹的肌肤即便是与刚刚出生的小阿哥与小公主相比,也毫不逊色,难怪会让后宫诸位姐妹们艳羡不已。” 德妃略微停顿片刻,又夸赞道:“熙妃妹妹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难怪小阿哥与小公主生的如此漂亮可爱!” 宣嫔、密贵人、谨贵人也连忙跟着夸赞起年兮兰与胤禧兄妹,话里话外却始终围绕美白肌肤、瘦身纤腰的相关话题。宴席之上的气氛倒也和乐融融。 与众位妃嫔心思不同,在场的诸位皇子们由于适才胤禟的一番胡言乱语,对于传说中长相与康熙十分相似的胤禧更加感兴趣。 胤禟一见胤禧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更为肖似康熙,不由得越发来了兴致。 在康熙宣布开席之后,胤禟特意寻了一个适当的时机,凑到两个孩子近前,伸手从芳婉手中接过胤禧抱在怀里,看着怀中绵软可爱、粉嫩嫩的婴孩,不由得笑弯了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心中暗讨原来皇阿玛包子脸的模样竟是如此可爱啊! 胤禟抱着胤禧掂了掂重量,又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捏了捏胤禧胖嘟嘟的小脸蛋,见胤禧与康熙如出一辙的丹凤眼露出懊恼的神色,不禁越发笑歪了一张俊秀艳丽的皮相。 胤禟担心胤禧恼了他,不肯再给他抱,眼睛一转,连忙从身上解下一块水头十足的上好的玉佩塞到胤禧肉乎乎的小手里,笑眯眯的诱哄道:“小胤禧,我是你英俊潇洒的九哥。九哥有很多漂亮的小石头,改日九哥再多拿一些来给你玩,好不好?你看这块绿色的石头漂亮吧,小胤禧喜不喜欢九哥送你的礼物?” 胤禧此时才刚刚满月,小手如何拿的稳玉佩?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胤禟前些时日新得的这块心头好便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胤禟脸色一僵,随即却笑道:“哈哈哈,想不到胤禧也有如此顽皮的时候!好在这样的石头九哥家里还有很多,只要你乖乖的,日后九哥再寻好的给你。你看,九哥对你好吧!来来来,再给九哥笑一个……” 胤俄见胤禟抱着胤禧玩得欢快,心里也跟着痒痒起来。 胤俄心中寻思着:难得胤禧生了这样一副好相貌,除了脸蛋圆润、皮肤白皙一些,眉眼之间简直与皇阿玛一模一样。以前自己小的时候,皇阿玛可没少教训自己顽劣无忌、性格鲁莽,甚至有一次自己被皇阿玛亲自手持戒尺追着打,屁股红肿的接连几天都不能仰面躺着睡觉。若是等会儿能够有幸亲眼目睹胤禧尿裤子的囧态,看着那张与皇阿玛极为相似的面容因为尿了裤子而委屈的嚎啕大哭,自己再于一旁略尽兄长之责,温和的教导胤禧几句,那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胤俄心里想着美事,嘴角恨不得都咧到了耳根子,也跟着站起身子,大步流星的走到胤禟身边,伸手从胤禟怀中将胤禧抱了过去,口中还振振有词的不停安抚道:“小胤禧,我是你的十哥!我虽然长得略微粗犷了一些,不像你的九哥那般唇红齿白。但是,十哥带孩子最有一套了!十哥府上的小阿哥们都喜欢与十哥玩。等你再长大一些,十哥教你骑马射箭,带着你打猎去!” 胤俄一边说,一便豪爽的拍了拍胤禧肉乎乎的小屁股,然而平日里看似粗枝大叶的胤禧今日却非常细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手掌上的力道,生怕拍疼了胤禧,将他惹恼了,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教导小家伙的机会了,那岂不是会少很多乐趣? 原本神色阴郁的胤礽见胤禟与胤俄怀抱着胤禧玩得不亦乐乎,如何猜不出两个弟弟的心思。胤礽看着胤俄怀里白胖粉嫩的胤禧,不由得也微微勾起唇角,微挑的凤眼中透出些许兴致。 胤礽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胤俄身边,浅笑道:“二十一弟果然长了一副讨喜的好相貌!来,让太子二哥抱一抱!” 胤俄虽然不喜太子,但却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胤礽的面子,于是瞥了胤礽一眼,小心翼翼的将怀中胖乎乎的胤禧递了过去,口中还不忘叮嘱道:“小孩子最怕扭了脖子、闪了腰!你的右手要在下面托着些,以免弄伤小家伙!” 胤礽看都未看胤俄一眼,只以极为娴熟的动作抱起胤禧,口中却淡淡的说道:“十弟几时这般啰嗦起来?孤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这抱孩子的动作莫非还需要十弟来指教不成?” 胤俄听见胤礽阴阳怪气的腔调便有些心气不顺,正欲开口反驳几句,却忽然见到胤礽脸色微僵,露出极为古怪的表情。 胤俄仔细一看,原来是胤礽怀中的胤禧大大方方、豪不吝啬的赏了胤礽一泡童子尿,胤礽深蓝色的长衫上顿时湿了一片。 这下子可把胤俄与胤禟乐坏了。胤禟捂着肚子弯着腰,险些笑岔了气;胤俄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指着胤禧狂笑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胤礽瞪着怀中瘪着小嘴满脸委屈的胤禧,原本阴郁的心绪竟是莫名的好转了许多。 胤礽抬眼望了望正紧拧着眉头望着自己的康熙,忽然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胤禧湿漉漉的小屁股,和颜悦色的安抚道:“莫怕,莫怕!小孩子尿裤子实属平常,小胤禧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二哥这就给你换一件干爽的裤子,很快就不会再不舒服了!” 胤禩噙着一抹温暖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缓步而至,兴致勃勃的建议道:“还是让八哥给你换尿布吧!八哥家里的弘旺比你大不了多少,便是被八哥一手带大的。因此,八哥这照顾婴儿的手艺可是熟练的很,一定会将你照顾得妥妥贴贴、无微不至的!” 年兮兰看着平素里关系冷漠、且彼此间明争暗斗的几位皇子竟然不约而同的对胤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如今更是争抢着要为胤禧换尿布,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年兮兰轻蹙着秀眉,忐忑的望着康熙,柔声询问道:“皇上,都怪妾身思虑不周,竟然忘记给胤禧带更换的衣裳。妾身见两个孩子也有些睏了,不如让妾身先带着他们回翊坤宫去吧。” 康熙此时见胤礽、胤禩等几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儿子们竟然饶有兴趣的逗弄着与自己容貌极为相似的胤禧,一眼便看出了这帮臭小子心里的打算。康熙原本想要立即阻止,然而却惊讶的发现平日里勾心斗角、相互争斗不休的几个儿子竟然因为胤禧而露出笑容,在逗弄胤禧一事上倒是默契十足、齐心协力。 然而此时,康熙眼见一向严肃冷面的胤禛竟也浅笑着站起身子,缓步向胤禧走来,不禁嘴角狠狠一抽,伸手揉着自己额角,连忙开口阻止道:“胤礽、胤禩,你们几个休要再胡闹。胤禧自有宫人照顾,你们几个争抢什么?” 康熙说罢,立即吩咐芳婉与芳蔺带着已经有些睏倦的胤禧与与悦宁在四名宫人的护送之下先行返回翊坤宫,将两个孩子交由奶娘们照顾,却侧着头温和的对年兮兰说道:“孩子们有奶娘们看顾,你不必担心。你再陪朕多坐一会儿,等会儿朕送你回翊坤宫。” 年兮兰心中虽然惦念两个孩子,但终究不愿当众驳了康熙的好意,于是压下心中的牵挂与不舍,对康熙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那乖巧柔顺的模样看得康熙一阵心动,心中暗想:也是时候让刘声芳好好给年兮兰诊诊脉了! 虽然康熙打算的很好,然而不巧的是身体一向无比健康的刘声芳今日却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好不狼狈,因此告了病假,回家养病去了。康熙知晓此事以后,着实郁闷至极。 当晚,康熙眼巴巴的看着年兮兰亲自将胤禧与悦宁喂得饱饱的,之后便赶紧唤来奶娘将两个孩子带到偏殿休息。 年兮兰一边系着衣扣,一边不解的询问道:“皇上为何如此着急命奶娘将胤禧与悦宁带下去?妾身还想要哄他们入睡呢!” 康熙薄唇微扬,明亮的凤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倾身上前扑倒年兮兰,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暗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欲念,“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现在要如何将朕哄睡吧……”   ☆、第54章 ,请支持哦?〔^?^*〕 年兮兰被康熙炙热的目光看得脸色一红,粉唇轻启,羞赧的柔声唤道:“皇上……” 康熙一向最爱年兮兰不胜娇羞的美态,此时软玉温香抱满怀,不由得越发心旌摇荡。康熙伸手轻轻抚摸着年兮兰红热的脸颊,缓缓低下头去,吻住她轻启的唇瓣。 年兮兰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揽住康熙的脖颈,粉嫩的小舌欲拒还迎的与康熙霸道强势的唇舌追逐嬉戏。康熙被年兮兰撩拨得愈加情动,火热有力的手掌仿佛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强势却不失温柔的抚摸着年兮兰的娇躯,手掌所及之处无不引起年兮兰轻微的颤抖,以及难以抑制的娇喘轻吟。 康熙望着年兮兰已然情动的娇媚容颜,敏锐的觉察到年兮兰身上的馨香渐渐浓郁,由原本的清香袭人,逐渐变为此时令人迷醉的阵阵幽香。康熙心中一动,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想要拥有年兮兰的欲念,只想要立刻占有身下娇媚动人的女子。 康熙微微抬起身子,伸手利落的解开年兮兰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裳,随即又解开自己身上的龙袍,未及褪下袍服,便迫不及待的向年兮兰俯下身子。 事实上,年兮兰的身子早已恢复如初。然而,年兮兰由于才刚刚出了月子,且许久不曾与康熙同房的缘故,因此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加上被康熙略微有些急切的动作吓了一跳,年兮兰便情不自禁的伸手抵住康熙的胸膛,微微蹙眉,轻呼了一声。呼声虽然不大,却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安与惧怕。 康熙原本急切的动作竟然由于年兮兰这声细小的呼声生生停了下来,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却依然轻轻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额头,担心的询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年兮兰万万没有想到康熙竟然会在此时停下动作,不禁愕然片刻,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康熙,咬着嘴唇缓缓摇头道:“妾身没有不舒服,妾身多谢皇上惦念。” 康熙敏锐的捕捉到年兮兰清澈水润的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与动容之色,还以为细腻敏感的年兮兰明明身体不适,却为了让自己尽兴而勉强忍耐着,不禁皱了皱眉,轻声细语的安抚道:“你不必害怕,朕自有分寸,必不会伤了你……” 康熙一边说,一边低头在年兮兰的耳边喃喃低语了几句话,年兮兰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却见康熙明亮的凤眸之中满是疼宠与怜惜,忽然便红了眼眶,喃喃道:“皇上根本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妾身的身子当真无事,可以为皇上侍寝……” 康熙轻柔的为年兮兰拭去眼角的泪水,低声轻笑道:“朕的小兰儿几时通晓医术了?竟然还会给自己诊脉断症!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可不是由你随便说说就算数的。等刘声芳病好了,还是让他为你仔细诊诊脉,得知你身子安好,朕才能够放心。” 康熙见年兮兰依然蹙着眉,洁白的贝齿不自觉的咬着嘴唇,便知道她依然还在纠结此事。 康熙目光微闪,忽然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细白的脸蛋,揶揄的轻笑道:“以后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有的是机会让你为朕侍寝,你如今又何必如此迫不及待要自荐枕席?” 康熙此言一出,果然成功的将年兮兰逗的扑哧一笑。 年兮兰笑了片刻,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动容的凝望着康熙,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康熙虽然不再年轻却依然俊朗儒雅的面容,口中溢出轻声的叹息。 年兮兰忽然发现,原来一个男人最令女子动心之处并非拥有巨大的权势与财富,也并非枕席之间强势霸道的征服,而是当这个男人愿意为了心仪的女子而甘愿委屈自己,将她的身体康健放在心上时刻记挂的时候,才最能打动这名女子的真心。 年兮兰脑海中混乱已极,一会儿是前世被胤禛利用,痛失四个孩子的灰心绝望,一会儿是重生以来康熙对她的体贴与照顾,最终却只剩下胤禧与悦宁天真可爱的笑脸。 “皇上对妾身这样好,若是让妾身养成了依赖皇上的习惯,那该如何是好?”年兮兰大胆的直视着康熙深邃的凤眸,半真半假的慨叹道。 康熙却是微微勾起唇角,极为认真的回答道:“如此甚好!朕就是想要宠坏你,让你习惯朕的陪伴,依恋朕的怀抱,再也无法离开朕……” 尽管年兮兰心中早已提醒过自己多次,不能沉浸于康熙给予的宠爱而迷失了自己,然而听了康熙如此动人的情话,年兮兰却依旧忍不住心中的悸动,竟然极为大胆的勾住康熙的脖颈将他拉近自己,仰起头主动缠绵的吻上了康熙含笑的薄唇。 康熙唇角微扬,明亮的凤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即紧紧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干净利落的夺回了掌控权,强势却不失温柔的品尝着年兮兰香甜的粉唇,直到将年兮兰吻得脸红心跳、乱了呼吸才停下来。 康熙充满欲念与深情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年兮兰已有些迷茫的双眼,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动情之时特有的磁性及暗哑,在年兮兰的耳畔轻声低语道:“兰儿乖,夹紧腿……” 年兮兰一张俏脸顿时犹如火烧,难为情的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康熙一眼。 被翻红浪,一室旖旎。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与芳婉等人只当康熙已经得偿所愿,已经于今夜令熙妃娘娘侍寝。然而次日清晨,李德全按照惯例询问康熙留与不留之时,康熙却神色古怪的瞥了李德全一眼,淡淡的说不必令敬事房记档。 听闻康熙所言,李德全的一颗心顿时如堕冰窖。 李德全深深的低垂着头,不敢看康熙一眼,心中却暗自琢磨道:难怪皇上昨日听闻刘御医抱恙无法出诊之时,竟会露出如此急不可待的神色。原来是皇上的身子出了大事,竟然已经严重到了此种地步,即使由美若天仙的熙妃娘娘侍寝都无法……看来,果然应该请刘御医尽快为皇上仔细诊治一番才好! 康熙见李德全神色有异,转念一想,立时明白了李德全的心思,不由得拧紧了眉头,走上前去不轻不重的踢了李德全一脚,笑骂道:“你个糊涂奴才,胡思乱想些什么?朕昨夜并没有……” 康熙说到此处,又忽然住了口,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向一个奴才解释自己的心思。 康熙皱眉沉默片刻,随即对李德全吩咐道:“去太医院看看刘声芳来了没有?若是刘声芳到了,即刻命他来翊坤宫为熙妃诊脉。” 李德全耳聪目明,此时听闻康熙所言,已经反应过来,将事情的原委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顿时为刚刚自己的言行惊出了一身泠汗,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心中再一次因为熙妃娘娘所受的盛宠咂舌不已。 刘声芳知晓熙妃娘娘出了月子以后,康熙必会令自己为熙妃娘娘诊过平安脉后才能放心,因此给自己用了猛药,身子好些以后便返回太医院当值。果然卯时刚过,刘声芳便见内庭总管李德全匆匆前来太医院传康熙旨意,命他即刻前往翊坤宫为熙妃娘娘诊脉。 刘声芳不敢耽搁,连忙赶到翊坤宫为年兮兰诊脉,随后由一溜小跑前往乾清宫,将年兮兰身子已经复原的消息禀报给刚刚下朝的康熙。康熙听闻年兮兰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初,才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当晚,善于体察圣意的敬事房便将年兮兰的绿头牌放在托盘上最显眼的位置,派小太监按照时辰将绿头牌呈到康熙面前供其点选,果然见到康熙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纹,温暖和煦堪比四月暖阳。 敬事房的小太监暗自感叹熙妃娘娘受宠之余,再想起后宫之中整日明争暗斗、翘首期盼能够获得皇上宠幸的其他妃嫔娘娘们,不由得暗自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康熙虽然翻了年兮兰的牌子,却并未传召年兮兰前往乾清宫伴驾,而是在处理完政务之后,便如同往日一般起驾前往翊坤宫看望年兮兰与两个宝贝。 当晚,康熙终于怀抱着心爱的年兮兰,终于一尝多日以来的心愿。从那日以后,康熙几乎夜夜前往翊坤宫,令年兮兰侍寝,白天又时常前往翊坤宫看望胤禧与悦宁,几乎与年兮兰日夜相伴。 宫中妃嫔虽然嫉妒,但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年兮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年兮兰今时今日的身份早已不再是无权无势的小小贵人,而是名正言顺的熙妃娘娘,堂堂一宫主位,不仅已有一对龙凤儿女傍身,更加深得康熙的宠爱。 宫中之人皆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依照如今康熙对年兮兰的宠爱,指不定哪天皇上一高兴,直接在妃字之前加一个贵字,那么,年兮兰便将是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妃嫔,只怕凤印也迟早是年兮兰的囊中之物。因此,直接得罪这样一位宠妃,无疑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然而,就在宫中其他妃嫔皆避其锋芒,小心翼翼的与年兮兰相处之时,德妃却因为年兮兰及其一双儿女给后宫与前朝带来的意想不到的转变而心焦不已,逐渐到了整夜无法安寝的程度,不仅精神倦怠、神色憔悴,甚至到了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地步。 这一日,德妃安插于钟粹宫的眼线向她密保,称宜妃与九阿哥胤禟曾经谈起她在年兮兰入宫选秀之时,曾经动过将年兮兰嫁入雍亲王府给胤禛做侧福晋的念头,不久之后又交给胤禟一个药方,与胤禟低声叙了半晌话,两人仿佛有所图谋。 德妃不由得大惊失色,未及细想便认定宜妃与胤禟必定想了什么诡计欲谋害胤禛。德妃虽然猜不透宜妃与胤禟的用意,但却猜测两人必定打算借由年兮兰一事帮助胤禩除去胤禛。 德妃不禁想到在胤禧与悦宁的满月宴上,诸位皇子仿佛鬼迷心窍一般一起围着胤禧争抢着给那个讨厌的小鬼换尿布,而从那日以后,康熙对诸位皇子的态度也发生了细微的转变,不仅对胤禟、胤俄态度略微好转一些,就连与太子胤礽及胤禩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有所缓和。德妃越想越觉得年兮兰及两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否则必定会对胤禛的储君之位产生极大的威胁。 经过一番仔细斟酌,德妃决定先下手为强,打算来个祸水东引,用李代桃僵之计,将年兮兰与胤禩凑在一起,布下陷阱使康熙相信年兮兰与胤禩有私情。到时候,康熙必定会由于年兮兰的不贞进而厌恶胤禧兄妹。到时候,奶娘应该已经将病气过给了胤禧兄妹二人。而已经厌弃胤禧兄妹的康熙想必会任由那对碍眼的小鬼自生自灭。如此一来,也总算是除去了她的心头大患。 德妃打定了主意,便开始细心部署。 德妃知晓胤禩对于养母惠妃极为敬重。自从大阿哥胤禔被康熙圈禁于王府以后,胤禩每逢入宫看望良妃之时,都会前往咸福宫给惠妃请安。如今虽然良妃已逝,然而胤禩对于惠妃的孝心却丝毫未有改变,时常会前往咸福宫陪伴惠妃闲话些家常,有时候还会带着弘旺入宫向惠妃请安。 想到与惠妃同住于咸福宫中,且与年兮兰交好的密贵人,德妃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德妃想起自己曾经给予密贵人与十八阿哥胤衸的恩惠,不仅对于接下来对密贵人的利用与陷害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为了一击即中,彻底击败年兮兰母子三人,德妃冒着被康熙发现的危险启用了在咸福宫蛰伏多年的细作——咸福宫的小太监小钱子。德妃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小钱子,却不知这名细作早在两年前便被胤禩看出了破绽,胤禩不仅将小钱子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并且连同胤禟之力威逼利诱将其收买了去。 毕竟,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太监能有什么念想?所求者不过权势或财富。以胤禩的手段加上胤禟的财富,想要收买一个小太监实在容易至极。而德妃以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老人家,不过是小钱子的养父罢了。 小钱子原本对其养父还算尊敬,也曾经打算侍奉养父终老。然而,单薄的养育之恩显然敌不过万贯家财的诱惑,小钱子如今早已经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将养父抛诸脑后,但是为了不使德妃起疑,小钱子每个月依旧会托人带些银钱给养父作为生活之用,作出一副侍父至孝的孝子之态,才逐渐令德妃对他放下心来,自以为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因此,小钱子这边刚刚得了德妃的吩咐,转身便将此事对胤禩和盘托出。 胤禩知晓此事以后,不由得冷笑连连,甚至怀疑此事背后还有着胤禛的手笔。 胤禩想起前几日胤禟对他提及德妃曾经动过将年兮兰嫁给胤禛做侧福晋一事的时候,他还曾经规劝胤禟谨言慎行,不要再随意提及此事,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与是非。然而,此时想到德妃的歹毒诡计,胤禩又不免觉得自己对胤禛实在太过仁慈。 胤禩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浅笑,对小钱子吩咐道:“你只按照德妃的吩咐去做便好。只不过……爷自会让他们知晓,何为害人终害己!既然老四如今仍然不遗余力的对付爷,爷若不小心应战、予以反击,岂不是对不起老四的一番心思……”   ☆、第55章 ,请支持哦*^o^*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一转眼,又到了桂花满园、莲藕肥美的季节。 年兮兰虽然不喜甜食,但不知为何,近来却迷上了桂花莲藕这道软糯香甜的菜肴。而对年兮兰百般疼宠的康熙知晓此事,立刻便给御膳房下了旨意。至此以后,年兮兰每天的膳食中必会有一道桂花莲藕。 阳光明媚、清风习习。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芳婉、芳蔺从御膳房传膳的小太监手中接过食盒,拿到殿内打开一瞧,果然如预期中那般看见一道与昨日做法稍有不同的桂花莲藕与其他色香味俱佳的菜品整整齐齐的放在食盒中。 饶是芳婉与芳蔺定力极佳,此时再次见到桂花莲藕这道菜肴,也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无奈的神色。 年兮兰倒是毫无所觉,接连夹了好几块桂花莲藕,兀自吃得津津有味、眉开眼笑。看得芳婉、芳蔺与木槿三人目瞪口呆,心中惊讶不已。 心直口快的芳蔺抽了抽嘴角,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主子,您接连几日吃同一道菜,当真不会吃腻么?” “不会呀!”年兮兰一边将口中软糯香甜的桂花莲藕咽下,一边浅笑道:“桂花莲藕美味至极,很合我的口味,哪里会那么容易便吃腻了呢?” 芳婉摇头浅笑道:“主子现在是彻底迷上这道桂花莲藕了,任是谁的规劝都听不进去的!芳蔺你还是别再劝主子那些饮食均衡、以免吃腻之类的话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主子便会吃腻了桂花莲藕,自己自然也就不喜欢了!” 木槿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奴婢看不见得吧。主子一向对喜爱之物极为专情,又极为长情。只怕从今往后翊坤宫的菜单之上便要一直加上一道桂花莲藕了!” 年兮兰莞尔一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又想起木槿所言之专情与长情,不禁又愕然当场,细腻敏感的心思转了几个圈,竟是渐渐地品出些许其他的意味来。 芳婉等人见年兮兰神色有异,还以为年兮兰由于她们三人适才的胡言乱语而心生烦闷,不禁警告的瞪了一眼芳蔺与木槿,柔声劝解道:“刚刚是奴婢们多嘴了,主子切莫放在心上!” 芳蔺见年兮兰黛眉轻蹙、沉默不语,不由得也跟着心急地劝慰道:“主子自己吃得开心就好,何必在意其他人说些什么?嘴巴虽然长在别人的身上,说些什么无法控制;然而肚子却是自己的,可是万万亏待不得!” 年兮兰听着芳蔺的劝慰,觉得芳蔺看似无心之言,其中却蕴含着一些常常被人忽视的道理。 年兮兰侧头思索片刻,莞尔一笑,“听你如此说,莫非是宫中如今已经有了些什么不堪入耳的传言?” 芳蔺不敢有所欺瞒,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不过是宫中有些眼皮子浅的奴婢嫉妒主子,在私底下非议主子出身小门小户,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竟然对一道菜肴如此喜爱,甚至不顾宫中妃嫔用膳的规矩……她们一定是忌妒皇上对主子非比寻常的盛宠,才会如此非议主子。你主子不必与她们一般见识,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芳婉着急的狠狠拧了芳蔺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责怪道:“你这哪里是在安慰主子?简直越说越让人生气!真真是个嘴笨的,偏偏又数你嘴快!” 年兮兰见她们几个如此,反而被逗笑了,一边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喜爱的桂花莲藕,一边浅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和几个不相干的奴才生些闲气。” 年兮兰用了合心意的早膳,又喂饱了胤禧与悦宁。将两个宝贝哄睡以后,年兮兰见殿外阳光正好,不由得想念起浮碧亭美丽的景色。 年兮兰带着芳婉与木槿前往御花园散步,走到咸福宫附近之时,正巧遇到带着近身侍婢柔儿的密贵人。 密贵人一见年兮兰,便笑着迎了上来。 “妾身参见熙妃娘娘,娘娘万福!”密贵人恭敬的向年兮兰行了一个万福礼,年兮兰莞尔道:“密贵人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密贵人浅笑着站起身子,柔声道:“妾身正打算前往翊坤宫向熙妃娘娘请安,再顺便请娘娘指点妾身画几个新鲜的花样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娘娘。” 密贵人一边说,一边从柔儿手中取过花样子,双手递给年兮兰,“可不就是这几个花样子嘛!妾身画来画去,总是觉得不合心意。眼见过一阵子天气即将转凉,妾身还想着给小十八缝制一件保暖的里衣贴身穿着,只是花样选来选去也选不中,也想请娘娘指点一二。上次在翊坤宫,妾身见娘娘亲手为二十一阿哥与十二公主缝制的虎头帽和虎头鞋颇为精致,也想自己动手给小十八做一个。只可惜妾身手拙,连做了两个都差强人意。看来,还得向娘娘虚心求教,方能成事。” 年兮兰看着手中精巧秀美的花样子,浅笑道:“密贵人太过自谦了,这已经很好了。无论是绣在里衣或绢帕上,都是极好的花样。十八阿哥应该会喜欢清雅大方一些的花样子,至于虎头帽和虎头鞋也并不难做,只要方法得宜,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密贵人转身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咸福宫,浅笑着连连告罪道:“都怪妾身思虑不周,竟然拉着娘娘在门口闲聊起来。妾身今早刚刚泡了云雾茶,用的还是去年冬天里收的梅花上的雪水,喝起来格外沁人心脾,幽香袭人。娘娘既然已经到了咸福宫门口,妾身便厚着脸皮斗胆请娘娘赏光,到妾身居住的偏殿小坐片刻,尝尝妾身泡的云雾茶,再教教妾身如何做这虎头鞋与虎头帽。” 在还是贵人的时候,年兮兰便时常与密贵人相互走访,聚在一起画些花样子,切磋一下刺绣的功夫。两人在刺绣的技法上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技巧,彼此交谈之后,的确各自学到了不少东西。尽管两人由于身份的关系,无法成为真正的知己,然而单论刺绣这一共同的爱好,又的确是彼此难得的知音人。 年兮兰见密贵人诚恳相邀,又觉得咸福宫主位惠妃自从大阿哥胤禔被康熙圈禁以后,便一心茹素礼佛,对后宫之中的争斗避而远之;而咸福宫偏殿除了密贵人以外,并无其他庶妃居住,倒也还算安静,少了许多是非;而自己又带着熟悉各种有毒之物的木槿在身边,想必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密贵人的邀约,与密贵人一起向咸福宫偏殿走去。 密贵人热情的将年兮兰迎进了自己居住的偏殿,亲自斟了一杯云雾茶递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拨弄着碗盖,见身旁的木槿微不可查的点头以后,才轻轻抿了两小口茶,不禁由衷的赞赏道:“茶味清冽,回味绵长。密贵人果然有心思。” 密贵人连忙自谦道:“都是些粗俗之物,难得娘娘看得上眼,也是这茶的福气。” 密贵人转头又对柔儿吩咐道:“你再从坛子里取些雪水来重新为熙妃娘娘泡一壶梅子凉茶,为娘娘解解暑热。然后再去御膳房取些桂花糕和芙蓉饼,娘娘喜欢吃。” 柔儿连忙应诺着办差去了。 年兮兰浅笑道:“密贵人不必如此客气,只这一杯云雾茶也已经够喝了。况且我在翊坤宫中刚刚用过早膳,如今腹中饱的很,吃不下什么点心的。” 密贵人连忙笑着解释道:“妾身请娘娘前来帮忙,自然要备些香茶细点招待娘娘。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娘娘随意就好,若是觉得喜欢便少用一些,若是不想用也没有关系。” 年兮兰见密贵人如此说,不免又与密贵人客套几句。密贵人见年兮兰用了云雾茶,便迫不及待的取出自己前两日所做的虎头帽与虎头鞋,拿给年兮兰观看,请年兮兰指点。 年兮兰见密贵人一片慈母心肠,心中也不禁感同身受,竟是十分认真的为密贵人讲解起虎头帽与虎头鞋的做法来。 年兮兰又是讲解又是亲自示范的一番折腾,果然有些口干舌燥,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饮尽了杯子里的云雾茶,犹觉得不甚解渴。 正在此时,柔儿端着清凉袭人的梅子凉茶与精致细点走进殿内。年兮兰正口渴不已,见密贵人端给自己一杯凉茶便有些意动。 年兮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木槿的神色,却见木槿忽然拧起了眉头,心中便是一凛。 年兮兰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欲开口找些借口推辞,却惊讶地看见密贵人咕嘟咕嘟的连喝了几口凉茶,随后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妾身实在没有想到,做这虎头鞋与虎头帽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光是听娘娘讲解都觉得十分辛苦。妾身实在有些口渴,因此刚刚喝茶喝得急了一些,倒是让娘娘见笑了。” 年兮兰此时实在想不明白密贵人究竟是善于伪装还是被他人利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在此时,年兮兰忽听木槿一声焦急的轻呼:“有迷烟!主子快走!” 年兮兰大惊失色,正欲唤芳婉和木槿与自己一同离开的时候,却见她们二人与密贵人主仆相继晕倒。 年兮兰意识到这必定是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不敢继续耽搁,脚步匆匆向殿外跑去。 守在殿外的小钱子万万没有想到年兮兰竟然没有被迷香迷倒,心里想着胤禩许下的一世荣华,心里不由得万分着急,暗骂柔儿办事不力,竟然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早已暗中与小钱子结成对十的柔儿自然已经在行事之前服了解药,刚刚之所以假装与密贵人等人一起晕倒,只不过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掩人耳目罢了。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柔儿此时见年兮兰丝毫未受迷香影响,不但没有被迷晕,甚至还能自由行走跑动,心中震惊之余,也急得不得了。 柔儿想起小钱子许给自己的荣华富贵,咬了咬牙,决定放手一搏。在年兮兰跑过她身旁的时候,柔儿忽然站起身子,举起手中的托盘,狠狠砸向年兮兰的后脑。 年兮兰只觉得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柔儿连忙将年兮兰拖到预先安排好的房间,点燃催情的香料,随即关好房门,心急如焚的找小钱子商量后路去了。 小钱子得知柔儿竟然动手将年兮兰打晕,心中不禁暗骂柔儿坏事,竟然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其他人熙妃娘娘是被奸人陷害的吗? 小钱子虽然怨恨柔儿险些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面上却装出一副深情款款之态,诱哄柔儿喝下毒药,按照先前的计划将柔儿毒死,并且伪装成畏罪自尽的模样。随后便寻到胤禩,将事情始末尽数相告。 胤禩仔细的听小钱子说完,浅笑道:“你只不过是咸福宫的粗使小太监,行事之时又无人发现你。你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去当差,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小钱子兴高采烈的谢了恩,转身偷偷摸摸的离开偏殿,按照胤禩的吩咐回去当差去了。 胤禩望着小钱子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心中暗道:这个奴才虽然该死,但自会有德妃与胤禛为他灭口。胤禩想起小钱子刚刚提及的熙妃头上的伤痕,心念一转,突然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胤禩心中十分清楚,既然熙妃头上已有伤痕,即使按照计划成功的给胤禛下了药,将他引到咸福宫,康熙也只会觉得熙妃与胤禛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此次机难得的机会,好好试探一下胤禛的底细。 胤禛向德妃请安后,正欲出宫之时,却在出宫的路上意外遇到了面带笑容的胤禩。 胤禩与胤禛错身而过,压低声音轻笑道:“四哥与德妃娘娘好计谋,竟然衬弟弟前往咸福宫向惠母妃请安之时,施计将熙妃引到咸福宫偏殿。只可惜,弟弟并未喝下含有催情之物的茶水,未能与熙妃成了好事。四哥听了,可会觉得万分失望?” 胤禛脚步一顿,拧紧眉头道:“八弟莫非还未睡醒,青天白日的尽说一些胡话!” 胤禩勾唇浅笑,“四哥果真好演技,简直可以粉墨登场,演一场热闹的好戏了!只是不知如今弟弟未中圈套,四哥与德妃娘娘又安排了什么人前去咸福宫招待昏迷不醒的熙妃?啧啧,真是可惜了熙妃那样一个世间罕见的美人,只怕为了维护皇阿玛的颜面,她也只有自行了断一条路可以走了!” 胤禩说完便扬长而去,心中并不担心此事败露会连累到自己。毕竟,此时此刻,胤禩除了洞悉先机,令自己避过大祸以外,并未插手在此事上动任何手脚。至于小钱子,胤禩相信按照德妃与胤禛的手段,这个奴才必定活不过今日。 胤禛望着胤禩远去的背影,脸色愈加阴郁。 胤禛对于这位自己最大的夺嫡对手,自然用了一番心思了解他的性格喜好。胤禛深知胤禩既然胆敢于自己面前言辞凿凿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手中必定已经握有足够多的证据。胤禛回想起德妃近来的心不在焉、躁虑不安,竟是逐渐相信了胤禩的话。 胤禛想着对自己一向关怀备至、细心照顾的德妃,再想起胤禩适才所言,倘若任由此事败露,只怕德妃必会难以洗脱嫌疑。 胤禛想起那位曾经与自己近在咫尺,却终究无缘的年兮兰,不禁越发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一向冷清淡薄、手段狠辣的自己竟然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年兮兰香消玉殒。 胤禛被自己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他之所以会选择前往咸福宫趟这淌浑水,只不过是想要帮助亲生母亲洗脱嫌疑罢了,与年兮兰此人并无关联。 胤禛匆匆赶到咸福宫,心中琢磨着宫中传出的年兮兰与密贵人交好的传闻,直接从偏僻的侧门走入咸福宫,挨着密贵人居住的偏殿开始找起。 胤禛见仅有一间偏殿门窗紧闭,于盛夏时节十分可疑,便打开后窗,翻身跳入室内。 胤禛随手关好窗户,匆匆走到床榻旁边,果然在这间原本无人居住的偏殿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年兮兰。 胤禛望着面色苍白的年兮兰,心急的走上前去想要将她唤醒。然而,如此近距离的望着年兮兰精致秀美的娇颜,胤禛心中忽然一热,渐渐涌起巨大的渴望,原本清明的眼神逐渐显出迷乱之态,情不自禁的向年兮兰俯下身子,轻轻吻上她形状娇好如同花瓣一般的粉唇。   ☆、第56章 ,请支持哦O〔∩_∩〕O 今日并非大朝会,早朝时也没有什么大事,然而康熙却总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意乱,甚至在批阅奏则之时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字,最后更是连奏折也批不下去。康熙索性一扔朱笔,传正在殿外等候的刘声芳进殿为自己诊平安脉。 刘声芳刚一进殿,尚未跪地行礼,康熙便匆匆问道:“熙妃今日脉相如何?身子可否平安无恙?” 刘声芳微微一愣,恭敬的跪地请安,随后回禀道:“奴才刚刚前往翊坤宫为熙妃娘娘诊脉之时,并未见到熙妃娘娘。奴才听宫女说,熙妃娘娘用过早膳不久以之后,便带着芳婉与木槿两位宫人前往御花园散步。奴才等了一会儿,未见熙妃娘娘归来,担心误了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时辰,便先行前往乾清宫等候皇上传召。” 康熙听闻此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又是一阵慌乱。 康熙懊恼地站起身子,对刘声芳说道:“朕的身子无碍,倒是并不急着诊平安脉。你还是先随朕前往翊坤宫,为熙妃仔细诊诊脉。熙妃身子纤弱,又时常亲自照看胤禧与悦宁,朕不放心……” 然而,康熙的御驾到了翊坤宫以后,却听闻年兮兰仍未归来。芳蔺与孙嬷嬷心中焦急,已经前往御花园浮碧亭处寻找。 此时,两个孩子已经醒来,由于不见年兮兰而哭闹不止。胤禧与悦宁的哭声使得康熙更加心思烦乱。康熙在翊坤宫内心烦气躁的来回踱着步,忽然举步便向殿外走去,打算亲自前往御花园寻找年兮兰,却由于心中莫名的不安而命刘声芳随侍在侧。 康熙乘着御辇,原本打算直奔御花园而去。然而,当御驾行到咸福宫的时候,康熙心中似有所感,竟然下了御辇向咸福宫走去。 年兮兰是被后脑的剧痛疼醒的。然而当她醒来之后,却险些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再次晕过去。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胤禛,清晰的感受到胤禛正在用力的亲吻着她。年兮兰心中巨震,脑海中一片纷乱。 犹记刚刚重生之时,年兮兰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上天可以赐给她一个报复胤禛的机会,让他与筹谋已久、最为在意的帝位失之交臂。然而年兮兰从来不曾想到,这个机会竟然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年兮兰再次被胤禛抱入怀中,整个身子都不住的颤抖起来,忽然发现眼前的胤禛竟是如此的陌生。前世的仇恨虽然尚未泯灭,然而过去曾经万分执著的痴恋却早已于时空的转换与岁月的流转中化为烟尘随风而逝,如今只余无尽的悔恨与无边的怅惘。 然而,年兮兰眼中的恨意仅有一瞬,随即却转为恐慌与迷茫。 此时此刻,出现在年兮兰脑海中的并不是前世辜负的四个儿女,而是刚刚满月、不久以前还曾经乖巧的依偎在她怀里睡得香甜的胤禧与悦宁。 年兮兰暗暗想道:难道为了前世无法挽回的遗憾,为了复仇而选择一条玉石俱焚之路,就这样以自己的性命及孩子们一生的幸福为代价,拼的一个与胤禛同归于尽的结局。这难道就是自己重生一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吗?因为前世的遗憾与仇恨而重生,再任由前世的仇怨继续折磨自己,逐渐将来之不易的此生变成如同前世一般悲惨凄凉的结局? 年兮兰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她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让前世的仇恨与遗憾毁了她此生最心爱的两个宝贝。 想起胤禧与悦宁天真可爱的笑脸,年兮兰恍然明白了无尘道长给她重生一世这个难得的机会真正的用意,解开执念、化解怨恨与戾气的方法并不是执著于前世的仇怨,而是重新寻找到此生珍爱的至亲,用此生的平静与幸福弥补前世的悔恨和遗憾。 年兮兰终于解开了心结,然而却没有任何欢喜的时间。年兮兰见胤禛竟然一反常态的亲吻自己,锐利精明的凤眼中此时却满是欲念与狂乱,便知晓胤禛必然也中了其他人的暗算,只怕已经被催情之药迷了心智,才会作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年兮兰感觉到胤禛愈加收紧的怀抱,她的心里十分清楚,倘若她再不采取有效的办法阻止胤禛疯狂的行为,只怕她当真便要与胤禛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了! 胤禛毕竟是康熙的亲生儿子,他或许会因为淫乱后宫这一丑闻而与帝位失之交臂,但毕竟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看着他的孩子们渐渐长大;而自己只不过是讨得康熙一时欢心的新宠罢了,只要康熙介意此事,认定她不贞不洁,她便只能以死赎罪,更加会连累一双无辜的儿女被康熙厌弃,不仅前程尽毁,甚至小小年纪便会失去依靠,极有可能无法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活到成年。 年兮兰紧蹙着眉,暗下决心竭尽所能力挽狂澜。年兮兰此时已经无瑕顾及越发疼痛的后脑,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狠狠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 已经迷失本性的胤禛望着年兮兰流血的嘴唇,微微一愣,随即仿佛受到蛊惑般继续用力亲吻年兮兰诱人的唇瓣。 随着香甜的血液流入口中,胤禛迷乱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胤禛惊讶的望着身下满面怒容与绝望之色的年兮兰,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胤禛慌忙放开年兮兰,迅速的翻身下床站起身子,心中一片纷乱。胤禛张口想要对年兮兰解释什么,又觉得此事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无论如何解释也都是枉然。胤禛忽然想到自己既然已经中了迷药,为何又在尚未铸成大错之前如此快速的醒了过来? 胤禛感受着口中香甜的味道,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薄唇上残留的血迹,心念一动,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震惊的望着满面怒容的年兮兰。 年兮兰见平时一向心思敏锐的胤禛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发起愣来,不由得焦急万分,咬牙切齿的催促道:“快走!” 原本应该即刻离开的胤禛正沉浸于自己心中不可思议的猜想,并未注意到年兮兰的催促。 年兮兰强忍着剧烈的头疼站起身子,竟然大胆的狠狠推了胤禛一把,悲凄的怒斥道:“莫非王爷如此憎恨本宫,非要置本宫于死地才肯罢休么?”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宫人向康熙请安的声音。胤禛心中一凛,不再耽搁,小心翼翼的推开后窗,见左右无人便立即翻窗而出,从最近的侧门离开了咸福宫。 在胤禛离开后,年兮兰立即收起了脸上悲凄绝望的神色,镇定的仔细关好窗户,整理好自己身上微微凌乱的衣衫,随后重新回到床榻上躺好,拔下发髻上的喜上梅梢金簪握在手中,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与参见皇上的跪拜声,算好了时间,用尽仅剩的力气举起金簪划向自己的手腕。 年兮兰并非灰心绝望,意欲自尽。而是打算用此计策博取康熙的同情与怜惜,逐渐消除康熙心中的那根刺。 刚才,年兮兰醒来之时便已经感受到嘴唇上的肿胀刺痛,年兮兰不必看都知晓自己的嘴唇如今必是一片红肿。而康熙又是惯经风月之人,如何会看不出她适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既然此事瞒不住,索性便不要瞒。有时候故意将事情闹大,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 年兮兰深知虽然自己与胤禛仅有一吻,然而这在康熙眼中依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既然康熙必回会介怀此事,那么她便只有比康熙反应更加强烈,或许还可以将康熙的怒火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年兮兰早已知晓康熙因为佟贵妃与穆常在闹出的两次大事,一定已经知道了她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及血液解毒之秘。既然如此,她更加要充分的利用她珍贵而特别的优点,用她的鲜血提醒康熙她那不凡的价值与可贵之处。如此一来,即使康熙对她心存怨恨,也不会立即取她的性命。而只要她能够活下去,便一定有办法重新夺回康熙的宠爱。 由于年兮兰故意将伤口划得极深,温热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血液的流逝迅速带走了年兮兰剩余的一点体力,年兮兰眼前渐渐模糊,再次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年兮兰陷入昏迷以前,脑海中只剩下胤禧与悦宁可爱的笑脸。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置之死地,方能重生。 心急如焚的康熙迈着大步冲到密贵人居住的偏殿内,见到密贵人与芳婉、木槿同时昏倒在地,却唯独不见年兮兰的身影。康熙心中不由得越发担忧,又连忙带着李德全与刘声芳继续寻找年兮兰,匆忙之间甚至没有想起传太医前来救治密贵人等人。 耳聪目明的康熙很快便发现了紧挨着密贵人住所的偏殿门窗紧闭,十分可疑。康熙紧皱着眉,大步走上前去,抬腿利落的踢开了虚掩的殿门,锐利的视线一扫,虽然没有看到年兮兰的身影,却见床榻前的屏风下方缓缓流出浓稠的鲜血。 康熙身子一晃,眼明手快的李德全赶忙上前扶住康熙的手臂,却被康熙大力的甩到一旁。康熙紧紧的盯着屏风下方继续不断涌出的鲜血,只觉得呼吸一窒,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康熙呼吸急促,心跳狂乱不已,脚下如风快速奔到屏风后方,却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痛了双眼。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力狠狠捏住,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康熙双目赤红的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年兮兰,看到那白皙的手腕上不断涌出鲜血的狰狞伤口时,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两步方才站稳身子。康熙心中涌起剧烈的疼痛,床榻上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儿,怎么可能是他心爱的兰儿? “兰儿!”康熙一生痛呼,脚步踉跄的奔到床榻旁边,伸出双手用力的按住年兮兰不断流血的伤口,口中大声唤道:“刘声芳,赶快进来救人!”   ☆、第57章 ,请支持哦*罒▽罒* 尽管康熙用力的按住年兮兰手腕上的伤口,却依然无法止住年兮兰不断涌出的鲜血。温热的鲜血浸湿了康熙的双手,在康熙明黄色的龙袍上留下悲伤的痕迹。 康熙双目赤红的瞪视着从年兮兰的手腕上越涌越多的血液,清晰的感受到年兮兰脆弱已极的生命正在他的双手下逐渐流逝,心中不禁涌起绵密的刺痛,愈加强烈的不安与恐慌使得康熙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 守在门口的刘声芳听到康熙焦急的厉声传唤,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知晓必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刘声芳连忙奔进屋子,却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朕过来救人?”康熙厉声怒斥道,颤抖的声音除了愤怒以外,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刘声芳回过神来,连忙连滚带爬的扑到床榻前为年兮兰诊治。刘声芳行医多年,一打眼便知晓年兮兰此时已经命在顷刻。由于此时情况危急,刘声芳也再无暇顾及宫中诊脉的规矩,忙从医箱中取出工具与药材为年兮兰止血。 刘声芳先用棉布紧紧的系在年兮兰的左手臂上,用以减缓血液的流速,随后又取出一个精巧古朴的瓷瓶,将自己辛辛苦苦配置的止血散尽数倒在年兮兰左手手腕的伤口上,之后再用干净的棉布层层缠绕在年兮兰的手腕上扎紧。 刘声芳见洁白的棉布上虽然仍有一些殷红的血液缓缓渗出,但终于渐渐止住了血,心里不禁微微送了一口气,暗想自己的小命总算是可以保住了。 康熙见年兮兰手腕上的伤口终于止住了血,连忙稳了稳心神,托起年兮兰的另一只手腕欲令刘声芳为其诊脉,却被年兮兰右手里紧握着的染血的金簪刺痛了双眼。 康熙厌恶的看着这支染有年兮兰鲜血的喜上梅梢金簪,只觉得这簪子万分不祥。康熙想要从年兮兰手中取下金簪扔到一旁,然而却发现年兮兰握得太过用力,竟然要他用了七八分力道才将她的手掌掰开。年兮兰柔嫩的掌心已经被金簪上的棱角分明的纹饰刺出了点点血痕,看得康熙心疼不已。 康熙望着年兮兰红肿带血的唇瓣,再想起年兮兰紧紧握住金簪的右手与左腕上狰狞的伤口,以及满地殷红的血迹,康熙心念电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康熙知道年兮兰的力气并不算大,即使在第一次侍寝之时年兮兰用尽力气奋力反抗,他也只不过用了四五分力道便将她治得服服帖帖。然而此时,康熙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被金簪刺伤的柔嫩掌心,心中明白年兮兰必定是由于不堪受辱,才会决意求死。若非如此,一向温婉心软的年兮兰如何会狠心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如此深刻狰狞的伤痕! 康熙恨毒了意欲伤害年兮兰的奸人,更加后悔未能保护好年兮兰而使她再次受到伤害。然而,望着眼前决绝的想要以死明志的小女子,康熙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点恨意与埋怨,心中所有的尽是怜惜与心疼。 “真是一个实心眼儿的傻丫头……” 康熙怜惜的叹息着,小心翼翼的握着年兮兰被簪子刺伤的右手,向刘声芳要了上好的伤药,亲自为年兮兰抹在右手上,又从怀中取出自己所用的明黄色锦帕,极为认真的为年兮兰包在手上。 刘声芳深知康熙对熙妃娘娘的恩宠与在意,因此不敢大意处之,连忙仔细的为年兮兰诊脉。刘声芳原本以为处理好年兮兰手腕上的伤口,便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难关,然而此时却被年兮兰短促虚弱、若有似无的脉相惊得身子一抖,险些没有晕过去。 刘声芳深知年兮兰的头上必定有着极重的伤口,连忙颤抖着声音向康熙回禀道:“启禀皇上,奴才从熙妃娘娘的脉象上看,娘娘的头上也受到了大力的撞击。” 康熙听到此处,顿时心中一凛,连忙轻柔的将年兮兰转了半圈,使她侧身而卧,便于刘声芳为她诊治头上的伤口。 年兮兰这一侧身,立刻露出了后脑上的伤处。康熙与刘声芳同时看到了年兮兰的后脑已经明显的肿了一块,虽然不曾破皮流血,那模样看起来也好不吓人。 刘声芳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为年兮兰诊治、敷药、包扎,康熙见年兮兰后脑上显然是被他人重击而造成的伤口,不禁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 康熙早已猜到后宫之中必然有一位高位妃嫔频频施计意欲置年兮兰于死地,此人不仅心肠歹毒,而且极为狡猾、且善于用毒。然而,康熙命暗卫逐一搜查了后宫中每一个主位妃嫔的居所,却没有查到害人的药物及其他罪证。 尽管如此,康熙也只是认为此事仅仅为后宫女子争宠吃醋互相谋算,觉得那些妃嫔们必定嫉妒年兮兰深受自己的宠爱,又见年兮兰家世不显、身份低微,因此才会生出歹心,胆敢屡次伤害年兮兰。 因此,康熙毅然的在年兮兰生产之前便晋封她为熙妃,并且打算等到揪出主谋之人以后,将其废为庶人囚禁冷宫也便是了。再将相关的奴才们或打或杀,也足以震慑后宫,起到警示之用。 然而康熙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在后宫中其他妃嫔皆避其锋芒、不敢招惹年兮兰的时候,再次以如此歹毒的计谋意欲置年兮兰于死地,不由得眯起凤眼,心中多想了几分。 康熙暗想:倘若此人的计谋得以成功,毁了年兮兰的名节,那么不仅他的兰儿会因为此事羞愤自尽,就连兰儿所出的胤禧与悦宁日后也会因为此事在宫里受人非议,抬不起头来。康熙想到自己近来对胤禧兄妹的宠爱,心中忽然涌起一个猜测,觉得幕后主使之人竟然甘冒风险,如此不遗余力的想要尽快除去年兮兰母子,莫不是除了后宫之宠以外,更是为了前朝大位? 康熙脸色愈加阴沉,冷声问道:“熙妃头上的伤,可否要紧?有没有性命之忧,是否会留下难以去除的隐患?” 刘声芳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启禀皇上,熙妃娘娘头上的伤看似不重,并未破皮流血,然而却伤在最为脆弱的后脑,已经致使髓海震荡。奴才担心,娘娘的脑中会有瘀血。倘若血块不消,即便娘娘得以苏醒,也极有可能会留有巨大的隐患。” “治!给朕尽全力医治!”康熙红着眼睛对刘声芳吩咐道:“无论你需要哪位御医配合,或是要用什么珍稀名贵的药材配药,你都只管开口,朕会命人为你准备好你所需要的一切。但是,朕不许熙妃有任何闪失!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还朕一个健康如初的熙妃!” 刘声芳闻言身子一抖,尽管知晓此事很难办到,然而却不敢有半句推脱。 刘声芳知道自己的一条性命已经紧紧的系在熙妃娘娘的病情之上。倘若熙妃娘娘最后得以痊愈,他便可以侥幸逃过此劫,而若是熙妃娘娘有个好歹,那么他即使赔上一条性命,也难消皇上心头之恨。为今之计,只有倾毕生之学尽力将熙妃娘娘的伤患治愈,只有如此,他才可以留下性命继续钻研医道。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刘声芳反而镇定许多:“奴才谨遵皇上旨意,必竭尽所能,为熙妃娘娘医治。” 刘声芳掷地有声的回答总算使康熙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康熙凝视着年兮兰咬破的嘴唇以及身上整齐的旗装,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拧着眉头沉思片刻,虽然无比厌恶此间偏殿,却依旧向刘声芳询问道:“以你所见,此间偏殿之中可有催情之物?” 刘声芳的身子狠狠一抖,将头垂得更低,心中更加默默垂泪,总觉得康熙迟早会有一天心情不愉之时,便会看他不顺眼,随便寻个理由便会摘了他的脑袋! 刘声芳虽然心中万分惧怕,但却深知倘若他知情不报、语焉不详,同样也是犯了欺君大罪。到时候,也许他根本不需要等到以后,便会被雷霆震怒的康熙立即处死。 刘声芳一咬牙,颤抖着声音回禀道:“奴才刚刚进殿之时,便觉察到殿内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气。而此间偏殿既然无人居住,又岂会有人来此处燃些上好的香料?因此,奴才大胆推断,必是行凶之人打算用檀香之气掩盖迷香。” 康熙锐利的视线一扫,只见桌上的香炉内果然残留着一些灰烬,倒有些像是刚刚燃尽的模样。 康熙示意刘声芳上前查看,果然在香炉中找到了参有檀香的催情迷香。据刘声芳所言,此种迷香在燃尽以前有着极强的催情之效,会使人心思迷乱、理智尽失,惟有男女合欢、纵情欢愉一途方可解除药性。 康熙心中怒极,虽然没有半句怒斥痛骂,然而阴郁的双眸中却满是浓郁的杀气,周身萦绕的怒火与肃杀之气使刘声芳身子发软,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已。 刘声芳原本以为再不会有比此事更让他心惊肉跳、惊慌失措的大事了,然而康熙接下来的行为险些令刘声芳惊吓过度、背过气去。 只见康熙忽然执起年兮兰割腕所用的喜上眉梢金簪,幽暗的凤眸厉芒一闪,竟然挥起金簪对着自己的左臂用力划了下去,顿时在小臂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血痕。 “皇上!”刘声芳一声颤抖的惊呼,将守在殿外的李德全与近侍护卫们吓得半死。 李德全等人正欲进殿救驾之时,却见康熙从偏殿内走了出来,明黄色的龙袍之上血迹斑斑,左手上更是不断的向下滴着血,显然手臂上有着严重的伤口。 “皇上保重龙体啊!” “奴才们救驾来迟!奴才罪该万死!” 李德全与一众侍从纷纷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请罪。 康熙冷哼一声,沉声道:“刚刚偏殿内闯入一个蒙面刺客,意欲行刺于朕。多亏熙妃拼死护驾,朕才得以转危为安。刺客本欲挟持熙妃,进而对朕不利。熙妃未免朕受制于刺客,毅然趁刺客不备,利用刺客手中的匕首割腕自尽。刺客惊慌失措,匆忙逃走,想必也逃不了多远。李德全,传朕旨意,命御前侍卫即刻严查东西十二宫,定要将刺客找出正法。若有胆敢阻拦侍卫搜宫者,与刺客同罪论处。此外,咸福宫宫人护驾不利,竟然致使刺客混入其中,罪无可恕,即刻杖毙,一个不留。” 李德全与一众近侍自然知晓康熙所言并不属实,然而康熙身为大清帝王,自然是金口玉言。莫说皇上如今只是声称宫中有一个刺客,就是皇上现在说太阳是方的,他们也要随声附和。 李德全虽然想不明白康熙如此行事的用意,但却猜测此事必然与倍受圣宠却意外于咸福宫内失踪的熙妃娘娘有关。李德全不敢耽搁,连忙领命,一溜小跑传旨办差去了。 康熙转身返回偏殿内,俯身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苍白的脸颊,沉声问道:“熙妃现在可否移动?” 刘声芳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连忙恭敬的回禀道:“只要小心些,不要使熙妃娘娘的身子再受到震荡,便并无大碍。” 刘声芳见康熙竟要俯身抱起熙妃娘娘,连忙小声提醒道:“皇上手臂上的伤口依然在流血,还是让奴才先为皇上包扎伤口吧!”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朕手臂上的不过是小伤罢了,与熙妃所受的伤害相比不值一提。朕自会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不需要你来帮忙。你赶紧去为熙妃开方煎药,等一会儿朕带着熙妃回到翊坤宫以后,朕还要喂熙妃喝药呢!” 刘声芳见康熙如此坚持,也不敢再劝,连忙开方煎药去了。 康熙打发走了刘声芳,自行卷起衣袖,动作利落的迅速为自己涂药包扎。 望着自己缠着白色棉布的手臂,康熙忽然微微勾起唇角,俯身在年兮兰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如今,朕的手臂也受了伤,也算与你有难同当了。所以,等你醒来以后,可不许生朕的气,也不许不理朕!” 康熙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缠着棉布的手腕,眼中满是柔情与怜惜,“朕今日方知,原来,用金簪划破手臂真的很痛。你这个傻丫头,难道都不怕疼么?亏得你怎么下得去手!” 康熙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抱起年兮兰,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殿外走去。 御前侍卫办事迅速,此时已经将咸福宫围得水泄不通。咸福宫的嬷嬷、宫女与太监们不论品级皆已被御前侍卫拿下,跪在咸福宫前院。此时见康熙怀抱着年兮兰走了出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住的哭喊求饶。 李德全走到康熙近前,小声回禀道:“启禀皇上,御前侍卫在咸福宫偏殿发现了一位宫婢毒发身亡。此名宫婢名唤柔儿,是密贵人的近身侍婢。另有一位名唤小钱子的小太监不知踪影,御前侍卫已经在宫内四处寻找。” 康熙心中冷笑连连,更加坚定了要将主谋之人找出并将其千刀万剐的决心。 康熙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年兮兰,不悦的怒斥道:“该死的奴才,身负重罪竟然还敢在此喧哗。给朕先将他们的舌头尽数拔了,以免惊扰了熙妃。” 康熙话音刚落,御前侍卫便即刻动手,咸福宫内顿时一片惨叫哀嚎之声。 康熙脸上毫无半点怜悯之意。为了保护年兮兰的名节,这些宫人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惹是生非,才能守得住秘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如此哀求,朕便额外开恩,再让你们多活一日。李德全,即刻传朕旨意,明日正午,将咸福宫所有宫人在咸福宫门前逐一杖毙。令后宫所有妃嫔宫人必须到场观刑。如有人胆敢借故推脱,不来观刑,便说明此人心中有鬼,必与刺客有所牵连。如此逆贼,当与咸福宫宫人同罪论处。若有此种情形,御前侍卫无需再向朕回禀。无论此人身份如何,皆即刻就地正法。” 李德全等人听闻此言,终于明白了康熙惩治奸人、以儆效尤的决心。 康熙对于满宫的哀嚎之声全然不理,只是愈加收紧了手臂,小心的抱着怀中珍而重之的女子,快步离开了咸福宫,抱着年兮兰一同乘上御辇,向着翊坤宫行去。 德妃焦急的在寝殿之中来回踱着步,终于见绿竹紧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走进殿内。 德妃连忙迎上去,心急的追问道:“事情可是办妥了?” 绿竹面露难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解释道:“说来此事蹊跷得很。奴婢原本在约定的地点打算趁着交付赏银之际将小钱子除去,却没有想到竟然发现小钱子溺毙莲池之中。” 德妃愕然片刻,疑惑的问道:“他的周围可有银钱?会是失足落水吗?” 绿竹摇头道:“奴婢担心被人发现另生事端,因此只匆匆瞥了小钱子的尸首一眼便赶忙离开了。奴婢算着时辰,正欲前往咸福宫打探情况,走到半路却见御前侍卫们匆匆赶往咸福宫,更有许多侍卫正在逐一搜查各宫各殿。奴婢打听之后方才知晓,刚刚皇上于咸福宫遇刺,熙妃因为救驾而身受重伤。据说皇上的手臂都被刺客用匕首划伤了,一直不停的流血,仿佛伤得不轻……” “遇刺?”德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皱眉沉思片刻,随后却嗤笑道:“这宫廷之内守备森严,哪里会那么容易便混入刺客?莫不是皇上当场撞破了年氏与胤禩的好事,被气得糊涂了,而又不能将此等丑事宣之于口,因此才会想出这个办法以图掩饰?什么救驾有功、身受重伤?莫不是那年氏已经被皇上于盛怒之下失手掐死,因此才会……” 德妃猛然顿住,笑容僵硬的凝固在脸上。德妃猛然想到,倘若康熙当真怨恨年兮兰,他大可以随意捏造一个急病而逝的借口,使年兮兰顺理成章的消失于后宫之中,根本没有必要闹出刺客如此大的波澜。 刺客,救驾,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德妃仰头长叹,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那年氏究竟有哪里好?怎么值得皇上为她如此费心绸缪?皇上竟然不惜以刺客为由,将后宫搅的天翻地覆,只是为了给她遮掩丑事!对她那一对什么也不懂的小猫崽子都如此宠爱!难为老四为了他的一句话,便远赴江南去查科考一案。为此,老四得罪了多少大臣亲贵,而皇上却只有一句口头上的夸奖便将老四那个傻小子给打发了!老四不知道委屈,本宫还不能替他委屈吗?” 德妃越说越觉得委屈,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绿竹连忙上前劝慰,好半晌才将德妃哄的止住了哭声。 然而正在此时,负责搜寻刺客的侍卫们搜到了永和宫。 已经猜中了一半真相的德妃自然不愿配合侍卫们的搜查,立即端出妃子的架势借题发挥的训斥意欲搜查的侍卫。 侍卫们也不与德妃多做争辩,只是恭敬且冷淡的将康熙的口谕重复了一遍。德妃一想到康熙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命格与她刑克的女子,顿时一阵急怒攻心,竟然在侍卫面前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康熙整整守了年兮兰一夜,惊心动魄陪伴年兮兰熬过了吐药、高热、呓语等种种险情,甚至多次将胤禧与悦宁抱到年兮兰身边,任由两个孩子哭闹不止,希望以此唤起年兮兰求生的欲望,将她从昏迷中唤醒。 也许是康熙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当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寝殿内,年兮兰终于在康熙期盼的目光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康熙心中一喜,正欲开口之时,却见年兮兰惊恐的缩到床里,悲愤的惊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我关到这间黑屋子里?”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用颤抖的双手焦急的摸向自己的发髻,惊慌失措的喃喃道:“我的簪子呢?我的簪子怎么不见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就是死,也不会任由你欺辱!”   ☆、第58章 ,请支持哦﹋o﹋ 康熙见年兮兰如此惊惧,心中愈加怜惜,以为她受惊过度,被噩梦所魇,连忙上前欲将年兮兰拥入怀中悉心抚慰,却没想到年兮兰竟然拼命的挣扎起来。 康熙心中更堵得难受,他用力的压住年兮兰不断挣扎推据的手臂,却小心翼翼的避开她手婉上的伤口,生怕误伤了她,致使她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裂开。 “兰儿莫怕!朕回来了。朕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些胆敢伤害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年兮兰被康熙抱在怀里,身子却抖得更加厉害,低哑的声音中透着惊慌与不安,试探的询问道:“皇上是怎么找到妾身的?妾身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放心,你已经被朕救出来了!现在,你正躺在翊坤宫的寝殿内。朕就守在你的身边,没有人会再伤害到你!” 年兮兰身子一震,以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妾身睡了很久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康熙不疑有他,轻轻抚摸着年兮兰顺滑的长发,柔声安慰道:“你整整昏迷了一夜,朕也跟着担心期盼了一夜。还好你现在终于醒了过来。现在寅时刚过,等一会儿朕再让刘声芳为你仔细诊诊脉,你的……” 康熙话音未落,却见年兮兰再次奋力的挣扎起来。年兮兰挣动之间竟然丝毫不顾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半个时辰前刚刚重新敷药包扎好的洁白棉布上再次透出殷红的血迹。 “兰儿,不要乱动!你手腕上的伤口很严重。你若继续挣动,会伤到自己!”康熙想要再次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却又不敢过于用力弄疼她的伤口,动作之间难免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一不留神竟然被她挣脱了去。 年兮兰再次缩到床榻最里边,双手抱膝缩成一团,摇头哽咽道:“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皇上!你刚刚说现在是寅时,还说此处是翊坤宫,你根本就是在说谎!这里还是那间可怕的黑屋子,根本就没有人来救我出去……” 康熙听到此处,终于明白自己刚刚为何会觉得年兮兰言行之间有些奇怪。康熙望着年兮兰黯然空洞的目光,只觉得一颗心如堕冰窖,厉声唤李德全即刻前往太医院传令刘声芳回来为年兮兰诊脉。 康熙不敢再过于靠近年兮兰,生怕使她更加害怕,只是侧身坐在床榻旁边,轻声细语的对年兮兰述说他们两人共同经历过的甜蜜过往。 在康熙轻言细语的安慰中,年兮兰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空洞的双眸中渐渐湿润,“原来,现在真的是寅时。所以,妾身的眼睛……看不见了么?” 康熙正欲开口安慰,却见年兮兰轻轻摇了摇头,昔日甜美的笑容如今却满是悲伤与苦涩:“看不见了,也好……” 康熙揣度着年兮兰的心思,心里更加梗堵得难过。康熙试探着靠近年兮兰,轻轻握住她未受伤的左臂,将她拉入怀中,轻声叹息道:“别说傻话!”想了想,又说道:“会好的!” 年兮兰身子一抖,唇角渐渐溢出一抹苦涩的浅笑,“皇上不必再安慰妾身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好?莫说皇上心里无法接受,妾身也无颜面再见皇上……” 康熙想到年兮兰所受的委屈,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痛,然而康熙想起年兮兰倒在血泊之中、脸色苍白命在旦夕的模样,不禁越发收紧了双臂,将年兮兰微微颤抖的身子紧紧的拥入怀中,怅然的叹息道:“你知不知道,昨日朕险些失去你……朕想,朕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时的感受。如今对朕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健康与平安更加重要。朕要你好好的活着,陪着朕和两个孩子……” 年兮兰咬着嘴唇,忽然哽咽的开口解释道:“皇上,虽然妾身……可是……妾身并没有……妾身的身子,妾身最是清楚不过……妾身没有……” 康熙温暖的手掌轻轻抬起年兮兰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划过年兮兰尚未复原的嘴唇,忽然低下头来,缠绵的吻住了年兮兰颤抖的唇瓣。年兮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震惊的模样仿佛不敢相信康熙会于此时忽然亲吻她。 康熙被年兮兰惊讶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阵酸涩,抬起左手轻轻遮住年兮兰美丽而脆弱的双眼,在年兮兰耳边轻声低语道:“朕相信你……只要你说没有,朕就相信你。” 康熙感受着从手掌上渐渐传来的湿意,小心掩去自己心底的叹息。他终究还是欺骗了这个心思单纯并且有着明澈目光的女子。 实际上,自从康熙六岁登基成为大清皇帝以后,他已经许久不曾毫无保留的相信过任何人了。但是,对于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年兮兰,康熙却是愿意相信她的。至少,康熙知道自己愿意尝试着去相信她,尽管现在他还无法做到。 康熙忽然觉得现在年兮兰眼睛看不见了至少也有一些好处,康熙甚至有些庆幸年兮兰无法看见他此时脸上的神色。否则,以年兮兰的敏感与聪慧,她一定会看穿他的谎言。那时候,她又该是何等的难过与委屈? 然而,康熙并不知晓,年兮兰此时也与他一样,正在心底暗自庆幸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正好可以让她借此机会避开她不能对康熙提及的秘密。 年兮兰曾经被困于紫禁城中一百余年,冷眼旁观过数位帝王与后宫妃嫔的日常生活。年兮兰十分了解帝王多疑自负的品性。 因此,年兮兰知晓即使她当真并未失身,然而无论她如何痛哭流涕、卑微的跪在康熙脚边,诸咒发誓的向康熙保证她此生只有过他一个男人,并未被其他人染指,康熙也依然会有所怀疑。 所以,她必需竭尽全力掩盖此事,让这件事逐渐淡去。然而,若想达到这一目的,坦白的向康熙讲述她经历过的所有一切,甚至供出冒犯她的人便是雍亲王胤禛,无疑是最下成的计策。 倘若她当真如此行事,除了会让康熙大失颜面、令皇室蒙羞以外,更加会在康熙的心中插入一根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刺。即使康熙惩治、疏远了胤禛,然而每一次见到她,康熙便会想起她曾经与胤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心中只会愈加介怀此事,必定会逐渐疏远、厌弃于她。 而若是她寻个合理的理由,使康熙相信她并不知晓曾经无礼冒犯她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再加上胤禛的心计与手段,想要令康熙永远也无法查出曾经与她共处一室的男子究竟是谁,也并非全无可能。 只要这个人的身份一直隐藏于迷雾之中,康熙纵然心存疑虑,也找寻不到确切的对象与证据。只要她处理的当,再多用些心思抓住康熙的心,那么,这些怀疑总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淡去。这才是对于她和孩子们最好的结果。 而双目的意外失明无疑给了年兮兰一个很好的借口。 实际上,年兮兰刚刚苏醒之时,并未立即睁开眼睛,而是依然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摸清了周围的情况。 年兮兰闻到康熙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感受着身下熟悉的床榻,便已经猜到了自己此时应该置身于翊坤宫寝殿。而随后前来为康熙上茶的芳蔺熟悉至极的说话声更加证实了年兮兰心中的猜测,并且使年兮兰知晓此时刚过寅时,而康熙竟然已经在她的床榻旁边默默守了一整夜。 年兮兰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所想的方法不一定可以顺利瞒骗过精明多疑的康熙,却没想到刚刚睁开双眼,便发现她的眼睛竟然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年兮兰仅有片刻惊讶,随即心念电转、计上心来,借着眼盲一事在康熙面前半真半假的演了一场好戏。年兮兰凭借此计,未用半句解释,便顺利的令康熙相信她并未看清楚那位冒犯她的男人的容貌。如此一来,根本不需年兮兰多做解释,康熙便会相信她的无辜与可怜,心中对她的不满与怨怼也会相应的减少一些。 因此,各怀心事、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心思、相互欺瞒对方的康熙与年兮兰,此时皆忽视了自己心底对于对方的真正感受,以至于遗憾的错过了一个极为难得的了解对方的机会。 年兮兰在康熙的安抚下,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年兮兰想了想,轻声问道:“芳婉与木槿怎么样了?妾身记得她们在咸福宫偏殿与密贵人一起晕倒了。木槿当时还曾经及时提醒妾身有迷烟,让妾身快跑呢!只可惜妾身跑得太慢,尚未跑出殿门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芳婉与木槿何在?妾身想要她们前来跟前侍奉。” 康熙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故意转移话题道:“如今什么事都比不过你的身子要紧!你现在什么事都不要费心去想,等一会儿让刘声芳仔细给你看看眼睛再说其他。” 事实上,芳婉与木槿在康熙救出年兮兰之后不久便醒了过来。然而,康熙恼恨她们二人护主不力,已经将她们二人各自杖责五十大板,打入慎刑司。此时被年兮兰忽然问起芳婉与木槿两人的下落,康熙由于不愿为年兮兰再添烦忧,因此故意含糊其辞的暂时将此事敷衍过去。 年兮兰听闻康熙语焉不详的回答,便猜到了芳婉与木槿只怕已经被康熙责罚。年兮兰正欲开口求情之时,刘声芳正好心急火燎的赶到了翊坤宫。 昨夜年兮兰由于头上的伤口,引致高热不退,情况万分凶险。刘声芳一晚都被康熙留在翊坤宫偏殿侍奉,随时为年兮兰诊治。直至黎明时分,康熙才命刘声芳返回太医院为年兮兰重新配药、煎药。不曾想刘声芳一副药尚未煎好,便见李德全前来太医院急急传旨,命刘声芳即刻返回翊坤宫,为刚刚苏醒的熙妃娘娘诊脉。 刘声芳自然不敢耽搁,立即跟随着李德全一路飞奔至翊坤宫。由于刘声芳已经有了些年纪,因此进殿向康熙与年兮兰请安之时,依然有些气喘不止。 康熙亲自在年兮兰背后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扶着年兮兰倚着床头坐好,又拉过轻薄的锦被盖在年兮兰的腿上,沉声对刘声芳吩咐道:“你赶紧过来为熙妃诊诊脉,熙妃的眼睛仿佛看不见了。” 刘声芳心中一沉,连忙上前仔细为年兮兰诊治。 刘声芳见年兮兰双眼虽然并无外伤,但却对光亮毫无反应,显然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刘声芳又仔细为年兮兰诊了诊脉,小心翼翼地向康熙回禀道:“启禀皇上,熙妃娘娘的双眼虽然并无外伤,但如今却无法视物。依照奴才诊断,熙妃娘娘之所以会暂时失明,正是由于头脑中血块凝结不散所致。奴才已经为熙妃娘娘开了除血化瘀、醒脑通窍的药物,等到将血块儿渐渐化开以后,便可以使娘娘的双眼重见光明。” 康熙闻言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熙妃的双眼究竟何时才能够复明?” 刘声芳不敢有所隐瞒,颤抖着声音小声回禀道:“皇上容禀,倘若医治顺利,熙妃娘娘的双眼最短于一个月内便可复明。然而,熙妃娘娘头上的伤势较重,因此,即使用了最好的药,熙妃娘娘的眼睛也有可能需要三五个月甚至更久方可痊愈。” 康熙狠狠拧紧了眉头,担忧地向年兮兰望去。然而却见年兮兰面容平静,沉寂的双眼中无悲无喜,竟然看不出半点情绪。 康熙心中一凛,知道年兮兰必定因为昨日之事钻了牛角尖,心里琢磨着哄年兮兰开心,帮年兮兰解开心结的方法。 康熙摆了摆手,命刘声芳尽快将药煎好端来给年兮兰服用,随后又命芳蔺与孙嬷嬷将胤禧与悦宁两个宝贝抱到年兮兰面前,亲自将两个宝贝分别放到年兮兰的怀中。 胤禧与悦宁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见到心心念念的母亲,自然满心欢喜,皆张着小嘴咯咯的笑个不停。年兮兰怀抱着两个宝贝柔软、温暖的小身子,终于也跟着露出了一抹轻浅的笑容。   ☆、第59章 ,请支持哦∩_∩ 胤禛自从昨日在年兮兰的催促下匆匆离开咸福宫以后,心中便一直频频想起年兮兰。对于这位既有着倾世绝俗的容貌、又十分特别的女子,胤禛心里深感震惊的同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 胤禛深知自己绝对不能与身为康熙宠妃的年兮兰有任何牵绊,更加不能对她存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他不仅会因此与他绸缪许久的储君之位失之交臂,甚至会因为此事身败名裂、遭人非议。 然而,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很难受到世人的理智所控制。更有许多明明知道是错误的事情,人们只要一不小心沾染上,便会于不经意间失了神、动了意,日后即使用尽理智刻意忘怀此事,也难以办到。甚至,人们越是拼尽力气想要疏远遗忘,越会被脑海中已经生出的念想向心里越钻越深,终成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昨日,胤禛心神不定的回到雍亲王府以后,便将自己关入书房内,独自一人思索良久。胤禛仔细的将咸福宫偏殿内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后怕不已。 倘若年兮兰没有如此特别的体质,或是不曾及时想办法将他唤醒,那么他必定会在迷药的控制下失了本心,以致铸成大错。胤禛此时除了暗自庆幸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以外,对于年兮兰这位极为特别的女子,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此之前,胤禛一向只视王府中的女人为诞育子嗣与平衡朝中势力的工具,除了相敬如宾及表面上的恩宠以外,对她们并不曾有过多其他的感情。然而此时此刻,胤禛却总是不受控制的为年兮兰担忧不已,暗自忧心在年兮兰放走了自己以后,如何独自一人面对与承担康熙的怒火。 胤禛心里十分清楚,既然年兮兰在当时如此危机的时刻,依然如此坚决地放他离开,那么,她便不会对康熙招出曾与她独处一室的男子便是自己。心思敏锐的胤禛多少也能猜出年兮兰心中的打算,也明白年兮兰如此行事,绝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脱险,而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此事在康熙心中留下的印记,为了她自己与两个孩子谋一条出路。 胤禛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惦念年兮兰,他甚至应该暗自祈求上天保佑,让年兮兰被盛怒的康熙直接赐死。只要年兮兰这个唯一能够指认他曾经冒犯皇父妃嫔的女子一死,他便会更加安全,日后也可以不必再为此事担心。 然而,胤禛心里不但不希望年兮兰为了此事而丢掉性命,并且会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忧:她可会被雷霆震怒的皇父斥责?是否会被降罪打骂?甚至……皇父会不会直接御赐三尺白绫,令无辜的她即刻自裁以维护大清皇帝的颜面? 胤禛越想越是烦躁不安,想要念几遍金刚经使自己静静心,然而却又频频失神,最后更是什么事都做不进去。直到宫中传来康熙于咸福宫偏殿意外遇刺,年兮兰为了救驾而深受重伤的时候,胤禛才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胤禛细细品味着康熙的用意,心中又不免生出无限怅惘。 当晚,胤禛并未前往后院与任何一位妻妾同房,只是以忙于公务为由,独自一人歇在了书房。 也许是由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故,胤禛当晚竟然于梦中见到了与他有缘无分的年兮兰。 然而,这梦境虽然看似十分真实,但却又处处透着矛盾与古怪。 在梦中,胤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如愿以偿的娶了年兮兰为侧福晋,却并未费心的为她张罗院落,只是将此事交由福晋乌拉那拉氏负责,按照侧福晋的份例安排了一个庭院给她。那个稍显偏远的院落虽然十分宽敞,但是景致却远远比不上淡雅宁馨的漪澜苑。 胤禛心中很想要好好善待年兮兰,然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一再利用与伤害那个与世无争、柔婉可人的美貌女子。 胤禛眼睁睁的看着福晋乌拉那拉氏按照自己的吩咐给前来请安的年兮兰下了药,致使她原本健康的身子日渐衰弱,逐渐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胤禛看着自己为了得到年羹尧的忠心与辅佐,故意做出十分宠爱年兮兰的姿态,每个月中竟然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歇在了年兮兰的院子里。胤禛看着深深恋慕着他的年兮兰不顾自己纤弱的身子,先后为他生下了三儿一女,不但将自己的身子熬得油尽灯枯,就连所生的孩子们也接连早夭,只剩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儿子福惠。 胤禛只觉得心头更堵得难过,憋闷得喘不过气来。胤禛纵然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明明并非他的本意,为何会逐一让这些残忍的事情变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遗憾,即使胤禛如愿以偿的登基为帝,心中竟也没有多少预期的欢喜。 最后,胤禛看着年兮兰终于油尽灯枯,在尊贵华美却寂寞如雪的翊坤宫中撒手人寰,离世前犹不忘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恳求他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们两人仅剩下的小儿子福惠;胤禛看着自己费尽心机、竭尽所能,却终究未能完成年兮兰最后的心愿,未满八岁的福惠喃喃的轻唤着额娘,在他的怀中缓缓合上了那双与年兮兰十分相似的美丽眼眸。 胤禛怀抱着福惠犹带余温的瘦小的身子,一颗心却渐渐冰冷,涌起绵绵密密且经久不散的刺痛。 胤禛倏然惊醒,满身冷汗浸湿衣背。 胤禛回想着梦境中的情形,惊讶地发现刚刚的梦境虽然离奇古怪,却又在他清醒之后依然历历在目。胤禛逐渐拧紧了眉头,深邃的凤眸显出些许迷茫之色。 那明明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迷梦,然而却清晰残酷的仿若一场现实。而梦境中的那名女子,仿佛正是兮兰本人,又似乎与她有着很大的区别。 胤禛睏意全无,又无心睡眠,索性披衣起身,缓缓踱步至窗边。胤禛推开窗户,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新月皎洁,心中却升起无限怅然,再想起适才的梦境,只觉心有戚戚焉,茫然若有所失。 尽管年兮兰已经醒来,并且已无性命之忧,然而却双眼已盲、身心俱伤。康熙万分心疼之余,对始作俑者更加憎恨,愈发坚定了严惩主谋之人、以儆效尤的决心。 按照康熙的旨意,先前于咸福宫内侍奉的所有宫人,皆于正午时分在咸福宫门前逐一杖毙。东西各宫妃嫔与宫人们皆已得了康熙的旨意,尽管心中万分惧怕,却也无人胆敢忤逆康熙的旨意,借故推脱不来观刑。 原本近些年来,康熙极其重视自己的名声,甚至为了维持自己仁德宽和的美名,对于朝中大臣们的一些错误仅是小惩大诫而已。然而此次年兮兰被害一事,却生生地戳中了康熙的心窝子。康熙雷霆震怒之余,甚至不顾中秋佳节将至,执意将咸福宫内所有宫人尽数处死。 康熙此举除了使宫中众人相信刺客行刺一事确有其事之外,心中不无牵怒之意。就连已经中毒身死的柔儿与溺毙莲池的小钱子都没能逃过此劫,被康熙命人将其尸首拖到咸福宫门前,第一个接受廷杖之刑。两人的尸首直至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才被侍卫们带出宫去直接丢到乱葬岗了事。 而在此之后逐一受刑之人虽然昨日已被康熙命侍卫们拔了舌头,但行刑之时却没有被人堵住嘴巴。因此,午时刚过,咸福宫门前便是一片哀嚎哭泣之声。 胆子小的妃嫔们早已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昏了过去,纵使如宜妃、荣妃这般久居深宫、见多识广的高位妃嫔,也被眼前的惨状吓得脸色发白。 谨贵人与静答应被吓得瘫软在地,心里害怕的要命,生怕被康熙知晓她们两人曾经由于忌妒,出手对付过年兮兰。密贵人更是被吓得不住颤抖,美丽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受刑的宫人们,仿佛每一个力道十足的板子都打在了她的身上,单薄的浅粉色旗装早已被冷汗浸湿,模样好不狼狈。 惠妃只是手持佛珠,口中不停的低声念着经文,脸上并不见多少惧怕,却尽是悲悯之色。佟嫔只是茫然的看着受刑的宫人们,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木然的目光中偶尔闪过一抹懊悔之色,一颗心渐渐灰心绝望。 德妃昨晚故意以冷水浸头,感染了风寒,此时正发着高热,却依然在绿竹的搀扶下,强撑着病弱的身体观刑。听闻受刑的宫人们不断发出凄惨的哭喊之声,德妃的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加苍白,仿若一副随时会昏过去的模样。 如此严重的责罚即使是在宫中侍奉多年的老嬷嬷们都不曾见过,更遑论那些年轻不经事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观刑的宫人们有的刚刚看了一个开头便被吓得昏倒在地;有的虽然强撑着没有昏倒,却被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的低声啜泣。 就在宫中众人以为康熙会将这些被杖毙的宫人们如同对待柔儿与小钱子那般直接丢到乱葬岗,任由其曝尸荒野之时,却见内庭总管李德全匆匆前来传康熙的口谕,准许受刑的宫人入土为安。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为何雷霆震怒的康熙忽然改变了主意。众人细细打听之下,方才知晓康熙之所以会恩准受刑的宫人们入土为安,正是由于熙妃娘娘得知此事以后为其求情之故。 众人又听说在熙妃娘娘的恳求之下,康熙竟然将护主不利的芳婉与木槿两人从慎刑司中放了出来,并恩准她们重新回到翊坤宫,命其将功补过,好好侍奉熙妃娘娘。宫中众人闻听此事,皆唏嘘不已,除了对于熙妃娘娘更加敬畏,不敢再有丝毫不敬以外,心中竟也开始暗暗羡慕起于翊坤宫内侍奉熙妃娘娘的宫人们。 经过此事之后,宫中诸位妃嫔皆已看清楚了康熙对于年兮兰的恩宠与重视,无论心中如何嫉妒与不甘,表面上却再不敢对年兮兰有半点不敬。就连德妃、宜妃等高位妃嫔都避其锋芒,不敢随意招惹年兮兰。 中秋佳节,月满西楼。 由于年兮兰重伤未愈,康熙取消了宫中原定的所有庆宴,倒是因此得了许多空闲的时间,在翊坤宫陪伴年兮兰和两个孩子。 由于年兮兰需要用药医治头上的伤,因此只能忍痛给胤禧与悦宁两个宝贝断了奶。两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家伙竟然仿佛与年兮兰心意相通一般,此次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哭闹不止,只是撇着粉嫩的小嘴,委屈的掉了两滴眼泪,也便接受了这个现实,令康熙大为惊奇。 更加有趣的是,胤禧与悦宁面对康熙为他们挑选的四个奶娘,只是各自选择了其中的一位。两个宝贝只喝自己看中的那位奶娘的母乳,却不愿意让另外两个奶娘亲近。 康熙见胤禧与悦宁似乎格外排斥另外两个奶娘,心中也不禁多想了几分。康熙眯着双眼思索片刻,立即将两位奶娘打发出去,给了两人一些赏银,令其返回京城家中。 年兮兰头上的伤虽然渐渐消了肿,然而双眼却依然无法视物。康熙命宫人们备了一桌年兮兰喜爱的美味佳肴,与年兮兰一起共度佳节,并且细心的按照刘声芳的建议,去掉了腥膻辛辣等不利于伤口愈合的发物。 由于年兮兰的眼睛看不见,康熙便以此为由,不顾年兮兰的反对,将年兮兰抱在怀中,亲自一口一口的喂年兮兰用膳。 虽然康熙不曾对年兮兰明言,然而年兮兰已经从李德全与芳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心思敏慧的年兮兰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康熙的回顾之意。年兮兰心存感激之余,对于康熙给予的宠爱与柔情,明知有些事情不合宫规,却也并不拒绝。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康熙见年兮兰逐渐在他的怀抱中放软了身子,渐渐变得自在起来,甚至偶尔会在他的耳边柔声说出自己想要吃的菜肴,康熙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露出连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心中的阴郁之气终于开始消散。 用过晚膳以后,康熙又陪着年兮兰一起与胤禧和悦宁玩乐了一会儿,将两个宝贝哄睡之后,才交由奶娘带到偏殿休息。 康熙见年兮兰秀美的面容上显出疲惫之色,便将她抱回床榻上,拥着她一起躺好,帮她解开发髻,用手指梳顺柔美的长发,柔声道:“睡一会儿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 只不过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话,却令年兮兰心中一暖。年兮兰只觉得眼角忽然涌起一阵酸涩,甚至当真有了几分想要落泪的冲动。 年兮兰乖顺的点了点头,动了动身子,在康熙的怀抱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康熙见年兮兰乖巧的睡在自己的怀中,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康熙望着年兮兰恬静安稳的睡颜,并不敢立即起身而去。 因为自从发生了咸福宫那件不幸的意外,年兮兰夜间便时常会被噩梦惊醒。明明惊得一身冷汗,惧怕得浑身发抖,年兮兰却依旧浅笑着对康熙说她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罢了,并无大碍,请康熙不必为她担忧。每次康熙问她梦到了什么,年兮兰却只浅笑着说不记得了,那副格外脆弱却又倔强执拗的模样看得康熙一阵心疼,对年兮兰更加怜惜不已。 为此,康熙无论政务有多繁忙,夜晚都会回到翊坤宫陪伴年兮兰入眠。因为他知道年兮兰虽然面上不说,但此时双眼俱盲的她一定比平日里更加害怕寂寞。而他尤其不愿年兮兰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发现她被自己孤零零的扔在翊坤宫。康熙恍然发现,他竟是如此不愿看到年兮兰悲伤的眼泪,也不愿见到她落寞的神色。他会于心不忍,会不舍,会心疼。 此时此刻,康熙怀抱着年兮兰,虽然仍旧十分担心年兮兰的眼睛,然而内心深处竟然渐渐升起一丝平静及愉悦。这种安心、惬意的感觉,竟是康熙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幸福。 康熙面带笑容凝望了年兮兰一会儿,渐觉睏意袭来,不禁缓缓阖上双眼,拥着年希兰沉沉睡去。 康熙与年兮兰两人头挨着头,相依相偎,竟然皆睡得十分香甜,无惊,无梦。 当年兮兰幽幽转醒之时,却闻到了一股月饼的香气。 年兮兰莞尔一笑,“香气浓郁、甜而不腻。是枣泥馅儿的月饼吧?” 康熙惊讶的望着年兮兰,“兰儿的鼻子真是越来越灵了,一说一个准,都没有说错的时候!竟是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以前妾身曾经听额娘提起过,眼睛不好的人往往耳朵便会格外灵敏。” 康熙心中一痛,正欲开口安抚之时,却又听年兮兰柔声道:“妾身原本还期盼着能有一双厉害的耳朵呢!但却不知因何缘故,妾身的耳朵不见灵敏,鼻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由此可见,妾身果然是一个馋嘴的妇人。只要一闻到美食的香气,便会心花怒放、眉开眼笑了!” 康熙愕然片刻,随即想到年兮兰必定是害怕他会担心忧虑,因此才会故意在他面前作出坚强之态,装作毫不在意眼盲一事来安慰他。 明明身受重伤、承受双目失明之苦的人是她,此时最需要被人安慰的人也应该是她;明明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女子,最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任性的年纪,然而他的兰儿却偏偏不撒娇、不任性,坚强倔强的让他心疼。 康熙望着面前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地安慰自己的年兮兰,心中既觉得有些好笑,又涌起酸楚怅惘之感。 康熙暗暗想道:自己年幼即位,至今已执掌天下大权数十年。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后宫妃嫔,皆敬他、畏他,平日只知顺从他、侍奉他、讨好他;而年兮兰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女人却胆敢在相识之初由于自己不公正的对待而大胆的顶撞他、反抗他,如今两人渐生情愫以后,又开始关心他、安慰他。这个实心眼儿的傻丫头难道不知,自己乃是堂堂的大清皇帝,除鳌拜、平三藩、收复台湾、平定葛尔丹叛乱……自己曾经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又哪里需要她这个小丫头来安慰他呢?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仔细体会着心中微妙的感受,不禁于心底暗暗感叹道:其实,被兰儿安慰的感觉,竟然很好呢! 康熙将手中的一小块月饼送入年兮兰口中,柔声道:“嘴馋又不是什么坏事。常言道:‘能吃是福’。兰儿想吃什么,尽管与朕说。你放心,即使你的饭量比现在大十倍,朕也是养得起你的!” 年兮兰被康熙逗得扑哧一笑,美丽的笑颜看得康熙一阵心动。 康熙为年兮兰披上宝蓝色绸缎披风,俯身抱起年兮兰,缓步向庭院中走去。 “皇上,您这是要带着妾身去往何处?”年兮兰轻轻的揽住康熙的脖颈,不安的说道:“妾身如今还披散着头发,尚未梳好发髻呢!” 康熙轻笑道:“不过是在翊坤宫里与朕一同赏月罢了,兰儿不必费心梳妆。”康熙想了想,又低头在年兮兰耳边轻声说道:“朕的兰儿天生丽质,无需梳妆打扮,也足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年兮兰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将头靠入康熙的怀中。 李德全早已带着宫人们按照康熙的吩咐摆好了一桌果品、香茶,以及九种不同馅料的月饼,供康熙与年兮兰赏月之用。 康熙怀抱着年兮兰坐在桌边,一边喂她吃些月饼、果品,一边柔声细语的向她讲述今晚夜空中的美景。 年兮兰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又听得嘭嘭数声,不由得面露惊慌之色,“什么声音?” 康熙连忙安抚道:“兰儿莫怕,这只不过是燃放烟花的声响。” 年兮兰微微一愣,喃喃道:“烟花的确很美,只可惜妾身看不见……” “兰儿的眼睛虽然暂时无法视物,但是,朕可以做兰儿的眼睛。”康熙轻抚着年兮兰柔顺的长发,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里满是柔情蜜意,“朕会将朕看到的美景逐一讲给兰儿听,如此,便如同兰儿亲眼所见一般。” 年兮兰心中一阵感动,顿时红了眼眶。 康熙连忙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俏脸,挑眉道:“朕讲这些是为了逗你笑、哄你开心的,可不是想看你掉金豆子的!” 年兮兰咬着嘴唇,轻声道:“妾身才不是想哭呢,妾身只是被夜风吹起的风沙迷了眼睛!”   ☆、第60章 ,请支持哦∩_∩ 年兮兰有意拒侍寝,诊滑脉康熙生忧虑 中秋佳节,康熙陪伴年兮兰一同赏月、看烟花,直闹到亥时二刻,康熙才温柔的抱起年兮兰,踏着满院银白色的月光星辉,缓步向寝殿走去。 许是由于今晚为难得的月圆之夜,又或是刚刚所饮的桂花酿格外香醇,康熙此时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心中竟有些微微悸动。 康熙轻柔的将年兮兰放到床榻上,随即缓缓覆上身去,并且体贴的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没有将身体的力道尽数压在年兮兰纤柔的娇躯上。 然而尽管如此,觉察到康熙意图的年兮兰依然僵直了身子,不安的喃喃低语道:“皇上……妾身的身子……尚未复原,只怕会扫了皇上的兴致……” 年兮兰心中一片纷乱,心里渐渐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绝不能在此时为康熙侍寝! 姑且不论她此时用来治疗伤口与眼睛的汤药会对胎儿产生不良的影响,倘若她有孕的日期过于接近咸福宫事发当天,也一定会成为康熙心中无法拔除的刺。 更何况,她前日才为了守护贞洁闹出了割腕自尽此件大事,倘若今日便对康熙的求欢毫无半点抗拒,只怕迟早也会引来康熙的怀疑。 年兮兰心念电转,思讨着婉拒康熙求欢以及在一个月内尽量避免侍寝的方法,而康熙却低声轻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白嫩的俏脸,挑眉道:“你这个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朕知道你的身子现在依然很虚弱。你放心,朕不会动你……朕只是想要好好的抱一抱你……” 康熙一边说,一边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的嘴唇。不同于前两天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的吻,康熙此次先是温柔的轻吻着年兮兰的唇角,随后又轻轻噬咬着她柔嫩的粉唇,灵活的舌趁着年兮兰张口呼吸之际迅速的钻入她的口中,打算缠住她的小舌尽情嬉戏一番,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年兮兰旗装上的盘扣,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年兮兰不盈一握的纤腰。 康熙正有些情动之际,却见年兮兰忽然伸手抵住康熙的胸膛,用力将头转到一边,紧咬着嘴唇不停的低声啜泣起来,纤细的身子不住的发抖,满脸惊慌无助的神情,看得康熙一阵心疼。 康熙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心急,在年兮兰心情尚未平复之时与她亲热,竟然又引她回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好的又受了一顿惊吓。 康熙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兰儿莫怕,朕不再缠你便是。” “不是的!”年兮兰慌张的拉着康熙的袖口,哽咽的解释道:“妾身并不是害怕皇上……请皇上千万不要厌弃妾身……求皇上再给妾身一些时间,皇上千万不厌弃妾身……” 康熙听着年兮兰哽咽的祈求,心中不禁一片柔软。 “朕永远都不会厌弃兰儿!”康熙轻轻握住年兮兰柔软的小手,极为认真的保证着。 年兮兰愕然半晌,竟是听得有些痴了。 “永远……真的是很长的时间呢!”年兮兰莞尔一笑,笑容里却有着与年纪极不相符的落寞与惆怅。 “莫非兰儿不相信朕么?”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兰儿可是想要朕以大清皇帝的身份向你保证吗?” 年兮兰黛眉轻蹙,缓缓摇了摇头,“倘若可以,妾身只希望皇上能以夫君的身份向妾身承诺便好。” 康熙惊讶的望着年兮兰,正欲开口询问时,却见年兮兰脸上带着柔婉宁馨的笑容,徐徐解释道:“皇上是大清子民的皇帝,并不是妾身一个人的皇帝;皇上也是后宫所有妃嫔们的夫君,也不仅仅是妾身一个人的夫君。但是,妾身希望将皇上当成夫君对待,而不是当成皇帝侍奉。因此,倘若可以,妾身希望听到皇上以夫君的身份给予妾身的承诺。” 年兮兰这一回答大大出乎康熙意料之外。 康熙一直认为自己正是凭借大清皇帝的身份,才能同时拥有众多妃嫔。而这些妃嫔也正是因为他大清皇帝的身份,才会小心翼翼的侍奉讨好于他,甘愿在这后宫之中逐渐消磨掉青葱岁月、花样年华。她们所求者,无非是尊贵的位分、傍身的子嗣、家族的荣耀、一世的荣华。然而,倘若他并非大清皇帝,便无法给予她们所求的一切。 因此,早已习惯与后宫妃嫔如此相处的康熙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一天竟然会听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对他说出这般天真得近乎痴傻的话语。可是,他偏偏又觉得她痴傻的十分可爱,痴傻的让他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康熙心头一热,忽然很想看到年兮兰在听到自己的承诺以后,脸上会露出怎样欣喜若狂的表情。 康熙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朕……爱新觉罗玄烨向年氏兮兰承诺,从今而后,为夫必宠卿一世,相依相伴,永不相弃。” 年兮兰呜咽一声,将头紧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前,“能得皇上深情一诺,妾身很是欢喜……皇上刚刚的承诺,很是动听。皇上可以再对妾身说一遍吗?” 康熙莞尔一笑,“兰儿想听几遍朕便说几遍,直到兰儿听得厌烦为止。” 康熙果然说道做到,一直在年兮兰耳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这句承诺,直到年兮兰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才停了口。 康熙近来心情很烦躁。起因是他发现年兮兰自从咸福宫一事后,虽然对他十分依恋,对于他的拥抱与安慰也并不抗拒,然而对于他进一步的亲吻与抚摸则有着明显的惧怕与抵触。 其实,若是康熙当日想要查证清楚年兮兰是否已经失身于他人,并非一件难事,只需要即刻找来一位有经验的老嬷嬷为年兮兰验身,便可以立即知晓结果。 然而,康熙却没有那么做。甚至他自己也不曾解开年兮兰的旗装查看一眼。他的兰儿所受到伤害已经够多了,他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在兰儿的伤口上撒盐,使兰儿伤上加伤。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 康熙只要一想到年兮兰曾经为了免于受辱、保住自己的清白而决意求死,康熙便更加害怕,倘若经由查证得到的是最为残忍的结果,莫说他自己难以接受,年兮兰只怕会比他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若是事情到了那般无法挽回的地步,年兮兰必会无法面对自己,甚至会以死赎罪。 而他的兰儿在此事上又有什么罪过呢?她从头至尾都是被他人设计陷害的。先是被打伤了头,随后又被人关进一间燃有催情香料的屋子里。兰儿的眼睛至今还因为头上的伤患无法视物。 若说年兮兰后脑与手腕上的伤口只不过是年兮兰为了脱罪所用的苦肉计,康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康熙清楚的记得依据刘声芳的诊断,年兮兰后脑上的伤口必是被人从后方用力重击所致,然而由于手臂角度的限制,年兮兰无论如何也不可在自己的后脑上造成这样的伤口。更何况,年兮兰手腕上的伤口更加极之凶险,倘若他再晚来半刻钟,只怕纵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他的兰儿了。试问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笨,用这样等同于自杀的苦肉计来博取同情? 因此,康熙小心翼翼的避开与此事相关的话题,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温柔体贴的陪伴在年兮兰的身边,希望可以尽快帮她度过这段黑暗的时光,让她逐渐淡忘咸福宫偏殿之中发生的不幸与伤害。 然而,康熙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年兮兰头上与手腕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然而咸福宫一事终究对年兮兰细腻敏感的心灵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他心爱的兰儿,竟然害怕他的碰触与求欢。 康熙每逢想到此事,便觉得郁闷不已。康熙不是没有想过用些强硬的手段,让年兮兰重新接受与习惯他的碰触,然而每次见到年兮兰被他吓得脸色苍白,空茫的双眼中渐渐显出惧怕之色,康熙便软了心肠,赶忙将颤抖不已的年兮兰拥入怀中悉心安抚,又哪里舍得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因此,舍不得让年兮兰受委屈的康熙便只有委屈自己。然而,康熙贵为大清皇帝,除了年幼登基尚未亲政之时,曾经受过权臣鳌拜的委屈以外,又几时忍受过他人的委屈?康熙的心气儿不顺,朝堂上的大臣与周围侍奉的宫人们皆没少挨康熙的训斥,九阿哥胤禟与十阿哥胤俄也被康熙教训了一通。 康熙原本想将此事再略缓一缓,却没想到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大事。 这一日,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之时忽然面露惊慌之色,犹不敢相信的接连换了两次手为年兮兰诊脉,惧怕的越发弓着身子,连一向平稳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康熙心中一凛,却不愿令年兮兰再添烦忧,连忙对刘声芳使了个警告的眼色,故作轻松的谈笑道:“朕不过是答应你,等你为熙妃治好眼睛以后,朕便将太医院存放的药书古方的孤本赏赐给你。是不是熙妃的眼睛终于有了起色,因此,你这位嗜医成痴的奴才便开心的喜不自胜,竟然还给朕没出息的发起抖来!” 刘声芳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皇上所言极是!熙妃娘娘的眼睛果然已经有了起色,只要坚持用药,相信不久之后便可痊愈。奴才刚刚的确喜不自胜,开心得忘乎所以,让皇上与熙妃娘娘见笑了!” 年兮兰虽然看不见刘声芳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却敏锐地听出了刘声芳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尽管刘声芳极力掩饰,年兮兰依然察觉到刘声芳似乎有些震惊与惧怕。 年兮兰心中揣度着刘声芳如此害怕的缘由,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以锦帕掩口浅笑道:“刘大人医术高明,妙手诊顽疾,竟然这么快便令我的眼睛有了起色。我听了刘大人的诊断,也觉得满心欢喜。刘大人为此事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康熙顺着年兮兰的话又随意谈笑了几句,便打发刘声芳出去了。之后,康熙勉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按照平常的习惯陪伴年兮兰用膳、午睡。直到年兮兰呼吸绵长、睡熟以后,康熙才命李德全将刘声芳带到乾清宫问话。 刘声芳刚一进乾清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面前,面容悲戚的请罪道:“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康熙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拧紧眉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熙妃的脉象究竟如何?你直言便是。莫非是熙妃头上的伤有了变故,她的眼睛……难道再也看不见了吗?” 刘声芳颤抖的声音回禀道:“启禀皇上,刚刚奴才在熙妃娘娘面前,并未有半句虚言。熙妃娘娘头上的伤,的确恢复得很好。只要继续用药调理,至多一个月后,熙妃娘娘的眼睛必可痊愈。” 康熙愈加皱紧了眉头,焦急的追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如此惧怕?难道熙妃的身子出了大事,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重疾不成?” 刘声芳一咬牙,连磕了三个响头才颤抖着声音小声回禀道:“启禀皇上,熙妃娘娘的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正是喜脉无疑……” 康熙闻听此言,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却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事非以及刘声芳适才的反应,一颗心又渐渐凉了下去。 “熙妃的胎……多久了?为何今日方才诊出?”康熙锐利的眼神冷冷的扫过刘声芳,阴郁的声音中不无责怪之意。 刘声芳的额头上不停的渗出冷汗,却不敢伸手擦拭,于心底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皇上容禀,熙妃娘娘怀孕时日尚短,不久之前又曾经身受重伤,脉象虚弱无力,因此喜脉不显,难以诊出。而今娘娘身上的伤已经渐渐恢复,且孕期已满一个月,因此才渐渐显出滑脉之相。” 康熙心中一动,目光灼灼地瞪着刘声芳,忽然开口问道:“你可诊得出熙妃具体有孕的日期?” 刘声芳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据奴才诊断,熙妃娘娘此胎成孕的日期应是八月初十至八月十三日。奴才医术浅薄,实在无法诊断出更为确切的日子……请皇上恕罪!” 咸福宫一事事发之时,仅有刘声芳一人被康熙传入偏殿内救治年兮兰。刘声芳心思敏慧,如何猜不出偏殿内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虽然康熙接下来的一番干净利落的安排,十分清楚的昭示出保护年兮兰的决心,然而同样身为男子的刘声芳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康熙心中对此事全无半点疙瘩。 刘声芳认为,此事即便发生在寻常人家,天下间的男子大多也会介怀此事,甚至有为了此事打骂妻妾的、怒写休书的、厌弃疏远的、逼出人命的,更何况是天下至尊的大清帝王,如何忍得住、咽得下这口恶气?即便是为了心爱的女子强自忍耐,心中也必然会留有一根难以拔除的刺。不能提及,不能碰触,亦不能忘怀。 然而熙妃娘娘竟然于此时诊出滑脉,有孕的日期又偏偏包含了那个要命的日子,这岂不是等同于手执利刃用力的戳皇上的心窝子吗?莫说此胎生不下来,即使侥幸生了下了,也迟早会被皇上厌弃远离。只怕到时候,连熙妃娘娘与二十一阿哥及十二公主也会受到牵连。由此可见,此胎就是一个巨大的祸患,还是莫要生出来的好。 八月十三日。康熙一想到这个年兮兰受伤的日子,心里依然会涌起一阵绞痛与愤怒。康熙自然明白刘声芳为何会如此惧怕,然而康熙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刘声芳却不曾想到过。 康熙拧着眉头,沉声吩咐道:“记录脉案时,将熙妃有孕的日子向前提两日。若是熙妃问及此事,你只需告诉她有孕的日期极有可能是八月初八,至多再向后延两日而已。你可听清楚了?千万不要在熙妃面前说走了嘴。” 刘声芳愕然半晌,终于想明白了康熙此番话隐藏的含义。刘声芳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不仅没有想过用药除去此胎,反而千方百计的向熙妃娘娘隐瞒具体有孕的时间。看此情形,皇上是决意要保住此胎了。 想通这一点,刘声芳不但没有半点轻松,心中反而更加惶恐。原本刘声芳故意先对康熙提及年兮兰怀有身孕的时间,同时隐瞒了另一些病情,便是抱着为自己脱罪的打算。 刘声芳暗想倘若皇上得知熙妃娘娘此胎成孕的日子,心中介怀,进而决定用药落胎,那么自己用药不当以至胎儿有损的罪过也可以减轻一些。然而,如今皇上却决意保胎。这可真是天要亡我啊! 事已至此,刘声芳再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颤抖着声音回禀道:“启禀皇上,前些日子熙妃娘娘身受重伤之时,奴才由于未曾诊出喜脉,因此在用药救治熙妃娘娘头上的伤患时,不曾有所避忌,以至熙妃娘娘腹中胎儿先天不足、身中胎毒……此胎多半会于三个月内滑胎……即使用药尽力保胎,只怕生下来的也只是一个死胎……” 康熙身子狠狠一震,震惊的盯着刘声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声芳紧张得险些背过气去,却不敢违抗康熙的旨意,以颤抖的声音,将刚刚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康熙惊得后退两步,右手扶住御案才勉强撑住身子。康熙原本便担心此次有孕的时间会刺激年兮兰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因此才故意吩咐刘声芳更改了孕的日期。然而如今却又忽然得知此胎有着极大的隐患,根本无法保住。康熙一想到年兮兰得知此事以后伤心绝望的模样,便觉得心疼不已。 康熙犹不甘心的再次问道:“熙妃腹中的龙胎……当真无法保住吗?” 刘声芳听闻康熙此言,心念电转,揣度着康熙的心思,小心的解释道:“熙妃娘娘腹中的龙胎的确受到药物的影响,以至先天不足。按照常理,这一胎是万万难以保住的。依照此种情况,时间拖得越久,滑胎之时对熙妃娘娘的身体伤害越大。奴才建议应尽快用些温和的堕胎药,为熙妃娘娘尽快落去此胎。幸而熙妃娘娘年纪尚轻,之后只要调养得宜,依然可以为皇上诞育皇嗣。” 刘声芳说道此处,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康熙已然将御案上的茶杯挥落于地。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有几块甚至打在了刘声芳的身子上。 见康熙如此震怒,刘声芳又赶忙接着解释道:“请皇上息怒!依据奴才的浅见,此事或许尚有回转的余地。熙妃娘娘吉人天相,有上天庇佑,屡次遇险皆能化险为夷。寻常毒物对熙妃娘娘全无影响。龙胎又与娘娘血脉相连,也许也能得娘娘庇护,化险为夷。只是,为熙妃娘娘医治双眼一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倘若继续用药,则对龙胎极为不利。而若是为了保住龙胎而停了医治双目的汤药……只怕日后娘娘的双眼再难痊愈。” 康熙听闻刘声芳声称此胎有可能保得住,心中尚未来得及欢喜,便又得知若是想要保住此胎,则要以牺牲医治年兮兰双眼的最佳时机为代价。年兮兰甚至很有可能会错失这个唯一可以使双眼复明的机会,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之中,再也无法看见他和孩子们。 康熙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心烦意乱的挥退刘声芳,“你暂且先退下吧。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容朕再好好想想……”   ☆、第61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由于心中有事,因此睡得并不安稳,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寝殿内的芳婉见年兮兰睁开双眼,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伺候。 “时候还早呢,主子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芳婉故意放重脚步,提醒主子自己的到来,说话的声音远比平日更加轻缓柔和,生怕若是忽然出声会吓到了双目失明的年兮兰。 年兮兰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回乾清宫去了吗?” “回主子的话,如今刚好午时三刻。主子今日午睡的时间比起平日短了许多,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适才皇上见主子睡熟了,便起驾回了乾清宫。皇上走的倒是很急,许是有要紧的政务需要处理。如若不然,皇上定是舍不得离开主子的!” 年兮兰听闻康熙刚才走的很急,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刘声芳上午为自己诊脉之时言语之间的古怪与惧怕,心里不觉有些担忧起来。 芳婉见年兮兰意欲起身,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兮兰坐起身子,动作麻利的将一个软枕放在床头,随后又轻柔的扶着年兮兰靠了过去。 年兮兰心念电转,面上却是莞尔一笑,“偏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一张巧嘴仿佛抹了蜜糖一般,句句都能让人甜到心坎里。可是,你也别只顾着哄我开心,仔细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我不是让你和木槿好好休息半个月、将身上的伤养好了再来我跟前侍候么?而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有主意,伤才刚刚好一些,便争着抢着往我跟前凑。木槿那丫头,被打得那样重,竟然每日都拖着还走不利索的腿来伺候我用膳;你这丫头更夸张,恨不得将芳蔺的差事也抢了去。你们也别仗着年轻底子好,便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让孙嬷嬷拿给你们两人的伤药你们可有按时涂抹?若是日后留下病根,再想养回来,可要比现在难上百倍!” 芳婉与木槿原本以为自己侍候不周,以至于让年兮兰中了他人的算计,不仅身受重伤,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至今仍然无法视物,一定会被年兮兰记恨与厌弃。却没想到年兮兰竟然不计前嫌,不但没有怪罪她们,并且为她们向康熙求情,准许她们重返坤宫伺候。 芳婉与木槿原以为她们犯下如此大错,即使能活着从慎刑司放出来,日后也只能于辛者库做些辛苦、卑微的差事,如今承蒙年兮兰的恩惠,她们才能再次回到翊坤宫当差。二人自然心存感激,对年兮兰愈加忠心。 芳婉前些日子得了年兮兰命孙嬷嬷送来的上好的伤药,便感激得哭了两回,如今又听闻年兮兰关心与安慰的话语,不禁再次红了眼眶。芳婉赶紧吸了吸鼻子,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不愿在年兮兰眼伤未愈之前淌眼抹泪,既给年兮兰添堵,又十分晦气。 芳婉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浅笑着开口说道:“主子如今眼伤未愈,正是需要人细心服侍的时候。奴婢哪能只顾得自己养伤,在这个时候离主子而去?主子不必为奴婢担心!奴婢皮糙肉厚,又得了主子所赐的上好伤药,如今身上的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那些只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又没有伤筋动骨,不值当主子如此挂心!倒是主子的眼睛……” 芳婉说到此处,忽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又连忙劝慰道:“好在有刘御医妙手回春!上午刘御医为主子诊脉之时,还说主子的眼睛很快便会痊愈。刘御医医术高明,他的诊断必定是不会错的!” 今日上午诊脉的经过,年兮兰虽然由于眼伤没有看见,然而,侍立于年兮兰身旁的芳婉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心思聪慧的芳婉自然将康熙的警告与刘声芳的惧怕看在眼中,心中虽然万分担忧,却依然不忘小心翼翼的瞒着年兮兰。芳婉如此行事,除了康熙的旨意以外,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为年兮兰着想,不愿让她心生忧虑以至于加重病情。 年兮兰听闻芳婉所言,多少也猜到了芳婉的一些心思,于是便不再继续向她问及刘声芳为自己诊脉之时的神色变化,只是浅笑着说道:“芳婉,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梅香小排。” 芳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开心的为年兮兰张罗用膳。芳婉心中虽然有些奇怪年兮兰为何今日这般早便觉得饿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主子食欲好是一件好事,对于恢复身子大有裨益。 如今后宫之中早已再无人敢质疑年兮兰的宠妃地位。因此,年兮兰这边刚刚说觉得饿了,那边御膳房专门为康熙烹制御膳的张御厨得了消息以后,连忙甩开膀子手脚麻利的按照年兮兰的口味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晚膳,其中当然包含那道年兮兰刚刚提及过的梅香小排。 晚膳很快便被小心的装入精美的食盒,交由脚程最快的小太监一路急行送至翊坤宫。当芳婉与木槿抬着炕桌将晚膳呈到年兮兰面前的时候,这些菜肴还在冒着热气,仿若刚刚出锅一般,香气四溢,味道极为鲜美。 木槿与芳婉正欲服侍年兮兰用膳之时,便见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两人正欲向康熙行礼之时,却见康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摆手示意她们暂且退下。 木槿与芳婉连忙对康熙福了福身,随即放轻脚步快速退出殿外。 年兮兰虽然曾对康熙笑言自己的耳朵不见灵光,然而实际上,自从她的双眼看不见了以后,她的听力早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因此适才康熙刚一走入寝殿,年兮兰便已经觉察到了。 年兮兰闻着由远及近的龙涎香,浅笑着撒娇道:“快给我夹一块梅香小排,要连着排骨的吃起来才过瘾。” 康熙原本想要从背后轻柔的抱住年兮兰,然而听闻年兮兰提及梅香小排,想到那个近来让他颇为厌恶的字眼,康熙不禁拧紧了眉头。康熙张了张口,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望着年兮兰满脸欣喜与期待的模样,又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康熙走上前去,拿起银箸挑拣了一块小巧熟烂的精排送入年兮兰的口中,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吃慢些,小心别被骨头卡到嗓子。” 康熙忽然一说话,反而将年兮兰吓得身子一抖,伸手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年兮兰原本只是想要装作忽然听闻康熙说话而被吓得呛到的模样,与康熙开个玩笑,就好像康熙近来时常忽然从她身旁冒出来抱住她、与她开玩笑一样,却没想到当真被炖得极为烂熟的骨头的一片碎渣呛住了,顿时咳嗽得脸色发红。 康熙见年兮兰咳嗽得如此厉害,顿时紧张的变了颜色,一边伸手不住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一边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被骨头渣子卡到嗓子了?朕早就觉得这道菜的名字不吉利,果不其然,这才只不过吃了一口,便吃出了事!朕命人便命人将御花园中的梅林尽数拔除,以免看着晦气!” 康熙一边说,一边体贴的端来一碗温度适宜的白果甜汤,送到年兮兰的嘴边,“赶紧喝几口热汤压一压,或许会舒服一些。” 年兮兰扶着康熙端着汤碗的手,接连喝了大半碗汤水,才终于将呛到嗓子里的骨头渣子咽了下去。 康熙见年兮兰已无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惊魂甫定的脸上犹带着七分后怕、三分懊恼,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叹息道:“你这个小丫头,明明是一位很聪明的女子,有时候却又迷糊得紧,就是喜欢让朕牵肠挂肚!”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柔声解释道:“其实皇上刚刚走到床榻近前的时候,妾身便闻到了皇上身上特有的龙涎香,因此已经知道皇上回来了。刚刚,妾身原本只不过想要假装咳嗽几声,与皇上开一个玩笑,就像皇上近来经常与妾身所开的玩笑一样。却没想到现世报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令妾身当真被骨头渣子呛到了,险些没咳得背过气去。由此看来,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欺骗不得!妾身只不过想与皇上开一个玩笑罢了,却被上天误以为妾身意欲欺君,竟然将妾身好一顿整治,也算是帮皇上出气了吧!” 康熙却是将年兮兰揉入怀中,摇头笑道:“若要整治,也该由朕出手才是。朕都不介意你与朕开玩笑,又与上天有什么相干?” 年兮兰听闻康熙的笑声,话锋一转,莞尔道:“既然皇上没有生妾身的气,也便饶了御花园中的梅树吧!” 康熙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感叹道:“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原本这梅花也还不错,可是,近来朕却发现,这梅花似乎与你命格相克!你所遭受的两次大难,皆应在了梅花之上。”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蓦然回想起佟贵妃怒赐堕胎药之前的赏梅之约,以及她不久前划破手腕所用的喜上梅梢金簪。 年兮兰不禁哑然失笑,“这也许只是巧合罢了,也不能因此便怨恨梅花。” “梅兰……没兰……这不是不吉是什么?”康熙却依然固执己见,坚持道:“朕已经命人将你所有与梅花有关的衣衫鞋袜、金银首饰、锦帕荷包尽数毁了去。此等玄妙之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避忌一些总是没错的!”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拧着眉头审视着盘中剩余的梅香小排,竟然极为认真地建议道:“你若爱吃这道菜肴也没什么,只是最好将这道菜肴改个吉利一些的名字!” 年兮兰顿觉哭笑不得,连忙婉言劝道:“这只不过是谐音罢了,倘若因此便认定梅花刑克妾身,未免太过牵强附会,只怕梅花都要委屈死了!” 康熙侧头思索片刻,却是嗤笑一声,“朕才懒得去管那梅花委不委屈,但是,朕却不愿你再有半点闪失。因此,即使朕此次极有可能冤枉了梅花,然而朕依然不愿冒这个风险。” 年兮兰敏锐地觉察到康熙此时对她说话的语气竟然极为严肃,心中越发肯定今日必定是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大事,只怕这件大事还有她的身体有关。 康熙望着年兮兰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开口道:“兰儿可知,朕一向不喜欢与人开玩笑。虽然朕平日里也经常喜欢逗弄你,但兰儿是否想过朕为何要在你的眼睛尚未复原之前,宁愿冒着吓到你的风险,也要经常忽然从背后抱住你?” 年兮兰听闻康熙提起这个话题,不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喃喃道:“妾身不知……” 康熙望着年兮兰满脸躲闪逃避的神色,思及自己心中的打算,毅然决定今日一定要逼着年兮兰认清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再不能任由她继续逃避下去。 康熙暗暗想道:即使他有这个耐心等下去,但是兰儿如今的身子可等不得。有些事情刻不容缓,必须尽早作出决定。 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而在康熙眼中,年兮兰与尚未成型的龙胎孰轻孰重,答案显而易见。尽管康熙知道想要说服十分疼爱孩子们的年兮兰放弃腹中的胎儿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然而为了年兮兰的健康,他必须要尽力一试。 康熙心意已定,直接伸手握住年兮兰的左腕,微微用力将她拉入怀中,低下头强势的吻住了年兮兰由于震惊而微微轻启的粉唇。左手灵活的解开了年兮兰领口的两粒盘口,欲行何事显而易见。 “皇上……”年兮兰心中焦急,尽力躲闪着康熙的吻,“皇上不是答应妾身,会再给妾身一些时间么?为何如今又要如此逼迫妾身?” 康熙此次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因为年兮兰的祈求而放开她,反而毅然收紧双臂,将她禁锢在怀抱中,认真的询问道:“兰儿,回答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第62章 ,请支持哦 年兮兰心中虽然知晓依照康熙的脾气,必然无法忍耐她一再的逃避与躲闪,迟早会对她挑明这个问题,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比她预期中提前了许多。 年兮兰虽然早已于心中想好了对策,然而此时面对康熙情真意切的询问,年兮兰忽然有些慌张起来,生怕自己演不好这场戏,反而使康熙看出破绽,得知她有意欺瞒。年兮兰想起自己在被康熙疼宠呵护之时心中涌起的温暖与悸动,不禁于心中怅然叹息。原来,自从她重生之日起,她与康熙之间便已经有了无数牵绊,而她若是想要继续得到康熙的倾心相待,那么她便不能置身事外。 尽管后宫之争无比残酷,然而在年兮兰看来,后宫之宠才是一门更加复杂的学问。比起与其他妃嫔争宠,年兮兰反而觉得如何打动康熙那颗高高在上、难以捉摸的心,才是她更加应该费心琢磨的事情。 年兮兰心中十分清楚,男女之间的情爱也是一场战争,只有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才有机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而无论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如何,无论是康熙亦或是她自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年兮兰想到此处,忽然改变了主意,并没有将预先设计好的说辞讲出口,反而坦率的表现出自己此时的犹豫及慌张,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康熙见年兮兰这幅模样,不禁摇头轻笑道:“兰儿每次心慌意乱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咬紧自己的嘴唇。瞧瞧,都被你咬出牙印来了,也不知你这嘴唇前世怎么得罪你了,今生竟然时不时的便被你咬一口……” 年兮兰微微一愣,慌忙松开了贝齿,恍然发现自己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果然难以戒除,竟然从前世一直跟随她来到了此生。无论她如何努力想要改掉这个极易显露心绪的小动作,竟然都功败垂成,没有取得半点成效。 康熙伸手轻轻的抚过年兮兰被已咬出牙印的唇瓣,低下头来,温柔的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兰儿莫怕,告诉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朕不想听那些敷衍的谎言,朕只想要听兰儿心底的实话。” 康熙见年兮兰久久不肯开口,苍白的脸上尽是慌张与不安,康熙虽然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心中却也开始紧张起来,终于忍不住直言问道:“莫非兰儿害怕朕,所以才不愿与朕亲热?还是,兰儿怨恨朕未能如承诺那般保护好你,因此还在生朕的气?” “不是的!妾身并非害怕皇上,妾身亦不会怨恨皇上……”年兮兰心中一酸,空茫的双眼渐渐湿润,逐渐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仿佛静谧澄澈的湖泊。虽然美丽得几乎脆弱,却又格外动人心魄。“妾身知道皇上为了保护妾身,甚至不惜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妾身既觉感激,又觉心痛,如何会对皇上有半句怨怼……” 康熙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年兮兰美丽的眼睛,却又生生的停住了手,生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景。康熙恍然发现双眼失明的年兮兰竟然有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柔弱之美。虽然康熙迫切的期待年兮兰的双眼可以尽快复原,然而却将此刻年兮兰美得惊人的面容深深的记在自己的心中。 年兮兰自然看不见康熙脸上动容的神色,迟疑片刻,才颤抖着声音缓缓说道:“妾身近来之所以躲避为皇上侍寝,是由于不愿于此时怀有身孕……若是妾身与皇上的亲生骨肉由于被妾身连累而成为皇上心头无法拔出的刺,又让妾身情何以堪!” 康熙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不禁既喜且忧。喜的是年兮兰总算没有因为咸福宫一事而产生巨大的阴影,进而怨恨或是惧怕于他;忧的是年兮兰虽然口上说不愿于此时怀有身孕,然而言语之间却对自己所出的亲生骨肉十分疼惜。倘若他此时告知年兮兰刘声芳关于她腹中胎儿的诊断,只怕年兮兰宁愿失去眼前唯一使双目复明的机会,也不会忍心舍弃腹中的孩子。而若是他执意用药落胎,反而会令年兮兰误解他质疑孩子的身份,即使能够为年兮兰治好了眼睛,却彻底伤了年兮兰的心。 康熙面色复杂的凝望着泪眼凝住的年兮兰,渐渐收紧双臂,将年兮兰娇小的身子揉入自己怀中。康熙忽然俯身打横抱起年兮兰,缓步走到靠近窗边的美人榻前,动作轻柔的将年兮兰放到美人榻上,随即轻轻覆上身去。 康熙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心底的叹息,轻轻吻了吻年兮兰浅粉色的嘴唇,轻柔的吻一路经由年兮兰的粉颈缓缓绵延至她精巧白嫩的耳垂,在成功的引起了年兮兰一阵轻颤后,又紧贴在她的耳畔喃喃低语道:“兰儿,朕想要你……倘若你此次有了身孕,那么便生下来。” 年兮兰心中一阵感动,却依旧不忘理智的提醒道:“可是,妾身如今正在用药医治眼睛,只怕此时不宜有孕……” 康熙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忽然而来的的剧痛,连忙俯身抱住年兮兰,一边温柔的亲吻着她,一边轻声安抚道:“朕养那么多御医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若是没有办法保住朕的兰儿和孩子们,朕便摘了他们的脑袋……” 明明是霸道的近乎自负的话语,却令年兮兰破涕为笑,“皇上,您可真是不讲道理!”年兮兰摸索着伸出手去,康熙心领神会,连忙握住年兮兰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却听年兮兰轻叹道:“明明是那么不讲道理的话,可是妾身听了却很是欢喜!” 年兮兰轻抚着康熙的脸颊,忽然轻声叹息道:“妾身原本不想尽快复明,甚至曾经暗自窃喜自己的双眼受了伤,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如此一来,也便看不见皇上轻视或怀疑妾身的目光了。可是,如今妾身终于了解了皇上的心意,忽然很遗憾自己此时无法看到皇上。” 说道此处,年兮兰忽然脸色一红,喃喃道:“其实,妾身一直不曾对皇上说起过,妾身最是喜欢看皇上的眼睛,尤其喜欢看到皇上双眼中满是妾身的身影。” 康熙从来不知道,此生竟然还会因为一位妃嫔的一句喜欢而欣喜得乱了心跳,同时又会因为她一句无心的感叹,心中溢满酸楚与温暖。 康熙动情的亲吻着年兮兰,极有耐心的慢慢点燃她心中的渴望。直到年兮兰忍不住轻吟出声,满怀依恋的紧紧拥抱着他,康熙才解开彼此的衣衫,温柔的向年兮兰俯下身去。 康熙虽然情动不已,但却不忘小心顾及着年兮兰的身子与感受,动作之间十分克制,只拥着年兮兰有过一次欢愉,便不再多做纠缠。 年兮兰见康熙显然尚未尽兴,却早早的放过了自己,不禁红着脸柔声道:“皇上体谅妾身体弱,妾身很是欢喜。等日后妾身养好了身子,再好好的……”年兮兰脸色越发红得厉害,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都有些听不见了。 康熙明明听清楚了,却故意逗她道:“兰儿说什么呢?朕刚刚没有听清楚。不如,兰儿再对朕重新说一次,可好?” 年兮兰如何肯将那羞人的话语再说一次,无论康熙如何哄她也不肯将刚刚的话重新再说一次。 康熙知道年兮兰一向脸皮薄,原本打算不再逗弄她。然而一转头却望见了炕桌上尚未动几口的晚膳,忽然揶揄的浅笑道:“刚刚兰儿还吵着要吃排骨,此时有没有觉得更加饿了?可否需要朕再让御厨多做几道兰儿喜欢的菜肴,给你好好补一补身子?” 年兮兰羞赧的将头靠在康熙的胸前,只是痴痴的笑,笑容娇憨。 当晚,刘声芳被康熙密诏至乾清宫。 刘声芳见康熙面容冷肃,还以为康熙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用药为熙妃娘娘落去胎儿,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康熙的旨意,却没想到康熙冷冷的凝视他半晌,忽然开口询问道:“刘声芳,你可胆敢欺君?” 刘声芳险些没被康熙这句出不但人意表、更加万分惊悚的话惊吓背过气去,连连磕头解释道:“请皇上明鉴!奴才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骗皇上!”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肯定的说道:“如今,朕正是要你犯这欺君之罪。而且,你不仅要犯,还要不经意间被熙妃看出破绽。” 刘声芳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纵使生着一副聪明的头脑与玲珑剔透的心肝,一时之间竟也能想明白康熙的心意。 康熙也不再与刘声芳多费口舌,只沉声对他吩咐了几句,却令刘声芳身子狠狠一震,脸色越发苍白。 在接下来的两日里,刘声芳按照康熙的吩咐,在为年兮兰诊脉之时“不小心”流露出惊讶之色,碰巧被侍立于一旁芳婉与木槿见到;又“不小心”在向年兮兰解释病情之时于言语之间流露出惧怕之意,被年兮兰听出了破绽。 心怀疑虑的年兮兰自然将此事告知给康熙知晓,康熙细细查问之下,芳婉与木槿也纷纷作证,称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之时面色古怪,似乎有所隐瞒。 康熙大怒之下,即刻命人将刘声芳传来问话。刘声芳见康熙“雷霆震怒”,又是惧怕、又是惶恐,当即便跪下请罪,将年兮兰的脉象与自己的诊断和盘托出。 年兮兰顿时震惊不已,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康熙严厉的申斥了刘声芳,并且罚俸一年以做警醒。 康熙原本想要让年兮兰好好考虑一番再做决定,没想到不过片刻,年兮兰便红着眼眶恳请他一定要信守承诺,准许她生下孩子。并且还说她与孩子心意相通,孩子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虽然早已料到年兮兰会如此决定,康熙见年兮兰未及细想便毅然决定为了保住腹中胎儿而舍弃眼前大好的救治双眼的时机,心中依然涌起一阵怅惘,对于年兮兰愈加怜惜不已,同时更加坚定了保护年兮兰母子二人的决心。 只可怜刘声芳被康熙以莫须有的罪名治了一个欺君之罪,如今又要仔细斟酌着保胎的药方,就连头上的头发都被抓掉了几根。 由于此时年兮兰胎息不稳,因此康熙命少数知情的几位亲信守口如瓶,打算等年兮兰腹中的龙胎满了三个月之后,再将年兮兰怀有身孕之事告知后宫众人知晓。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些时日被康熙遣返回家的胤禧与悦宁的两位奶娘忽然发了急症,不仅高热不退,身上竟然还出现了点点斑疹,竟然是恶疾天花。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遍了宫廷内外,后宫众人听闻此事无不惊骇惶恐,就连前朝大臣们也人心惶惶。不过两日,后宫之中恳请送年兮兰母子三人出宫避痘的呼声越来越高,然而被康熙小心保护着与翊坤宫内静养的年兮兰竟连此事的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德妃见康熙迟迟未下圣旨将年兮兰母子三人送出宫去,心中不禁焦急万分,然而顾忌年兮兰的宠妃身份,又不敢冒然插手干预此事。德妃为了此事心烦意乱,整日里长吁短叹、眉头紧锁,精心保养的面容渐渐越发憔悴,竟比去年看着年老了十岁有余。   ☆、第63章 ,请支持哦*罒▽罒* 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微凉,但阳光却极好,加上今日又是少云的天气,越发显得碧蓝如洗的天空格外辽阔。 胤禩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正在府中的花园里带着弘旺玩耍。弘旺如今正是好玩的年纪,又生的格外乖巧懂事,白皙的小脸像极了胤禩小时候的模样,只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随了生母张氏,却使小弘旺更加可爱。 由于府中只有弘旺一个小阿哥,而弘旺的容貌又肖似其父,并且个性温和乖巧,因此很受胤禩与福晋郭洛罗氏的喜爱。 胤禩正在细心的用几根已经有些枯黄的秋草编一只蚂蚱给小弘旺把玩,忽听近侍张福前来禀报道:“主子,九爷到访。” 胤禩抬头望去,正好看到胤禟折扇轻摇,笑眯眯的向他走了过来。胤禟身着枣红色丝绸长袍,外罩一件靛青色披风,踏着金秋时节格外明亮的阳光信步而至,越发显得容貌俊美、光艳照人。并非所有男子都能穿得好枣红色,然而五官艳丽、桀骜不驯的胤禟却将这对男子而言极为挑人的枣红色穿出了几分潇洒与随性。 好在胤禩与胤禟相交多年,早已看惯了胤禟精致艳丽的容貌,此时也并没有显得过于惊讶,只是浅笑道:“九弟来了。” “我今日得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特意来找八哥喝酒!”胤禟笑意盈盈的说道。 胤禩微微一笑,“九弟每次寻来的酒,都是上好的佳酿。十弟也极好这杯中之物,不如我派人去敦郡王府也将他请来?” 胤禟目光微闪,夸张的摆了摆手,摇头连连拒绝道:“若是平日里也还罢了,今日还是给弟弟一个机会,与八哥一起品酒赏景,也能好好的说说话。老十那个家伙太过聒噪,又极为贪杯。自己牛饮还不算,偏偏又喜欢拉着咱们与他一起喝!上次中秋佳节,难得不用参加令人宫里腻烦的宫宴,特意带着好酒来与八哥一聚,本想着能与八哥好好说说话,却被老十那个莽汉拉着连干了三大碗竹叶青,还未与八哥好好说上一句话便已经头晕脑胀,醉的一塌糊涂!此次还是饶了弟弟吧,下次再与八哥小聚之时再叫上老十。况且,老十一向对女儿红不甚喜爱,叫他来喝还要被他奚落,倒是平白糟蹋了我得的好酒!” 胤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此时听闻胤禟所言,便知他今日前来,定是有极要紧的话与自己说。 胤禩浅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叫十弟来了。我再让你八嫂安排膳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咱们兄弟二人一会儿便在园子西边的抱厦里用些晚膳,那里景致极好,又格外幽静,我今日闲来无事,也爱在那里消磨半日。” 胤禟笑道:“好,就在那里吧。八哥喜欢的地方必然错不了!” 胤禟一边说,一边极为熟稔的抱起小弘旺,听见小弘旺甜腻腻的唤他九叔,顿时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毫不心疼的将手里的折扇交给小弘旺把玩。 八福晋很快便张罗好了一桌晚膳,都是胤禩与胤禟喜欢的菜肴。只与胤禟寒暄数句之后,便体贴的退了出去。 八福晋离开不久,胤禩便对周围侍立的婢女道:“你们且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婢女们退下之后,胤禟与胤禩一边品着美酒,一边闲话些家常,抱厦里不时传出两人愉悦的笑声,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胤禟拿起酒壶为胤禩斟了一杯酒,一向玩世不恭的声音中竟有着少有的认真,“八哥,你我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我对八哥一向敬重。你的决定,我从来不曾质疑过。我心里有什么打算,也从来不会瞒着你。今日,我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向你解释清楚。否则若是此事经由他人口中被你知晓,反而会有损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义。” 胤禩虽然心中有些狐疑,面上却依旧温和的浅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外道。九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胤禟皱着眉,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直言道:“小钱子,是我派人动手除去的。用的是我安插在宫中的眼线。那人的手法干净利落,行事之时并无其他人见到,八哥放心便是。” 胤禩心中一凛,惊讶的望着胤禟,不解的询问道:“小钱子溺毙于御花园的莲池之中,难道不是老四或是德妃的手笔,而是你派人动的手?” 胤禟点了点头,坦诚的回答道:“正是如此。” 胤禩拧紧眉头,叹息道:“早知你会如此莽撞的插手此事,我便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知晓。”胤禩凝望着胤禟的双眼,不解的询问道:“你虽然经常资助八哥一些银钱,帮了八哥不少忙,然而却是一向不爱插手这些事情的,为何此次要甘冒风险,急于除去小钱子?” 胤禟坦率的回答道:“小钱子过于贪财,并不值得相信!当日事情十万火急,又迟迟不见德妃和老四动手。倘若情况有变,小钱子落入皇阿玛的手中,他为了自保,必然会向皇阿玛招出一切。尽管如此一来可以扳倒德妃与老四,然而八哥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八哥一向比弟弟聪明,心思又极为缜密,之所以会如此行事,应该只有一个缘由。” 胤禟说道此处,不禁怅然叹息道:“难道如今八哥当真已经心灰意冷,不仅放弃储君之位,甚至什么事都不在意了吗?不在意八嫂与弘旺,不在意一直追随你的弟弟们,甚至也不在意自己了吗?” 胤禩被胤禟说中潜藏于心底的心事,终于渐渐收起了脸上如同面具一般温暖和煦的笑容。 胤禩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摇头苦笑道:“九弟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这件事上八哥的确有些犯了糊涂。以后,八哥会小心谨慎,不求权位名声,只求能够守着家人平静度日。倘若后半生果真能护住弘旺一世安好,也便是极为难得的幸福了。” 胤禟见胤禩如此说,终于渐渐放下心来。胤禟迟疑片刻,终于开口询问道:“想来八哥应该已经听闻胤禧的乳母得了天花一事。如今宫中不少妃嫔打算借此机会将熙妃母子三人赶出宫去。不知八哥对于此事可有什么打算?” 胤禩想到胤禧那张极为“讨喜”的面容,忽然浅笑道:“犹记前三年前胤衸身患重疾、命在旦夕,太子由于对胤衸漠不关心,还曾被皇阿玛当着诸位兄弟们的面前斥责了一顿。既然皇阿玛想要看到众位兄弟和乐融融、兄友弟恭,那么为了进一步撇清咱们与咸福宫设计陷害熙妃一事并无关联,也为了日后的安宁日子,咱们又怎么能让皇阿玛失望呢?” 胤禟虽然只在满月宴上见过胤禧一次,然而却是当真对胤禧极有好感。虽然这份感情远不能与同胤禩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相比,但却并不希望也胤禧小小年纪便由于宫廷倾轧而失去性命。 此时胤禟见胤禩如此决定,心中自然十分欢喜,微眯着一双桃花眼,挑眉道:“如此甚好。我还打算等着胤禧长大一些住到阿哥所以后,先教会他英语和拉丁语,再给他好好讲一讲经商的种种好处。嘿嘿,我只要一想到与皇阿玛极为相似的胤禧将我身上曾经被皇阿玛斥责过的种种缺点尽数学了去,并且更加青出于蓝,便会开心的笑出声来!在此之前,任何想要打胤禧主意的人,都是在和我过不去!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妃嫔娘娘们,对付熙妃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胤禩勾唇浅笑,心里却暗自慨叹着没想到刚刚满月的胤禧竟然入了胤禟的眼。想起胤禧那将与康熙极为相似的面容,胤禩心中竟然也有些期待起来。 胤禩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摸着下巴浅笑道:“我倒是想要好好教一教胤禧习字……” 胤禟微微一愣,随即颇为不厚道的拍着桌子笑倒在一旁。 实际上,与胤禩和胤禟有着类似想法的皇子不占少数。次日,以胤礽为首的诸位皇子不约而同的陆续三三两两的前来乾清宫面见康熙,恳请康熙准许胤禧与悦宁留在宫中,并且严惩那些传递流言、搬弄是非,心怀不轨、意图谋害胤禧及悦宁之人。其中不仅有胤祉、胤祺,就连胤禛、胤禩、胤禟、胤俄等人也在其中。康熙见诸位皇子极力维护胤禧与悦宁,心中总算有些安慰。 实际上,面对宫中的纷纷议论及流言蜚语,康熙却从来不曾动过将年兮兰母子三人送出宫的去的念头。姑且不论年兮兰是康熙如今最为宠爱的妃子,康熙此时正对怀有身孕且双目失明的年兮兰怜惜不已,如何舍得将她送出宫去? 康熙摸清了宫中众人对于此事的态度以后,便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宫中的流言蜚语,并且传令后宫,倘若有谁害怕被染上天花,大可出宫避痘。并且不屑的讥讽道:“哪有让主子为了奴才而离宫避痘的道理?莫说此时二十一阿哥与十二公主不曾发病,即使他们当真见了喜,也不该是他们离开宫廷。若是有人害怕留在宫中会感染天花,便滚出宫去,并且以后都不必再回来。如此无用的奴才,要来何用?” 宫中等着看熙妃母子笑话的妃嫔们听到康熙的旨意,心中不由得万分失望。德妃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只觉得康熙左一句奴才,又一句奴才,分明就是指桑骂槐。究其根本,正是由于康熙瞧不起她出身包衣,一直轻贱她而已。 这边德妃气的在永和宫内愁眉深索、黯然神伤,年兮兰在翊坤宫内过得却是极为舒心。 年兮兰虽然双目依然无法视物,然而却被康熙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照顾得无微不至。年兮兰原本并不着急医治好眼睛,然而在得知怀有身孕之后,年兮兰心中不禁开始期盼自己的双眼可以尽快复明。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之中,身体健全之人都极易遭人暗算,何况是双眼看不见东西的瞎子? 心中强烈的渴望加上愉悦轻松的心情,虽然已经停了药,年兮兰的双眼却渐渐 开始有了起色。 这一日,康熙正握着一卷诗经语调柔缓的念给悦宁、胤禧以及年兮兰腹中的宝贝听,年兮兰凝望着康熙被傍晚夕阳度了一层金色光芒的身影,忽然开口询问道:“皇上,您今日穿的可是一件靛蓝色的帝王常服?” 康熙先是一愣,随后紧紧的抱住年兮兰,惊喜的问道:“兰儿,你的眼睛看得见东西了?”   ☆、第64章 ,请支持哦*^o^* 年兮兰被康熙欣喜的抱在怀中,听着康熙一向沉稳的语调中显而易见的喜悦之情,心中也跟着涌起一阵温暖。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声解释道:“妾身的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片靛蓝色,轮廓却看不太真切。” 康熙心中虽然也十分担忧年兮兰的眼睛,巴不得她的双眼立即可以恢复如初,然而此时却将所有忧虑尽数掩藏于心底,温言安抚道:“你先不要着急,只要你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了起色,总是一件好事。朕马上传刘声芳来乾清宫为你好好诊诊脉,依朕看来,你的眼睛应该很快便可以痊愈了!” “妾身谢皇上吉言!”年兮兰笑得眉眼弯弯,“皇上贵为天子,所说的话自然是金口玉言。这不皇上昨日刚刚劝妾身说妾身的眼睛很快便会有起色,没想到今日果然应验了。由此看来,妾身的眼睛应该很快便可以痊愈了!” 康熙心中虽然没有自负的认为年兮兰的双眼之所以有了起色是由于他的缘故,然而听了年兮兰满含欣喜与崇拜的话语,康熙的心中不由得满心欢喜。康熙望着年兮兰脸上明丽的笑与满脸依赖的神色,心中甚至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满足。 年兮兰握着康熙温暖的手掌,趁着康熙心情愉悦,轻声细语的说出自己的打算,“等妾身眼睛好了,腹中胎息再稳固一些,妾身想要去广济寺敬香还愿。” 实际上,年兮兰提出意欲前往广济寺还愿一事,并非随心而为。 年兮兰清楚的记得前世她入宫选秀之前,兄长年羹尧曾经借由她陪伴母亲前往广济寺敬香祈福之际,故意引着胤禛见到了跪在佛前敬香祈福的自己。当时,年兮兰并不知晓此事。直到她被康熙指给胤禛做侧福晋以后,年羹尧才经由母亲之口,将这一段过往告诉给她知晓。 虽然年兮兰并不知晓今生容貌已经有所改变的她是否与前世有着同样的经历,然而自从前些时日于咸福宫偏殿与胤禛由于他人陷害而意外产生瓜葛之后,年兮兰便暗自打算要竭尽自己所能,撇清她与胤禛之间的关系。 因此,为了防患于未然,年兮兰决心寻个恰当的机会,主动向康熙提及自己入宫选秀之前曾经前往广济寺敬香许愿一事。如此一来,即使此生兄长年羹尧依然如同前世一般,曾经有意引导胤禛在广济寺中见到过自己,康熙也会念她曾经对他主动提及此事而打消心中的疑虑。如此一来,纵然日后此事被有心人扒了出来,打算利用此事做些文章中伤胤禧与悦宁,康熙却已经先入为主的相信了她,必不会再轻易怀疑她与胤禛之间有私情。 “还愿?”康熙微微一愣,浅笑着询问道:“兰儿是何时去广济寺许的愿?莫非是入宫选秀之前?” 年兮兰点了点头,柔声解释道:“妾身每个月都要陪伴额娘去庙里敬香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家人身体康健,家宅平安。” 康熙望着年兮兰渐渐透出粉红的面颊,低下头轻轻的向年兮兰白嫩的耳朵中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不知兰儿究竟在佛祖面前许了什么心愿,可否讲给朕听一听?” 年兮兰愈加羞红了脸颊,咬着嘴唇思讨片刻,才低着头喃喃低语道:“妾身祈求佛祖保佑,使妾身可以嫁与一位真心疼爱妾身的夫君,再生养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若能儿女双全,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仅得了儿子或是女儿,妾身也同样满心欢喜。只求孩子们身体康健,一生平顺……与夫君感情和美、相携白首,也便是妾身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原本满心欢喜的康熙听到此处,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竟然回想起上次带着年兮兰出宫游玩之时,遇到了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没想到,老实本分的老人家竟然误会年兮兰是自己的女儿,还不停的打量着胤禛兄弟二人,暗自猜测着究竟哪一位才是年兮兰的夫婿。 康熙望着年兮兰年轻姣好的面容,再思及自己的年纪,不由得怅然若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朕猜想,朕应该不会是你原本心目中希望嫁与的夫君。”康熙幽幽一叹,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年兮兰的面容,坦诚的直言询问道:“兰儿,嫁给朕,可觉得委屈?” 年兮兰愕然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适才康熙究竟问了她什么话。忧郁怅惘的语气,忐忑不安的语调,哪里像是一位坐拥后宫众多妃嫔的帝王所说的话语? “皇上……”年兮兰柔声轻唤,缓缓解释道:“妾身原本便想得到一位真心疼爱自己的夫君,并且得了胤禧与悦宁两个可爱的孩子们。如今,妾身的心愿早已经实现了。妾身欢心尚且来不及,又如何会觉得委屈?” 康熙见年兮兰一脸诚恳的望着自己,摇头轻笑道:“其实,朕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或许是你对朕而言太过年轻,容貌又太过出众,朕有时候难免会想,倘若当初朕没有由于一己私欲将你硬留在后宫之中,而是将你指给了其他年纪适合的宗室亲贵,你或许过得会……” “绝不会……”年兮兰忽然紧紧的环抱住康熙的腰,纤柔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刚刚还是满颊绯红的小脸如今已是一片苍白。 年兮兰仰起头,努力睁着空茫的双眼想要看清楚康熙的面容,晶莹的泪水不断的从雾气弥漫的双眼中倾泻而出,语无伦次的解释道:“皇上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莫非是要逼死妾身不成?难道说只有年纪相当的人,才能白首偕老?真真是可笑至极!有多少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起初相敬如宾、感情甚笃,然而未等到相携白首,便已经劳燕分飞,又或是成了一对怨偶。虽然妾身已经注定无法与皇上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然而若是皇上准许,等到皇上……妾身愿意追随皇上而去!” 康熙没有想到年兮兰竟然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便已经后悔自己刚刚出言试探。 康熙正欲开口安抚年兮兰,却忽然听闻年兮兰直言意欲以身殉葬,不禁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糊涂!迂腐!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胡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这般轻言生死?朕以后都不许你再说这种话,听到没有?” 康熙对年兮兰极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了。康熙原本以为年兮兰会被他骂得痛哭失声,却见年兮兰只是呆呆的出着神,仿佛只是沉浸于自己情绪里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刚刚的话听进耳去。 年兮兰忽然松开紧紧抱住康熙的手臂,伸出颤抖的双手极为大胆的摸索到康熙的脸庞,纤纤素手颤抖的抚过康熙凌厉的眉眼与抿的嘴唇,纤细的身子狠狠一震,随即颓然的垂下双臂,哽咽的苦笑道:“原来……皇上……嫌弃妾身年纪小不懂事,厌倦了与妾身相处?皇上,皇上可是已经厌倦了妾身?妾身原本以为皇上最快也要三五年才会厌倦妾身的,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腻了……” 年兮兰回想起刚刚康熙竟然说出将她指婚给其他宗室亲贵的话,来试探她心中的想法,便觉得毛骨悚然、心慌意乱。年兮兰不知道康熙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已经查出了咸福宫偏殿之事与胤禛有关,因此故意用话来试探于她。为了打消康熙的疑心,年兮兰只能做出最为激烈的反应,表明自己誓死追随康熙的决心。否则若是引起康熙的怀疑,只怕三个孩子都会因为她而受到牵连,被康熙厌弃疏远。 年兮兰越想越是害怕,不禁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康熙见年兮兰哭得这样伤心,却怕哭声惹他厌烦,双手捂着嘴不住地抽泣,不断滑落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已将衣衫浸湿了一大块。 康熙心中愈加后悔,心疼的将年兮兰抱入怀中,温柔的安抚道:“傻丫头,朕一句不相干的话,也能让你胡思乱想这么多傻事!还哭成这副模样,若是将刚刚才有些起色的眼睛哭坏了,看朕怎么收拾你!朕说过,永远不会厌弃兰儿,难道你以为朕是在与你说笑吗?朕只是不喜欢你说那些轻言生死的糊涂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年兮兰在康熙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将头埋入康熙怀中,闷闷的说道:“也许是由于怀有身孕的缘故,妾身刚刚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请皇上为妾身担忧,是妾身的不是。” 康熙吻了吻年兮兰满是泪水的小脸,随即拧紧眉头道:“咸咸的味道,朕不喜欢……看来,等会儿刘声芳为你诊脉的时候,朕应该好好的问一问怀有身孕的妇人若是情绪起伏过于强烈,可否需要用一些安神的汤药?” 康熙正欲开口唤芳婉进殿服侍,转头一看,却见胤禧与悦宁两个小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 康熙哑然失笑,想起适才年兮兰压抑的哭声,不禁以夸张的语气感叹道:“朕的兰儿如今做了人家和娘以后,竟然连哭泣的时候都不忘小心的压低哭声,以免吵到孩子睡眠……悦宁与胤禧也厉害得很,不但没有被朕的厉声斥责吓到,反而睡得十分香甜,这份心性与气度,果然是做大事之人!” 年兮兰被康熙逗得破涕为笑,“胤禧与悦宁不过是小孩子贪睡罢了,哪里担得起皇上如此赞许?这些话妾身听听也还罢了,若是传到其他人耳中,只怕会觉得皇上太过溺爱两个孩子呢!”   ☆、第65章 ,请支持哦〔* ̄︶ ̄*〕 御医诊脉传喜讯,康熙决意护妻儿 康熙听闻年兮兰担忧倘若被其他人听到他如此夸赞两个孩子,只怕会觉得他过于溺爱胤禧与悦宁,心中不以为然,满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不但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赞许两个婴儿有何处不妥,甚至还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道:“悦宁与胤禧是朕喜欢的孩子,朕就是喜欢宠着他们,又有何人敢有半句非议?”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却渐渐皱起了秀眉,迟疑的感叹道:“皇上如此宠爱胤禧与悦宁,妾身心里欢喜得紧。只是……妾身以前在家中曾经听祖母提及过若是太过娇宠小孩子,反而会折了孩子们的福气……不如咱们也学学贫苦人家的做法,给两个孩子取一个平凡俗气一些的名字,好养活……” 康熙哑然失笑,无奈的瞪着年兮兰,“你不会是想给悦宁与胤禧随便起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名字吧?” 年兮兰连忙摇头解释道:“也不至于是那样的名字呀,也可以是特别一些的名字,比如说……呃……小汤圆、小葡萄一类的……” “小汤圆、小葡萄小?”康熙被年兮兰逗得哈哈大笑,正欲开口品评之时,却见年兮兰仰着小脸儿,极为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看样子似乎对自己所起的名字十分满意。 康熙迟疑片刻,又将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名字的?小汤圆和小葡萄虽然……还算好听,可是似乎与胤禧和悦宁并没有多少关联。用这样的词语来做孩子们名字,似乎有些不妥。” “怎么会没有任何关联呢?”年兮兰莞尔一笑,极为认真的解释道:“胤禧的小脸儿胖嘟嘟、白嫩嫩的,就像小汤圆一样可爱;而悦宁的双眼又黑又亮,像极了刚摘下来的葡萄。因此妾身觉得这两个名字很适合两个宝贝呢!” 康熙虽然觉得年兮兰所言也有些道理,然而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两个宝贝叫这样古怪的名字。 康熙想到自己自从十四岁大婚至今,所生儿女虽然众多,然而却有近三分之一年幼早夭,未能养大。年兮兰年纪轻轻且初为人母,想起这些惊心动魄之事,心中惶恐惧怕也实属人之常情。然而,若是让自己放在心坎上疼宠的两个孩子叫些庸俗低贱或是稀奇古怪的名字,康熙心中又觉得百般不愿。 康熙沉思片刻,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温和的建议道:“兰儿心中的忧虑及愿望,朕已经明白了。其实,若是想给孩子们取一个有福气的小名儿,也未尝不可。但是,含有祈福之意的名字也可以清雅一些。朕看胤禧与悦宁都是有福之人,取两个含有福字的小名儿倒也十分合适。悦宁聪慧活泼,叫福慧就很好;胤禧机灵可爱,便取名福沛吧。” 康熙柔声细语的安抚却使得年兮兰的身子狠狠一震,瞬间呆愣当场。 年兮兰从不曾想过今生今世还能够再听到这些熟悉至极却又十分遥远的名字。年兮兰思及前世无缘的孩子们,再想起身体壮实、活泼可爱的胤禧与悦宁,一时间心中涌起万般感受,眼睛一酸,险些再次落下泪来。 康熙见年兮兰的反应有些奇怪,心中有些狐疑,“怎么了?兰儿可是不喜欢朕为孩子们取的名字?”康熙说道此处,忽然莞尔一笑,让步道:“若是兰儿当真喜欢小汤圆和小葡萄,朕也可以再考虑考虑……” 康熙的柔声安抚使得年兮兰回过神来,“妾身很喜欢皇上为胤禧与悦宁所取的名字!”年兮兰又哭又笑的解释道:“妾身因为太过喜欢这两个名字了,所以才会听得失了神……福慧、福沛……妾身当真喜欢极了!妾身代胤禧与悦宁谢皇上赐名!” “只不过是为孩子们取两个小名罢了,哪里值当你如此……”康熙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来明黄色锦帕,为年兮兰擦干脸上的泪痕,“看来的确应该让刘声芳仔细给你诊诊脉,刚刚还好好的,如今却又哭哭笑笑起来。朕实在不知,怀有身孕的妇人莫非都是这般情绪起伏不定么?” 年兮兰噗嗤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康熙却并不放心,一面唤来芳婉、芳蔺进殿服侍年兮兰净面梳洗,一面吩咐李德全前往太医院传御医刘声芳即刻到翊坤宫为年兮兰诊脉。同时唤来两位乳母,将已经睡熟的胤禧与悦宁带到偏殿休息。 刘声芳得了康熙的旨意,连忙赶到翊坤宫为年兮兰诊脉。纵使刘声芳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也着实被年兮兰的脉相吓了一跳。 刘声芳狐疑的盯着年兮兰覆盖着藕粉色丝帕的纤细手腕,甚至有些怀疑是否是这轻薄的丝帕碍事,妨碍了他为熙妃娘娘诊脉,以至于令他大失水准,竟然诊出了这般不合常理又前后矛盾的脉相。 康熙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康熙见刘声芳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翻来覆去的诊了三四次脉,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焦急的询问道:“熙妃的脉相究竟如何?眼睛可是已经见好了?” 刘声芳心中一动,连忙面露喜色向康熙道喜,“熙妃娘娘受皇上恩泽庇佑,福缘深厚,虽然停了汤药,脑中的血块却也已经开始渐渐消散。既然熙妃娘娘的双眼如今已经能够看到模糊的影像,便说明血块对娘娘双眼的影响正在逐渐减弱。按此进展,熙妃娘娘的双眼至多一个月便可以恢复如初。”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康熙欣喜的站起身子,走到床榻旁握住年兮兰的手,俯身说道:“兰儿,你的眼睛终于快好了!朕也总算可以了了一桩心事。如今御花园中红叶片片,美不胜收。等你的眼睛好了,朕带着你去御花园中游园赏景。” 年兮兰黛眉微蹙,轻声推拒道:“御花园中的景致虽然很美,然而妾身近几次前往御花园却惹出了不少事端。妾身觉得日后还是尽量少去御花园中走动为好……况且,翊坤宫内也有不少美景,妾身在翊坤宫内散散步也便足够了……” 康熙脸色一沉,不以为然的说道:“频频惹出事端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而你只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为何要让你来为那些心怀不轨的奸人所犯下的罪行承担苦果?”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你是朕钦赐封号的熙妃。在这后宫之中,你的位分并不低于任何一位妃嫔。而你又有朕的宠爱与看顾,因此,你应该生活得恣意畅快,而不是处处畏首畏尾、谨小慎微的过日子。” 听了康熙有些霸道的安慰,年兮兰心中仿佛注入一股细小的暖流,逐渐沁润四肢百骸,竟是如此舒适惬意。 年兮兰温婉的点了点头,清丽的笑容中带着七分动容、三分调皮,“妾身谨遵皇上旨意,从今而后,一定努力让自己过恣意畅快的生活。只是到时候,皇上莫要嫌妾身恃宠而骄才好!” 康熙却是朗笑数声,宠溺的说道:“朕还不曾见过兰儿恃宠而骄是何等娇嗔可人的模样。哪日若是兰儿有兴致,倒是可以让朕好好欣赏品鉴一番。” 年兮兰双颊泛红,害羞的低下头去,心中却暗自思讨着原来康熙还有如此不正经的一面,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语,竟然也能被他说得寓意深刻、情意绵绵。虽然没有半个低俗的言辞,偏偏却足以令人浮想联翩、脸红心跳。 年兮兰心念一动,不禁想到康熙拥有尊贵无匹的帝王身份,再加上如此高明的调情手段,想来只要康熙愿意,必然可以得到任何一位妃嫔的真心。然而自古以来,帝王的情爱尤不可信。而后宫之中又有着无数各有千秋的美貌佳丽整日期盼着皇上的宠爱。因此,若是想要让贵为大清帝王的康熙对一名女子专情与长情才格外不易。康熙如今虽然对自己百般疼宠、万般怜爱,然而却不知康熙给予自己的这份令人侧目的盛宠又可以维持多久? 康熙见年兮兰秀眉紧锁,仿佛有着许多心事,不禁担忧的问道:“兰儿刚刚在想什么?为何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说出来给朕听听,朕也能帮你排解排解。” 年兮兰恍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小心在康熙面前显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心中不禁一阵慌张,连忙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柔声解释道:“妾身适才只是想起了腹中的孩子,所以有些担忧……” 一直被康熙与年兮兰遗忘于脑后的刘声芳终于找到机会将憋在心中半晌的另一个喜讯说出口,连忙欣喜的开口禀报道:“请皇上与熙妃娘娘放心,刚刚奴才为熙妃娘娘诊脉之时,发现娘娘腹中的龙胎胎象平稳、一切安好,娘娘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仔细调养,必定可以保住腹中龙胎。” 年兮兰与康熙听闻刘声芳的诊断,顿时欢喜不已。康熙露出愉悦的笑容,连道三声好;年兮兰更是欣喜的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由于康熙曾经特意嘱咐过刘声芳,在年兮兰面前只能报喜、不准报忧,因此虽然此时心中尚有些许疑问,但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生怕年兮兰得知以后会增添烦忧。 康熙见年兮兰欣喜的落下眼泪,不禁想起刚刚年兮兰情绪变化莫测,与年兮兰平日里温婉娴静的个性大相径庭,连忙向刘声芳询问缘由。 刘声芳恭敬的向康熙解释称怀有身孕的妇人情绪起伏不定实属平常,只要不是情绪过于低落便不需要用药调养。 康熙总算微微放下心来,挥退了刘声芳,继续留在翊坤宫陪伴着年兮兰叙话闲谈。 康熙自年幼之时起便十分勤奋好学,是历史上少有的嗜书好学的帝王。 他五岁即入书房读书,昼夜苦读,不论寒暑。必使字字成诵,从来不肯自欺。康熙又酷爱书法,每日写千余字,从无间断。无论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康熙均细细研读过。在继位之后,康熙不但没有丝毫倦怠,反而更加勤奋用功,甚至于出巡途中,仍然手不释卷。因此,博古通今、学识渊博的康熙有心想要哄年兮兰开心,自然可以想出无数新鲜有趣的话题。 康熙见年兮兰对历史颇为感兴趣,便挑拣了许多有趣的史实当成故事讲给年兮兰解闷。康熙又担心年兮兰身为闺阁女子,若是自己讲得太过深奥,只怕会使年兮兰觉得无趣。因此,故意改变了以往与皇子大臣们讲话的方式,既没有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也没有吟诗作赋、卖弄文采,反而只将年兮兰感兴趣的史实讲的生动有趣、深入浅出,并非好为人师,只为搏取佳人莞尔一笑。 年兮兰听得津津有味,每当康熙讲完一段停下来的时候,年兮兰总是觉得意犹未尽,于是便拉着康熙温暖的手掌,不停的央求康熙再多讲一个故事。 直到华灯初上,翊坤宫的寝殿内依然不时的传出康熙与年兮兰愉悦的笑声。 翌日上午,康熙刚刚下朝后便将刘声芳传到乾清宫内,向其询问年兮兰腹中的龙胎可有不妥之处。 刘声芳不敢有所隐瞒,据实回禀称虽然熙妃娘娘此时的脉相看不出龙胎有任何问题,然而皇嗣究竟是否身体康健,还要等到出生以后为其诊脉方能论断。 康熙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无法落到实处,这种感觉难免令康熙有些心烦意乱。康熙起身踱步至窗边,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忽然微微勾起唇角,暗暗下了决定。 康熙暗暗想道:纵使兰儿腹中的孩子受药物影响,以至不甚健康或是不够聪慧,但那毕竟是他与兰儿的亲生骨肉。既然兰儿一介柔弱女子,都有勇气坚持生下这个孩子,难道自己贵为大清帝王,还不能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孩子多担待一些么?只要自己费心绸缪安排一番,总会有办法护住兰儿母子一世周全。 康熙想到此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又见今日天气正好,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便兴起了想要带着年兮兰前往御花园中散心的念头。   ☆、第66章 ,请支持哦*罒▽罒* 母子情深得圣眷,携手散步惹艳羡 康熙主意已定,先将一些要紧的折子批阅完之后,便兴致勃勃的吩咐李德全派遣几个妥帖的宫人先行前往御花园中地势最高的御景亭备好果品香茶。 康熙想到年兮兰如今双眼刚刚有了一些气色,只怕不耐久坐,然而倘若经常闷在寝殿内不出门,对年兮兰的身子又极为不利,于是又刻意命宫人们在御景亭中准备了一个舒适的美人榻,打算陪伴着年兮兰多在御景亭中消磨一些时间,吹吹清凉舒适的秋风,晒晒温暖和煦的阳光。 康熙安排好了一切,便起驾前往翊坤宫,打算带着年兮兰前往御景亭游玩散心。康熙的御驾浩浩荡荡一路向着翊坤宫行去,沿途均未做停留。宫内往来的宫女、太监们见了康熙的御驾行来,均远远的便停下脚步跪地行礼。众人望着御驾行往的方向,有人羡慕、有人叹息,也有人眸光闪动,仿佛有所绸缪。 自从年兮兰双目失明以后,康熙便免了年兮兰的请安的规矩,以免她行动不便而摔倒受伤。康熙刚刚走进翊坤宫,芳蔺与孙嬷嬷等宫婢便迎了上来,恭敬的向康熙行礼请安。 康熙抬了抬手,叫了起,“熙妃可是在寝殿中?” “熙妃娘娘现在不在寝殿内。”芳蔺恭敬的上前回禀,望着康熙疑惑的目光,又连忙解释道:“刚刚娘娘用早膳的时候,听奴婢们提及今日阳光很好,便动了心。此时正由芳婉和木槿陪伴着带着二十一阿哥与十二公主在后院晒太阳呢。”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心中暗想:兰儿果然与朕心有灵犀,竟然连这外出散心晒太阳的想法都如出一辙。康熙只带了李德全一人,举步向后院行去。 康熙刚刚走到院中,正欲开口唤年兮兰的名字,却忽然被眼前温馨美好仿若画卷的一幕看愣了神。 只见年兮兰坐在紫藤编制的摇椅上,膝上放着一个较为宽大的摇篮,胤禧与悦宁正舒服的躺在里面。年兮兰一边轻柔的拍着两个宝贝,一边缓缓唱起一首极为动听的摇篮曲。胤禧与悦宁虽然毫无睏意,但却瞪着乌黑明亮的双眼笑眯眯的望着年兮兰,十分乖巧的听着年兮兰轻声吟唱,并且时不时的挥动着藕节似的白嫩手臂,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回应着年兮兰的歌声。 温暖的阳光柔和的照射在年兮兰母子三人的身上,给她们美丽的倩影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柔辉。康熙望着年兮兰白净的面容上慈爱温暖的笑颜,恍然发现他的小兰儿已经渐渐长大,那样温暖恬静的笑颜,是深爱着自己孩子们的母亲才拥有的笑容。 康熙动容的望着年兮兰,心中悸动不已。 从初见之日起,康熙便一直都知道年兮兰精致秀美的容貌冠绝后宫,只怕大清国内的女子中亦无出其右者。然而开始的时候,康熙也只不过将这名美貌少女当成是一件美丽珍稀的宝物,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急不可待的将其收入自己的后宫,使她成为自己的女人。然而与年兮兰相处之后,康熙却发现这名美貌女子频频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他在征服与宠溺这名女子的过程中,也逐渐对她产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愫。 然而刚刚温暖宁馨的一幕却深深的烙印于康熙的脑海中,触动了康熙心底沉寂许久的心弦。康熙想起了生母孝康章皇太后温柔的将他抱在怀中时脸上温暖幸福的笑容,亦想起了年少之时心中对于女子模糊而美好的想象。 虽然此时年兮兰只身着一身普通至极的香色家常衣裳,随意挽成小两把头的发髻上除了两支浅碧色的玉簪以外并无其他饰物,然而这普通至极的装扮看在康熙眼中,却觉得素淡如斯的年兮兰有着比以往更加动人心魄的美丽,如同泉水般清澈澄碧,又如同暖阳般柔和温暖。 芳婉、木槿以及侍立于一旁的两位乳母均已经发现了康熙驾临,正欲俯身行礼,却见康熙摆了摆手,阻止了几人意欲行礼的举动。芳婉等人见康熙负手而立,目不转睛的凝望着熙妃娘娘与两位小主子,深邃的双眸中满是绵绵的情意,心中皆为主子如此受宠而欣喜不已,知情识趣的侍立于一旁,生怕打扰到皇上与熙妃娘娘。 年兮兰一曲唱罢,似有所感,忽然转过头去,果然望见康熙高大的身影伫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年兮兰莞尔一笑,“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唤妾身?”声音柔婉、语气亲切,但却没有慌张的起身行礼,依然自在随意的坐在藤椅上。 康熙见年兮兰以亲切熟稔的态度对待自己,不但没有半分恼怒,反而于心底升起丝丝愉悦。 康熙走到年兮兰的身旁,俯身摸了摸两个宝贝的小手,随后直起身子,伸出右臂自然的揽住年兮兰的肩膀,柔声道:“朕看今日碧空万里、阳光温暖,便打算带着你去御花园中散散心。朕已经命人在御景亭备了些你爱吃的果品茶点,从御景亭中可以将御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虽然你的双眼尚未痊愈,然而此时恰逢金秋时节,正是适宜登高望远的季节。朕便忍不住想要带你去御景亭中小坐片刻。朕原本打算重阳节的时候便带着你去御景亭中登高望远的,不曾想那几日正好赶上你身子不适,也只好作罢。” 年兮兰闻言心中感动,浅笑着点头道:“妾身也正想去御花园走走,能得皇帝相伴,妾身不胜欢喜。” 年兮兰原本打算回寝殿更换一身衣衫,康熙却道:“朕觉得这件香色旗装清丽淡雅,很衬你的肤色。只是御景亭中风比翊坤宫内略大一些,你需要再加一件披风。” 两位奶娘极有眼色的将胤禧与悦宁抱了下去,芳婉脚步飞快的返回寝殿取来了一件浅蓝色锦缎披风,正欲为年兮兰披在身上,却被康熙自然的接了过去,动作娴熟的为年兮兰系好披风。 康熙满意的打量着年兮兰娇美的容颜,低声笑道:“朕的兰儿果然国色天香,即使不施粉黛,却依旧光彩照人。” 康熙话音刚落,忽然扣住年兮兰的纤腰,轻柔的将她打横抱起,顿时惹来年兮兰的一阵惊呼。 年兮兰慌忙揽住康熙的脖颈,虽然惊魂未定,却连忙劝解道:“皇上,赶快将妾身放下来!妾身的眼睛已经好了一些了,只要让芳婉在一旁扶着妾身,妾身也是可以自己走路的。” 康熙愈加收紧双臂抱紧年兮兰,挑眉道:“朕知道兰儿脸皮薄,因此只将你抱到翊坤宫门口便放你下来。在自己宫里,又没有外人,兰儿不必总是这般拘谨,随意一些就好。” 年兮兰心中暗讨翊坤宫内如何没有外人?满宫的宫婢、嬷嬷们都眼睁睁的看着呢,偏偏康熙丝毫不觉得脸红,有时候还故意当着宫人们的面前逗弄自己,非要将自己逗的脸红心跳才肯罢休,真真是起让人无奈的爱好。 年兮兰却不知道康熙最是爱看她羞赧娇嗔的模样,因此才时常在宫人面前故意与年兮兰玩笑几句,或是故意做些其他虽然亲密却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也正因为如此,康熙故意将翊坤宫内侍奉的宫人尽数安排为宫女及嬷嬷,即使是不准靠近正殿的粗使小太监也没有一个。心思敏锐的李德全与芳婉均已看出了康熙的心思,然而一直对康熙持观望态度的年兮兰却从未想到过康熙竟然会为了她吃这般莫名其妙的飞醋。 康熙一直将年兮兰抱出宫门,将她放到肩舆里坐好,随后才登上旁边的御辇,起驾往御花园行去。 永和宫偏殿里,庶妃钮祜禄绫絮望着面前已经有了些许味道的残羹冷炙,微微勾了勾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绫絮一口一口的将难吃至极的饭菜细嚼慢咽的吃下,脸上竟无一点表情变化,仿佛她刚刚咽下的饭菜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宫婢燕儿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嗤笑道:“看你这幅吃相,便知你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俗人!同样都是入宫侍奉皇上,人家熙妃娘娘入宫不过一年,便已经从贵人一路顺风顺水的晋升为熙妃!熙妃娘娘不仅模样生的好,就连肚皮都格外争气,初次有孕便为万岁爷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如今自然被皇上宝贝得不得了!就说上个月熙妃娘娘说喜欢吃桂花莲藕,御膳房的御厨们哪个不是想破了脑袋拼了命的钻研桂花莲藕的新鲜做法。听说每天呈到熙妃娘娘面前的桂花莲藕都会有所差异,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御膳房的御厨们竟然研制出了二十多道各不相同的桂花莲藕,真是不可思议!同样是侍候皇上的女人,你与熙妃娘娘真是天差地远……” 燕儿见自己说了半天,绫絮竟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然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饭菜,燕儿心中越发瞧不上绫絮,再次发起牢骚,“人家侍候皇上一索得男,风光无限、锦衣玉食;你侍候皇上却只生了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格格,竟然还没有满月就夭折了,只勉强算是皇二十女,不但没有名字,更是连公主的边儿都没有摸到!将女儿养成这样,你这做额娘的也算无用透顶!” “翊坤宫里就连在院中做粗活的小丫头,都可以经常得到皇上与熙妃娘娘的赏赐,只可怜奴婢命苦的跟了你这么个无用的主子,不但没有任何好处,无论走到哪里都低人家一头!刚刚奴婢还听绿竹姑姑说,皇上又去翊坤宫看望熙妃娘娘,还带着熙妃娘娘向御花园行去,显然是打算陪伴熙妃娘娘散心解闷去的。你再想想,皇上几时来过永和宫偏殿看望过你?啧啧啧,同样是做宫女,奴婢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绫絮听说皇上带着熙妃娘娘往御花园去了,再想起前些时日咸福宫门前惊醒动魄的一幕,思及自己可怜的女儿,一向软弱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康熙带着年兮兰行到御花园,便扶着年兮兰下了肩舆,并且不顾年兮兰的推拒,坚决的取代了芳婉的位置,体贴的牵着年兮兰的手,一边描述当前所处的位置与周围的精致,一边挑拣一些平坦好走的路陪着年兮兰慢慢的散步。 由于年兮兰眼睛依然看不太清楚,因此康熙故意放慢了脚步。李德全与芳婉带着一行宫人抬着御辇,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缓缓的走着。 宫中众人几时见过如此柔情似水、体贴入微的康熙,不由得纷纷窃窃私语,露出羡慕的目光。   ☆、第67章 ,请支持哦*罒▽罒* 绫絮献祛疤药试探康熙,兮兰心生警觉未雨绸缪 康熙正携着年兮兰向御景亭方向缓步而行,忽见一位身着浅粉色旗装的年轻庶妃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行礼请安。 “婢妾钮祜禄绫絮参见皇上,参见熙妃娘娘,祝皇上、熙妃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庶妃钮祜禄氏自从四年前小格格夭折后便一直幽居养病,加上她的身份低微,因此逐渐被众人遗忘。当时执掌凤印的贵妃佟佳氏见钮祜禄氏不得康熙欢心,也便懒得理会她。而年兮兰入宫时日尚短,因此并不曾见过这位庶妃钮祜禄绫絮。 康熙微微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钮祜禄氏片刻,才隐约记起自己的后宫之中还有这样一位庶妃。 康熙隐约记得这位钮祜禄氏极为内向,胆子又很小,在自己面前连回话都会磕磕巴巴,加上钮祜禄氏的容貌只算得上清秀,肤色又不够白皙,因此康熙只翻了她一次牌子也便将她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仅仅这一次侍寝便使钮祜禄氏有了身孕,然而所生的小格格却由于早产导致先天不足,还未满月便夭折了。钮祜禄氏生产之时伤了身子,太医诊断称其日后恐怕难再有身孕。因此,小格格过世以后钮祜禄氏也便一病不起。 康熙开始的时候也曾赐了一些药材补品给钮祜禄氏,然而钮祜禄氏却沉浸于丧女之痛无法自拔,不仅每日哭丧着脸,甚至在大年初一的宫宴之上身着素服出席。康熙大为震怒,觉得钮祜禄氏十分晦气,虽然念其由于丧女之痛以至神情恍惚、言行悖乱,并未依照宫规严惩钮祜禄氏,但却令其幽居养病,病愈之前不必出门。 至此,钮祜禄氏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除了身为永和宫主位的德妃乌雅氏钰宁及服侍钮祜禄氏的宫婢燕儿以外,后宫之中渐渐无人记得这位曾为康熙诞育皇二十女的庶妃钮祜禄绫絮。 年兮兰见有庶妃向康熙请安,心中虽然并未觉得难过或是心痛,但心情却有些莫名的低落。年兮兰抿了抿嘴,轻轻的抽回了被康熙握在手里的柔荑。 康熙微微一愣,疑惑的瞥了年兮兰一眼,正好看见年兮兰咬着嘴唇故意将头转向另一边,不仅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愉悦的浅笑,不但没有觉得年兮兰善妒失徳,反而觉得这样为自己吃醋的年兮兰十分可爱。 心情愉悦的康熙也不顾周围侍立的宫人们会如何看待此事,兀自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次拉住年兮兰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并且轻轻的捏了两下。年兮兰被康熙这近乎调情的暧昧举动惹得羞红了脸,心中却无法控制的涌起一阵甜蜜,柔顺的任由康熙握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再次挣脱。 康熙见年兮兰乖巧的任由自己牵着手,才转头望着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庶妃钮祜禄氏,开口询问道:“许久未见你在宫中走动,身子可是好些了?” 虽然康熙并未立即叫起,然而钮祜禄氏的脸上依旧带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丝毫不见半分委屈,“启禀皇上,婢妾三个月前身子便已经好了许多。然而婢妾由于三年前在宫宴之上失礼之事心怀愧疚、难以释怀,因此无颜面圣,一直于永和宫偏殿抄经自省、静思己过。”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语气疏离的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为何会于此时出现在御花园内?” 钮祜禄氏恭敬的回禀道:“婢妾自从一个月前听闻熙妃娘娘为了不使皇上受制于刺客,毅然决意利用刺客胁迫自己的匕首割腕自尽,婢妾心中便对熙妃娘娘万分钦佩。相形之下,婢妾更觉得自己德行有亏,心中悔愧不已。婢妾听闻宫人们提及熙妃娘娘手腕上的伤口非常严重,只怕会在熙妃娘娘的玉体上留下疤痕。可巧婢妾这里有一个祖上传下来的良方,对祛除伤疤有极好的效果。刚刚婢妾听闻近身侍婢燕儿提及皇上与熙妃娘娘会来御花园中散步,因此特意带着药方在此等候,只为了将药方献给熙妃娘娘,略表对熙妃娘娘的敬佩之情。” 年兮兰听闻钮祜禄氏提及咸福宫偏殿之事,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又觉得钮祜禄氏言行之间透着古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单纯无害,只怕所谓的敬献祛除伤疤药方的原因并非敬佩自己,而是另有图谋。 康熙见一向胆小怕事的钮祜禄氏如今竟然可以镇定自若的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心中不禁也闪过一抹疑虑。因此,康熙虽然听出了钮祜禄氏言语间的暗示,然而却并不打算立即如了钮祜禄氏的心愿,替她除掉燕儿。 康熙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不置可否的令李德全上前从钮祜禄氏手中接过药方,缓缓的说道:“窥伺帝踪乃是重罪,你御下不严,以至于你的近身侍婢犯下如此大错。朕原本应该按照宫规严惩你们主仆二人,然而朕如今看在你为熙妃献上药方,便暂且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朕就罚你们主仆二人各自抄写宫规百遍,小惩大诫。” 康熙说罢,不顾钮祜禄氏惊讶的目光,淡淡的吩咐道:“如今既然药方已经送到了,你便先行退下吧。” 钮祜禄氏心中一凛,暗讨皇上果然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看来自己若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还需要仔细计划绸缪一番方才有可能成事。 钮祜禄氏表面上做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随后便按照康熙的旨意退了下去,其实心中却并未灰心气馁。钮祜禄氏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再想到咸福宫偏殿事发当日,自己意外于咸福宫附近看到的人影,心中再次为自己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秘密而激动不已。 钮祜禄氏心中暗想:上天之所以让自己在去往咸福宫向惠妃娘娘借佛经的时候意外撞破了熙妃与雍亲王的奸情,必定是怜惜自己丧女之痛,因此给自己一个机会为女儿讨回公道。然而如何利用这个秘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需要仔细斟酌计划一番。 钮祜禄氏认为接下来如何行事的关键,还要依据康熙心中对于熙妃情意的深浅以及对待咸福宫偏殿之事真正的态度才能决定。钮祜禄氏想起她所献药方上暗藏的玄机,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钮祜禄氏相信康熙命太医看过药方之后,很快便会再次传见自己。而若是康熙不愿听她的解释,即使直接下旨取了她的性命,钮祜禄氏除了觉得未能替女儿报仇有些可惜之外,心中倒也并不觉得惧怕。反正她的心在女儿夭折之时便已经死了,若非有为女儿复仇这一信念支持着她,钮祜禄氏根本无法活到今日。 如今,钮祜禄氏觉得她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为女儿报仇。除了复仇的兴奋与快感以外,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痛苦与思念。 康熙见钮祜禄氏退下之后,年兮兰仍有些恹恹的,心情显然没有刚刚轻松愉悦,便体贴的询问道:“兰儿可是有些累了?” 年兮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道:“的确是有些累了。妾身眼疾未愈,不能继续陪伴皇上散步,扫了皇上的兴致,还望皇上海涵。”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浅笑道:“兰儿怎么忽然与朕这般客气疏远起来?难道是因为庶妃钮祜禄氏?” 年兮兰抿了抿最,矢口否认道:“才不是呢!妾身面对皇上的时候一向都是这般谦恭有礼的!难道皇上不记得了吗?” 康熙心中暗想:放眼后宫之中又有哪位妃嫔胆敢对他说出这样一番强词夺理的狂妄之言?然而面上却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点头道:“兰儿一向都是这么温婉贤淑、大方有礼。” 康熙一本正经的回答加宠溺的语气,倒像是无奈的长辈在安抚顽皮任性的小孩子,瞬间令年兮兰没了脾气。 年兮兰细细想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闲气有些生的莫名其妙,于是又对康熙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撒娇道:“走了半天,妾身都有些肚子饿了……妾身想吃芙蓉饼和桂花糕……还想喝六安瓜片……” 康熙一边将年兮兰扶上肩舆,一边浅笑道:“你刚刚所提的这些茶点朕早已经命人送到御景亭中去了。只是朕有言在先,桂花糕、芙蓉饼你想吃多少都使得,只是这六安瓜片你此时不宜多饮。朕只能准许你喝两小口……” 年兮兰黛眉轻蹙,可怜兮兮的恳求道:“三小口行么?两小口实在是不够喝!” 康熙冷哼一声,挑眉道:“只准喝一小口!” 年兮兰连忙笑着点头道:“两小口就两小口吧!就这么说定了!” 康熙被年兮兰逗的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白嫩的脸颊,轻笑道:“傻丫头!” 康熙与年兮兰在御景亭中品茶闲谈,沐浴着秋风暖阳,颇为自在惬意。两人一直到用晚膳的时辰才一起返回翊坤宫。 当晚,一向习惯早睡的年兮兰却意外的失眠了。当康熙批阅完奏折返回寝殿之时,却见年兮兰正拥着锦被靠坐在床榻上,黛眉轻蹙,眼神忧郁,一副满怀心事、困惑重重的模样。 康熙走上前去,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额头,关心的询问道:“已经夜深了,兰儿怎么还不睡?” 年兮兰将头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前,闷闷的回答道:“妾身原本也打算早些休息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妾身明明觉得很累很睏,甚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又酸又痛的很不舒服,但是妾身却有些睡不着……” “哦?兰儿有什么心事,可以讲给朕听听。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也许兰儿与朕商议之后便会发现,其实这些正令你烦恼不已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更加不值得你为了它们平添烦忧。” 年兮兰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张了几次口才将困扰自己一晚的问题问出了口,“皇上,您是不是很介意妾身手腕上的疤痕?请皇上不要为了安慰妾身而说一些违心的谎言……妾身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妾身依然想听皇上的心里话!”   ☆、第68章 ,请支持哦*罒▽罒* 康熙留情疤真情流露,药方含凉药康熙震怒 康熙见年兮兰忐忑不安的询问自己是否在意她手腕上的疤痕,揣度着年兮兰的心思,便知晓她依然对咸福宫偏殿发生的意外难以释怀。 康熙怜惜的望着年兮兰,柔声唤了一声兰儿,之后却忽然顿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康熙从来不曾想到过,今生今世他竟然会面对一位妃嫔的的疑问而忐忑不安、犹豫不决,生怕自己的回答并非年兮兰心中所期盼的那一个,再次使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道伤痕。 意识到自己心中匪夷所思的想法以后,康熙不由得愕然当场。 康熙想起自己年幼时起便历经忧患,虚岁未满八岁便登基为大清皇帝,即使当年面对咄咄逼人、干预朝政的权臣鳌拜以及佣兵自重、蠢蠢欲动的三位番王,自己皆能沉着应对。然而如今,一向才思敏捷、于朝堂之上挥斥方遒的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小丫头问的心慌意乱。真真是奇怪至极! 年兮兰见康熙沉默良久,不言不语,心中愈加惶恐不安,瞬间涌起了千百个可怕的猜想,纤柔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年兮兰仰头望着康熙,不安的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康熙脸上的表情,然而才刚刚有了些起色又劳累了一天的眼睛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康熙此时的神色,不禁越发急红了眼睛,干涩的双眼生生被焦急的年兮兰揉出了眼泪。 康熙见年兮兰如此难过,更加肯定了年兮兰对自己的情意,心中不由得一阵涌起一阵感动。 康熙伸手轻轻蒙住年兮兰的盈满泪水的双眼,柔声道:“兰儿,你的眼睛现在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你还拥有与朕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的记忆,你依然可以用心去体会朕对你的一番心意。” 康熙一边说,一边拉住年兮兰满是冷汗的小手,抚摸上自己手臂上的疤痕,认真的问道:“兰儿,你可会介意朕手臂上的疤痕?” 年兮兰的身子狠狠一震,心中惊讶不已。 在此之前,虽然年兮兰曾经听闻芳蔺与孙嬷嬷等人对她提起过康熙在咸福宫偏殿以刺客为借口竭力保住她名节的经过,然而康熙却从来不曾让她抚摸自己的伤口。每次年兮兰问及此事,康熙总是推说手臂上的伤口并不算严重,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其他人看罢了,让年兮兰不必为他担心。 然而此时,年兮兰抚摸着康熙手臂上明显凸起的疤痕,震惊之余,越发觉得心疼不已。 年兮兰伸手拉开康熙蒙住自己双眼的手掌,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康熙手臂上的伤疤究竟有多严重,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滴落在康熙手臂上的疤痕上,哽咽道:“究竟是怎样严重的伤口才会留下这样的疤痕?甚至连宫里最好的伤药都无法祛除它留下的疤痕?皇上贵为大清帝王,龙体安康关系大清的江山社稷,皇上岂能为了维护妾身而对自己下这样重的手?这让妾身如何能够安心?” 康熙见年兮兰为了他手臂上的伤疤而心疼落泪,却并未急着将疤痕的真像告知年兮兰,只是以极为认真的口吻再次追问道:“兰儿还没有回答朕,兰儿可会介意朕手臂上的疤痕?可会觉得不喜或是厌恶?” 年兮兰用力的摇了摇头,哽咽的解释道:“皇上手臂上的疤痕是为了妾身才留下的,妾身心疼尚且还来不及,如何会介怀或是厌恶皇上手臂上的疤痕?” 康熙伸手抬起年兮兰的下巴,一字一句的柔声说道:“兰儿果然与朕心有灵犀!刚刚兰儿给朕的回答,也便是朕想要说给你听的答案。” 康熙一边说,一边将僵直了身子的年兮兰紧紧的拥入怀中,低下头,在年兮兰耳边喃喃低语道:“兰儿手腕上的疤痕,是因为朕才留下的。朕心疼尚且还来不及,如何会介怀或是厌恶兰儿手腕上的疤痕?” 年兮兰呜咽一声,倾泻而下的泪水渐渐浸湿了康熙胸前的龙袍。年兮兰低声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痴痴的凝望着康熙,被泪水浸润过的双眼仿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又仿若一泓清澈澄碧的泉水。 “妾身其实并不像皇上以为的那般勇敢。”年兮兰轻声叹息道:“咸福宫一事发生后,妾身曾经一心只想着逃避,甚至……还曾经动过死念。妾身刚刚发现自己双眼失明的时候,除了惊慌与恐惧以外,心中却又有着一丝欢喜。因为妾身那时候很害怕……妾身害怕看到皇上眼中的怜惜与宠爱渐渐转变为怀疑与厌恶,更加害怕昔日种种甜蜜过往只不过如同昙花一现,再难寻觅。可是从今而后,妾身不会再害怕了!” 年兮兰脸上泪痕未干,唇边却溢出一抹恬静的笑颜,“因为皇上给予妾身的恩宠太深太重了,妾身惟有摒弃内心的胆小与怯懦,努力使自己更加坚强起来,才能不辜负皇上对妾身的一片心意。” 康熙见年兮兰终于解开了心结,总算了了一桩心事,愉悦轻松的情绪自心底深处缓缓溢出,眉间眼角俱带着温暖的笑意,“自唐代开始,已有两情相悦的男女以在身体隐秘处烧情疤以示对于此段感情的诚意。如今,既然你手腕上的伤疤难以祛除,朕索性也故意用药留下了手臂上的一段疤痕。除了共历患难的鉴证,也可当做你与朕共有的情疤!” 年兮兰愕然片刻,喃喃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是男子要求女子为了自己烧情疤的,哪有男子为了女子而于自己身上留下印记的?” 康熙咬牙切齿的瞪着年兮兰,挑眉道:“如今朕手臂上的伤疤已经留下了,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 年兮兰心中动容,面上却是噗嗤一笑,调皮的建议道:“今日在御花园中,庶妃钮祜禄氏不是献上了据说对祛除伤疤极为灵验的祖传药方吗?皇上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先行试一试,说不定还能狗祛除掉手上的疤痕呢!” 康熙刚想开口,忽然莞尔一笑,故意低头凑到年兮兰的脖颈间不停的嗅来嗅去,揶揄的轻笑道:“兰儿莫不是由于今日晚膳的时候多食了几块糖醋排骨,以至于现在身上都是酸溜溜的味道!” 年兮兰害羞的将头紧贴在康熙的胸前不愿起身,同时伸出两只手指捏住康熙腰间的肉拧了半圈,水润的双眸似嗔似怒、不胜娇羞。 康熙心中一动,俯下身子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的粉嫩的唇瓣。虽然康熙念着年兮兰怀有身孕,并未令她为自己侍寝,然而却依旧拉着年兮兰亲热缠绵了半晌,总算略微解了一些欲念。经过一番折腾,原本便已经十分困倦的年兮兰连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沉沉睡去。 康熙望着在他怀中安心睡去的小女人,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安心。再想起钮祜禄氏所献上的药方,康熙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康熙暗讨:倘若那位庶妃钮祜禄氏只是见年兮兰深受盛宠,进而想要通过献上药方讨好年兮兰,以求庇护,那么自己为了帮年兮兰在后宫之中树立威信,适当给予钮祜禄氏一些表面上的恩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若是钮祜禄氏心怀叵测,他一定要让钮祜禄氏付出相应的代价! 翌日早朝过后,康熙将钮祜禄氏献上的药方交给刘声芳审阅。没想到刘声芳看过之后,却称虽然此张药方对于祛除伤疤有极好的作用,然而其中的两味药相互作用之下却对女子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危害。倘若按此药方用药半个月,会使女子身体宫寒虚弱,即使日后停了药,也再难以怀孕生子。而若是怀有身孕的妇人用了此张药方,更有早产滑胎的危险。 康熙听了刘声芳的诊断,顿时龙颜震怒,恨不得立刻杀了钮祜禄氏为年兮兰出一口恶气。然而康熙思及庶妃钮祜禄氏与年兮兰既无往来,亦无仇怨,她为何要冒着触怒圣颜的危险故意在自己所献的药方中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来陷害年兮兰?不但全无成功的可能,反而会为自己惹来祸患。钮祜禄氏应该不至于蠢钝至此。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命宫人前往永和宫传旨,令庶妃钮祜禄氏即刻前往乾清宫面圣。 钮祜禄氏匆忙赶到乾清宫后,面对康熙声色俱厉的申斥与质问却是惊慌失措、痛哭失声,连连向康熙磕头求饶,说自己并不知晓这个药方竟然会对女子有着如此大的危害,否则绝对不会献上此方给熙妃娘娘做为祛除伤疤之用。 康熙余怒未消,正欲继续严查此事之时,钮祜禄氏却悲凄的哭诉称这个药方乃是祖母送给她的额娘用来消除脸上意外划伤所留下的疤痕,而她的额娘用过此方以后脸上的伤疤虽然恢复如初,然而却未再生下一儿半女,如今方知,竟然是药方导致的祸患。   ☆、第69章 ,请支持哦*罒▽罒* 绫絮提及女儿博取同情,兮兰为护儿女寸步不让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钮祜禄氏,懒得再与她绕来绕去的兜圈子,冷哼一声,直言询问道:“你的家丑,朕无心理会,也懒得派人详查此事。朕如今只想知道你献上药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钮祜禄氏正欲开口回答,却听康熙淡淡的叮嘱道:“对于朕想要知道的答案,你在开口之前要仔细斟酌清楚才是。若是你当真想要为了给你的额娘报仇而宁愿舍弃你的整个家族,你倒是可以继续在朕面前谎话连篇。欺君之罪加上谋害嫔妃,你不仅是在自寻死路,更会如愿以偿的累垮你的族人。难道,这个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 钮祜禄氏身子狠狠一抖,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直至额头磕出鲜血以后,才悲凄的哭诉道:“皇上贵为天子,身份贵重,自幼便锦衣玉食,应该从来没有挨过饿,或是吃过发了霉的饭菜吧!可是这样凄苦的日子,婢妾却整整过三年!” “自从婢妾在三年前大年初一的宫宴之上穿错了衣裳,被皇上责令于寝殿内幽居养病以后,后宫中的所有人皆认为婢妾触怒龙颜,坏了事,必定会被皇上所厌弃,今后再无翻身的可能。因此,不仅当时执掌凤印的佟贵妃懒得理会婢妾,就连永和宫主位德妃娘娘也逐渐忘记了婢妾。” “渐渐的,就连侍候婢妾的宫女都敢骑到婢妾的脖子上撒野!不仅时常对婢妾冷嘲热讽,就连婢妾的份例也敢私自霸占了去,甚至每次用膳的时候,都只随意的拿来一些残羹冷炙打发婢妾……” 钮祜禄氏说道此处,已经哽咽难言,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婢妾深知自己胆小怕事,怯懦无用,就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照顾不好。婢妾不但失去了小格格,甚至还被宫婢压在头上任意欺辱……可是,婢妾真的不想让已经离世的小格格在天上看着,都觉得婢妾这个额娘这般无用!难免会对婢妾失望!” 钮祜禄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康熙锐利的眼眸,一字一句轻轻楚楚的说道:“婢妾……婢妾心里还有一个念想,期盼着小格格能念着额娘,来世再做婢妾的女儿!所以,婢妾不愿再继续过这样受人欺凌的日子!婢妾希望可以吃饱穿暖,不再受宫婢们欺负!因此,婢妾才想献上祖传的药方,希望可以帮助熙妃娘娘祛除手腕上的疤痕,以此讨得皇上与熙妃娘娘的欢心,却没想到一直被婢妾奉为至宝的药方中竟然暗含凉药,险些害了熙妃娘娘!婢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康熙听闻钮祜禄氏提及那个无缘的女儿,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凝神思考片刻,沉声开口道:“朕会命人详查宫婢对你不敬一事。倘若你的近身侍婢当真如此放肆,竟敢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敬,朕则会命内务府重新安排一名宫婢服侍你。至于现在侍候你的宫婢,便交由你来发落。到时候或打或杀,皆由你来决定。但若是朕查出你有半句虚言,朕会严惩你的欺君之罪以及谋害嫔妃的重罪。” 钮祜禄氏泪水涟涟,连连向着康熙磕头谢恩。 没想到钮祜禄氏才磕了三个头,却听康熙继续说道:“你先不必急着谢恩,朕的话还没有说完。” 钮祜禄氏心中一震,惊讶地抬头望着康熙,却见康熙轻皱着眉头,沉声的对她说道:“你由于丧女之痛而一蹶不振,最后竟至沦落到被近身侍婢欺辱的地步。那些胆敢欺主的恶奴固然该死,然而你自己却也应该为这三年来所受的罪负一大半的责任。倘若你早拿出昨日御花园中面圣献药的一半勇气,你又岂会受制于近身侍婢长达三年之久?朕看在已逝的小格格的情分上,虽然可以理解你如此行事的原因,但是却无法原谅你的鲁莽险些给熙妃带来危险。” 康熙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钮祜禄氏,直到钮祜禄氏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康熙才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应该磕头请罪的对象并不是朕,而是熙妃。去翊坤宫向熙妃磕头请罪吧。倘若她介怀此事,朕依然会按照宫规惩治你谋害嫔妃的罪过。” 钮祜禄氏听闻康熙所言,心中越发肯定了年兮兰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钮祜禄氏心里万分清楚,倘若康熙只是想要作出宠爱年兮兰的姿态给宫中众人看,他绝对不会做到此种地步,甚至连言语之间的细枝末节处都能够清晰的体现出他对熙妃的宠爱。 钮祜禄氏恭敬的行礼应诺,按照康熙的旨意立即前往翊坤宫向年兮兰请罪去了。 当钮祜禄氏来到翊坤宫的时候,年兮兰正陪伴胤禧与悦宁玩耍。得知钮祜禄氏前来向她请罪的时候,年兮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唤来奶娘将胤禧与悦宁抱到偏殿休息。等到两个宝贝被奶娘带离正殿以后,年兮兰才吩咐芳婉将钮祜禄氏带进正殿,并且令寝殿内其他侍奉的宫人退出殿外守候,只将芳婉与木槿留在殿内侍候。 钮祜禄氏刚一进殿,便飞扑至兰的脚边,声泪俱下地向兰解释事情的缘由,并且恳请年兮兰体谅她的苦衷,原谅他的鲁莽。 年兮兰闻言后怕不已,双手不自觉的轻轻掩住自己的小腹,蹙眉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我也很想看在已逝的小格格的情分上,和你说同样的话,原谅你的无心之过。然而事到临头,我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说不出口这些违心的客气与原谅的话语。事实便是,我不想原谅你这样既鲁莽又危险的行为。有些事情可以被原谅,而有些事情却不能被原谅。” 芳婉与木槿见年兮兰竟然没有大度的原谅前来请罪的庶妃钮祜禄氏,还以为年兮兰已经被钮祜禄氏献药一事气得失去了理智,皆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生怕康熙日后得知此事,会认为年兮兰太过小家子气,凡事皆喜欢斤斤计较,不够宽容大度。 然而,芳婉与木槿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年兮兰非但没有被钮祜禄氏气得失去理智,反而无比清醒。年兮兰之所以如此行事,绝非随意使小性或是任性的胡闹,更加不是怒火下的一时冲动。 在与康熙相处的一年中,年兮兰已经渐渐的摸清了康熙的脾气与好恶。康熙虽然可以容忍妃嫔们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但是却无法容忍妃嫔们的利用与欺瞒。因此,对于那些自己自认为没有本事掩盖得天衣无缝的性格与缺点,年兮兰宁可将其在适当的时机展现在康熙面前。倘若康熙能够包容接受,自然万事大吉,而若是康熙无法接受或者心存厌恶,那么至少她也已经试探出了与康熙相处之时不能碰触的底线,日后再想办法弥补挽救,总有机会重新夺得康熙的宠爱。 然而,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年兮兰最无法容忍的便是伤害到她的孩子们。因此,面对钮祜禄氏声泪俱下、可怜兮兮的请求,年兮兰却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哪怕明知芳婉与木槿是康熙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年兮兰也毫不惧怕。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康熙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总会有办法将其查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她就是想要让康熙知道她保护孩子们的勇气和决心。 钮祜禄氏见年兮兰竟然没有如同她预料中那般顺水推舟的原谅她,进而在康熙面前留下宽容贤德的美名,反而直言不想原谅自己。 钮祜禄氏想起康熙在乾清宫内的一番敲打与教训,心中不禁有些惊慌起来,生怕如果当真无法讨得年兮兰的谅解,康熙只怕为了哄年兮兰开心,极有可能追究她的罪责。然而,为了给可怜的女儿讨回公道,她绝对不能再次被康熙责罚与厌弃。 满心慌乱的钮祜禄氏决定放手一搏,提起实行下一个计划。钮祜禄氏心中暗想,倘若此计可以顺利得逞,那么她不仅可以利用手中珍贵的把柄拿捏住年兮兰,更加可以要挟年兮兰帮她查清楚她那可怜的女儿究竟是否被德妃所害。只要善加利用年兮兰这位深受康熙宠爱的妃嫔,相信不久之后便可以将小格格早夭的真正原因与始作俑者查证清楚。 钮祜禄氏渐渐停止了啼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极为大胆的开口说道:“请熙妃娘娘摒退近身侍婢,婢妾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娘娘知晓。倘若熙妃娘娘错过了这个极为难得的消息,娘娘日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姑且不论年兮兰的眼睛尚未复原,她根本不可能自己独自一人面对一位言行怪异、居心叵测的庶妃,就是年兮兰的双眼此时已经恢复如初,年兮兰也绝对不会随意摒退康熙的眼线,白白惹得康熙怀疑。 年兮兰看了看身边面露急色的芳婉与木槿,浅笑道:“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是我最为信任的宫女。你有什么话,直言便是,并不需要让她们两个人回避。” 钮祜禄氏心中嘲笑年兮兰天真愚蠢,竟然如此轻信身边的宫女,只怕日后如何被人算计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钮祜禄氏嗤笑一声,双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极为放肆的打量着年兮兰,阴恻恻地说道:“熙妃娘娘莫非当真以为当日在咸福宫偏殿发生的好事便果真无人知晓么?” 年兮兰心中一凛,面上却依然带着镇定自若的浅笑,“你的话说得不明不白,实在难懂的很。当日咸福宫发生之事,皇上已经诏谕后宫,众人无不知晓。你此言究竟是何用意,倒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钮祜禄氏紧紧的盯着年兮兰清澈美丽的双眼,一颗心跳的飞快,冲口而出道:“那一日咸福宫偏殿事发之前不久,婢妾曾经在咸福宫附近亲眼看见雍亲王匆匆离去的身影……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熙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婢妾猜想,熙妃娘娘即使当真想不起此事,应该也不会希望婢妾将当日在咸福宫附近所见之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给皇上知晓吧?”   ☆、第70章 ,请支持哦*^o^* 绫絮指认胤禛,兮兰巧计脱险 年兮兰听闻钮祜禄氏竟然提及当日事发之时曾经于咸福宫附近亲眼见过胤禛,心中不禁一阵惊慌。倘若被钮祜禄氏见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会对自己和孩子们带来怎样的危难,年兮兰越想越是心急,此时连杀了钮祜禄氏的心都有了。 年兮兰心念电转,迅速的稳住自己的情绪,揣度着钮祜禄氏的心思,快速的思考着补救的方法。 然而,年兮兰毕竟不是初入后宫的无知少女,此时心中虽然满是恐惧与忧虑,但是却并未因此而失了应对进退的分寸,反而极力作出她此时最应该具有的反应,就连近身侍婢芳婉与木槿都不曾对她有半分怀疑。 芳婉与木槿听闻钮祜禄氏所言也不禁大惊失色,连忙转过头去,惊讶的望着年兮兰。只见年兮兰虽然依旧挺直腰身,坐得笔直,然而脸上却是一片苍白,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震惊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钮祜禄氏,一向清澈见底的双眸,此时却满是疑惑与愤怒。 年兮兰怒视钮祜禄氏半晌,终于颤抖着声音开口质问道:“我与你之间并无仇怨,你为何要如此害我?竟然还敢将咸福宫之事牵连到雍亲王,这般随意污蔑妃嫔与王爷,你究竟是何居心?” 钮祜禄氏冷笑一声,“熙妃娘娘这话说得当真好笑!娘娘又怎么知道婢妾是故意污蔑你与雍亲王呢?婢妾的的确确亲眼见到雍亲王脚步匆忙、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咸福宫。若非心中有鬼,雍亲王为何会走得如此匆忙?婢妾还清楚的记得,雍亲王当日穿得是一件宝蓝色亲王常服,不知熙妃娘娘在婢妾的提示之下可曾回忆起当日在咸福宫偏殿内与雍亲王都做了什么好事?若是皇上知晓此事,只怕会恨你入骨吧!” 年兮兰听闻钮祜禄氏所言,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即使当日情况非常混乱,年兮兰却清楚的记得胤禛当时所穿的是一件深紫色亲王常服。 虽然年兮兰并不知道钮祜禄氏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记错,然而无论如何,能够抓住钮祜禄氏这个破绽,对她而言总是一件好事,甚至此事亦会成为她反败为胜的关键。 由于心中已经有了些底,年兮兰更加打起精神来与钮祜禄氏周旋。“既然你认为自己看到了咸福宫之事的真相,你刚刚在乾清宫面圣之时为何不将此事直接禀奏给皇上知晓?反而特意巴巴的前来翊坤宫告诉给我?” 钮祜禄氏想起康熙冷若冰霜、利若剑戟的目光,瘦弱的身子不由得狠狠一抖,脸色虽然愈加惨白,却依旧强撑着摆出强硬的姿态,色厉内荏的说道:“婢妾适才所言句句属实,即使闹到皇上面前,婢妾依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将刚刚所说的话重新复述一遍!婢妾之所以没有那样做,完全是为了熙妃娘娘着想!只要熙妃娘娘答应婢妾一个条件,婢妾一定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保证不会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年兮兰心中一动,故意瞪大双眼,震惊的望着纽祜禄氏,难以置信的追问道:“你竟然宁愿欺瞒皇上,也要故意将这件事情先告诉给我,真正的原因便是你想要利用这件事情要挟我?” 钮祜禄氏虽然并不想现在便与年兮兰撕破脸皮,闹到这种地步,然而此时却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是又如何?熙妃娘娘如今已经别无其他选择,唯有答应婢妾的条件,才能够保住你与雍亲王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婢妾当然知道倘若婢妾将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只怕皇上为了掩盖这一宫廷丑闻,必会下密旨直接将婢妾赐死。婢妾贱命一条,纵然身死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然而熙妃娘娘被后宫众人传颂一时的盛宠神话也要跟着落幕了,岂不可惜至极?常言道:‘瓷器不与瓦罐碰',熙妃娘娘貌若天仙、身份尊贵,入宫不到一年便位列妃位。依照皇上对熙妃娘娘的宠爱,想来这贵妃之位,也迟早都是熙妃娘娘的囊中之物!因此,婢妾猜想,熙妃娘娘应该不会甘心为了婢妾的一番话而丢掉性命以及近在眼前的富贵荣宠……” 年兮兰见钮祜禄氏承认威胁自己,心中不由得一喜,面上却摇头叹息道:“能让你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执着至此之人,想来也便只有小格格一人了!你刚刚口中所言的条件,可否与小格格有关?” 钮祜禄氏眼眶一红,堪堪忍住再次泛滥的泪水,点头道:“熙妃娘娘所料不差,婢妾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请熙妃娘娘帮忙,查清楚当年小格格早夭的真正原因,找出令小格格夭折的主谋之人,并且恳请皇上严惩凶手。为无辜惨死的小格格讨回一个公道!” 年兮兰望着钮祜禄氏癫若痴狂的双眸,忽然心生一计,故意试探的询问道:“小格格过世至今,已三年有余。然而,出事之时我尚未入宫,实在没有半点头绪。你整日与小格格相伴一处,不知你此时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婢妾思来想去,觉得小格格被害一事必定与永和宫主位的德妃有所关联!只可惜婢妾现在没有半分证据指认德妃,不然婢妾日日饱受丧女之痛,又岂能任由德妃逍遥快活至今……” 年兮兰沉默片刻,怅惘的轻声道:“小格格的事,我听了心中亦觉得十分难过。然而你刚刚为了实现目的所用的方法,却无疑是最为拙劣的一个。” 钮祜禄氏惊讶的抬头凝望着年兮兰,只听年兮兰沉声说道:“原本我也可以请皇上重新彻查小格格早夭一事,然而此时此刻,我却不能答应你的条件。我此生最恨其他人的要挟与利用,而你偏偏将这两样都占全了!你也许心中还会记恨我,甚至打算将咸福宫所见尽数禀报给皇上知晓。倘若当真如此,也便由着你去吧!只是,我希望你行事之前三思而后行,毕竟,倘若小格格泉下有知,必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为了复仇倾其所有,甚至包括付出生命的代价。” 钮祜禄氏愕然片刻,思讨着年兮兰劝她的话语,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钮祜禄氏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年兮兰端起茶杯,淡淡的对芳婉吩咐道:“送庶妃钮祜禄氏出去吧。” 钮祜禄氏浑浑噩噩的被送离了翊坤宫,愣愣的站在宫门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被刺眼的阳光一晃,钮祜禄氏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来。 命人送钮祜禄氏离开以后,年兮兰先是默然出了半晌神,随后便一直于待在偏殿陪伴着胤禧与悦宁。 芳婉眼尖的发现了年兮兰双手细嫩的掌心上竟然有几个鲜血琳琳的指甲印,赶忙取来伤药为年兮兰轻柔的涂抹在手心上。芳婉与木槿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对年兮兰所受的委屈心疼不已。芳婉与木槿寻了一个机会私下窃窃私语几句,回来以后侍奉年兮兰愈加细致周到。 晌午过后,康熙果然分别传召芳婉与木槿前往乾清宫回话。芳婉与木槿早已商议妥当,默契十足的在向康熙回禀庶妃钮祜禄氏的所作所为之时,于适当的地方恰到好处的加了几个词语来形容钮祜禄氏脸上的表情与神色,便令康熙相信钮祜禄氏必是由于怀疑德妃是谋害小格格的凶手,因此才会故意捏造恶毒至极的谣言来陷害胤禛。 康熙清楚的记得事发当日胤禛与胤禟一样,穿着的都是深紫色的长袍。由于两人不约而同的穿了相同颜色的衣裳,不仅彼此觉得万分尴尬,更加被其余兄弟好一顿调笑。 宝蓝色亲王常服?康熙冷笑连连,只觉得钮祜禄氏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作死了事。 康熙本想直接以密旨将庶妃钮祜禄氏赐死,然而想起亟需成长的年兮兰,以及自己如今已经十分怀疑的德妃,康熙又改变了主意,以所献药方无用为由,将钮祜禄氏禁足于寝殿内,令其抄经自省。 德妃不知内情,还以为钮祜禄氏想要复宠想疯了,因此才会不顾后果的做出了一些急功近利之事,想要献药来讨得年兮兰的信任与欢心,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由于无用的药方闹了一个大笑话,不但未能讨好年兮兰,反而惹来康熙的不满与厌恶。对于这样没有用的庶妃,德妃也懒得理会她们。 当日,康熙前往翊坤宫陪伴年兮兰用晚膳的时候,自然发现了她白皙细嫩的掌心竟然有几个暗红色的指甲印,顿时不悦的拧紧眉头。 康熙将年兮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不准她躲闪逃避,小心翼翼的展开年兮兰的小手,打量着她掌心的伤痕,沉声问道:“小丫头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手上那么短的指甲竟然也能将手掌伤成这副模样,也算是天下奇闻!”   ☆、第71章 ,请支持哦*罒▽罒* 兮兰起誓康熙怒打娇臀,微服八仙居被荐蟹黄面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缩回自己的手,轻声解释道:“妾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将手弄成这幅模样的……其实,妾身当时也并没有觉得十分疼痛,之后见芳婉与木槿焦急的模样,妾身才发现手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破皮流血了。” 康熙心中一动,轻轻刮了刮年兮兰挺翘的小鼻子,“兰儿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否则怎会将自己的手伤成这样,而自己竟然全无所觉?” “呃……也没有啦……”年兮兰眨了眨水润清亮的大眼睛,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也许,是因为庶妃钮祜禄氏的话,令妾身太过震惊了,因此才会不自觉的伤了自己的手。” 康熙皱了皱眉,柔声安抚道:“钮祜禄氏的胡言乱语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虽然这后宫之中的是非纷繁复杂,然而无论其他人的看法如何,唯有朕相信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事实。而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年兮兰心中一暖,侧头靠在康熙的肩膀上,柔声回答道:“皇上对妾身情深意重,着实令妾身感动不已。妾身满心欢喜之余,愈发觉得无以为报。虽然皇上体谅妾身,生怕勾起妾身的伤心往事,因此面对庶妃钮祜禄氏的污蔑与指责,也不肯向妾身询问半句。然而妾身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向皇上有一个交代。”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兰儿与朕之间哪有什么‘应该'交代的事情?若是提及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会令你不开心,那么朕宁愿不听你这番应该要说给朕听的交代!” 年兮兰面露动容之色,展臂环抱住康熙劲瘦的腰,柔声解释道:“皇上怜惜妾身,妾身自然欢喜不已。但是接下来的这些话,都是妾身想要对皇上所说的肺腑之言。” 年兮兰略微停顿片刻,忽然仰起头,贴近康熙的耳边喃喃低语道:“妾身以性命对上苍起誓,今生今世,妾身身心皆归皇上一人所有。若违誓言,必遭上苍所弃,受百病缠身之苦,减福折寿,活不过二十九岁!” “住口!”康熙怒斥一声,咬牙切齿的握住年兮兰的手臂,将她从自己怀中拉起来,紧拧着眉头,瞪着年兮兰,深邃的凤眸之中尽是谴责的神色:“小丫头不知深浅,竟然胆敢随意起誓,胡说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话!朕看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把朕的叮嘱当成耳旁风!朕今日若不罚你,只怕下次你依然会没有记性的再次轻言生死……” 康熙一边说,一边命年兮兰抬起手。康熙本想打年兮兰几个手板子让她疼一疼,然而未等动手,便看到了年兮兰掌心暗红色的指甲印。康熙心中一软,顿时有些下不了手去。然而若让康熙就此作罢,康熙又难免有些余怒难平。 康熙想到年兮兰不久以前便在他的面前直言谈论殉葬之事,刚刚又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随意的赌咒起誓,心中疼惜之余,也愈加愤怒不已。 康熙锐利的视线扫视了殿内一圈,忽然收紧双臂,抱着年兮兰站起身子,大步走到美人榻前,轻柔的将她放到美人榻上,使她半侧着身子,抬手便当真在年兮兰的屁股上打了几个巴掌。“只因你此时年纪尚小,才敢如此随意的轻言生死。岂不知有时候好好的活着反而比逃避的死去艰难百倍!” 年兮兰本想以极重的誓言向皇上证实自己的清白,却没想到康熙竟然会如此震怒,不但没有被她的誓言所感动,反而由于她再次轻言生死而气愤不已。 康熙一边打,一边质问道:“疼不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胡言乱语?” 由于康熙的手掌上的确用了一些力道,即使打在丰满肉厚的臀部,年兮兰也觉得有些疼痛。 康熙虽然怒火未消,然而却时刻不忘关切的观察着年兮兰脸上的神色。此时,康熙见年兮兰轻蹙着眉头,不自觉的咬着嘴唇,手上的力道不禁又减了大半,未等年兮兰开口便渐渐停了手。 “痛不痛?下次还敢再犯么?”康熙紧皱着眉头,沉声询问道,低沉的声音中除了所剩无几怒火之外,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与心疼。 年兮兰一向脸皮很薄,又极为要强,此时被康熙打了屁股,心里自然很不舒服,除了害羞以外,也不免觉得有些委屈。 年兮兰原本想对康熙撒撒娇,表现出十分疼痛的模样,让康熙更加心疼自己,然而此时听着康熙满含关切的话语,年兮兰竟然觉得自己臀上的疼痛迅速的消散无踪,并且于心底深处渐渐升起一股暖流。 康熙见年兮兰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下手太狠了,打痛了年兮兰,不禁又放软了语气,柔声问道:“是不是朕刚刚打重了?果真很痛么?” 年兮兰忽然噗嗤一笑,抬起头,望着康熙展颜道:“妾身不痛!一点儿也不痛!” 迎着康熙疑惑不解的目光,年兮兰忽然倾身上前扑到康熙的怀中,伸出双臂轻轻揽住康熙的脖颈,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回答道:“妾身知道皇上正是由于疼爱妾身,才会不喜妾身以性命起誓。皇上刚刚虽然打了妾身,但是却恰恰表了皇上心中十分在意妾身。因此,妾身不痛!” 康熙望着年兮兰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心中一阵悸动,越看越是喜爱,低下头,缓缓的吻上了年兮兰粉嫩的唇瓣。年兮兰心中亦满是柔情,不但没有躲闪退让,反而柔顺的轻启薄唇,丁香小舌轻轻与康熙霸道强势的唇舌玩闹嬉戏,尽情缠绵。 康熙拥着怀中心爱的小女人,亲吻着她娇嫩的粉唇,闻着她玉体上洗之不退的淡淡馨香,心中不禁一阵情动。渐渐不满足于亲吻的康熙伸手灵活的解开了年兮兰旗装上的盘扣。 年兮兰此时也有些情动,如白玉般细腻的脸庞上已经染了两朵浅粉色的云霞,水目含情的娇媚之态令康熙越发心动,只觉得这张倾世娇颜怎么看也看不够,手上解衣扣的动作越发快了几分。 觉察到康熙的意图,年兮兰黛眉轻蹙,慌忙按住了康熙正在她身上作怪的大手,娇喘着解释道:“妾身如今怀孕未满三个月,恐怕不宜为皇上侍寝,请皇上见谅。” 康熙挑了挑眉,沉声笑道:“兰儿误会朕了!朕只是想要仔细查看一下兰儿刚刚可有被朕打伤了?”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想到刚刚康熙所打的位置,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嗔怪道:“皇上……您又欺负妾身!” 康熙收紧双臂,紧紧环抱住年兮兰,莞尔道:“朕就是想要欺负你……” 年兮兰喃喃道:“可是妾身现在不宜为皇上侍寝……” 康熙却是浅笑着吻了吻年兮兰敏感的脖颈,意味深长的解释道:“傻丫头,朕不是对你说过么,侍寝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朕现在便再教给你一种有趣的方法……” 李德全与芳婉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响动,彼此对视一眼,皆露出喜悦的笑容。 李德全见康熙终于找到了一个可心的红颜知己,不仅身子愈加康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远比以往多了许多,心中也跟着欢喜不已,真心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 芳婉见康熙不但没有因为庶妃钮祜禄氏的一番恶毒至极的指责而疑心年兮兰,反而依旧对年兮兰十分宠爱,两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尤胜从前,心中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为主子终于闯过这一关而欣喜不已。 由于康熙体贴入微的呵护与照顾,年兮兰近来的心情颇为愉悦,不仅将养出了一脸的好气色,就连视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康熙见年兮兰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大半,不由得龙颜大悦。不仅上朝议政之时面带微笑,就连对着太子胤礽以及一向不甚满意的胤禟与胤俄,都有了几分好颜色,却令三位皇子心中忐忑不已,只觉得皇父的和蔼笑容竟比疾言厉色越发难以琢磨。 然而,康熙却并未注意道自己险些吓坏了一众大臣及诸位皇子,心中正兴致勃勃的计划着带着年兮兰前往京城最有名的八仙居用膳,以完成上次微服出宫未能实现的心愿。 康熙选定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携年兮兰微服前往京城里生意最为红火的酒楼八仙居用晚膳。 康熙与年兮兰带着随从护卫们到达八仙居的时候,正好赶上用晚膳的时辰。因此,八仙居里食客众多,并且鱼龙混杂,因此一楼的环境难免有些嘈杂。 由于康熙已经提前派侍卫前来订了三楼最好的包间,几人刚一走入酒楼,便被知情识趣、颇有眼力的店小二径直领到了三楼的包间内,徒留一楼好奇的食客们对康熙一行人议论纷纷,对于气势不凡的康熙与美若天仙的年兮兰的身份与关系有着诸多猜测。 店小二先为康熙与年兮兰上了一壶上好的云南普洱茶,随后便开口建议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如今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八仙居的蟹黄拉面堪称一绝!虽然这碗面并不便宜,但是整碗面乃是以蟹黄、蟹膏、蟹肉为浇头,因此又叫秃黄油面,也就是光秃秃的只有蟹黄和蟹膏的,一碗蟹黄面的浇头需要三四只母蟹的蟹黄才能做成。味道鲜而不腥,十分美味可口!老爷与夫人可要来一碗尝一尝?   ☆、第72章 ,请支持哦∩_∩ 半世嗜甜甜蜜心欢喜,胤禛兄弟齐聚八仙居 听了店小二的大力推介,年兮兰顿时眼前一亮,欣喜的转头望着康熙,建议道:“以前妾身在家的时候,便最是喜欢吃新鲜肥美的螃蟹,尤其最爱鲜美的蟹黄,满满的咬上一口,留在口中慢慢咀嚼,顿觉香醇甘美、唇齿留香。这蟹黄面听起来便极为美味,偏巧吃起来又极为省事,是个吃蟹的好方法。” 康熙好笑的看着年兮兰兴致勃勃的品评着美食,面上虽然一直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却没有忘记细心的提醒年兮兰道:“蟹黄面虽然美味,但却是大寒之物。你此时不宜食用。还是再另选一些其他有些特色的美味菜肴吧。” 年兮兰莞尔一笑,“老爷刚刚说的这些道理,妾身心里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妾身只是想建议老爷点一碗蟹黄面尝尝看,妾身在一旁看着老爷吃,就会很开心了!” 康熙被年兮兰可爱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笑声舒朗,眉宇间不见一丝郁色,竟是少有的轻松畅快。“爷早就知道兰儿一向嘴馋,然而却馋得十分可爱!” 年兮兰双颊泛红,清澈澄碧的杏眸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出半句辩解之言,抿着嘴唇坐在一旁,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 康熙被年兮兰这幅委屈不甘却又偏偏找不到辩解之言的模样彻底愉悦到了,又是好一阵愉快的大笑。“兰儿不必委屈,正所谓能吃是福!只要是对你身体有益的膳食,想吃什么尽管说,爷还养得起你!” 年兮兰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喘道:“老爷快些点菜吧,嘴馋的妾身已经饥肠辘辘了!妾身现在什么东西都想吃,尤其想吃辣一些的东西!” 康熙闻言心中一喜,暗讨莫不是兰儿此胎怀的是一位可爱的小格格?如此甚好,有了一母同胞的妹妹做伴,小福慧也便不会寂寞了! 康熙瞥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连忙满脸堆笑的询问道:“不知老爷和夫人想吃些什么?” 康熙浅笑道:“夫人想吃辣一些的菜肴,你告诉大厨甄选着做几道拿手的菜品送上来。只是辣子不要放的太多,适量就好,以香辣爽口为宜。再将八仙居的招牌菜品各做一盘,尤其是那几道颇具特色的苏杭菜肴万不可遗漏。西湖醋鱼和桂花莲藕这两道菜肴必需要有,对了,再将你刚刚提到的蟹黄面做一碗来。” 店小二听得眉开眼笑,险些将嘴巴咧到了耳根子,心中暗想这位贵客点菜的时候可真是豪爽,不仅包下了最贵的雅间,只说刚刚点的这些吃食,都够几十位壮汉吃了,就凭这位儒雅斯文的老爷和这位娇滴滴的夫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东西?果然富贵之人用膳就是奢侈豪爽! 店小二听到康熙最后只点了一碗蟹黄面,不由得愕然片刻,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又再次确认道:“老爷点的是一碗蟹黄面吗?” 康熙淡淡的瞥了店小二一眼,虽然没有言语,然而这颇有威势的一瞥却令店小二通体生寒。 店小二哪里敢再继续询问,连忙低下头去,恭敬的说道:“小的记清楚了!小的这便去给老爷和夫人传菜,请两位贵客稍后片刻。”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示意李德全打赏。 李德全心领神会,连忙按照康熙以往微服出宫之时打赏的标准拿出二十两银子递到店小二手中,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二十两银子是我家老爷和夫人给你的赏银,只要你们八仙居的菜肴做得好,我家老爷和夫人吃得满意,等会儿自然还有你的好处!” 店小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接过赏银,不住的向康熙与年兮兰道谢。店小二早就看出康熙与年兮兰衣饰华贵、气度不凡,必定非富即贵,此时又见康熙出手如此阔绰,越发小心谨慎的侍奉两位贵客,事无巨细皆服侍得细致周到,更是寻出了八仙居里最好的一套青花瓷餐具,用热水烫了两遍,才用来盛着刚刚出锅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呈到康熙与年兮兰面前。 与怀上一胎的时候不同,年兮兰如今不但没有丝毫反胃与孕吐的情形,反而胃口极好,即使是鱼肉或是牛羊肉,年兮兰也会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见到康熙曾经对她夸赞过的西湖醋鱼与桂花莲藕,年兮兰连忙开心的拿起筷子分别夹了一块送入口中,满意的笑弯了双眼,赞叹道:“老爷推荐的菜品果然不错,这两道菜肴做得极为地道,与额娘做给妾身吃的味道很相似呢!” 早就详细调查过年兮兰家世背景的康熙自然十分清楚年兮兰的亲生母亲便是出身江南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因此才会费心挑选了有着地道江南厨子的八仙居,为的便是投其所好,博佳人嫣然一笑。 康熙体贴的为年兮兰布菜,浅笑着柔声劝道:“兰儿不必心急,吃慢一些才好消化。况且,现在还有几道菜肴尚未呈上来呢!这些都是八仙居极有特色的招牌菜,兰儿每样皆尝一尝,看看喜欢吃那道菜肴,回头爷让家里的厨子做给你吃!” 年兮兰携欣喜的点了点头,“老爷待妾身真好!” 年兮兰开心的享用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忽然发现康熙竟然尚未动筷,一直体贴的为她盛汤布菜,唇角微扬,眉间眼角俱是温暖的笑意。 年兮兰心念一动,故意目光灼灼的盯着那碗康熙尚未蟹黄面,面露期待的神情,并且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粉嫩的嘴唇,十足一幅馋嘴猫儿似的模样。“老爷,这碗蟹黄面看起来就非常好吃,不知道实际的味道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美味?” 康熙未及细想,还以为年兮兰年轻不懂事,嘴馋的想要尝一口蟹黄面,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捏了捏年兮兰白嫩的脸颊,温言劝解道:“兰儿乖,再忍耐几个月。爷答应你,等你生产之后出了月子,爷再带你来八仙居吃蟹黄面!”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红着脸颊小声解释道:“老爷误会妾身了!妾身只是想要请老爷帮妾身尝一尝这碗蟹黄面究竟好不好吃……并不是想要自己吃……” 康熙心思敏慧,转瞬之间边明白年兮兰的用意,原来他的小兰儿心疼他尚未用膳,担心他饿坏了肠胃,因此正千方百计的劝他用膳呢! 康熙在桌下握了握年兮兰放在膝上的左手,莞尔道:“朕这就仔细尝尝看……” 康熙一边说,一边吃了一口蟹黄面,却由于害怕惹出年兮兰的馋虫,并未大加赞赏,只是微微点头道:“味道还算不错,值得一尝。” 康熙见年兮兰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唇角噙着一抹温暖的浅笑,清澈见底的双眸中溢满着似水柔情与化不开的深厚情意。 康熙心中一暖,竟是无比舒适熨帖。“兰儿再用些糖粥。这里的糖粥用的是地道的苏州做法,先将煮的入口即化的白粥盛入碗中,再浇上细腻清甜的豆沙,甜而不腻,齿颊留香。你近来开始对甜品很感兴趣,因此爷猜你应该会喜欢这道糖粥。” 经康熙这一提醒,年兮兰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食用前世最为不喜的各种甜食。年兮兰乖巧的用汤匙喝着糖粥,熟悉的味道令年兮兰回想起许多小时候的往事。 不知为何,年忽然想起她小时候七八岁上下,最是顽皮叛逆的时候。那段时间她极为挑食,有许多不喜欢吃的东西压根连一口都不碰。然而,年兮兰有一次看到额娘竟然面带笑的吃这一种绿异色盈盈的蔬菜,不禁也上前好奇地尝了一口,顿时被苦的红了眼睛,方知这便是苦瓜。之后无论谁来劝说,年兮兰都不肯再吃一口苦瓜。 然而,年兮兰的额娘却没有非要劝说她吃苦瓜,反而浅笑道:“苦瓜又名半世瓜,许多人年轻的时候根本不吃苦瓜,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与阅历的增加,过了中年之后却渐渐开使吃了。因为她们发现,原来苦瓜其实也并没有曾经以为的那么苦。但额娘却希望兰儿永远都不会觉得苦瓜之苦远逊于人生之苦……额娘希望兰儿多吃一些美味的甜食,甜甜蜜蜜的才最为圆满。” 年兮兰想着自己近来口味的转变,忽然抬起头望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康熙,缓缓勾起唇角,溢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 八仙居外的街道上,两位身着华服的俊美男子纵马前来。 “四哥,到了!今日弟弟做东,请四哥吃地道的秃黄油面!” 胤禛听着自家十四弟满心欢喜的话语,抬起头望着八仙居醒目气派的牌匾,忽然觉得脑仁一跳一跳的发疼。 胤禛犹豫片刻,忍不住建议道:“十四弟,距离此处不远的万福楼里也有许多好吃的菜肴,不如四哥请你去那里尝尝他们的招牌菜咸酥鸡与烤羊腿如何?” 胤祯皱了皱眉,疑惑不解的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近来每次弟弟想请你到八仙居用膳,你便有着诸多借口,每一次皆百般推辞,仿佛在故意掩饰什么似的?” 胤禛心中一凛,不悦的拧紧眉头,“胡说八道!我有什么事需要故意掩饰的?我只是担心八仙居客满为患,没有座位而已。” 胤祯抚掌大笑,豪爽的保证道:“四哥放心便是。弟弟早已经派遣随从前来订了三楼的雅间!弟弟做东请四哥用膳,难道还能让四哥站着用膳不成?”   ☆、第73章 ,请支持哦∩_∩ 胤禛施计巧脱险,兮兰呛辣双泪流 胤禛兄弟二人正欲走入八仙居,缺忽然听闻一阵爽朗的笑声,“瞧瞧,这不是十四弟么?刚刚九哥还嘲笑我忘记提前定雅间,又说此时八仙居必定已经没有坐位。还好在此遇到了十四弟,十四弟也是来八仙居用膳的吧?我就知道我今日鸿运高照、必有口福!” 胤祯回头一看,只见胤俄正大步流星的向他走来,后面还跟着面带微笑的胤禩与眯着桃花眼的胤禟。 胤禛见到胤禩与胤禟、胤俄一同结伴前来,顿时觉得头疼的更加厉害了。胤禛揉了揉额角,十分后悔刚刚没有直接将十四弟拉到万福楼去。在胤禛看来,吃不吃秃黄油面又有什么所谓,能避开笑面狐狸胤禩与阴险诡诈的胤禟才更为要紧。 胤祯也没有想到今日竟会如此凑巧的在八仙居门前遇到胤禩几位兄弟,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迎上前去,热络的与胤禩等人见了礼,浅笑道:“莫非十哥也喜爱八仙居的美酒佳酿?特意约八哥和九哥来此饮酒的?” 胤俄哈哈一笑,“十四弟果然了解我,八仙居的竹叶青和高粱酒酒香纯正,回味悠长,我几日不饮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今日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九哥前来八仙居品尝一番,却大意的忘记了提前预定一间雅间,刚刚正被九哥嘲笑呢!” 胤禩望着胤禛紧绷着脸、薄唇紧抿的模样,笑得越发如沐春风,“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我们兄弟几人有缘再此相遇,索性聚在一起共饮一杯。如此兄友弟恭的相处,才算没有辜负老爷子对咱们兄弟几人的殷切期望!四哥,你说是不是?” 胤禛心中一向不喜这位表里不一的八弟,觉得他心机深沉,远远比不上侠肝义胆的十三弟与率真坦诚的十四弟。然而胤禛心中也十分清楚胤禩刚刚所言很有道理。更何况,皇阿玛近来由于太子胤礽主动开口为胤禧与悦宁求情,对于胤礽远比先前和颜悦色许多。由此看来,皇阿玛除了厌恶朝中朋党林立、党争不休之外,更加不愿看到皇子之间相互猜忌、甚至手足相残。 既然胤禩已经率先友好的提出了邀约,那么胤禛纵然心中再不喜,也自然要做足面上功夫。 胤禛虽然脸上依然没有笑容,然而面色却缓和了几分。“十四弟已经订好了八仙居三楼的雅间,既然八弟、九弟、十弟也喜爱八仙居的菜肴,便与我和十四弟共席同饮一杯吧。” 胤禟与胤俄一向为胤禩马首是瞻,此时两人见胤禩上前与胤禛和颜悦色地打了招呼,也便分别与胤禛见了礼,虽然口称“四哥”,然而态度却颇为疏离。 胤祯见自家四哥与胤禩之间暗流涌动,与胤禟及胤俄之间气氛更是尴尬,连忙朗声笑道:“由此看来,我今日八仙居的雅间算是订对了!今儿我做东,宴请诸位兄长,算是提前庆祝我新得的小格格百日之喜吧!” 胤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摇头感慨道:“既然十四弟以小格格为借口,那等会儿十四弟可要多干几杯才是!” 胤禛与胤禩兄弟五人一边说,一边举步迈入八仙居内。店小二见胤禛兄弟五人个个衣饰华贵,气度不凡,又见几位贵客已经提前订好了三楼的雅间,连忙满面笑容的将胤禛兄弟几人迎上三楼。 胤禛原本以为今日于八仙居门前意外的巧遇胤禩兄弟三人,已经是令他极为头疼之事,然而当他在八仙居三楼见到康熙的十数名御前侍卫们身着便服恭敬的在八仙居最为豪华的雅间门口护卫的时候,胤禛才发现真正令他心烦不已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与胤禛一同上来的胤禩等人自然也见到了康熙的侍卫。几位皇子虽然十分打怵在八仙居内意外遇到微服出宫的康熙,然而又不能罔顾礼仪,对其视而不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及见礼。几位皇子面上虽然不显,然而心中却皆有些郁闷。 胤祯见到此番阵仗,不知为何心中却忽然想起上次在街市上自己与胤禛巧遇携年兮兰出宫游玩的康熙一事,瞥着胤禛紧绷的面容,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胤禩见胤禛有所迟疑,心中虽然疑惑不解,面上却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缓步走到胤禛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阿玛此时应该正在雅间用膳,咱们兄弟几人是不是应该进去向阿玛请个安?” 胤禛看了看胤禩,轻轻点头道:“八弟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阿玛此时是否方便让咱们兄弟几人进去请安?为了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先请护卫先行通传一声比较妥帖。” 雅间内,康熙正在劝说年兮兰少吃几口油泼辣子面与红汤云吞,便听御前侍卫在雅间外通报称几位少爷碰巧也来八仙居用膳,得知老爷在此以后,想进来向老爷问安。紧接着,御前侍卫又向康熙禀报了几位皇子的排行。 听到御前侍卫的回禀,康熙顿时郁闷无比。 康熙暗讨自己总共就带着年兮兰微服出宫两次,为什么两次都遇到自己已经成年的儿子们?上次遇到胤禛兄弟二人,便被卖糖葫芦的老者勿认为自己是年兮兰的父亲,此次竟然遇到胤禛与胤禩兄弟五人,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而他只是想要与兰儿一起安安静静、甜甜蜜蜜地用一顿晚膳,为何却会如此艰难? 年兮兰听着御前侍卫所禀报的皇子排行,心中也难免有些慌乱。然而不过片刻,年兮兰又镇定下来。 虽然年兮兰曾经无比希望在一段时间内都不要再听到或是直接见到胤禛,从而尽快让咸福宫一事在自己心中逐渐淡去,这样才有利于在康熙面前成功的隐瞒此事。否则,以康熙的敏锐与精明,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做出了不恰当的反应,便会立即引起康熙的怀疑,从而使她之前努力取得的成绩,都将因为这一失误而化为泡影。 然而自从不久前庶妃钮祜禄氏指证胤禛的时候开始,年兮兰便已经发现,有些事情并非你想要逃避便可以按照你的意愿远远的躲开。这些你巴不得遗忘的往事甚至会如影随形的跟随着你,你若不能立即将它们彻底忘记,便要习惯它们如同影子一般的形影相随。 康熙侧头对年兮兰莞尔道:“不要害怕,爷只叫他们进来说几句话便好。你接着用膳便是,不需要理会他们。”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则快速的思讨着自己应对此事的方法。年兮兰心里清楚,倘若没有发生庶妃钮祜禄氏指证胤禛一事,她在面对胤禛的时候只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当胤禛是其他皇子一般相处便好。 然而在已经得知庶妃钮祜禄氏对胤禛的指证之后,即便康熙现在并不相信钮祜禄氏所言,然而她却不能毫无反应,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然而这反应的程度又极其微妙,不仅过犹不及,更要注意选择适当的时机。 正在年兮兰暗自纠结的时候,胤禛等几位皇子已经在康熙的传唤下走入雅间。 几位皇子见到康熙身旁的年兮兰,眼中均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却不约而同的转开视线,恭敬的向康熙行礼问安。 胤禛由于刚刚十四弟一句无心的感叹,忽然意识到自己近来这样近乎逃避的行为反而会引起康熙与其他兄弟们的怀疑。因此在刚刚见到年兮兰的时候,胤禛并没有故意躲闪自己视线,反而如同其他皇子一般先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坐在康熙身旁的女子,在看清那名女子的身份以后又自然的表现出惊讶之色,紧接着才按照礼仪避开视线。 康熙不动声色的将胤禛适才的一番神色转变看在眼中,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更加相信胤禛是被庶妃钮祜禄氏恶意中伤的。 年兮兰按照自己心中刚刚想好的计划,正想开口对康熙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口中的一小片辣椒呛到了嗓子里,顿时难以控制的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泻而下,模样好不狼狈。 由于年兮兰咳嗽得惊天动地,因此再次引来了几位皇子好奇的观望。胤禛也望向年兮兰,面上虽然做出了与其他几位皇子一样的神色,心中却暗自猜疑着年兮兰忽然咳嗽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康熙见年兮兰忽然咳嗽成这幅模样,心中不由得十分着急,伸手轻轻拍着年兮兰的后背,不安的询问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咳嗽得如此严重?是不是呛到了?” 年兮兰此时已经咳嗽得说不出话来,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伸手指着面前的红汤云吞,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而后视线一扫,看见康熙面前的小碗里盛的正好是蟹黄面的汤汁,不禁计上心头,故意面色焦急的端起康熙面前的小碗,急切的送到自己嘴边。 康熙拧着眉头,利落的夺下年兮兰手中的小碗,接过芳婉刚刚为年兮兰盛好的一碗不辣的红枣乌鸡汤递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感激的望了康熙一眼,随后连忙将手中的一小碗红枣乌鸡汤尽数喝下,才勉强止住了咳嗽。 年兮兰用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的向康熙告罪道:“妾身刚刚被辣椒呛到了嗓子,失了礼数,请老爷恕罪!” 康熙微笑着安抚道:“不过是呛到辣椒而已,又哪里算得上什么罪过。只是你以后用膳的时候也该小心些,尤其你近来又格外嗜辣如命,若是被辣椒呛到了嗓子,又要再遭一番罪!”   ☆、第74章 ,请支持哦*罒▽罒* 见盛宠胤禛惊叹,赠榴花愈见情深 年兮兰听了康熙关切的叮咛,不由得脸色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妾身晓得了,以后用膳的时候必会小心谨慎,绝不会再如此大意。” 康熙见年兮兰乖巧受教的模样,心中怜惜之情愈盛,想起刚才年兮兰张口欲言,又仿佛有些心神不属,因此才会被辣椒呛到,弄得万分狼狈,于是放缓了语气,柔声问道:“你刚刚似乎有话要说,究竟是什么事?” 年兮兰微微一愣,眨了眨水润清澈的双眸,忽然有些尴尬的轻声咳嗽了一声,小声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几日妾身的记性似乎变差了许多,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了……” 康熙愕然片刻,随即想起刘声芳曾经对他提及过,怀有身孕以及刚刚生产之后的妇人,由于要负担腹中胎儿的成长所需的全部养份,因此会导致记忆减退以及精力不足的情形。不然民间也不会有“一孕傻三年”的说法了。 康熙担心年兮兰心中不安,又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年兮兰放在腿上的小手,柔声安抚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说也不迟,即使忘记了也没有关系。你无需介怀此事。” 胤禛与胤禩几位兄弟几时见过康熙如此温柔体贴的安慰过宫中妃嫔,不禁皆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暗想难怪宫中盛传皇父对这位熙妃娘娘极为宠爱,如今亲眼目睹皇父与熙妃相处的情形,只怕皇父对熙妃的恩宠与情意远比宫中传言所述更加深厚几分。 一向以粗枝大叶的形象示人的胤俄虽然粗中有细,但却并不愿细想这些琐碎的后宫之宠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因此只是好奇的看了年兮兰一眼之后便将心思转移到桌上根本未动几口的美味佳肴上,并于心中暗自慨叹,如此丰盛的一桌宴席竟然没有美酒佳酿与之相配,真真是可惜至极! 以风流倜傥、潇洒多情著称的胤禟从康熙望向年兮兰的眼神便已经看出,在康熙的心中,这位入宫仅一年有余的熙妃必定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甚至从康熙对年兮兰无微不至的体贴与照顾来看,胤禟觉得康熙对年兮兰已经绝不仅仅是宠这么简单,即使此时还不到深爱的程度,却也显然已经动了真情。 胤禟微微眯起桃花眼,心中暗想难怪近来自己虽然送了许多好东西给额娘,额娘却总是有些心气儿不顺,原来额娘是在吃这个熙妃的醋呢! 然而望着年兮兰年轻娇美的容颜,再想起适才年兮兰乖巧懂事的模样,胤禟倒是颇为理解康熙的选择。这样一个有着倾城之貌的解语花,任凭天下间的哪位男子有幸得了去,都难免会多宠爱怜惜几分。皇父虽然贵为大清帝王,但也有着天下间男子皆有的通病,那便是对于年轻貌美的女子,心中多少都会多几分怜爱。因此,对于名正言顺属于自己的熙妃,皇父即使多宠爱几分也实属平常。 胤禟暗想:看来自己还应该寻个机会劝额娘想开些才好。另外,听说洋人们做得首饰与香水也极有特色,改日自己弄些来,再选些好的给额娘送去,应该可以哄额娘开心一些。 胤禩自幼便善于察言观色,又心细如发,仅从刚刚康熙拦下年兮兰手中那碗漂有蟹黄与蟹膏的汤汁便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胤禩虽然面上依旧带着优雅得体的浅笑,心中却暗自惊讶,原来熙妃竟然再次有孕了。而从皇父的举动与神色看来,显然已经知道了熙妃怀孕之事。 胤禩想起咸福宫偏殿一事事发之后康熙的应对与怒火以及如今对待怀有身孕的熙妃的态度,不禁暗自慨叹,虽然他尚未看出熙妃有何特别之处,值得一位执掌天下大权、坐拥后宫众多妃嫔的大清帝王如此在意,但皇父的确已经对熙妃动了真情,只怕还用情颇深。 胤禩想起德妃用在自己身上的毒计以及被自己将计就计引到咸福宫偏殿去的胤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幸灾乐祸的窃喜,决定悠闲自在的作壁上观,看看心机深沉、足智多谋的胤禛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胤祯也颇为喜爱自己府中年轻美貌的侧福晋,再加上前一次在街市上与四哥一同偶遇携年兮兰出宫游玩的康熙,因此对于刚才皇父宠爱年兮兰的行为并没有觉得过于惊讶。 然而此时胤祯想起适才自家四哥对于前来八仙居用膳莫名的排斥,心中却万分佩服四哥无比准确的预感,并于心底升起一股诡异的念头,无比庆幸刚刚在八仙居门口遇到了同来此处用膳的胤禩、胤禟等三位兄长。否则若是此刻仅有四哥与自己两个人,再加上前一次卖冰糖葫芦的老者言语无状的误解,只怕难免会引来皇父的不满与忌讳。 而最是清楚咸福宫偏殿究竟发生何事的胤禛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然而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胤禛清楚的记得当日自己在迷香的控制下,失控的将年兮兰的粉嫩的唇瓣蹂躏的红肿不堪,只要是开过荤的男子一眼便能看出在年兮兰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更何况是惯经风月并且拥有众多妃嫔的康熙? 同样身为男子的胤禛原本不信康熙会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宠妃在咸福宫偏殿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然而康熙随后的一系列行为却令胤禛惊讶不已:先是不惜以刺客为借口,用救驾有功之名掩饰年兮兰为表清白而割腕自尽这一事实,如今竟然在发现年兮兰怀有身孕以后丝毫不介意成孕的时间颇有些瓜田李下之嫌,反而对念年兮兰愈加疼惜、极尽荣宠。 胤禛自然知道年兮兰容貌出众、冠绝后宫,然而康熙此番一反常态的宠爱一位年轻貌美、家世又不算显赫的女子,反而令胤禛心中多了几分思量。胤禛想起咸福宫偏殿内年兮兰果断的咬破自己的嘴唇用鲜血为他及时解了迷香之毒,再想到康熙近来越发年轻的面容与康健的身体,胤禛不由得心中一凛,对于容貌出众且神秘莫测的年兮兰更加多了几分兴趣与好奇。 由于男人的独占心理作祟,康熙心中并不愿意让几位成年皇子与年兮兰同桌用膳,于是也想尽快找个既适合又不显唐突的理由让胤禛等人先行告。 康熙喝了一口茶水,浅笑着开口问道:“今日你们兄弟五人倒是凑得齐全,莫非是提前约好在八仙居用膳的?” 胤禛是在场的几位皇子之中最为年长得一位,因此上前恭敬的回禀道:“今日十四弟做东,邀请儿子前来八仙居用膳,碰巧又在八仙居的门口遇到了同来此处用膳的八弟等三位兄弟。偏巧十弟忘记提前预定雅间,因此几位兄弟商议之后便决定一起用膳,提前庆贺十四弟府中的小格格百日之喜。” 康熙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想道: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们这群兄弟与朕的想法有多么相似,反而每个人都能给他作出一些新花样来,着实令人头疼不已。而今朕只不过挑选了一间酒楼打算陪着兰儿好好用一顿晚膳,而你们这群兄弟竟也不约而同的选了同一间酒楼用膳,真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既然如此,你们兄弟几人便自行前去用膳吧。与朕同桌而食,反而令你们过于拘谨,无法自在的谈笑。”康熙面带微笑,坦然自若的开始赶人了。 胤禛与胤禩兄弟几人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抹无奈,不约而同的于心中感慨,皇父赶人的手段果然高明,用的还是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让人万分佩服。 几位皇子连忙知情识趣的躬身告退,快速的退出了雅间。 康熙一想到胤禛与胤禩几位兄弟就在隔壁的雅间内用膳,心中难免有些介怀,觉得没有办法像刚才一般自在的与年兮兰亲热玩笑,又见年兮兰已经停了筷,便微笑着询问道:“兰儿吃饱了么?可有什么其他想吃的东西?” 年兮兰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无奈的感叹道:“莫非老爷真当妾身是贪吃的小猪来养啊?桌子上还有许多菜肴没有用完呢!妾身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其他东西?” 康熙莞尔一笑,柔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去珍宝斋逛逛,权当散步消食,也省的胃里不舒服。” 年兮兰自然非常愿意赶紧离开这个与胤禛只有一墙之隔的雅间,于是欣然点头应诺,随着康熙一同离开了八仙居。 位于京城和平门外琉璃厂的珍宝斋是京城有名的商铺,由于东家的眼界不俗,因此珍宝斋中着实有不少珍稀古玩与名贵的古董字画。虽然其中也不乏赝品,然而在康熙眼中能有着值得一逛的价值已经实属不易。 颇具眼力的王掌柜慧眼识人,打从康熙携着年兮兰一进店门便已看出两人气度高华、衣饰不俗,于是热情的亲自上前招呼康熙与年兮兰,并将二人直接带到了二楼,将珍宝斋内的珍稀名贵的古玩字画一一指给二人看。 年兮兰自从前世嫁入雍亲王府以后,便极少出门,之后随着登基为帝的胤禛来到紫禁城生活,更是再无出宫的机会。从过世后莫名奇妙的被困于紫禁城内百余年,直至重生一世,除了上次康熙带着她微服出宫买冰糖葫芦以外,年兮兰根本没有离开宫廷出宫散心的机会。 因此,虽然年兮兰对于古董字画根本没有多少兴趣,然而因着这份极为难得的闲适恬淡的心情,年兮兰依然瞪着明亮清澈的双眼,在珍宝斋内看得津津有味。 年兮兰看到一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梨花簪颇为精巧,不禁好奇的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王掌柜一见年兮兰对这支梨花簪感兴趣,连忙躬身上前绘声绘色的仔细讲起这支梨花簪的来历。“这位夫人的眼光真好,一眼便选中了本店最名贵的珠宝首饰。这支梨花簪乃是由顶级的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更为难得的是这支梨花簪乃是当年汉武帝赠送给卫皇后的饰物。夫人既有倾城之姿,若是再戴上这支曾被卫皇后佩戴过的梨花簪,一定会更加美丽动人。依在下看来,夫人的姿容就是与那卫皇后相比,只怕也要更胜一筹!” 康熙原本见年兮兰对这支梨花簪感兴趣,正打算将其买下来送给她。然而此时听闻王掌柜讲述的关于这支梨花簪的由来,不禁觉得十分忌讳。 如今在康熙眼中,他的兰儿天下无双,又岂是那歌姬出身、以自尽告终的卫子夫可以相比的! 康熙皱着眉头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年兮兰手中的梨花簪放了回去,不屑的品评道:“一听这簪子的名字便觉颇为不吉,再看卫皇后一生的经历,更加证明这支梨花簪并不是一个吉利的物件。兰儿若是喜欢这个式样的簪子,回头爷再寻些好玉命工匠做一支新的给你。” 年兮兰听到这支梨花簪的由来,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姑且不论卫皇后一生的跌宕起落,仅看戾太子刘据悲惨的结局,便使爱子如命的年兮兰心有余悸。 此时见康熙如此着紧在意她,年兮兰不禁心中欢喜,于是舒眉浅笑,柔声回答道:“老爷言之有理,妾身多谢老爷怜惜照顾。妾身看石榴花颇为吉祥,不如老爷便送一只榴花簪子给妾身吧!” 康熙望着年兮兰语笑嫣然的美态,听她说想要一支榴花簪子,视线扫过年兮兰如今依然平坦的小腹,眼神不禁更多了几分柔情:“难得兰儿喜欢,爷一定送一支最好看的石榴花簪子给兰儿做礼物!”   ☆、第75章 ,请支持哦*罒▽罒* 兮兰晋封熙贵妃,德妃怒施阴毒计 王掌柜望着相携离去的康熙与年兮兰,心中懊恼不已。王掌柜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客人,对卫皇后所用之物不仅没有半分兴趣,反而倍感厌恶,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小伙计见一向能言善辩、无往不利的王掌柜竟然也破天荒的吃了瘪,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疑惑不解的询问道:“那两位客官真是奇怪!莫不是那位老爷打肿脸充胖子,拿不出买簪子的银两,又怕在那位夫人面前失了颜面,因此才故意装作不屑的模样贬低这支卫皇后曾经佩戴过的梨花簪?” 小伙计话音刚落,便被王掌柜对着头顶狠狠的来了一个暴栗。小伙计顿时“诶呦”一声惨叫,双手揉着头顶,委屈的望着王掌柜。 王掌柜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没眼色的小猴崽子,竟敢说出如此没有轻重的话来!那位身着玄色长衫的老爷一看便是身份显赫的贵人,若非见惯大场面,又岂能养出那周身威严的气度来?你刚刚竟敢在背后胡言乱语编排那位贵客,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达官贵人,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王掌柜毕竟也曾见过不少亲王、贝勒,此时细细回想康熙的言行举止,不由得越发心惊胆颤。 王掌柜暗讨:刚刚那位贵客绝不可能是付不起银钱之人,他之所以没有买下那支梨花簪,应该是由于厌恶那支簪子与卫皇后的牵绊之故。而那位贵客通身的气派竟然比郡王、亲王更胜一筹,莫非是深居简出的太子爷? 王掌柜由于有了此次经验,因此当三日后胤祯来珍宝斋闲逛之时问起这支梨花簪的由来,知晓胤祯身份的王掌柜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只对胤祯解释道:“王爷好眼光!这支梨花簪乃是珍宝斋如今最为名贵的首饰,是汉宫里传下来的古玉,最是吉祥如意的。王爷买来送给福晋,必定能搏美人一笑。” 胤祯微微一笑,也不与王掌柜多做解释,只是给足了银票,又吩咐王掌柜用一个极为精致的黄花梨雕花锦盒将梨花簪细细包好。 王掌柜欢天喜地的收了银票,只当是自己猜中了胤祯的心思,因此才能顺利的将梨花簪以高价卖出,却不知胤祯并非打算将梨花簪送给王府中的任何一位妻妾,而是怀揣着梨花簪兴致勃勃地前往永和宫,将梨花簪作为生辰贺礼送给了德妃。 德妃惊讶的望着面前这支久违的梨翩花簪,不禁回想起当年她于平阳公主府翩跹一舞,成功的使得大汉天子刘彻对她一见倾心。刘彻不仅当即便于公主府中临幸了她,之后更以梨花簪相赠以表情意。 德妃将梨花簪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恍然回想起在承明殿举行的封后大典之上,贵为大汉皇后的自己发髻上便是戴着这支刘彻亲手相赠的梨花簪。 德妃微蹙着眉,心里思量着梨花簪重新回到她的身旁究竟意味着什么?德妃并非没有想到自己前世悲惨的结局,然而一想到这支梨花簪终究是皇后所用之物,德妃又不免觉得梨花簪重新现世,也许正是预示着她即将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的吉兆。 然而日子一天天滑过,德妃却觉得自己心中成为太后的梦想竟与自己渐行渐远。 太子胤礽不但没有如同历史记载那般于十月初再次被康熙罢黜,反而忽然变得聪明起来,不仅因为主动替胤禧与悦宁求情一事而大获康熙的赞赏,更加变得谦恭谨慎,在朝堂之上唯康熙之命是从,同时避免与朝中大臣过多接触,以免被康熙认为有结党篡位之嫌。 眼见胤礽与康熙之间关系日渐缓和,仿佛再次回到了一废太子前父慈子孝、君臣相得的美好时光,德妃心中不免焦急不已。然而德妃细想此事,追本溯源之下却发现竟是自己设计陷害胤禧兄妹不成,反而给了胤礽一个向康熙表示忠心的机会。 德妃一想到那两个给自己惹来天大麻烦的龙凤胎兄妹的亲生额娘便是她颇为厌恶的熙妃,便忍不住恨得牙根痒痒。德妃几番思量,逐渐将造成历史改变的缘由尽数算在了年兮兰的头上。对于年兮兰这位与历史记载大相径庭的年羹尧之妹,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 德妃将自己曾经用来对付过年兮兰的种种手段细细回想了一遍,不由得惊讶的发现年兮兰的运气实在是好得让人嫉妒,不仅成功的熬过数次陷害,并且未受半点损伤,反而事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德妃不断的安慰自己,康熙之所以会对年兮兰多几分疼宠,不过是将她当成是解闷的玩物罢了。等到两年后更多年轻貌美的秀女入宫之时,康熙自然会将如今放在年兮兰身上的心思减淡许多。 然而这些原本便十分苍白的借口很快便被毋庸置疑事实击得粉碎。 十一月中旬,翊坤宫熙妃被诊出滑脉,竟然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康熙顿时大喜过望,下旨晋封熙妃为熙贵妃,以极尽荣宠的册封典礼彰显了对于熙贵妃不同寻常的宠爱之情。 在熙贵妃的册封典礼上,康熙不但以熙贵妃怀有身孕、不宜劳顿为由,免了熙贵妃的三跪九叩之礼,亲笔书写、字斟句酌的册封诏书更加彰显了对于熙贵妃的盛宠与眷顾。 “朕惟起化璇闱,爰赖赞襄之职。协宣坤教,允推淑慎之资。咨熙妃年氏,笃生令族,丕著芳声,赋质温良,持躬端芳。今以册宝封尔为熙贵妃。尔其时怀只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钦哉。” 文华殿大学士朗声诵读的册封诏书,将康熙对于年兮兰的恩宠与疼惜深深的烙印于在场的诸位妃嫔、皇子与宗室亲贵的心底。 随后,康熙又在乾清宫准备了宴席,命妃嫔、皇子、公主以及宗室亲贵们列席参加,以贺熙贵妃晋封之喜。 胤禛望着坐在康熙身旁,身着贵妃吉服的年兮兰,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按照宫中的规矩,纵使胤禛贵为雍亲王,然而在面对被康熙册封为熙贵妃的年兮兰时,也要躬身行跪礼请安。胤禛随着太子胤礽以及诸位兄弟一同向熙贵妃请安道贺以后,心情却莫名的愈加低落。 胤禛面无表情的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经意间抬起头,正好看见康熙侧头对年兮兰轻声说着什么,而年兮兰则被康熙逗的笑弯了眉眼,脸上的笑容恬静而温暖,带着发自内心的的喜悦。 胤禛微微一愣,再思及梦境之中年兮兰在自己身边时脸上大方得体的温婉浅笑,心中怅然若失之余,也渐渐觉察到两人的不同之处来。她们虽然有着相同的绝色姿容,然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一个满怀忧虑,一个快乐而满足。 胤禛微微眯起双眼,对于神秘莫测年兮兰倍感好奇,打算过些天等广济寺的得道高僧慧明禅师云游归来之后,便寻个恰当的时机向其好好请教一下关于轮回转世以及因果循环之说。 册封典礼之后,康熙虽然令年兮兰代掌凤印,然而却心疼年兮兰怀有身孕、十分辛苦,因此并没有立即命年兮兰掌管后宫,而是令荣、惠、德、宜四妃继续共同管理后宫,直至年兮兰生产之后调养好身子,再由身为熙贵妃的年兮兰主理后宫事物,其他四妃协理宫物务。 康熙原本打算以晋封熙贵妃一事,明白无误的彰显自己对于年兮兰母子的重视与宠爱,同时表明自己对于年兮兰腹中所怀龙胎的态度,从而更好的保护年兮兰母子。然而却未想到,年兮兰晋封熙贵妃一事如同利刃般刺痛了德妃现在已经万分敏感脆弱的心。 德妃此时只觉得年兮兰就是那只挥动着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该死的蝴蝶,只想要尽快用计将其彻底铲除。然而由于先前她已经频频向年兮兰下手,必然已经打草惊蛇,因此德妃十分清楚此次她若是想要取得成功,就必须一击即中,并做得不留痕迹。 德妃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胤禩明明已经被引到了咸福宫偏殿,但却又可以在千钧一发之际提前逃脱。然而德妃想到自己当日命小钱子于咸福宫偏殿点燃的催情迷香,熟悉药理且有存储空间作为后盾的德妃又想到了一个虽然非常大胆但却十分奏效的计策。 当晚,德妃禀退宫婢,寻了适当的时机闪失进入空间内,在存放药品的柜子顶格找出了一个精美的玻璃瓶,里面盛有的是有着特殊功效的香水。 德妃想到这瓶香水的功效,不由得得意的大笑起来。 这瓶清淡得极易被人忽略的香水,倘若单独使用,虽然没有任何效果,然而对于曾经中过与之相配的迷香之人,便会产生类似催眠的功效,使其不断的回想起被迷香所控制时那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之感,逐渐对当日与自己缠绵的的对象产生志在必得的执念。 然而,这种在药物控制下产生的执念虽然十分强烈,但却并不能持久存在。当再次得到当日与之缠绵之人的时候,这种执念便会消失不见。 德妃暗自谋算着欲将这瓶香水用在年兮兰与胤禩身上,彻底做实他们二人的奸情。德妃想象着年兮兰与胤禩苟合之时被康熙当场捉奸的情形,不禁笑歪了雍容端庄的皮相。   ☆、第76章 ,请支持哦?〔^?^*〕 小雪至兮兰理妆,广济寺意外相逢 年兮兰虽然已经于日前晋封为熙贵妃,成为如今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嫔妃,但是平日里在翊坤宫内却依然喜欢舒适的家常打扮。 然而,自从半个月前芳婉发现年兮兰的皮肤不再像初次怀有身孕之时那般敏感,便欣喜的将这一消息禀报给康熙知晓。康熙原本便不愿在服饰上如此委屈自己的宠妃,如今得知年兮兰可以穿着织锦绣纹的衣衫以后,便令内务府即刻按照年兮兰现在的身材与接下来孕期的月份,赶制出数十件不同颜色与纹饰的贵妃品级的旗装。 虽然如今已近寒冬腊月,然而通有地龙与火墙的翊坤宫内却温暖如春,即使只穿着一件单袍都不会觉得丝毫寒凉。 由于康熙发现年兮兰近来格外嗜睡,因此康熙每日早起上朝之时都会刻意放轻脚步,并且嘱咐芳婉与木槿等人小心侍奉,在年兮兰睡醒之前不要打扰她。 这一日,年兮兰幽幽转醒之时,发现窗外有些阴沉,不多时便飘起细小的雪花。 年兮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片片雪花,颇有些意动,打算用完早膳以后在翊坤宫内散散步。 芳婉与芳蔺见年兮兰醒来,连忙上前服侍年兮兰洗漱更衣。 年兮兰在芳婉的服侍下漱口净面,又喝了一口芳蔺递上来润喉的茶水,随即想到窗外美丽的雪景,心情颇为愉悦,“今天虽然不是晴朗的好天气,然而这细雪纷纷扬扬的缓缓飘落,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芳蔺嘴快的解释道:“今日可是小雪节气呢,难怪主子觉得今天的雪下得比往日美丽!只是天气日渐寒凉,主子再开窗子之前,可要多披一件衣裳才好!” 芳婉一边服侍年兮兰更衣,一边由衷的感叹道:“这件月白色缎织彩百花飞蝶单袍质地细腻柔软,最适合主子日常穿着,既舒适又方便。原本主子在翊坤宫内只穿这一件外袍也是使得的,偏巧主子又时常喜欢将窗子打开透透气,因此,皇上今日前往乾清宫上朝之前还再三叮嘱奴婢,一定要将这件雪灰色缎绣水仙金寿字纹氅衣为主子穿在便袍外面,以免主子受风着凉。” 年兮兰听了芳婉的解释,得知康熙在百忙之中依然不忘关心自己,竟然将这些她尚未注意到的小事帮她一一打点妥当,不由得心中一暖,如花瓣一般甜美的粉唇微微扬起,溢出一抹愉悦的笑纹。 善于梳出各种美丽发髻的芳蔺将年兮兰扶到梳妆台前,兴致勃勃的建议道:“奴婢已经想好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发髻来配主子今日这套旗服,仅仅需要用一支一寸宽的扁方作底。奴婢知道主子一向不喜欢过于繁复或是沉重的发髻,因此奴婢会为主子挑选一个最为轻巧的扁方梳髻。” 见年兮兰微微抿着嘴唇,依然有些犹豫,芳蔺又耸拉着眉头不断恳求道:“主子便心疼心疼技痒难耐的奴婢吧!奴婢保证梳出来的发髻一定清雅大方,而且不会让主子觉得半点不舒服的!” 年兮兰被芳蔺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的噗嗤一笑,在芳蔺无比期待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应允道:“近来时常梳小两把头,虽然舒服轻便,但是看久了也难免觉得有些无趣。我今日也正想要换一款新鲜的发髻,你便按你刚刚所说的给我梳一个雅致一些的发髻吧。” 芳蔺听闻年兮兰所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动手为年兮兰梳起发髻来。芳蔺不愧是后宫之中最会梳髻的宫女,只见她手指灵活的上下移动,快速的穿梭于年兮兰柔软顺滑的长发之间,很快便为年兮兰梳好了一个轻便的两把头,以精美逼真的香色绒花点缀在发髻的正中央,两边配以金丝点翠榴花金步摇,果然与年兮兰今日所穿的旗服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康熙走入寝殿之时,年兮兰刚刚梳好发髻。 康熙缓步走到年兮兰身后,望着镜中年兮兰清丽娇美的容颜,微微勾起唇角,柔声赞叹道:“朕的兰儿莫非是仙女托生的不成,否则怎会生的这般娇美动人?” 年兮兰莞尔一笑,害羞的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康熙最是喜爱年兮兰垂首浅笑、不胜娇羞的美态,不由得心中一动,伸手将年兮兰的小手握在掌中,低声念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兰儿的眉毛略有些浅淡,朕来为兰儿画眉,可好?” 年兮兰惊讶的望着康熙,欣喜的点了点头。 康熙从芳婉手中接过眉石,轻轻在年兮兰纤细修长、弯如月牙的双眉之上轻轻扫过,越发显得年兮兰眉如远山,清丽绝俗。 康熙放下眉石,细细的端详着年兮兰精致秀美的面容,浅笑道:“朕很是喜欢兰儿原本浅粉色的唇色,倘若用了浓艳的胭脂,反而污了兰儿清丽的颜色。依朕看来,兰儿现在这样装扮就很好。” 年兮兰眼中显出欣喜之色,柔声道:“皇上若是觉得妾身今日的装扮好看,那么妾身以后便经常这样梳装打扮如何?”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莞尔道:“在朕眼中,朕的兰儿无论如何装扮都很好看。” 年兮兰愕然片刻,一张俏脸红若朝霞。 此时,李德全已经按照康熙的吩咐将为年兮兰准备的早膳呈了上来。康熙牵着年兮兰的手,陪她一同走到桌边。年兮兰望着今日的菜色,发现桌上的八道御膳虽然色香味俱全,然而却是清一色的素菜。 年兮兰不解的望着康熙,疑惑的问道:“皇上,今日的早膳为何没有半点荤腥?莫非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 “今日也并非什么特别的日子。”康熙浅笑着解释道,“只不过,倘若你今日的早膳吃的太过油腻,对于接下来朕打算带你所行之事多少有些不相宜。” 年兮兰侧着头、轻蹙着黛眉思讨片刻,忽然眼前一亮,难以置信地询问道:“莫非皇上打算今日带着妾身前往广济寺敬香还愿?” 康熙浅笑着点了点年兮兰挺翘的小鼻子,“兰儿果然聪明,竟然一猜便猜中了。” 康熙一边说,一边将年兮兰平日爱吃的几样素菜夹到她面前的小碗中,柔声道:“此时时辰尚早,兰儿不必着急,多用一些早膳要紧,你现在的身子可禁不起饿。等你用完早膳,再让芳蔺、芳婉服侍你换一身厚绵衣裳,还要将紫貂披风穿好方可出门。外面的天气冷得紧,若是不小心受了寒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年兮兰开心得笑弯了双眼,想着今日便可前往广济寺敬香还愿,总算是了却了一段心事,心中不由得开心不已,对接下来的行程愈加期待。 年兮兰原本打算尽快用完早膳,便可以早些动身前往广济寺还愿。然而在康熙目光灼灼的瞪视下,年兮兰只能细嚼慢咽的吃着早膳,并且将康熙为她布的菜全部吃完,才得到康熙的准许前去更衣梳妆。 在芳蔺与芳婉巧手的装扮下,年兮兰很快便梳妆完毕,笑意盈盈的向康熙走来。 康熙抬头望去,只见年兮兰身着香色石榴花蝶纹棉袍,外罩宝蓝色缎面紫貂披风,柔顺丰盈的秀发挽成香堕髻,发髻上簪了两支金丝镶嵌红色宝石的榴花如意簪,莹白如玉的皓婉上带着两只金花丝蝶舞金镯。亭亭玉立、袅娜清雅,看得康熙满意一笑,轻轻对年兮兰点了点头,满含笑意的凤眸中满是赞赏之色。 康熙亲手将一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递到年兮兰的手中,携着年兮兰一同登上马车,命李德全与芳婉、木槿跟随侍奉,带着数十名御前侍卫随侍在侧,动身出了宫,直接向广济寺行去。 雍亲王府巍峨不凡、贵气十足的大门前,胤禛乘着马车正欲离去,却见十四弟骑着骏马飞驰而来。 胤祯见到四哥的马车,连忙一拉缰绳稳住坐骑,朗声笑道:“我今日得了两壶好酒,特意拿来与四哥共享。咱们兄弟二人好久都没有好好的喝上一杯了!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 胤禛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原本十四弟相邀,我一定欣然赴约。然而我前晚刚得了消息,广济寺的慧明禅师云游归来,今日会在广济寺讲经说法。我昨日上午已经递上了拜帖,与慧明禅师相约今日午后饮茶对弈。为表诚意与敬重,我今日不便饮酒。十四弟若是有兴趣,不如随四哥一同前往广济寺听慧明禅师讲讲佛经?” 胤祯一听,顿时吓得变了颜色,连连摆手婉拒道:“四哥快饶了弟弟吧!我每次被四哥拉到广济寺去听佛经,还没听上两句便会犯睏。因此,今日还是四哥一人去找慧明禅师对弈好了,我改日再来找四哥喝酒!” 胤祯话音刚落,便一夹双腿骑着骏马绝尘而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胤禛望着十四弟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随即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胤禛又渐渐拧紧了眉头。 胤禛轻叹一口气,对驾车的侍从吩咐道:“走吧,去广济寺。” 胤禛的马车一路行的极快,不多时便赶到了广济寺。 胤禛按照以往的习惯,先行前往正殿敬香祈福。然而胤禛刚刚走到正殿门前,便看到一抹熟悉至极的纤柔身影。   ☆、第77章 ,请支持哦∩_∩ 胤禛提及前世情缘,兮兰对坐暗自慨叹 胤禛望着面前身着浅粉色汉服跪于佛前诚心祈福的纤柔身影,恍然想起去年阳春三月,桃花满境、兰花盛开,他按照往年的习惯前来广济寺听慧明禅师讲经说法时,也曾在此见到一位身着浅粉色襦裙的倾城佳人诚心跪拜,敬香祈福。 胤禛望着面前与记忆中的女子极为相似的背影,锐利的眼神扫视一周,却没有发现眼熟的宫婢与侍卫随侍在侧。 胤禛微微眯起双眼,虽然明知依照年兮兰如今尊贵的身份,绝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广济寺,然而却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不由自主的放轻脚步走上前去,想要看一看这位女子是否便是那位不知何时开始进驻在他心底,任凭他用尽手段也挥之不去的年兮兰。 然而,胤禛尚未走到那名粉衣女子的近前,便见她站起身子转身往殿外走去,虽然容貌清秀,但是却并不是年兮兰。 胤禛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竟然涌起一阵失落与怅惘。胤禛低垂着头思讨片刻,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再次因为年兮兰而乱了心神,心中不禁一凛,深邃的凤眸越发阴郁。 胤禛竭尽全力摒除心中杂念,凝神静心,敬香祈福。闻着寺院特有的檀香,听着僧人们低声念着佛经,胤禛纷扰烦乱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胤禛看了看时辰,缓步走出正殿,打算前往后院慧明禅师所住的禅房与慧明禅师弈棋闲话。然而,胤禛刚刚走出正殿二十余米的距离,即将转弯沿着小径向后院走去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缓缓回过头去,恰好看到康熙与年兮兰并肩缓步而来,两人的脸上均带着温暖的笑意。 胤禛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加快脚步转过弯路走向后院。直到转到了康熙与年兮兰看不见的角度,胤禛才逐渐减缓了脚步,脸上却显出懊恼之色。 慧明禅师站在禅房门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浅笑道:“王爷路上辛苦,贫僧已为王爷备了些清茶素斋,请王爷进来歇歇脚。” 胤禛双手合十了礼,微笑道:“本王能与慧明禅师一聚,聆听禅师讲经说法已经万分荣幸,清茶素斋虽然美味,亦不过为锦上添花而已,又哪里比得上慧明禅师妙语箴言雪中送炭!” 慧明禅师将胤禛迎入禅房,两人饮茶对弈,时而闲话几句。话虽不多,却字字珠玑。 大雄宝殿内,康熙见年兮兰虔诚地跪在佛前,面容肃穆,凝神静心,摒弃杂念,敬香,还愿,祈福。 康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年兮兰。 半晌后,年兮兰祈福完毕,起身走回康熙身边,却见康熙眼神柔和的望着自己,温和的询问道:“兰儿用了这么长时间祈福,究竟许了什么愿?”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这个说来话长,实在一言难尽。妾身回家后再细细讲给老爷听,可好?” 康熙望着年兮兰娇俏可爱的笑脸,心中愈加怜爱。若非此时身在广济寺,康熙早已经伸手将年兮兰揽入怀中,缠着她说出刚刚在佛前许下的心愿了。 正在此时,广济寺的主持觉正禅师见到康熙,连忙上前见礼,言行却极有分寸,并未暴露康熙的身份。 康熙听闻觉正禅师提及师伯慧明禅师前几日刚刚云游归来,不禁心中一喜,兴致勃勃的对年兮兰建议道:“慧明禅师精通佛法,又精于茶道。兰儿一向爱茶,不如咱们这便去后院禅房内尝一尝慧明禅师的功夫茶,可好?” 年兮兰开心的点头道:“正巧妾身有些口渴,老爷的提议妾身喜欢得紧!” 此时,胤禛与慧明禅师丝毫不知康熙正向此处走来,仍在一边弈棋,一边闲谈。 慧明禅师浅笑着落下一子,意有所指的感叹道:“今日王爷的棋虽然下得比往日略快一些,但似乎却稍显急躁,失了往日的隐忍与沉稳。王爷的心,似乎有些不静呢!” 胤禛愕然片刻,面色微沉,深邃的凤眸中显出几分不甘与忧虑,“慧明禅师佛法高深、广结善缘,本王每次与禅师相聚,皆可谈及不少心底话,不仅收获颇丰,亦甚感愉快。禅师心静眼明,一眼便看出了本王近来的困惑。” 胤禛略微停顿片刻,于心中斟酌着措辞,又继续缓缓言道:“本王近来结识了一位颇有才华的年轻人,此人不仅聪慧过人、机敏率直,更为难得的是才德兼备,谦恭本分,对于许多事情的想法与见地亦时常与本王不谋而合。本王原打算将其引为知己,然而不知为何,本王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觉得他并不像是刚刚相识不久的友人,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亲切。” “前几日,本王甚至做了一个古怪至极的梦。梦境之中发生之事仿若今生,又似乎有着很多相异之处。在梦里,本王……曾经背弃了与他之间的挚友之谊,做了一些伤害他的事情,甚至间接毁了他一生的理想,令他郁郁而终,英年早逝,过世之时年仅二十九岁……” 胤禛紧皱着双眉,面露怀念之色,怅然叹息道:“都是因为本王的私心,才令她熬坏了原本健康的身子。她病逝之时,虚岁才不过二十九岁……本王是亲眼看着她辞世的,当时虽然心中梗堵得难过,但却并未觉得十分对不起她。而后,本王又未能实践对她最后的承诺,没有照顾好她留下的唯一的骨肉血脉。本王看着她不满八岁的幼子病逝于自己怀中,本王很难过。那时候,本王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辜负她至此……” 胤禛说到此处,忽然顿住,静默片刻,稳了稳自己激荡的心绪,才继续说道:“本王心中十分困惑,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楚站在面前的她与梦境之中曾经辜负的人是否为同一个人?她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慧明禅师,本王很想知道,梦境之中所发生之事,可否就是前世之事?” 慧明禅师沉吟片刻,细细解释道:“芸芸众生,因缘而聚,缘尽而散。有善缘,有孽缘,无缘不聚;有欠债,有还债,无债不来。是为因果轮回也。王爷的梦境所示,正是王爷前世欠下的债。既然王爷诚心礼佛,若是觉得心中歉疚不安,今生力所能及之处,对那位书生多加照抚几分,也便是还了前世所欠之债了。” 胤禛沉思片刻,正欲再问,却忽见康熙浅笑着推门而入,身旁还跟着垂首敛目的年兮兰。 胤禛心中一惊,暗自懊恼自己刚刚心绪激荡之下,竟未觉察到门外有人。也不知道康熙与年兮兰在门外站了多久,将他刚刚所说的话听了多少去? 胤禛快速的将自己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重新在心中过了一遍,暗自庆幸自己一向小心谨慎,选了一个适当的人选掩饰梦中人真正的身份,否则以康熙的聪慧机敏,必会想到他言语之间暗指何人,到时候必定会给自己与熙贵妃引来滔天大祸。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禛:“朕却不知老四竟然还有这样一位故人。朕对此人十分好奇,都有些想要见一见这位聪慧过人、机敏率直的年轻人了。” 胤禛与慧明禅师心中俱是一惊,随即站起身子向康熙行礼问安。四人按照身份重新落座。康熙自然坐了主位,慧明禅师坐在康熙对面,年兮兰与胤禛则分坐于康熙左右的两个座位,如此一来,年兮兰与胤禛竟成相对而坐。 胤禛与那年兮兰两人此时心中皆有些忐忑不安,虽然相对而坐,亦眼观鼻、鼻关心,严守身份规矩,视线没有半分交汇。 康熙与慧明禅师寒暄了几句,随后看了一眼乖巧的坐在自己身旁的年兮兰,脸上带着柔和温暖的笑意,微笑道:“朕今天陪同熙贵妃前来广济寺敬香还愿,而后便听主持方丈觉正禅师提及慧明禅师刚刚云游归来。朕颇为怀念与慧明禅师弈棋品茶的惬意与悠闲,因此便带着熙贵妃一道前来拜访慧明禅师。” “皇上谬赞了,贫僧愧不敢当。” 慧明禅师浅笑着为康熙与年兮兰冲泡了两杯功夫茶。 康熙抿了一口茶,顿觉茶味醇美,清香隽永,不禁转头对年兮兰浅笑道:“慧明禅师冲泡的功夫茶味道极好,又是清淡的绿茶。你尝尝看,若是觉得喜欢,喝上这一小杯也无妨。” 年兮兰柔顺的点了点头,伸出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指拿起精巧古朴的茶杯,尝了一小口茶,随即眼前一亮,又忍不住连喝了两小口茶,方才放下茶杯,赞叹道:“这茶果然极好,难得又十分清淡,隽永清新的茶味中又带有一丝回甘,茶味细腻,没有丝毫刺激。慧明禅师竟然能将普通的绿茶冲泡出如此层次丰富且富有变化的味道来,必是精于茶道,功力之深令本宫拜服。” 慧明禅师微笑着自谦道:“不过是熟能生巧的雕虫小技罢了,哪里值得贵妃娘娘如此赞誉?” 年兮兰莞尔道:“慧明禅师不必如此自谦。以本宫所见,茶道的步骤与技巧倒在其次,难能可贵的是禅师的高尚的品德与广博慈悲的胸襟。技巧易学,胸襟难仿。看来,日后若是再想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香茶,便只有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与慧明禅师相聚之时了。” 慧明禅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年兮兰的面容,心中暗暗惊疑不定,面上却是微笑着赞誉道:“贵妃娘娘品貌出众,一看便是福禄寿俱全之人,不仅旺夫旺子,并且左右逢源,处处有贵人相助。若是娘娘有心精研茶道,他日成就必定在贫僧之上。” 年兮兰听闻慧明禅师夸赞她的命格,心中不禁一喜,清丽绝俗的面容上溢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愉悦浅笑。年兮兰想着自己珍爱的三个宝贝,因为自己旺子的命格而欣喜不已。康熙见年兮兰笑的如此开心,不由得微微扬起唇角,也跟着溢出一抹温暖愉悦的笑纹。 康熙转头瞥见若有所思的胤禛,忽然思及自己心中的怀疑,微微眯起双眼,直截了当的询问道:“你刚刚提及的年轻人,究竟世什么人,朕可曾见过?”   ☆、第78章 ,请支持哦∩_∩ 胤禛被父误解喜好男风,翊坤宫春意融融情切切 胤禛心中一凛,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辞,恭敬地解释道:“儿臣刚刚所提之人,名唤李卫,江苏丰县人。祖籍河北正定,乃彭城李氏四房十一世孙。李卫祖上以军功起家,曾袭锦衣卫。自李卫曾祖父李从任起,皆以义名闻乡里。到李卫之父李宗靖时,因家道中落,李卫遂弃文习武。儿臣去年奉皇阿玛之命前往江南处理科考舞弊案,因缘巧合之下结识此人。” 胤禛想到那个大胆率直、机灵聪慧,虽然大字不识却又不畏权贵的李卫,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颇为赞赏的说道:“此人虽然年仅二十五岁,又不通文墨,但却机智过人、有胆有识。儿臣以为,李卫若是有幸为官,必会成为造福一方的能臣廉吏。” 胤禛的一番解释大出康熙意料之外,不禁使康熙露出惊讶的神色。康熙还是第一次听闻自己这个冷面儿子如此热心的向他保荐一位官员,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思量。 康熙思讨着胤禛对于李卫的赞誉,心中不由得想起太子胤礽当年与近身侍卫之间暧昧不清的隐秘关系,不由得拧紧眉头,淡淡的开口问道:“李卫此人相貌如何?” 胤禛一时间并未想明白康熙的用意,却依然恭敬的解释道:“李卫身高6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臂力过人。面容粗犷,带着几分豪气。由于年幼时出痘,脸上留有铜钱大小的几个麻点。但却一身正气,不失为一位侠义之人。年幼孩童见之则喜,毫无惧怕之色,皆乐于与之亲近玩闹。” 康熙听了胤禛对于李卫容貌的此番描述,再想起胤禛后院中颇为受宠的李侧福晋与庶福晋武氏、格格钮祜禄氏以及宋氏、耿氏,俱都是容貌清丽可爱的娇小女子,不禁微微放下心来,觉得胤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性格大变,对一个身材高壮、体格魁梧的莽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 年兮兰与康熙相处一年有余,几乎日夜相伴,刚刚竟敏锐的先于胤禛觉察到康熙言语间的未尽之意,心中不由得万分惊讶。 年兮兰想到康熙竟然怀疑胤禛对李卫有些什么不该有的暧昧心思,心中既觉无奈,又觉好笑,忍不住飞快的瞥了胤禛一眼,清澈明亮的杏眸中闪过一抹揶揄的笑意。 胤禛捕捉到年兮兰一闪而过的古怪眼神,心念一动,顿时明白了康熙刚刚向他询问李卫相貌的用意,心中不禁哭笑不得。胤禛又想到此番被皇父误认为自己喜好男风的试探之言竟然一字不漏的被年兮兰听了去,心中无奈之余,又不免升起几分懊恼与怅惘。 胤禛知道康熙携年兮兰前来广济寺敬香还愿,必定不愿意在此时见到自己杵在一旁碍事,于是回答了康熙的问题之后,便趁机以府中事务繁忙为由先行告退。 康熙与年兮兰与慧明禅师一同品茶闲话,不知不觉便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等到二人乘着马车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返抵紫禁城的时候,已是暮色昏黄、万家灯火了。 康熙与年兮兰在宫门口换了御辇与宫轿,一同向翊坤宫行去。抬轿的宫人训练有素,脚步虽然行得极快,宫轿却抬得十分平稳。不多时,御驾便抵达翊坤宫门前。 康熙先行下了御辇,又见翊坤宫门前的积雪虽然已被宫人们打扫过多次,然而由于从傍晚开始小雪逐渐转大,因此地上依然有一层薄薄的雪。康熙皱了皱眉,转身来到年兮兰乘坐的宫轿旁,亲自拉着年兮兰的手将她扶出宫轿,又细心的为她拢了拢风帽,随后一手揽住年兮兰的肩膀,另一手扣住年兮兰的腿弯,动作利落的将她打横抱起。 年兮兰惊呼一声,担忧的望了望四周,轻声劝道:“皇上这是做什么?这么多宫人都看着呢!快将妾身放下来吧!妾身自己可以走。” 康熙微微一笑,柔声道:“朕当然知道兰儿可以自己走。但是,朕就是想要亲自抱你回翊坤宫。” 康熙的颇具威势的视线一扫,四周侍立的宫人们不禁身子一抖,皆乖乖的低下头去,不敢随意张望。 康熙满意的勾起唇角,浅笑着安慰年兮兰道:“兰儿刚刚多虑了,这里虽然有几个侍立的宫人,但是却没有人看到朕将你抱回翊坤宫呢!” 年兮兰从康熙的怀中抬起头来向四周望去,果然见周围侍立的宫人们皆低垂着头,当真没有一个人胆敢抬头望向她与康熙。 年兮兰抿着嘴唇瞪了康熙一眼,娇嗔道:“皇上……您真是太过霸道了!” 康熙稳稳的抱住年兮兰,一边走入翊坤宫,一边挑眉道:“朕一向都是如此霸道,你今日才知道吗?” 年兮兰心中一动,竟然大胆的从披风中伸出手臂揽住康熙的脖颈,粉唇几乎贴在康熙的耳朵上,吐气如兰,喃喃低语道:“妾身早已亲身领略过皇上的霸道……而且,妾身还很是喜欢呢!” 康熙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火光,心中自从年兮兰再次怀有身孕后便压抑难耐的欲念顿时被她近乎调情的举动重新勾起。 康熙望着年兮兰眼中狡黠的目光,咬牙切齿的磨牙道:“兰儿莫非又想挑起朕的心火来,而后便以怀有身孕为由逃之夭夭?” 年兮兰见康熙已经抱着她走进寝殿,便扭着身子欲挣脱康熙的怀抱,“皇上,现在已经到寝殿了,快将妾身放下来吧!寝殿里好热,妾身又穿得这样厚重,再这样下去,妾身都要冒汗了!” “兰儿不乖,竟然胆敢逃避朕的问题!”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哼笑一声,径直将年兮兰抱回床榻之上,在年兮兰惊讶的目光中,俯身在她敏感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浅笑道:“兰儿现在很热么?朕帮你更衣可好?” 年兮兰身子一抖,笑容僵在脸上,连忙解释道:“其实,妾身也并没有很热,岂敢劳烦皇上亲自动手为妾身更衣?”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为兰儿更衣是朕的一大乐趣,算不上劳烦。” 康熙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为年兮兰解下披风,随手仍在地上,而后又继续兴致勃勃的解着年兮兰袍服上的盘扣。 年兮兰心念一转,开口唤道:“芳婉,赶快给我拿更换的衣裳过来。” 然而一向对年兮兰言听计从的芳婉此时却与李德全一起守在寝殿外,并未急着冲进殿内为年兮兰拿更换的衣衫。 “这丫头,究竟在忙什么呢?”年兮兰不悦的撇了撇嘴,疑惑道:“芳婉一向聪明伶俐,怎么今日竟这般没有眼色起来?”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浅笑道:“依朕所见,芳婉可比你这个迷糊的傻丫头有眼色多了!” 说话间,康熙已经动作利落的将年兮兰剥得仅剩下一件藕粉色的亵衣,里面隐约可见浅粉色绣着石榴花的肚兜。 康熙眼神一暗,迅速的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袍,低下头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脸颊,喃喃低语道:“左右你现在也不急着穿衣服,又何必让芳婉于此时巴巴的送衣服来?若是等会儿让芳婉见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你这个倔强执拗的小丫头又要害羞别扭好几日了!” 年兮兰看出康熙的意图,心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红着俏脸小声说道:“皇上,妾身现在怀有身孕,只怕不能让您尽兴……” 康熙温暖的手掌爱怜的抚上年兮兰柔软香馥的娇躯,动作虽然有些急切,却依然不忘柔声安抚年兮兰道:“孩子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孕期,朕自会小心些,绝不会伤到你和孩子的。至于兰儿是否能让朕尽兴,也该由朕来评断才最为恰当……” 年兮兰此时亦被康熙撩拨得有些情动,出于对康熙的信任,年兮兰也便不再拒绝,轻轻揽住康熙的脖颈,放软身子迎合着康熙的动作。 烛火摇曳,一室旖旎。 李德全与芳婉守在寝殿外,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闻康熙传唤,连忙将沐浴用的热水与更换的衣衫呈了上去。 康熙亲自帮年兮兰擦洗更衣后,看着她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模样,怜惜的抚了抚她满面倦容的脸颊,柔声道:“兰儿,朕已经让芳婉与木槿将宵夜呈了上来。你多少吃一些东西再睡,省的饿瘦了……” 年兮兰微微睁开眼睛看来康熙一眼,随后又再次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的说道:“妾身近来已经有些丰满了呢,小腹上都是肉……” 康熙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年兮兰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觉得那隆起的弧度皆由腹中的宝贝渐渐长大所致,又哪里有多少多余的肉呢? 康熙见年兮兰沉沉睡去,也便不忍再将她唤醒。康熙怜惜的望着年兮兰的睡颜,低头在她柔嫩的粉唇上印上一吻,深邃的凤眸中闪烁着他自己都尚未觉察到的深厚情意。 翌日上午,慧明禅师清雅古拙的禅房内再次迎来了康熙这位身份最贵的客人。 慧明禅师双手合十,恭敬的向康熙行了礼。 康熙坐下以后,并不喝茶,只是冷肃着面容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今日朕来此处,只是想听慧明禅师一句实话。” 慧明禅师浅笑道:“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贫僧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康熙直截了当的询问道:“朕见你昨日观熙贵妃面相之时,面露惊讶之色。除了你昨日对熙贵妃所说的那番吉祥话以外,你可曾看出什么其他事情来?”   ☆、第79章 ,请支持哦*罒▽罒* 兮兰命格尊贵母仪天下,德妃怀念从前决意动手 慧明禅师心中一凛,暗讨自己近百年修为,原以为自己将心中的惊异之色掩藏得很好,却没想到不知何时已经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康熙见慧明禅师面露为难之色,脸色略缓,温言劝道:“朕知道慧明禅师乃是广济寺中的得道高僧,亦知晓禅师身为方外之人,自然不愿卷入宫廷纷争。倘若换做普通妃嫔,朕也不会如此上心。然而,熙贵妃对朕而言极为重要,朕不愿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只要事关熙贵妃,即便是再小的事情,对朕而言亦极为重要。因此,朕昨日见禅师望着熙贵妃的面容,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便有些心惊了。” 康熙仰头长叹一声,默然片刻,又缓缓言道:“朕对慧明禅师一向敬重,亦相信慧明禅师的人品德行。无论慧明禅师昨日看出什么,皆直言相告便是。无论结果如何,朕都不会责怪禅师,更加不会迁怒于广济寺。这是朕对禅师的承诺。” 慧明禅师没有想到康熙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万分诚恳、深情满满的话语,心中亦有些感动,恭敬的解释道:“贫僧谢皇上体谅与不罪之恩。事实上,贫僧观熙贵妃面相之所以会面露惊异之色,并不是因为熙贵妃的面相不好,而是因为……熙贵妃的面相实在是太好了。熙贵妃不仅是福禄寿俱全、旺夫旺子的大富大贵命格,更有真凤之命,将来必会母仪天下。” 康熙听闻慧明禅师的一番解释,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饶是康熙久经风浪,冷静自持,此时心中亦掀起滔天巨浪。 康熙前半生所立的三位皇后赫舍里氏、钮祜禄氏与佟佳氏,或多或少都与她们的家世背景有着极大的关联。而自从三位皇后年纪轻轻便先后过世以后,康熙不禁隐约觉得自己命中克妻,加之当时已经策立东宫,即便是为了太子胤礽,康熙也绝不可能再动立后的念头。 更何况,随着康熙年纪渐长,康熙渐渐只将刚刚入宫的年轻嫔妃当成供自己消遣娱乐以及疏解欲望的工具,册封为嫔者都少之又少,更不可能给予她们更高的位分。 同样,虽然康熙将年兮兰收入后宫并且愈加宠爱,然而却并不曾动过册封她为皇后的念头。在康熙眼中,年兮兰自然是一位天下无双、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然而她毕竟出身汉军旗,而且又太过年轻,当成宠妃放在身边娇宠几分尚可,然而若是让她成为母仪天下的大清皇后,对她而言亦是一份难以承受的压力。 然而,对于慧明禅师的德行与修为,康熙却是深信不疑。又见慧明禅师刚刚言辞凿凿、说得无比肯定,康熙不禁又多想了几分。 康熙紧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忽然神色一动,想到另一种可能。年兮兰身为后宫妃嫔,若是所出的皇子资质出众,将来承继大统成为下一任帝王,按照宫中母以子贵的规矩,年兮兰自然便是圣母皇太后,到那个时候,即便年兮兰并未被自己册封为皇后,同样也会被新皇封为皇考皇后。 康熙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再次想到了他与年兮兰之间的年龄差距,眼神微暗,心中升起无限惆怅。康熙黯然叹息片刻,忽然目光微闪,眼中再次燃起希望之火,眉宇间透出无限喜悦。 康熙一直坚持国赖长君的观念,因此他在放弃胤礽之后,如今心中最为属意的储君人选是雍亲王胤禛。然而想到慧明禅师刚刚所言,再思及年兮兰身上神秘却珍贵的能力,康熙不禁想到倘若他决心策立他与兰儿所生的小阿哥为储君,即使按照两人的长子胤禧的年纪计算,也要再等十五至二十年的时间,他才有可能将皇位传给胤禧。 二十年,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还可以平安的度过二十年的珍贵时光?康熙想到此处,心中先是一喜,随后想到即使再过二十年,自己已经垂垂老矣,而他的兰儿却刚过而立之年,容颜未改、风华正茂,康熙心中不由得越发黯然。若是到了那一天,他是否还有本事护住兰儿、逗她开心、给她想要的生活? 然而即便心中满是失落与无奈,康熙也未曾动过想要将年兮兰送走或是另选他人代替他照顾年兮兰。康熙深邃的凤眸之中厉芒一闪,渐渐显出惊人的占有欲:他的兰儿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今生如此,来世亦然。 当晚,康熙竟然违背了昨日对年兮兰的承诺,再次将年兮兰紧紧拥入怀中,缠着她跟随自己的节奏,共赴巫山,尽享云雨之乐。康熙无比温柔的动作与痴狂复杂的目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令年兮兰心惊不已。 年兮兰几次张口欲言,却被康熙热切的吻将几欲问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年兮兰心有所感,知晓康熙必然不愿她问及此事,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用力的环抱住康熙宽厚的脊背,轻轻移动着自己的身子,尽自己所能帮助康熙疏解着欲望,自己亦感受到康熙的疼宠与与呵护,心中溢满柔情,不禁也渐渐情动。 康熙闻着年兮兰身上愈加浓郁的魅惑馨香,微微勾起唇角,低下头吻了吻年兮兰敏感的耳垂,薄唇紧贴在年兮兰的耳边轻声询问道:“告诉朕,兰儿如今究竟心系何人?” 年兮兰嗔怪的望着康熙,娇喘着保证道:“妾身只心系皇上一人,难道皇上不知道么?” 往日里,康熙十分爱听年兮兰娇软着嗓音轻轻唤他皇上。然而此时此刻,康熙却觉得自己有些不满足起来。 康熙心念一动,柔声在年兮兰耳边诱哄道:“从古至今,这天下间的皇上可多着呢!兰儿乖,与朕仔细说说,朕究竟是谁?” 年兮兰猜到康熙的用意,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望着康熙期待的目光,不安的小声推拒道:“皇上,妾身不敢坏了宫中规矩,岂能随意唤皇上的名讳?” 康熙溢满深情的凤眸之中显出固执的神色,竟然孩子气的威胁年兮兰道:“兰儿还是趁早唤一句朕的名字为好!若是兰儿执意不唤,朕便……” 康熙眉头微挑,低头俯在年兮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情话,年兮兰一张俏脸顿时红若朝霞。 事实证明,当康熙心中决意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有着惊人的毅力与执着,即使年兮兰首先服软,娇声轻唤他相公,却依然没有如愿逃过此劫。 最后,疲惫不已、昏昏欲睡的年兮兰终于轻声将康熙的名讳唤出口的时候,康熙才微微一笑,心满意足的点头道:“兰儿的承诺,朕已经记下了。若是他日你胆敢反悔,看朕怎样好好罚你!” 永和宫中,身着深蓝色旗装、盛装打扮的德妃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即使用了再多上好的补品依然没有办法挽留住青春年华的憔悴面容,心中越发抑郁不甘。 德妃想起她刚刚入宫之时,由于出身镶蓝旗包衣,仅能是地位低微的官女子身份,连小小的答应都不如。而她却凭借自己的心机与手段,在后宫之中一路摸爬滚打,才苦苦熬到妃位,并且先后为康熙诞育三儿三女,最后一次怀有身孕的年纪已近而立之年,这在康熙二十五岁过后便需让位于新人的后宫之中颇为罕见。 德妃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便继续这样过了,然而自从年兮兰入宫以后,德妃便觉诸事不顺!不禁越发觉得年兮兰的命格与自己相克。 绿竹心疼的望着德妃,轻声劝道:“此时已经过了丑时了,娘娘已经满面倦容,还是尽早安歇吧。纵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得娘娘的身子来的金贵!” 德妃却仿佛没有听到绿竹的劝告,沉声问道:“皇上今日可是又宿在翊坤宫了?” 绿竹眼神一暗,面露不忍之色,缓缓点了点头。 绿竹想了想,又开口劝解道:“想那年氏入宫时日尚短,皇上对她的新鲜劲儿现在还没过去,多宠着几分也实属平常。等到两年后下届秀女入宫之时,她必然也会尝到宫门冷落、长夜寂寥的个中滋味。” 德妃冷笑连连,不屑的说道:“那个年氏有什么好?生得一副狐媚样,一看便是不安于室的贱妇!依本宫看来,年氏迟早是要红杏出墙的!只有皇上至今依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德妃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精美的白玉金丝点翠香水瓶,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嗤笑道:“等日后皇上发现你淫贱无耻的本来面目,看咱们一向冷漠寡情的皇上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明日,本宫还要送你一份大礼呢!” 德妃绸缪了半晌,又不放心的追问道:“你可曾打探清楚了?明日八阿哥会与九阿哥一道前往钟粹宫向宜妃请安?” 绿竹胸有成竹地点头道:“娘娘放心便是!奴婢通过在钟粹宫小厨房侍奉的小太监打探到:宜妃今晚便开始亲自张罗八阿哥与九阿哥喜爱的菜肴。有许多菜肴的半成品更是仅能保存 大半天,若是时间拖得久了,即使尚未腐坏,却也失去了原先鲜美的味道。由此可见,八阿哥与九阿哥必会于上午前往钟粹宫向宜妃请安。” 德妃勾唇浅笑,“如此甚好!”   ☆、第80章 ,请支持哦*罒▽罒* 计中计德妃出手,意缠绵胤禛迷惘 翌日上午,胤禩与胤禟一同前往钟粹宫向宜妃请安。 虽然明知宜妃有人称财神九爷的胤禟这个孝顺儿子经常收罗些珍稀有趣的物件来孝敬她,身边必定不会缺少珍稀古玩与珠宝首饰,然而胤禩此番前来请安,特意颇费心思的单独准备了一套翡翠头面送与宜妃作为谢礼,以感谢她三个月前曾经托胤禟将一个调理身体的药方交由自己带给八福晋调理身体。 虽然子嗣之事不可强求,然而胤禩依然十分感激宜妃对八福晋的关怀与照顾。原本八福晋今日也会跟随胤禩一同入宫向宜妃道谢,不成想昨夜不慎染了风寒,从后半夜起便开始发起高热,今早依然恹恹欲睡无法起身,因此只能请胤禩代为转达自己对宜妃的感谢之情。 宜妃听说八福晋腹中至今依然没有半点动静,心中不免暗自叹息,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安慰了胤禩许多好话。 胤禟眼见宜妃与胤禩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忙将自己从洋人手中寻来的各色香水呈到宜妃面前哄她开心。 宜妃看着面前这些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中琥珀色的香水,兴致勃勃的打开瓶盖将瓶中香水倒出几滴于绢帕上试用起来,心情果然好转了许多。 由于洋人所制香水的香气远比满清女子平日里所用的香粉味道浓烈数倍,因此,直到胤禩与胤禟在钟粹宫陪伴宜妃用了晚膳,向宜妃告辞后走出钟粹宫时,依然觉得鼻子里满是香水的味道。 胤禩与胤禟行至永和宫附近,正好遇到了前来向德妃请安的胤禛兄弟二人。 胤禩与胤禛虽然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兄弟情谊,甚至有些相看两厌,然而此时毕竟身在宫中,因此,两人依然兄友弟恭的见了礼,胤禩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胤禛虽然面色有些冷淡,却也难得的与胤禩寒暄了几句。 胤禟与胤祯之间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有些欣赏对方的率直与真性情。然而因为胤禩与胤禛相争夺嫡,因此胤禟与胤祯之间表面上虽然一团和气,其实心中却并不十分亲近。 兄弟四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觉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相谈的话题,正欲告辞分别之际,却见两位身着暗绿色棉质宫装的宫女行色匆匆的迎了上来。 胤禛兄弟倒是认得这两位宫女,她们二人皆为德妃身边侍奉的宫婢,名唤碧云与秋容的。 两位宫婢先恭敬的跪下身子,向四位皇子行了礼,随后又向胤禛兄弟二人回禀道:“德妃娘娘在永和宫内等了半天,也不见四爷与十四爷到来,心中便有些着急,因此派遣奴婢们出来迎一迎四爷与十四爷。” 胤禛兄弟二人刚刚由于被康熙留在乾清宫议事,因此便比往日略微晚了一些。胤祯不疑有他,见额娘如此关心他与四哥,顿时满心欢喜的笑道,:“还是额娘记挂我!我只不过晚了一小会儿,便惹得额娘如此担忧!” 胤禛敏锐的闻到从两位宫女身上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顿时变了脸色,冷冷的训斥道:“按照宫中规矩,宫女不可化妆熏香。你们二人竟敢不守宫规,私自用香,究竟意欲何为?” 两位宫婢连连求饶,颤抖着声音小声解释道:“奴婢们今日侍奉德妃娘娘梳妆之时,不小心打碎了娘娘的粉盒,因此身上才会染上了一些香气,并非有意违背宫规,私用熏香。” 胤禛脸色略缓,心中却依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胤禩与胤禟刚刚在钟粹宫内被浓郁的香水熏了许久,此时鼻子依然有些木然,倒是不曾觉察到两名宫婢身上清浅的馨香。胤祯一向对这些宫女的心思不感兴趣,只觉得她们即使有些攀龙附凤的念想,只怕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因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下午,胤禛兄弟二人陪伴德妃用过晚膳后,胤禛却故意比十四弟晚走了一会儿。 在德妃疑惑的目光中,胤禛神色复杂的凝视德妃良久,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劝道:“儿子知道额娘这许多年来为了儿子与十四弟操了不少心,如今儿子们已经长大成人,额娘也该享享清福了。按照宫中的规矩,皇子长大以前是子以母贵,长大成人候却是母以子贵。儿子与十四弟自会努力成材,好好孝顺额娘。” 德妃愕然片刻,脸上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浅笑,心中却暗恨胤禛不知好歹,竟然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原本,德妃对于胤禛登基为帝一直深信不疑,然而在年兮兰为康熙生下一对龙凤胎以后,德妃对胤禛未来必能成为大清下一任帝王一事,也渐渐不那么肯定了。 在胤禛离去以后,德妃连忙将碧云与秋容唤道自己面前,询问事情的经过。两位宫婢不敢有所隐瞒,连忙将事情经过详细的禀告给德妃知晓。 随后,两名宫婢不安的望着德妃,又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奴婢们按照娘娘的吩咐,故意装作与八阿哥及九阿哥巧遇的模样,询问其是否见过四爷与十四爷。可是,奴婢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四爷和十四爷与八阿哥及九阿哥站在一处闲话。因此,奴婢们便自作主张改了说辞。虽然奴婢们被四爷训斥了几句,总算按照娘娘之命,在八阿哥与九阿哥身旁停留半刻钟有余。只是,八阿哥与九阿哥似乎对奴婢们毫不在意,只怕暂且不会意动将奴婢们收在身边。都怪奴婢们资质平庸,有负娘娘所托,请娘娘责罚!” 德妃听闻适才行事之时,胤禛兄弟竟然就在胤禩身旁,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然而细细想来,德妃又觉得既然胤禛兄弟二人根本不曾于咸福宫偏殿受到过迷香的影响,那么今日之事虽然有些意外,但所幸上天保佑,总算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德妃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又随意安抚了碧云与秋容几句,无非是不必灰心失望,以后还有机会云云,而后便令她们先行退下了。德妃此次施计主要以用药影响胤禩为目的,并未真的打算趁机在胤禩与胤禟身旁安插什么眼线。之所以如此吩咐秋容与碧云,无非是利用宫婢们心底深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想,让她们尽心办差罢了。 由于觉察到德妃对他的劝告虽然表面上应承了下来,其实心中却不以为然,因此,胤禛直到返回王府时,心情依然颇为阴郁。 胤禛原本打算直接前往书房,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前些时日刚刚病愈的庶福晋武氏。 胤禛见武氏刚刚病愈,又故意站在冷风里,又在他回府前往书房的必经之路等他,心中便有些不喜,再想起以往武氏争宠的手段,心里已有些厌恶。 胤禛瞥了武氏一眼,冷声问道:“你身子才刚刚略好一些,不说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跑到风口里站着作什么?” 武氏吓得身子一抖,削瘦苍白的小脸上一双俏丽的杏眸顿时水雾弥漫,委屈的咬着嘴唇,声如蚊蝇的解释道:“婢妾病了两个多月,许久未曾见到过王爷,因此心中十分想念……婢妾其实并不知晓王爷何时回府,只是想要在王爷每天都要走过的路上略站一站,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胤禛听了武氏这番解释,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又见武氏水润秀美的杏眸满含情意的凝望着自己,不禁心念一动,觉得武氏虽然容貌只称得上清秀,然而这双美丽的杏眸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胤禛见武氏一袭浅粉色旗装,外面只披了一件同色棉质披风,不禁皱了皱眉,“你大病初愈,又穿得这样单薄,不要在外逗留太久,尽快回流云居休息吧。” 武氏原本心中万分失落,然而此时听出胤禛言语间的关切之意,水润剔透的杏眸中顿时溢出惊喜之色,连忙乖巧的应诺,袅袅娜娜的向胤禛行礼告退。按照胤禛的嘱咐返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了。 当晚,乌拉那拉氏询问胤禛欲前往哪位妻妾院中安歇之时,胤禛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一双绝美的杏眸。 胤禛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心中所想究竟是何人之时,不由得越发沉下脸色。胤禛想起今日回府之时在前往书房的路上遇见的武氏,脸色略缓,心中暗讨武氏的眼睛与熙贵妃十分相似,也许自己刚刚心中所想之人便是武氏。 想到此处,胤禛望着乌拉那拉氏,淡淡的开口询问道:“听说武氏的风寒已经痊愈了分?” 乌拉那拉氏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温柔大方的开口道:“武妹妹前日刚刚大安,如今虽然身子依然有些纤弱,但总算是并无大碍了。仔细算来,武妹妹已经有近三个月未曾见到过王爷了。不如,今晚便让武妹妹陪伴王爷吧!。” 胤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未曾舒展开来。 见胤禛点头应允,乌拉那拉氏连忙派人通知武氏沐浴准备。 这一夜,胤禛与武氏二人一个想要证明心中的猜测,一个曲意奉承讨好,自是好一番颠鸾倒凤,巫山云雨。 然而,胤禛虽然得享美人温柔,但心情却愈加糟糕。因为他清晰的记得适才与武氏缠绵之时才,心中所想念的却是另一位他根本不该肖想之人,甚至在酣畅淋漓的极致快乐来临之时,他竟然将身下武氏清秀的面容看成了年兮兰那张美艳绝伦的倾城娇颜。   ☆、第81章 ,请支持哦O〔∩_∩〕O 胤禛执念渐深难以抉择,康熙教导习字心猿意马 雍亲王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一直以为尽管自己不是胤禛最为宠爱的一位女子,然而毕竟与胤禛是结发夫妻,两人自从在阿哥所大婚以后,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携手走过不少风风雨雨。乌拉那拉氏自认为对于胤禛的脾气秉性、性格喜好还算了解。然而最近一个月以来,乌拉那拉氏却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透胤禛的心思了。 原本在乌拉那拉氏心目中,王府中有资格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女子仅有侧福晋李氏与格格钮祜禄氏两人而已。然而李氏尽管早些年很受胤禛宠爱,先后生下多为子女,然而毕竟是汉女出身,为人又度量狭窄、事事咬尖且爱使小性,仅从她所出三位阿哥中如今仅剩弘时一人便可看出她并不是一位福厚之人。 格格钮祜禄氏相貌清秀,又十分机灵乖巧,然而,钮祜禄氏虽然是满洲大姓,但钮祜禄格格的父亲凌柱仅为四品典仪官,家世背景并不算显赫,因此初入王府时只得了一个格格的位份。尽管钮祜禄氏为胤禛诞下了四阿哥弘历,但格格耿氏毕竟也紧随其后生下了五阿哥弘昼,因此,乌拉那拉氏倒也没有过于在意钮祜禄氏。 真正让乌拉那拉氏对格格钮祜禄氏上心的原因并非出于胤禛身上,而是德妃对钮祜禄氏莫名的喜爱与重视所致。 乌拉那拉氏出身名门,又为胤禛嫡福晋,表面上德行礼仪自然无可挑剔。乌拉那拉氏自认为自己对于德妃这位婆婆一直尽心侍奉、颇有孝心,然而不知为何,乌拉那拉氏总是觉得德妃对她虽然面上一直以礼相待,但其实心中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乌拉那拉氏心中虽然有些失落,然而思及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关系便十分复杂,即使再用心相处也难有深刻的感情,也便释然。然而令乌拉那拉氏颇为不解的是德妃竟然对她所出的嫡长子弘辉也不甚喜爱,虽然面对弘辉之时也会笑脸相迎,但神色却颇为疏远,仿佛总是刻意与弘辉保持着距离。 当时,乌拉那拉氏只道德妃对孙子辈的小格格与小阿哥态度皆是如此,也便并未放在心上。然而,当乌拉那拉氏亲眼见到德妃如何疼宠钮祜禄氏所出的四阿哥弘历时,乌拉那拉氏心中才倏然刺痛,恍然意识到德妃当年刻意与弘辉保持距离的原因并非性格所致,而是德妃并不喜爱弘辉。 乌拉那拉氏心细如发,她想起多年前胤禛曾经对她提及过德妃虽然对他与十四弟十分疼爱,然而对于六阿哥胤祚便不甚喜爱。乌拉那拉氏想起被德妃疏远的胤祚与弘辉皆年幼即殇,再想到如今德妃对于弘历与弘昼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不由得心惊不已。因此,乌拉那拉氏对于被德妃异常喜爱的钮祜禄氏才多了几分重视与关注,经过一番观察与试探,发现钮祜禄氏果然心机深沉,并非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无害。 然而身为雍亲王的妻妾,即便被婆婆再疼宠也比不过王爷的喜爱。乌拉那拉氏惊讶的发现近一个月来胤禛几乎很少宿于后院妻妾的住所,然而仅有的五次留宿却尽数给了一直不甚得宠的庶福晋武氏。 乌拉那拉氏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然而却也知晓自己身为嫡福晋,便更没有资格与后院女子争风吃醋,她必须宽和大度,否则便会被人扣上善妒失德的罪名,不但捞不到半点好处,更会惹来胤禛的厌恶。 乌拉那拉氏曾经试探过胤禛的口风,在与胤禛一同用膳之时提及打算提一提庶福晋武氏的位份一事,没想到却被胤禛冷肃着面容当场驳回。乌拉那拉氏见胤禛眼中的烦躁与厌恶不似作假,然而思及胤禛近一个月来对于武氏近乎专宠的行径,乌拉那拉氏心中不禁千回百转,试想了千百种可能,也没有想明白胤禛对于武氏的真正想法。 相对于乌拉那拉氏的疑惑不解,胤禛近一个月来心中的疑惑与烦躁却远胜乌拉那拉氏数倍。胤禛经过数次验证,已经万分确定自己的的确确对于年兮兰产生了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白天忙于公务之时还算好过,然而每到夜深人静的夜晚,年兮兰的倩影便时常于不经意间出现于胤禛的脑海之中,无论是他独寝之时,亦或是与妻妾云雨之刻,年兮兰的倩影总是挥之不去,令胤禛万分懊恼之余,心中却也生出无尽思念与向往。 胤禛深知他对于年兮兰的念想原本便不该存在,年兮兰如今已经贵为熙贵妃,又深受皇父的宠爱,他对年兮兰的心思若是被其他人得知,将其传到康熙耳中,那么他的志向、抱负,先前为之所做的一切努力,便会尽数化为烟尘随风而逝,而他后半生也会背负忤逆不孝、失身失德的骂名,永远无法抬头做人。这是心高气傲、志在江山的胤禛所不能容忍之事。 胤禛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斩断心中对于年兮兰的情思,也曾经试过用各种方法来压抑心中对于年兮兰的渴望,然而他越是努力想要忘记年兮兰,年兮兰便越是如同一条魅惑人心、诱人沉沦的毒蛇一般往他心中越钻越深。 渐渐的,即使在白天,胤禛也会时常于不经意间想起年兮兰的清澈双眸,想起她的温婉浅笑,想起她的怒火、她的眼泪,想起她染血的唇瓣以及劝他尽快离开咸福宫偏殿之时眼中复杂的神色。 胤禛被心中莫名的执念折磨得几欲发狂,直至有一天胤禛于书房抄写佛经之时,竟然无意间写出年兮兰的闺名。胤禛心中一凛,脑海中顿时产生一个阴暗的念头,今生今世,倘若他没有办得到年兮兰,他便只能尽快设计杀了她,只有如此,他的心才能重新恢复以往的平静。 然而,无论选择哪条路,对于胤禛而言都万分艰难,求而不得、弃之不舍。胤禛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窗外傲雪盛开的朵朵红梅,深邃的凤眸中掀起惊涛骇浪,良久之后,一切风波俱都平静下来,凝聚成一片幽暗深邃的深海。 由于年兮兰身怀龙裔,加上新春佳节将至,因此康熙近来的心情颇为愉悦。 事实上,每年清宫过年的准备始于腊月初一,康熙于乾清宫开笔写福字,赐给诸位宗室亲贵与朝中重臣;初八在中正殿前举行仪式,并于宫中熬煮腊八粥,分食于众人;二十三日于坤宁宫煮肉祭灶神;二十四日封印,并上天灯、万寿灯;二十六日张挂门神、春联、宫训图;随着除夕即将来临,过年的气氛日渐浓厚,宫廷内外一片喜庆祥和。 昨夜北风呼啸,下了一场大雪,今早雪花虽然略小一些,却依然不紧不慢的缓缓飘落,丝毫未见雪停的迹象。尽管宫人们清扫过多次,然而道路之上依然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李德全小心的用手护住怀中无比重要的紫檀木雕花锦盒,一路小跑匆匆赶往乾清宫。 李德全暗想皇上花费了这么多心思为熙贵妃准备年节的礼物,搜寻美玉、设计式样、绘制纹饰、精选工匠,每一环节皇上必会亲自过问,只要有半分不合心意之处便令工匠重新修改,直至今日方才终于完成了这样一个巧夺天工的白玉金丝镶红翡点翠石榴花簪,想来若是贵妃娘娘见了这支发簪,也必会爱不释手吧! 李德全赶到乾清宫,恭敬的双手将盛有簪子的紫檀木盒呈给康熙御览之时,心中依然忐忑不已,担心康熙对于簪子不甚满意。直至康熙将簪子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以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李德全才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心中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李德全见康熙小心的将玉簪放入紫檀木盒,迫不及待的起驾前往翊坤宫拿给年兮兰观赏,李德全暗自感叹熙贵妃深受圣宠之余,又不住的祈求上天保佑熙贵妃对皇上所送的簪子既惊且喜、爱不释手,如此一来,皇上见熙贵妃开心不已,自然也会龙颜大悦。 当康熙回到翊坤宫时,正好看到年兮兰正在亲自哄胤禧与悦宁两个宝贝睡午觉。 胤禧与悦宁虽然为一母同胞的龙凤胎,然而脾气秉性却相距甚远。悦宁活泼可爱,格外爱笑,除了睡觉以外,根本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胖乎乎、粉嫩嫩的小手与小脚不停的挥舞踢动着,小嘴咿咿呀呀的仿佛在与人说话。也许是由于悦宁消耗精力过多之故,因此每当困倦之时便格外好哄,只要抱起她轻轻晃动几下手臂,悦宁便合上水润清澈的大眼睛迷迷糊糊的睡去。 相比之下,身为男孩子的胤禧反而比悦宁更加乖巧一些。只要给他一个小玩具,胤禧便会将其拿在手中把玩许久,胖乎乎、肉嘟嘟的小脸上竟然拧着眉头,显出极为认真的神色,那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简直令年兮兰的心都要融化了。然而胤禧虽然聪明伶俐、千好万好,但却十分不好哄睡。每次年兮兰将胤禧抱在怀中,都要至少哄上小半个时辰才会入睡。 康熙担心胤禧壮实的小身子会将年兮兰纤柔的身子累坏了,进而影响到她腹中的另一个宝贝,因此便嘱咐年兮兰将胤禧交由奶娘哄睡,不要让自己这般辛苦。 因此,适才康熙见年兮兰竟然又再次不听他的劝告,亲自将胤禧抱在怀中哄其入睡,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正欲开口劝解之时,却见年兮兰唇边带着温暖的浅笑,清澈水润的双眸满溢着慈母的温情,康熙不由得心中一动,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情。 年兮兰正细心的哄着怀中的胤禧宝宝睡觉,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向殿门处望去,正好看见康熙面上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浅笑缓步向自己走来。 年兮兰并未与康熙多礼,秀美妍丽的芙蓉面上显出一抹欣喜之色,柔声唤道:“皇上,您来了!妾身刚刚将悦宁与胤禧哄睡,若是皇上想要与悦宁玩耍,只怕要等上一个时辰了。”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轻柔的将胤禧放到小床上,随后莲步轻移,走到康熙身旁,伸手为康熙解下紫貂披风,交由芳婉放置于一旁。随后,年兮兰又无比自然的挽着康熙的手臂,将康熙带到桌旁看她今日上午临的字帖。 康熙仔细看了看年兮兰的字,莞尔道:“兰儿的字越写越好,果然进益了!只是,这个福字还可以写得更好一些。” 康熙一边说,一边取了狼毫笔沾了沾墨,将笔递到年兮兰的手中,亲密的站在年兮兰身后,手把手的教年兮兰写福字。 年兮兰心无旁骛的练字,一时间并未觉察到康熙与她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然而康熙身为男子,此时怀中所抱之人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疼宠的佳人,软玉温香抱满怀,鼻尖嗅着年兮兰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不禁觉得殿内的温度越发升高了几分,渐渐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第82章 ,请支持哦∩_∩ 绾青丝兮兰动容,斜发髻竟成风尚 年兮兰望着康熙手把手教自己写好的福字,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愉悦的浅笑,侧着头想了想,兴致勃勃的建议道:“皇上果然厉害,只是随意指点了妾身一下,妾身的字便写得好看多了!先前妾身写福字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一个地方写得不甚满意。刚刚皇上带着妾身写了几遍,妾身终于明白了运笔时的技巧。皇上,您先松开妾身的手,让妾身自己写一个字看看有没有进步?”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不但没有如她所愿一般将她的手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柔软细嫩的小手。 年兮兰微微一愣,疑惑的转头望向康熙,轻蹙着秀眉道:“皇上?这样握笔似乎……” 年兮兰说到此处忽然顿住,莹白如玉的双颊渐渐染上诱人的粉红,因为她此时已经清晰的看见康熙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及欲念,不由得害羞的低下头去,难为情的小声道:“皇上,您先松开妾身的手,若是让孩子们看见了,总是不妥……还是等到晚上,妾身再好好的服侍皇上……” 康熙微微一笑,环抱着年兮兰的左手轻轻取下她手中的毛笔,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收紧双臂将年兮兰更紧的拥入怀中,低下头吻了吻她圆润微凉的耳垂儿,喃喃低语道:“兰儿无需担忧,两个孩子如今年纪尚小,即便看见了朕与你亲热,也必是什么都不懂得的。不过,竟然兰儿如此介怀此事,朕现在便让芳蔺、芳婉将孩子们抱到偏殿,交给奶娘们照顾。” 康熙说完,也不等年兮兰拒绝,便唤来芳婉与芳蔺,命两人将胤禧与悦宁带到偏殿,交由奶娘照顾。芳婉与芳蔺见康熙亲密的将主子拥在怀里,又偏偏在此时唤她们进来将两位小主子带到偏殿去,心中便猜到了几分康熙的心思,不禁抿嘴一笑,手脚麻利的抱起胤禧与悦宁退了出去。 守在殿外侍奉的李德全见此情形,不禁微微勾起唇角,转身吩咐宫人们备好沐浴用的热水,以备康熙传唤。 康熙原想压着年兮兰在书案上缠绵一番,倒也别有一番乐趣。然而瞥见年兮兰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又见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书案不仅有棱有角,且质地颇为坚硬,康熙不由得担心倘若在此处缠绵,会不小心伤到年兮兰与腹中的宝贝,因此便打消了这一念头,仍将年兮兰抱回柔软的床榻上。 康熙温柔的望着年兮兰,伸手取下年兮兰的发簪、步摇、绒花等束发用的发饰,并且颇有耐心的用手指帮助年兮兰梳顺乌黑顺滑的长发,缠绵的吻上了她粉嫩柔软的唇瓣,温暖的手掌带着炙烈的欲望力度适中的揉捏着年兮兰娇美的身子,所过之处无不引起年兮兰的轻轻颤抖。 康熙低头望着怀中满脸娇羞、眼含深情的年兮兰,深邃的凤眸中怜惜之情愈盛,缓缓向怀中的佳人俯下身子,随手扯落藕粉色的床幔,掩去一室旖旎。 情到浓时,康熙再次诱哄年兮兰唤他的名讳,年兮兰心中却多了几分思量,不愿给康熙留下不知轻重、骄纵无礼的印象,因此硬是咬牙挺过了康熙的“威逼利诱”,到底没有如康熙的意。 康熙竟也不恼,反而觉得倔强执拗的年兮兰十分可爱,由其于枕席之间偶尔的小小的反抗,竟也别有一番情趣。 当康熙与年兮兰缠绵过后,沐浴更衣完毕已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康熙见年兮兰身着一袭家常浅粉色长袍,外罩一件绣着云纹与水仙花图案的月白色比甲,正笑意盈盈的坐在梳妆台前,等着芳蔺为她梳好发髻。 康熙望着年兮兰乌黑亮丽的秀发,想到自己带来的精心准备的礼物,不禁心念一动,挥退了正欲一展身手为年兮兰梳髻的芳蔺。 康熙缓步走到年兮兰身后,望着镜中年兮兰微微惊讶的目光,伸手执起年兮兰一缕柔顺的长发,柔声道:“兰儿的秀发真美……今日,便由朕来为兰儿挽发,如何?” 年兮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转过头去愣愣的望着康熙,难以置信的问道:“为妾身挽发?皇上果真会梳女子的发髻么?” 康熙愕然片刻,极为自负的笑道:“挽发又有何难?总不会比执掌大清江山更难吧?朕虽然不曾为女子梳过发髻,但是朕相信只要是朕想做的事情,便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今日,兰儿便试试朕的手艺吧!” 年兮兰听闻康熙所言,不但没有为自己即将遭受劫难的秀发而担忧,反而于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 年兮兰望着康熙试探着拿起一支碧玉扁方,在她的头顶比来比去,平日里执笔弯弓时无比灵活的手指,此时却变得笨拙而僵硬,却依然极为细心的挑起一缕缕长发,小心的缠绕在碧玉扁方上,年兮兰不禁恍然想起前世嫁与胤禛为侧福晋时,最初的几年中她的身子还算康健,与胤禛也曾有过琴瑟和鸣、柔情蜜意之刻。然而,胤禛却从来不曾为她画过眉,亦没有为她挽过发。 康熙根本不曾想到过看芳蔺做起来极为容易的挽发竟然会将他折腾成这幅手忙脚乱的模样,偏偏年兮兰的秀发又格外柔顺,挽得太松便会立即滑落下来,根本无法固定,挽得太紧又怕扯痛了年兮兰的头发。如此反复几次后,康熙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挫败之感。 康熙轻叹一口气,原想唤芳蔺进来为年兮兰梳髻,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年兮兰正透过镜子痴痴的凝望着自己,清澈水润的杏眸透出些许茫然之色,脸上竟是带着一抹极为复杂的浅笑,似悲似喜、似期待似怅惘。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挽发对于女子而言不同寻常的涵义,望着年兮兰既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神色,莞尔道:“兰儿切莫担忧,朕第一次为女子梳髻,难免有些生疏。正所谓熟能生巧,看来,以后朕要多多练习才是!” 年兮兰嫣然一笑,动容的说道:“皇上有这份心意便好,梳不梳得成发髻,又有什么要紧!” 康熙眉头微挑,颇为自信的回答道:“兰儿相信朕!虽然朕前几次的确没有梳好,但是朕有预感,这次一定可以为你梳好一个成型的发髻!” 年兮兰见康熙兴致勃勃的坚持要为自己梳好发髻,不禁莞尔一笑,也便任由康熙可着心意的折腾,却没想到康熙的预感当真有几分灵验,此次竟然果真被康熙梳好了一个成型的发髻。当然,如果这个发髻没有斜向一边,以初学者的手艺来看,总体上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发髻。 康熙第一次梳好了一个发髻,心中自然也十分欢喜。然而依照康熙事事要求完美的性格,对这款差强人意的发髻并不满意。康熙犹豫再三,终是打消了再重新梳一次发髻的念头,取出精心准备的白玉金丝镶红翡点翠石榴花簪戴着年兮兰的发髻上,仔细端详了一番,忍不住笑道:“好美的佳人,好美的发簪……只是这发髻梳得略差一些。” 年兮兰伸手摸了摸这支极为精巧的白玉点翠簪,望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石榴花纹饰,惊喜的赞叹道:“这支石榴花玉簪真是巧夺天工!皇上先前送了精巧的石榴花金簪给妾身,妾身还以为那便算是皇上于珍宝斋内答应送给妾身的石榴花簪子了!心中还曾有些许失落,以为皇上弄错了簪子的质地。原来皇上一直没有忘记……皇上,您待妾身实在是太好了!此生能够嫁与皇上,妾身幸甚。” 康熙怜爱的吻了吻年兮兰泛着粉红的脸颊,伸手欲摘下发簪,却被年兮兰按住了手,“皇上,妾身还没有戴够呢!为何又要取下簪子?” “朕还是唤芳蔺进来为你重新梳一梳发髻,然后再为你戴好发簪便是!”康熙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俏脸,面带笑容的感叹道:“你这个丫头,都已经是做额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那发簪又不能长出腿来自己跑了,你却依然着紧成这幅模样!” 年兮兰美目含情的瞪了康熙一眼,柔声解释道:“这是皇上特意送给妾身的簪子,妾身自然万分在意!可是,妾身更加舍不得的是皇上亲手为妾身挽的发髻。” 迎着康熙动容的目光,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继续解释道:“虽然皇上所梳的发髻的确是妾身此生见过的梳得最为古怪的发髻,然而,却也是妾身最为珍视的一个发髻!这发髻才刚刚梳好,妾身才舍不得将它卸下呢!”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拿起两支石榴花金步摇戴在发髻上,随后又取来一支藕粉色的绒花戴在发髻中央。 康熙惊讶的瞪着年兮兰,难以置信的询问道:“兰儿,你不是真的想要顶着这样一个古怪的发髻过一天吧?” 年兮兰却是望着康熙的双眼,极为认真的点头道:“妾身正有此意。而且,妾身觉得这个把子头左高右低,略微倾斜的角度也很有趣,偏巧这支发簪又戴在右边,看起来倒也十分顺眼。” 康熙哑然失笑,轻笑道:“兰儿这是在安慰朕么?” “皇上几时会因为这点小事便需要他人安慰了?”年兮兰伸手握住康熙的手掌,轻声道:“妾身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妾身想等到许多年后妾身想起今日之事,想到自己梳着一个有些奇怪的发髻悠闲的过了一天,更会想起皇上对妾身的疼宠与情意,想起皇上虽然第一次为妾身梳髻,却万分小心的没有扯落妾身的一根头发……” 康熙握了握年兮兰的小手,浅笑道:“什么念想不念想的,只要兰儿喜欢,朕以后再为兰儿多梳几次发髻便是。只不过,明天可是除夕夜,兰儿还要身着吉服随朕参加祭祀、宫宴,因此,明天的发髻,还是让芳蔺给你梳吧!” 年兮兰与康熙相视而笑,彼此都清楚的见到了对方眼中揶揄的笑意与深厚的情谊。 年兮兰说到做到,果然顶着这样一个发髻开心的过了一天,直到晚上入睡之前才卸下发髻。不知内情的宫人们只当这是芳蔺姑姑为熙贵妃梳的新发髻,遂将这款发髻传得绘声绘影,不少位分低微的贵人、答应们私下里暗自模仿,后来竟于后宫中掀起一股梳倾斜的把子头的风潮,着实令康熙与年兮兰颇为意外。   ☆、第83章 ,请支持哦〔≧▽≦〕/啦啦啦 康熙提及晋升副后之位,除夕宫宴妃嫔摩拳擦掌 对于后宫嫔妃而言,每年的除夕夜宫宴是众人最为期盼的事情。除了辞旧迎新、共庆佳节的喜悦,还可以身着吉服与皇上一同于乾清宫共度佳节。虽然诸位妃嫔们皆知除夕之夜注定不能与皇上一同守岁,然而若能在宫宴之上给皇上留下好印象,以后博得一个正月里侍寝的机会,也足够出尽风头,令其余妃嫔们艳羡的了。 按照清宫里的规矩,除夕当日的宫宴会比平日里的晚膳晚一个时辰。然而,为了准备宫宴之上的各色美味佳肴,御膳房要提前准备许多功夫,虽然宫宴于除夕下午申时才会正式开始,然而宫人们从正午时起就要开始在乾清宫摆桌,布置冷盘与精致细点。 按照宫宴的规矩,皇帝一人独享金龙大宴桌,桌边围以黄缎绣金龙镶宝石桌围,大宴桌与皇帝的龙椅之间设一长几。皇帝所用的御膳皆需先摆于大宴桌上,当皇帝用膳的时候,再由负责呈膳的宫人们将皇帝感兴趣的菜肴取到长几上,供皇帝享用。 大宴桌上的御膳由外到里分为八路,有各式荤素甜咸点心、冷膳及热膳,共计六十三品,还有两副雕漆果盒,四座苏糕、鲍螺等果品、面食。各种膳点、菜肴在餐桌上的位置,彼此间的距离也都有尺寸要求,颇为讲究。各类膳点皆要按照清宫大宴的规矩,全部以铜胎掐丝珐琅餐具盛装,以示隆重。 妃嫔们则会依照品级分坐于东西头三桌,皇子、公主及宗室亲贵、朝中重臣从第四桌起依次分坐于东西两侧。每桌上各摆冷热菜点共计二十四品,皆以瓷碗盛膳。 尽管除夕夜宫宴的规矩颇为繁复琐碎,然而却尽显皇室气派与威仪。诸位妃嫔、皇子、公主以及宗亲大臣们皆以能够参加宫宴为荣,以此作为自己深受皇宠的象征,对于宫宴之上的见闻津津乐道。 翊坤宫内,康熙见年兮兰身着厚重的吉服,同时还要佩戴金约、朝冠、领约、朝珠等饰物,十分辛苦,还未梳妆完毕额头上便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由得拧紧了眉头,轻叹道:“贵妃吉服虽然贵气逼人、颇为隆重,然而穿着起来却太过辛苦。若是兰儿穿着这身厚重的吉服陪朕在乾清宫内用完晚宴,今晚必会脊背酸痛,难以安寝。” 年兮兰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妾身谢皇上关心体谅!好在妾身腹中的龙胎仅有五个月大小,行动还算便利。况且,有幸可以列席参加除夕宫宴的诸位嫔妃皆要依照品级身着吉服出席,这是宫中传下来的规矩。妾身身为贵妃,自然不可任性妄为。即使辛苦一些,妾身也要严格律己,为后宫嫔妃做一个表率呀!” 康熙忽然想到慧明禅师关于年兮兰面相的论断,目光微闪,摇头感叹道:“看来凡事皆有利弊两面,朕册封兰儿为贵妃之时,只想到用尊贵的位分彰显朕对兰儿的宠爱与心意,却没想到同时也让兰儿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反而比不得以前自在。” 年兮兰心念电转,琢磨着康熙此言的用意,面上却是莞尔一笑,率直的回答道:“所以妾身最适合做一个让皇上疼宠的小女人,贵妃之位已经有些过分了,直到现在妾身依然有些惶恐不安,颇不适应呢!” 康熙原想着逗逗年兮兰,此时见年兮兰表面上虽然镇定自若,然而在那张精致秀美的笑脸背后却隐藏着一抹被吓坏了的灵魂。 康熙细细回想刚刚所言,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表达不当,难怪心思细腻敏感的年兮兰会误解他的用意,以为他故意说这番话来试探她。 康熙挥退正在为年兮兰梳妆的芳蔺与芳婉,俯下身子从背后将坐在妆台前的年兮兰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兰儿千好万好,就是心思太重!朕只不过一句玩笑话,却引得你胡思乱想这许多有的没的,真是该打!有朕守着、护着,兰儿只要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就好。有时候做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反而会过得更加快乐呢!” 年兮兰心中虽然仍有些惴惴不安,面上却浅笑着回答道:“妾身谢皇上教诲,妾身受教了!”模样竟是十二分的恭敬与柔顺。 康熙知道年兮兰依然不相信他,心中不免有些无奈,然而思及年兮兰原就生的聪慧敏感,骨子里又带着几分执拗与倔强,又觉得年兮兰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况且,年兮兰身为后宫妃嫔,在宫中谨慎小心些原也并没有错,只是……康熙每次见年兮兰露出小心翼翼的目光刻意讨他的欢心,他便觉得十分心疼。 康熙侧头瞪了年兮兰片刻,忍不住捏了捏年兮兰柔嫩的脸颊,意有所指的浅笑道:“如今朕才只是封了兰儿一个贵妃之位,竟然就让兰儿拘谨至此,倘若日后朕赐兰儿副后之位,那兰儿到时候岂不是越发规行矩步,反而失了先前的自在与洒脱?” “副后之位?”年兮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连连摆手推拒道:“皇上切莫拿这个来与妾身说笑!妾身其实胆子小得狠,受不得这般惊吓的!” 年兮兰咬着嘴唇,神色复杂的望着康熙,缓缓言道:“再说,副后之位又有什么好?不仅要被万千规矩束缚着,还要宽和大度……甚至还要为皇上甄选秀女、推荐侍寝的妃嫔……妾身虽然算不得妒妇,然而却也做不得如此贤惠大度的事情来……” 康熙万万没有想到年兮兰竟然会以这样的缘由推拒皇贵妃之位,愕然片刻,才笑着摇头叹道:“这后宫之中妃嫔众多,可是朕怎么偏就喜欢上你这么个小醋坛子!” 年兮兰抿了抿嘴,极为认真的对康熙说道:“倘若与勉强自己强颜欢笑的装出一幅贤惠大度的模样相比,妾身倒是宁愿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一个坦率的醋坛子呢!所以,妾身真的并不适合这副后之位,请皇上明鉴!” 康熙却是没有立即明确的答复年兮兰这一请求,只是意有所指的感叹道:“这世上的事情纷繁复杂,常常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世事变幻莫测,是是非非、胜负成败也难说的紧。兰儿如今年纪还小,倒也不不需为这些事情心烦。” 康熙打量着年兮兰身上厚重的吉服,忽然道:“除夕夜宫宴虽然盛大隆重,但终究并非祭祀典礼,因此,朕决定身着帝王常服出席宫宴,所以,兰儿只需要挑一件自己喜欢的贵妃常服陪朕前去乾清宫赴宴即可。” “这……只怕不合规矩吧……若是让后宫诸位妃嫔与宗亲大臣们见了,恐怕有些不妥吧……” 康熙莞尔一笑,满不在意的摆手道:“朕的旨意,众人只有遵从之理,绝不会有半句非议。兰儿若是不信,朕便与你打一个赌如何?朕现在即刻命人传令参与宫宴的后宫妃嫔、皇子公主、宗亲大臣们皆穿着常服入席,众人若是对朕的旨意只有溢美之辞,朕便赢了;而若是众人之中有一人对此旨意有所非议,便算兰儿赢了。”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赢了会怎么样?输了又会如何?” “输的人需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当然,这个要求绝对不可以为难对方为目的,而且可以给对方一次选择要求的机会。”康熙浅笑着回答道,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里有着年兮兰此时尚不理解的深意。 面对康熙如此合理的要求,年兮兰断无拒绝的理由。姑且不提康熙与年兮兰一同在翊坤宫内由李德全与芳婉等人服侍着更衣梳妆,其余参加宫宴之人得到康熙的旨意,连忙准备赴宴的常服,索性时间尚早,还不至于过于忙乱。 然而,凡事也总有例外。 就在位份低微的贵人常在们为能够身着颜色丰富、款式多样的常服参加宫宴而欢欣雀跃的时候,德妃却在为康熙身着常服赴宴的旨意而愤恨不已。 近些时日,德妃由于夜里常常失眠多梦、难以安寝,因此容颜比先前越发憔悴了许多,即使用再多上好的胭脂水粉,也依旧遮掩不住她眼角浓密的细纹,一向白皙光滑的皮肤如今却长了许多粉刺,先前丰腴的双颊如今消瘦得微微凹陷,越发显出年岁来。一向极为重视自己容貌的德妃自然万分焦急,想尽办法弥补挽救。 德妃不仅喝了许多空间里储存的燕窝、胶原蛋白、q10等美颜补品,只可惜却收效甚微,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起色。德妃也曾试过将多扑些粉来修饰自己的憔悴的面容,然而却使得自己的肌肤格外敏感,常常起一些敏感导致的红斑。 正因为容颜有损,德妃自然想要以代表品级的吉服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却没想到她从早起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刚刚将自己装扮好,却等来了康熙令其换装的旨意。 德妃猜想着康熙忽然下这道旨意的缘由,将此事在心中琢磨了几遍,便猜测康熙此举必是为了迁就怀有身孕的年兮兰。德妃虽然心中暗恨不已,然而却也不敢私自违背康熙的旨意,在众人皆遵旨身着常服赴宴之时,硬要穿着繁复厚重的吉服参加宫宴。 虽然时间有限,然而德妃也如同其他赴宴的妃嫔一般,派遣了心腹宫婢花了银子打探出年兮兰今日将穿着香色旗装赴宴。德妃思讨半晌,终是选择了自己最为喜爱的宝蓝色鹤纹旗装,发髻梳成中规中矩的把子头,上面佩戴蓝色绒花与金丝点翠海棠花头面,用来御寒的银狐披风富贵典雅,双手的无名指与小指上皆带着做工精美的纯金镶红宝石护甲。德妃望着镜中自己贵气逼人的身影,终于露出了些许满意的微笑。   ☆、第84章 ,请支持哦ε==〔づ′▽`〕づ 见盛宠德妃再生诡计,苦执念胤禛心生杀意 下午申时,在宫人们的忙碌下,乾清宫内宫宴的准备皆已完毕。直到御膳房负责呈膳的宫人们将为宫宴准备的冷膳、热膳按照规矩全部摆好以后,诸位妃嫔皇子、宗亲大臣们才在宫人的指引下陆续走入乾清宫,按照身份与品级依次入席。 荣妃、德妃坐于东头桌,成嫔、和嫔坐于东二桌,惠妃、宜妃坐于西头桌,宣嫔、密贵人坐于西二桌,谨贵人与曾经为康熙诞育过皇女的庶妃张氏、王氏、刘氏分别坐于东三桌与西三桌。诸位皇子、公主与宗亲大臣们则从第四桌开始分坐于东西两侧。 德妃望着乾清宫内宫宴的布局,心中疑惑丛生:原本按照宫中的规矩,年兮兰身为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理应单独坐于距离皇上最近的东头桌。然而不知何故,宫人们却将自己与荣妃带到了东头桌。如今众人皆已入席,竟然不见宫人们为深受圣宠的熙贵妃留有座位,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德妃面上与荣妃谈笑自若,心中却暗自琢磨着康熙如此安排座位的缘由。德妃猜想年兮兰必定是由于某些原因,以至无法出席今日的宫宴,因此宫人们才会按照康熙的吩咐如此安排坐席。 德妃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心中猜测了数个令年兮兰无法出席今日宫宴的原因,无论是不小心动了胎气、亦或是感染风寒、身体抱恙,还是不会伺候而得罪了康熙,这些原因都令德妃感到开心不已。 和嫔身着香色旗装,与谨贵人及三位庶妃一样皆梳着倾斜的把子头,精致的妆容越发衬得和嫔娴静淡雅,仿若一朵临水而居的水仙花。 一向与世无争的和嫔微微眯着双眼,淡淡的扫过诸位妃嫔的座位,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略含讥讽的浅笑,对身旁的成嫔感叹道:“今日这座次排得倒是极为有趣,也不知乾清宫的宫人们到底是怎么办差的?竟然会忘记为身份尊贵、深受皇上宠爱的熙贵妃安排座位!若是不小心得罪了熙贵妃,只怕到时候又会惹得皇上龙颜震怒,还不知道有多少宫人要跟着倒霉呢!” 和嫔说话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大,却刚好可以令坐在她身旁的妃嫔们能听得一清二楚。 荣妃如今已经心如止水,对于和嫔的讽刺与抱怨,只是一笑置之,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有听到。德妃表面上仍然带着温婉大方的浅笑与荣妃闲话些家常,其实暗中却一直留意和嫔的言行。 谨贵人见和嫔竟敢极为大胆的当众出言讽刺熙贵妃,心中顿时畅快不已,只觉得熙贵妃必定是已经引起了众怒,因此连一向与世无争、人缘极好的和嫔都看不过去了。 成嫔听闻和嫔所言,顿时拧紧了眉头,紧张的四处望了望,随后扯了扯和嫔的衣袖,压低声音小声道:“妹妹今儿是怎么了?先是穿了一件不得体的衣裳,如今又大胆妄言!妹妹莫不是糊涂了?不管妹妹心里如何委屈,也不该在乾清宫宫宴之上说出这样不知深浅的话来!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皇上与贵妃娘娘耳朵里,到时候纵使不责罚妹妹,只怕也会丢给妹妹一只小鞋穿,也够妹妹难受的了!” 和嫔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嘛!凭什么她刚刚入宫一年有余,不仅已经儿女双全,将所有好处都占了去!她如今不仅得了尊贵的位份,怀有身孕还勾着皇上不放!这让宫中其他妃嫔怎么活?” 成嫔被和嫔一番抢白吓的脸色苍白,若非宫宴之上被众多眼睛盯着,成嫔都恨不得一把捂住和嫔惹是生非的嘴巴。 一向与和嫔交好的成嫔伸手狠狠的在桌下拧了和嫔的大腿一把,正要出言再劝,却忽然听闻太监尖细的嗓音朗声道:“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恭请皇上、贵妃娘娘升座。” 正在此时,乐师们奏起宫乐,康熙携年兮兰在李德全与木槿等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入殿内。在场众人纷纷起身跪地行礼,向康熙与年兮兰请安。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然而在场的诸位妃嫔皆已清清楚楚的看见年兮兰并未身着香色旗装,而是穿着了一件与康熙身着的帝王常服同色的宝蓝色旗装,外罩同色比甲,旗装领口与袖口处以金丝绣线绣着代表吉祥的云纹,乌黑的青丝梳成规矩的八把字头,中间戴着浅紫色的绒花,绒花两侧则佩戴着康熙所赐的白玉金丝镶红翡点翠石榴花簪以及金丝点翠榴花步摇。虽然年兮兰此时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然而却丝毫没有疲惫憔悴之感,脸上带着柔和恬静的浅笑,虽然脸上只着淡妆,却更加显出年兮兰不同寻常的美貌来。 德妃借由跪地行礼的姿势深深垂下头去,以此掩饰自己脸上难以控制的狰狞表情。 说来也巧,今日虽然妃嫔们皆以为年兮兰会身着香色旗装出席,然而荣妃与惠妃分别选了枣红与深红色旗装,宜妃则穿了一件紫红色旗装,和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穿了件香色锦袍外罩蓝色比甲,成嫔、宣嫔、密贵人、谨贵人以及三位庶妃皆穿着浅蓝、浅碧、淡粉等鲜亮的颜色,却仅有德妃一人挑选了宝蓝色旗装前来赴宴。 虽然意外撞衫令德妃暗恨不已,然而这却并非年兮兰的本意。原本,年兮兰的确挑选了一件香色旗装,然而康熙却频频摇头,坚持要年兮兰换上与他身上的帝王常服同色的旗装。 年兮兰望着东西头三桌诸位妃嫔的座次,疑惑的望着康熙,却见康熙微微一笑,径直带她走到了龙椅前。 年兮兰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禁微微蹙起秀眉,暗自思讨着如何委婉的拒绝康熙要求与她同坐龙椅的要求。 龙椅毕竟代表着皇上的尊崇与威仪,除了皇上以外,又岂是其他人可以随意坐得的?年兮兰虽然想要康熙独一无二的宠爱,却也不想在出席宫宴之上当众做出如此僭越之事。这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似的恩宠与纵容,无异于将她置于烈火中炙烤。 正当年兮兰万分苦恼之时,却听康熙对李德全吩咐道:“在龙椅左侧为熙贵妃设座。熙贵妃谦恭有礼,德行出众;为了朕甘冒奇险,救驾有功;诞育一对龙凤儿女,孕育有功。因此,朕今日特赐熙贵妃与朕同桌而食,共庆佳节。” 李德全连忙按照康熙的旨意为年兮兰设座。康熙微笑着先行坐于龙椅之上,随后示意年兮兰落座,而后才令众人平身。 随着悦耳动听的乐声,宫人们端着膳汤陆续走入殿内,为康熙与在场的贵人们进汤膳。汤膳用对盒盛装,放在飞龙宴盒上呈进。之所以选用“对盒”呈膳,乃是为了取成双成对的吉祥之意。 宫人们为康熙与年兮兰呈上的对盒是两副,左一盒为蛤什蟆汤一品,粳米乾膳一品。右一盒为一品官燕,桂圆莲子粥一品。随后才为妃嫔、皇子、宗亲大臣们送膳汤,虽然也用对盒,但数量减半,每人一副,内装粳米膳一品,羊肉卧蛋粉汤一品。 德妃见年兮兰竟然被恩准坐于康熙身旁,险些气歪了一张优雅大方的皮相,藏于桌下的左手早已紧握成拳,脸上却依旧带着柔和的浅笑,对身旁的荣妃感叹道:“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本宫自从十四岁入宫至今,还不曾见过皇上对哪位妃嫔如此宠爱呢!” 荣妃看了德妃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别说妹妹不曾见过,本宫虽然比妹妹先入宫几年,也同样不曾见过这样温柔多情的皇上呢!由此可见,还是贵妃娘娘好福气,虽然才入宫一年有余,却已经为皇上生下龙凤胎,如今又身怀龙裔,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出挑。莫说皇上见了喜欢,就是本宫每次见到贵妃娘娘,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呢!” 德妃被荣妃的回答噎得难受,却又不便发作,只能继续赞美年兮兰,同时留意着其他妃嫔的反应。 和嫔在成嫔连掐带拧的提醒下,终于没有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却只是低着头用膳,唇边噙着一抹苦涩的浅笑。 谨贵人如今也学得聪明了一些,尽管她心中对于年兮兰颇为不喜,表面上却装出崇拜艳羡的目光望着年兮兰,不管心里有多恨,在人前之时永远只说年兮兰的好话。 惠妃、宜妃、宣嫔尽管心中有些许酸涩,却已经接受了年兮兰如此受宠的事实,除了于心中暗自感叹一番,表面上却开心的品着面前的美味佳肴,脸上带着节日里特有的喜庆。 密贵人心中无比羡慕年兮兰的好运气,然而一想到血腥至极的咸福宫风波,不由得身子一抖,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慌忙低下头去,喝着面前美味的膳汤,右手却依然有些不自觉的颤抖,晦暗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惧怕。 德妃不动声色的将诸位妃嫔的反应看在眼中,只觉得先前看好的以为可以与年兮兰争一争的密贵人就是一只胆小怕事的软脚虾,难怪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也未能治住年兮兰,又见和嫔不仅出身高贵,更比密贵人年轻貌美,如今正好心中有怨,恰好可以被自己利用。德妃琢磨着自己心中的计划,终于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的愉悦笑容。 年兮兰见康熙频频为她布菜,又见在场不仅有众多妃嫔皇子,更有许多宗室亲贵、朝中重臣,于是忍不住小声劝道:“有木槿与芳若服侍妾身用膳,皇上不必惦念妾身。” 康熙一边将一块糖醋排骨夹到年兮兰面前的碗碟里,一边浅笑道:“此次朕没有让芳婉跟来服侍,反而让你带了芳若来,只怕你有些不适应。再者,朕如今已近养成了为你布菜的习惯,只怕这辈子再难改掉。” 康熙望着年兮兰染了粉红色的双颊,对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建议道:“你不必理会其他人,只看着朕,就不会觉得难为情了!” 年兮兰知道康熙若是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绝非他人三言两语便可以劝动的年,又想到芳若身手不凡,是被康熙特意为她训练的近身护卫,自然明白康熙的一番用心,心中感激尚且来不及,更不会由于陌生的芳若不如芳婉贴心而埋怨康熙。 既然劝不动康熙,年兮兰所幸将诸多顾及抛于脑后,执起面前的茶杯,浅笑着向康熙敬酒,“妾身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龙体康健,万事如意。” 年兮兰说罢,仰头将面前清淡的碧螺春一饮而尽,浅笑道:“尽管这杯子里盛装的并非美酒佳酿,但是妾身的心意却是半分也不少的!” 康熙满含笑意的凝望着年兮兰,果真仰头饮尽了杯中的美酒。年兮兰原以为康熙只会按照以往的习惯只是饮一小口酒,此时见康熙竟然干了杯,不禁担忧的说道:“美酒易醉,等一会儿只怕还有许多人要向皇上敬酒呢。若是皇上一直这样豪饮下去,只怕会伤了龙体。” 康熙哈哈大笑,压低声音安慰年兮兰道:“兰儿敬旳酒,朕自然是要满饮此杯的。换了其他人,可未必有这个分量!” 姑且不论其他宗室亲贵、朝中重臣对于康熙如此宠爱熙贵妃有和看法,年羹尧见自家小妹如此受宠,入宫不到一年便为皇上生下了龙凤胎,又想到容貌十分肖似康熙的二十一阿哥胤禧,心中不禁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因此,年羹尧越发用心办差,并且逐渐疏远了先前走得略近的雍亲王,并且与诸位皇子及朝中大臣皆保持适当的距离,为了完成康熙吩咐的差事,即使得罪权贵也毫不在意。这幅孤臣、直臣的模样虽然惹得宗亲大臣厌烦,倒是颇得康熙的赏识。 胤禛望着坐于康熙身旁语笑嫣然的年兮兰,明白无误的感受到自己心中想要将年兮兰据为己有的渴望。胤禛仰头饮尽了杯中的美酒,却觉得万分苦涩,藏于桌下的右手握了又松,随后又再次握紧,心中挣扎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 胤禛垂下眼帘,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这个自己不该肖想的女子,留不得。若不能尽早除去,日后必成祸患。   ☆、第85章 ,请支持哦〔??ω??〕?? 兮兰觉察杀意暗自心惊,和嫔依照圣旨试探德妃 年兮兰正低头喝着膳汤,忽然心中一慌,蓦然间觉察到一股充满杀意的视线。 年兮兰心中一凛,抬起头对木槿吩咐道:“刚刚的苹果酥甜而不腻,很对我的口味。再给我取两块来吧!” 木槿浅笑着点头应诺,走到大宴桌前为年兮兰取苹果酥,以精致的小碟盛装着,送到年兮兰面前。 而年兮兰表面上视线仿佛在看着木槿,并且飞快的舔了舔嘴唇,清澈水润的双眼中露出满怀期待的神色,故意做出一副嘴馋的表情,视线的余光却瞥向左方,寻找令她恐慌的视线的来源。 虽然此时胤禛已经垂下眼帘,看不清眼中的神色,然而胤禛右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的动作,却令年兮兰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犹记前世年羹尧尽管相助胤禛谋得皇位,并且为胤禛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却不知收敛,张狂妄为,终于引来胤禛的猜忌。心思敏慧的年兮兰心有所感,不止一次的为兄长年羹尧向胤禛求情,胤禛虽然看在年兮兰体弱多病的情面上,没有当面直言拒绝年兮兰的要求,然而却总是微皱着眉头,面露不愉之色,而右手则不自觉的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直至兄长获罪,以及过世后莫名的被困于紫禁城内,年兮兰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跟在胤禛身边,见多了不同场合、不同面貌的胤禛,这才逐渐发现,原来胤禛右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左手拇指上墨玉扳指的动作,恰恰说明了当时胤禛已经动了杀意。 年兮兰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浅笑,继续应付前来向康熙与她敬酒的宗亲王爷与福晋们,心中却忍不住猜测着胤禛对她动了杀心的真正缘由。 年兮兰深知按照常理论断,胤禛绝不可能因为担心她会将咸福宫偏殿一事揭露人前而意欲置她于死地,以胤禛的聪明才智必然会明白,倘若她将咸福宫偏殿之事闹了出去,即使可以使胤禛身败名裂,却也要因此赔上她自己的性命以及三个孩子未来的前程。而她一向深爱孩子们胜于性命,绝不可能作出这样玉石俱焚的事情来对付胤禛。 年兮兰暗讨这一世的胤禛应该不会知晓前世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更不该会因此而心怀怨恨,意欲取她性命才是。而上一次与胤禛意外相逢于广济寺,她还不曾从胤禛身上感到半分敌意,为何仅仅过了一个月而已,胤禛对她的态度却已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兮兰越想越是担心,心中不由得涌起浓重的忧虑。年兮兰暗想:如果可以让胤禛甘冒奇险,对身为康熙宠妃的她动了杀机,那么这个隐藏于浓雾之中的她尚不知晓的理由,必定非同小可。 尽管年兮兰温婉得体的微笑可以骗过其他人,然而一直关注着年兮兰一举一动的康熙却敏锐的觉察到年兮兰的心不在焉。 康熙不疑有他,只以为年兮兰怀有身孕,又劳了半日神,自然会感到有些疲倦,于是转头望着年兮兰,浅笑着询问道:“兰儿可是觉得有些疲倦了?要不要朕陪你先行回翊坤宫休息?” 年兮兰惊讶地望着康熙,随即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浅笑道:“皇上眼光锐利,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妾身的心思。亏得妾身还以为自己掩藏得极好,于心中暗自得意呢,却不知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皇上看得一清二楚。妾身现在虽然有些疲惫,但却觉得非常开心。去年妾身由于怀有双胎、身体不适而缺席了除夕当日的乾清宫宫宴,心中一直引以为憾,而今年是妾身第一次以贵妃身份陪伴皇上参加除夕宫宴,又蒙皇上恩赐可以坐在皇上身旁,与皇上同桌而食。因此,妾身希望可以陪伴皇上直到宴席结束,晚上还期盼着能与皇上一同守岁呢!” 康熙莞尔道:“朕自然是要与兰儿一同守岁的。只是你一向早眠,只怕尚未熬到午夜,你这个贪睡的小丫头便已经睡着了!” 年兮兰脸色一囧,嗔怪瞥了康熙一眼,轻声反驳道:“妾身哪有……”却是声如蚊蝇,没底气得很。 当晚,康熙果然如承诺般来到翊坤宫与年兮兰一同守岁。 其余妃嫔虽然艳羡不已,然而想到年兮兰如今已经不再是刚刚进宫的小小贵人,而是宫中位分最高的熙贵妃,加上而如今宫中后位虚空,即使皇上与熙贵妃一同守岁,也与宫规相符,让人即使心中嫉妒,也挑不出半点错处,于是也只能忍下心中的不甘与委屈,回到自己寂寞的宫中,暗自对月叹息。 许是康熙果真对年兮兰如今的身体状况了解至深,知晓年兮兰由于怀有身孕的缘故,比以往更加嗜睡,因此见年兮兰眼皮有些打架,便浅笑着将年兮兰揽入怀中,两人倚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些家常。由于康熙有意哄年兮兰入睡,因此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语调平缓的与年兮兰说话,果然不过片刻,倚在康熙怀中的年兮兰呼吸绵长,已经沉沉睡去。 康熙正欲将年兮兰抱回床榻上,让她好好休息,却忽然看见她隆起的腹部凸起一个李子大小的圆球,并且调皮的从左边移动到右边,又从右边滑到左边。 康熙心中一暖,怜爱的伸出手指摸了摸调皮的小圆球,心中暗自猜测着不知这可爱的小圆球究竟是宝贝的小手还是小脚?小圆球被康熙碰触之后微微一顿,随即又在康熙刚刚碰触的地方接连出现了两次,仿佛在与康熙打招呼一般,惹得康熙一阵愉悦的轻笑。 康熙原本想与年兮兰腹中可爱的宝贝再玩闹一会儿,又怕孩子频繁剧烈的胎动会打扰年兮兰安寝,于是安抚的轻轻拍了拍隆起的小圆球,柔声道:“好孩子,朕是你的皇阿玛。你的额娘劳累了大半天,现在才刚刚睡着。你也乖乖地睡一觉,等你们母子俩明天一早睡醒后,朕再陪你们一起玩,可好?” 也不知究竟是年兮兰腹中的宝贝玩累了,还是听懂了康熙的安抚,竟然当真渐渐安静下来,令康熙惊诧不已。 延禧宫内,身着浅蓝色寝衣的和嫔坐在窗前,一手托腮,望着宫灯里跳跃的烛火,默默的出着神。 服侍和嫔的近身侍婢珠儿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轻声劝道:“夜已经深了,主子忙碌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吧!” 和嫔莞尔一笑,摆手示意珠儿先行退下休息,“你先下去吧,也不必和我一起熬着!我现在还不睏,还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珠儿见和嫔面露难色,忍不住叹息道:“主子原本一直好好,然而自从上次皇上忽然驾临延禧宫,与主子单独闲话了半晌,主子便时常皱着眉头,一个人默默的出神。皇上也真是狠心,那日明明已经来了延禧宫,却只是让主子陪他小坐了片刻便又匆匆离去。也不知皇上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儿去,竟然看不见主子的好!” 和嫔想起康熙给她的旨意,连忙冷冷的斥责珠儿道:“你这丫头越发胆大放肆了,竟然胆敢在背后议论起皇上来!” 珠儿心中一凛,连忙跪下身子不断的向和嫔磕头解释道:“奴婢多嘴,险些给主子惹了大祸!奴婢以后再也不乱嚼舌根了,请主子责罚!” 和嫔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道:“你犯下如此大错,我即使将你交到慎刑司去都不为过!” 见珠儿面露惧怕之色,乞求地望着她,和嫔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今儿毕竟是新春佳节,是合家团圆、守岁过节的日子。深宫寂寞,还好有你这个贫嘴的丫头时常说些有趣的事情逗我开心,才给这冷清的延禧宫带来不少欢乐。你侍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今日是新春佳节的情面上,我便暂且饶过你这一次。倘若你日后再犯,则数罪并罚!” 原以为今日一定会挨打的珠儿听闻此言,震惊地抬起头望着和嫔,随即不停的向和嫔磕头道谢,不停的赌咒发誓,连连保证以后必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和嫔想着康熙吩咐她所作的事情,再想起德妃今日的种种反应,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看来,德妃果然如同皇上所言,是一位心机深沉,足智多谋的女子。倘若想要抓住德妃的把柄,果然有些难度呢!看来下一步,自己应该想方设法尽快取得德妃的信任才好。” 永和宫中,绿竹为德妃力度适中的揉捏着双肩,轻声感叹道:“真想不到一向温婉大方、与世无争的和嫔都看不惯年氏的做法,竟然在乾清宫宫宴之上,当众出言讽刺年氏,可见如今的年氏有多么不得人心!” 德妃微微一笑,未再与绿竹多做解释,心中却是暗暗想道:和嫔虽然是对付年氏的最佳人选,然而究竟是否是可用之人,还要再试探观察一番才能论断。   ☆、第86章 ,请支持哦*罒▽罒* 康熙为胤祥腿疾心烦意乱,兮兰爱子护短意外救胤祥 尚未出正月,雍亲王府内的气氛便有些压抑。后院的女人与王府内的侍从们都明显的感受到自家王爷的心气儿不顺。众人眼见王爷原本便冷肃的面容如今越发阴郁,无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侍奉,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王爷,将王爷的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来,成了王爷的出气筒。 胤禛之所以情绪如此低落,乃是由于前两日他前往养蜂夹道看望胤祥时,发现胤祥腿上的旧疾越发严重,竟然到了无法下地行走的地步,夜间更是疼痛难忍,无法成眠。然而,负责看守胤祥的宫人不但未将此事禀报给康熙知晓,甚至连一位太医都不曾请来为胤祥诊治。 胤禛心中十分清楚,宫人们之所以胆敢如此对待十三阿哥胤祥,无非是见康熙对胤祥颇为厌恶,自从将胤祥圈禁于养蜂夹道以后,便将其抛诸脑后,对其不闻不问。偏巧此次胤祥旧疾复发,又恰好赶上新春佳节。众人见康熙如今心思皆放在新封的贵妃娘娘身上,并且对贵妃娘娘所出的二十一阿哥胤禧十分宠爱,于是宫人们自然便暗自揣摩着康熙的态度,不禁于心底多想了几分。 宫中的宫女与太监们纷纷盛传,皇上为了贵妃娘娘一句喜爱热闹的桃花,便将翊坤宫内当年亲手为生母佟太后种下的梅树尽数移到御花园内,并且在翊坤宫内种下了满院的桃花。据说四月初,粉红色的桃花次第绽放,远远望去,灿若云霞。 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皇上竟然由于贵妃娘娘对梅花与桃花的一番评断,逐渐改变了对梅花的看法。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自从贵妃娘娘上一次于咸福宫偏殿发生意外之后,皇上便责令内务府为贵妃娘娘准备衣饰之时,不准用与梅花相关的图案与纹饰。宫中心思敏慧的宫人们不禁暗自猜测,也许是皇上嫌弃梅花与贵妃娘娘命格相冲,因此才会格外忌讳。 如今宫中谁不知道皇上对于贵妃娘娘腹中的龙胎极为在意,正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二十二阿哥的降生,又岂会有心思理会一个被自己厌弃的阿哥?因为怀着这样的心思,因此看管胤祥的侍卫便将胤祥抱恙的消息私自压了下来,谁也不愿在年节喜庆的日子里将这个晦气的消息禀告给皇上知晓。 胤禛原本决定舍弃年兮兰的时候,心中还曾涌起一阵内疚,然而此时见康熙对待年兮兰所出的二十一阿哥胤禧与对待十三阿哥胤祥的态度简直可谓是天壤之别,心中对于年兮兰又不免升起一股迁怒之意。 胤禛一边压下心中对年兮兰的渴望与不舍,一边还要为了胤祥的病情着急上火,只一夜功夫,胤禛的嘴唇上便起了两三个水泡。 胤禛虽然执著于帝位,然而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手足十三弟胤祥一直疼爱有加。胤禛思来想去,终是不忍心看着胤祥在养蜂夹道中受苦。胤禛一想到年纪轻轻且文武双全的十三弟极有可能因为此顽疾而伤了双腿,以后不仅无法骑马,甚至连走路都会跛足,胤禛便觉得无法忍受。 于是,胤禛竟也顾不得戒急用忍、三思而后行、独善其身等道理,在得知胤祥病情的第二日便前往乾清宫面圣,将此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康熙知晓。 康熙也没有想到胤祥的腿疾竟然如此之重,皱着眉头派遣了一位太医前去诊治。而太医为胤祥诊治后,竟然发现胤祥的腿疾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据太医所言,倘若想让胤祥的双腿恢复如初,除了及时用药小心医治以外,还要换一个适合养病的处所,仔细调养半年。倘若继续任由胤祥留在寒冷潮湿的养蜂夹道内,胤祥的腿疾便会日益严重。而只要再耽搁半个月,胤祥的腿转成鹤膝风,也便算是彻底废了。 康熙听闻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越发拧紧了双眉,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胤禛只觉得心急如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与焦急,郑重其事的跪下身子,向康熙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恳请康熙饶恕胤祥的罪过,允许胤祥回府养病。 康熙见如今自己最为看好的储君人选四阿哥胤禛竟然再次为了胤祥而开口向自己求情,不由得再次想起胤祥当年所做之事,心中顿时窜起一股急火,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怒道:“你确定你要为胤祥求情?你可知他当年做了什么好事,才会令朕对他失望至极,不顾父子之情将他圈禁于养蜂夹道内,令其自省己过?” 胤禛愕然片刻,仍然不甘的为胤祥辩解道:“十三弟性格直爽,不拘小节。当年,他之所以会当着诸位兄弟的面直言太子之过,应该只是对事不对人。还望皇阿玛明鉴!”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淡淡的瞥了胤禛一眼,随后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隆冬景象,心中亦涌起一阵萧瑟之意。 康熙轻叹一声,缓缓言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十四同样心直口快,也曾经直言太子之过。朕为何没有厌弃老十四,而唯独圈了胤祥?” 康熙转过头去,深邃幽暗的凤眸紧紧的盯着胤禛惊诧的面容,“当日,向朕密保太子意图谋逆之人,便是胤祥。之后,朕经过仔细查证,竟然发现胤祥其实早已经发现太子频繁召见亲信,似乎有所图谋。然而,胤祥却直到胤礽铸成大错以后,才向朕禀明一切。如此不孝不悌,朕岂能容他!” 康熙略微停顿片刻,有缓缓言道:“倘若作出此种行径之人是野心勃勃、自幼便与胤礽不合的胤禔,又或是心机深沉、精于钻营的胤祉,朕纵然震怒,也不会如此失望!枉朕之前一直以为胤祥品性纯善、仁孝侠义……哼!果真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这就是朕年少有为的十三阿哥!这就是朕曾经寄予厚望的拼命十三郎!” 胤禛万万没有想到想到胤祥在废太子一事上竟然做了这么多功夫,心中揣摩着胤祥的心思,忽然也有些不确定胤祥甘冒如此大的风险设计揭发太子谋逆之事,究竟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还是他口中敬重的四哥? 康熙望着胤禛震惊的面容,疲惫的摆了摆手,沉声道:“你先退下吧!胤祥的事,你以后都不要再过问。否则,朕难免要怀疑你之所以如此费心的为胤祥说情,究竟是出于兄弟之谊,还是因为心中的愧疚了!” 胤禛心中一凛,明白此时万言不如一默,于是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向康熙行礼后,恭敬的退出殿外。 康熙望着胤禛远去的背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康熙虽然没有将胤祥放出来,但也一直不曾展颜。直到当日下午前往翊坤宫陪伴年兮兰一同用晚膳的时候,康熙的脸色一直有些许阴郁。 康熙刚刚走入翊坤宫中,便听闻从后院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那银铃般的笑声十分耳熟,成功的令康熙脚步一顿。 康熙望着跪在地上向他行礼的宫人,皱着眉头询问道:“熙贵妃与孩子们可是在后院?” 宫人们点头称是,然而脸上却显出几分不安的神色。康熙双眼微眯,举步向后院走去,寻着笑声果然十分容易便找到了年兮兰母子三人。 只见年兮兰将被包裹成一个棉球模样的胤禧抱在怀里,指着桃树枝上蓬松的白雪对胤禧浅笑道:“福沛快看,这就是昨天夜里下得雪,晶莹剔透、莹白无瑕,是不是很美丽呢?” 戴着年兮兰亲手缝制的虎头帽的胤禧眨着黑如点墨的眼睛,开心的望着树枝上的积雪,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 同样戴着虎头帽的悦宁笑得比哥哥更大声,胖乎乎的小身子不停的在奶娘怀中扭来扭去,努力的向年兮兰站立的方向挣动,显然对于额娘将她交由奶娘抱着颇为不满,虽然奶娘满是乳香的怀抱还算不错,然而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自家额娘温暖馨香的怀抱! 康熙见年兮兰又不听他的劝告,亲自抱着两个孩子出来玩耍,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康熙原想着教训年兮兰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女人几句,然而望着年兮兰开心的将胤禧抱在怀里,带着连话都不会说的胤禧看雪景,笑得弯如月牙的眉目之间有着母亲对子女特有的深厚情意,康熙又将已到嘴边的斥责之言咽了回去,忽然觉得对于深爱孩子们的年兮兰,实在说不出口半句斥责之言。 此事,年兮兰刚刚发现康熙的到来,不但没有半分惧怕,反而欣喜的对康熙招了招手,愉悦的浅笑道:“皇上,快来看呀,这院中的雪景真是美极了!不知陶渊明于桃花源记中所描述的世外桃源中,在隆冬时节是否也有这样的美景呢?” 康熙不仅莞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举步走上前去,从年兮兰怀中接过胤禧。年兮兰见悦宁满脸兴奋的望着自己,显然是刚刚还没有被自己抱够,有心想要再抱悦宁一会儿,然而尚未伸出手去便被康熙看穿了念头。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颇具威势的视线缓缓扫过年兮兰隆起的小腹,成功的令年兮兰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即打消了想要再抱一会儿悦宁的念头。 当晚,康熙望着依在自己怀中昏昏欲睡的年兮兰,忽然心念一动,开口问道:“你现在如此疼宠福沛,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他辜负了你的期望,你会如何?你可会生他的气,不想再见到他?” 年兮兰听闻康熙所言,顿时将瞌睡虫尽数赶跑,昏沉沉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 年兮兰不知康熙为何会有次一问,心念电转思讨着自己最为得体的回答,眨了眨睡眼惺忪的双眸望着康熙,娇憨的回答道:“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即使胤禧当真做错了事情,妾身自会好言相劝、悉心教导。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当他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幡然悔过之时,妾身只会更加为他感到骄傲。” 康熙动容的望着年兮兰,轻轻抚摸着年兮兰柔顺的长发,低沉的声音竟比以往更加柔和:“兰儿的确是一位疼爱孩子的好母亲。能够成为你的儿女,是两个孩子前世修来的福气。” “前世修来的福气?”年兮兰愕然片刻,轻声叹息道:“妾身相信,天下间的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们的。即使偶有责罚打骂,也是为了教导孩子们,却绝不忍心真的伤到孩子们,更不可能忍心永远都不见孩子们的!” 康熙沉默半晌,浅笑道:“朕的兰儿有一副柔软的心肠。” 此时,年兮兰尚不知晓,由于自己适才的一番护短的话,竟然救了胤祥的双腿。 翌日上午,康熙派遣自己的心腹御医刘声芳前往养蜂夹到为胤祥诊病。之后虽然依旧将胤祥圈禁于宫中,却换了一个温暖干燥一些的处所,并且吩咐刘声芳为胤祥医治腿疾。   ☆、第87章 ,请支持哦 元宵节家宴起风波,和嫔挑衅德妃疑心 当胤禛听闻康熙竟然命御医刘声芳前往养蜂夹道为胤祥医治腿疾,并且将胤祥移出养蜂夹道,圈禁于环境较好的景阳宫,以便为其医治调养腿疾,胤禛顿时惊诧不已。 胤禛心中疑惑不解,明明昨日在乾清宫内,皇阿玛听闻自己为胤祥求情之时当场便雷霆震怒,并且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教训了一顿。为何仅仅不过一日时光,皇阿玛对胤祥的态度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胤禛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仍然未曾想明白为何康熙会忽然改变了主意,然而却万分肯定有本事使康熙转变对胤祥态度之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转眼间便到了元宵佳节,由于康熙有意大肆庆贺,因此今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 虽然元宵节正日为正月十五,然而在十五日及前后两天都是元宵节的欢庆的高潮。按照清宫里的规矩,清宫内除乾清宫前于十二月二十四日所设之天灯、万寿灯,除夕、元旦在两廊及甬道石栏上灯外,还需于正月十一、十四、十五、十六等日俱上灯,直至正月十八日出灯。 元宵节当日,清宫内设有精致冰灯,精细雕琢而成的各种花鸟动物、亭台楼阁,种类繁多、工艺精巧,十分晶莹剔透,玲珑可爱。宫中诸位妃嫔见冰灯之中有着各种栩栩如生、姿态各异的龙凤彩灯,数量之多竟然超过了今年的生肖。 众人不由得纷纷想起倍受康熙宠爱的龙凤胎二十一阿哥胤禧与十二公主悦宁便是生于壬辰龙年,生肖属龙,偏巧又是龙凤胎,看来今年元宵节之所以多了许多龙凤形象的冰灯,必是皇上刻意吩咐工匠们专为二十一阿哥与十二公主准备的礼物。众人想到此处,有人艳羡,有人嫉妒,也有人只想独善其身,自扫门前雪,对于其他人的议论只是一笑置之。 元宵节当日,康熙于乾清宫内举行家宴,宴请众位妃嫔、皇子与宗室亲贵。 由于今日乃是元宵佳节,因此宴席之上定然少不了各色元宵,面皮有雪白可爱的,有嫩黄娇艳的,有翠绿晶莹的,也有粉红喜庆的;里面的馅料更是丰富,五仁、枣泥、豆沙、山楂、花生、南瓜、桂花、芝麻;软糯的元宵配上浓稠的汤汁,香气四溢、色味俱佳,惹得众人不禁食指大动,大快朵颐。即使是一向不喜甜食的康熙为了应节,取其美满团圆的好意头,都吃了不少五仁与芝麻馅料的元宵。 自从怀有第二胎以后,年兮兰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喜爱吃甜而不腻、清香隽永的甜食。如今望着碗中色彩艳丽、软糯甜蜜的各色元宵,年兮兰忍不住食指大动,竟然胃口颇好的每样馅料都品尝了两个,又喝了两小碗桂圆红枣汤,犹觉意犹未尽。 康熙望着年兮兰转着清澈灵动的星眸,显然是在琢磨着再吃一些什么馅料的元宵,不由得担心的劝阻道:“元宵虽然美味,却是由糯米制成,不易克化,吃多了恐怕容易使肠胃不适。朕已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几样容易克化且营养丰富的精致细粥,兰儿今天已经用了不少元宵,若是觉得尚未吃饱,便再用些细粥,只是这元宵今晚可是万万不能再进了!” 年兮兰刚刚决定最后两个元宵要吃甜而不腻的枣泥馅元宵,此时听闻康熙的劝阻,脸上明显显出失望的神色,正欲开口恳求康熙准许她再多用两个元宵,便听一个圆润柔和的声音缓缓开口言道:“皇上果然疼爱贵妃娘娘!竟然连贵妃娘娘用了多少元宵都要过问,真是令后宫诸位姐妹们艳羡不已!” 年兮兰微微一愣,转头望去,只见和嫔正优雅的以藕粉色锦帕擦了擦嘴角,细长的双眸中尽是淡淡的笑意,尽管目光真诚得不见半分嘲讽,却莫名的令人觉察到敌意,心里十分不舒服。 和嫔凝视着年兮兰微愣的目光,又继续掩口浅笑道:“贵妃娘娘天生丽质、得天独厚,一年前刚刚入宫之时便以清丽绝俗的倾城之貌与袅袅娜娜、不盈一握的一袭纤腰,令后宫诸位姐姐妹妹望尘莫及。如今虽然怀有身孕,却依然身材纤细、容光焕发,若不是腹部高高隆起,竟然看不出贵妃娘娘怀有身孕;不仅没有半点孕吐,胃口竟是比平日里更加好上许多,真是令妹妹万分羡慕!哪像妾身怀孕那会儿,不仅孕吐得厉害,夜间又无法安寝,偏偏胃口又不好,几个月下来,被折腾得瘦的没模样儿了,容颜憔悴得厉害,连贵妃娘娘的一个小指尖儿都比不上呢!” 和嫔说到此处眼神一暗,垂下眼帘怅然叹息道:“不仅妾身福薄,比不上贵妃娘娘这般有福气,就是妾身所出的小格格,也命薄如纸,根本没有办法与贵妃娘娘所出的十二公主相比……” 年兮兰听到此处,已经看出了和嫔于此时提及孕育之苦与早夭的小格格,无非是想勾起康熙心底的怜惜之情,重新博得康熙的宠爱。年兮兰皱了皱眉,望着和嫔身上与自己所穿的颜色十分相近的鹅黄色旗装,再想起和嫔刚刚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心中不禁多想了几分。 年兮兰知道自己备受康熙宠爱,必然已经在宫中惹得不少妃嫔眼红与嫉妒,她也曾经想过会当面听到诸位妃嫔们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冷嘲热讽,却没有想到当众做出此举之人竟然是一直安守本分、独善其身的和嫔。 年兮兰见康熙望向和嫔,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怜惜之色,不禁心中酸涩,面上却是露出一抹大方得体的浅笑,柔声劝道:“和嫔许是太过思念小格格,以致心情不愉,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没有道理的傻话来!后宫之中的诸位妃嫔与皇子皇女们,都会受到皇上的恩泽庇佑,又岂有福厚福薄之分?只是每个人生来命格不同,所要经历的历练与磨难也不尽相同罢了。然而,本宫一直相信,无论此生境遇如何,经历多少历练,只要心存善念,于心底留有一线希望,善待周围的亲人与挚友,亦善待自己,便可以过宁馨而快乐、平和而满足。这才是真正的福气!和嫔,你说是么?” 和嫔显然并未想到面对自己刻意的挑衅,年纪轻轻的熙贵妃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仅恰到好处的驳斥了自己刚刚的言行,细细琢磨之后,更觉得字字珠玑,颇有几分道理。 和嫔垂眸沉思片刻,恭敬的站起身子,向年兮兰行了一个全福礼,“妾身谢贵妃娘娘教诲,妾身受教了。”和嫔平静的神色与淡然的语气,将一切心思尽数隐藏于心底,使人无法窥见其真正的意图与想法。 康熙亦没有想到过年兮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惊讶之余却也对这个一直被自己护在羽翼之下千般怜爱、万般娇宠的小女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康熙望着年兮兰若有所思的面容,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明亮的双眸中竟然显出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欣喜。 德妃原本兴致勃勃的看着和嫔与年兮兰打擂台,心中暗自希望年轻气盛的年兮兰被和嫔带刺的话语激得动了真怒,当场大失仪态的出言教训和嫔,或是与和嫔争执起来,做出如此有失身份、不合体统之事,纵使生得再美丽动人,也必会惹来康熙的厌恶。 然而此时德妃见年兮兰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与年纪颇有些不相符的见解来,不由得心中一凛,越发加深了先前存在于心底的模糊想法,只觉得年兮兰若不是与她一样是从平行空间穿越而来之人,便是有着不凡经历的重生者。 荣妃、惠妃对于和嫔与熙贵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全然漠不关心,依然悠闲自在的品尝着面前美味的元宵。 宜妃原本听见和嫔对熙贵妃的讽刺之言,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美丽的凤眸之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嘲讽之色,然而听闻熙贵妃劝解和嫔的一番话,又不禁微微一愣,秀眉微蹙,无意识的搅动着手中的锦帕,轻叹一声,若有所思。 宣嫔脸上一直带着爽朗的笑容,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成嫔却忍不住几乎将好好的一条锦帕拧成了麻花儿,暗自为和嫔捏了一把冷汗,心中琢磨着等会儿宴席散了,自己便要直接赶往延禧宫一趟,好好劝劝这个近来一反常态、十分不对劲儿的和嫔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和嫔继续做出傻事来,生生断送了自己的小命儿与前程。 比年兮兰还小一个月的谨贵人表面上虽然露出万分敬佩的神色,然而心中却对年兮兰的话嗤之以鼻,觉得年兮兰既胆小怕事,又优柔寡断。谨贵人望着坐在康熙身旁的年兮兰,再看看自己与康熙之间遥远的距离,心中不由得既羡慕、又失落,心中越发嫉妒年兮兰之余,又忍不住暗自想象着自己取代年兮兰,成为备受康熙宠爱的贵妃的景象。 谨贵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比年兮兰更适合贵妃之位,并且于心底暗下决心,打算等自己登上贵妃之位以后,必要竭尽所能,维护身为贵妃的尊严。倘若有嫔妃胆敢出言讽刺挑衅自己,自己一定要当场便好好整治那名蠢钝如猪的妃嫔,让她知道自己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胤祯望着自家皇阿玛对熙贵妃宠溺的目光,摸着下巴微微眯起双眼,忽然对坐在身旁的四哥小声询问道:“皇阿玛对熙贵妃母子如此宠爱,在熙贵妃刚刚诞下龙凤胎后,便颁发圣旨,决定“永不加赋”,取消新增人丁的人头税。如此盛宠,也太过了一些吧!” 胤禛狠狠的瞪了口无遮拦的十四弟一眼,低声斥责道:“休得胡言乱语!皇阿玛如何会将后宫之宠与前朝国事混为一谈?再者,暗自揣摩圣意乃是重罪!望你切记谨言慎行,以免给自己惹祸上身!” 胤祯话一出口,自己也便有些后悔了,又见坐在自己与四哥附近的五阿哥、七阿哥及十二阿哥俱都各自与身边的兄弟闲话着家常,并未注意到自己适才的失言,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胤祯原本打算与自家四哥犟嘴即使刚刚被几位性格恬淡、与世无争的哥哥们听了此番话去也没有什么,然而却在胤禛冰冷锐利的目光中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正在此时,御膳房负责呈膳的宫女将以精致的青花瓷婉盛装的四样细粥端了上来,呈到年兮兰面前。然而,当宫女将最后一碗粥端起,正欲放到年兮兰面前时,却忽然失手,竟然没有端住瓷碗,一碗冒着热气的热粥便在众人的注目下向年兮兰的身上落去。   ☆、第88章 ,请支持哦 芳若身手不凡成功化解危机康熙巧移灯市为博佳人一笑 在诸位妃嫔惊讶的瞪视与惊叫声中,年兮兰望着眼前这万分熟悉的一幕,不但没有惊慌失措或是手忙脚乱的躲开,反而疑惑的望向面露惊讶之色的康熙,心中却是疑惑大于慌乱。 而年兮兰之所以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眼熟,正是由于三天前在翊坤宫内同样发生了一件十分相似的事情,然而那件事情却是无惊无险,仅仅是康熙为了让她了解芳若的本事而做的一个小小的验证。 年兮兰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日康熙告诉她芳若身手不凡,又经过严格的训练,因此要她无论前往何处,都要将仿若与木槿二人带在身边,以策万全。 年兮兰见康熙如此称赞芳若的身手,忽然灵机一动,忽然松开正端着茶杯的右手,茶杯顿时快速的跌向地面。然而,芳若竟然身影闪动,飞快的伸手接住了下落的茶杯,甚至连里面所剩的小半杯清淡的碧螺春都没有洒出一滴来。年兮兰惊讶不已,并且兴致勃勃的询问芳若究竟是如何练就了如此快速的应变能力与不凡的身手? 此时,虽然意外发生的地点换成了乾清宫,时机偏又是在贵人云集的元宵节家宴之上,然而年兮兰倒是十分相信康熙挑人的眼光,见到有芳若跟在身边,即使宫女失手将一碗热粥洒向自己,年兮兰竟也没有丝毫惊慌。 一直对年兮兰恨之入骨、巴不得立即将她处之而后快的德妃见到呈膳的宫女竟然未能端住盛着热粥的瓷碗,将冒着热气的热粥直接洒向年兮兰的身上,虽然脸上与其他人一样带着震惊于担忧的神色,心里其实却乐开了花儿,巴不得这碗热粥将年兮兰烫伤,或是将她吓得动了胎气。 谨贵人显然与德妃有着相同的想法,然而谨贵人却隐隐觉得一直运气好得出奇的年兮兰不见得会因为一碗小小的热粥而受伤,但即使这碗粥仅仅可以使年兮兰在康熙与诸位妃嫔、皇子面前当场出丑,也足够使谨贵人窃笑好几个月了。 尽管胤禛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年兮兰彻底拔除,无论是眼前,亦或是心底,然而此时眼见年兮兰极有可能受伤的时候,胤禛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将一切规矩与顾及尽数抛诸脑后,只是瞪大双眼担忧的望着年兮兰,左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端着酒杯的右手一晃,险些跌了手中的酒杯。 芳若果真没有辜负年兮兰的信任,只见她行动如风,左手稳稳的接住下落的粥碗,右手端起桌上一只盛有小半碗冰糖燕窝的汤碗将散落的细粥尽数接住,竟然连半滴米汤都没有掉落到年兮兰精致华美的旗装上。 康熙冷哼一声,怒斥道:“放肆!仅仅是呈一碗粥都会险些烫伤熙贵妃,朕要你这样无用的奴婢有何用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怪奴婢笨手笨脚,险些烫到贵妃娘娘!请皇上、贵妃娘娘恕罪!” 年兮兰见康熙虽然满面怒容,但深邃的凤眸之中却不见一丝怒火,不由得心念一动,柔声开口劝道:“请皇上息怒!依妾身所见,这名宫女虽然有失责之过,但幸而有芳若护在妾身身旁,总算有惊无险。今日毕竟是元宵佳节,还请皇上小惩大诫,再给这名犯错的宫女一个机会。” 康熙脸色稍缓,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既然熙贵妃开口为你说情,朕便将五十大板减为二十,等明日一早,你便自己前往慎刑司领罚去吧。” 众人早已知晓康熙一向对年兮兰极为宠爱,此时见康熙因为年兮兰一句求情,便熄了怒火,按照年兮兰的劝告,减轻了对那名犯错的宫女的惩罚。二十大板虽然已经可以直接要了一个宫女的性命,然而有了年兮兰的求情,康熙显然尽是将这名宫女小惩大诫而已。 众人心中尽管各怀心思,但是却对年兮兰身边那位身手不凡的宫女芳若印象深刻,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一些心怀不轨想找年兮兰麻烦的人,见康熙将年兮兰保护得如此滴水不漏,不禁暗自打消了先前的一些阴暗的小心思。 胤祯转头正欲对自家四哥说些什么,正好看见胤禛望向年兮兰的目光之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复杂与杀意,不由得心中一凛,心中暗自惊疑不定。 胤祯身为男子,又是从小与胤禛一起长大的同胞兄弟,刚刚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经看出了胤禛对年兮兰不同寻常的心思。胤祯有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一样,甚至有些怀疑坐在身旁的四哥是其他人假扮的! 乾清宫家宴结束之后,康熙没有立即陪伴年兮兰返回翊坤宫,反而携年兮兰径直回了乾清宫寝殿。 康熙指着芳若双手捧着的一件粉蓝色水仙秀纹旗装,对年兮兰柔声道:“换上这件旗装,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年兮兰望着这身看不出品级的精致棉袍,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猜测道:“难道皇上打算带着妾身出宫逛灯市去?” 康熙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俏脸,“倘若兰儿此时并未怀有身孕,朕一定会带你去东、西两市上看灯猜谜去!只是兰儿如今大腹便便,街市上人多杂乱,万一冲撞了兰儿,反而不美。但是,朕知道你这个小丫头一定很想出宫看热闹去,因此,朕才会决定带你去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康熙的话彻底的将年兮兰心中的好奇勾了起来。年兮兰在芳若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衫,又重新梳了一个简单柔美的小两把头,披了宝蓝色貂皮披风,笑意盈盈的向康熙走了过来。 康熙看着年兮兰此身装扮,浅笑着点了点头,然而望着年兮兰空空的双手,又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对芳若吩咐道:“外面天气寒冷,给熙贵妃拿一个暖手炉来。” 芳若正欲转身去为年兮兰去暖手炉,却见年兮兰连连摆手阻止道:“我一点儿都不冷,也不需要暖手炉!” 康熙见年兮兰竟然执意不拿暖手炉,不禁越发拧紧了眉头,正欲开口之时,却见年兮兰红着小脸飞快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竟然伸出自己柔嫩的小手,轻轻拉住了他宽厚的手掌。 “皇上您看,妾身的手一点儿都不凉吧?”年兮兰说道此处,不禁微微停顿片刻,随即又轻声感叹道:“世人都说倘若以为女子的双手总是一直微凉,便说明这个女子是没有人疼爱的。皇上如此疼爱妾身,妾身的手怎么可能是凉凉的?即使以前有些微凉,现在也早就被皇上的疼爱给捂热了呢!”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愉悦与满足,不但没有觉得年兮兰恃宠而骄、莽撞无礼,反而觉得她率真坦诚,十分可爱。康熙想到等会儿打算带着年兮兰前往的去处便是专门为了哄年兮兰开心而布置安排的,那里虽然人多,但却皆是宫女与小太监,主子便仅有他与年兮兰两人,于是越发将规矩看淡了一些。 康熙力度适中的握了握年兮兰柔软的小手,指尖恰到好处的划过年兮兰细嫩的掌心,浅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日索性便不要那碍事的暖手炉了!等一会儿若是兰儿觉得手冷,只管拉住朕的手就好,朕的双手便是兰儿的暖手炉……” 年兮兰心中一甜,脸上的柔婉浅笑越发带了几份显而易见的甜蜜与幸福。 由于年兮兰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即使坐在宫轿里也时常掀开轿帘一角,好奇的向外张望。当宫轿停在御花园门前,年兮兰心中更加疑惑不解,心想莫非被康熙津津乐道的神秘处所便是她曾经去过多次的御花园么? 康熙下了御辇,走到年兮兰乘坐的宫轿旁,伸手握住年兮兰的小手,将她扶出了宫轿,在年兮兰疑惑的目光中柔声解释道:“今晚的御花园虽然花灯璀璨,然而却只为兰儿一人而开。” 康熙一边说,一边拉着年熙的手,带着她走进了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御花园。 年兮兰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伸手指着一个个与京城街市上十分相似的路边摊铺与各色花灯,难以置信的询问道:“皇上,这些有趣的小摊铺与花灯,都是您特意吩咐宫人们为了妾身准备的吗?” 康熙点了点头,莞尔道:“原本朕早就打算今年的元宵节,要带兰儿出宫逛灯市、猜灯谜去的。却没想到兰儿竟然很快又再次怀有身孕,因此为了兰儿与腹中龙胎的安危着想,今年元宵节的宫外之行也只能就此作罢。然而,朕又实在期待见到兰儿脸上惊喜的笑容,因此便吩咐宫人们为兰儿准备了这些。虽然远远比不上京城热闹,但却也有几分京城元宵节灯市的味道。若是能博兰儿嫣然一笑,也便没有白费了这些功夫。” 年兮兰转头望向康熙,只见他正侧头凝望着自己,深邃的凤眸之中深情满溢。年兮兰心中明明十分开心,然而眼中却情不自禁的泛起一阵水雾。 年兮兰不想被康熙看见她在此时落泪,连忙眨了眨眼睛,掩饰的浅笑道:“没想到晚上的夜风这么大,险些令妾身迷了眼睛……” 康熙似笑非笑的望着年兮兰,挑眉道:“果然是很大的夜风呢!既然兰儿被风沙迷了眼睛,不如让朕给兰儿吹吹眼睛如何?” 被看穿心思的年兮兰娇嗔的瞪了康熙一眼,为了转移话题,干脆径直拉着康熙走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铺面前,伸手指着晶莹诱人的冰糖葫芦,对康熙撒娇道:“皇上,妾身想吃冰糖葫芦……只是不知此次,是否需要付银子呢?”   ☆、第89章 ,请支持哦*罒▽罒* 元宵佳节两情相悦,贪生怕死不忍相离 康熙怜爱的点了点年兮兰挺翘的小鼻子,浅笑道:“今日是元宵佳节,原本便是喜庆团圆的日子。因此,朕决定这御花园里的所有摊铺与花灯,只要是兰儿喜欢的,对于准备摊铺与花灯的相关宫人,朕通通有赏!” 康熙此言一出,不仅博得佳人莞尔一笑,御花园内装扮成商贩的宫女与太监们听说有赏赐,无不欢欣雀跃。宫人们各尽其能、一展所长,将急于招揽生意的商贩们演绎得惟妙惟肖,更有身手灵活的小太监们演起了舞龙、舞狮、跑旱船、踩高跷、扭秧歌等多种节目。一时间,御花园中的叫卖声与锣鼓声此起彼伏,顿时热闹了起来。 在康熙的示意下,一个有了些年纪的太监将最好最大的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年兮兰。年兮兰欣喜的接过冰糖葫芦,迫不及待的咬了顶端个头最大,霜糖最多的一颗糖葫芦,开心地嚼了起来。清凉酸甜的味道令年兮兰满足的眯起了双眼,一张小嘴儿被糖葫芦撑得鼓鼓的,却依然不忘微微勾起唇角,模模糊糊的感慨道:“好吃!好吃!这糖葫芦与去年皇上在京城街上买来给妾身的那支冰糖葫芦味道一模一样!” “味道自然是一模一样的。”康熙莞尔一笑,柔声解释道:“这是朕今天特意命侍卫到街上向那位老人家买来的冰糖葫芦。味道若是不一样,那才奇怪呢!” “皇上竟然……”年兮兰愕然片刻,也顾不上再吃自己最为喜爱的冰糖葫芦,脚步匆匆的走上前去,一一查看摊铺上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货品。 年兮兰见摊铺上的东西虽然花样儿繁多,但却不够精巧细致,实在不像内务府准备的东西,倒像是民年手艺人所做的小饰物。 年兮兰拿起一支样式古朴的蝶形发簪,仰头望着康熙,轻声问道:“冰糖葫芦、发簪、荷包、甚至还有元宵摊铺……这些东西……这所有的一切,难道都是皇上命人从宫外买回来的?” “民间的东西毕竟与宫中不同,因此朕琢磨着与其命内务府费尽心思仿照民间街市上的东西重新准备一份,还不如命人直接从京城的街市上买来反而更好一些。” 年兮兰咬紧嘴唇,努力的睁大双眼将忽然翻涌而至冲入眼帘的酸涩压下,却倔强的不肯让泪水从眼中滑落。 康熙望着年兮兰渐渐湿润的双眼,微微一愣,连忙笑着哄道:“兰儿不必如此,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并不算昂贵,以朕的财力买这些东西送给兰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年兮兰默然片刻,轻声叹息道:“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银钱,但是对妾身而言却无比珍贵。只因皇上这份独一无二的心意,才格外难能可贵!” 年兮兰露出一抹柔美的浅笑,动容的说道:“谢谢皇上!这是妾身此生收到的最美好的一份礼物!” 康熙怜爱的抚了抚年兮兰莹白如玉的脸颊,深邃的凤眸中显出一抹动容之色,忽然展臂将年兮兰揽入怀中,低头在她的耳边柔声低语道:“此生能与兰儿相遇相知,亦是朕之福气。此后岁月,惟愿与兰儿相守相伴,一生足矣!” 年兮兰僵直了身子,心中却柔软得仿若一滩春水。年兮兰愕然片刻,犹不敢相信康熙竟然对她说了如此动听的情话。 年兮兰心中一片纷乱,柔肠百转千回:该相信他吗?他贵为大清帝王,执掌天下大权多年,什么样的女子不曾见过?他从十多岁至今,拥有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他的后宫之中至今依然有着数十位各有千秋、美貌动人的妃嫔。只要他愿意,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中尽可以收罗众多比自己更加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入后宫。他会对仅仅与他相处一年有余的自己动了真情吗? 康熙陪着年兮兰闲逛了一会儿,又坐在御花园中品尝了几颗极有民间特色的元宵。正在此时,只听嘭嘭几声闷响,五彩缤纷的烟花于深邃的星空次第绽放,竟是动人心魄的美丽。 虽然烟花很美,然而康熙却一直侧头看着仰望夜空的年兮兰,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浅笑,轻声问道:“兰儿,喜欢么?” 年兮兰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康熙的手掌,动容的感叹道:“谢谢皇上!烟花很美,妾身很是喜欢!……倘若每年元宵节都可以与皇上一同吃元宵,看烟花,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康熙宠溺的拍了拍年兮兰的手背,微笑道:“这有何难?只要兰儿喜欢,从今而后,朕每年都陪兰儿一起吃元宵、看烟花……” 康熙看着年兮兰年轻娇美的面容,目光微闪,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兰儿如今年纪还小,只怕没过几年,兰儿便会被其他新鲜有趣的事情吸引了去。到时候,兰儿便会觉得吃元宵与看烟花腻烦了……” “绝对不会!”年兮兰连忙用力的摇了摇头,清澈水润的双眸有着令人心惊的认真:“只要有皇上陪在妾身身边,无论做什么事情,妾身都不会觉得腻烦!” 也许是因为今晚是喜庆团圆的元宵佳节,又或是由于刚刚在御花园中玩得太过开心,亦或是因为星空中绽放的烟花太过美丽,当晚,年兮兰竟然主动的吻上了康熙的薄唇,纤纤素手轻轻解开自己领口的两粒盘扣,美丽的双眼深情的凝望着康熙,其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康熙见年兮兰莹白如玉的俏脸上渐渐透出一抹诱人的粉红,原本清新淡雅的体香逐渐转为幽香馥郁的魅惑甜香,康熙心中欣喜之余,亦有些许讶异。 康熙一边轻抚着年兮兰绯红的脸颊,一边暗自琢磨着年兮兰的反应,越想越觉得年兮兰这个小女人实在有趣得紧。康熙以往于床笫之间,也曾费尽心机用了不少手段将年兮兰撩拨的轻喘娇吟,然而年兮兰明明已经动了情,却从来不曾主动表现出对康熙的渴望。康熙只当年兮兰年纪尚小,又初识云雨,即使青涩被动一些,也情有可原。虽然康熙从来不曾埋怨年兮兰不解风情,然而心中多少亦有些许遗憾。 康熙于元宵佳节费尽心思安排了这样一场灯会,原本只是想给年兮兰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礼物与几句平凡温暖的话语,却意外的令年兮兰动了心,在床笫之间第一次明显的表现出对他的需要与渴望。康熙暗自琢磨着年兮兰感动的缘由,心中亦涌起融融的暖意。 芙蓉帐暖,鸳鸯交颈。 康熙由于时刻顾及年兮兰与腹中的宝贝,因此并没有只图自己尽情享受,动作之间少了往日的大刀阔斧、高歌猛进,反而变得和风细雨、情意绵绵。然而令康熙深感意外的是此次欢好竟然比以往任何一次欢愉都更加尽兴,不仅身体畅快舒爽,心中亦无比愉悦惬意。 年兮兰毕竟身怀六甲,又忙碌了大半天,此时早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康熙此时却是睡意全无,笑眯眯的拥着怀中已经睡熟的小女人,眉间眼角皆带着融融的温情。 随着年纪渐长,康熙偶尔也会暗自设想着当大限之日来临之时,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康熙猜想自己应该会对权倾天下的帝位权势留恋不舍,也会忧心所选之储君可否扛得起大清的江山社稷;他一定会无比怀念自己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也会对时光的流逝与岁月的变迁感到无奈与遗憾……然而,这种种情绪之中,却唯独没有恐惧与害怕。 但是此时此刻,康熙怀抱着年兮兰,望着她年轻秀美的面容,感受着她淡淡的体香与清浅的呼吸,康熙竟然从内心深处缓缓溢出一抹恐惧。这些恐惧不但没有转瞬即逝,反而在逐渐加深,从心底深处渐渐延伸至四肢百骸。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令康熙惊诧不已。康熙愕然半晌,犹不能相信自己堂堂天子,手握天下大权的大清帝王,竟然也会如同普通市井小民一般贪生怕死,畏惧死亡。 康熙不由得拧紧了眉头,阴沉着脸色琢磨半晌,终于认清了自己心中恐惧的根源。 康熙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原本只想要随意宠一宠的年兮兰已经于不知不觉间逐渐走进了他的心里,如今更加成为了他的弱点。康熙神色不定的凝望着怀中兀自沉睡的年兮兰,幽暗深邃的凤眸之中渐次闪过许多神色。 正在此时,刚刚还睡得十分安稳的年兮兰仿佛被噩梦所扰,不安的皱了皱眉,然而却本能的往康熙温暖的怀中钻了钻,可爱的小脸靠在康熙胸前,并且亲密的蹭了蹭,听着康熙沉稳有力的心跳,再次沉沉睡去。 康熙见年兮兰紧紧的依偎着自己,逐渐舒展了眉头,竟是睡得十分香甜,不禁无奈的摇头轻笑。康熙暗讨年兮兰这个小丫头倒是个心大的,丝毫不知刚刚她险些被自己放弃疏远,只管睡了个天昏地暗,竟然还敢如此依恋自己。尽管有些傻傻的,倒也算是一个有福之人。 康熙瞪了年兮兰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意味深长的浅笑道:“你这个笨笨的傻丫头,竟然惹得朕牵肠挂肚在先,如今又害得朕贪生怕死,只因舍不得离开你。既然如此,你从今而后,无论是今生,亦或是来世,都只能陪在朕的身边……你若是胆敢背叛朕,或者是多看其他男人一眼,看朕怎么收拾你……”   ☆、第90章 ,请支持哦∩_∩ 胤祯为试探暗训替身,娇儿唤额娘兮兰欣喜 十四阿哥胤祯最近很郁闷。事实上,自从胤祯于一个半月前的元宵节宫宴上看出自家四哥对倍受皇阿玛宠爱的熙贵妃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以后,便整日阴沉着面容,日益心烦气躁,只觉得看什么事情都不顺眼。 胤祯虽然自幼便与德妃格外亲近,除了极其隐秘的私事以外,极少有秘密不能对德妃坦诚直言。然而在得知胤禛极有可能对熙贵妃有着某些不同寻常的心思以后,胤祯却没有立即将此事告知德妃知晓。 胤祯并非有意对德妃隐瞒此事,而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总要先查证清楚才能有所论断,以免无中生有、虚惊一场。然而如何查证此事,却又成了胤祯头疼的另一个难题。 胤祯深知自家四哥的脾气,倘若自己贸然前去向四哥直言询问此事,必定会惹得四哥雷霆震怒,不仅问不出半点真相,更有可能引火上身,白挨四哥一顿斥责教训。然而,此事又不能放任不管。倘若此事发生在其他兄弟身上也还罢了,可那是四哥,那是与自己从小一同长大的一母同胞。无论如何,胤祯也不可能眼看着四哥由于一念之差而铸成大错。 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胤祯此次却是犯了难,将此事憋在心中独自一人烦闷了一个多月,也不曾想到什么好办法。 胤祯的小舅子完颜海锐见其心情不愉,便寻了一个由头将他约了出来,打算找些有趣之事帮他散散心。然而,无论是去京城中最有名的酒家喝酒,还是去八九招听当家花魁娘子抚琴唱曲,胤祯依然整日阴沉着面容,紧锁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海锐见胤祯这幅阴郁的模样颇为不适应,只觉得性格开朗豪爽的十四阿哥简直就要变成冷面冷心、喜怒不定的四阿哥了。 “十四爷,你最近到底有什么心事,竟然会令你为难至此?我为了帮十四爷排解烦忧,可是连京城中最有名气的温柔乡都陪十四爷来过了。若是被姐姐知道此事,只怕我这耳朵又要遭殃了!这花魁可是一位难得的江南美女,琴艺嗓音皆颇为出众。只可惜人家用心的唱了半晌,十四爷却听得心不在焉……” 由于胤祯此时心情不愉,因此不但没有觉得花魁的吴侬软语悦耳动听,反而觉得厌烦不已。胤祯随意扔下两张银票,拧着眉头走出了八九招。 海锐想起姐姐的嘱咐,连忙放下酒杯,匆匆追了出去。海锐追出了八九招,四处张望了一圈,只见胤祯正负手而立,望着路边一位卖身葬父的女子默默出神。 海锐皱了皱眉,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卖身葬父的女子。只见她生的柳眉杏眼,肤白胜雪,五官虽然只称得上清秀,然而眉目之间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独有的俏丽。那位女子此时虽然一身热孝,然而却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引得往来的行人纷纷驻足。 海锐心中暗暗心惊,暗讨若是十四阿哥只想与这名女子逢场作戏、随意玩一玩也还罢了,若是十四阿哥执意要将这名女子带回王府,看姐姐不揭了自己的皮! 海锐于心中斟酌着措辞,似笑非笑的感慨道:“哟!竟然要五十两银子!我竟不知道如今在京城中买一副棺木要如此昂贵!就凭姑娘这价码,若非达官贵人,只怕即使有心想要帮助姑娘埋葬父亲,亦有心无力!” 那名女子的双眼之中迅速闪过一抹慌乱,眼中越发涌上一层水雾,委委屈屈的解释道:“小女子祖籍苏州,因此打算多筹集一些银钱送家父回家乡安葬!” 那名女子一边说,一边用委屈不安的眼神望着胤祯,仿若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海锐眼见这名爱慕权贵的女子一幅认定了胤祯的模样,心中几乎呕出血来,心想此女眼神犹疑、贪图富贵,十四爷虽然一向喜爱容貌清秀柔美、小鸟依人般甜美可爱的女子,但却极为讨厌做作虚伪、心机深沉的女人。由此看来,十四爷应该不会喜爱这名女子才是。 正当海锐稍微放下心来的时候,却见胤祯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这名卖身葬父的女子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银票递到这名女子手中,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用这些银子将你父亲的丧事办好。你的人,爷买了。” 那名女子顿时泪流满面,不住的向胤祯磕头道谢:“如汐谢谢爷!爷的大恩大德,如汐无以为报。从今而后,如汐甘愿跟在爷的身边,为奴为婢,尽心侍奉!” 海锐心中一急,担忧的说道:“十四爷,此女……尚在热孝之中,只怕不宜进府吧……” 胤祯见海锐着急得仿若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不禁浅笑着拍了拍海锐的肩膀,颇给嫡福晋完颜氏脸面的回答道:“即使此女出了孝期,以此女的身份,就连进府做一个婢女尚且都不够资格,爷更加不会将她带回府去,给你姐姐添堵。” 海锐见胤祯说的坦荡笃定,眉宇间甚至带着对这名女子的一丝厌恶,尽管稍微放下心来,却越发猜不透胤祯的心思了。 如汐听闻胤祯并不愿带她进府,还说她连进府做一个婢女都不够资格,心中不禁万分焦急,担心被胤祯所弃,再次让她去过从前贫贱辛苦的日子。然而,出乎如汐意料之外的是胤祯竟然派人将她安置在京城西面的一座宅子里,并且还派了一个婢女与一位嬷嬷照顾她。 如汐欣喜若狂,只觉得胤祯必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又不忍让她进府被其他妻妾欺负,因此才会决定将她安置在府外的一座私宅里,将她金屋藏娇。 然而如汐满怀期待的等了一些日子,却没有再见过胤祯一面。如汐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向胤祯派来的李嬷嬷询问为何不见爷来此处看望自己,李嬷嬷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不屑,称其热孝在身,不便与王爷相见。又说王爷极重孝道,让她安心守孝。等孝期满了,再说其他。 如汐听闻李嬷嬷称呼胤祯为王爷,震惊得好久回不过神来。如汐打听之下,方知胤祯是当今皇上十分喜爱的十四阿哥,年纪轻轻便已经被封为恂郡王。如汐欣喜之余,又不禁担忧王府内美貌的福晋、格格、侍妾及婢女们多不胜数,若是等她三年后出了孝期,只怕胤祯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 如汐一咬牙,便对李嬷嬷声称不久前下葬之人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自己的养父。李嬷嬷将此事告知胤祯以后,却惹来胤祯一阵鄙夷的轻笑。 三日后,如汐终于如愿以偿的盼来了胤祯。 胤祯却没有丝毫如汐所预期中的柔情蜜意,反而冷肃着面容将几页写明她身世经历的纸扔到她的面前,冷声质问道:“爷原以为你只是一个有些小心思的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一个如此会扯谎的骗子!为了巴结上一个能够带给你荣华富贵的金主,竟然可以将一个刚刚认识不到半个月的老者认作父亲,还想出了卖身葬父的戏码博取同情。” 如汐见胤祯已经查清了她的底细,又连连磕头认错,声泪俱下的解释道:“如汐的确有错,不该欺骗王爷,但是如汐只是不愿再过以前那种贫贱低微、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如汐沉默片刻,又不甘心的感叹道:“倘若如汐父辈不曾家道中落,如汐如今也该是一位官家千金,又岂会过这样贫贱屈辱的日子?这不是如汐该过的生活!如汐才不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胤祯对于如汐的悲伤与感叹毫无兴趣,然而却十分满意如汐卑微的身份与渴求荣华富贵的决心。 胤祯似笑非笑地感叹道:“你该感谢自己长了一幅好样貌。虽然不甚美貌,眉眼却是很像一个人,并且又像得恰到好处。” 如汐心中嫉妒,暗想莫非自己被胤祯当成了哪个女人的替身了吗?如汐越想越不甘心,好奇的追问道:“不知如汐容貌肖似何人?那名女子的容貌可比得过如汐?” 胤祯嗤笑一声,“那名女子的容貌出众,世间罕有,举止气度更是端方大雅、仪态万千。你若是想要做一个合格的替身,还真要下一番功夫才行。眼前倒是有一个让你得偿所愿的机会,你可愿意一试?” 如汐思讨片刻,便点头应允道:“如汐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胤祯打量了如汐片刻,挥手令李嬷嬷为如汐验身。 毕竟,胤祯虽然只想拿如汐当做试探胤禛的工具,但是也不想将一个并非完璧的女子引荐给自家四哥。 如汐见胤祯如此行事,越发肯定了胤祯打算安排她侍奉之人,必定身份尊贵。因此尽管心中有些委屈,却依然咬着牙让李嬷嬷为她验了身。 胤祯得知如汐仍是完璧之身以后,才淡淡的说道:“等到适当的时机,爷会将你送到爷的四哥雍亲王身边侍候。若是你能得到他的青眼,一世荣华又有何难?” 如汐听闻胤祯想要将她送到一位亲王身边,不由得心中一喜,双眼露出向往与得意的目光。 “真是丑死了!”胤祯拧紧了眉头,不悦的冷哼一声,“你且记着,永远不要再露出这样肤浅贪婪的目光,这会毁了你唯一与那位女子相似的眼睛。她的双眼清澈如水,温润如玉,只对钟情之人情意绵绵,却永远不会露出你这样贪婪的目光。” 如汐心中一紧,连忙告罪,并且将胤祯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对于那位至今仍然不知其身份姓名的女子愈加嫉妒。如汐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就一身本事,牢牢的将雍亲王的心抓在手中,并且相信,凭借她的手段与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取代那名神秘女子在雍亲王心中的位置,成为最受雍亲王宠爱的女子。 而被如汐万分嫉妒的年兮兰此时尚不知晓,这名虽然身份低微却对于权势富贵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求的女子将会带给她怎样的麻烦与危机,而正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腹中宝贝的降生。 当翊坤宫内桃花盛开,红霞满园的时候,年兮兰怀孕已经八个多月,腹部又比前两个月长大了许多。 胤禧与悦宁此时已经会叫额娘与阿玛了。年兮兰最喜欢将两个宝贝揽在怀中,听他们用稚嫩的声音唤她额娘。每当此时,年兮兰便觉得心中无比柔软,不仅烦忧尽去,更加对未来生出无限期待。 康熙虽然十分喜爱胤禧与悦宁,然而却更加重视年兮兰的身子。自从年兮兰的孕期进入第六个月开始,康熙便将胤禧与悦宁两个宝贝归为“重物”一类,不许年兮兰再抱他们,以免两个胖乎乎的宝贝将年兮兰累的动了胎气。 尽管如此,胤禧与悦宁却依然喜欢腻在年兮兰身边。并且,只要在年兮兰身旁的时候,两个宝贝便会格外乖巧懂事,竟是从来不曾在年兮兰面前任性的大哭大闹,令康熙啧啧称奇。   ☆、第91章 ,请支持哦*罒▽罒* 万寿节康熙心思烦闷,忽早产兮兰命悬一线 三月十八日,是康熙的生辰。由于今年适逢康熙虚岁六十岁整寿,因此万寿节的庆典比往年更加隆重。 原本康熙于去年四月已经昭告天下,将于六旬万寿节当日举行千叟宴,然而近两个月来,康熙却发现自己对于万寿节庆宴兴趣缺缺,甚至不愿听任何人提及万寿节与千叟宴的相关事宜。之所以如期举行千叟宴,无非是由于圣旨已下,不能朝令夕改罢了。 千叟宴上,康熙虽然面带笑容,与年逾古稀的老者寒暄,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一再想起年兮兰年轻娇美的容颜,对于未能在彼此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遇到年兮兰深感遗憾,除了感叹造化弄人以外,甚至对于年兮兰之父湖广巡抚年遐龄有了一丝莫名的迁怒与怨怼。 这是康熙第一次觉得万寿节的庆宴竟然有些无聊,不禁期盼着宫宴可以快些结束。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尽快返回翊坤宫,去看望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 康熙觉得自己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年兮兰说,又似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也许,他只想要静静的陪在年兮兰身边,默默的看着她恬静的笑,悠闲自在的生活,便已经觉得满心欢喜,平静而满足。 正当康熙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却见李德全在听了一名小太监的回禀之后,忽然脸色巨变,不由得不悦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李德全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有所隐瞒,连忙恭敬的上前跪在康熙面前小声回禀道:“启禀皇上,翊坤宫宫人来报,贵妃娘娘不知何故忽然腹痛难忍,有早产之兆……” “你说什么?”李德全尚未说完,康熙便从龙椅上猛然站起,脸色苍白,焦急、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李德全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康熙竟然在万寿节的千叟宴上当场变了脸色,再想到往日康熙对于年兮兰的重视与在意,不禁也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李德全心中不住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贵妃娘娘与腹中的龙胎平安无恙,否则若是此二人中的任何一个有半点差池,只怕必会惹得康熙雷霆震怒。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宫人要跟着倒霉呢! 康熙听闻年兮兰不知何故竟然忽然早产,思及年兮兰腹中的胎儿才八个多月,又想起那句“七活八不活”的古话,康熙不由得越发心惊胆颤,只来得及匆匆交代几句,便起驾赶往翊坤宫。 当康熙赶到翊坤宫的时候,年兮兰已被移入产房内。已经为年兮兰诊过脉相的刘声芳心惊胆颤的跪在产房门口,想到年兮兰此时的情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康熙担忧年兮兰的安危,也不理会跪在地上请安的宫人们,脚步匆匆的径直走到产房门口,毫不迟疑的推门而入。 周围侍奉的宫人们皆有些惊疑不定,却无一人胆敢上前劝阻康熙,对于康熙这一明显不符宫规的行为,皆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自保态度。 康熙刚刚走入产房内,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康熙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转到屏风后,急切的向床榻上望去。 只见年兮兰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已是一片苍白,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浸湿,清澈见底的双眼中虽然满是忧虑与不安,但却透着一抹倔强与坚毅,尽管没有半滴眼泪,但却看得康熙一阵心疼。 康熙望着芳婉与芳蔺手中染血的巾帕以及盆中殷红的热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心中竟是狠狠掠过一抹不祥。 康熙大步走到床榻前,俯身握住年兮兰尽是冷汗的小手,一向沉稳的声音竟然带着些许颤抖,“兰儿,你觉得如何?可是觉得腹痛的厉害?” 年兮兰见康熙竟然不顾规矩冲进产房看望她,握住她的温暖手掌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不由得心中一暖,趁着阵痛的间歇柔声安抚道:“皇上不必为妾身担心……妾身并无大碍,也并不觉得很痛……况且,妾身已经诞育过一对儿女了,所以……” 年兮兰说到此处,猛然顿住,蹙着眉头咬牙撑过一阵强烈的阵痛,白皙的额头上再次渗出细密的汗水,沿着眼角滑落脸颊,仿若泪痕。 康熙取出身上明黄色的锦帕为年兮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柔声安慰年兮兰道:“兰儿莫怕,朕就在此处陪着你。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皇上,您不必如此……”年兮兰心中虽然十分感动,但却并不愿意康熙在她生产之时伴在一旁,将她狼狈不堪、憔悴万分的模样尽数看在眼中,因此柔声劝解道:“虽然妾身也很想让皇上陪在妾身边,但是,妾身实在不愿皇上将妾身狼狈不堪的模样看了去……以前妾身不懂,如今妾身方才知晓当年李夫人病重之时不愿面君的心情……”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加强烈,不禁拧紧了眉头,轻斥道:“兰儿胡说什么呢?那个短命福薄的李夫人如何能与朕的兰儿相提并论?况且,兰儿如今只不过是产子罢了,又不是重疾难治!以后切莫再说这般糊涂的话了!” 年兮兰见康熙变了脸色,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失言,没想到康熙注意的地方与自己完全不同,不但没有理解自己提及李夫人一事的真正用意,反而只觉得自己提及李夫人病重一事非常忌讳。 年兮兰感受着腹中越发绵密剧烈的疼痛,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对康熙恳求道:“皇上,刚刚的确是妾身失言了!妾身向皇上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与腹中的孩子……还请皇上到产房外稍后片刻……妾身应该很快便可以为皇上生下一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了……” 康熙见年兮兰明明疼的一头冷汗,却还微笑着软语温言的安慰自己,心里对年兮兰愈加怜惜。 正在此时,李德全在产房外禀报道:“启禀皇上,荣妃娘娘、惠妃娘娘、德妃娘娘、宜妃娘娘携成嫔、和嫔、宣嫔、密贵人、谨贵人等诸位妃嫔前来翊坤宫探望贵妃娘娘,此时诸位妃嫔娘娘们已到翊坤宫门外,正等候皇上与贵妃娘娘传见。” 康熙冷哼一声,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厉色。然而在望向年兮兰的时候,却柔和了眉目,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朕就在产房外守着你!你若是想要见朕,便让芳婉出来告诉朕一声,朕便进来陪着你!朕贵为天子,有朕的龙威庇佑,必定能保佑你们母子平安无恙!” 见年兮兰对他点头微笑,康熙才站起身子依依不舍的转身而去。 出了产房,康熙顿时收起脸上适才的柔情蜜意,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刘声芳一眼,冷声质问道:“熙贵妃今早还好好的,究竟为何会突然早产?” 刘声芳颤抖着声音,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道:“皇上容禀,贵妃娘娘腹中的龙胎由于在怀孕初期曾受药物影响,因此尽管后期调养得宜,依然有可能会早产。从贵妃娘娘的脉象上看,贵妃娘娘应该从今日清晨便有早产之兆,之所以撑到这会子万不得已之时才禀告给皇上知晓,应该是不愿扰了皇上万寿节的心情……” 康熙愕然片刻,忽然想起今日上午年兮兰陪他用早膳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许苍白,仿佛昨夜有些没有睡好的模样。康熙不禁暗自猜想年兮兰一定是从昨晚开始便已经开始阵痛,但是又害怕影响自己今日参加千叟宴的情绪,因此才苦苦隐瞒着。若非宫人们见她情况危机,只怕她干脆会等孩子降生之后才派人向他禀报此事。 “真是个倔强的笨丫头!”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思及年兮兰此时的情形,又生出无限忧虑。 李德全想到在翊坤宫门外等候的妃嫔娘娘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轻声提醒道:“皇上,诸位妃嫔娘娘们听闻贵妃娘娘早产,特来翊坤宫看望,此时已经在翊坤宫门外等候多时,您看……” 李德全尚未说完,康熙便不耐烦的摆手道:“她们一不会接生,二不会诊脉,这个时候来翊坤宫做什么?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让她们通通给朕回自己宫里去,少在这里给熙贵妃添乱!” 李德全心中一惊,连忙点头应诺着去翊坤宫外传旨去了。 康熙望着李德全匆匆而去的背影,想到至今隐藏于诸位妃嫔之中那位屡次对年兮兰出手的善于用毒之人,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恼怒与杀意。 康熙之所以不准众位妃嫔于年兮兰生产的紧要关头迈进翊坤宫一步,除了此时心烦意乱不想见到她们以外,更主要的是担心被心怀不轨之人趁机钻了空子,将有毒之物带进翊坤宫来,给年兮兰与腹中的龙胎带来伤害。 翊坤宫门外,众位妃嫔听李德全转述的康熙的旨意,心中虽然心思各异,面上皆作出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有的暗自感慨了一通,有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为年兮兰祈福,还有几位年轻的庶妃更是哭红了眼睛,那伤心的模样仿佛年兮兰已经遭遇不测,难产身亡了一般。 李德全将众位妃嫔的反应一一记在心中,恭送诸位妃嫔娘娘们离去后便匆匆返回翊坤宫内将妃嫔们的反应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康熙知晓。 康熙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忽然,从产房内传来年兮兰一声痛苦的呜咽,康熙一个激灵猛然转头望着大门紧闭的产房。 接生嬷嬷面容悲凄的推门而出,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忽然早产,胎位不正,奴婢们为贵妃娘娘矫正多时,龙胎依然是臀位。依照此种情形,贵妃娘娘与腹中龙胎必不能同时保全……奴婢斗胆请皇上明示,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贵妃娘娘与龙胎……应该先保全哪一个?” 康熙惊得连退两步,被李德全及时扶住才稳住了身子,乌黑的凤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康熙想到年兮兰刚刚还懂事的安慰自己,如今却是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再思及适才的千叟宴上,他还曾暗自感叹自己比年兮兰年长数十岁,只怕不能陪伴年兮兰一生一世,此时想来,康熙只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自怨自怜的想法实在可笑至极! 想到年兮兰此时的情形,康熙心中不禁百味杂陈,涌起无限悲伤。原来,他的兰儿竟然也会在生命中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离他而去!原来,他与正直豆蔻年华的兰儿之间,他也有可能是被留下了的那一个人。   ☆、第92章 ,请支持哦*罒▽罒* 康熙为护兮兰甘愿舍子,有惊无险兮兰平安产子 康熙听闻接生嬷嬷竟然称年兮兰忽然早产引致胎位不正,因此,年兮兰与腹中龙胎只能保一人平安,不禁勃然大怒,却仍然顾及着产房内的年兮兰,怕她听到以后更添烦忧,因此压低声音怒斥道:“什么先保哪一个?熙贵妃和腹中龙胎两个都必需给朕保住,不得有任何闪失!” 接生嬷嬷万分为难,却不敢违抗皇命,战战兢兢的连连称是,正欲返回产房内服侍年兮兰,刚刚向后倒退了几步,却被康熙冷声唤住:“慢着,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首先保住熙贵妃的平安。行事之时……小心些,不要让熙贵妃有所觉察。” 接生嬷嬷心中惊疑不定,心中暗讨这熙贵妃腹中怀的可是皇上的血脉,又极有可能是一位小阿哥。虽然皇上如今并不缺儿子,但是多子多福总是好事,难道还会有谁嫌儿子多的吗? 接生嬷嬷原以为即使康熙再宠爱年兮兰,为了保住皇室血脉,也只能将她舍弃,如同当年倍受康熙宠爱的元后赫舍里氏,不也是为了生下太子而失了性命吗?却没想到康熙竟然会为了年兮兰的安危,而宁愿舍弃小阿哥的性命! 接生嬷嬷一边不敢耽搁,连忙应诺着返回产房侍奉年兮兰,心中对于倍受康熙盛宠的年兮兰羡慕不已。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位男子可以为了妻妾的平安而舍弃亲生骨肉的性命,更何况是拥有众多妃嫔的至尊帝王? 康熙皱眉沉思片刻,忽然瞥了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刘声芳一眼,直言询问道:“你可有办法将熙贵妃腹中的龙胎胎位归正?” 刘声芳脚下一个踉跄,紧张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解释道:“皇上容禀,奴才虽然精通医道,但毕竟不是产婆,亦从未替妇人接过生。依照贵妃娘娘如今的情形,需要手段高明娴熟的接生嬷嬷以双手扶住腹部,用特别的手法将龙胎胎位归正。奴才身为男子,又无半点经验,只怕万万无法胜任此项差事……” 康熙怒视刘声芳半晌,冷哼一声,斥责道:“真是无用的废物!你身为御医,理应时刻以病患的急难为先,精研医道,又岂能如此轻忽产妇的性命,任由她们饱受痛苦而置身事外,又岂是以行医救人为己任的医者所为?” 刘声芳心中万分委屈,口中连连告罪,心中却暗暗想道:即使自己努力练就了一身接生的好手艺,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位男子有这个胸襟让一位男医者为自己的妻妾接生? 康熙看出刘声芳心中疑虑,微微眯起双眼,怅然叹息道:“虽然朕心中也会不舒服,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事比熙贵妃的平安更加重要。只要有本事让熙贵妃顺利产子,即使那人身为男子,朕也会令其前去为熙贵妃接生!” 康熙此言一出,周围侍立的宫人们无不惊叹。 刘声芳身子却是狠狠一抖,敏锐的觉察到康熙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苦笑连连:若是自己真有本事为熙贵妃接生,只怕事后也会成为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必会寻个由头将自己的小命除了去,又岂会留下自己这个碍眼的奴才继续留在宫中当差? 李德全将康熙对年兮兰的疼惜与在意看在眼中,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奇怪的想法:虽然人人都道帝王天子难有真情,然而皇上却是当真将熙贵妃放在了心里,否则又怎会有三千宠爱集于一人之身?更何况,皇上如今为了保住熙贵妃平安无恙,竟然宁愿舍弃皇室血脉,又甘愿准许御医进入产房为熙贵妃接生,这在后宫之中当真闻所未闻!由此看来,皇上对于熙贵妃已经不仅仅是宠,而是发自心底的真挚的爱了! 康熙心急如焚的在产房外来回踱着步,有心想要冲进产房陪在年兮兰身旁,又担心年兮兰觉察到自己与腹中胎儿正面临的危险,到时候难免恐惧担忧,只怕更加不利于生产。因此只能勉强将急于见到年兮兰的心情压在心底,继续焦急的守在产房外。 产房内,年兮兰觉得自己明明腹痛绵密剧烈得仿若生产之时,然而接生嬷嬷却一直肯不让她用力,心中便已经有所怀疑,加上接生嬷嬷时而扶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缓缓旋转,尽管年兮兰前世今生皆未遇到过此种情形,却也敏感的觉察到了自己与腹中宝贝正面临的危机。 由于两世经历的坎坷与磨难,年兮兰此时虽然感受到腹中宝贝面临的危险,却并未惊慌失措,亦不曾哭闹,反而竭尽所能使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尽力保持体力,以免自己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使孩子面临更大的危难。 正在此时,年兮兰见一位接生嬷嬷将一碗漆黑的汤药递给木槿查看,并且小声解释了几句,木槿尽管面露难色,却并未阻止接生嬷嬷将汤药呈给自己,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 接生嬷嬷满脸堆笑的劝解道:“贵妃娘娘,这是有催产之效的汤药。您将汤药喝了,便可以平安产下小阿哥了!” 年兮兰将头转向一边,凝视着木槿的双眼,直言询问道:“这究竟是催产药,还是迷药?” 木槿目露为难之色,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年兮兰冷笑连连,挥手一把将接生嬷嬷手中的汤药打翻在地,一向温婉的声音中竟然溢满了怒火:“本宫留你们在此处,是为了让你们帮助本宫顺利生产,可不是让你们迷晕了本宫以后,不顾孩子的安危,随意将本宫的孩子拉出体外的……你们若是没有本事为本宫接生,便给本宫滚出去!别继续留在此处碍本宫的眼!” 年兮兰的怒斥之声虽然不大,但却使接生嬷嬷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解释道:“请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贵妃娘娘与腹中龙胎!只因贵妃娘娘胎位不正,奴婢们为娘娘调整多次,然而娘娘腹中的龙胎依然是臀位。依照此种情形,娘娘与腹中龙胎只能保一人周全。奴婢奉皇上之命,先保娘娘平安,因此只能……请贵妃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年兮兰听闻康熙竟然为了她宁愿舍弃自己的亲生血脉,心中微微一愣,然而此时却无瑕细细体味康熙此道旨意中蕴含的深厚情意,紧拧着眉头冷声道:“你们两人莫非以为你们只需听从皇上旨意,以舍弃本宫的孩子为代价保住了本宫的性命,本宫便会念你们的好?真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你们若是害了本宫的孩子,看本宫饶了你们中的哪一个……” 正在此时,腹中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年兮兰感受着腹中宝贝的动静,忍着疼痛对接生嬷嬷吩咐道:“再试一次!如果依然不能使胎位归正,就直接为本宫接生便是……如今本宫八月产子,孩子身量也不会太大……只要嬷嬷小心一些、手法得当,必定可以使本宫平安产下孩子……再不要有那样愚蠢的自保念头……只有本宫和孩子平安无恙,你们才能活命!” 接生嬷嬷们如今早已对年兮兰的宠妃地位深信不疑,又见年兮兰已经知晓此事,倘若她们继续依照皇命舍弃龙胎而保熙贵妃平安,即使能够保住熙贵妃的性命,也必会使熙贵妃记恨在心。依照皇上对熙贵妃的宠爱,为了哄熙贵妃开心而处置几个伤及龙胎性命的奴婢以,实在易如反掌。 接生嬷嬷们想到此处,连忙恭敬的向年兮兰保证,必会竭尽所能保住她与腹中龙胎平安无恙。 没想到前几次努力皆无所进展的胎位经过此次扶正,竟然转为了头位,两位接生嬷嬷顿时欣喜不已,连连恭喜道:“贵妃娘娘大喜!如今龙胎的胎位过奴婢们的调整,已经转为头位,贵妃娘娘的产道也已经开到十指,等到娘娘下次再感到疼痛之时,只需屏住呼吸努力向下用力,很快便可以顺利的生下小阿哥了!” 由于年兮兰此生已经是第二次产子,因此当胎位转正以后,生的竟是比上次产下胤禧与悦宁之时更为快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接生嬷嬷见小阿哥虽然由于不足月的关系瘦弱了一些,哭声倒是极为响亮,不禁喜笑颜开,连忙向年兮兰恭喜道:“奴婢们恭喜贵妃娘娘平安产下小阿哥!” 年兮兰神色略缓,又急着追问道:“小阿哥还好吧?可否平安无恙?” 孙嬷嬷看了看被接生嬷嬷抱在怀里的小阿哥,欣喜的安慰年兮兰道:“主子放心便是,小阿哥虽然早产了一个多月,身量倒是不比足月的孩子小多少,只是稍显瘦弱一些,月子里好好调养,一定可以补回来的!” 年兮兰心中一松,终于放下心来。芳婉、木槿见年兮兰与小阿哥皆平安无恙,顿时喜极而泣,却连忙偷偷转身擦掉眼泪,笑着向年兮兰道喜。 一直守在产房外的康熙听闻孩子响亮的哭声,心中却是一慌,愈加担心年兮兰此时的情况。康熙将年兮兰平日里对胤禧与悦宁的宠爱看在眼中,知晓年兮兰对孩子们爱逾性命,因此,康熙才更怕接生嬷嬷们办事不力露出马脚,让年兮兰知晓了真相,为了生下孩子不顾自己的性命。 正当越想越怕的康熙打算直接冲入产房查探年兮兰的情况时,却见接生嬷嬷抱着孩子走出产房,跪在地上向自己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平安为皇上生下一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康熙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没有让年兮兰受多少苦的小阿哥,也觉得喜欢起来。康熙俯下身子将小阿哥抱在怀中,发现小阿哥虽然尚未长开,然而眉目之间却像极了年兮兰,明明是一幅红彤彤的模样,看在康熙眼中却觉得万般可爱。 康熙怀抱着小阿哥,笑眯眯的向产房走去。由于康熙已经不止一次不顾规矩进入产房看望年兮兰,接生嬷嬷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未有惊异之色,极为自然的跟在康熙身后走入产房。 此时,年兮兰已经在孙嬷嬷与芳婉等人的服侍下简单清理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常衣衫。虽然有些疲倦,然而看着精神却还不错,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却带着盈盈的浅笑。 康熙走到床榻旁边侧身坐下,握住年兮兰柔软的小手,柔声道:“兰儿辛苦了!小阿哥很像兰儿,朕心甚喜!”   ☆、第93章 ,请支持哦O〔∩_∩〕O 康熙心怀愧疚为幼子赐名,和嫔奉旨试探德妃求赐一女 年兮兰望着康熙怀中娇小柔软的小宝贝,一颗心几乎融化成一泓温暖清澈的泉水,只觉得自己先前吃过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 年兮兰吸了吸鼻子,迫不及待的恳求道:“皇上,快让妾身抱一抱小阿哥!” 康熙皱了皱眉,柔声劝道:“你才刚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的很,现在最是应该好好歇息的时候。等你调养好身子出了月子以后,想抱多久小阿哥朕都不会拦着你!” 自己历经凶险、拼尽全力才生下来的小阿哥如今近在眼前,却不能让她抱在怀中,年兮兰如何肯依? 年兮兰黛眉微蹙,眨了眨眼清澈水润的双眸,可怜兮兮的望着康熙,柔声请求道:“妾身刚刚担惊受怕,生怕小阿哥有个闪失,如今小阿哥总算平安降生,妾身直到现在还没有抱过一下呢!皇上就疼一疼妾身,让妾身抱一抱小阿哥吧!” 康熙想到适才年兮兰生产之时的危急与凶险,亦心有余悸,此时听见年兮兰柔声恳求,顿时便软了心肠。 “朕即刻唤刘声芳进来为你诊诊脉。倘若你的身子并无大碍,朕便让你抱一抱小阿哥。” 年兮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抱一抱小阿哥而已,却要费上这许多周折。然而想到康熙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皆是因为关心疼爱自己,年兮兰又不禁心中一甜,浅笑着点了点头。那柔顺乖巧的模样看得康熙心动不已,伸出右手怜爱的抚了抚年兮兰柔嫩的脸颊。 好在刘声芳为年兮兰与刚出生的小阿哥诊脉以后,欣喜的称年兮兰与小阿哥母子均安,身子皆并无大碍。小阿哥虽然早产了一个多月,然而身量却与足月的婴孩相差无几,只是身子略瘦一些。只要日后好生调养,很快便可以强壮起来。 听闻刘声芳的诊断,康熙终于放下心来。康熙挥退了刘声芳,点头准许年兮兰抱一会儿小阿哥。 芳婉、芳蔺极有眼力见的走上前来为年兮兰垫好软枕,轻柔的扶年兮兰起身靠在枕头上。康熙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小阿哥递到年兮兰的怀中,同时不忘关切地询问道:“小阿哥重不重?你少抱他一会儿也便是了,仔细手酸!” 年兮兰此时已经无暇回答康熙这般莫名其妙的问题,她的全部心思皆被怀中柔弱可爱的小阿哥吸引了去。 “小阿哥的小脸儿红彤彤的,比胤禧与悦宁刚出生的时候要轻许多呢!”年兮兰望着小阿哥瘦弱的身体,不禁想起了前世出生之时同样瘦弱的福惠,心中不由得越发怜惜起来。 年兮兰想起无尘道长赠予自己的三样礼物以及自己如今特别的体质,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强烈的愿望,她要亲自喂养这个瘦弱的小阿哥,一定要努力把他养得胖胖的。康熙见年兮兰眨着雾气蒙蒙的双眼,期盼的望着自己,心中便已经猜到了年兮兰的小心思。 康熙望了望自己面前同样可爱的一对母子,思及不久以前自己还曾因为害怕失去他们而痛苦不已,又想到自己为了保住年兮兰的平安,还曾下旨舍弃小阿哥的性命,心中对于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儿子,不由得更多了几分内疚与怜惜,也便准许了年兮兰想要亲自为小阿哥的心愿。 年兮兰得了康熙的恩准,顿时大喜过望,急不可待的解开了胸口的衣衫,抱着小阿哥喂起奶来。 由于这已经是年兮兰此生的第二次产子,加上又是顺产的缘故,年兮兰的胸口此时被小阿哥的小嘴一吸允,香甜的母乳便汩汩地流入小阿哥的口中。小阿哥接连吸允几口,竟然睁开眼睛望了年兮兰一眼。 康熙顿时大为惊奇,惊叹道:“朕还是第一次见到早产一个多月的婴儿刚刚出生不久便可以睁开眼睛的!兰儿所生的儿女果然个个非同凡响!小阿哥一看便是一位有福之人,就取名胤祜吧。小名也和哥哥姐姐一般,以福为首字,唤做福宜,如何?” 年兮兰愕然当场,痴痴的望着康熙,喃喃道:“皇上对妾身和孩子们的深情厚谊,妾身无以为报……” 前世种种如闪电般划过眼前,年兮兰望着正浅笑着看着她的康熙以及怀中甜甜睡去的小胤祜,只觉得心中一直隐隐作痛的旧伤口终于开始渐渐愈合。 年兮兰莞尔一笑,伸手握住康熙温暖宽厚的手掌,“妾身代胤祜谢皇上赐名!皇上取的名字,妾身很是喜欢!” 康熙哈哈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年兮兰的发顶,得意的说道:“朕与兰儿心有灵犀,因此,朕为小阿哥所取的名字,兰儿自然也会喜欢!” 当天,熙贵妃平安产下小阿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东西六宫。康熙龙颜大悦,在小阿哥降生当日便正式赐名,载入玉牒,序齿为二十二阿哥。后宫的大多数嫔妃尽管心中酸楚,却也不敢有所非议,只能独自对月叹息,暗自羡慕熙贵妃的好运气。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熙贵妃忽然早产引致胎位不正一事在后宫之中引起了众人的议论纷纷。与此同时,康熙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既不出面澄清宫中的流言蜚语,也没有如同前几次一般明令禁止不许众人议论此事。因此,宫中妃嫔私下里皆对熙贵妃早产一事有着诸多揣测。 永和宫内,德妃的心情颇好,正带着绿竹一起悠闲自在的为寝殿内的几盆兰花修剪着枝叶。 绿竹见德妃的心情不错,也在一旁凑趣道:“依奴婢看,那年氏仗着自己年轻美貌,便不知廉耻的霸着皇上不放,在宫中一定得罪了不少妃嫔!否则她好好的又如何会忽然早产?甚至引致胎位不正,险些一尸两命!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德妃浅笑着瞥了绿竹一眼,轻声嗤笑道:“年氏年轻不懂事,仗着美貌恃宠而骄,会得罪诸位妃嫔早已在本宫的意料之中。记得年氏产子当日,众位妃嫔在翊坤宫外等候皇上召见之时,本宫见和嫔的神色不大对劲儿,好好的一条藕粉色锦帕,都快要被她绞成麻花了!只是不知和嫔在年氏早产一事究竟做了哪些手脚?若是她当真有本事给年氏下药,本宫倒是真要佩服她的胆识与手段了!倘若和嫔当真有如此手段,和嫔倒是还有资格与本宫联手,一起除去年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绿竹皱眉沉思片刻,迟疑的询问道:“和嫔虽然如今看来的确是对付年氏的最佳人选,然而娘娘莫非当真要将和嫔当成自己人一般推心置腹吗?” 德妃嗤笑一声,淡淡的笑道:“你这个傻丫头,竟然问出这样的傻话来!本宫若是如此天真,又岂能在这吃人的宫中坐到如今的位置?由于身份与利益使然,本宫绝对不会将这宫中的任何一位妃嫔当成自己人。本宫与她们之间只有暂时的联手与利用,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至于和嫔,她只不过是碰巧与本宫有着同一个敌人罢了!至于究竟是否要与她联手一同对付年氏,本宫还要再斟酌斟酌。毕竟,如果和嫔只是与后宫中大多数妃嫔一样,空有记恨年氏的心思,却没有铲除年氏的本事,如此废物,本宫才懒得理会呢!” 乾清宫内,敬事房的小太监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手捧绿头牌恭请康熙点选。康熙微微眯起双眼,随手翻了和嫔的绿头牌反扣在托盘内。 当晚,和嫔便按照宫中妃嫔侍寝的规矩,乘着宫轿来到乾清宫,于偏殿的围房内洗净身子,披散着长发赤裸着玉体,仅以锦被包裹着身子,由小太监扛在肩上送至康熙的寝殿中。 寝殿内,康熙正坐在桌边批阅着奏折。见和嫔被小太监送至龙床之上,康熙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依然皱着眉头将最后几本折子批阅完毕,才淡淡的开口道:“熙贵妃生产当日,你于翊坤宫门外那场随机应变的戏演得很好。朕已经将计就计,放出了关于熙贵妃意外早产的流言蜚语。这几日,你可曾查探到什么结果?” 和嫔披着锦被跪坐在床榻上,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宜妃娘娘虽然时常颇有醋意的念叨熙贵妃几句,但眼神坦荡,脸上虽然不乏嫉妒之神色,但却并无诡诈诡谲之态。德妃娘娘面上虽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但眼神却时常紧盯着妾身看,似乎对于妾身故意露出的破绽十分感兴趣。依照妾身观察所见,德妃娘娘是一位异常谨慎之人。倘若妾身想要讨得她的信任,只怕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方可成事。”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冷声道:“既然德妃想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同盟,你便竭尽所能的演好这个同盟。朕自会适时的放出一些流言并且编造一些所谓的证据为你敲边鼓,相信不久以后,你一定可以顺利的获得德妃的信任。” 康熙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等你取得德妃的信任以后,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德妃的身旁似乎有一位善于用毒的高手,或者这个人也极有可能便是德妃本人。永和宫中仿佛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所在,里面藏有德妃诸多的罪证。朕也曾派出身手高强的暗卫前去查寻,但却一无所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你先替朕摸清楚德妃的底细,查清楚这诸多疑点,到时候再收拾德妃,也不迟。” “妾身谨遵皇上旨意,必定竭尽所能办好差事,为皇上分忧!”和嫔轻柔悦耳的嗓音柔顺的应诺道,恭敬的态度令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嫔见康熙脸色柔和,想到康熙刚刚才得了一个小阿哥,心中必定十分欢喜,便趁机讨好康熙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若是再晚些回翊坤宫去,只怕贵妃娘娘就要睡着了。贵妃娘娘虽然此次有皇上龙威庇佑,得以顺利的产下小阿哥,但是终究由于难产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亦吃了不少苦头。皇上若是此时能够多陪陪贵妃娘娘,一定可以让娘娘心情愉悦,对于恢复身子也大有裨益呢!” 康熙惊讶的瞥了和嫔一眼,见和嫔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眼神清澈坦荡,也便微微一笑,柔声道:“难为你如此为熙贵妃着想,你有心了。等你为朕办好此事,朕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于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妨对朕说说。” 和嫔心中一喜,连忙跪在地上恭敬的向康熙行了大礼,扬起清丽的面庞凝望着康熙,轻声祈求道:“妾身自从小格格夭折以后,整日魂牵梦萦,日夜思念,竟无一日安寝。妾身恳请皇上垂怜,再赐予妾身一个女儿。” 和嫔妃面露悲戚之色,喃喃道:“妾身昨日还曾经梦到小格格,她哭着说想要再做妾身的女儿……皇上,您可怜可怜妾身,再赐给妾身一个女儿吧!也让妾身可怜的小格格能得一个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 说道此处,和嫔已是泪流满面,“长夜漫漫、后宫寂寞,妾身只求一女,此生也便有了念想,望请皇上成全!”   ☆、第94章 ,请支持哦*罒▽罒* 兮兰吃醋康熙欣喜,胤禛酒醉误宠如汐 康熙望着跪在自己脚边面容悲凄不住恳请自己赐给她一个小格格的和嫔,想到和嫔自从入宫至今一向知情识趣、乖巧懂事,觉得再让和嫔生下一个小格格也并无不可。 然而,正当康熙牵着和嫔的手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心中却是越发想念另一双更为柔软滑腻的柔荑。康熙想到年兮兰曾经面容落寞的叹息称她其实很怕寂寞,又想到年兮兰前几天才刚刚历经凶险、不顾自身安危为他生下了胤祜,康熙虽然现在还未曾打算从今而后只亲近年兮兰一名女子,然而却也不愿在年兮兰坐月之期未满之时便宠幸其他妃嫔并且令其怀有身孕。 康熙拍了拍和嫔的手背,温和的说道:“你的心愿,朕知道了。只是,熙贵妃如今尚在坐月之中,朕打算多陪陪她和孩子们。你的身子一向瘦弱,再让太医好好为你调养几个月,才更有利于成孕。” 和嫔闻言喜极而泣,再次跪在康熙脚边连连谢恩。 当晚,康熙并未留宿于乾清宫寝殿,而是如同平日一般回到翊坤宫安歇。 康熙见芳婉、木槿等近身侍婢皆被年兮兰打发到寝殿外侍奉,还以为年兮兰已经安寝了,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入寝殿内,生怕将年兮兰吵醒。 康熙转过屏风,不禁微微一愣,只见年兮兰斜倚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一块宝蓝色的柔软衣料,正在做着针线。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走到床榻旁边侧身坐下,柔声劝道:“你如今坐月之期未满,不该如此费神逢制这些衣物。内务府中有许多针线上人,让她们为胤祜准备衣衫也便够了。你在月子里总忙着缝制这些东西,若是累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声解释道:“皇上说的这些道理,妾身心里都明白的。妾身也并没有总是拿着针线不放。只是,胤祜由于早产的缘故,身量比妾身原先估计的要小上一些。因此,妾身想将先前为胤祜缝制的几件衣裳改小一点儿,让胤祜穿着更加舒服一些。” 康熙看了看时辰,疑惑的问道:“你前两天不是已经给胤祜改好了几件衣衫么?左右现在胤祜又不是等着衣裳穿,你这个时辰点灯熬油的急着缝制这些做什么?朕记得前几日的这个时候你早已经歇下了,今日为何……” 康熙说道此处,忽然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拉起年兮兰的小手,低声问道:“莫非,兰儿是在等朕回来呢?” 年兮兰抿了抿小嘴儿,失口否认道:“妾身才没有呢!妾身刚才明明已经睡下了,然而不知何故,却有些睡不着。干躺着也难受得紧,因此妾身才想着起来做些针线,也好打发时间……” 年兮兰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竟然越描越黑,不禁猛然住了口,懊恼的望着康熙,果然见到康熙脸上一脸得意与欣喜的笑容。 “皇上,您取笑妾身!妾身不依!”年兮兰索性放下手中的针线,倾身扑到康熙的怀中,伸出白皙的藕臂轻轻揽着康熙的脖颈,扭股糖一样扭来扭去。 康熙大笑着将年兮兰拥入怀中,怜爱的轻拍着年兮兰的脊背,“兰儿莫非是吃醋了吗?” 康熙等了半晌,方才等到怀中的年兮兰闷闷的回答:“皇上今日翻了和嫔的绿头牌,妾身一想到皇上会像对待妾身一般柔情蜜意的怜惜和嫔,妾身的心里便觉得很难受……” 年兮兰苦笑着抬起头,悲伤的望着康熙,清澈的双眼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妾身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置礼教与宫规于不顾,竟会如此失徳善妒……或许是由于妾身刚刚生下胤祜,因此情绪还有些起伏不定。等妾身出了月子,便不会如此乱吃飞醋了!” 康熙心中却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由于年兮兰为他吃醋而欣喜不已,觉得心中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康熙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年兮兰粉嫩的唇瓣,柔声安抚道:“尽管朕一向厌恶其他妃嫔争宠吃醋,但是朕却独独爱看兰儿为朕吃醋的模样。” 康熙想了想,温润的薄唇靠近在年兮兰的耳边,轻声解释道:“朕刚刚……并没有宠幸和嫔……” 康熙解释完以后,自己也不禁愣住了。然而看到年兮兰欣喜的模样,感受着年兮兰越发依恋的紧紧环抱住他,康熙又不禁觉得这是自己近来所做的最为值得的解释。 相对于翊坤宫内的温情脉脉,后宫之中却再次掀起波涛暗涌。 距离和嫔被送回延禧宫不过半个时辰,和嫔在乾清宫侍寝不利之事便迅速传遍了东西六宫。据说和嫔在侍寝之时由于对熙贵妃出言不逊而惹得皇上雷霆震怒,不仅没有宠幸于她,更直接让背宫的小太监将其原封不动的扛了回去。一时间,和嫔顿时成了后宫之中的笑柄。 荣妃与惠妃年老色衰,早已不对康熙的宠爱抱有任何念想,因此对此事毫不关心。 宜妃听闻和嫔之事以后,暗自感叹和嫔糊涂,竟然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然而想到自己也常常忍不住在人前人后抱怨几句满含醋意的话语,宜妃又不由得怅然一叹,心中对于和嫔倒是多了几分理解与同情。 成嫔这些年来一直与和嫔交好,倒是当真将和嫔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此时见和嫔失意,成嫔每日皆前往延禧宫看望和嫔,真心实意的劝了她不少好话。 宣嫔与密贵人见出身高贵、年轻貌美的和嫔都不是熙贵妃的对手,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回,对于熙贵妃却是愈加羡慕起来。 谨贵人、静常在以及一些身份低微的庶妃原本期盼着和嫔能有与熙贵妃一争之力,成功的使熙贵妃栽一个大跟斗,然而听闻和嫔由于对熙贵妃不敬而在皇上面前吃了瘪,又暗自窃笑不已,讥讽和嫔不自量力,竟然敢与深得圣心的贵妃娘娘争宠,简直是在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 德妃知晓此事以后,却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亮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十分满意和嫔与年兮兰之间越积越深的仇怨,心中琢磨着试探和嫔的好办法。 当日,胤禛听闻年兮兰意外早产引致胎位不正,险些一尸两命之时,心中着实为年兮兰捏了一把冷汗。然而不久以后,胤禛又得知年兮兰已经顺利为康熙生下二十二阿哥,康熙大喜之余,当日便亲自为其赐了名。 胤禛想到康熙为年兮兰所出的两儿一女所取的三个小名福沛、福慧、福宜,再想起自己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境,心中便越发烦乱不堪。为求心静,胤禛经常前往广济寺敬香礼佛,又时常于书房中抄写佛经,平日里便严肃冷峻的面容日益冷漠,从里到外透着摄人的寒意。 胤祯见自家四哥这幅模样,心中也跟着焦急不已。胤祯思来想去,决定将计划提前。胤祯心里琢磨着:倘若试探的结果,证实胤禛对于熙贵妃的心思只是自己的一场误会则最好不过,而若是胤禛当真对熙贵妃有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自己也好及时从旁劝阻,以免他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于是,胤祯特意趁休沐的前一天傍晚,约了胤禛到京城郊外的庄子上饮酒散心。由于胤祯有意将他灌醉,因此特意选了后劲儿极强的竹叶青。而胤禛由于满怀心事不得宣泄,于是也有借酒浇愁之意。如此一来,酒过三巡,胤禛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 胤禛又再饮了几杯酒,便觉得头脑有些迷迷糊糊起来。胤禛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量,不能再继续豪饮下去了,于是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胤祯告辞。 胤祯连忙上前扶住连站都站不稳的四哥,温言劝道:“四哥饮了这么多酒,此时若是出去吹了风,反而不好。索性明日休沐,又不用早起上朝,弟弟庄子上的房舍床铺又都是现成的,四哥不如凑合着在此暂住一夜,明日再回王府去,岂不好?” 胤禛只觉得头疼难忍,只想赶紧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胤祯的提议。 胤祯心中一喜,连忙挥手唤来两名婢女将胤禛扶到房中休息。 胤禛被两名婢女扶到床榻上侧身而卧,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淡淡的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你们退下吧!” 两名婢女柔声应诺,轻手轻脚地退出外。 而其中一名身着浅粉色衣裙的婢女不久之后却去而复返,手中还端着一盆温水。此人正是不久以前被胤祯买下以后,命嬷嬷精心调教的如汐。 如汐用温热的清水拧了一条干净的巾帕,语气轻柔的说道:“王爷,奴婢服侍您净面洗漱后再歇息,也能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胤禛只觉得有人轻柔的用温热的巾帕为他擦拭着脸颊与手臂,迷迷糊糊间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纠缠自己许久的迷梦。梦中的年兮兰每天晨起之时都会亲自服侍他净面更衣,秀美的面容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胤禛期盼的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一双清澈水润的杏眸,那耀如星辰的眸子正含羞带怯的凝望着他,其中的恋慕与痴情竟是与梦境中的那双令他迷恋不已的眼睛如出一辙。 胤禛心中一动,展臂将如汐揽入怀中,一个翻身将如汐压在身下。胤禛亲吻着那双令自己痴迷不已的双眼,喃喃低语道:“原来,想要兰儿前来梦中看望本王竟是如此简单,所差者,不过一壶竹叶青而已……兰儿心中也念着本王,因此才会来梦中与本王相会的,是不是?” 胤禛借着酒意,只觉得一直以来被他勉强压抑在心底的对于年兮兰的渴望,此时仿若洪水来袭,竟然难以抑制,于是越发想要抛开一切礼教与顾虑,只想尽情的占有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子。 胤禛利落的扯掉如汐身上碍眼的衣裙,在如汐的轻呼声中挺身占有了她。 颠鸾倒凤,一夜痴缠。 胤禛的动作虽然激狂,然而却不忘缠绵的亲吻着如汐轻启的嘴唇,口中喃喃低语道:“本王不是有意想要伤害兰儿的……对不起……” 如汐听着胤禛深情的话语,只觉得心中万分嫉妒,越发坚定了想要取代不曾谋面的兰儿,成为胤禛心中最为重要的女子的决心。 无责任小剧场: 康师傅:“朕的人品定力就那么差么?追文的美女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朕是不会出轨的-_-||” 兮兮:“追文的美女即使对康师傅没信心,也该对偶有信心呀!想偶上辈子混得那么惨,在嫁入雍亲王府以后到过世之前,还曾包揽了雍亲王的所有儿女呢!如今重活了一辈子,总不会比前世混得更差吧⊙_⊙” 康师傅:“朕当然愿意与兰儿生宝宝~朕已躺倒,兰儿来吧!” 兮兮:“妾身要带孩子,目前没空好吗=_=” 谨贵人等人:“皇上,妾身也能生宝宝,妾身来也~” 康师傅:“滚粗→_→”   ☆、第95章 ,请支持哦*罒▽罒* 如汐提及原本历史走向,胤禛怀疑兮兰即为异星 翌日清晨,一向习惯早起的胤禛却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胤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宿醉的不适感令胤禛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却是浮现出昨夜与年兮兰颠鸾倒凤、尽情缠绵的情形。 胤禛思及梦境中自己将年兮兰占为己有之时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满足,不禁越发拧紧了双眉,心中对于年兮兰给他造成的影响既觉迷惑、又深感不安。 胤禛神色一暗,竭力将脑海中徘徊不去的倩影赶出心房,正欲披衣起身,却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身旁竟然还睡着一名女子。 胤禛顿时僵直了身子,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这名容貌与年兮兰并不相像的女子,心中万分疑惑自己昨夜为何会将她错认成了年兮兰? 正在此时,睡得正香的如汐只觉得被一道锐利的视线注视着,令她觉得莫名的发冷。如汐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不安的皱了皱眉,口中喃喃嘀咕道:“这房间怎么这么冷?昨夜睡觉前明明没有开冷气的!” 胤禛此时只当如汐是一个为求荣华富贵而私自爬上主子床的婢女,心中鄙夷,冷声怒斥道:“大胆奴婢!谁准许你睡在此处的?还不给本王滚出去!” 如汐被胤禛满含怒意的斥责惊得一抖,猛然睁开双眼疑惑的向胤禛望去,却在看清胤禛的面容时惊叫一声,叽里咕噜的滚下床去。 如汐震惊的望着身着月白色寝衣、梳着半月头的胤禛,又看了看四周古色古香的陈设,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兴奋,暗自琢磨着莫非上天当真听到了她的祈求,让她穿越到古代了? 正在此时,如汐忽然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另一个生于清代康熙年间的如汐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迅速的涌入脑中,终于证实了如汐先前的猜测,她真的如愿以偿的穿越回了古代。 如汐心中欣喜若狂,认为既然被自己占据身体的这名女子与自己同名同龄,正说明了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清代康熙年间,必然是上天的安排。 如汐想到再也不用被品学兼优、事业有成的哥哥姐姐的光环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用再被唠叨的爸妈逼着找一个稳定的工作,便觉得十分开心。如汐暗想,仅凭借她知晓历史这一点,她便可以占尽先机。若能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闯出名堂固然好,即便不能,至少也能傍个有权有势的金主,后半生的饭票也便顺利解决了! 胤禛见如汐不顾仪态的叉着双腿坐在地上,竟然还胆敢在他面前发愣,不由得越发厌恶的眯起了双眼,冷肃着面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如汐,发现她除了眼睛的形状有些像年兮兰以外,五官、神色竟然全无半点相似之处。胤禛心中不禁万分懊恼,不解昨夜自己怎么可能将这名粗鄙的女子错认成仿若空谷幽兰一般的年兮兰! 胤禛径自起身,穿好衣衫。望着床榻上那抹殷红的落红,心中更添烦乱。由于此时胤禛认定如汐与年兮兰并不相像的缘故,因此他也未曾想到如汐趁他酒醉之时自荐枕席侍奉于他,正是奉了胤祯的命令,因而亦不曾窥破胤祯的试探之心。 庄子上的奴婢们听闻胤禛起身的响动,连忙禀告给胤祯知晓。胤祯匆匆赶到胤禛居住的房舍前,状似不经意的推门而入,望见呆坐在地上的如汐也是一愣,惊讶的转头望着胤禛,疑惑的问道:“四哥,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厌恶的拧紧了眉头,冷声道:“不过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奴婢罢了,竟然胆敢趁本王酒醉之际,私自爬上本王的床!” 胤祯目光微闪,追问道:“那依照四哥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这名婢女?” 胤禛冷哼一声,思及昨晚自己情动之时极有可能不小心唤出了年兮兰的闺名,于是越发觉得此名婢女不能留下!“此女目无尊卑,坏了规矩,先打二十板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胤祯敏锐的觉察到自家四哥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又见胤禛处置如汐好不手软,深邃的凤眸中看不出任何对于如汐的留恋与不舍,不禁有些怀疑上次宫宴之上许是自己看错了,四哥一向极重规矩、严于律己,又岂会做出恋慕皇阿玛的妃嫔这样罔顾礼教的事情来? 如汐尚未来得及开口解释便被两个壮实有力的婆子拉到院子里,按在一张长凳上,另有一个婆子看了看雍亲王与自家主子的脸色,再看向如汐之时,便仿若看死物一般。那婆子抡圆了膀子狠狠的打起了板子,只三板下去,如汐的臀部便被打得皮开肉绽,襦裙上迅速的渗出了血迹。 如汐原本还想要趁机来一个苦肉计以博取胤禛的怜悯,此时却清晰的觉察到胤禛并不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那么简单,而是当真想要了她的性命。如汐此时又痛又怕,只能拼上自己目前的所有猜测作为赌注,打算先行要挟住胤禛,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后再徐徐图之,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 如汐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奴婢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与四爷说,若是四爷不肯听奴婢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胤禛只觉得如汐实在借故拖延时间,原本不想理会,然而望着如汐美丽的杏眸之中露出惊慌绝望的神色,胤禛不禁想起了咸福宫偏殿内,年兮兰曾于十万火急的紧要关头劝自己先行离开。犹记当时,年兮兰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清澈水润的眼眸中也曾露出过这样又慌又怕的神色。 胤禛沉吟片刻,抬手阻止了杖责,举步走到如汐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声问道:“你究竟有什么想说的,现在便说罢。” 如汐动了动嘴唇,声如蚊蝇。胤禛没有听清楚,皱了皱眉头,又上前两步,俯下身子靠近如汐。 如汐微微勾起唇角,在胤禛耳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奴婢曾受法力高深的道长指点,能知未来五百年间的风云变幻、国家大事。四爷本应登基为帝,年号雍正,然而却由于异星临世而扰了四爷的龙运。奴婢为了维护天道正统,特来相助四爷铲除异星,登基为帝。四爷心中有何疑问,不如问一问奴婢,便可以立即知晓答案。倘若四爷问过奴婢之后,觉得奴婢是在胡言乱语,用谎话欺骗四爷,到时候四爷再下令杀死奴婢也不迟。” 胤禛面上虽然不动声色,然而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 对于雍正这一年号,胤禛并不陌生。他清晰的记得在那个神秘却诡异的梦境之中,他不仅如愿以偿的娶了年兮兰为侧福晋,更加得偿所愿的登基为帝,所用年号便是雍正。此事胤禛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而眼前这名身份低微的婢女却知晓这个年号,不禁另胤禛多想了几分。 胤禛瞥了一眼如汐血迹斑斑的襦裙,转身对胤祯说道:“既然这名婢女已经诚心悔过,又已经挨了六大板,也算得了教训。我便将她带走了,明日再挑两个出挑能干得婢女,送给十四弟作为补偿。” 胤祯听闻此言,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心情顿时阴云密布。胤祯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一向小有洁癖的四哥不顾血污亲自抱起如汐,乘着马车离去,心里顿时窜起一股怒火,失手捏碎了手上的玉扳指。 缓缓行进的马车之上,胤禛望着蜷缩在一旁的如汐,冷声问道:“你口中所谓的异星,究竟所指何人?” 如汐只觉得自己的臀部火烧火燎的疼,对于胤禛亦升起了一股怨恨。想到自己心中那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如汐不禁越发期待起胤禛得知历史真相以后的反应来。 如汐小心翼翼的将心中的怨毒藏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坦诚的望着胤禛,轻声询问道:“敢问四爷,皇上明明对于太子已经失望已极,为何近两年来又会对太子另眼相看,迟迟不曾再废太子?” 胤禛心中一凛,与梦境之中所示相比,如今皇阿玛的确将二废太子之事向后拖延了许久,至今不曾提及,这也是胤禛近来埋藏于心底的担忧。没想到,现在却被如汐一语点破。胤禛神色微动,心中对于如汐已经另眼相看。 如汐小心的观察着胤禛的神色,又再次询问道:“四爷不如好好想想,皇上究竟因为何事开始,才改变对太子的看法,逐渐与太子的关系有所缓和的?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异星。” 胤禛脸色一变,只觉得长久以来困扰自己许久的猜测如今被如汐所言一一证实,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使他感到胸口憋闷不已,一口气憋在胸口,既吐不出、又咽不下去。 胤禛心中十分清楚,康熙是从太子胤礽主动带领诸位兄弟为胤禧与悦宁求情,恳请康熙免了宫中众人对于胤禧与悦宁出宫避痘的请求,才使得康熙觉得胤礽关爱手足,因此渐渐与胤礽之间的父子关系有所缓和。而生下胤禧与悦宁之人,不正是如今倍受康熙宠爱的熙贵妃么! 如汐见胤禛变了脸色,心中一喜,脸上却显出不解之色,疑惑的叹息道:“奴婢明明记得所窥见的未来之事所示,年羹尧之妹年氏本应是四爷的侧福晋,四爷在登基为帝之后,还曾给予她贵妃的尊贵位分,并且与她育有三子一女。可是如今,为何年氏却变成了皇上的熙贵妃?这实在与天道所示不相符啊!” 胤禛心中顿时滑过一阵钝痛,深邃的凤眸越发晦暗。难道,年兮兰当真会是那个影响自己龙运的异星吗? 翊坤宫内,年兮兰正浅笑着给胤祜改着小衣裳,然而不知为何,忽然涌起一阵心慌,手上失了准头,细针顿时刺破了细嫩的手指,血滴滴在了为胤祜所做的衣裳上,留下一块血污。 年兮兰愣愣的望着手中的小衣裳,心中涌起一股不详之感。 浅笑着走入翊坤宫的康熙正欲询问年兮兰今日的晚膳想要用些什么,却忽然瞥见年兮兰受伤的手指。康熙顿时脸色一沉,大步走上前去,将年兮兰受伤的食指含在口中,轻轻的允去上面的血珠。 康熙皱眉道:“以后不许你再做这些费神的东西!这些琐碎的小事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朕养了内务府那么多奴才,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年兮兰莞尔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柔声向康熙保证道:“妾身刚刚想事情失了神,所以才扎了手。以后妾身一定会小心,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   ☆、第96章 ,请支持哦*罒▽罒* 康熙提及避暑山庄之行,父子争食兮兰懊恼不已 康熙神色微动,侧身在年兮兰身旁坐了下来,柔声问道:“哦?兰儿刚刚究竟在想什么事情呢?竟是想的这样出神,以至于让针扎了手?” 年兮兰咬着嘴唇沉默片刻,轻声回答道:“不过是妾身的胡思乱想罢了,不值得向皇上提及。” 康熙抬手勾起年兮兰的下巴,轻轻抬起年兮兰的俏脸,柔声道:“可是,朕对兰儿心中的想法很有兴趣。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朕一见你的神色,便知道你又再钻牛角尖了。你不妨将心中的烦难说给朕听听,朕也可以为你排解排解。免得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给自己徒添烦恼。” 年兮兰神色复杂的凝视康熙片刻,将头轻轻的靠在康熙的肩膀上,轻声叹息道:“自从妾身入宫以来,皇上给予妾身的恩情与荣宠实在太多太重了。妾身欣喜之余,亦常常感到十分不安。常言道:‘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妾身很怕自己得到的幸福太多,会引起上天的嫉妒。妾身如今已经得到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一切。然而越是这样,妾身心里便越会感到不安与害怕。放眼后宫之中,容貌出众、性情温婉的妃嫔不胜枚举,然而,她们却也常常有许多不如意之处。因此,妾身总是觉得将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妾身的身上……” 康熙见一向乐观豁达的年兮兰忽然一反常态的多愁善感起来,心中不禁想起了御医刘声芳曾经对他提及,有些产妇在刚刚生产之后的三五个月中,难免会由于身体上的变化而引致情绪起伏不定。此时,只要家人多多善待关心于她,便可以使她心情日渐好转,逐渐恢复如初。 康熙轻柔的抚摸着年兮兰的脊背,温和地安抚道:“兰儿多心了……再者,兰儿莫非忘记了你十天前才刚刚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难产,险些没将朕的魂给吓丢了去。朕想,这应该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不好的事情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兰儿日后必定可以过得称心如意、万事顺遂!” 年兮兰被康熙逗的扑哧一笑,展臂揽住康熙的脖颈,抬头仰头凝望着康熙,清澈水润的双眸脉脉含情,娇唇轻启,柔声感慨道:“妾身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会安慰人。” 康熙哑然失笑,摇头轻叹道:“除了兰儿以外,还不曾有人夸赞过朕会安慰人呢!”康熙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朕并没有这个耐心与时间安慰他人。但是,兰儿却是一个例外。” 年兮兰倾身扑到康熙的怀中,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前,喃喃低语道:“皇上,您待妾身真是好!”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又惹得你如此感慨!”康熙轻拍着年兮兰的后背,摇头轻笑道:“兰儿果然是一个心软的小丫头!” “才不是小事呢!”年兮兰抿了抿嘴,轻声反驳道:“若是有心的话,没有什么事情是小事!皇上对妾身的好,妾身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呢!” 康熙心中一暖,越发拥紧了年兮兰娇小的身子,“兰儿赶快养好身子。今年夏天,朕还想要带着你去热河避暑山庄去散散心呢!经过近几年的修建,避暑山庄已经初具规模。到时候,你便与朕一起住在烟波致爽殿内。那里的景致极美,四围秀岭,十里澄湖,致有爽气。即使时值盛夏,烟波致爽殿依然晴无酷暑之感,夜无风寒之忧,最是养人不过,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年兮兰知道,烟波致爽殿是康熙的在避暑山庄内的寝殿。此殿外表淡雅,而殿内陈设富丽堂皇。康熙极为喜欢此处,每逢前往避暑山庄行宫居住,都会居住于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内。康熙要她同住于烟波致爽殿,正是对她宠爱已极的表现。 听了康熙的建议,年兮兰心中不无心动。然而想起胤禧兄妹三人年纪还小,年兮兰又如何放心将三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年幼的孩子独自留在后宫之中?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声道:“妾身还从来不曾去过热河呢,自然也很想跟着皇上一起去避暑山庄看看。只是,胤祜、胤禧与悦宁年纪尚小,只怕一时半刻也离不开妾身。还是再过几年,等几个孩子长大一些,妾身再陪皇上去避暑山庄,可好?” 康熙皱了皱眉,竟然孩子气的说道:“不好!”康熙恼恨的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沉默片刻,终是轻叹道:“你只管记得再过几年,胤禧兄妹几人便会渐渐长大,但是,朕亦会……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朕还能不能带着兰儿一起纵马飞驰,亲手猎些野味给兰儿尝尝鲜……” 年兮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一向自负霸道的康熙竟然也会有这样落寞无奈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酸,渐渐收紧双臂,越发抱紧了康熙劲瘦的腰,柔声道:“在妾身眼中,皇上永远都是正直壮年、孔武有力的!” 软玉温香抱满怀,康熙敏锐的感觉到年兮兰自从生下胤祜之后便愈加丰满高耸的胸部紧贴着他的身体,耳边听着年兮兰娇柔的声音低声夸赞他孔武有力,心中不禁渐渐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康熙微微松开怀抱,却依然将年兮兰揽在怀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年兮兰敏感的胸口,低声轻笑道:“兰儿真觉得朕孔武有力么?什么时候觉得的?” 已经到时间给胤祜喂奶的年兮兰此时本就有些涨奶,如今再被手段高明的康熙轻轻一撩拨,胸口顿时溢出几滴香甜的乳汁,濡湿了淡薄的衣衫。 年兮兰尴尬的一缩身子,双手慌忙护在胸前,遮挡住胸口的美景,懊恼的瞥了康熙一眼,嗔怪道:“皇上,您怎么……”却是红着脸颊,再也说不出口。 康熙眼尖的发现了年兮兰胸前的异样,锐利的凤眸目光灼灼的盯着年兮兰的胸口,脑海中却是回想起年兮兰胸前的美景与甜美至极的乳汁,眼神越发幽暗,闪烁着情欲的光芒。康熙缓缓将年兮兰压入美人榻上,灵活的手指轻轻挑开年兮兰的衣扣。 年兮兰觉察到康熙的念头,不禁又羞又恼,伸手轻轻抵住康熙的胸口,轻声抗拒道:“皇上,妾身仍在月中,身下下红未净,不宜为皇上侍寝……更何况,这几天,妾身只能以温热的水擦拭身体,不曾好好沐浴……皇上,妾身求求您,不要在这个时候看妾身嘛……” 康熙却是满不在乎的低声笑道:“不要紧的!朕的兰儿得天独厚,即使几日不曾好好沐浴,身上也依然很香呢……” 年兮兰眼见自己已经衣衫半裸,犹不死心的解释道:“皇上,胤祜应该很快就要醒来了!妾身还要去给胤祜喂奶呢!” “胤祜一向贪睡,只怕还要过一会儿才能醒来。你少拿孩子当做借口敷衍朕。朕自有分寸,既不会不顾你的身子硬要你现在便为朕侍寝,也不会如你所愿,仅凭你几句话便轻飘飘的放过你去。” 康熙似笑非笑的瞥了年兮兰一眼,不容拒绝的低下头去,顿时惹得年兮兰倒吸一口冷气,难耐的咬紧了嘴唇。 李德全、芳婉等人听到寝殿内的响动,皆抿着嘴笑眯眯的守在殿外。芳蔺更是细心的前往偏殿,告知侍奉几位小主子的奶娘与宫婢们,务必要好好的安抚几位小阿哥与小公主,千万不要让几位小主子于此时吵嚷哭闹起来,扫了皇上与贵妃娘娘的雅兴。 当晚,一向食量很大的胤祜腻在年兮兰怀里喝了半晌奶,犹觉得尚未吃饱,不禁委屈的哇哇直哭。年兮兰一边心疼的安抚着胤祜,一边时不时的懊恼的瞪一眼身旁的康熙。 康熙见尚未满月的小儿子哭得可怜兮兮,再思及令胤祜哭闹的原因,不禁也尴尬的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没想到胤祜不仅食量大,哭起来的嗓门也大。真是一个不受屈的小家伙!” 相对于翊坤宫内的其乐融融,延禧宫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和嫔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暗自垂泪,一想到昨日冯太医的诊断,便觉得心如刀割。上天为何要对她这般残忍,不仅夺走了她唯一的女儿,又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她自问一向与世无争、待人谦和,谨守妇德、宽厚大度,然而,为何像德妃那样心怀叵测之人都可以有幸拥有两位出色的阿哥,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一个贴心的女儿,却终不可得? 和嫔不禁又想到了如今倍受盛宠并且已经育有两子一女的熙贵妃,心中不禁艳羡不已。思及康熙给她的密旨,和嫔轻叹一声,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有谁能想到,被后宫众多妃嫔倾心爱慕的皇上,有一天竟然也会对一位出身不高、家世不显的妃嫔动了真情,放着后宫诸多各俱风韵、环肥燕瘦的妃嫔们不加理会,却宁愿将三千宠爱、一番心思尽数交付给一位女子,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又不禁觉得万分羡慕。 和嫔想起康熙除了亲生的公主以外,还曾有一位养女,心中不禁有些意动。和嫔暗想:倘若自己尽力为皇上办好差事,或许也能得皇上垂怜,即使赐自己一位养女,自己在这深宫之中,也便有了一个念想。而只要有了这份寄托与牵挂,自己亦可以平静快乐的生活下去了。   ☆、第97章 ,请支持哦〔≧▽≦〕/ 康熙和嫔施计试探德妃,兮兰情动决心争宠到底 尽管和嫔给了冯太医不少银钱,求冯太医对自己的病情守口如瓶,然而面对康熙的问话,冯太医却不敢有半点隐瞒。 冯太医将和嫔的病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康熙,称和嫔于上次产女后身子尚未复原之时,又猛然遭遇丧女之痛,因而心情过于悲伤,致使原本就十分虚弱的身子每况愈下,之后又错过了最佳的调养时机,如今已经彻底的伤了身子,无法再次孕育子嗣。 康熙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若是善加调养,可有成孕的可能?” 冯太医不敢有所隐瞒,恭恭敬敬的回禀道:“依照奴才的诊断,和嫔娘娘即使可以在补药的帮助下得以成孕,然而按照和嫔娘娘如今虚弱的身体,也很难熬到生产之时便会滑胎。即使有幸能够产下皇嗣,也必会因此拖垮了和嫔娘娘的身子。就连皇嗣的身体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只怕会……有碍健康。” 康熙听闻冯太医所言,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和嫔她……是否已经知晓此事?她……有何反应?” “启禀皇上,和嫔娘娘知晓此事以后非常伤心,当场便落下泪来。”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又再问道:“和嫔可曾要求你为她尽力调养身子,无论如何都要产下皇嗣?” 冯太医摇头道:“那倒是不曾。奴才记得和嫔娘娘还曾轻声叹息道:倘若她为了自己的心愿而不顾孩子的健康,一定要将不甚健康、甚至注定早夭的孩子带到世间,那无疑是害了孩子一辈子。如果是这样,她倒是宁愿终身无子,也好过一世的内疚。” 康熙沉默片刻,微微勾起唇角,沉吟道:“没想到,和嫔果然有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肠,倒是比别人看得更加通透一些。” 康熙瞥了冯太医一眼,冷声吩咐道:“和嫔的病情,朕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 冯太医用力的点了点头,力道之大,险些闪了脖子,连连保证道:“奴才保证不会向其他人提及此事,就是做梦的时候,都不会胡说半句!”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令冯太医退了下去。 当日下午,康熙在前往翊坤宫的路上,意外的巧遇了不小心扭伤了脚踝的和嫔。身着浅粉色旗装的和嫔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康熙脚边连连认错。康熙心中不忍,竟然顺水推舟的亲自送和嫔回了延禧宫。 在康熙的刻意安排下,此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东西六宫。尽管几位高位妃嫔不动声色,谨贵人、静常在等位分低微的庶妃却是纷纷窃窃私语,对于和嫔竟然先拔得头筹,居然有本事从深受皇上宠爱的熙贵妃那里将皇上引到延禧宫去,心中既觉羡慕,又深感懊恼,十分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和嫔的手段与胆识,先下手吸引住皇上的注意,或许也能如同幸运的和嫔一般,有幸引得皇上圣颜垂顾。 永和宫德妃听到此消息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却轻笑起来,笑声肆意而畅快,其中满是幸灾乐祸与讥笑嘲讽。 绿竹见主子难得笑得如此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贫嘴的在一旁凑趣道:“依奴婢看,此次那年氏可是栽了一个大跟斗,竟然被和嫔于前往翊坤宫的路上将皇上引到了延禧宫去。倘若皇上今日令和嫔侍了寝,那年氏可就真要颜面尽失、成为后宫之中的笑柄了!” 德妃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淡淡的说道:“那年氏也算很有本事了,从她第一次有孕至今,皇上对她几乎到了专宠的地步,甚至不顾宫中侍寝的规矩,在她怀有身孕期间也整日宿在翊坤宫,将满宫妃嫔皆抛诸脑后,只顾伴在她的身旁。” 德妃说道此处,心中暗恨不已,失手剪掉了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德妃看着地上生机已断却依然妖娆绽放的花朵,愣愣的出了半晌神,随即又冷哼一声,摇头轻叹道:“年氏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竟然天真的以为仅凭她出众的美貌与年轻的身体,就能将皇上迷住,让皇上只宠爱她一个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德妃一边说,一边浅笑着拾起掉落于地上的山茶花,一片一片的撕下美丽的花瓣,捏在手中细细碾碎。“皇上即使对她有几分偏爱,但终究也摆脱不了男人的天性!更何况,年氏如今坐月之期未满,无法为皇上侍寝。纵使有些无耻下作的妖媚手段,能够暂时为皇上去火,也终究比不过鱼水之欢来的畅快!” “依本宫所见,已经被憋了许久的皇上,今晚十有八九会留宿于延禧宫中,令和嫔侍寝。年氏早些时候不知未雨绸缪,扶植一个可靠的人选伺候皇上,在她怀孕不能侍寝之时帮她笼络住皇上的心,如今被和嫔得了手,此时就算她哭死,也为时已晚、无济于事了!”德妃说到此处,忍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然而若是仔细听去,这看似开怀的笑声中分明又夹杂着一股不甘与凄楚。 绿竹心中一酸,忍不住在一旁劝道:“主子如今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妥当的人选来对付年氏,主子应该高兴才是!” 德妃用手中绣有数朵红梅的锦帕试了试眼角笑出的眼泪,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如今看来,和嫔的确有同年氏一争之力。只不过,本宫还要想个法子找出和嫔的弱点,拿捏住和嫔才是。如若不然,纵使和嫔再有本事,却终究不能为本宫所用,也是枉然。” 而此时的延禧宫内,虽然康熙与和嫔于桌旁相对而坐,但两人的神情却极为严肃,并没有宫中妃嫔所设想的香艳景象。 康熙抿了一口和嫔刚刚命宫女呈上的洞庭碧螺春,深邃的凤眸打量着眼前垂首敛目的和嫔,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经过今日之事,德妃极有可能会主动找上你。然而,若想取得德妃的信任,也并非一件容易之事。你……可有什么好计谋?” 和嫔恭敬的回答道:“冯太医已经为妾身诊过脉,称妾身伤了底子,此生都无法再为皇上诞育子嗣。妾身虽然万分难过,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此事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只要善加利用此事,一定可以探出德妃的底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不知你欲如何利用此事试探德妃?” 和嫔压下心中的酸楚,轻声解释道:“妾身记得皇上曾经提及过德妃身旁似乎有一位善于用药的高手,而此人又极有可能便是德妃本人。如今德妃既然认为妾身是可用之人,接下来,德妃应该很快便会想法设法找到妾身的弱点,以图拿捏住妾身,使妾身为可以她所用。” 和嫔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缓缓言道:“与其被动的等德妃来查妾身的心思,还不如所幸便将妾身难以有孕之事借由太医院散播出去。如此一来,既可以查明德妃是否于太医院内安插了眼线,也可以令德妃自认抓住了妾身的弱点。如果德妃知道此消息之后,主动找上妾身试图拉拢,那么,妾身也便可以顺藤摸瓜的查清楚德妃的底细。” 康熙凝视和嫔片刻,浅笑道:“你很聪明,所想的办法,竟然与朕不谋而合。这份机敏与冷静,放眼后宫诸位妃嫔,无出其右者。倘若易地而处,只怕兰儿那个傻丫头宁愿得罪朕,也绝不会愿意将无法有孕之事用来当做试探德妃的诱饵。她应该只会在暗自伤心,却又倔强的不愿对朕提及半句。” 和嫔微微一愣,浅笑着询问道:“皇上如此说,莫非是认为妾身竟比贵妃娘娘还要聪明了?” 康熙浅笑着点头道:“你的确比兰儿那个丫头聪明多了!” 许是想起年兮兰的缘故,康熙的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柔和了脸上原本冷硬的线条,“她有时候天真烂漫得仿若一名不谙世事的少女,有时候却又倔强执拗得令人心疼。有时候,朕甚至觉得她爱三个孩子胜于性命,那份浓烈到不可思议的情意,甚至……远胜于对朕的儒慕之情。” 和嫔眨了眨眼睛,大胆的猜测道:“莫非皇上故意亲自送妾身回延禧宫,除了试探德妃以外,竟然还有试探贵妃娘娘的用意?” 康熙唇角微扬,浅笑不语。 和嫔皱眉沉思片刻,轻声询问道:“皇上究竟希望贵妃娘娘嫉妒厌恶妾身,还是希望贵妃娘娘谨守女则,宽和大度的对待此事呢?” 见康熙沉默不语,和嫔又轻叹道:“皇上身为男子,自然不知女儿家的心思。很多时候,女子在自己深爱的夫君面前,也会忐忑不安,亦会踯躅不前,生怕自己一个不恰当的言行,便会毁去夫君对自己的情意。有时候,当一名女子嘴上说不在意的时候,往往是她最希望得到夫君陪伴的时候。女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康熙微愣,随即越发拧紧了眉头。 当晚,年兮兰独自一人在翊坤宫的寝殿内,望着宫灯里的跳跃的烛光,默默的出着神。原本早该就寝的年兮兰此时却睡意全无。三个孩子早已经睡得很熟,芳婉等人也被年兮兰尽数赶到了寝殿外侍奉。尽管此时寝殿内十分安静,然而年兮兰心中却一片纷乱。 当她听闻康熙不仅亲自送扭伤了脚踝的和嫔烦回延禧宫,更加直接翻了和嫔的绿头牌的时候,年兮兰心中便已有些不舒服。此时又见康熙迟迟未归,年兮兰便知晓康熙必是宿在了和嫔的寝殿内。 年兮兰很想大哭一场,然而眼睛虽然无比酸涩,却流不出半滴眼泪;年兮兰又很想大笑一番,然而勉强勾了勾唇角,却笑不出声来。 年兮兰被自己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惊了一跳,咬着嘴唇沉思半晌,不由得闭目轻叹一声,心中苦笑不已: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将康熙放在了心上。年兮兰知道康熙说的并没有错,她的确是个心软的人,尤其在面对整日于她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的男子时,她的确无法做到一直紧闭自己的心门。 年兮兰忽然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懊恼得轻声骂道:“真是一个没出息的笨蛋……” 年兮兰不禁想起了她与康熙一同经历的许多往事,有苦有甜、有欢笑亦有泪水。渐渐的,年兮兰秀美的眸子里迷茫的神色逐渐转为毫不动摇的坚定。既然你已经先招惹了我,便休想一人先行离开。   ☆、第98章 ,请支持哦O〔∩_∩〕O 三日不见苦相思,温言软语慰佳人 当晚,康熙不仅宣了两位太医前来延禧宫为和嫔医治受伤的脚踝,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宿在了和嫔的寝殿之中,令宫中诸位妃嫔艳羡不已。 敬事房的小太监听闻大内总管李德全命其于彤史上将和嫔侍寝一事记档的时候,不禁面露惊异之色,啧啧称奇道:“这可是自从贵妃娘娘首次怀孕以后皇上头一遭儿宠幸其他妃嫔呢!这和嫔娘娘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一派谦恭贤德之态,没想到也是一位颇有手段的厉害角色,竟然有本事将皇上从美若天仙的贵妃娘娘的寝殿中硬拉过去!若是一会儿皇上再准许其留了龙种,这和嫔娘娘可不就要咸鱼翻身、一飞冲天了!” 李德全淡淡的瞥了那名贫嘴的小太监一眼,浅笑道:“瞧你这模样眼生得紧,想是刚到敬事房当差不久吧?” 那名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讨好李德全道:“奴才贱名小冯子,已经于敬事房当差一个月有余。奴才曾经有幸见过李公公两次,只是李公公贵人事忙,不记得奴才了!” 李德全微微一笑,尖细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讽:“小冯子?是么?你这个名字倒是没有起错!你当此处是什么地方?竟然胆敢胡言乱语、擅自非议皇上与和嫔娘娘,简直是不要命了!你刚刚若是声音再大上一些,都要被寝殿内的皇上与和嫔娘娘听见了!小冯子?果真是离小疯子不远了……” 尽管李德全此时面带笑容,却令小冯子狠狠一抖,连忙颤抖着双腿噗通一声跪在李德全面前,不住的向他磕头,请求他救自己一命。 李德全淡淡的说道:“咱们身为奴才的,理应尽心竭力的伺候主子,为主子分忧,其余的事情,不该知道的绝不多嘴问上半句,不该看到的宁可自挖双目也决不能随意看上一眼!更遑论私下里非议主子,或是暗自揣度臆测主子的心思,这些都是做奴才的大忌。倘若你继续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玩掉自己的小命!就如同适才之事,皇上命你记档,你只管记档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小冯子此时已是满头冷汗,连连点头认错,直到李德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才胆战心惊的退到了一旁。 半个时辰过后,康熙命宫人送沐浴用的浴桶与更换的衣衫进殿。 李德全恭敬的询问康熙留与不留,康熙却是浅笑着点头道:“自然是要留的。” 李德全心中虽然惊异不定,面上却丝毫不显,动作麻利的侍奉康熙更换了衣衫,然而却渐渐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异样。 李德全敏锐的觉察到尽管寝殿中的床榻上有些凌乱,然而,寝殿内竟无半点欢爱过后的气息,就连刚刚更换下来的床单上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印记。李德全侍奉康熙多年,见多了以往康熙宠幸妃嫔之后寝殿内应有的景象,此时心念电转,不过转瞬之间便已知晓康熙刚刚其实并未宠幸于和嫔。 李德全惊异之余,心中甚至还升起一股诡异的想法:即使独自与和嫔娘娘共处一室,皇上却依然放着清秀可人的和嫔娘娘不愿宠爱,皇上此番作为,莫不是在为贵妃娘娘守身呢吧? 接下来的两天内,康熙依然宿在了延禧宫和嫔的寝殿之内。这一连三日的独宠彻底于后宫之中掀起了波澜暗涌,越发搅乱了后宫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 后宫中不少年纪轻轻、体貌姣好的妃嫔们尽管暗自羡慕和嫔的好运气,然而却没有傻到也用和嫔已经用烂的招数吸引康熙的注意。毕竟,东施效颦,自取其辱之事众人皆耳熟能详,谁也不愿意去做那后宫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然而尽管如此,在路上偶遇康熙以及前往乾清宫为康熙送些亲手所做的小礼物的妃嫔却属实不少,莫说谨贵人、静常在与许多位份低微的庶妃皆送上了自己绣的荷包、扇套,就连宜妃也命人送去了自己亲手熬煮的膳汤。 康熙被这些妃嫔烦得脑仁疼,望着御案上琳琅满目的礼物,忽然目光微闪,瞥了李德全一眼,沉声询问道:“熙贵妃……翊坤宫中无人前来乾清宫送礼物给朕么?” 李德全将这些礼物呈到康熙面前的时候,心中便已经猜到了康熙必会有此一问,只是这结果,却显然要让康熙失望了。 李德全面露难色,恭敬的回禀道:“奴才至今还不曾接到贵妃娘娘派遣宫人送来的礼物……许是贵妃娘娘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太过复杂繁琐,做工需时,因此还未曾做完……”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思前想后,心中竟然涌起许多担忧。他既担心年兮兰为了给他准备礼物而熬坏了身子,但却更加害怕年兮兰当真对他接连三日留宿于和嫔寝殿一事毫不在意。 康熙忽然想起和嫔无奈的叹息:“皇上,您究竟想要让贵妃娘娘如何呢?女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康熙摇头苦笑,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将那个小丫头看得如此之重,甚至见她宠爱孩子们,都会不由自主的将这份感情与她对自己之间的情谊作比较,比着比着便莫名的吃起醋来。 正因为对那名女子上了心,因此康熙才渐渐不满足于被她将自己当做皇上侍奉,心中亦常常患得患失,总是莫名的觉得她对自己的感情仿佛总是少了一些什么,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想让她清澈美丽的双眼从此以后只追随自己一人,希望满满的占据她那颗细腻敏感的心,彻底地占有这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无论是身体、亦或是心灵。 康熙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宝蓝色荷包,正是年兮兰入宫不久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康熙看着荷包上精巧别致的青山绿水,幽谷芷兰绣纹,终于仰头长叹一声,心中暗道:罢了罢了,左右兰儿年纪还小,自从入宫以来又一直被自己娇宠着,不解风情、不懂情爱亦有情可原。左右她早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并且已经为自己诞育了三个可爱的儿女,日后自己有的是时间好好教会她情痴爱欲,他的兰儿,总会渐渐长大。 为了使德妃顺利走入自己布置多时的陷阱,康熙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思念,硬是撑了三日未去翊坤宫中看望年兮兰与孩子们,此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康熙望着手中的荷包,思及年兮兰当年还曾为了给他绣这个荷包,傻傻的熬夜赶工,又想到年兮兰此时尚未出月子,加上眼睛又曾遭遇失明之苦,心中不禁越发担忧起来。 康熙原想着立即前往翊坤宫看望年兮兰,然而想到她倔强执拗的小脾气与,只怕若非被自己亲自抓个现形,她根本不会告诉自己这几晚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康熙勉强压下心中的渴望,专心凝神的批阅奏折,却第一次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只可谓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半三更,康熙才起驾向翊坤宫行去。 果然如同康熙所料,翊坤宫的寝殿内依然点着宫灯,芳婉与孙嬷嬷等人皆担心的守在寝殿外,双眉紧锁、面露忧色。 见到康熙御驾亲临,芳婉与孙嬷嬷等人险些喜极而泣,正欲行礼参拜,却被康熙挥手阻止。众人连忙屏声敛气的退到一旁,心中却欢喜不已,暗想自己的主子总算没有白等,若能得皇上怜惜,这几夜的辛苦也总算没有白费。 康熙挥退侍从,独自一人推开寝殿紧闭的殿门,缓步走了进去。 康熙刚走进寝殿几步,便听到年兮兰懊恼的声音责怪道:“我不是说了我不饿,也不需要其他人进来侍奉么?谁准许你进来的,还不快给我退下……” “去”字尚未出口,年兮兰便已经看清了进殿之人并不是总来催她用膳的芳婉,亦不是时常劝她早些休息的孙嬷嬷,而是在扰乱了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以后,又狠心的将她丢在翊坤宫内整整三日不闻不问的冤家康熙。 年兮兰愣愣的睁大了双眼,痴痴的凝望着康熙,竟然忘记了起身向康熙行礼。年兮兰动了动嘴唇,尚未开口,却已经先红了眼眶。 康熙见仅仅三日未见,年兮兰却明显消瘦了几分,脸色略苍白,眼睛却是又红又肿,并且布满了血丝,一看便是不曾好好休息的模样。 康熙心疼的走上前去,将年兮兰揽入怀中,年兮兰先是僵直了身子,随后闻着康熙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又见其中没有一丝其他女子的气息,才渐渐在康熙怀中放软了身子,檀口轻启,轻声唤了一声“皇上”,声音哽咽,夹杂着一丝委屈。 听到这声轻唤,康熙的心中顿时一片柔软,暂且将先前的不甘与试探的心思尽数抛诸于脑后,越发拥紧了年兮兰娇小的身子,低头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朕回来了……朕很想念兰儿……” 年兮兰惊讶的抬起头,委屈的瞪着康熙,不信的说道:“骗人!妾身才不相信皇上的话!皇上若是想念妾身,为何整整三日都不来翊坤宫中看望妾身?若不是妾身此时做月之期未满,早就……” 年兮兰说到此处,忽然住了口,眼中渐渐显出悲戚之色,喃喃道:“若是皇上心中不愿见到妾身,纵使妾身厚着脸皮前往乾清宫苦苦追问皇上不来看望妾身的缘由也无济于事。不但得不到皇上半点怜惜之情,反而会使得皇上更加厌恶妾身……” 康熙见原本开开心心的年兮兰被自己的试探弄得失魂落魄、心思郁结,心中竟隐隐有些后悔之意,连忙轻柔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兰儿莫怕,朕永远不会厌恶兰儿!” 康熙见年兮兰红彤彤仿若兔子一般的双眼,忍不住打趣道:“朕原本还曾疑惑不解,这几日兰儿即使自己不便前来,为何也不派遣宫人前往乾清宫送些亲手所做的小礼物给朕,以此传情达意,原来兰儿只顾着在翊坤宫内哭鼻子呢!” 听到康熙提及礼物一事,年兮兰忽然别扭的挣脱出康熙的怀抱,手忙脚乱的将桌子上尚未绣完的绣品藏到身后。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兴致,好奇的问道:“兰儿背后藏着什么好动西呢?赶快拿过来给朕瞧瞧!”   ☆、第99章 ,请支持哦O〔∩_∩〕O 相互试探情渐近,翊坤宫内情意浓 年兮兰在康熙期盼的目光中,不但没有乖乖的将手中的绣品呈到康熙面前,反而接连向后退了三四步,紧抿的嘴唇带有一丝委屈与倔强,竟然大胆的拒绝道:“妾身手中的绣品并非是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只不过是妾身闲来无事,绣给自己看的。这些绣品的绣工极差,不过是些妾身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之作罢了,万万入不得皇上的眼的!”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却对年兮兰手中的绣品越发好奇起来。尽管康熙没有因为年兮兰的拒绝而生气,但却也并未打算就此顺了年兮兰的心意,任由她藏起明明是因为思念自己才会熬夜所绣的绣品。 康熙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清浅的笑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不容拒绝的将年兮兰揽入怀中,明亮的凤眸中不见半分凌厉,反而溢满了融融的暖意,“兰儿乖,将你绣给朕的锦帕拿给朕看看。” “妾身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些并不是绣给皇上的锦帕!”年兮兰蹙着绣眉,用力的摇了摇头,倔强的眼神中显出一抹懊恼,清澈的双眼大胆的与康熙深邃的凤眸对视,颤抖着声音低声解释道:“皇上,这些锦帕的确是妾身绣给自己看的,妾身求皇上……不要看,可以么?” 康熙心中越加好奇,然而望着年兮兰咬紧干涩的唇瓣目露祈求之色望着自己,康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勉强年兮兰的话来。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康熙目光微闪,浅笑着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既然你不愿意将这些绣品拿给朕看,你这便去将它们仔细收好吧。你不必担心,朕不看就是了。” 康熙说罢,当真放开年兮兰,径自取了一本诗集,坐在桌边翻阅起来。年兮兰忐忑不安的打量着康熙,转身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频频回头向康熙望去,见康熙正低着头仔细看着书,半点也没有抬头的迹象,这才渐渐放心些,匆匆忙忙的将锦帕收入柜子中的一个檀木箱子里,又仔细的上了锁,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磨磨蹭蹭的凑到康熙身边来。 康熙好笑的看着年兮兰尴尬不安的小模样,挑眉道:“可是收好了?” 年兮兰轻轻点了点头,脸色已有些微微泛红。 康熙浅笑着叮嘱道:“钥匙也要仔细收好,以免哪天找不到了,还要找个开锁的工匠。” 年兮兰正欲点头,忽然生生停顿住,险些闪了脖子,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轻声道:“皇上就爱打趣妾身……” 康熙虽然一生阅女无数,自然对女子的心思还算了解,然而此时见年兮兰如此反应,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猜不透面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女的心思。若说她心系自己,她在得知自己留宿延禧宫之时,却不肯像其他妃嫔那般争先恐后的送些礼物来讨自己的欢心;若说她心中没有自己,她此时却又含羞带怯的凝望着自己。若非知晓她此时做月之期未满,他都不禁要怀疑他的兰儿这般撩人的小模样,是不是在引诱自己了! 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如此示好,康熙亦有些情动不已。康熙放下手中的诗集,站起身子,利落的将年兮兰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床榻旁,轻柔的将她放入柔软舒适的床铺中,俯下身子缠绵的吻上了她柔嫩的嘴唇。 由于知晓年兮兰如今的身子不宜为自己侍寝,因此,康熙虽然心火难耐,却依然仅是缠着年兮兰拥吻了片刻,便深吸了几口气,将年兮兰搂入怀中,“朕知道你这三日必定没有好好睡觉。如今,有朕陪在你的身边,你只管好好的睡上一觉,也不用担心会被噩梦所扰。有朕在,兰儿不需害怕。” 年兮兰睁着红彤彤的双眼,却是在康熙怀中扭来扭曲,不肯乖乖的安寝。康熙面露疑惑之色,不解的望着年兮兰,却见年兮兰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红着脸颊缓缓解开他的衣袍,竟然向他的身下低下头去。 康熙心中一愣,随即坐起身子,皱着眉头将年兮兰拉入自己的怀中,伸手抬起年兮兰的下巴,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悦与懊恼:“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为何要委屈自己做这样的事?你可知道,朕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令你受委屈!” 年兮兰见自己惹恼了康熙,也慌乱了起来,不安的解释道:“妾身刚刚被皇上封为贵人的时候,按照宫中的规矩,曾有嬷嬷拿着图册前来教导妾身敦伦之礼。妾身记得嬷嬷曾经说过,若是妾身如此做,会让皇上很开心……妾身以为,皇上会喜欢妾身这样做的……”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恨不得将当年教导年兮兰的嬷嬷拖出去狠狠重打五十大板,然而思及年兮兰刚刚入宫之时由于出身不高之故,因此只被自己封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封号,也难免会被嬷嬷如此教导。 事实上,尽管康熙认为自己并非一位贪色重欲的帝王,然而,却也早已精通这房中术的种种姿势与其妙处。但是,康熙对待后宫的妃嫔一向等级分明,对待出身高贵的高位妃嫔,一向乐于给予她们尊贵与体面,即使于床笫之间,也会给她们应有的尊重;而在出身不高、位份低微的庶妃面前,才会显出狂放不羁的一面,也会由着自己的喜好令她们变着花样侍奉自己,只图自己舒爽畅快,却极少顾及那些庶妃们的感受。 但是,虽然康熙现在已经被年兮兰大胆的举动与慌乱的神色惹得心火难耐,心里仿佛被一只调皮的小猫用毛茸茸的爪子时轻时重的挠抓,恨不能立即将眼前秀色可餐的曼妙佳人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拆吃入腹,仔细体味她的美好。然而,康熙却也不愿如此委屈年兮兰,让她用这些只有身份低微的庶妃们才会使用的方式伺候自己。 康熙一边轻抚着年兮兰羞红的脸颊,一边柔声劝慰道:“虽然朕现在很想立即与你共享云雨之乐,但是,朕却舍不得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亦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侍奉朕。傻丫头,听懂了么?” 年兮兰娇羞的脸颊上现出动容之色,羞赧的轻轻点了点头。 康熙见年兮兰乖顺的模样,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眼光一转,浅笑着打趣道:“瞧你那红彤彤的眼睛,即使朕现在准许你服侍朕,只怕没一会儿你便会径自睡得天昏地暗。若是你在与朕欢好的时候睡着,那才真是扫了朕的颜面呢!” 康熙一边说,一边拥着年兮兰躺好,伸手拉过轻薄的锦被盖在两人的身上,“傻丫头,赶快睡吧,你的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 “皇上,皇上……”年兮兰轻声咕哝了两句,康熙未及听清,便见年兮兰已经窝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 康熙宠溺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脸颊,直到年兮兰睡熟以后,才轻手轻脚的披衣起身,并且随手放下了天青色的床幔。 康熙准确无误的从柜子里取出那个带锁的檀木箱子,轻声唤芳若进殿,直接吩咐道:“将这个檀木箱子打开。注意要小心些,切莫弄坏了箱子上的锁。” 芳若恭敬的按照康熙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锁打开,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到了一旁。 康熙将檀木箱子打开后,迫不及待的向箱子里望去,只见箱子里仅有三个锦帕,却精巧细致得令康熙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康熙小心的取出这三块锦帕,只见每一块锦帕上都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分别是喜画眉、绾青丝与观烟花。康熙望着锦帕中笑得温婉甜蜜的女子,思及年兮兰适才所言:“妾身手中的绣品并非是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只不过是妾身闲来无事,绣给自己看的……” 伸手轻轻抚摸着锦帕中语笑嫣然的佳人,康熙不由得轻声叹息。心中暗想:也不知那个小女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一针一线的将这些深深烙印于她心底的景象绣在锦帕上?那个时候,她应该便是在想着自己吧!康熙想到年兮兰也许每绣下一针,便要伤心落泪,因此才会敖红了双眼,心中便越发柔软起来。 当晚,康熙留宿于翊坤宫的消息再次引起了后宫妃嫔的纷纷议论。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也有人隔岸观火,恨不得使年兮兰与和嫔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德妃把玩着手中盛有药丸的瓷瓶,想到自己刚刚从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处得来的消息,不禁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心中暗讨:难怪和嫔自从小格格不幸夭折以后便再无所出,原来是已经熬坏了身子,因此再也无法生育之故。 对于后宫之中无子的妃嫔会有怎样的下场,德妃心中再清楚不过。毕竟,德妃前世便于汉宫之中摸爬滚打多年,身为一介歌姬最终却击败了出身高贵的陈皇后阿娇,被汉武帝册封为皇后,今生又在清宫之中步步惊心,从一介包衣苦熬至妃位。因此,德妃对于后宫女子的心酸与渴望,才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因此,在得知和嫔身体有恙,无法再次怀孕生子以后,德妃心中欢喜不已,自以为拿捏住了和嫔的把柄,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谋算着如何利用和嫔彻底铲除年兮兰这个最大的眼中钉。 思及前段时间自己的细心部署,德妃心中不禁满腹疑惑。按照她对药效的估计,八阿哥胤禩应该早已受不住心中对于年兮兰的渴望与执念的反复折磨,已经不折手段、想方设法的将年兮兰占为己有,又岂会令年兮兰至今仍然安乐的居于翊坤宫内养儿为乐,好不逍遥快活。 然而,德妃并不知晓,她的迷药并没有对胤禩起作用,反而害苦了雍亲王胤禛。若非当日在咸福宫偏殿内,年兮兰曾经于危机之刻用自己的鲜血为胤禛解了毒,此事对于德妃的迷药有一定的缓解之效,否则此时胤禛早已被逼得出了事,极有可能已经做出了有悖本性的错事来。   ☆、第100章 ,请支持哦 德妃中计赠药,胤禛绮梦缠身 自从康熙再次留宿于翊坤宫以后,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与年兮兰好得蜜里调油的阶段。尽管康熙偶尔也会前往延禧宫小坐片刻,但是却再也不曾翻过和嫔的牌子。 和嫔装作郁郁寡欢的模样,时常在宫人的陪伴下前往御花园散心,耐心的等待着幕后主使之人一步步走入康熙命她设下的陷阱。 这一日,和嫔在成嫔的陪伴下在御花园中放风筝。望着越飞越远的风筝,和嫔再次面露由于之色,怅然叹息,毅然扯断了手中的细线,任由风筝随风越飘越远。 成嫔揣度着和嫔的心思,心疼的握住了和嫔的手,柔声劝道:“好妹妹,你一向是个明白人,如今也该想开些,又何必为了那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令自己自苦至此呢?” 和嫔心中一暖,莞尔道:“姐姐说的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姐姐不必如此为我担心。” 尽管和嫔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然而看在成嫔眼中,只觉得日渐消瘦的和嫔此时在自己面前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并不是以前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成嫔正欲再劝,却见雍容华贵的德妃在宫女绿竹的陪伴下缓步而来。成嫔连忙捏了捏正在默默出神的和嫔的手,和嫔回过神来,连忙与成嫔一同向德妃福身行礼。 德妃脸上带着优雅大方的浅笑,温和的说道:“快快平身吧!都是自家姐妹,两位妹妹不必如此多礼。” 德妃说罢,又亲自上前扶起和嫔,满脸怜惜的轻叹道:“天可怜见的,怎么才小半个月的功夫,妹妹便瘦成这幅模样了?瞧着脸色也不好,真该好好补一补呢!” 和嫔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妾身多谢德妃娘娘关心。只不过妾身对膳食一向颇为随意,正打算派人前往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好好为妾身讲解食补之道呢!”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德妃面露喜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本宫近来服用的药膳最是健脾补气,最适合妹妹如今的情形。眼见着就要到晚膳的时辰了,妹妹不如随本宫回一趟永和宫,尝一尝这桌药膳可还合口味?若是用得服帖了,好处可多着呢!到时候,只管让御膳房照着本宫药膳的菜谱再为妹妹准备一份,岂不是又便宜、又妥帖?” 和嫔渐渐红了眼眶,面露动容之色,恭敬的向德妃行礼谢恩,“德妃娘娘整日忙于宫中事务,竟然还记挂着妾身的身子,妾身实在感激不尽!既然娘娘为妾身想得如此周到,妾身便厚着脸皮,前往永和宫打扰娘娘了。” “妹妹实在是太过客气了!本宫在永和宫里也是一个人用膳,如今能得妹妹相伴,也是难得的福气。咱们姐妹二人闲话些家常,多少也能解解烦闷。” 和嫔浅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与成嫔道了别,便随德妃向着永和宫去了,徒留成嫔一人呆愣的站在御花园中,心中的疑惑与不安越发强烈,总是觉得今日的和嫔虽然依旧大方谦和,然而举止言行似乎又与往日有着很大的区别。 和嫔轻皱着眉头,担忧的望向和嫔离去的放向,心中不断祈求上天保佑和嫔尽快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醒过来,以免沉溺越久,日后必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和嫔随着德妃返回了永和宫,与德妃一同用了药膳。席间,德妃频频为和嫔布菜,和蔼可亲的样子仿佛当真将和嫔当成嫡亲妹妹真心疼爱。 德妃见和嫔感激的望着自己,以为和嫔已经对她卸下了心房,便浅笑着支开了殿内侍奉的宫婢,与和嫔说了不少体己话。 德妃见和嫔面露忧郁之色,怜惜的望着和嫔,柔声劝道:“这几日虽然皇上不曾再招妹妹侍寝,然而却也时常前往延禧宫看望妹妹。本宫亦未曾听闻皇上对妹妹有任何微词。由此可见,皇上心中还是有妹妹的。这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如此过来的?你看这后宫里的妃嫔们,有些只被皇上宠幸了一次,便被扔在后宫不闻不问了;即使受宠些的妃嫔,至多过了二十五岁以后,也便极少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了。那位如今备受盛宠的熙贵妃,不过是仗着比妹妹年轻些,才让皇上觉得新鲜有趣,因此才会多宠爱她几分。等到一年以后大选之时,更多年轻美貌的秀女入宫以后,她也便会逐渐尝到被皇上冷落的滋味了。妹妹应该想开些,衬着皇上宠爱未退之时,尽快抓紧时间生下一儿半女,这才是大事呢!” 和嫔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却又拧紧了眉头,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露出悲戚之色,凄苦的叹息道:“娘娘劝妾身这些道理,妾身心里都明白。可是,儿女之缘自有上天注定,哪里又能使人遂心如意呢!妾身……妾身纵使想得发疯,只怕也没有熙贵妃的福气,可以有幸为皇上诞育皇嗣……罢了,这都是妾身自己的命苦,也怨不得他人……” 和嫔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低头轻声啜泣起来。 德妃也红了眼眶,上前拉着和嫔的手,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妹妹也别如此灰心丧气,虽然儿女缘分由天定,然而,有些事情亦是事在人为!难得本宫与你如此投缘,便送给你一样礼物吧。” 德妃一边说,一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青花瓷瓶,塞到和嫔手中,低声道:“这是有助于怀孕的秘药,据说是从汉宫中流传下来的古方。这还是当年本宫刚刚被封为德嫔之时,本宫千方百计托娘家人寻到的。也因为这个丸药,本宫才有幸得了六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儿子。如今本宫已经有了年纪,早已如不得皇上的眼,这粒丸药留在本宫身边也没有半点用处,还不如赠予妹妹,或许,还能帮助妹妹得个一二半女,后半生也便有了依靠。” 和嫔颤抖着双手握紧了药瓶,眼中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纷纷滑落,竟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声音向德妃谢恩,“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娘娘日后但凡有所吩咐,只要妾身能力所及,妾身必定赴汤蹈火,也要为娘娘完成心愿!” 德妃目光微闪,连忙亲自扶起和嫔,用手中的锦帕体贴的为和嫔擦了擦眼泪,“妹妹快别如此说,只要妹妹能够得尝心愿,本宫便会觉得十分欣慰了,哪里需要妹妹的报答!只不过……” 德妃面露担忧之色,几次张口,竟未将未尽之言说出口来。 “娘娘有何教诲,不妨直言,妾身感激不尽!”眼见德妃即将走入陷阱,和嫔尽管心中激动不已,然而面上却将一位急于求子的妃嫔演绎得惟妙惟肖。“只要能让妾身生出孩子来,哪怕只是一个小格格,即使要妾身拿命去拼,妾身也心甘情愿!” 德妃幽幽一叹,同情的望着和嫔,“本宫也没有什么事让你拿命去拼。只不过,本宫有些为妹妹担心罢了。皇上如今只宠着熙贵妃,只要她撒撒娇、使个小性儿,皇上便被她迷惑住了,而一年以后,便又到了秀女入宫的日子……妹妹如今虽然依然风华正茂,然而,又如何能够比得过那些娇若鲜花的小姑娘?妹妹应该想办法衬着新一届秀女尚未入宫之前,赶紧为皇上生下子嗣。如今,熙贵妃坐月之期未满,便是最佳的时机。妹妹可要好好把握呀,以免日后遗憾终身!” 和嫔顿悟的点了点头,迷茫的双眼渐渐显出一抹强烈的渴望与不可动摇的决心。德妃脸上一片怜惜同情之色,心中却满是鄙夷与不屑,只想尽快利用和嫔将碍眼的年兮兰尽快除去,以免挡着胤禛问鼎帝位的道路。 当晚,康熙便得了和嫔的密保,得知了午后永和宫内发生之事。康熙命刘声芳仔细检查了那粒丸药,发现它虽然并不能使人怀有身孕,但却可以呈现出怀孕时的种种反应。康熙顿时想起了当年穆常在假孕之事,深邃的凤眸中射出一丝厉芒。 事到如今,康熙愈加肯定了德妃便是幕后主使之人,却并未急于将德妃囚禁起来,反而命暗卫传令于和嫔,进行下一步计划,尽量取得德妃的信任,趁机查清楚德妃的底细。 胤禛并未将如汐带回雍亲王府,而是安置于京城的一座隐秘的别院中。如汐倒是对此甚为满意,觉得如今尽管自己身处别院之中,然而却也有一位嬷嬷与两个小丫头伺候着,也不用每日向着王府里的福晋们请安,除了不能随意出门以外,日子倒也逍遥自在。如汐原本在穿越以前,便是一位喜欢宅在家里的宅女,每日只喜欢看些天马行空的各类小说,因此倒也觉得如今的日子并不算难熬。 如汐虽然算不得十分聪明,然而当胤禛问及未来之事的时候,如汐也谨慎的避开了一些不宜让胤禛知晓的历史,然而却时常有意无意的暗示胤禛,若要使历史走入正途,便要将与历史原本的走向相悖之事一一恢复原样,或许尚可挽回已经受到影响的龙运。 自从与如汐详谈之后,胤禛夜里便时常失眠。然而好不容易入睡以后,又会沉溺于旖旎的梦境之中。梦里的年兮兰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娇吟轻喘、婉转承欢,任由他恣意怜爱。胤禛听着年兮兰娇喘着轻声唤着他的名讳,甚至唤他“皇上”,胤禛心中竟是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越发抱紧怀中娇小的女子,用力将自己埋入她的身体,仿佛压着她娇媚的身子,便如同以大清帝王的身份踏遍大清的每一寸国土。然而梦醒之后,除了寒湿衣襟以外,心中更是空落落的难受,涌起无限怅惘。 “恢复正途……”胤禛摸着手上的玉扳指,喃喃低语着,深邃的凤眸愈加幽深晦暗,不见一丝光亮。   ☆、第101章 ,请支持哦O〔∩_∩〕O 德妃曝露被禁足永和宫,兮兰劝阻康熙亲自审问 德妃耐心的等待了三天,果然如她先前所预料那般,和嫔尽管用尽了手段讨好康熙,也未能再得到一个侍寝的机会。 绿竹不屑的撇了撇嘴,“瞧那和嫔一副聪明的模样,奴婢原本还以为她有多能耐呢!谁知她也是一个成事不足的软脚虾!真是白白浪费了主子的一番心血。” 德妃浅笑着瞥了绿竹一眼,淡淡的说道:“按照如今皇上对年氏的宠爱,和嫔难以成事,也在本宫的意料之中。皇上虽然贵为大清帝王,可说到底还是摆脱不了男人的天性,对于年轻貌美的女子,多宠爱怜惜几分也实属平常。那和嫔尽管生的眉清目秀,可是与年氏相比,到底差了不止一层。先前若不是年氏刚刚生产完毕需要坐月子,无法为皇上侍寝,和嫔又怎会得到皇上一连三日的独宠?” 绿竹不禁有些心急,担忧的说道:“可是,如果和嫔一直没有本事得到皇上的宠幸,再继续拖延下去,岂不是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本宫要的便是和嫔无法成事,这样,才能显出本宫的本领来。如果和嫔顺顺利利的便得到了皇上的宠幸,那么,本宫可就要暗自心惊了。毕竟,一个聪明的棋子固然好用,但是,一个太过聪明的棋子,只怕就会难以掌控了……更何况,皇上如今对年氏可谓宠爱已极,他先前宠幸和嫔,只不过是一时欲念所致,若是想要扶植和嫔与年氏争宠,从年氏手中夺回皇上的宠爱,只怕即使是和嫔,也没有这个本事。况且,本宫一向喜欢速战速决,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和那个小贱人耗着!但是和嫔也不是愚笨之人,此事还要因势利导,做得不留痕迹方为上策。” 德妃原本以为和嫔会忍不住前来永和宫向她求助,然而没想到和嫔竟然比她更有耐性,根本不曾向她求援。德妃心中狐疑,吩咐绿竹拿了一些上好的补品,主仆二人径直来到延禧宫看望和嫔。 和嫔得知德妃前来,连忙亲自将德妃迎入延禧宫,恭敬的向德妃见了礼。 德妃亲切的拉着和嫔的手,关心的问道:“妹妹这几日忙什么呢?也不见妹妹前往永和宫陪伴本宫。本宫一个人用膳,无趣得紧,便越发想念起温柔娴熟的妹妹来了。本宫给你带了一些补品来,都是极好的。你好好补一补身子,切莫整日伤春悲秋。你是知道的,皇上可最是厌恶那些整日苦着脸的妃嫔。你若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也要先将自己将养出好气色才行呀!” 一向处事淡然、优雅大方的和嫔,今日却有些心慌意乱。德妃心中怀疑,越发仔细打量着和嫔居住的宫殿。 德妃眼神锐利,只匆匆扫视一圈,便已经发现了异样之处。德妃举步向蒙着绢布的绣架走去,嘴上却浅笑着打趣道:“妹妹绣了什么好东西?快让本宫瞧一瞧!” 和嫔脸色一白,焦急的劝说道:“妾身的绣工如何能与娘娘相比,这绣品的绣工极差,看了倒是让娘娘笑话!” 德妃脚步极快,未等和嫔赶到近前拦阻,便已经伸手掀开了盖在绣架上的浅蓝色绢布。 望着眼前这幅刚刚绣完的凤凰傲意图,德妃敏锐的觉察到这件绣品上在浓郁的檀香之气的掩盖下,竟然有着一些不知名的药味。德妃心念电转,指尖滑动戒指上的花纹,在镶嵌宝石下方的暗格中落下一滴清澈的水滴,恰好滴在凤凰漆黑灵动的眼睛上,转瞬之间便渗入纹理,消失不见。 德妃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仿佛故意想要站得略远一些,也好仔细的打量面前的绣品。德妃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赞叹道:“妹妹真是太过谦虚了,这幅凤凰傲意图绣得真是栩栩如生,妹妹竟然还嫌不甚满意,实在是对自己太过严苛了!这幅凤凰傲意图可是妹妹打算送给熙贵妃的礼物么?” 和嫔笑容有些僵硬,匆匆将德妃从绣架前拉开,又吩咐宫人将绢布仔细盖好,掩饰的说道:“妾身正打算亲自将绣品送到翊坤宫去呢,没想到娘娘忽然到访,因此便耽搁了一会儿。若是这幅绣品能够讨得熙贵妃的欢心,说不定熙贵妃开心之余,也能为妾身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赏妾身一个为皇上侍寝的机会。” 德妃心中暗笑和嫔愚蠢,面上却浅笑道:“妹妹能够有这份心思,皇上若是知道,一定会更加疼惜妹妹的。本宫听闻熙贵妃一向最爱刺绣,可见,妹妹的这份厚礼一定可以讨得熙贵妃的欢心。永和宫里还有一些宫务尚未处理完,本宫也便不在此耽误妹妹去翊坤宫给熙贵妃送礼了!” 和嫔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解释道:“既然娘娘已经到了延禧宫,怎能不用些茶点便回去呢?反正这幅绣品已经绣好了,早一天或是晚一天送到熙贵妃面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妹妹此言差矣!”德妃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有时候棋差一招,则满盘皆输。妹妹颇为用心的准备了这份厚礼,若是被其他嫔妃得了消息,抢在妹妹前头给熙贵妃送了相似或者是更好的绣品,那岂不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将妹妹苦心等候的机会生生的抢了去么!依本宫之见,此事事不宜迟,你还是按照原先的打算尽快将这幅绣品呈到熙贵妃面前要紧!” 和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向德妃道谢,“妾身愚钝,竟然未曾想到过这一层。幸得娘娘及时提点,才是妾身仿若醍醐灌顶,终于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既然如此,今日妾身也便不留娘娘在延禧宫用茶点了。若是此次妾身能够得偿所愿,一定会备下厚礼,前往永和宫叩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德妃浅笑着点了点头,又简单叮嘱了和嫔几句,便带着绿竹匆匆离开了延禧宫。 这边德妃刚刚离开延禧宫,和嫔便令心腹宫婢用绢布将整幅绣品仔细包好,亲自交给康熙派来延禧宫协助自己办差的暗卫带到乾清宫,并且向康熙禀明了德妃适才的异样。 康熙当即便命身旁熟知各种毒物的暗卫查看了这幅绣品,除了康熙先前命和嫔故意下在绣品上的慢性毒药以外,心细如发的暗卫还查到了这幅绣品上的毒药似乎被人用了某些方法催发了药性,如此一来,根本不需一年半载,只要将这幅有毒的绣品置于寝殿内一个月,便足以要了寝殿主人的性命。然而这所用的方法,却又无迹可寻。 康熙闻言雷霆震怒,想到德妃诡异莫测的用毒手段,康熙只觉得不寒而栗,忽然改变了先前的打算,下旨昭告后宫,以德妃私藏毒药,意欲谋害熙贵妃与和嫔为由,立即派出侍卫将德妃禁足于永和宫,并将德妃身旁所有侍奉的宫婢尽数打入慎刑司,逐一动了大刑,严加审问。 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年兮兰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得知德妃被康熙禁足于永和宫中,年兮兰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愈加担忧起来。对于这位与前世所识的德妃性格为人大相径庭的女子,年兮兰虽然一直心怀皆备之心,但却不想在没有摸清她的底细之前,贸然的出手对付这名神秘莫测的女子,以免将她逼上绝路之时,使她做出一些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然而如今,在年兮兰尚未准备好的时候,康熙竟然已经决定对付德妃,甚至不顾胤禛兄弟二人的颜面,直接下旨以谋害妃嫔的罪名将德妃禁足于永和宫内,实际上便已经表明了康熙除去德妃的决心不可动摇。 年兮兰尽管尚不知晓德妃身上的秘密,然而对于这位与前世大相径庭的德妃,年兮兰一直颇为忌惮。如今,年兮兰最为担心的便是德妃在被康熙逼到绝境之时,只怕还会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康熙见年兮兰颇为担忧,略一思索,便将自己布下陷阱故意引德妃出手而后将其一举成擒之事坦言相告,不曾有半点隐瞒。年兮兰恍然大悟之余,心中更添忧虑。 见康熙打算亲自前往永和宫审问德妃,年兮兰心中更是无法抑制的涌起一阵慌乱,仿佛有什么重大的灾祸即将来临。 年兮兰秀眉紧锁,担忧的挽住康熙的手臂,“皇上还是不要亲自审问德妃吧!妾身只要一想到德妃所用的毒物竟然连熟知药理的暗卫都无法查明,便觉得后怕不已。若是德妃当场对皇上不利,那该如何是好?妾身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皇上令自己身陷险境!” 康熙见年兮兰如此紧张他,红润的俏脸此时早已一片苍白,甚至连挽住自己手臂的纤纤素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甜蜜。“兰儿莫怕!德妃虽然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但是,朕自有办法制住她。在朕面前,她只能乖乖招供,万不敢对朕不利的。” 年兮兰见康熙固执己见,不由得越发着急起来,“皇上还是别去了吧,妾身实在担心得紧!万一德妃将一些可怕的毒物用在皇上身上,那该如何是好?妾身,实在害怕这个万一……” 康熙听闻年兮兰提及德妃用毒的本事,心中却是忽然想到了年兮兰独特的体质与有着解毒功效的甜美血液,更加觉得面前的美貌佳人珍贵无比。 康熙心中实则打算用胤禛兄弟二人的安危与前程逼迫德妃说出真相,然而这些腌臜的阴私,康熙并不愿意在年兮兰面前提及。康熙只希望在他的兰儿眼中,他是一位英明睿智、仁德贤明的帝王,同时也是一位温柔体贴的夫君,一位慈爱宽和的父亲。至于他身为大清皇帝必须具有的帝王心术、杀伐决断,甚至是自私残忍,他的兰儿则根本不需要知晓。 康熙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低下头来怜爱的吻了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却坚定的保证道:“朕自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你的身边。这是朕以夫君的身份给予兰儿的承诺。” 尽管年兮兰仍然担心不已,却无法继续再劝,只能望着康熙远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与慌乱越加强烈。   ☆、第102章 ,请支持哦〔≧▽≦〕/啦啦啦 德妃提及重生之说,康熙心生疑虑 康熙带着两名侍从,缓步走入永和宫正殿。 德妃垂手而立,见康熙走入殿内,规规矩矩的跪下身子,向康熙行了大礼,姿态优雅、举止有度,挑不出一丝错处。 康熙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利芒,冷冷的向德妃望去。只见德妃身着宝蓝色祥云鹤纹旗装,梳得一丝不苟的把子头上簪着碧玉点翠梅花钗,发髻正中点缀了一朵紫红色的牡丹花,妆容不浓不淡,尽管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也恰到好处的显出德妃雍容华贵之态。 康熙负手而立,淡淡的开口道:“朕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朕今日来永和宫有何目的,想必你的心中已经一清二楚。你最好仔细想清楚以后,再回答朕。开口之前,朕希望你好好想想老四与十四两个儿子。毕竟,你如今只有这两个儿子;而朕……恰恰最不缺少的便是儿子。” 德妃尽管先前由于急于除去年兮兰,想尽快使得歪曲的历史回归正途,以求胤禛可以顺利登基称帝,因此才会一时失察,中了康熙与和嫔的陷阱。然而,当康熙下旨将她禁足于永和宫的时候,德妃便已经想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 此时,德妃听闻康熙竟然以胤禛兄弟二人要挟自己说出实情,心中顿时无法遏制的涌起强烈的不甘与怨恨,尖声怒骂道:“皇上自从有了那三个该死的小兔崽子以后,便将其余的阿哥、公主尽数抛诸脑后了!那三个原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孩子又有什么好,竟然可以得到皇上无上的恩宠与疼爱,上天何其不公,钰宁不服!”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冷哼一声,“一派胡言!竟敢出言不逊,污蔑朕的儿女!你即使自己不求善终,莫非也不打算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留一条后路么?” 德妃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嘲讽的说道:“如今皇上早已认定妾身乃是奸邪之人,就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妾身,还要拿妾身两个无辜的儿子作为要挟……果然自古帝王皆无情……” 德妃说道此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光芒,低声轻笑道:“只是不知若是有一天皇上知晓真正背叛您的人便是您如今最为宠爱的熙贵妃,到了那个时候,皇上又该用怎样的手段惩处熙贵妃呢?” 康熙见德妃不但不肯吐露实情,更是不停的将脏水往年兮兰身上泼,心中对德妃愈加厌恶,冷声怒斥道:“熙贵妃如何,朕心里自然清楚,还轮不到你来妄加评议。你若是不愿说出实情,也没什么要紧。左右你现在被朕禁足于永和宫内,还能闹出什么风浪来?只不过,你的两个好儿子,可就要保不住了。” 虽然康熙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暗自打算纵使德妃无可救药,他也不能任由德妃连累得胤禛兄弟两人抬不起头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寻个借口,将胤禛兄弟记在其他妃嫔的名下,并载入玉牒。这样一来,便等同于斩断了胤禛兄弟与德妃之间的牵绊,也可以将德妃对他们的影响减到最低。康熙之所以如此说,只不过是想要试探德妃心中究竟对胤禛兄弟有多少情谊罢了。 康熙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德妃的神态,竟然意外的发现德妃虽然脸上满是怒容,然而其中的愤恨与不甘竟然远多于担忧与心疼,心中不禁多想了几分,对德妃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渐渐消散。 康熙望着眼前目眦欲裂的德妃,只觉得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妃嫔竟然如此陌生,再想起德妃刚入宫的时候那副低眉顺眼、温柔婉约的模样,康熙心中越发迷茫,竟也想不清楚究竟是深宫岁月逐渐磨去了德妃身上的光华,使她变成如今这般阴险诡诈、心狠手辣的模样,还是先前那位谨言慎行、贤良淑德的女子只是德妃用来欺骗自己的虚假幻影,根本就不曾真正存在过。 德妃见康熙绝情冷漠的神色,蓦然间想起当年刘彻听信他人谗言,相信太子刘据谋反之时,也是这副绝情的模样,生生逼死了太子全家。前世今生的痛苦经历不断冲击着德妃的脑海,再次掀起的滔天怒火逼红了德妃的眼眶。 德妃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渐渐的,德妃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今生都不可以像前世那般被逼得无声无息的自尽于华美却冰冷的殿阁之中。即使拼得鱼死网破,也要拉着那些夺去她向往的一切、令她不痛快的仇敌一起同归于尽! 德妃下定决心以后,反而镇定下来,平静的说道:“皇上想知道的事情,妾身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向皇上禀明。还望皇上饶过胤禛兄弟二人,切莫伤及无辜。” 康熙目光微闪,直接开口询问道:“你出身包衣,家世平平,进宫以后更是久居深宫,如何懂得用那些阴险毒辣的毒药害人?穆常在、胤禧与悦宁的乳母、熙贵妃身陷咸福宫以及和嫔绣品上的毒药,应该都是你的手笔吧。” “妾身并非害人。”德妃仰头直视着康熙,高傲的回答道;“妾身是在帮助皇上铲除身边的奸邪之人,以免皇上被小人迷惑,做出令自己后悔莫及的错事,不但会伤害龙体,更会危及大清的江山社稷。” “危及大清的江山社稷?”康熙冷笑一声,缓缓言道:“德妃想得倒是仔细,竟然还关心起大清的江山社稷来了……你倒是说说看,随意用毒伤害后宫妃嫔,为了一己私利草菅人命,搅得后宫乌烟瘴气、不得安宁,甚至胆敢设计陷害奶娘,意图谋害年幼的小阿哥和小公主。为何这些天大的错事到了你的口中,竟然都变成了维护正道的好事?这等信口雌黄、指鹿为马的本事,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德妃听出康熙言语之间的不屑与讽刺,竟也毫不在意,只是径自说道:“妾身年幼之时,曾经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一位得鹤发童颜的道长,那位法力高深的道长曾言妾身与他有师徒之缘。在那位道长的指点下,妾身不但知晓了未来百余年间的风云变幻、国家大事,还精通药理,并且学得一些道家法术的皮毛。” 德妃说着,便从手中变出一只精致小巧、澄碧透彻的玉瓶,双手呈到康熙面前。康熙心中惊讶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用眼神示意身旁的精通药理的侍从从德妃手中接过玉瓶。暗卫仔细查看了玉瓶中的药液,低声向康熙禀报称玉瓶中的药液是极为难得的补药,有解毒强身之效。 德妃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这瓶药可是那位道长所赠的宝物,不但可以强身健体,亦可以延年益寿。妾身将此药献给皇上,以此换取胤禛兄弟后半生的平安,望皇上恩准。”迎着康熙怀疑的目光,德妃又继续解释道:“皇上若是有所怀疑,大可以让御医仔细检查此药,或是干脆找人来试药。此药的功效,必定不会令皇上失望的。” 康熙目光微闪,不置可否,反而问起德妃刚才提及的道长,德妃却道那位道长行踪飘忽不定,亦不曾留下姓名。只不过,确曾向她提及过一些影响国运的大事。 见康熙面露讥讽之色,德妃垂下眼帘,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位道长不仅提及皇上智擒鳌拜、平定三番叛乱、收复台湾、击败葛尔丹等大事,还提到一些至今尚未发生之事。比如:三年之后,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为了平定叛乱,皇上会受年羹尧定西将军,几次派遣他征战边陲,年羹尧也因此立下赫赫战功。只不过,据那位道长所言,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年羹尧之妹年兮兰却是被皇上赐予八阿哥胤禩的侧福晋,还曾为子嗣单薄的胤禩生下两儿一女。然而年氏如今却贵为熙贵妃,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康熙听闻德妃提及的前朝政事,不禁心中震动,此时又听德妃声称年兮兰本应是自己赐给八阿哥胤禩的侧福晋,是自己的儿媳,康熙万分惊讶之余,随即燃起滔天怒火,厉声怒斥道:“胡言乱语!你屡屡犯下大错,不但不知悔改,反而砌词狡辩,竟然胆敢污蔑朕与熙贵妃,究竟是何居心?” 德妃见康熙动怒,心中只觉得十分痛快,飞快的掩去眼中的得意,想方设法的将这根刺更深的刺入康熙的心中。 “妾身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蔑皇上。只是,妾身却觉得年氏大有可疑之处。皇上一向极重规矩,却被年氏引诱得不顾宫规,未等年氏病愈便宠幸了她。皇上仔细想想,年氏是否曾经花样百出,千方百计的将皇上留在她的身边?若是妾身所料不差,这位引得历史偏离正途的年氏便是不该存在于世的异星,是皇上与大清的劫数。想必此时,真正的年氏之魂已经被异世之魂所驱逐,皇上不如请萨满法师前来好好看一看,年氏究竟是被精怪附身,还是心怀恨意的重生之魂,也好早做筹谋,以免被年氏谋害,不但会使皇上留下强占儿媳的骂名,更会危及大清江山社稷。” “那年氏原本理应体弱多病,所生子女无一人得以成年。或许年氏因此才对将她指婚给八阿哥的皇上心怀怨恨,带着怨念重生,却不知因何缘故施计勾引了皇上。年氏表面上对皇上一片爱慕之情,其实心中极有可能另有图谋。据妾身所知,年氏前世的子女,名讳恰恰便是皇上为她所出的两子一女所起的小名。皇上不如好好想一想,当皇上说出这些带有福字的名字的时候,年氏可曾露出异样的神色?如果有,恰恰说明了她身份可疑,极有可能便是重生之魂。” 康熙拧紧了眉头,心中却是想起年兮兰身为秀女之时,对他的亲近总是有着莫名的抗拒,甚至在第一次为他侍寝的时候,眼中还曾经闪现出悲愤与羞愧的神色。 彼时康熙只觉得年兮兰之所以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顾她病体未愈,便强行于白天宠幸了她的缘故,加上初识人事的害羞,因此才会极力反抗。此时细细想来,康熙却不免有些暗自心惊。难道真有前世今生之说?他所钟爱的兰儿,莫非前世当真被他指婚给了胤禩,不但不是他的妃嫔,而是他的儿媳?   ☆、第103章 ,请支持哦〔≧▽≦〕/啦啦啦 康熙嫉妒心生怀疑兮兰无辜身陷险境 德妃见康熙面露怀疑之色,心中正在暗自得意,却听康熙忽然沉声问道:“朕记得两年前熙贵妃参选之时,你还曾经请求朕将她赐予老四为侧福晋。如此看来,你这维护所谓历史走向的决心,似乎并不像你所说的那般坚决。” 德妃心中一慌,却依然坦然的狡辩道:“妾身之所以如此做,恰恰是为了维护天道正统。宜妃的脾气,皇上想必也清楚得狠。这些年来,只要是妾身赞同之事,她总是要故意与妾身唱反调。若非妾身首先提及欲为老四求娶年氏之事,只怕她还未必会费那么多心思替八阿哥求娶年氏。妾身之所以如此行事,只是想为年氏按照历史原本应有的发展嫁入八阿哥府中增添一份助力罢了。然而妾身却万万没有想到,年氏竟然不知廉耻、狐媚惑主,趁着病体未愈便施计勾引了皇上,逼得皇上不得不将她册封为贵人,收入后宫,真是一个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贱妇!” 康熙愈加拧紧了眉头,冷冷的瞥了德妃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误会熙贵妃了。当日之事,其实是朕心仪她的美貌,不能容忍她被其他男子拥有,因此才会在储秀宫偏殿迫不及待的将她占为己有,收入后宫。你应该记得,朕是先给了她贵人的封号,而后才命她侍寝的。你若是再敢出言污蔑熙贵妃,朕可就顾不得刑不上贵人的规矩,必定要当着后宫众人的面,赐你一顿廷杖,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德妃心中暗恨不已,然而却不敢再于康熙面前肆意辱骂年兮兰。德妃知晓原本按照她的身份,康熙即使恨毒了她,哪怕是想要她的性命,也只会用钦赐三尺白绫或是毒酒一杯这样体面的方法。然而若是她果真惹恼了康熙下旨将她当众施以廷杖之刑,这份羞辱则远比直接将她赐死更加让她痛苦万分。 德妃原本以为自己抛出了如此诱人的消息,康熙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向她询问尚未发生的后世大事,然而令德妃颇为意外的是,康熙竟然只是阴沉着面容凝视她半晌,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了永和宫。 德妃望着康熙决然离去的身影,思及康熙适才晦暗冷漠的目光,不由得从心底泛起层层冷意,虽然时值温暖的春天,然而德妃却不住的打着冷颤,渐渐觉得冰寒刺骨,看不见一丝温暖的希望。 康熙走出永和宫,勉强呼出一口浊气,却依然觉得心中更堵得难过。 尽管康熙自然不会仅凭德妃的一面之词便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然而思及年兮兰有可能当真如同德妃所言,曾经属于过其他男子,即使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康熙却依然觉得难以忍受。 康熙径直返回乾清宫内,凝神批完了折子,又派人传令自己早年安插于西北的密探,令其密切注意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的动向。 康熙处理完政务,心中依然觉得烦乱不已。 康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着步,仔细将德妃适才所言的每一句话重新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了一遍,凌厉的目光扫向德妃呈上的玉瓶,吩咐暗卫取出一小部分药液另放入一个精巧的瓷瓶中,暗中放入一名御前侍卫的膳食里,并且命暗卫详细观察此名侍卫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如实禀报。 李德全见康熙前往永和宫见过德妃以后,便一直阴沉着面容,难展欢颜,心中不免有着诸多猜测,越发小心谨慎的伺候康熙。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康熙不但没有急于前往翊坤宫与年兮兰一同用膳,反而命李德全前往太医院传刘声芳来乾清宫为自己诊脉。 李德全微微一愣,连忙躬身应诺,亲自前往太医院办差去了,心中却是暗自疑惑,今日上午刘御医不是已经为皇上诊过平安脉了吗?刘御医还说皇上龙体康健、不需进补,此时见皇上的神色,也不像是龙体欠安的样子,为何又要再宣刘御医前来诊脉? 刘声芳听了李德全所传的康熙的口谕,心中也暗自狐疑,然而当他脚步匆匆的赶到乾清宫,恭敬的向康熙行了礼,正欲上前为康熙诊脉的时候,却听康熙直言询问道:“如今距离熙贵妃生产之日已经过了二十五日,你今日为熙贵妃诊平安脉的时候,可发现熙贵妃的身子有何不妥之处?” 刘声芳连忙回禀道:“启禀皇上,熙贵妃的身子恢复得极好,甚至比起许多产后过百日的妇人身体恢复得还要更好一些。” 康熙沉吟片刻,又询问道:“按照熙贵妃此时身子复原的程度,可否侍寝?” 刘声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身子微微一抖,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应该……应该可以……只是,皇上最好还是再等上三五日……” 刘声芳心中暗想,皇上您是有多心急呀,如今熙贵妃坐月之期未满,您竟然便想着让熙贵妃为您侍寝了!您前些日子不是刚刚接连宠幸了和嫔娘娘三日么?为何还是这般心急火燎、欲求不满的模样? 康熙瞥了刘声芳一眼,再次扔下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旨意,将刘声芳惊得晕头转向,“你亲自配些温和的避子汤来,明日一早送到翊坤宫,不得有误。”康熙想了想,又再次叮嘱道:“配药的时候要小心些,切莫伤了熙贵妃的身子。” 刘声芳觉得自己背上已经渗出点点冷汗,连忙躬身应诺。直到退出殿外,刘声芳依然觉得心中阵阵发冷。刘声芳想起先前康熙对于熙贵妃毫不掩饰的恩宠与怜惜,如今却忽然对熙贵妃下了这样残忍的旨意,不由得更加觉得伴君如伴虎。 刘声芳暗想:就连宠冠后宫的熙贵妃,都会由于皇上制衡后宫的决定而失去诞育子嗣的机会,更何况是其他人,又有什么人是皇上不能舍弃之人呢?想那位帮助皇上平定三番叛乱的周培公周大人,不也由于汉人的身份而被皇上舍弃外放,生生断了仕途之路。这熙贵妃虽然深得皇上的宠爱,但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一位出身汉军旗的妃嫔而已,如今能够得到贵妃之位,显然已经到了极致,也难怪皇上会有此旨意。只是,有些可惜了那样一位钟灵毓秀、玲珑剔透的女子…… 当晚,康熙的御驾行至翊坤宫的时候,已经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康熙挥退了侍奉的宫人,独自一人走入寝殿,正好见到年兮兰将胤祜抱在怀中,轻柔的唱着动听的小调,哄胤祜入眠。 见康熙走入殿中,年兮兰欣喜的迎了上去,抱着刚刚睡着的胤祜给康熙看,开心的说道:“皇上您看,咱们的小福宜是不是比前些日子又胖了一些了?”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今日听年兮兰提及“福宜”这个名字格外刺耳,沉默片刻,却依然点了点头。 年兮兰一心只想着怀中可爱的儿子,并未觉察到康熙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之色,自顾自摸着小阿哥柔嫩的小脸蛋儿,柔声叨念着:“额娘的小福宜,额娘一定会将你养的胖胖的……你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么瘦小,额娘一想到你那时候的样子便觉得十分心疼!额娘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知道么?” 康熙心中越发心烦气躁,有些不悦的说道:“胤祜是男孩子,岂能如此骄纵?你只管一直唤他的乳名,长此以往,只会将他宠溺坏了!” 年兮兰微微一愣,柔声解释道:“妾身在宫人们面前,一向只唤胤祜的大名,只在皇上面前或是无人之时,才会唤他的乳名。再说,这福宜的名字还是皇上亲自取的呢,妾身只在私下里偶尔唤一两声,又有什么要紧?若是这名字取了来,却一直不唤,也会有些奇怪呢!” 康熙也知道年兮兰所言有理,然而心中就是觉得十分不舒服。 年兮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康熙的脸色,此时已经发觉康熙神色有异,再想起康熙今日曾经前往永和宫审问德妃,心中再次涌起强烈的不安。 年兮兰轻声唤来奶娘,命其将胤祜带到偏殿休息,又为康熙冲泡了一杯热茶,递到康熙手中,柔声劝道:“皇上可是觉得累了?不如先喝一杯热茶,而后早些休息吧。妾身近几日向孙嬷嬷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法,不如让妾身为皇上按一按,松一松筋骨?” 康熙喝了一口茶水,果然是自己最为喜爱的西湖龙井,又见年兮兰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瞪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讨好的望着自己,康熙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德妃所言的重生之魂,心里仿佛被针刺一般,泛起绵绵密密的疼痛。 康熙放下手中的茶杯,凝视着年兮兰的清澈见底的双眸,缓缓言道:“皇宫选秀,三年一次。按照宫中的规矩,八旗闺秀从十三岁至十七岁,皆要参加选秀,在此之前,不可私自谈婚论嫁。依祖制,未经遴选的女子,私相嫁聘者,自都统、参领、佐领及本人父母族长,都要分别议处。然而法理之外,还有人情。青梅竹马、男欢女爱,亦为人之常情。” 年兮兰越听越是糊涂,不禁轻轻蹙起秀眉。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忽然展臂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狠狠闭了闭双眼,勉强压下心中疯狂的嫉妒,尽量将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询问道:“兰儿入宫之前,可有心仪的男子?” 年兮兰纤柔的身子狠狠一震,想要挣脱康熙的怀抱,却被康熙用力按在怀中,始终无法挣脱。 年兮兰委屈的落下眼泪,轻声解释道:“皇上如此质问妾身,莫非是怀疑妾身的清白么?皇上应该记得,在储秀宫偏殿的美人榻上,妾身……妾身是否为清白之躯,皇上难道看不出来么?” 康熙心中一痛,却依然沉声询问道:“朕自然知道你的身子是清白的。可是,朕如今想知道是你的心是否也同样清白?” 尽管不知德妃究竟对康熙说了什么话,年兮兰心里却清楚的意识到,无论德妃是如何做到的,她的确已经使康熙对她产生了怀疑。年兮兰又急又气,心中既觉得十分委屈,又无法控制的涌起阵阵伤心与失望。 年兮兰苦笑一声,哽咽的回答道:“既然皇上已经疑心妾身,纵然妾身跪在皇上脚边,涕泪横流、诅咒发誓的向皇上保证,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妾身。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再问,直接下旨将妾身打入冷宫岂不好?” 康熙心里也不舒服,然而却依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当年你入宫参选之时,德妃与宜妃都曾向朕请求,希望朕可以将你赐婚给四阿哥或是八阿哥。”康熙捏着年兮兰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锐利的凤眸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年兮兰的盈满泪水的双眼,沉声问道:“在四阿哥与八阿哥之间,你更心仪何人?当年你应该也对德妃和宜妃的打算有所耳闻吧?那时候,你心里有何想法?是否也曾暗自期盼着以侧福晋的身份嫁给年少有为的四阿哥或是八阿哥?” 年兮兰听着康熙的声声质问,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却倔强的咬着嘴唇,大胆的与康熙锐利的目光对视,固执的不发一言。 “回答朕!”康熙收紧手臂,揽住年兮兰的纤腰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声色俱厉的命令道:“回答朕!你是不是也曾暗自期盼过嫁给其他男子?” 年兮兰盈满泪水的双眸满是委屈与难过,一滴晶莹的眼泪滑落脸颊,却没有像康熙预料中那般为极力否认,为自己辩解,反而黯哑着嗓音低声道:“妾身的确曾经如此想过。” 康熙难以置信的望着年兮兰,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沉声怒斥道:“放肆!” 康熙说罢,一把将年兮兰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床榻前,将年兮兰直接扔入柔软的床榻上,随即倾身上前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 康熙双目刺红的望着身下的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迎着康熙惊怒的目光,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悲伤地浅笑,缓缓解释道:“莫说再说一遍,就算再说十遍、百遍,妾身也会谨遵皇上的旨意。妾身不但想过若是嫁给四阿哥或是八阿哥,自己应该如何去做,妾身还曾经想过若是被皇上赐婚给其他皇子或是宗室亲贵,甚至落选以后,自己应该如何自处,何去何从。但是那又如何?那些只是不曾实现过的想法而已,难道皇上在听到德妃和宜妃的请求之时,竟然从未动过将妾身赐婚给其他人的念头吗?” 康熙此时已经被年兮兰大胆的言语刺激得头脑发昏,从永和宫压抑至今的妒火烧迅速毁了康熙仅剩的理智。此时此刻,康熙已经无暇细想年兮兰言语间的无奈与未尽之意,只想用最为原始直接的方式,宣告对身下这名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绝对的占有。   ☆、第104章 ,请支持哦O〔∩_∩〕O 床头吵架床尾和,柔情蜜意羡煞人 康熙望着固执倔强的年兮兰,心中对于她的渴望越加强烈。康熙扣住年兮兰的纤腰,利落的撕破她身上精美的旗装,用力的将自己埋入她毫无准备的身子。 康熙感受着怀中女子疼得僵直了身子,却依然压下心中的疼惜,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道:“说,你是朕的女人。你是只属于朕的女人!” 倘若年兮兰当真是年仅十七岁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只怕此时早已因为康熙莫名的指责而伤透了心,或是固执的与康熙对抗到底,或是灰心绝望自暴自弃,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会将康熙推得更远,使两人之间已经产生的裂痕越来越大。到时候,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对年兮兰和三个孩子而言,可谓百害而无一利。 然而,年兮兰由于上一世的经历,以及在紫禁城内飘荡百余年的所见所闻,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以及帝王共有的特点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正因为如此,年兮兰才能敏锐的觉察到康熙愤怒严厉的语气中隐藏的妒火。年兮兰愕然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年兮兰轻叹一声,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康熙宽厚的肩膀。康熙清晰的感受到身下的女子因为自己霸道强势的动作而心跳得飞快,纤柔的身子仿若一滩温暖的春水,柔顺的迎接包容着自己,身上原本清淡的香气渐渐变为浓郁魅惑的甜香,明明已经被自己撩拨得乱了呼吸,却依然固执的紧咬着嘴唇,不肯说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年兮兰柔顺的回应更加激起了康熙心中难以控制的占有欲,康熙强势的握住年兮兰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双臂置于头顶,正欲开口之时,却忽然瞥见年兮兰白皙的手腕上那抹虽然已经淡去却永远难以祛除的疤痕。 康熙身子一震,猛然想起当日在咸福宫偏殿内,年兮兰曾经为了保住清白而一心求死的固执与决绝。想起那时候年兮兰奄奄一息的模样以及从狰狞的伤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康熙心痛之余,恍然发现自己险些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竟然狠狠的伤害了这位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女子。前世如何,毕竟是飘渺无影、难以考证之事,然而今生今世,兰儿却是真真正正完全属于他的女人。 康熙深邃的凤眸中愤怒与妒火渐渐消散,只余下挥之不去的后悔与心疼。康熙停下霸道强势的动作,怜惜的亲吻着年兮兰手腕上的伤疤,随后与年兮兰十指交握,轻柔细腻的吻点点落在年兮兰的额头、黛眉、脸颊以及耳畔,并在年兮兰极为敏感的脖颈间缠绵,直到她忍不住松开了紧抿的嘴唇,溢出悦耳动听的娇吟,康熙才再次俯下身子,拥着怀中的女子共享云雨之乐。 因为顾念着年兮兰的身子,尽管康熙食髓知味,尚未尽兴,却依然仅要了年兮兰一次,便放过了她。康熙不顾年兮兰害羞的抗拒,坚持亲自查看了她的身子,确定她没有被自己适才的鲁莽伤到以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康熙尽管心中十分后悔,但是纵使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康熙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康熙憋了半天,只将年兮兰更紧的拥入怀中,轻柔的吻了吻她红润未消的俏脸,柔声道:“睡吧,朕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刚刚,朕有没有弄疼你?” 年兮兰委屈的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红,轻声说道:“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疼,之后渐渐的就不痛了。” 康熙怜惜的轻抚着年兮兰柔顺的长发,叹息道:“朕记得以前在你于乾清宫为朕侍寝的时候,朕还曾经答应过你,永远都不会让你再疼。这一次,倒是朕食言了。” 年兮兰噗嗤一笑,仰头在康熙耳边喃喃低语道:“皇上其实早就已经食言了。犹记妾身生宝宝的时候,可是疼得紧呢!” 康熙心里一暖,只觉得先前的隔阂与裂痕逐渐消失。康熙紧拥着怀中女子娇柔的身子,心中竟觉得异常满足。 年兮兰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前,听着康熙沉稳有力的心跳,微微勾起唇角,轻轻闭上了双眼。 康熙拥着怀中娇小的女子,心里回想着与她初见以来发生过的种种过往,渐渐的睏意袭来,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当康熙昏昏欲睡之际,却意外的觉察到怀中的女子轻轻动了动,随后唇上一暖,竟然被年兮兰轻柔的印下一吻。 康熙心中欢喜,正在犹豫要不要起身扑倒怀中调皮的小女人的时候,却听年兮兰柔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兰儿是只属于玄烨的女人。永远……” 康熙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翻身将年兮兰再次压在身下,尽管顾念着年兮兰此时虚弱的身子,不曾做到最后一步,但却依然拉着年兮兰缠绵半晌方才作罢。 半晌之后,被康熙拥在怀中的年兮兰红着脸颊,低声问道:“皇上刚刚不是已经睡着了么?怎么会忽然醒过来呢?” 康熙低声轻笑起来,捏了捏年兮兰红润的俏脸,挑眉道:“朕刚刚的确已经睡着了,却又被一位喜欢偷吻朕的小丫头给吵醒了!既然兰儿如此热情,朕总不能让兰儿失望的,是不是?” 年兮兰娇嗔的瞪了康熙一眼,羞红了脸颊靠在康熙怀中,米分拳轻轻落在康熙的肩膀上。康熙非但不觉半点疼痛,反而觉得怀中的女子可爱至极。 翌日清晨,当年兮兰起身之时,康熙早已前去乾清宫上朝。年兮兰在芳婉与木槿的服侍下用过早膳,正哄着三个孩子玩耍,便见刘声芳前来诊平安脉。 刘声芳先是恭喜年兮兰身子恢复得极好,随后却面露不安的神色,支支吾吾的呈上一碗暗色的汤药。 年兮兰微微蹙起秀眉,指着面前的汤药询问道:“这是什么药?” 刘声芳咬了咬牙,正欲开口回答之时,却见康熙亲自走了进来,伸手从他的手中取过药碗,挥手令他退下。刘声芳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退出殿外。 年兮兰站起身子向康熙福了福身,柔声询问道:“皇上今日怎得回来得这般早?” 康熙浅笑道:“今日早朝没有什么大事,因此朕便回来得略早一些。” 康熙将药碗递到年兮兰手中,柔声解释道:“你此次生产之时遭遇难产,胎位不正险些出了事。朕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后怕不已、心有余悸。左右朕与你已经有了三个可爱的儿女,况且,你年纪尚轻,朕也不愿你由于接连为朕怀孕生子,反而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因此,朕特意命刘声芳配了药性温和的避子汤。这幅汤药既有避免怀孕的功效,又不会伤及你的身子。等过些年,朕与你再想要孩子的时候,只需停药便可以再次有孕。朕怕你多心,胡思乱想误会了朕,因此,朕特意赶回翊坤宫,亲自将这碗药端给你。” 因着康熙的柔声抚慰,年兮兰心中的疑惑尽去。想到自己已经有了两子一女,年兮兰也不愿罔顾自己的身子于短期内再次怀孕生子,因此也便欣然的接受了康熙的安排,柔顺的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相比前世胤禛与子嗣一事上的欺瞒与利用,对于如今康熙的坦诚相告,年兮兰非但没有半点难过,反而于心中隐隐泛起一阵欢喜。 年兮兰望着康熙疼惜怜爱的目光,心中十分清楚,眼前这位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手握天下生杀予夺大权的大清帝王,心中对于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若非如此,高傲自负如康熙,又岂会对后宫妃嫔耐心解释自己的决定? 年兮兰心念一动,倾身投入康熙的怀抱,伸出藕臂紧紧的抱住康熙的腰,心有余悸的轻声道:“皇上昨晚吓坏妾身了……妾身又慌又怕,更觉得十分伤心……” 拥着心仪的女子,康熙心中一片柔软,“兰儿莫怕,昨日朕实在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样的使你伤心的事情。以后,朕再也不会如此伤兰儿的心了……” “说到嫉妒,真正应该担心害怕、不安嫉妒之人,应该是妾身吧!”年兮兰幽幽一叹,委屈的瞥了康熙一眼,轻声说道:“毕竟,如今拥有三宫六院、无数美貌妃嫔的人可不是妾身……” 康熙哑然失笑,同时又因为年兮兰为他吃醋而暗自欣喜。“兰儿切莫胡思乱想,朕对你和三个孩子如何,你最是清楚不过。朕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 年兮兰听闻康熙提及三个宝贝,随即又想起一件令她颇为担忧的事情,不禁抿了抿嘴,不安的询问道:“若是皇上不喜欢,妾身以后不唤三个孩子的乳名便是。” 康熙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朕昨晚的胡言乱语,兰儿不必放在心上。这三个名字可是朕亲自为三个孩子所取的小名儿,个个都是有福气的好名字。你说的很有道理,名字就是用来被人唤的。若是只取了名字,却又放置不用,那才是怪事一桩呢!” 此时此刻,康熙早已经想得十分清楚。即使德妃所言有可信之处,却也有着不少疑点。就以德妃自称为胤禛求娶年兮兰,只为刺激宜妃一事,只怕便有不尽不实之处。   ☆、第105章 ,请支持哦O〔∩_∩〕O 康熙查获秘药之迷,德妃费心挑拨离间 华灯初上,京城的倚红楼却正是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倚红楼的头牌姑娘芙蓉正满面忧色,恹恹的望着梳妆镜中自己娇媚却落寞的容颜,心里不禁想起那个总是让她牵肠挂肚却又对她若即若离的男子,虽然如今的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然而芙蓉的心里却依然难以避免的涌起莫名的哀伤与淡淡的愁绪。 鸨母李妈妈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也不等芙蓉回答便直接推门而入。 李妈妈看见芙蓉仅着一件桃红色家常衣衫,披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脸色略苍白,尚未梳妆,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直言劝说道:“你已经接连两日不曾好好的吃过东西了,也不愿梳洗打扮,甚至也不肯出门接客。难道,你还真打算给图公子守身不成?” 见芙蓉默不作声,李妈妈心里又急又气,恼怒的训斥道:“你可别傻了!那位图公子一看便是出身高贵的满人,显然家中必定早有妻妾,到倚红楼不过是来寻欢作乐的。纵使他是你的第一位恩客,你与他能够有缘做几日露水夫妻也便到了极致了。况且,那位图公子莫说根本不曾有过为你赎身的念头,就连包养你的想法都不曾对我提过半句。可是你倒好,不但不知早些收收心,反而放任自己一头栽进去!真是枉费了我对你多年的教诲!” 李妈妈轻叹一声,好言好语的相劝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世间男子皆薄情。与其依靠男人,还不如趁着自己年轻貌美的大好年华,好好接客,多给自己攒些银钱要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了,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狗屁!只有这沉甸甸的金元宝和银票,才站得稳、敲得响!才是你此生最好的依靠!” 芙蓉用手中的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头道:“李妈妈说的是!这几日,倒是芙蓉糊涂了……” “你能够想通这些事情,我也总算可以放心一些了!”李妈妈见芙蓉终于松了口风,心中一喜,连忙打蛇随棍上,凑在芙蓉身边兴致勃勃的建议道:“今儿倚红楼来了一位姓乔的外地商贾,听说家中还是苏州首富,出手极为阔绰。尽管那位乔老爷已过不惑之年,但是却生的一幅斯斯文文的好相貌,一看便是风雅之人。乔老爷眼光极高,寻常的姑娘根本连看都肯不看上一眼,刚一进来便指名要见咱们倚红楼里的头牌姑娘呢!你赶紧用些膳食,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给我好好的招待乔老爷,事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芙蓉想起心上人的绝情,终于心灰意冷,点头同意了李妈妈的建议。 等到芙蓉梳洗打扮过后,身着浅米分色襦裙,画着艳丽的桃花妆出现在乔老爷面前的时候,着实令见过不少美人的乔老爷惊艳了一番。 李妈妈一见乔老爷目不转睛的望着芙蓉,那闪烁着欲火的视线仿若黏在芙蓉身上一般,不禁掩口而笑,对芙蓉使了一个眼色,嘱咐她多敬乔老爷几杯酒,随后便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并且不忘仔细的替两人关好房门。 见乔老爷对芙蓉极为满意,李妈妈原本还做着数银子数到手软的美梦,然而不过一刻钟功夫,却听手下的龟公忐忑不安的前来报信,称不知那乔老爷用了什么手段,竟将一向柔婉怯懦的芙蓉折磨得又哭又叫,那凄厉的叫声实在令人不寒而栗,也不知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李妈妈皱了皱眉,匆匆赶到芙蓉的房门前,只见乔老爷衣衫不整的推门而出,怒斥道:“不过是一届残花败柳,还在这里给爷装什么三贞九烈!叫得比杀猪还难听,真是晦气!” 李妈妈只当芙蓉还念着旧情,因此才对伺候其他男人百般抗拒,心中早已经把芙蓉鞭打了几百遍,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连连向乔老爷道歉,随后又安排了两位容貌出众、颇具才艺的姑娘前去服侍乔老爷。 成功的安抚了乔老爷这位金主,李妈妈脸色一变,怒气冲冲的闯进芙蓉的卧房,正要厉声怒骂,却发觉仰面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芙蓉的有些古怪。李妈妈狐疑的走上前去,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芙蓉的鼻息,随即身子狠狠一抖,吓得后退三四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床榻上的芙蓉身着的轻薄沙衣此时已经凌乱不堪,身下更是红白交织污浊一片,秀美的双眼紧紧的闭着,苍白的嘴唇已经被自己的贝齿咬出血来,却是生机已断,魂归离恨天。 侍候芙蓉的小丫头糯儿跪在一旁哭个不停,一直恳求李妈妈为芙蓉做主,还说自己刚刚亲耳听到芙蓉大声呼痛,声音凄厉,必定是受了乔老爷的凌虐才会丢了性命。 李妈妈见一向乖巧听话的芙蓉年纪轻轻便落得这般下场,心中也有些难过。然而想到那位财大气粗的乔老爷,李妈妈又着实不愿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形下得罪一位颇有财势的恩客。 当晚,李妈妈又亲自向两位服侍乔老爷的姑娘询问乔老爷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两位姑娘却纷纷红着俏脸,称乔老爷是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风雅之人,不但不曾为难过她们姐妹,之后更是出手阔绰得给了不少赏银。 李妈妈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认定芙蓉必是由于自己心里的执念才会如此抗拒服侍其他恩客,又或是得了什么急症,才会忽然暴毙。 尽管芙蓉是京城颇有名气的倚红楼里最为美貌的姑娘,却也仅是一位出身花街柳巷的女子罢了。她的死,仿若一粒微小的尘埃落入海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引起便逐渐被人们遗忘于脑后。然而李妈妈万万没有想到,芙蓉的死却引起了当今皇上的关注。 乾清宫内,康熙望着暗卫呈上的密折,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仵作为芙蓉检查后所得的结果,芙蓉真正的死因竟是心脏碎裂而死,但是身上却又没有任何外伤,实在诡异之极。根据芙蓉生前咬破的嘴唇与断裂的指甲来看,她临死前必是经过十分剧烈的挣扎所致,那万分痛苦的神色倒像是经历了一场极为残酷的凌虐。 按照芙蓉的身份,康熙原来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的委屈与死活,但是,由于这一个月来芙蓉唯一的入幕之宾正是康熙一个半月前安排试药的侍卫图尔赛,正因为如此,康熙才会对此事格外在意。 按照康熙对德妃的了解,她之所以会如此痛快的认下所有罪责,只怕心中却不会甘愿就此罢手。而德妃献上的所谓的具有能解百毒、强身健体功效的秘药,或许便是她正在筹谋的另一个诡计。事实上,早已对德妃毫无信任的康熙其实从未想过要服用德妃呈上的秘药,之所以会命人试药,只不过是想要尽快查清楚德妃的阴谋罢了。 康熙想到德妃曾经对年兮兰屡加谋害,因此便直觉的认为德妃所献之药,真正的目的也极有可能是想要对年兮兰不利。因此,康熙特意嘱咐负责监视图尔赛的暗卫,除了要查清楚图尔赛服药以后的身体状况以外,更要格外留意图尔赛的妻妾有何不妥之处。 康熙合上密折,站起身子在殿内来回踱着步。琢磨着芙蓉的死因,康熙脑海中恍然想起咸福宫偏殿内年兮兰手上不断涌出鲜血的狰狞伤口。脑中仿佛划过一道光亮,康熙忽然猜到了德妃真正的目的,却令康熙一向冷硬的心狠狠一紧,心中竟然涌起一阵后怕。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唤来负责监视图尔赛的暗卫,低声吩咐了暗卫几句话,成功的令一向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暗卫嘴角一抽,愕然片刻,才恭敬的领命而去。 图尔赛身材魁梧,相貌英俊,因为孔武有力、身手不凡,年纪轻轻便被选为御前侍卫,可谓年少得志、平步青云。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图尔赛虽然家中已有娇妻美妾,却依然喜欢在外面风花雪月。但是,自诩风流却不下流的图尔赛对于良家妇女一向敬而远之,即使面对青楼里的姑娘,也本着你情我愿的态度,从不做霸王硬上弓的这样的事情。但是,图尔赛心中只将这些青楼女子当做逢场作戏的对象而已,从来不曾动过将她们娶进门的念头。 然而,最近图尔赛却感觉自己的魅力莫名的增强了许多,但凡是与他有过几夜欢愉的青楼女子,皆不约而同的坚持要为他守身如玉,宁死也不肯再伺候其他恩客。渐渐的,甚至不乏有心之人将倚红楼芙蓉姑娘忽然暴毙一事说成是为情所困愤而自尽,着实令图尔赛烦恼不已。 更加令图尔赛惊慌不安的是此事竟然惊动了康熙。于是,在被康熙一顿严厉的申斥以后,图尔赛顿时觉得羞愧不已,恍然发现自己先前竟然做了许多荒唐的错事。自此以后,图尔赛倒是再也不曾踏足过烟花之地,老老实实的守着家中的一妻两妾过起了安生日子。 然而,对于康熙而言,这场风波并没有过去。 康熙冷肃着面容听着暗卫的回禀,额头青筋暴起,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怒火,“所以,那些与图尔赛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只要再被其他男子染指,便会疼痛难忍、痛不欲生,甚至还会因此失掉性命?” 尽管暗卫也觉得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然而毕竟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实在不容质疑,心中亦满是疑惑,暗想当初皇上给自己密旨,命自己亲自前往青楼试探那些与图尔赛有过交往的女子时,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然而皇上如今却依然如此震怒,可见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自己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暗卫出手而立,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奴才按照皇上的吩咐,假扮成恩客前往青楼,逐一试探过近些日子曾经与图尔赛欢好过的女子。尽管只是碰触与亲吻,却已经令她们惨叫不止、大声呼痛,最为严重的一位女子还曾经痛得晕了过去,呼吸微弱,几乎摸不到脉息。好在后来缓了过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康熙右手紧握成拳,深邃的凤眸中利芒乍现,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肃杀之气,惊得在一旁侍奉的暗卫与李德全心惊胆战。 康熙的怒火,自然需要有人来承受。于是,被禁足于永和宫寝殿的德妃在时隔两个月后,终于再次见到了满面怒容的康熙。 康熙凝视德妃半晌,怒极反笑,将手中的玉瓶在德妃面前晃了晃,冷哼一声,嗤笑道:“好一个能解百毒的进补之药,竟然是暗藏歹毒的催命符!这后宫的嫔妃也多着呢,其中亦不乏朕曾经给予过恩宠的女子。可是,你为何却非要紧紧的咬着熙贵妃不放,屡次千方百计的谋害于她?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令朕百思不得其解。” 德妃恭敬的对着康熙行了一个万福礼,浅笑道:“皇上比妾身预期的来得略早了一些时日呢!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将此药的药效查得一清二楚,皇上的手段着实令妾身万分佩服!只是,妾身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如此生气?这药效尽管霸道了些,不也恰好暗合了皇上的心意么?皇上熟知历史,自然不会忘记西汉武帝刘彻为何要在临终之前,先行诛灭钩弋夫人,还不是担心钩弋夫人年轻貌美,耐不住寂寞,必定会淫乱后宫、干涉朝政!然而依照妾身所见,熙贵妃的美貌,只怕犹在钩弋夫人之上。皇上当真对熙贵妃如此放心,就不怕将来绿云罩顶么?”   ☆、第106章 ,请支持哦 康熙误中秘药,德妃被贬庶人 听了德妃恶意中伤年兮兰的话语,康熙不但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反而冷笑一声,沉声道:“钩弋夫人又岂能与朕的熙贵妃相提并论?况且,朕对熙贵妃如何,也不需要其他人妄加评议!” 德妃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大胆的直视着康熙锐利的凤眸,不怀好意的解释道:“皇上如今对此药如此抗拒,只是由于皇上尚未清楚这副药的妙处所在。等皇上将此药的功效了解清楚以后,必会将此药奉为至宝!或许,皇上还会因此而感谢妾身呢!” “不过是些害人的毒物罢了,又怎会被朕奉为至宝?”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淡淡的说道:“你只管在此信口雌黄,莫非又想出了什么害人的诡计?” 德妃微微一笑,幽幽叹息道:“妾身纵然有万般不是,好歹也曾经尽心尽力的服侍过皇上。妾身与皇上数十年的感情,却比不过皇上与熙贵妃相处的短短两年时光。皇上喜新厌旧若此,岂能不令妾身心寒?” 德妃沉默片刻,又继续解释道:“此药或许对于皇上的女人而言,的确有几分残忍,然而对于皇上而言,却是有着许多好处。此药不但可以使皇上身体康健、精力旺盛,乃至床笫之间都会感受到以往从来不曾体会过得欢愉,那种从身体到心灵、直至灵魂深处彻底占有一名女子的感受,皇上必定从来不曾体会过。只要皇上用过此药以后,但凡宠幸过的女子无论先前心里是否心仪皇上,之后都会因为药效的影响,情不自禁的对皇上倾心;她们的身子更会完全的臣服于皇上,只要皇上想要宠幸她们,她们便只能柔顺的躺在皇上身下,婉转承欢。即使只有简单的拥吻,药效对于这名女子的影响也会持续一年以上才会逐渐消退。而此药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可以使皇上宠幸过得女子终身为皇上守身如玉。若是她们被其他男子带有欲望的碰触,便会痛不欲生,甚至会心碎而死。皇上您看,这样的药效是不是有着诸多好处呢?” 康熙右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冷笑道:“朕贵为大清帝王,想要得到一名女子,莫非还需要用到如此阴险下作的手段不成?” 德妃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这对于皇上而言,此药可谓百利而无一害,皇上又何必如此震怒呢?”德妃目光微闪,故意对康熙解释道:“妾身早在老四和十四大婚之前便已经让他们兄弟二人服下此药了。直到今日,老四和十四的后院也都十分安宁,并没有出什么乱子。皇上如此在意此事,莫非……皇上心里深处其实也对熙贵妃放心不下?” 想到康熙一向心思细密又格外多疑,因此,德妃在得知庶妃钮祜禄氏曾经对康熙告密,称她于咸福宫事发当日,曾在咸福宫附近见过雍亲王胤禛,之后德妃便细心谋划了这个局,不但将此药参在膳食中让胤禛兄弟二人服下,并且故意在此刻自然的对康熙提及此事,以求为胤禛洗脱嫌疑。 “放肆!”即使是从未对高位妃嫔动过手的康熙听闻德妃放肆的言语,都险些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直接赏德妃一个耳光。康熙愤怒的将手中的玉瓶用力的摔在地上,震怒道:“一派胡言!朕对熙贵妃一向信任有加,又有何放心不下?朕现在就毁了这害人的毒物!” 被康熙摔在地上的玉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药液缓缓流出,发出丝丝的响声。 德妃望着地下破碎的玉瓶,愕然片刻,却是忽然低声轻笑起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德妃竟是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点点眼泪。 半晌后,德妃才终于笑够了,用手中的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幸灾乐祸的说道:“皇上呵护疼爱熙贵妃的心意,的确让妾身万分感动。只不过,皇上有所不知,若是想要让此药发挥功效,并不一定只有口服药物一种方法。只因此药有着极强的挥发作用,同样会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其效果并不亚于服用此药呢!” 德妃说道此处,还故意拍着胸口感叹道:“好在妾身身为女子,并不会受到此药的影响。况且,如今妾身又已经年老色衰,只怕皇上纵使想要处罚妾身,也不会先亲自勉为其难的宠幸妾身,随后再找其他男子令妾身痛不欲生吧!至少,妾身比熙贵妃幸运一些,此生必定不会遭受这样残忍的痛苦与折磨。皇上,您说是吗?” 此时,康熙心中早就已经愤怒已极。然而怒到极致的康熙不但没有厉声怒斥或责骂德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康熙冷冷的凝视德妃半晌,直到德妃忐忑不安的垂下眼帘,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自以为能够引起朕好奇与在意的那些本事,朕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大清的国运与未来自有朕与列位臣工们费心。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更加不会仅仅凭借一名女子的几句话便随意决断前朝政事。朕原本还打算给你一个痛快,赐你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做一个了断。但是,如今朕却改变了主意。” 康熙平静的语调却令德妃纤瘦的身子狠狠一抖,忽然觉得不寒而栗,“朕忽然觉得你犯下如此大错,倘若直接要了你的性命,似乎太过便宜你了。因此,朕不但不会即刻取你的贱命,反而会责令太医们好好的为你续命。朕会让你活着,痛苦的活着,每一天都生活在悔恨之中,为你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朕会将你贬为庶人,将你囚禁于冷宫之内,终身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准你踏出冷宫半步。你心肠歹毒、善妒失德,不配为贵人之母。朕会下旨更改玉牒,将你所出的几位子女记在宜妃名下。” 望着德妃愤愤不平的脸色,康熙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你有所不知,朕原本一直十分看好老四,觉得他办事沉稳、才能出众,还曾想过将大清的江山社稷托付给老四。可是,如今看你这幅嘴脸,朕又改变了主意。老四虽然现在看着还算不错,但是,他的身上毕竟流着你的血,保不齐他也会承继你的阴险与诡诈。好在朕还有其他许多位阿哥,朕还可以慢慢甄选适合的储君。老四若是知晓他因为你这位心肠歹毒的亲生额娘而丢了曾经近在咫尺的皇位,不知心中又会作何感想?朕对此也好奇的狠,一定会找个适当的机会,好好的问问老四心里的想法。” 德妃呆呆的望着康熙,半晌后才想清楚康熙刚刚所言的含义,顿时恼羞成怒,发疯一般的扑向康熙,却被康熙身后的两位暗卫利落的拉住手臂,被迫着跪在地上。 德妃厉声怒骂道:“滚开!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随意的拉扯本宫的衣裳!你们对本宫如此无礼,难道就不怕皇上震怒,将你们两个胆大妄为的男人直接拖出去,将你们去了势,让你们去做那没有子孙根的太监吗?” 康熙望着德妃发髻凌乱、面色狰狞的狼狈模样,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怜悯,反而觉得犹不解恨,冷声嗤笑道:“朕怎么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规矩,身犯重罪的庶人也敢自称本宫,真是可笑之极!” 得知因为自己言行有失竟然连累得胤禛与皇位失之交臂,德妃此时心中早就已经乱成一片,颤抖着身子语无伦次的恳求道:“请皇上明鉴!即使妾身有千般错,但是却与妾身的孩子们没有半点关系!老四那孩子从小就被皇上抱养给孝懿皇后,根本没有养在妾身身边……对了,皇上不是曾经命孝懿皇后抚育过老四么?如此说来,老四也便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了?既然老四早已与妾身没有半分关系,皇上又何必因为妾身的过错而迁怒于老四呢?” “皇后所出的嫡子?你不是已经疯了,正在做白日梦吧?”康熙冷笑连连,淡淡的说道:“朕当年的确曾经将老四交由孝懿皇后抚养,但是却从未更改过玉牒。因此,在今日以前,老四的亲生额娘一直都只是你,是朕曾经亲自册封的德妃。” 康熙望着德妃失神的模样,摇头叹息道:“目正、心正、行正为德,儒家以‘温、良、恭、俭、让’为修身五德。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的所言所行哪里对得起朕赐给你的封号?朕如今只是十分疑惑,当初怎会一叶障目,以为你是一个德行出众的女子,给予你如此尊贵的位分?德妃……哼!你也配!” 康熙语毕,不再看令他满心厌恶的德妃一眼,带着侍从离开了永和宫。 德妃望着康熙远去的背影,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本宫是德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德妃!本宫是德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德妃……” 当晚,满怀心事的康熙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返回翊坤宫安寝,而是独自歇在了乾清宫寝殿。 翊坤宫中,年兮兰抱着被喂养得胖嘟嘟的小胤祜,疑惑的望着忐忑不安的李德全,蹙着秀眉询问道:“皇上染了风寒、龙体有恙?可是皇上今日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刘御医为皇上诊平安脉的时候还说皇上龙体康健、不需进补,皇上怎么会忽然染病了呢?皇上病得可否厉害?有没有发热头晕等症状?” 李德全硬着头皮回答道:“皇上只是有少许发热,已经传御医前去看过,也服用了御医熬的汤药,现在已经渐渐好转……” 年兮兰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追问道:“是刘御医为皇上诊的脉吗?御医都给皇上用了些什么药?” 面对年兮兰一叠连声关切的询问,李德全头上渗出点点冷汗,心中暗暗叫苦。皇上明明龙体安康,却不知为何执意不见熙贵妃,又让他对熙贵妃编造了一番漏洞百出的谎话。若是再被熙贵妃如此追问下去,他恐怕就要编不下去了! 李德全又勉强扯了两句谎话,原以为已经将年兮兰蒙骗过去了,却没想到年兮兰将怀中的小阿哥递到奶娘怀中,径自向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低语道:“也不知皇上现在的情形如何?我还是去乾清宫看一看,才能放心呢!” 无责任小剧场: 兰儿:皇上,以后发怒的时候,不要再乱摔东西了!又浪费又不安全!你看,这下摔出祸来了吧? 康师傅:都怪那玉瓶太不结实,竟然一摔就破,一定是没有牌子的地摊货…… 德妃:儿子,额娘真滴是想要帮你来着……呜呜呜…… 胤禛:汗!额娘你们家都时兴这么帮人么?你已经将儿子的皇位给玩丢了,如今又给儿子追妻之行设置了一个这么大的障碍!你真滴是在帮儿子么?那你以后还是千万别再帮偶了……   ☆、第107章 ,请支持哦O〔∩_∩〕O 李德全见年兮兰执意要前往乾清宫看望康熙,心中转了几圈,连忙小步追了上去,低声劝道:“贵妃娘娘容禀,皇上今日自从永和宫回来以后,便一直心情不愉,晚膳的时候仅用了小半碗细粥。若是等会儿贵妃娘娘见到皇上,还请娘娘劝皇上再用些膳食才好……” 年兮兰点了点头,心中不免忧心忡忡。又想起康熙晌午过后便下旨将德妃贬为庶人,囚禁于冷宫之内,同时更改了玉牒,将德妃所出子女皆记在宜妃的名下,年兮兰心里更加涌起莫名的慌乱,总觉得事情并非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年兮兰走了几步,忽然心念一动,又亲自前往翊坤宫的小厨房亲自煮了一碗阳春面,命芳婉将刚做好的阳春面小心的放入精美的食盒中,乘着步辇行色匆匆的向乾清宫行去。 年兮兰站在乾清宫寝殿外,犹豫半晌才轻轻推开殿门,提着食盒独自一人放轻脚步走进殿内。 康熙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卷书,然而看了半天却没有翻过一页,此时正微微眯着双眼,默默的出着神。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康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沉声道:“夜里风凉,兰儿怎么来了?” 年兮兰绕过屏风,来到康熙面前,向康熙福了福身,担忧的说道:“妾身听闻皇上龙体欠安,心中放心不下,因此特意前来乾清宫看望皇上。妾身听闻皇上晚膳用得不多,担心皇上会觉得肚子饿,因此便在小厨房给皇上煮了一碗阳春面。皇上尝尝妾身的手艺如何?” 康熙见年兮兰亲自下厨为自己煮了阳春面,尽管依然没有什么胃口,却很给面子的将年兮兰煮的面吃了大半碗。 年兮兰见康熙眉头紧锁,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心里不由得越发担心,伸手想要摸一摸康熙的额头,看看他是否仍在发热,没想到康熙却向后一退,避开了年兮兰的碰触。 年兮兰望着自己落空的右手,愕然片刻,心中不禁泛起委屈,喃喃道:“皇上……” 康熙望着年兮兰受伤的神色,心中十分心疼,恨不得立即将年兮兰拥入怀中。然而想到自己身上所中之药,康熙又勉强压抑住想要拥抱年兮兰的愿望。 康熙轻轻咳嗽两声,向年兮兰解释道:“朕不慎染了风寒,不想过了病气给你。你还是先回翊坤宫去吧。等朕好些了,便去翊坤宫看望你和孩子们。” 年兮兰见康熙明明没有病得很重,却偏要故意与她保持距离,心中既难过、委屈,执拗的脾气也上来了,竟然不顾康熙的旨意,倾身扑到康熙怀中,伸出手臂紧紧的环抱着康熙的腰,哽咽道:“皇上为何要疏远妾身?难道,皇上当真已经厌倦了妾身,不愿再看到妾身了吗?妾身不怕被过了病气!妾身宁愿染病,也想要陪在皇上身边……” 怀中拥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康熙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思及德妃的诡计与所下的歹毒的秘药,康熙深邃晦暗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厉芒。康熙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眼中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康熙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问道:“兰儿再过两个月,就要满十八岁了吧?” 年兮兰不知康熙的用意,轻轻点头道:“皇上记得没错,妾身就快要满十八岁了!皇上您看,妾身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呢?”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兰儿的确是长高了一些。兰儿以前就只到朕的肩膀,现在却已经与朕的下巴齐平了。朕的兰儿,长大了……” “皇上,您不喜欢妾身长大么?”年兮兰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口,轻声询问道:“妾身生下胤祜以后,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比以前略微丰满了一些。莫非,皇上嫌弃妾身胖了?” 康熙眼中精光一闪,想到年兮兰如今越发玲珑有致的身子,心中暗想年兮兰尽管心思细腻,但终究年纪尚轻,对于男人的心思还不甚了解。岂不知对于男子而言,太过清瘦的女人虽然也别有一番滋味,然而抚摸起来手感总是差上一些。相反,纤秾合度、凸凹有致的身材才更加令男子为之沉醉。 康熙莞尔一笑,柔声安抚道:“兰儿以前太过纤瘦了些,现在这样就很好,朕心里喜欢得紧!” 年兮兰脸色一红,害羞的靠进康熙的怀中。 见康熙终于展颜而笑,年兮兰也稍微放下心来,洁白的素手轻轻抚上康熙的脸颊,轻声询问道:“皇上刚刚为何动怒,并且又不愿意让妾身在旁陪伴呢?不知令皇上心烦之事是否也与妾身有关?” 康熙拉住年兮兰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默然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朕年幼登基,所做过得决定不可胜数。虽然其中也有不少错误的决定,但是,朕却极少过有后悔之事。但是,朕如今想到在你入宫之初,朕竟然不顾你风寒未愈,便命你在储秀宫偏殿为朕侍寝,实在是委屈了你。朕……的确有些后悔了……兰儿那时候,心中也曾埋怨过朕吧?” 年兮兰惊慌的抬起头,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康熙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只怪朕当初从未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几乎是强迫着你成了朕的女人,你若是心中有怨,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被康熙满含愁绪的叹息惹得心思烦乱,年兮兰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心中暗自疑惑,听康熙话中的意思,莫非在已经将自己纳入后宫,在自己已经为他生下两子一女以后,反而打算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年兮兰凝了凝神,只听康熙缓缓言道:“朕今日在永和宫中,误中了德妃的秘药。此药尽管对朕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却有可能使你受到很大的伤害。” 在年兮兰震惊的目光中,康熙将永和宫中药的经过与此药的影响一五一十的向年兮兰解释了一遍。 年兮兰听得心惊胆战,上上下下将康熙仔细打量了几遍,担心的建议道:“皇上可有觉得身子什么地方不舒服么?莫非皇上刚刚发热便是因为误中此药的缘故?皇上有没有请刘御医前来诊脉,万一此药对皇上的身子不利,那该如何是好?” 康熙见此时此刻,年兮兰最为关心的依然是他的身体,心中不免涌起一阵温暖,然而为了真正得到年兮兰的真心,康熙勉强压下心中想要即刻怀抱紧怀中的女子,与她尽情拥吻缠绵的渴望,沉声开口说道:“倘若换做其他妃嫔,朕也不会觉得于心不忍,可是面对你,朕总是不愿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朕现在便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在朕还可以放开你的时候,尽早抽身而退,从今而后,你依然是朕的熙贵妃,朕不会再命你为朕侍寝。等到朕大行之日,朕会为你做好安排,你就换一个身份,出宫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年兮兰被康熙的话惊得浑身发抖,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不知何时,晶莹的泪水早已经滑落脸颊。 康熙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锦帕为年兮兰仔细擦去脸上的眼泪,柔声劝道:“傻丫头,朕只不过是在与你商量事情呢,好好的怎么哭了?” 年兮兰透过朦胧的泪眼,恍然发现康熙从怀中取出的锦帕竟是她刚刚入宫的时候亲手所绣的宝蓝色锦帕。 年兮兰望着锦帕上的青山绿水、幽谷芷兰,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搂住康熙的肩膀,啜泣道:“皇上,您为什么要对妾身说这些奇怪的话?您不要妾身了吗?” 康熙垂下眼帘,轻叹道:“按照满人的规矩,女子改嫁并非不可饶恕的罪孽。朕提出这样的建议,只是希望你此生能够过得更加幸福快乐而已,绝对没有半分羞辱或是轻视你的意思。而若是你选择另一条路……”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某种令人心惊的执念,“倘若你选择另一条路,从今而后,你便只能为朕所有。纵使朕在十年或是二十年以后,先于你离开人世,你也必须终身为朕守节。虽然朕也许只能给你二十年快乐的时光,但是在这二十年中,朕会只宠爱你一个女人,不会再亲近其他女子。朕会用这份独一无二的盛宠,弥补……朕无法陪伴你白首偕老的遗憾……” 年兮兰呆呆的望着康熙,犹不敢相信康熙刚刚给了她这样惊世骇俗的承诺。 “皇上……” 年兮兰回过神来,正欲开口回答,才唤了一声皇上,便被康熙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唇瓣,柔声阻止道:“兰儿不必现在便回答朕的问题。此事事关你一生的幸福,你还是仔细想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朕。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以后,你若是选择留在朕的身边,再来乾清宫见朕吧。” 康熙语毕,伸手将年兮兰脸颊旁边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怜惜的抚了抚年兮兰的白皙的俏脸,随后轻叹一声,命李德全将年兮兰送回翊坤宫去。 年兮兰失魂落魄的走出寝殿,由于心中想着心事,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芳婉连忙眼疾手快扶住年兮兰的手臂,年兮兰才得以稳住身子,险些扭到脚踝。 等李德全返回乾清宫向康熙复命之时,康熙正轻皱着眉头,在寝殿内来回踱着步。 见李德全回来,康熙直言询问道:“熙贵妃刚刚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脸色神色如何?” 李德全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自从离开寝殿以后便是一副失魂落魄、魂不守色的模样,刚刚还险些扭伤脚踝。” 康熙愈加拧紧了眉头,对李德全吩咐道:“传令芳婉与孙嬷嬷等人,这几日要好生伺候熙贵妃,不得有误。倘若熙贵妃情绪有何异样之处,要即刻向朕禀报。” 李德全连忙躬身应诺,心里却越发猜不透康熙此举的用意。 康熙挥退了李德全,取出年兮兰为他所绣的宝蓝色锦帕,望着锦帕上迎风摇曳的兰花,微微勾起唇角,喃喃低语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小丫头,不要让朕等得太久……”   ☆、第108章 ,请支持哦O〔∩_∩〕O 兮兰洞悉康熙心思,温柔试探情意绵绵 年兮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返回的翊坤宫。事实上,她的心在康熙用无比温柔却又透着淡淡忧愁的声音对她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建议的时候,便已经被搅得一片纷乱。 年兮兰清楚的记得当她听到康熙答应放她出宫,甚至准许她可以在他驾崩以后改嫁他人的时候,她的心里不但没有半点欢喜,反而忽然觉得既愤怒、又委屈。尽管年兮兰自重生之后一向只喜欢将眼泪当做夺取康熙宠爱的工具,然而,在那一刻,她却有了想要真正大哭一场的冲动。眼泪就这样触不及防的滑落脸颊,带着年兮兰格外厌恶的软弱与哀伤。那样从心底深处缓缓蔓延开来的刺疼与悲伤,使得年兮兰措手不及,却又偏偏无力反抗。 年兮兰挥退了满面担忧之色的芳婉与木槿,独自一人坐在寝殿中出了半晌神。而后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年兮兰又急急忙忙的从柜子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紫檀木箱子,用钥匙将锁打开,将被她放置于箱子里的几幅巧夺天工的绣品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一幅幅柔美的画卷,铭记着康熙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年兮兰被这一幅幅温情满溢的画面刺得心中一痛,纤纤素手轻轻抚摸着画卷中身着帝王常服的高大男子,脑海中恍然想起在她双目失明、满心彷徨的时候,正是康熙在她身旁悉心照顾、温柔抚慰,陪伴她度过了那段毫无安全感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犹记那时候康熙明明知道她看不见,却依然于中秋佳节特意为她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并且疼惜的将她抱在怀中,温柔的在她耳旁轻声细语,不厌其烦的为她描述烟花绚烂的颜色与美丽的形状。因此,年兮兰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夜的烟花,然而,那些格外绚丽的烟花却深深的烙印在她细腻敏感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年兮兰想起在她双目失明的那段日子里,她时常不敢入睡,害怕被噩梦所扰,可是,那个男人明明政务繁忙,却总是细心的在她睡前柔声安抚,“兰儿睡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而后便当真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伴她一夜好眠。在她因为看不见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烟花之时,那个男人又会温柔的在她耳边安慰她,“朕可以做兰儿的眼睛。朕会将朕看到的美景逐一讲给兰儿听,如此,便如同兰儿亲眼所见一般……” 年兮兰摸了摸自己已经湿润的眼角,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原来,一向到要离开那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她竟是如此的不舍。尽管这份感情比不上前世对胤禛不顾一切的痴恋,然而却如同娟娟细流,滋润温暖着年兮兰冰封的内心,逐渐融化了她在自己心里筑起的冰墙,使她再次感受到真情的温暖。 此时此刻,年兮兰清楚的意识到,她心里根本放不下这个男人,更加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这份情谊无关他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亦无关他滔天的权势,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对她的包容与疼宠,因为他给予她的可贵的真情。 年兮兰想到康熙所言的三日之约,微微勾起唇角。既然是自己下定决心想要抓住的男人,她自然要遵从自己心中的渴望与决定,又何必非要等到三日以后? 年兮兰按捺不住心里迫切想要即刻见到康熙的愿望,脚步匆匆的走到寝殿门口,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蹙着秀眉思索半晌,恍然觉得康熙刚才看似大方的建议仿佛有着一些古怪。 年兮兰知道康熙对她的占有欲一向惊人,否则翊坤宫内也不会清一色的皆是宫女,连一个粗使的小太监都没有。而就在不久前,康熙还曾经因为莫名其妙的醋意霸道的折腾过她,尽管康熙很快又后悔的疼惜她,极尽调情的手段安抚她疼痛的身子,然而年兮兰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康熙曾经一边霸道强势的冲撞着她的身子,一边低头在她耳边沉声命她说自己是只属于他的女人。 难道在短短时日内,康熙便会一改初衷,大度的放自己离开宫廷,并且准许自己改嫁他人?年兮兰越想越觉得此事十分离奇。按照康熙的脾气,就算自己只是有意多看了其他男子几眼,只怕康熙都会恨不得将那个男人一刀斩了才肯罢休;而若是自己当真心仪或是委身于其他男子,恐怕康熙会直接命人将那个可怜的男人凌迟处死…… 年兮兰寻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唇角微扬,溢出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 康熙原以为年兮兰顶多于一两日以后便会前来乾清宫找他,然而他耐心的等到了第三日下午,也未见年兮兰的身影。 康熙一想到芳婉与芳若的回禀,称年兮兰这三日以来好吃好睡,与三个孩子玩耍的时候更是开心的笑个不停,康熙的心中便仿若压了一块巨石般梗堵得难受,竟有些猜不透那个小女人的心思了。 康熙心中满是年兮兰的倩影,竟是连奏折都批阅不下去,只能心烦意乱的在乾清宫内来回踱着步。 李德全感受到从康熙身上释放的阴郁之气,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想要劝又不敢劝,只能在心中不住的祈求上天保佑让贵妃娘娘赶快来乾清宫与皇上好好畅谈一番,解了两人的心结。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使皇上龙颜大悦,也可以让侍奉的奴才们跟着送一口气。 康熙见李德全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更添烦乱,索性将李德全赶到殿外,独自一人在殿内生着闷气,心中设想了无数种收拾那个先是偷走了他的心,又害得他牵肠挂肚、不得安宁的小女人的方法。 李德全盼星星、盼月亮,直到日落西山、漫天霞光之时,才远远的见到年兮兰踏着暮色缓缓步行而来。 李德全欣喜的迎上前去,恭敬的向年兮兰跪地行礼,满脸笑容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皇上已经在殿内等候娘娘多时,娘娘……” 心细如发的李德全此时已经发现年兮兰身上竟然穿着没有品级的衣裙,所用的发饰也极为简洁大方,连一只点翠的首饰都没有用,身旁更是连一个侍奉的宫人都不见,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涌起不祥的预感。 李德全低垂着头,颤抖着声音小声询问道:“贵妃娘娘匆忙间是否忘记更衣了?是否需要奴才派人即刻赶往翊坤宫为贵妃娘娘取更换的衣裳来?” “李公公快起来吧。”年兮兰莞尔一笑,“我并没有忘记更衣。这身藕米分色旗装我很是喜欢呢,因此特意选了这件穿在身上。想必皇上也会喜欢的!” 年兮兰说罢,便向着殿内走去。李德全望着年兮兰的背影,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喃喃低语道:“我弥陀佛、上天保佑……” 年兮兰走进殿内,只见康熙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不知何故,年兮兰竟觉得康熙的背影有些萧瑟寂寥。 年兮兰恭敬的跪在地上,向康熙行了大礼。康熙回过头来,见到年兮兰此身装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难道这个小女人当真决定离开自己? 康熙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年兮兰,用尽全部意志力才勉强压下心中想要即刻将年兮兰拥入怀中的渴望,努力的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淡淡的开口道:“平身吧。兰儿来见朕,可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年兮兰站起身子,一双水润清澈的双眸感激的凝望着康熙,诚恳的说道:“妾身多谢皇上两年来的疼惜与恩宠,更加感激皇上对妾身的包容与体谅。妾身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结草衔环,再报答皇上的恩典。” 康熙双眼微眯,默然片刻方才说道:“兰儿不必如此。你是朕亲自册封的熙贵妃,朕疼宠自己的妃嫔,实乃天经地义之事,并不需要你的感激。不知你的决定……是什么?” 年兮兰低垂着头,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如果皇上恩准,妾身希望可以得到一个重新选择自己未来生活和夫君的机会。” “你说什么?”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顿时僵直了身子,背在身后的右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留下染血的印记。 年兮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大胆的凝望着康熙深邃的凤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妾身谢皇上恩典,给予妾身这个重新选择自己未来生活和夫君的机会。” 康熙只觉得一股妒火直冲脑顶,险些立即冲上前去将这个时刻牵动自己心绪的女子狠狠揉入怀中,在她美丽的身体上印下自己的印记,用行动直接的向她宣告自己的占有,让她好好的认清楚她究竟是属于谁的女人! 康熙正被年兮兰气得头脑发昏,却听年兮兰担忧的询问道:“只不过,宫里有许多妾身舍不得的人呢!妾身可以向皇上求一个恩典,将他们一起带走么?” 康熙心中一喜,而后却又忽然想到按照约定,等到年兮兰可以出宫的时候,他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年兮兰此时提到的舍不得的人,显然不可能是指他。 康熙阴沉着面容,淡淡的开口问道:“不知兰儿舍不得的都是些什么人?” 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浅笑着细数道:“胤禧、悦宁、胤祜是妾身最疼爱的宝贝,妾身自然是舍不得的!芳婉、芳蔺、木槿、孙嬷嬷与妾身相处多时,妾身也舍不得离开她们。还有御膳房最会做冰糖葫芦的张御厨,妾身也打算带走……” 康熙听得额头青筋直跳,阴测测的感叹道:“兰儿舍不得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就在康熙以为年兮兰一定不会说出比刚刚所言更为令他恼火的话来时,年兮兰竟然红着俏脸,试探的询问道:“既然皇上开恩,准许妾身重新选择以后想要过的生活,那么,也请皇上给予妾身自己亲自选择未来所嫁夫君的权力。否则,若是依然盲婚哑嫁,岂不是失了皇上给予妾身这份恩典的本意了吗?” 康熙瞪了年兮兰半晌,方才沉声问道:“不知兰儿心中想要嫁给的夫君,究竟是何模样?” 年兮兰却没有立刻回答康熙的问题,反而忧心忡忡的轻叹道:“纵使妾身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如何?倘若人家不喜欢妾身,不愿意娶妾身为妻,又该如何是好?” 满心妒火的康熙此时只想尽快问出年兮兰心中心仪的男子究竟姓甚名谁,而后用尽种种酷刑将他处死,使那个男子彻底消失,再也不能出现在年兮兰面前,与他争夺年兮兰的芳心,因此并未注意到年兮兰狡黠的目光。 康熙稳了稳心神,耐心的诱哄道:“兰儿美貌多才,只怕天下间的男子都会愿意娶兰儿这样的女子为妻……不知兰儿究竟心仪何人?说给朕听听,朕也好帮兰儿看看这名男子是否可靠?” 年兮兰凝望着康熙,轻声问道:“即使是皇上,也不例外么?” “什么?”康熙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回望着年兮兰,却见年兮兰莞尔一笑,倾身上前扑到他的怀中。 康熙习惯性的揽住年兮兰的纤腰,稳住她的身子,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年兮兰大胆的在唇上印下一吻。 无责任小剧场: 康师傅:o(n_n)o~~朕这是被兰儿强吻了么?壁咚神马的,果然很有爱啊! 兰儿:偶看皇上这么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因此也跟着学了两招向皇上致敬…… 康师傅:朕的招数可多着呢,以后慢慢教你哦!(*^__^*)嘻嘻…… 兰儿:⊙﹏⊙b汗!为何偶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捏?   ☆、第109章 ,请支持哦O〔∩_∩〕O   年兮兰晋封皇贵妃,胤祯独闯冷宫见生母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猛的转头避开年兮兰轻柔的吻,转身将她纤柔的身子抵在窗前,深邃的凤眸闪过一抹恼怒,沉声质问道:“胆大妄为的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大胆的凝视着康熙锐利的凤眸,轻声道:“妾身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妾身心中想要的夫君便是皇上。除了皇上以外,妾身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喜欢上其他男人了……”   康熙眼前一亮,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然而不过片刻,康熙又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伸出手来用力的拍了拍年兮兰的翘臀,惹得年兮兰一阵惊呼。   “小丫头胆子不小,竟然胆敢戏弄朕?”康熙凤眼微眯,咬牙切齿的磨牙道:“既然兰儿早已决定留在朕的身边,为何还要拐弯抹角的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吓唬朕?看着朕为你烦恼、为你吃醋,你的心里很得意是不是?”   年兮兰抿了抿嘴,不服气的辩解道:“还不是皇上先吓唬妾身,还对妾身说出让妾身离开宫廷、准许妾身改嫁他人的话。皇上不知道,妾身当时心里有多难过、多委屈!”   凝视着康熙深邃的双眸,年兮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康熙说道:“纵使皇上再让妾身选择一千次、一万次都好,妾身的选择都只会有一个。皇上,请您记清楚,此次是妾身选择了皇上。因此,皇上根本无需再为以前的往事而耿耿于怀。”   康熙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年兮兰,缓缓言道:“兰儿有所不知,当朕知道自己不小心误中了德妃歹毒的迷药以后,心里着实懊恼得很。朕知道你这个丫头年纪尚轻,不懂情爱,如今对朕有一些好感,只怕也是由于朕格外疼宠你的缘故。朕原本打算等你再长大一些,再与朕多相处几年,你总会有开窍的一天,懂得朕对你的心意,从而回应朕同样的真情。朕要的感情不是儒慕、不是敬畏,也不是习惯性的依恋和陪伴,朕想要得到兰儿可贵的真心,得到兰儿给予夫君的独一无二的爱慕。然而,朕希望完全依靠自己来得到兰儿的真情,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具有神奇功效的秘药!”   康熙伸手轻轻抚摸着年兮兰米分嫩的唇瓣,轻声叹息道:“兰儿选择留在朕的身边,朕已经满心欢喜。因此,在你确定知晓自己对朕的心意以前,朕不会命你侍寝。朕希望你是因为爱慕朕,才接受朕的求欢,而不是被秘药控制,不由自主的对朕倾心、任由朕予取予求。”   年兮兰望着康熙眼中毫不掩饰的疼宠与怜惜,清澈的双眸中显出动容之色,咬着嘴唇默然半晌,方才红着脸轻声说道:“皇上,妾身虽然年轻,但是妾身十分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妾身舍不得离开皇上。也许由于性格使然,如今妾身还无法表现出皇上所想要的那种炽烈的爱慕之情,但是,妾身心里清楚,妾身的确是恋慕皇上的。”   年兮兰坦诚的望着康熙,浅笑道:“至于皇上所忧心的药效,妾身其实并没有半分惧怕。”   迎着康熙疑惑不解的目光,年兮兰尴尬的将视线转向一旁,凝望着宫灯中跳跃的烛火,轻声道:“犹记在咸福宫偏殿内,当妾身得知自己极有可能被皇上以外的男子轻薄的时候,妾身早已经尝到了那种锥心刺骨的心痛。所以,即使没有秘药的约束,妾身此生也只会为皇上一人所有。因此,皇上根本不需要为了误中秘药一事而耿耿于怀……更不必因此刻意疏远妾身……”   这还是年兮兰第一次主动对康熙提及咸福宫偏殿一事,康熙瞳仁一缩,恍然想起当时年兮兰曾经为了守节而狠心的割伤手腕,意图自尽,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康熙怜惜的吻上了年兮兰紧抿的嘴唇,有力的舌强势的挑开年兮兰柔嫩的唇瓣,追逐着年兮兰的丁香小舌,尽情嬉戏缠绵。   年兮兰被康熙强势的拥吻挑逗得浑身发软,无力的靠在康熙怀中,呼吸已经渐渐凌乱,身上清淡的馨香逐渐转为魅惑的甜香,使得康熙眼神越发幽暗。   康熙利落的将年兮兰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榻前,轻柔的将年兮兰放到柔软的床榻上,温柔的亲吻着年兮兰的敏感的脖颈,细腻的吻一路延伸至白皙的耳垂,带着欲望的低哑声音在年兮兰耳边响起:“兰儿放心,从今而后,朕会好好疼宠兰儿。虽然此生朕无法做到身无二妇,但是,今后除了兰儿以外,朕再也不会亲近其他女子。将自己交给朕,可好?”   年兮兰浅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臂轻轻揽住康熙的脖颈,美眸流转,眉尖眼角尽是浓浓的情意,惹得康熙情动不已,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伸手挑开年兮兰旗装上的盘扣,向年兮兰俯下身去。   这明明不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温存,却是格外刻骨铭心的一次缠绵。康熙爱极了年兮兰情到浓时情不自禁的轻喘着唤出他的名讳时娇媚动人的模样,竟是缠着年兮兰几番缠绵,直到怀中的小女人被自己累得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康熙却依然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睡意。   康熙轻柔的在年兮兰红润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心里盘算着原本打算过些年再进行的皇贵妃册封典礼看来只能提前了。因为此时此刻,他只想迫不及待的将世上最好的一切给予怀中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在康熙眼中,只有尊贵的皇贵妃之位,才能彰显他对年兮兰的心意以及宠卿一世的决心。   翌日清晨,当年兮兰尚未醒来之时,康熙便已经颁发了晋封熙贵妃为皇贵妃的旨意,并且定于半个月后的良辰吉日行册封皇贵妃大典。   当年兮兰醒来以后,听闻芳婉、木槿等人皆恭敬的称呼她为皇贵妃,不由得愕然片刻,出神的喃喃低语道:“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一些……”   “快吗?朕还嫌慢了呢!”康熙浅笑着走到年兮兰身旁,无比自然的展臂将年兮兰搂入怀中,怜爱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额角。   年兮兰立即娇羞的红了脸颊,低声劝道:“皇上不要!芳婉和木槿还在呢!”   康熙微笑着捏了捏年兮兰柔嫩的俏脸,“兰儿这容易害羞的性子只怕此生都改不掉了!不过,朕倒是很喜欢兰儿害羞的模样!”   年兮兰娇嗔的瞪了康熙一眼,有些迟疑的询问道:“妾身年纪轻轻,便被皇上册封为皇贵妃,只怕难以服众!”   康熙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柔声安抚道:“有朕做你最为强大的依靠,没有人敢对你有半分不敬!”   “可是……”年兮兰犹豫半晌,才轻声叹息道:“可是,妾身并没有皇上所想的那般宽和大度。至少,妾身可做不来为皇上甄选侍寝人选这样的事情呢!”   “谁说要让你做那样的事情了?”康熙微微挑眉道:“朕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不会反悔。莫非,你不相信朕可以信守承诺?或者,你已经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康熙忽然将年兮兰拉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畔轻声低语道:“若是你不记得了,朕即刻帮你重新回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如何?”   年兮兰吓得一缩脖子,连连摆手,“不必如此!妾身记得清清楚楚,不会随意忘记的!”   康熙却是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年兮兰,柔声说道:“皇贵妃,从来便是帝王用来册封宠妃的位份。兰儿便是朕想要宠爱一生的女子。因此,朕晋封你为皇贵妃有何不可?”   年兮兰见康熙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宫中的规矩,在根本没有适当的理由与契机之时,直接晋升自己为皇贵妃,心中不禁暗暗琢磨着,倘若自己早进宫二十余年,在康熙年轻之时与他相遇,只怕那时候的康熙有太多顾忌,必定不会如同今日一般只因为一句喜欢便肆无忌惮的给予她令人侧目的盛宠。尤其在孝庄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更加不会准许康熙由着自己的性子如此宠爱一位妃嫔。   康熙见年兮兰呆呆的望着自己,竟是出起神来,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的小手,好奇的询问道:“兰儿在想什么呢?竟是想得这般出神?”   年兮兰自然不能直言告诉康熙自己正在想他们二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只是微笑着握住康熙的手,柔声道:“妾身刚刚在想,此生能够与皇上相遇,说不定是妾身一生中发生过的最为美好的事情……”   已经憋了几日的胤祯此时早已按捺不住自己担忧、焦急的心绪,竟然不顾侍卫的阻拦,硬要闯入冷宫之内去见自己的母亲。   侍卫们奉康熙之命严守冷宫,自然与胤祯相持不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胤祯走入冷宫半步。   胤祯急红了眼,上前一拳将侍卫打倒在地,阴鸷的威胁道:“本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亲眼见到额娘!倘若有人胆敢阻拦本王,就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无责任小剧场:   康师傅:兰儿,你刚刚壁咚朕的姿势不太标准,朕来教你神马叫做真正的壁咚└(^o^)┘   兰儿:偶能不学么-_-||   胤祯:刚刚不是讲到偶在英勇牛叉的闯冷宫么?肿么转到这里来了?这样画风不对呀!=_=   ☆、第110章 ,请支持哦〔≧▽≦〕/ 胤祯为母惹怒康熙,胤禛救弟求见兮兰 侍卫们虽然奉康熙之命看守冷宫,不准任何人私自进入冷宫与乌雅氏相见,然而此时见胤祯一副拼命的架势,红着眼睛硬要往冷宫里闯,侍卫们忌惮胤祯皇子的身份,阻拦之时难免畏首畏尾,加上胤祯身手不俗,侍卫们一时阻拦不及,便被胤祯闯了进去。 侍卫们彼此对视一眼,一位脚程最快的侍卫立即奔向乾清宫,向康熙禀报此事去了。 胤祯早已想到乌雅氏在冷宫的日子不会好过,然而,当他亲眼见到头发半白、满脸憔悴的母亲时,不禁呆愣当场,随即眼眶一红,噗通一声跪在乌雅氏面前,悲戚的唤道:“额娘!儿子不孝!儿子来迟了!” 乌雅氏望着跪在自己身旁的胤祯,也伤心的落下眼泪,俯身将胤祯抱在怀中,哽咽道:“额娘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祯儿来看额娘了吗?” 乌雅氏伸出枯瘦苍白的双手,颤抖的轻轻抚摸着胤祯的面容,悲伤的叹息道:“这才几日不见,祯儿怎么瘦了许多?是不是又像小时候那样挑食,不肯好好用膳了?” 胤祯见乌雅氏此时此刻依然惦念着他的身体,又见乌雅氏脸上的皱纹愈加明显,苍白憔悴的模样仿佛生了一场大病,明明比皇阿玛年轻许多,然而此时看来却仿佛比皇阿玛的年纪还要大上十余岁,胤祯的心中不由得越发难过,红着眼睛对乌雅氏保证道:“额娘放心,儿子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救额娘出了这荒凉的冷宫!” 胤祯说罢,又嫌恶的看了看冷宫里简陋的陈设,恼怒道:“这里如此鄙陋,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就连宫女的住所都要比此处好上数倍!皇阿玛为何如此狠心,竟然要如此对待额娘?” 乌雅氏掩面垂泪,涕泣道:“都是额娘无用,不但一时失察,被奸人所害,如今更加连累了你们兄弟二人!额娘……额娘之恨不得一死了之,实在没有掩面再见你们兄弟!” “额娘怎的说出这样的傻话?”胤祯险些落下泪来,声音早已有些哽咽,“额娘一直都是四哥与儿子最为敬重的母亲,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半分改变。就算皇阿玛狠心的更改玉牒,将四哥和儿子记在宜妃的名下,然而在我们兄弟二人心目中,我们的亲生额娘从来只有一位!” 乌雅氏见胤祯愤怒难过的模样,眼中微光一闪,悲伤的哭泣道:“额娘不需要你们兄弟二人为了额娘四处奔走,更加不愿看到你们兄弟俩为了额娘得罪皇上!只是,你们兄弟俩务必要小心熙贵妃,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无害……” 胤祯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将乌雅氏获罪的账算在了年兮兰的头上,再想起胤禛对于年兮兰莫名其妙的痴迷,更加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顶,阴沉着脸色怒骂道:“真是不知廉耻的贱妇,不仅胆敢陷害额娘,并且不知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勾引了四哥……” 乌雅氏心中一惊,焦急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熙贵妃勾引了你的四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非胤禛心中对她也有几分情意?” 胤祯脸色一僵,实在不愿将熙贵妃如今已经被皇阿玛晋升为皇贵妃的消息告诉乌雅氏,正在后悔自己刚刚的失言,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惹得额娘跟着焦急上火,实在是不孝得很。 胤祯正欲开口解释,只听康熙冰冷的声音在冷宫外响起,“老十四,你竟敢违背朕的旨意,私闯冷宫?你还不赶快给朕滚出来!若是等到朕命御前侍卫进去将你绑出来,就不要怪朕不念父子之情,直接按照宫规将你交由宗人府处置!” 胤祯额头青筋暴起,正欲出言反驳,却见乌雅氏担忧的握住他的手,不住的对他摇头,那祈求的目光令胤祯心里一阵难过。 胤祯默然片刻,终于低声对乌雅氏保证道:“额娘放心,儿子自有分寸,四哥也不是任意妄为之人,我们兄弟二人会照顾好自己。还望额娘保重身体,四哥和儿子一定会救额娘出来!” 乌雅氏眼含着热泪点了点头,哽咽着声音劝道:“祯儿快走吧,切莫惹你的皇阿玛生气!” 胤祯郑重的点了点头,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舍,疾步走出了冷宫。 冷宫外,康熙正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眉头紧锁,见到胤祯走出冷宫,不禁冷哼一声,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私闯冷宫?老十四,你可知罪?” 胤祯原本想要说几句服软的话,然而听闻康熙冷硬的语气,再思及冷宫里备受苦难的亲生额娘,又不禁觉得心头火起。竟然直挺挺的跪在康熙面前,大胆的反驳道:“儿臣实在不知身为人子,去看自己的亲生额娘,究竟错在何处?”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冷冷的睥睨着胤祯,沉声道:“你要见你的额娘,为何不去钟粹宫,反而到冷宫闲逛?朕倒是不知宜妃什么时候会喜欢来这荒凉偏僻的冷宫了?” 胤祯猛然抬起头,怒视着康熙,冷声辩解道:“儿臣的额娘不是宜妃,而是德妃!是皇阿玛亲自册封的德妃!” 康熙冷哼一声,怒斥道:“你放肆!” 眼见康熙动怒,周围侍立的宫人与侍卫们纷纷跪倒在地,连声道:“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只有胤祯一人梗着脖子,固执的不肯低头认错,与康熙僵持不下。 相对于冷宫外的剑拔弩张,贵气非凡、精致华美的钟粹宫内却是一片祥和。 钟粹宫正殿内,宜妃一边低头打量着今日胤禟刚刚送来给她的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一边无奈的向胤禟抱怨道:“你们皇阿玛也真是的!他想要如何惩处乌雅氏,我都没有意见,可是他为何偏偏要将乌雅氏的两个已经成年的皇子硬塞到我的名下,还大张旗鼓的更改了玉牒。这下可好了,我都活到这把年岁了,每个月能够见到皇上的次数仅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这么大的儿子!岂不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二人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怎会真心将我当成额娘对待。即使见了面,也只会徒增尴尬而已。” 胤禟眨了眨邪魅的桃花眼,微微勾起唇角,浅笑着劝说道:“额娘何必如此心烦?依照儿子的想法,额娘以往如何对待四哥和十四弟,如今也怎样对待他们便好。倘若额娘忽然对他们太过亲热,只怕他们两人也不会领情。正如额娘所说,他们又不是需要额娘照顾的小孩子,都已经是那么大的人了,并且早已经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他们什么事情不明白?根本不需要额娘为他们操心。”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称八阿哥前来向宜妃请安。宜妃面露笑容,连忙令身边的婢女将八阿哥请进来。 胤禩一袭月白色锦袍,外罩同色马甲,腰间除了代表皇子身份的玉佩以外,别无其他饰物,却越发显得胤禩丰神俊朗、俊逸不凡。 胤禩恭敬的向宜妃请了安,又闲话了几句家常,随后话锋一转,寻了一个借口将胤禟找了出来,直言道:“我刚刚入宫之时曾经见到十四弟急匆匆的向着冷宫的方向行去,想必是去见乌雅氏的。依照十四弟的脾气,只怕会惹出祸来。估计此时十四弟早已经不顾一切的闯进了冷宫,那些侍卫们一向胆小怕事、又怕担责任,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给皇阿玛。若是十四弟因为此事与皇阿玛闹僵,恐怕对十四弟的前途极为不利。我想让你陪我去求一个人。若是十四弟惹怒了皇阿玛,只怕只有此人,才能够有本事劝说皇阿玛暂且放十四弟一次。” 九阿哥胤禟挑了挑眉,疑惑的问道:“八哥为何如此心急的想要救十四弟?” 胤禩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我虽然与十四弟并不算交好,但是当日我被皇阿玛斥责之时,十四弟还曾仗义出言维护。只为了这一份情谊,我也不能任由十四弟像我一样,被皇阿玛夺了封号爵位,闲养在京城里。十四弟还年轻,又文武双全。他将来还可以做很多事。” 胤禟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只要是八哥想要做的事,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八哥做好,更何况只是区区求情这样的小事?八哥直说便是,到底我们现在应该去求何人帮忙救十四弟?” 胤禩笑得如沐春风,“自然是后宫之中执掌凤印,皇阿玛不久前刚刚册封的皇贵妃娘娘。” 听到皇贵妃三个字,胤禟顿时垮下脸来,皱眉道:“咱们能别去求皇贵妃娘娘么?”胤禟微微停顿片刻,压低声音对胤禩说道:“按照宫中规矩,咱们见了皇贵妃娘娘,可是要称呼她为皇额娘的!她今年才多大呀?我只要一想到要唤一个小丫头为皇额娘,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不舒服!” 胤禩却浅笑道:“九弟不必对此事如此介怀。或许,等到九弟亲耳听到咱们的二哥、三哥、四哥亲口唤皇贵妃娘娘为皇额娘的时候,便会觉得非常开心了!” 胤禟眼前一亮,想到已经鬓角斑白的太子二哥以及时常面无表情的冷面四哥见了皇贵妃以后,都要恭恭敬敬的唤一声皇额娘,顿时笑歪了一张俊美的皮相,连连点头道:“八哥说的是!若说别扭,咱们到底是比太子与四哥年轻一些。他们一定要比咱们还要别扭百倍呢!哈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们唤皇贵妃为皇额娘的模样了!” 此时胤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他所期待的情景会如此快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胤禟与胤禩来到翊坤宫正殿的时候,却见胤禛已经恭敬的跪在皇贵妃的面前。胤禟与胤禩皆微微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想到胤禛此时前来求见皇贵妃,应该也是知晓了十四弟的情形,特意前来恳求皇贵妃为十四弟说情的。   ☆、第111章 ,请支持哦 兮兰巧计救胤祯,胤禛怀疑生歹念 胤禩与胤禟一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面老四此时正恭恭敬敬的跪在皇贵妃面前,尽管胤禛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却依然令胤禩与胤禟心情颇为畅快,顿时觉得这一趟翊坤宫的确没有白来,因此也便忽略了向年兮兰请安的时候称呼年兮兰为皇额娘时心中细微的别扭。 年兮兰原本见胤禛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前去冷宫为胤祯解围,便已经有些左右为难,此时又见胤禩与胤禟二人也匆忙赶来,心念电转间忽然想出了解决此事的方法。 年兮兰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柔声道:“几位阿哥赶快平身吧,赐坐。芳婉、木槿,为几位阿哥上茶。” 听闻年兮兰所言,胤禛、胤禩与胤禟均站起身子,分坐于正厅左右两侧的紫檀木椅子上。胤禛坐在左手边首位,胤禩与胤禟则坐于右手边的首位与次位。由于刚刚没有得到年兮兰特别的吩咐,因此,芳婉与木槿按照年兮兰以往待客的习惯,冲泡了一壶康熙以前赏赐的上好的洞庭碧螺春,依次为三位阿哥上了茶。 年兮兰见胤禛只喝了一小口茶,便将茶杯放在一旁,阴沉的面容上难掩焦急之色,也便不再耽误时间,直言询问道:“本宫如今已经知晓四阿哥前来此处,是为了给十四阿哥胤祯求情来的。不知八阿哥和九阿哥此番前来翊坤宫,是否也是为了十四阿哥的事情而来?” 胤禩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恭敬的回答道:“儿臣与九弟此番正是为了十四弟而来。儿臣刚刚入宫之时,曾见十四弟面色忧虑的向冷宫方向行去,因此担心十四弟一时鲁莽,做出私闯冷宫的错事,惹怒了皇阿玛,因此想请皇额娘在皇阿玛面前为十四弟美言几句,帮助十四弟化解此次危机。” 胤禛眉头紧皱,担忧的说道:“儿臣刚刚远远的见到皇阿玛的御驾已经向冷宫方向行去,只怕性格率直莽撞的十四弟已经不顾皇阿玛的旨意,私自与看守冷宫的侍卫们动了手,只怕此时早已经闯入了冷宫。而十四弟又一向有着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毛病,若是他与皇阿玛当面顶撞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胤禛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一双深邃的凤眸坦诚的望着年兮兰,声音虽然并不算大,却带着明显的恳求之意,“皇额娘,儿臣恳请皇额娘前往冷宫一趟,在皇阿玛面前为十四弟美言几句。若是皇额娘能够帮助十四弟度过此次难关,胤禛感激不尽,终身不忘皇额娘的大恩大德。” 胤禛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年兮兰脸上的神色,当他看见年兮兰秀丽出尘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与复杂之色,漆黑如点墨的瞳仁微微一闪,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思量。 年兮兰见自己前世苦苦痴恋的夫君胤禛恭敬的跪在她的面前,规规矩矩的向她行礼请安,按照宫里的规矩称呼她为“皇额娘”,一遍遍的恳求她去救他心爱的十四弟,一时间不禁百味杂陈。然而不知为何,却唯独没有了曾经万分期盼的复仇的惬意与畅快之感。 年兮兰自从入宫一来,与康熙几乎朝夕相对、日夜相伴。虽然仅有短短两年时间,年兮兰却已经摸清楚了康熙的脾气秉性。 侧头沉思片刻,年兮兰轻叹一声,对胤禛与胤禩等人解释道:“三位阿哥对十四阿哥手足情深,令本宫甚感欣慰。然而,本宫却觉得,十四阿哥担忧亲生额娘的安危,情急之下违反了宫规,私自闯入了冷宫,此事或许的确不合规矩,却不见得当真会惹怒皇上。” 三位阿哥微微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皱眉沉思,胤禩不过转瞬间便微微勾起唇角,望向年兮兰的目光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赞赏之色;胤禟眉头越拧越紧,满脸疑惑的望向自家八哥;胤禛则面沉入水,深邃的凤眸愈加幽暗,使他人难以窥见其心中所想。 年兮兰将胤禛等人的神色暗自记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耐心的解释道:“皇上最重孝道,一向侍母至孝,纵使由于一些缘由,更改了玉牒,将十四阿哥记在了宜妃名下,然而,心中却也并不愿意见到十四阿哥对待自己的亲生恩娘翻脸无情。如今十四阿哥私闯冷宫,正是性情率直、颇具孝心。皇上纵然面上斥责十四阿哥几句,心里多少也会对十四阿哥有几分赞赏之情。此时,即使皇上需要一个原谅十四阿哥的借口,他人求情固然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然而谁去求情、如何求情,却也有着天差地别的效果。” “本宫觉得,相对于本宫的贤惠大度,此时此刻,皇上更加希望见到的却是诸位阿哥们之间的兄友弟恭、相互扶持的手足情深。你们与其前来翊坤宫恳请本宫前去向皇上求情,倒不如由你们三人前往冷宫向皇上求情。皇上欣喜之余,也便会顺水推舟的饶过十四阿哥。” 年兮兰声音柔和悦耳,语速不疾不徐,三位阿哥听得连连点头,也便不再多做耽搁,向年兮兰道谢后,便匆匆告辞而去,前往冷宫为十四阿哥向康熙求情去了。 待胤禛等人离去后,年兮兰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又默默出了半晌神,才恍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贴身的衣裳。 此事果然如同年兮兰所料,在匆忙赶去的胤禛、胤禩与胤禟的恳求下,康熙只是对十四阿哥胤祯小惩大诫,但是却没有准许胤祯的请求,依旧将乌雅氏囚禁于偏僻荒凉的冷宫内。 当晚,康熙亲密的将年兮兰搂在怀中,宠溺的点了点年兮兰挺翘的小鼻子,浅笑着询问道:“朕听说老四、老八和老九今日来翊坤宫求你为十四向朕说清来着?” 年兮兰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乖巧的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来翊坤宫求过妾身。但是,妾身却委婉的拒绝了他们……” 康熙挑了挑眉,揶揄的笑道:“兰儿不是已经建议他们亲自去向朕为十四求情了么?已经给了他们这么好得建议,又岂能算是拒绝了他们呢?” 年兮兰红着脸颊,半晌方道:“其实,当几位阿哥唤妾身为皇额娘的时候,妾身心中既觉得十分尴尬,又有些手足无措。妾身……妾身还有些不太习惯……做诸位阿哥和公主们的皇额娘……因此,也便不知应该如何开口为了十四阿哥向皇上求情……”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不但没有责怪年兮兰避重就轻的回答,反而觉得年兮兰既有优雅贤淑、聪慧灵巧的一面,又有娇憨可爱、坦率天真的一面,心里越发喜欢起来。 康熙翻身将年兮兰压在身下,缠绵的吻了吻年兮兰米分嫩的嘴唇,柔声安抚道:“兰儿莫急,以后日久天长,兰儿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由于顾念着年兮兰的身子,康熙纵然被年兮兰身上淡雅的清香惹得心头火起,也只是压着年兮兰厮磨半晌,并未真正行房,仅是略微纾解了一些欲火,便拥着年兮兰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精巧舒适的庭院中,如汐望着胤禛阴沉的脸色,浅笑道:“看王爷的脸色,莫非当真被我猜中了?当皇贵妃听闻王爷开口唤她为皇额娘的时候,脸色的表情一定是既尴尬又复杂吧!可见,王爷此番听我的劝告,故意前往翊坤宫向皇贵妃求情,这一趟,王爷的收获只怕不小呢!” 胤禛默然片刻,沉声说道:“皇贵妃年纪尚轻,如今还不满十八岁。她听闻比她年长许多的成年阿哥们开口唤她为皇额娘,心中会觉得尴尬,也实属平常。此事并不能当做她是重生之魂的凭证。” “王爷如此为她辩白,莫非是已经对她情根深种、情不自禁所致?”如汐嗤笑一声,尖细的嗓音中难掩嫉妒之情,“别忘了,她极有可能便是影响王爷龙运的重生之魂,更有可能是由于前世的积怨,怀恨在心,特意前来向王爷复仇的!王爷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尽早铲除这个祸害他人的异星,等到将来王爷痛失皇位之时,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铲除?谈何容易!”胤禛看着满脸嫉妒之色的如汐,心中闪过一抹不屑与鄙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纵使本王想要对付皇贵妃,也绝不能在宫中轻举妄动。皇阿玛如今对皇贵妃格外疼宠,必定会派遣自己的亲信暗卫前去保护皇贵妃的安危。皇贵妃身旁又不乏精通药理的高手,如今只要是对皇贵妃的身子不利的人与物,只怕尚未靠近皇贵妃的身边,便已经被查了出来。根本伤不到皇贵妃分毫,更别提铲除皇贵妃了!因此,在没有周密的布局以前便鲁莽行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汐沮丧的垮下脸来,皱着眉头寻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兴奋的建议道:“皇上不是一向最喜欢前往避暑山庄驻跸游玩么?依照皇上如今对皇贵妃的疼爱,一定会将她带在身边。倘若王爷有幸能够随行前往,再寻个适当的机会,一定会比在宫中容易下手得多!” 无责任小剧场: 兮兮:亲爱的看文的美女们,这一章的线索明显不?连偶都看出来了!所以,偶不要随驾去避暑山庄游玩了!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康师傅:老婆,莫怕!朕一定会保护好你滴! 渣作者:康师傅,太过自大和轻敌可是大忌哦~ 如汐:【星星眼】王爷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贱女人? 胤禛:【漠然】哪个贱女人,是说你自己么?   ☆、第112章 ,请支持哦 十四质问胤禛心惊,康兮同游避暑山庄 胤禛从京城别院返回雍亲王府的时候,刚进王府大门便听闻管家高福回禀称询郡王两个时辰前便已经来到王府,说有要事要与王爷商议,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 胤禛微微皱了皱眉,未及更衣便径直向前院正厅走去。只因胤禛对于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手足十四弟的脾气秉性了若指掌,胤祯虽然性格直率、偶尔行事鲁莽,然而却从未在大事上与他有过半句戏言。胤禛思及今日在冷宫门前十四弟倔强固执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阵不安,暗暗打算等会儿见到胤祯,一定要好好与他畅谈一番,尽力解了他的心结,否则日后还不知他会闯出什么祸来。 胤禛一边疾步前行,一边向高福询问道:“十四爷晌午来到王府,可曾用过晚膳?” 高福恭敬的回禀道:“福晋也曾前往前院询问十四爷晚膳想要用些什么菜品,可是十四爷却推说不饿,至今仍然尚未用膳。” 胤禛越发拧紧了眉头,“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都是有子有女的人了,竟然还给我玩这绝食的把戏!” 胤禛略微停顿片刻,侧头对高福吩咐道:“你即刻吩咐膳房为十四爷准备晚膳,五彩牛柳、花雕醉鸡、山药羊肉、酱香排骨。再准备两道清淡些的素菜吧……这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就算再不喜欢也该多少吃一些素菜,总是用些油腻的大鱼大肉怎么能行?膳汤嘛,就做一品翡翠白果甜汤吧。这小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喜欢喝些甜汤。真是古怪的习惯……” 高福连忙点头应诺,恭敬的领命而去,心中却暗自感叹:王爷与十四爷果然手足情深,不仅对十四爷的口味与喜好了若指掌,百忙之中还能如此细心的记着吩咐膳房为十四爷准备晚膳。如此看来,王爷对待十四爷要比对待后院的福晋们细心多了…… 胤禛来带正厅,固然见到胤祯正阴沉着面容,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冷肃的面容与紧抿的嘴唇显示着胤祯此时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胤禛走上前去,拍了拍胤祯的肩膀,温言劝解道:“还在为今日冷宫之事生气呢?此时皇阿玛正在气头上,纵使你能够找出适合的理由,皇阿玛也不会同意将额娘放出冷宫。你暂且稍安勿躁,此事若是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给额娘引来更大的祸患。如今,咱们最好静观其变,等待适当的时机,再请求皇阿玛开恩,将额娘的放出冷宫,移住其他舒服一些的殿阁。” 胤祯尽管知晓自家四哥所言十分有理,然而思及冷宫内德妃苍老憔悴的面容,胤祯又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说的倒是轻松?等待时机?咱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一年?两年?还是八年、十年?你知不知道,如今额娘在冷宫之中所过的每一天都万分辛苦,她也有可能熬不到被咱们兄弟救出来的那一天就……” 胤祯猛然顿住口,实在说不下去,高大健硕的身子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半晌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望着胤禛依旧冷静淡漠的面容,胤祯心中又是一阵火大,忍不住怒道:“亏得额娘如此担心你,还千叮万嘱的叮咛我提醒你要小心皇贵妃那个女人!可是你却对额娘漠不关心,你如何对得起生养你的额娘?” 胤禛自从年幼之时由于气恼胤禟顽皮的剪坏了他所养的宠物狗的毛,进而生气的剪坏了胤禟的发辫,因而被康熙斥责为“喜怒不定”以后,便逐渐习惯了收敛起自己的真实心绪,用冷漠的表情对待周围的人与事。胤禛知晓十四弟每次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都会口不择言的乱发脾气,不久之后又会万分后悔,千方百计的将他喜欢的东西送到雍亲王府,向他道歉。因此,胤禛并未将胡乱发怒的十四弟无礼的言语放在心上。 然而,当胤禛听闻自己一向十分疼爱的十四弟以憎恨怨怼的语气提及年兮兰之时,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 见胤禛沉下面容,胤祯心中的怒火愈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冷声质问道:“不知四哥在与如汐缠绵之时,心中所想之人究竟是如汐这个爬床的婢女,还是那位艳绝后宫、高高在上的皇贵妃?” “你在胡说些什么?”胤禛右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指节咯咯作响。若非眼前之人是他从小疼爱的至亲手足,胤禛只怕心中早就已经动了杀念。 胤禛心念电转,恍然明白了为何当日那位名唤如汐的婢女会如此容易的爬上他的床。 胤禛此时当真动了怒,锐利的凤眸之中满是怒火,“如此说来,如汐便是你用来试探我的棋子?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胤祯默然片刻,终于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对皇贵妃有着不应该有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是你别忘了,她是皇阿玛的女人!你一向冷静自持,怎么会做出恋慕皇阿玛的女人这样的傻事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你不仅会声名扫地,更会前程尽毁!你告诉我,是不是皇贵妃她先勾引你的?否则你怎么会在元宵节的宫宴之上对她露出异样的目光!今日在冷宫中额娘还嘱咐我提醒你要小心皇贵妃!那个女人入宫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便可以从一个小小的贵人爬到皇贵妃的位分。若说她是一个没有半点心机和手段的女人,你会相信吗?” 胤禛脸色愈加阴沉,怒斥道:“一派胡言!你莫名其妙的做出这些荒谬的事情来试探于我,仅仅是因为你心里尚未证实的一个怀疑?你这番折腾若是被其他人看出来,你知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胤祯被自家四哥的怒火惊得一愣,心中也不禁暗自反省,莫非当真是自己误会了四哥,否则四哥脸上为何只有愤怒,却并无半点心虚或不安? 兄弟二人默然对视半晌,一时间都有些语塞。正在此时,高无庸带着婢女们将为胤祯准备的晚膳呈了上来。 此时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胤祯除了早膳以外,一直尚未进食,如今已经饿了半天,然而由于心里正憋着气,也没有什么用膳的胃口,于是冷哼一声,便欲转身离开。 然而胤祯转身之际,忽然瞥见桌上的晚膳皆是他最爱吃的菜肴,不由得愕然当场,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胤祯转头望了望依旧阴沉着面容的胤禛,想要开口道歉,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胤祯支支吾吾半晌,忽然对周围侍立的婢女吩咐道:“虽然爷现在没有胃口,但是这些菜肴倒是很对爷的胃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这些菜肴给爷装好?爷要将这些菜肴带回府中当做宵夜!” 望着胤祯落荒而逃、匆匆离去的背影,胤禛深吸一口气,狠狠的闭了闭眼睛。难道自己对年兮兰的心思当真已经如此明显,竟然会让十四弟看出破绽?看来,此事绝对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了,必须尽快做一个了断!否则,年兮兰纵使不是如汐口中所称的影响自己龙运的异星,也必定会成为自己身旁最大的变数。 然而,一向习惯掌控一切的胤禛自然不能容许身旁存在这样一个时刻扰乱自己心绪的变数,深邃的凤眸之中精光一闪,更加坚定了对付年兮兰的决心。 七月初,康熙按照早已定好的计划,带着年兮兰前往避暑山庄。成年皇子中,除了太子胤礽、恒亲王胤祺、淳郡王胤佑奉命留守京城、大阿哥与十三阿哥被圈禁以外,其余成年皇子皆按照康熙的旨意随驾前往避暑山庄。 虽然历经两世,然而此次却是年兮兰第一次来到热河避暑山庄。由于康熙此次仅带了年兮兰一位妃嫔随驾,又将年兮兰留在烟波致爽殿同食同住,并且对年兮兰呵护备至,宠爱之情溢于言表,于是,诸位阿哥以及随驾的宫女太监们皆对皇贵妃所受到的盛宠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然而,无论众人心思如何,表面上皆对年兮兰愈加恭敬。 烟波致爽殿位于避暑山庄正殿之后,是康熙在避暑山庄的寝宫。此殿面阔七间,正中设有宝座,是皇帝接受朝拜之地。西次间为佛堂,东两间是皇帝和御前大臣们议事的场所。康熙携年兮兰同住于西暖阁内。 康熙每日于烟波致爽殿处理完政务以后,便带着年兮兰逐一观赏避暑山庄中的美景。每当此时,康熙都会一边带着年兮兰信步游览,一边兴致勃勃的为年兮兰讲述每一个亭台楼阁修建的时间与妙处,并且耐心的向年兮兰解释他为每一处景致取名的缘由。年兮兰听得津津有味,清澈水润的杏眸中闪烁着浓浓的钦佩之情,极大的满足了康熙好为人师的喜好以及需要被人仰望与依靠的大男人心理。康熙觉得心情愉悦之余,也觉得自己的小女人似乎比以往更加可爱了几分。 如今四海升平,又有如花美眷陪伴在侧,康熙自然心情畅快,整日面带愉悦的浅笑,柔和了脸上原本冷硬的线条。由于兴之所至,康熙与年兮兰共同执笔,一起写了一个俊逸洒脱的福字。康熙对此幅字非常满意,特意命宫人仔细装裱起来,挂在了正殿内御笔亲提的烟波致爽匾额下方的墙上。   ☆、第113章 ,请支持哦   见锦帕恍若隔世,遇危险生死未卜   由于昨夜康熙的热切索求,纠缠着年兮兰几次缠绵。两情相悦,一时纵情,便有些过了度。   次日清晨,当康熙起身前往澹泊敬诚殿处理政务之时,年兮兰依然于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内兀自沉睡。等到年兮兰幽幽转醒之时,已经巳时初刻了。   芳婉与木槿听见年兮兰起身的响动,连忙端着热水走进殿内,手脚麻利的服侍年兮更衣梳妆。由于身在热河行宫,因此年兮兰并未穿得太过隆重,只选了一件藕荷色水仙花云纹旗装穿在身上。时值盛夏时节,年兮兰便舍弃了那些过于闷热华丽的首饰,莹白如玉的皓腕上只带了刚入宫的时候康熙所赠的羊脂白玉镯,头上梳了简单却不失精巧的小两把头,发髻上除了一朵紫色绒花与两只白玉点翠水仙如意簪以外,并无其他饰物,却衬的年兮兰精致秀美的容颜愈加娇艳。   芳若望着年兮兰清丽出尘的面容,不由得赞叹道:“主子的容貌果然冠绝后宫,反倒显得那些浓艳的妆容多了几分俗气。就连那被世人赞颂的桃花妆若是用在主子身上,都会反而掩盖了主子原本的绝色姿容。若是芳蔺此次跟了来,此时又要不停的抱怨不知道为主子化什么样妆容才配得上主子的美貌与气度了!”   年兮兰浅笑着瞥了芳若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变得这样甜了,莫非也是跟芳蔺那丫头学的?”   芳若一边为年兮兰扶了扶发髻上的发簪,一边坦诚的解释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年兮兰微笑着望着镜中娇美的容颜,不禁回想起昨夜康熙霸道的压在她的身上与她尽情缠绵之时眼中毫不掩饰的痴迷神色,心中却忽然涌起一阵失落。年兮兰微微皱了皱眉,轻轻摸了摸自己精致秀美的面容,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心中忍不住想道:倘若自己没有这张足以令任何一位男子赞叹的容貌,或许也不会阴错阳差的在选秀之时引来康熙的圣颜垂注。   年兮兰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伸手推开芳婉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浅米分色胭脂,轻蹙着秀眉站起身子向殿外走去。   芳婉、木槿等人见年兮兰神色不愉,皆担心的跟上前去。   芳婉柔声劝道:“今日皇上前往澹泊敬诚殿处理政务之前,还曾提及上午要亲自前往木兰围场猎些野味给主子加菜呢!主子不如先用些清淡的早膳,估计再过两个时辰,皇上便会回来了!”   年兮兰此时却是胃口全无,只想要出去透透气,于是浅笑着摆了摆手,“昨夜的宵夜用得晚些,此时倒是没有什么胃口。我想要去曲水荷香散散步,木槿和芳若陪着我去就好。”   见年兮兰心意已决,芳婉等人也不好再劝。芳婉担心年兮兰未用早膳,等一会儿会觉得肚子饿,因此特意将几样精致细点装入食盒,让木槿随身带着。   曲水荷香建筑于许多参差不齐怪石之上,是一座十六竹重檐攒尖顶大型方亭。亭内外奇石环列,形成弯弯曲曲的水道,碧溪清浅,随石盘折,流为小池,藕花无数,绿叶高低,每新雨初过,平堤水足,落红波面,贴贴如泛杯。因此被康熙亲题匾额“曲水荷香”。亭中绘有精致的图画,每一幅画卷皆有不同的特色与典故,细细品味颇有意趣。康熙喜爱此处清雅别致的美景,曾经多次于此处宴请宗亲大臣与蒙古王公。   几天前康熙带年兮兰前来此处游玩,年兮兰便喜欢上了这里。如今正值荷花的花季,正所谓荷气参差远益清,正是一年之中景致最好的时候。然而年兮兰之所以格外喜爱此处,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犹记前世福惠曾经多次对年兮兰提及曲水荷香此处景致,还说等他长大成人,变成大清的巴图鲁以后,一定要前往木兰围场狩猎,为年兮兰做一件上好的白狐披风。当途径热河行宫之时,便要亲眼看一看这处令他心驰神往多年的美景。由于福惠这个永远也没有机会实现的愿望,年兮兰每逢闲暇之时,便会前往此处小坐片刻,有时候更会干脆在此消磨一整个下午的时光,只当替福惠多看几眼此处的美景。   当年兮兰满怀心事的走入曲水荷香之时,正巧遇到雍亲王的庶福晋武氏与十四阿哥的庶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正在一起闲聊。两位庶福晋见年兮兰带着芳若、木槿走入亭中,连忙站起身子恭敬的向年兮兰行礼问安。年兮兰微笑着点了点头,温和的叫了起。   武氏与伊尔根觉罗氏陪着年兮兰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便敏锐的觉察到年兮兰有些心不在焉。两人隐晦的对视一眼,便知情识趣的起身告退,称四阿哥与十四阿哥陪伴皇上前往木兰围场狩猎,不久之后即将归来,因此她们要回去稍作准备,服侍两位王爷用膳。   年兮兰心里正想独处一会儿,于是欣然点头应允。武氏与伊尔根觉罗氏刚刚后退了三步,正欲转身离去之时,正巧一阵风吹过,武氏一不小心掉落了手中的锦帕,锦帕随着风恰巧飘落于年兮兰面前。年兮兰不经意的一瞥间,却忽然僵直了身子,本就已经烦乱不已的心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只见浅蓝色的锦帕上并未绣任何女子喜爱的花卉图案,而是以不同颜色的绿色绣线绣了棵错落有致的绿竹。望着眼前熟悉之极的锦帕,年兮兰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些酸涩怅然的日子。   年兮兰清楚的记得前世她曾经亲手绣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锦帕送给胤禛,从绘制花样儿到一针一线,皆是由她亲手完成。胤禛还曾夸赞她的这幅绿竹画的颇具神韵,之后还曾经经常将这块锦帕随身带在身边。然而那毕竟是前世发生之事,为何此幅锦帕会忽然经由武氏之手出现于此时此地?究竟是眼前这位武氏为重生之人,还是具有前世记忆的重生者正是胤禛本人?   武氏见锦帕随风飘落,顿时紧张的轻呼一声,匆忙上前几步拾起锦帕,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见年兮兰与伊尔根觉罗氏皆愣愣的望着自己,武氏俏脸一红,连忙轻声解释道:“婢妾之所以会如此紧张,乃是因为此幅锦帕上的花样儿乃是王爷半个月前亲手所绘送给婢妾的……”   个性直爽的伊尔根觉罗氏被武氏娇羞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眨了眨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揶揄道:“原来是雍亲王为你亲手所绘的花样儿,难怪你一路上如此宝贝这块锦帕,原来是定情信物啊!”   “还好上天保佑,没有弄丢这块锦帕。”武氏拍着胸口感,满脸甜蜜与娇羞之色,“王爷千叮万嘱,让婢妾将这块锦帕带在身边。还说倘若婢妾不小心弄丢了锦帕,在何处丢的,便要在何处找回来。”   武氏忐忑不安的为适才的失仪向年兮兰告了罪,随后便与伊尔根觉罗氏一同退了下去。年兮兰满心慌乱,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此时此刻,她竟然十分想念康熙温暖的怀抱,巴不得立即见到康熙。即便不能将心中的忧虑坦言相告,然而,只要能见到康熙脸上熟悉温暖的笑容,年兮兰便觉得自己不会像现在这般惊慌无助。   年兮兰心中反复琢磨着武氏刚才所言的每一句话,总是觉得武氏仿佛在刻意告诉给她一些消息。在何处丢的,便要在何处找回来吗?   年兮兰目光微闪,心中无法控制的涌起千百个可怕的念头,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转头对芳若和木槿吩咐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的御驾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我现在就要去迎一迎皇上,说不定还可以早些见到皇上……”   年兮兰匆匆而行,转头见木槿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跟着她来回奔波,不禁皱了皱眉头,开口吩咐道:“你手里还拿着东西,便先行回烟波致爽殿去吧。这里有芳若陪着我就可以了。”   木槿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然而想到自家主子百毒不侵的体质,如今又有身手不凡的暗卫芳若陪伴在侧,行宫之中虽然比不得紫禁城戒备森严,然而也有不少侍卫宫人,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便点头应诺,按照年兮兰的吩咐先行返回烟波致爽殿去了。   然而刚走到文津阁的假山附近,年兮兰便忽然觉得脖颈处的穴位一麻,便身子一晃昏了过去,年兮兰眼中最后看到的景象,便是芳若伸出的手臂与歉疚的目光。   康熙带着一众阿哥们狩猎归来,每个人都猎了不少猎物,可谓满载而归。   康熙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白兔,兴匆匆的走入烟波致爽殿,欣喜的唤道:“兰儿快来,看看朕给你带回来什么有趣的礼物了?”   芳婉与木槿恭敬的向康熙行了礼,随即回禀道:“皇贵妃上午醒来后不久便前往曲水荷香观景,刚刚又说时辰差不多了,要去迎一迎皇上。皇上一路行来,没有遇见皇贵妃么?”   康熙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却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嚷乱之声。   康熙沉下面容,不耐烦的怒斥道:“殿外究竟因何喧哗?你们这群奴婢还懂不懂得规矩!”   李德全却是哭丧着脸,红着眼眶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向康熙回禀道:“启禀皇上,宫人们在文津阁的假山附近发现了两具面容已毁的女尸,从她们两人身上的衣着首饰来看,正是……皇贵妃与宫女芳若!”   ☆、第114章 ,请支持哦 康熙发现替身破绽,设计试探胤禛兄弟 听闻李德全带着哭腔的回禀,康熙的身子狠狠一震,脸色骤变,双手一松,怀中的小白兔立时蹦了出去,在地上一蹦一跳的转着圈。 康熙锐利的凤眸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李德全,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噩耗,暗哑着声音再次询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德全此时已经满头冷汗,胆战心惊的将刚刚的话又重新禀报了一遍,尚未说完便被康熙一脚踢在肩膀上,恶狠狠的怒骂道:“该死的奴才!皇贵妃活的好好的,你竟然胆敢口出狂言、诅咒皇贵妃!等朕查清此事,必定要将你们这群造谣生事、诅咒皇贵妃的奴才们全部送到慎刑司,逐一用刑狠狠教训!” 康熙虽然大声斥责李德全,然而心中却已经慌乱不已,不再多做耽搁,立即带着亲信侍卫与随驾的御医刘声芳前往文津阁,果然在假山附近见到了衣着装扮与年兮兰和芳若十分相似的两具女尸。只可惜,她们的面容已经被人刻意划得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康熙脚下一顿,目光灼灼的瞪视着与年兮兰身形十分相似的女尸,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惶恐,甚至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会是他的兰儿吗?不……不!绝不可能!昨夜,兰儿还柔顺的躺在他的怀中,他的指尖现在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兰儿身上细腻的触感与温暖的体温,周身还萦绕着兰儿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他今早前往澹泊敬诚殿处理政务之前还曾在兰儿米分嫩的樱唇上印下轻柔的吻,兰儿怎么可能会在他尚未赶回行宫以前,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康熙默然半晌,方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那具极为肖似年兮兰的尸体旁边。康熙紧锁着眉头,仔细查看着这具尸体,锐利的视线逐一扫过尸体手腕上浅淡的疤痕、腕上佩戴的羊脂白玉镯、脖颈间刻有他名讳的玉佩、发髻上他亲自挑选的白玉点翠水仙如意簪……康熙仔仔细细的看着,冷肃的面容越发阴沉。 忽然,康熙不知想到了什么,瞳仁一缩,晦暗的凤眸中射出一道厉芒,命宫人即刻扯起帷幔,将尸体围住,隔绝了众人探查的视线。随后,康熙俯下身子,解开尸体身着的藕荷色水仙花云纹旗装,褪下身上的浅米分色小衣,仔细看着面前这具苍白冰冷的身体。 片刻后,康熙微微松了一口气,唤了一位宫女进来为这位不幸遇害的女子重新穿好新取来的衣衫,心中庆幸之余,更加升起强烈的不安与忧虑。 这具身体上的每一处吻痕与缠绵之时留下的瘀痕,都与他昨夜在年兮兰身上所留下的痕迹极为相似。然而,幕后之人在伪造这些痕迹的时候却不知晓他昨夜在年兮兰睡着以后,曾经为她涂抹了宫廷中祛瘀消肿的秘药,今日早上年兮兰身上的痕迹便已经消失不见。显然,这名女子并非年兮兰,但却是被人用来让他误以为年兮兰已经不幸遇难的替死鬼。 年兮兰一向脸皮极薄,因此近身更衣之事借由芳婉与木槿服侍。除了她们二人知晓他习惯在年兮兰侍寝之后亲自为她涂抹伤药的习惯以外,其余的宫女并不知晓此事。然而,昨夜由于芳婉吃坏了东西,腹痛了大半夜,因此便由木槿与芳若服侍年兮兰沐浴更衣。 想到此处,康熙冷哼一声,牙根咬得咯咯作响。这个幕后主谋果然有几分手段,竟然有本事将眼线安插到了他的身旁。若非芳若与人里应外合,怎会如此顺利的将年兮兰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行宫,却没有惊动任何一名宫人与侍卫。这些人显然对热河行宫内侍卫巡查的时间与地形了若指掌,才能够提前制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而芳若真正效忠的主子,只怕正是朝中颇有权势的皇室宗亲,更有可能便是他那几位被封为亲王或郡王的阿哥之一。 康熙锐利的视线冷冷的扫过忐忑惶恐的宫人,冷声吩咐道:“你们都给朕仔细记好了,皇贵妃昨夜偶感风寒,此时正在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内静养。行宫里从不曾出现过什么不明来历的尸体。若是朕日后听到有人胆敢乱嚼舌根,背后胡言乱语中伤诬蔑皇贵妃,朕便将你们这群奴才全部按照宫规杖毙。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朕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已经被吓得满头冷汗、浑身颤抖的宫人们跪在地上诅咒发誓的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外传。 康熙命亲信将两具尸体带下去详查上面能够找到的一切线索,自己则返回烟波致爽殿,细细思索着可能与年兮兰结下仇怨、并且在此次随驾之列的每一个人,深邃的凤眸愈加幽深晦暗,看不出喜怒,却无端的让人心生敬畏,惶恐不安。 半晌后,康熙沉声对李德全吩咐道:“即刻宣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前来烟波致爽殿见朕。” 李德全心中一惊,连忙应诺着办差去了。 胤禛兄弟二人听闻康熙传召,连忙前来烟波致爽殿面圣。他们皆对适才行宫之中的风波有所耳闻,此时心中皆有些不安。 当胤禛兄弟走入烟波致爽殿的时候,康熙正负手而立、面色凝重,周身萦绕的愤怒与悲伤的气息,使人深感压抑之余,心中惶恐之情愈盛。兄弟二人恭敬的跪地请安,康熙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立即叫起。 康熙默默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冰冷且充满审视的目光令兄弟二人如坐针毡。直到两人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康熙才沉声开口缓缓言道:“皇贵妃被奸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朕焦虑心疼之余,亦甚为担忧。” 此言一出,胤禛兄弟二人皆惊讶的抬起头望着康熙,心中却是心念电转,思索着康熙在此时单独将他们兄弟二人唤到跟前,直言谈及皇贵妃于行宫内失踪一事的真正目的。 胤禛心中暗暗计算着时辰,猜想年兮兰此时应该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了,总算赶在康熙大规模搜查前离开了热河。然而见康熙如此行事,胤禛心里也有些意外,却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思仔细隐藏,脸上只露出几分见到皇阿玛心情不愉之时正常的不安于担心。 相比之下,此时胤祯心中的惶恐与不安远远比他那冷漠面瘫、每每行事却出人意表的四哥更加严重许多。胤祯在适才听闻康熙提及皇贵妃于行宫之内被人劫走一事,险些没有控制住转头望向胤禛。若非场合不适合,胤祯真的很想抓住自家四哥的领子狠狠质问,究竟是不是他丧心病狂的派人劫走了皇贵妃? 胤禛兄弟二人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康熙接下来所言之事,会令他们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康熙凝视着胤禛兄弟二人,沉声开口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朕为何要将你们的额娘废除封号、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于冷宫之内?原因并非她三番两次的设计陷害皇贵妃,而是因为她竟然胆敢对朕下药。” 在四阿哥与十四阿哥惊愕的目光中,康熙冷哼一声,继续沉声说道:“这种药虽然并不会对朕的身子有什么伤害,但却会使朕所宠幸的女子情不自禁的对朕倾心,心甘情愿的躺在朕的身下婉转承欢,并且会强制性的令这些女子为朕守节。倘若她们被其他男人染指,便会痛不欲生、心脏碎裂而死。不久前,曾经沦为京城权贵们茶余饭后笑谈的御前侍卫图尔赛,便是朕用来试药之人。他之所以得了一个情场杀手的诨号,累的几位青楼女子死的死、伤的伤,便是因为此药。因此,只要能够将皇贵妃寻回来,朕根本不会怀疑她是否已经失了名节。因为朕心里十分清楚,倘若她被奸人所害,失了身子,她便会即刻命丧黄泉,根本不会有机会活着回来。” 胤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询问道:“世上竟然有如此诡异的药物,当真令人匪夷所思!儿臣实在难以相信世上会当真存在这种药!会不会是皇阿玛被人蒙骗,误解了额娘?”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打量了胤祯片刻,忽然摇头叹息道:“朕也不愿相信这件事情。然而,这些恰恰是你们的额娘对朕亲口所言。朕亲耳所闻,又岂会有假!而且,你们的额娘还得意的告诉朕,她在你们兄弟二人大婚之前,便已经暗中给你们服下此药。你们若是心中依然有所怀疑,大可以找人试一试药效。” “不过,朕提醒你们,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住,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因为自己而饱受折磨,这种滋味,当真锥心刺骨。朕衷心的希望你们兄弟二人今生今世都不会有机会体会到朕此时心中的感受。今日这样的事情,在爱新觉罗家族中发生一次也便够了。朕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皇贵妃。你们也要护好自己的妻妾,莫让她们陷入危险之中。” 小剧场: 兮兮:康师傅,算你还有些眼力,没有将替身误认为是我本人!否则等我回来,一定会要你好看! 康师傅:亲亲老婆大人,偶怎么会认错人呢! 胤祯: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真是好强悍的心理素质……   ☆、第115章 ,请支持哦 康熙低沉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痛,深邃的凤眸中流露出压抑的苦涩与懊悔,令胤禛兄弟二人暗暗心惊。他们从来不曾见到过几乎强大到无所不能、威严坚毅的康熙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恍然意识到康熙对年兮兰的用情之深也许早已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康熙不再去看胤禛兄弟,缓步走到墙角,俯下身子将缩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小白兔抱入怀中,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小白兔蓬松柔软的毛发,晦暗的双眸极快的闪过一抹柔情,轻声低语道:“小家伙,莫害怕。朕一定会尽快将你的主人找回来……她一向最喜欢像你这样小巧可爱的小动物,一定会十分疼爱你的!” 康熙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却恰好能够被胤禛兄弟二人听得一清二楚。胤祯愕然片刻,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康熙此言中的暗示,只当康熙手段了得,已经查出了皇贵妃的下落,因此才会信心满满的说出这番话来;胤禛却是眸光一闪,心中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莫名的觉得康熙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隐瞒,此时刻意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对他的提醒与警告。 就在胤禛胡思乱想的时候,康熙却忽然开口,命胤祯先行退下。被康熙单独留在烟波致爽殿的胤禛微微收紧双拳,纵使他一向沉着冷静,此时也不禁有些心跳加快。 康熙冷冷的凝视胤禛半晌,忽然轻叹一声,声音虽然依旧低沉,却少许和缓了语气,“自从当年太子出了事,朕便一直在暗中寻找适合的储君。你的才华出众、能力卓绝,在诸位兄弟中首屈一指。朕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欲将皇位传给你。可是没想到你的额娘却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胆敢对朕下药,居心叵测,伤透了朕的心。况且储君之位,关系重大,直接影响着大清未来的国运昌隆,因此,朕不得不多想几分。” 康熙说到此处,忽然停顿片刻,深邃的凤眸越发晦暗不明,紧抿着嘴唇,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心底狂乱的心绪,半晌之后,方才缓缓言道:“皇贵妃被奸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朕甚为担忧,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皇贵妃。朕知道你能力不俗,颇有手段,倘若你能够为朕平安无恙的寻回皇贵妃,朕必定重重有赏。为国效力、志在天下,注定是身为爱新觉罗家族的皇子们心底深处固有的梦想。倘若你能够为朕将皇贵妃平平安安的救回来,朕便封你为太子,将大清的江山社稷托付给你。” 康熙此言一出,胤禛不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他与谋士邬思道等人的推断,康熙由于太子胤礽闹出的风波,应该不会将心中真正看重的储君推到众人面前,极有可能会采用密诏立储的方式,暗中选定下一任大清帝王。康熙此时虽然仍旧任由胤礽占据太子之位,不过是暂时稳定朝中局势,平息诸位阿哥之间的争斗与野心罢了。 然而如今康熙却对他直言许诺,只要他平安的救出皇贵妃,便以皇太子之位相酬。无论康熙究竟是已经知晓了他便是真正掳走皇贵妃之人,还是当真只想让他尽心尽力的寻回皇贵妃,尊贵的太子之位不过是康熙用来安抚诱惑他的奖赏,尽管十分诱人,但却华而不实,甚至带着华美的毒刺,必会将他刺得遍体鳞伤,却并非真心想将大清的江山社稷交托给他。 胤禛诚惶诚恐的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忐忑不安的回禀道:“儿臣惶恐!儿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将皇额娘平安无恙的营救回来,但却万万不敢接受皇太子之位,请皇阿玛明鉴!”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打量胤禛片刻,才上前亲自扶起了胤禛,“劫走皇贵妃之人行事狡猾,或许此时皇贵妃已经不在热河境内。朕明你即刻带人前去寻找皇贵妃的下落。为了皇贵妃的声誉,此事只能暗访,不可明察。朕会在热河行宫等你的好消息。三日之内,朕要见到皇贵妃平安无恙的回到朕的身边。你,能做到吗?” 胤禛的身子狠狠一震,迎着康熙锐利的视线,仿佛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一时间有些讷讷难言。 见胤禛有所迟疑,康熙越发拧紧了眉头,刚刚和缓些的语气变得比先前更加严厉,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分暴虐的气息,“回答朕!你能做到吗?” 胤禛心中一慌,连忙恭敬的回答道:“请皇阿玛放心,儿臣能够做到!儿臣必定竭尽所能,营救皇额娘回宫。” 听闻胤禛的承诺,康熙神色略缓,疲惫的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你便赶紧办差去吧。记住,别忘了你对朕的承诺。” 胤禛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恭敬的告退而去。 康熙望着胤禛匆匆离去的背影,高大的身躯却忽然释放出强烈的恨意,低声怒斥道:“好个乌雅氏,竟然给朕生出这么个不忠不孝的儿子!难怪你在永和宫内要亟不可待的告诉朕早在胤禛兄弟大婚之前,便已经给他们用了秘药,只怕也是故意欺骗朕,目的只是想要帮助胤禛掩盖咸福宫偏殿内轻薄母妃的丑行吧!难怪钮祜禄氏当日会向朕禀告,声称在咸福宫事发当日,曾经看到过胤禛匆忙离去的身影,彼时朕只以为钮祜禄氏是为了一己私怨而故意诬陷胤禛,此时想来,只怕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哼……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朕的身边安插眼线,将兰儿从热河行宫中掳走,也就你才有这样的本事与手段了,只是不知十四那小子是否也是你的帮凶……这就是朕曾经看好的储君!真是可笑之极!你最好将兰儿平安无恙的送回到朕的身边。倘若兰儿有何不测……朕倒是不介意做大清第一个杀子的帝王!” 胤禛奉康熙之名带人暗访年兮兰的下落,不知康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有为胤禛指定随从,反而任由胤禛挑选了亲信侍卫,而未有半点干预。 纵使周围都是自己的亲信随从,然而,该做的样子依然要做足。当胤禛抽出时间到京城外一处外表不起眼的庄子上来见年兮兰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 胤禛缓步走进室内,望着身着一袭湖绿色汉装,安静的坐在床榻上,默然望着已经被人从外面封死的窗户的年兮兰,深邃的凤眸闪过一抹柔情,轻声叹息道:“本王一直都觉得,你穿湖绿色的衣裳极美。” 年兮兰看都不看胤禛一眼,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满含讥讽的浅笑,“四阿哥有所不知,湖绿色,恰恰是本宫最为厌恶的颜色!好在皇上细心,已经命人将本宫柜子里所有湖绿色的旗装尽数毁了去。不像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聪慧机敏,实际上却是自以为是、狂妄鲁莽的蠢货!” 年兮兰自幼家教森严,一向温婉知礼,纵使怒极也不会口出污言秽语咒骂他人。此时竟然当面直言咒骂胤禛,显然已经愤怒已极。 只要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因为胤禛此行而失去重新回到康熙身边的机会,再也不能亲眼看着她深爱的三个孩子们渐渐长大,年兮兰便觉得一颗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若非知晓自己与胤禛的身高体力相差悬殊,年兮兰此时都想直接扑上去狠狠将胤禛掐死,或是直接从胤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以解心头之恨。 胤禛听闻年兮兰以温柔依恋的语气提及康熙,原本便烦乱不已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阴鸷的凤眸凝视着年兮兰苍白憔悴却更加显得楚楚动人的娇颜,冷笑道:“看来皇贵妃果然对皇阿玛一往情深,坚贞不渝。只是不知,当皇阿玛知晓你也曾在本王的身下婉转承欢、娇吟轻喘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脸色?” 年兮兰被胤禛恶毒的言语气红了眼眶,纤柔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依然高傲的抬头望着胤禛,不屑的回答道:“四阿哥胡言乱语、污蔑本宫,究竟意欲何为?别忘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四阿哥不应该唤本宫为皇贵妃,应该称呼本宫为皇额娘!” 胤禛冷笑数声,几步上前将年兮兰揽入怀中,感觉到年兮兰紧张得僵直了身子,胤禛眸色一暗,低头在年兮兰耳边轻声低语道:“皇贵妃?究竟是哪位皇贵妃?是康熙皇帝的熙皇贵妃,还是雍正皇帝的敦肃皇贵妃?你原本便是属于本王的年侧福晋,此生却心怀叵测的勾引了皇阿玛!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真当本王全无所知吗?” 胤禛逐渐收紧了揽在年兮兰纤腰上的手臂,感受到怀中的女子被他吓得瑟瑟发抖,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幽暗的凤眸之中显出懊恼与痴狂交织的复杂神色,“亏得本王还曾经万分感谢你当日在咸福宫偏殿内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本王一次。此时想来,只怕那次所谓的意外,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为了在皇阿玛面前隐瞒此时,你故意割腕自尽,为的便是让本王心疼,从而一步步将本王引入你的陷阱中,让本王迷恋于你,毁了本王的名声,进而令皇阿玛厌弃疏远本王。看着本王对你迷恋不已却始终求而不得,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本王一步步失去唾手可得的皇位,你是不是很开心?你重生一世,为的便是报复本王前世对你的欺瞒与利用,是不是?” 年兮兰此时早已经被胤禛愤怒的质问惊得六神无主,心中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那便是她绝对不能承认重生之事,否则胤禛必定不会饶过她。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年兮兰惶恐不安的望着胤禛,清澈水润的杏眸中缓缓滑落一滴滴晶莹的眼泪,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祈求之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什么重生?什么敦肃皇贵妃?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感受到胤禛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敏感的脖颈,年兮兰心中愈加惶恐,终于忍不住低声恳求道:“你快放开我!我是皇上的妃嫔,你这样对我会给咱们引来大祸的!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想要看着我的孩子们平安长大,求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怀抱着莫名牵动自己心绪的女子,胤禛此时心中竟然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然而年兮兰却一直恳求他放她离去,胤禛心痛之余,更加感受到被人背叛的愤怒。 胤禛怀抱着年兮兰温暖甜美的身子,忽然觉得一直最为在意的皇位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如果一个男人连本应属于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这简直是身为男子最大的耻辱。这份愤怒与不甘甚至不亚于失去期盼筹谋已久的帝位。 胤禛一手拦住年兮兰的纤腰,将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怀抱中,另一只手取下朱钗,灵巧的解开年兮兰头上的发髻,轻柔的抚摸着她披散下来的顺滑的长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与志在必得的决心,“你前世便是属于本王的女人,本王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日迎娶你为侧福晋的情形。洞房花烛,柔情蜜意。你与本王曾经多次于花前月下,抚琴唱和。还有本王为你所做的画,为你写下的诗句……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胤禛落寞的轻笑起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年兮兰苍白的面容,暗哑的声音带着七分恼怒,三分欲望,“就是忘记了,也不要紧。本王会帮你重新回想起来。” 胤禛话音刚落,便在年兮兰惊讶的目光中用力的吻上了她的唇瓣。 当胤禛身上不同于康熙的、陌生却强烈的男子气息随着亲吻冲入年兮兰的口中,立刻令年兮兰的心脏猛然一缩,顿时感受到一股锥心刺骨的心痛。年兮兰身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本能的不顾一切的挣扎反抗起来,扭着身子想要避开胤禛的亲吻,却被胤禛牢牢的按住后脑,避无可避。 胤禛望着年兮兰痛苦不已的神色,眸光一闪,不但没有放开年兮兰,反而将她压在床榻上,伸手扯开年兮兰身上的湖绿色襦裙,宽大有力的手掌不疾不徐的抚摸着年兮兰光洁的肌肤。尽管胤禛的抚摸十分轻柔,然而对于年兮兰而言,却仿若凌迟一般的痛苦。 望着胤禛深不见底的双眼,年兮兰忽然意识到,胤禛其实早已经知晓她会如此痛苦的原因。然而胤禛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继续折磨她。可见,胤禛不止想要得到她,更加想要借此取了她的性命。   ☆、第116章 ,请支持哦O〔∩_∩〕O 当意识到胤禛当真想要取她的性命时候,年兮兰心中的恨意反而不再像刚刚得知自己被胤禛掳走时那般强烈。 此时,年兮兰已经被身上不断传来的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而至的剧痛折磨得浑身颤抖,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纷纷滑落。透过朦胧的泪眼,年兮兰看见胤禛深邃的凤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不忍与怜惜,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片刻停息,每一次轻柔的抚摸都会带给她难以言喻的痛苦。 年兮兰已经被不断加剧的疼痛折磨得眼前阵阵发暗,因此并未注意到胤禛虽然解开了她身上的衣衫,然而却并未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深蓝色的长袍依然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就连领口处的盘口都不曾解开。 感受着从胸口传来的剧痛,年兮兰知道自己已经命在顷刻。她此时忽然很想大笑,又很想痛快的大哭一场。年兮兰恍然发现,原来,在得知自己复仇成功的一刻,心中不但没有曾经以为会得到的畅快与喜悦,反而尽是无边的怅惘与遗憾。 此时此刻,年兮兰心中满是留恋与不舍,她很舍不得胤禧、悦宁,以及年纪最小的胤祜,也很舍不得对她照顾有加、百般疼宠的康熙。 年兮兰忽然忍着剧烈的疼痛,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胤禛冷肃的面容,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悲伤的浅笑,“我今日方才知晓,原来,人是躲不开过去的……无论你是否相信,我都不曾做过半点伤害你的事情……我,我只想要看着我的……孩子们平安长大……相夫教子,一生足矣……” 胤禛身子一震,恍然想起在那个疑似前世的梦境之中,年兮兰也曾经在华贵不凡却无比寂寞的翊坤宫寝殿,用苍白枯瘦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将福惠托付给他,在临终前落寞的轻叹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妾身心中所求,并非尊贵的皇贵妃的位份……妾身只想守着自己的夫君,看着孩子们平安长大……相夫教子,一生足矣……” 相夫教子,一生足矣。这个对于女子而言最平凡不过的愿望,此时从年兮兰口中说出来,却令胤禛觉得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般,梗堵得难过。胤禛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已经昏过去的年兮兰,想到她刚刚等同于默认前世之事的叹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胤禛轻抚着年兮兰满是冷汗的额头,感受着怀中女子微弱的气息,狠狠皱了皱眉头,沉声唤来心腹孙大夫进屋为年兮兰诊脉。 已经年过五旬的孙大夫在胤禛目光灼灼的瞪视下,屏息敛气的仔细为年兮兰诊过脉,不禁面露担忧之色,忧心忡忡的回禀道:“从这位夫人的脉象上看来,夫人刚刚似乎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因此才会引致昏迷。甚至……五脏六腑皆有衰败之象。可是偏偏又查不出病因,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雍正凝视着床榻上年兮兰苍白憔悴的面容,幽暗的凤眸之中微光一闪,沉声询问道:“依照孙大夫所见,她身上的剧痛究竟是由于身体原因所致,还是心理原因所致?” “这个……”孙大夫眉头紧锁、沉吟半晌,摇头轻叹道:“王爷的这个问题,倒是难倒在下了。依照在下所见,夫人之所以会感到疼痛难忍,又查不出任何病因,只怕身体原因和心理原因二者兼而有之。至于二者孰多孰少,实在难以论断。” 胤禛心中仔细琢磨着康熙对于秘药那匪夷所思的药效的解释,微微眯起双眼,默然半晌,忽然沉声询问道:“不知孙大夫可否能够为本王配制出令人记忆尽失、忘却前尘的迷药?” 孙大夫愕然片刻,如实回禀道:“想要配制出使人失去记忆的迷药虽然不难,然而这类药的药效却极为霸道,极有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后遗症,甚至……可能会影响服药之人的脑子,使她变成一个心智如同孩童一般的……痴儿……” 胤禛脸色一暗,转头凝望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年兮兰,想到自己刚刚只不过是用手轻轻抚摸她身上的肌肤,便已经令她如此痛苦。若是自己当真忍不住强要了她的身子,岂不是会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一想到年兮兰原本便应该是属于他的女人,然而如今虽然近在咫尺,但却亲近不得,胤禛的心便如同针刺一般难过,愈加感到愤怒与不甘。因此,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尽力一试。况且,就算将来迫不得已要将年兮兰送回康熙身边,他也不能任由年兮兰这样回去。 胤禛暗暗想道:既然如今他根本舍不得下手取年兮兰的性命,那么,至少也要除掉她的记忆,从而彻底铲除她对于康熙的爱慕与依恋。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满是妒火的心渐渐平复。 “配药吧。”胤禛冷声吩咐道:“务必要使她彻底忘却之前的全部记忆。至于药方与剂量,你再仔细斟酌斟酌,最好不要伤了她的身子。再熬些滋补的汤药来,给她补补身子吧。” 孙大夫身子一抖,有些怜悯的望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美貌女子,心中暗自慨叹了一番“红颜胜人多薄命”之类的感慨,便出去将胤禛所要的迷药配好,制成药丸呈到胤禛面前。又熬了滋补的汤药,按照胤禛的吩咐端了进来。 胤禛挥退了孙大夫,俯身将年兮兰抱入怀中,随后喝了一口滋补的汤药,口对口的喂入年兮兰的口中。 正当胤禛因为年兮兰柔顺的喝下他所喂的汤药而欣喜不已的时候,年兮兰却是忽然身子一抖,张口将胤禛刚刚喂入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秀美紧蹙,咬紧嘴唇,再次露出痛苦难言的神色,口中更是哽咽的不停呼痛:“皇上,皇上……救救妾身!妾身好痛……” 胤禛眸色一暗,不自觉的收紧了揽住年兮兰的双臂,却在见到年兮兰脸上越发痛苦的表情后轻叹一声,轻柔的将年兮兰放到床榻上,伸手为她擦了擦额头冷汗与眼角的泪水,无奈的叹息道:“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个女人有一天竟然会成为本王的弱点。你让本王既不忍杀你,又不舍放你走。本王……究竟应该将你真么办呢?” 热河行宫,烟波致爽殿内,康熙正负手而立,阴沉着面容,仔细听着奉命监视胤禛的数十位暗卫中前来复命的两名暗卫的回禀,冷哼一声,阴鸷的质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两人只是跟着雍亲王极其所带的侍卫,在热河附近来回奔波寻人,却至今仍未发现皇贵妃的下落?” 两名暗卫惶恐不安的低下头,其中一人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雍亲王两日来一直带着侍卫们沿途暗访皇贵妃的下落,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尽心尽力,又安排得当,并无可疑之处。为了节省时间,雍亲王已将五十名侍卫每两人分成一组,向着不同方向追查暗访皇贵妃的下落。其余暗卫已经分头跟了上去,明日此时应该便会有新的消息传回行宫。” 康熙正欲开口,忽然皱起了眉头,只觉得从胸口处传来一阵莫名的钝痛,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虽然相隔遥远,然而康熙却感受到年兮兰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兰儿,正在向他呼救。 康熙伸手抚着胸口,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凝视着面前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暗卫,咬牙切齿的询问道:“雍亲王现在何处?可有暗卫跟随监视?” 暗卫神色一松,连忙回禀道:“已有六位身手高强的暗卫跟了上去,请皇上放心。只要一查访到皇贵妃的下落,奴才们必定竭尽所能,将皇贵妃平安无恙的营救回宫。” 康熙默然片刻,沉声叮嘱道:“你们不要掉以轻心,切莫小瞧了雍亲王的本事。只要一发现皇贵妃的下落,务必即刻向朕禀报。在没有获胜的把握时,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给皇贵妃惹来更大的祸患,危及皇贵妃的性命安全。” 两名暗卫连忙点头应诺,继续奉命查访年兮兰的下落去了。康熙轻抚着自己犹有余痛的胸口,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当年兮兰幽幽转醒之时,发现胤禛正坐在床榻旁望着她,目光幽深晦暗,令人难以窥察其心思。 年兮兰身子一震,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喘了半晌气,方才开口询问道:“王爷光阴宝贵,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取了我的性命去,为何不赶紧动手,何必要在此浪费这许多时间?” 胤禛凝视年兮兰半晌,轻声叹息道:“福惠的事,本王很是抱歉。当年,本王当真是想要尽力为福惠续命,衷心期盼那个孩子可以平安长大的。纵使本王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但是,一个亲王之位、一世荣华,福惠身为本王与你唯一一位活下来的儿子,自然是当得起的。当福惠在本王怀中病逝之时,本王已经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心痛。那时候,本王很后悔。后悔当年一时糊涂,对你用了药,不仅累得你毁了健康的身子,也害了咱们两人的四个孩子。” 望着年兮兰愕然的面容,胤禛苦笑一声,“你说得极为有理,人,是躲不开过去的。前世因,今世果。你心中有怨,本王,能够理解。本王知道你这个傻丫头一向最是疼爱孩子们,前世无缘的三子一女,一直是你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按照时间推算,再过两年,就是咱们长女出生的日子了。回到本王的身边,本王会好好善待你,不止可以给你前世的三子一女,更会好好的疼爱孩子们,让他们平安快乐的长大。回到本王身边来,本王会让你明白,前世一番相遇、一世纠缠,无法全身而退之人,绝不仅仅是你一人而已。”   ☆、第117章 ,请支持哦O〔∩_∩〕O 胤禛用药相逼试探,兮兰置之死地而后生 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年兮兰都从来不曾想到过一向强势、冷漠,不屑对任何人解释自己行为的胤禛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然而这番情意绵绵的承诺无论究竟是真是假,都已经来得太迟了。 年兮兰也曾经以为,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前世今生,她注定要与胤禛一直纠缠下去的,然而,此时听闻胤禛以温柔的语气将她一直渴求的一切承诺给她,年兮兰除了怅然以外,竟然没有丝毫欣喜与快乐。 年兮兰苦涩一笑,幽幽叹息道:“人是不该记得前世的,然而上天却和你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你我都将这些虚幻不实的前世尽数忘掉吧!纵然不知为何孟婆汤会莫名的失了效果,但是,这些不该拥有的回忆,你我还是将他们彻底忘记吧。如今在你身旁的家人、子女,才是应该好好珍惜之人。至于前尘旧梦,又何必再提……” “何必再提?”胤禛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年兮兰平淡的面容,心中泛起浓重的失望,恍然发现前世那个一直以恋慕、痴迷的视线追随着他的女子,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停止了苦苦追随他的脚步。在他陷入前世的泥沼不可自拔的时候,年兮兰却已经潇洒的抽身离去,释然的斩断了与他之间的情缘,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胤禛不自觉的收紧右拳,骨节咯吱作响,脸上的神色虽然十分平静,无喜无怒,然而锐利的凤眸之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愤怒与不甘交织的怒火不断翻涌、升腾,渐渐的,俱都平静下来,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如此说来,你是拒绝本王的建议,不愿意回到本王身边了?”胤禛平静的开口询问道,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年兮兰苍白的小脸上显出一抹坚毅,不但没有半分躲避,反而迎着胤禛锐利的目光点了点头,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回答道:“已经射出去的箭,便只能按照已定的方向向前飞行,不可能再有回转的余地。今生今世,我已经拥有了疼爱我的夫君和血脉相连的骨肉,更不愿重蹈覆辙,辜负我的三个孩子。因此,无论是谁,都不能使我背离他们。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胤禛凝视年兮兰半晌,冷笑道:“若是本王告诉你,倘若你不愿回到本王的身边来,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会不会宁愿死,也要固执的守着对他和孩子们不离不弃的承诺?” 年兮兰身子一晃,脸色愈加苍白,却依然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清楚的回答道:“如果王爷留个我选择的路只有这两条,那么,我宁愿选择一死,也不能抛夫弃子,跟在王爷身边卑贱的活着。” 雍正仰头大笑数声,起身取来一粒丸药,递到年兮兰面前,沉声说道:“你冰雪聪明,应该明白本王既然将你带出热河行宫,便绝不会再将你送回到皇阿玛的身边。既然你选择一死,本王便成全你。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用了它,这便上路吧。” 见年兮兰果真倔强的伸手来接,胤禛忽然动作一顿,深邃的凤眸中微光一闪,直接将药丸掰成两半,只将半粒丸药递到年兮兰手中。 年兮兰望着手中的半粒丸药,面露疑惑之色,却听胤禛冷笑道:“胆敢背叛本王的女人,哪有这个福气舒舒服服的上路?只用半粒毒药,会延长你毒发的时间与痛苦,使你清晰的感受到临死前的折磨与绝望,这就是本王对你的惩罚。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接受本王的建议,回到本王身边,之前的一切,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你……当真不愿再考虑考虑?生死之间,你又何必非要选择这条必死之路?” 年兮兰不知道胤禛究竟对于她百毒不侵的体质了解多少,然而经过上次咸福宫偏殿之事,胤禛竟然只想用毒药送她上路,而不是直接用白绫或匕首,这对于年兮兰而言,多少算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然而,自从得知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无法抵御德妃下在康熙身上的秘药带来的痛苦,年兮兰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在服下毒药之后依然平安无恙,心中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也好过全然无望的绝境。 年兮兰咬着嘴唇,挣扎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恳求道:“我知道王爷一定会将我的尸体毁尸灭迹。不过,即使王爷想要一把火烧毁我的尸体,能不能请王爷一定要找一位大夫确定我已经咽气之后,再动手。千万别在我还没有死透的时候,就放火烧了我的身体……那样会很痛,我怕疼……” 看着年兮兰满脸纠结的模样,胤禛还以为年兮兰已经后悔了,再开口之时一定会乞求自己饶她一条性命。然而,胤禛却没想到她虽然开口求了他,但却仅仅是求他一定要等到她死透以后,再纵火毁尸灭迹…… 望着年兮兰苍白的小脸上极为认真的神色,胤禛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之感。这个女人真当他会如此狠心,不仅要用毒药夺走她年轻鲜活的生命,甚至连一个全尸都不肯留给她! 胤禛不知道年兮兰究竟对她自己的身体了解多少,然而凭借咸福宫偏殿一事,胤禛已经敏锐的发现年兮兰的身子对于有毒之物有着一定的抵御能力。因此,不用白绫、不用匕首,甚至担忧用药过量会伤了她的身子,只将孙大夫配制的能够使人忘却前尘的半粒迷药充当毒药递到她的手中,已经是胤禛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望着年兮兰忐忑不安的面容,胤禛忽然觉得她这样单纯直接的反应十分可爱,心中涌起一阵怜惜之情,忍不住浅笑着摸了摸年兮兰柔顺的长发,却在见到年兮兰不适的蹙紧了秀眉时,落寞的收回右手,然而却依然不忘温和的安抚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在确认你已经死透以后,再动手毁尸灭迹。” 年兮兰觉得胤禛的保证有些古怪,然而却已经无暇细想。此时此刻,她要将竭尽所能扮演好一位灰心绝望、决意赴死的女子,至于之后逃走的方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并且祈求上苍保佑了。 年兮兰皱了皱眉,像平常吃苦药一般,将半粒丸药送入口中吞了下去。而后,便平静的对胤禛说道:“请王爷暂且回避,我不愿意让王爷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模样……” 年兮兰一句话尚未说完,已经感觉到从头中传来一阵阵晕眩,渐渐有些迷迷糊糊起来。最后留在年兮兰脑海中的便是胤禛含笑的俊颜以及柔若清风的安慰:“莫怕,本王会在此处陪着你……” 陪我什么?还能陪着我一起去死吗?年兮兰心中不屑的想道,却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 年兮兰整整昏睡了一夜。当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年兮兰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用力支起身子,忽然发现竟有一位蓝衣男子趴在她的床榻旁边睡得正熟,正是令她头痛不已、避之唯恐不及的胤禛。 眨了眨眼睛,年兮兰秀美的脸上掠过一抹疑惑之色,心中暗自琢磨着究竟是胤禛拿给她的毒药太不靠谱,还是她的身子成功的抵御了毒药的药性,此时已经醒了过来? 胤禛觉察到年兮兰的动作,已经醒了过来。此时,胤禛望着年兮兰脸上迷茫的神色,只见她清澈水润的双眸清澈见底,亦如前世于广济寺初见之时,如同一块纯净的美玉,莹润无瑕,令人不自觉的兴起向往之心。 一向不喜伤春悲秋的胤禛却忽然想起了纳兰容若的词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时间,胤禛想起了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然而,尽管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得仿若昨日,但却依然仅是只存在于他梦境之中的一抹幻影。也许,当真如同年兮兰所言,是孟婆汤莫名的失了效用,才再次将原本不应该再有任何牵绊的两个人牵扯到了一起。明明前世便已经辜负了她,难道此生还要再次伤害这个女人吗? 胤禛想到梦境之中他亲眼看着年兮兰在他面前停止呼吸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难过,再看如今年兮兰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显然正在绞尽脑汁与他斗智斗勇的模样,忽然心里一松,释然而笑,甚至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减少了药量,没有当真令年兮兰失去记忆。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还好好的活着,并且与他一样,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因着这份共同的记忆,她会永远记得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纵然此生她已经嫁给他人,并且生下子嗣,然而这份他们之间特别的牵绊也永远不会改变。 一想到这个他与年兮兰两人共有的秘密,胤禛的心里便涌起奇异的温暖与满足。对于这个一向吃软不吃硬、既倔强又心软的女人,胤禛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得到她真心的方法。 胤禛忽然微微一笑,柔声问道:“你终于醒来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你……还记得本王是谁吗?” 年兮兰表面上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其实却心念电转,飞快的琢磨着胤禛的用意,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这个时候,我应该回答不记得么?还有,胤禛故意露出那样万分诚恳的笑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 年兮兰回想着胤禛拿给她的半粒丸药,暗自寻思着难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会使人失忆的迷药?可是,如果胤禛当真想要让她失去记忆,为何不干脆多让她吃几粒迷药,为何只给她半粒丸药?究竟是胤禛对药效太过自信,还是故意留下一条后路给她? 正当年兮兰下定决心,想要开口回答之时,却被胤禛展臂揽入怀中。年兮兰本能的一抖,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不知是否由于她的身子经过上一次的发作,已经对那些疼痛产生了抵御能力,此时被胤禛如此亲密的抱在怀中,除了心里依然有些别扭以外,身上已经没有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之感。 胤禛紧紧的拥抱着怀中女子柔软的身子,轻声叹息道:“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傻丫头,你就故意编一个谎话骗一骗本王又能如何了?算算时辰,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接你了。在他面前,你最好还是装作失去记忆的模样才好……” 无论是前世今生,年兮兰都极少见到胤禛露出这样温柔小意的神色,不由得愕然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当年兮兰想要推开胤禛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四声短促的敲门声,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外响起:“王爷,奴才有要事回禀。”   ☆、第118章 ,请支持哦 胤禛皱了皱眉头,放开年兮兰,走到屋外仔细听了下属的回禀。当胤禛再次返回屋内的时侯,脸上却是带着一抹有些奇怪的笑容,在不甘与嫉妒中,又夹杂着些许释然与落寞。 胤禛凝视年兮兰片刻,柔声开口说道:“等一会儿本王会让孙大夫进来仔细的为你诊诊脉。如果你的身子并无大碍,本王会护送你即刻返回热河行宫。他……正在行宫内等你。若是你再不回去,只怕当真就要变天了……” 年兮兰心中一凛,凭借她两世的经历,年兮兰心中十分清楚当一位身份尊贵、备受盛宠的皇贵妃在热河行宫内忽然被人劫走,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康熙盛怒之下,不仅有可能会迁怒于宫人,就连与此事大有关联的胤禛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踟蹰半晌,年兮兰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将我劫出行宫呢?你明明知道,此生你我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为什么还要冒着前程尽毁的危险,将我劫出行宫呢?” 胤禛勾了勾唇角,浅笑道:“有些对本王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即使再艰难,本王也要尽力一试。如此,此生才能不留遗憾。” 年兮兰微愣,神色复杂的凝望着胤禛,却再未与他说过半句话。 孙大夫按照胤禛的命令,为年兮兰仔细的诊了诊脉。而后向胤禛回禀称年兮兰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然而不知何故,却查不出半点身中迷药的痕迹。胤禛深邃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微光,沉声吩咐孙大夫务必对年兮兰的身体状况守口如瓶,心中却是对年兮兰特别的体质愈加好奇。 在孙大夫为年兮兰诊脉以后,半个月前便被胤禛刻意派人接到庄子上来的如汐奉胤禛之命,前来向年兮兰请安。 如汐原本以为自己如今的相貌已经是一位极为出众的美人,然而在见到年兮兰精致绝俗的容貌之后,顿时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强烈的嫉妒,恨不得将年兮兰的脸皮扒下来粘到自己的脸上,甚至懊恼自己为何没有直接穿越到年兮兰的身体内。这样一来,她不但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更加可以凭借摄人心魄的美貌,得到康熙与雍正两代帝王的宠爱。 胤禛敏锐的觉察到如汐眼中的欲望与嫉妒,微微眯起双眼,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这位是皇额娘。你既为本王的侍妾,也算是皇额娘的晚辈。你现在便向皇额娘行大礼请安吧。” 如汐尽管心中十分不甘,然而却不敢违背胤禛的命令,不得已向年兮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心里却在谋算着如何能够将年兮兰从皇贵妃之位上拉下来,进而取代年兮兰的位置。 胤禛见如汐与年兮兰有几分相似的双眼中明白无误的显出对于权利的渴望,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当胤禛带着十数名亲信侍卫护送着年兮兰返回热河行宫之时,刚刚离开京城地界,便与前来迎接年兮兰的卫队迎面相遇。 只见为首之人身着玄色锦袍,气度高华、举止威严,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骏马当先而来,身后数十名高大健硕、孔武有力的侍卫骑马紧随其后。那威严、那气势,不是当朝皇帝,又是何人? 胤禛原本以为康熙在打探到年兮兰的下落以后,只会派遣亲信侍卫前来迎接,却没有想到康熙竟然会微服前来,亲自骑马赶到京城附近接年兮兰返回行宫。 胤禛愕然片刻,随即回过神来,翻身下马向康熙跪地行礼,恭敬的回禀道:“儿子幸不辱命,已经将夫人平安救回。只是,夫人仿佛受到了一些惊吓,有些短暂失忆的症状。贱婢芳若已经被儿子活捉,只可惜她的嘴严得紧,无论如何也不肯供出背后主谋究竟是何人。儿子特意将她带了回来,请阿妈亲自处置……” 康熙虽然狠毒了芳若,然而此时却无暇去想如何逼问芳若一事,他的全部心思已经被胤禛适才的一句话惊得回不过神来,他的兰儿,竟然失忆了! 康熙拧紧眉头,沉声询问道:“夫人现在何处?” 胤禛转头吩咐道:“小桃,将夫人扶下马车。” 康熙顺着胤禛的视线望去,只见从胤禛所带的三两马车中的其中一辆马车跳出一位梳妆双髻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将一位身着浅蓝色汉服的女子扶下了马车。这位年轻丽人容貌精致、虽然脸色略有些苍白憔悴,然而不但没有折损她原本清丽绝俗的容貌,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韵,正是康熙苦苦寻找的年兮兰。 康熙望着年兮兰看向自己的陌生视线,心中蓦然涌起一阵钝痛。康熙再也无法容忍年兮兰如同对待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视线,双腿一夹马腹,纵马来到年兮兰身旁,俯身将正欲后退的年兮兰抱到马背上,紧紧的拥入怀中,低头在年兮兰耳边轻声低语道:“兰儿莫怕,是朕。朕便是兰儿的夫君,咱们还有三个可爱的子女,胤禧、悦宁和胤祜。兰儿还记得么?” 年兮兰僵直着身子,紧紧的咬着嘴唇,茫然无措的低着头,用力绞紧手中的锦帕,险些将一块上好的锦帕拧成麻花,却始终不发一言。 康熙见年兮兰如此反应,只当年兮兰当真失去了记忆,根本不记得他和孩子们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楚,又想到昨天在烟波致爽殿内忽然觉察到的一阵心痛,猜想着年兮兰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刺激,才会失去了记忆,心中对于年兮兰不禁越发怜惜。 康熙将年兮兰娇小的身子拥入自己怀中,左手紧紧拦住年兮兰的纤腰,右手握住缰绳,轻呵一声,胯下骏马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热河行宫奔驰而去。康熙带来的数十名侍卫与胤禛一行人连忙紧随其后,向行宫行去。 年兮兰惊慌的转头望向康熙,脸上尽是慌乱不安的神色,却见康熙冷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温柔的浅笑,柔声安抚道:“兰儿莫怕,朕现在便带兰儿回家。” 康熙的声音并不算大,并且随着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转瞬间便消逝不见,然而却深深的烙印于年兮兰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 年兮兰松开了紧拧的秀眉,出神般的喃喃低语道:“回家?回家……” “是的。回家!”康熙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中带有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这是康熙第一次用“家”来称呼他与年兮兰所居住的行宫,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无端的触动了年兮兰心底深处的那根心弦,令年兮兰的身子轻轻一震,眼中渐渐显出向往之色。 康熙觉察到年兮兰的异样,低头看了看年兮兰,疑惑的询问道:“兰儿,发生什么事了?可是觉得身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年兮兰望着康熙关切的神色,心中一暖,忽然开口说道:“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你有一些面善,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紧了紧环抱年兮兰的手臂,浅笑道:“咱们两人何止见过……等你养好了身子,朕再将咱们两人之间的过往慢慢的将给你听。” 由于担心一直骑在马上会令年兮兰虚弱的身子倍感辛苦,因此在行了一小段路程以后,康熙便带着年兮兰一同乘坐马车继续前行。当到达热河行宫之时,年兮兰早已在康熙温暖的怀抱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康熙珍而重之的将年兮兰抱入怀中,径直将她抱回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内,随后将她轻柔的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许是由于年兮兰的身子尚未复原,此时还有些虚弱的缘故,因此在康熙将她放到床榻上以后,她也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兀自睡得深沉。 康熙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苍白的小脸,深邃的凤眸之中怜惜之情愈盛。 康熙低下头,在年兮兰柔嫩的脸颊上落下轻柔的一吻,并且从怀中取出那枚刻有自己名讳的玉佩,重新为年兮兰戴在脖颈上,薄唇微微勾起愉悦的弧度,轻声叹息道:“能够将兰儿寻回,实乃朕之幸也。纵使兰儿永远也记不起来之前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只要兰儿身体康健,平安快乐的陪伴在朕的身旁,朕便已经心满意足、满心欢喜了。”   ☆、第119章 ,请支持哦O〔∩_∩〕O 康熙柔情呵护兮兰动容,如汐渴望权力画地为牢 或许是由于回到了康熙温暖的怀抱中,周身萦绕着康熙熟悉的气息,年兮兰竟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心。这一夜,年兮兰睡得格外香甜,眉头舒展,睡颜宁馨,竟是难得的一夜好眠。 康熙担心年兮兰会由于这几日的经历而被噩梦所扰,因此,尽管已经如愿以偿的将年兮兰纤柔温暖的身子拥入怀中,却依旧不敢合眼,竟是默默的守了年兮兰一整夜。 翌日清晨,当年兮兰幽幽转醒之时,刚一睁开朦胧的睡眼,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康熙熟悉温暖的笑脸。 年兮兰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尚未开口,便由于自己与康熙之间暧昧的姿势而羞红了俏脸。 康熙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年兮兰米分红的脸颊。年兮兰清澈水润的双眸之中虽然显出一抹惊讶与疑惑的神色,然而却并未害怕的躲避康熙的碰触。 康熙原本还十分担心年兮兰会由于失去记忆而对他的碰触心生抗拒,然而却惊喜的发现虽然年兮兰话不多,又经常因为他的拥抱和碰触害羞得红了脸颊,然而却没有露出惊慌或恐惧的神色,柔软馨香的身子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中,终于使担忧了一整晚的康熙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康熙怜爱的抚摸着年兮兰柔软顺滑的长发,低下头来轻轻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微凉的耳垂,细腻轻柔的吻一路延续至年兮兰最为敏感的脖颈,成功的引来年兮兰情不自禁的颤抖与轻声的娇吟。 年兮兰自然热切的反应,带动了康熙身体深处的欲望,使他更加渴望将年兮兰压在身下,与她尽情缠绵,共享云雨之乐。然而,康熙却担心自己过于急切的行为会使年兮兰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因此只能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渴望,却忍不住将年兮兰拥在怀里,在她的脸颊唇畔印上温柔缠绵的吻。 年兮兰虽然被康熙纯熟高明的技巧撩拨得情动不已,然而却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不安的捂住自己的嘴,尴尬的望着康熙,疑惑的低语道:“为什么我明明不记得你,但是却……会在你的面前产生这样丢脸的反应?我是不是生病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情来?” 康熙怜爱的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朕早已告诉过你,朕是你的夫君,而且,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你与朕原本便不是陌生人,而是亲密无间的至亲夫妻。也许此时此刻,你暂时忘记了你与朕之间的一些过往,然而,你的身子却早已熟悉了朕的怀抱。因此,你才可以在朕的怀抱中安睡整夜,才会习惯朕的拥抱与碰触。” 年兮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道:“如此说来,你真的是皇上?当今皇上?康熙皇帝?” 康熙不但没有觉得年兮兰失礼,反而怜惜的点头道:“兰儿说得没错,朕的确是大清皇帝。兰儿昨日随朕返回行宫之时,已经沉沉睡去,因此不曾看到行宫内的模样与宫内的侍卫与宫人侍从,因此才会对朕的身份有所怀疑。”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确是我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想来天下又有何人胆敢冒充皇上?更何况,皇上气质高贵、威严不凡,我实在不应该随意质疑皇上的身份。” 康熙莞尔一笑,柔声安抚道:“你刚刚失忆,又睡得迷迷糊糊尚未清醒,因此才会有此一问,也情有可原。也怪不得你!” “你刚刚说咱们并不是陌生人,而是亲密无间的至亲夫妻。我听了竟然觉得万分欣喜。可是,最为奇怪的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感到这么高兴?”年兮兰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叹息道:“然而,既然你是皇上,自然便会有三宫六院、无数妃嫔相伴。我只不过是你诸多妃嫔其中的一位而已……哪有资格称得上你的妻子?” 康熙紧了紧拥住年兮兰的手臂,和煦如同四月春风的嗓音中竟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与肯定,“在朕的心目中,你就是朕的妻子。” 康熙略微停顿片刻,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叹息道:“朕从登基为帝至今,已经先后册封过三位皇后。然而,这三位皇后却都年纪轻轻便相继离世。纵使朕不信邪,也不禁有些暗自心惊。也许,是朕的命太硬,以至于令朕的皇后们难以长寿。” 康熙说到此处,忽然低下头来吻了吻年兮兰米分嫩的脸颊,柔声安抚道:“因此,朕不愿册封你为皇后,但是却愿意册封你为皇贵妃。做朕备受盛宠的皇贵妃,可比做皇后逍遥自在百倍呢。” 由于不放心年兮兰的身子,康熙在与年兮兰用过早膳以后,便将刘声芳唤到近前,命刘声芳仔细为年兮兰诊脉。好在刘声芳诊脉以后,称年兮兰体内并无任何毒药残留的痕迹,尽管如今身子有些虚弱,但是却并无大碍。只要进补得宜,很快便可以恢复康健。 康熙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随后又让刘声芳为年兮兰准备了适合的药膳的食谱,命膳房按照食谱为年兮兰准备进补的药膳。 康熙对待失去记忆的年兮兰颇有耐心,循序渐进的帮助年兮兰梳理过往纷乱零落的记忆片段,却并未过于心急的想要让年兮兰即刻恢复全部记忆,反而时常柔声劝说年兮兰莫要心急,安心静养。 与此同时,康熙更是十分珍惜与年兮兰这段十分特别的相处时光,将两年前不曾为年兮兰做过的许多事情一一做了一遍。康熙并未急着命年兮兰为他侍寝,而是将年兮兰当做尚未得到过的心仪的女子用心追求,十分享受这段既暧昧、又甜蜜的幸福时光。 年兮兰故意装作失忆的模样与康熙周旋,倒不是为了替胤禛隐瞒,而是为了保护三个年幼的子女。倘若她在康熙面前直言将胤禛施计从热河行宫内将她劫走一事一五一十的向康熙禀告,就等同于承认了她与胤禛之间暧昧不清的纠缠与关联。 倘若事情闹到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必会在康熙心中刺入一个难以拔除的刺,甚至极有可能会影响三个孩子未来的前途。因此,年兮兰必定要慎之又慎,千方百计的配合胤禛将此事遮掩过去。 然而,在这段时间与康熙相处的过程中,被康熙无微不至的照顾呵护着,年兮兰有一种自己要被康熙宠坏了的感觉,原本便已经对康熙倾情的心愈加柔软,看向康熙的目光中情意日浓。 康熙一边小心呵护着年兮兰,一边命人严加审问芳若,尽快查出劫走年兮兰的主谋之人。然而,正如康熙所料,芳若虽然受了种种酷刑,然而却始终不肯吐露主谋之人的半点实情,甚至数次想要自尽求死,却由于身旁严密的监视而未能得逞。 芳若越是如此,康熙便越加警觉,心中对于幕后主使之人的身份更加好奇。康熙心中暗讨:倘若幕后主使之人当真是胤禛,那么他竟然胆敢直接将芳若交给自己处置,而没有立即杀人灭口,倒是的确有几分机智与胆识。然而正因为如此,胤禛的心思与手段才更加令他忌惮与厌恶。 康熙耳目众多,自然查到了被胤禛养在庄子上的如汐。按理说,如汐作为十四阿哥送给胤禛的婢女,纵使她成功的爬上了主子的床,也改变不了她卑微的出身与地位。胤禛只需将她带回王府,令她当个婢女或是侍妾也便是了,根本无需大费周折的将她养在庄子上。当康熙查到如汐竟是十四阿哥在京城街头花五十两银子买下的婢女时,眼中闪过一抹饶有兴致的光芒,对于胤禛对待如汐如此特别的原因越发好奇。 此时,如汐却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反而在庄子上愉快的做着白日梦。 如汐暗自打算,若是能够说服胤禛与她好好配合,演一出奇货可居戏码,将已经怀有自己血脉的她送入宫中,助她成为康熙的妃嫔,她必定能够凭借出众的容貌与过人的手段,将康熙的心牢牢的抓在手中。到时候,她不但可以将年兮兰与众位妃嫔踩在脚下,更加可以凭借腹中的孩子获得胤禛的支持。 纵使历史已经改变,胤禛终将与帝位失之交臂,至少她也可以凭借康熙的宠爱与胤禛的支持,将自己的儿子一步步拱上帝位,使他成为下一任大清帝王。到了那个时候,她便是大清朝最为尊贵的女人,是高贵的圣母皇太后。 如汐想象着自己身着皇太后吉服,接受众人朝拜的情形,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而原本与年兮兰有着几分相似的杏眼由于染上了权势与欲望的颜色,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如汐回想着自己曾经在电影与小说中学到的各种调情的手段,心中打定主意,在下次见到胤禛的时候,一定要多用些心思拴住胤禛的心,从而在容易怀孕的排卵期与他多多缠绵几次,以便可以尽快怀上孩子,才可以顺利的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想到容貌出众、清丽脱俗的年兮兰以及康熙对她的宠爱,如汐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忧虑。然而寻思片刻,如汐又觉得那样一位天生美貌的清代女子,只怕也是空有美貌的一块木头罢了。甚至在床上的时候,只会如同一条死鱼似的摊在床上,任由男人随意处置,更别提尝试什么新奇大胆的姿势了,自侍身份,矜持得近乎死板,也许连叫床都不会,必然无法使康熙尽兴,又如何比得过见多识广的自己? 如汐越想越觉得自己胜过年兮兰许多,必然可以取代她成为备受康熙宠爱的皇贵妃,甚至在不远的未来,一步步的登上大清圣母皇太后的宝座,心中被渴望权利的欲望激荡得砰砰直跳,觉得自己第一次找对了未来前行的方向。   ☆、第120章 ,请支持哦O〔∩_∩〕O 虽然晚了几日才见到康熙亲自为她从木兰围场带回来的小白兔,然而年兮兰却非常喜欢这只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兔子。前世,年兮兰也曾养过一只类似的小白兔,后来生下儿女以后,时常因为孩子们病弱的身子而担惊受怕、黯然神伤,因此逐渐没有了养小动物的心思。 如今怀抱着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儿,尽管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年兮兰的心中却感觉到格外平和与宁馨。年兮兰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家伙可爱的绒毛,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恬静的笑颜。尽管已经重生一世,然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些最根本的东西却一直不曾改变。 康熙见年兮兰十分喜爱这只小白兔,心里也非常高兴。与此同时,康熙心中又暗自庆幸,好在当日在年兮兰被劫走之后,他便及时发现了替身身上的破绽。否则,只怕他早就已经将这只呆呆的兔子送上路,让它去地府与年兮兰做伴了。 康熙看着年兮兰温柔的将小白兔抱在怀中,怜爱的抚摸着兔子身上雪白的绒毛,心中不禁暗自慨叹:看来这只兔子的运气果然不错,不仅幸运的逃过一劫,更加意外的得到了年兮兰的宠爱。看它被年兮兰温柔的抱在怀中,纤纤素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它的身子,就连自己都有些嫉妒了呢! 年兮兰怀抱着可爱的小兔子,看着它那娇憨讨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更加思念胤禧、悦宁与胤祜三个孩子。然而,毕竟年兮兰此时仍在失忆中,倘若她露出迫切的想要与孩子们见面的愿望,只怕会引来康熙的怀疑。 因此,年兮兰小心翼翼的把握着尺度,虽然不曾直言恳求康熙早些带她回宫去见三个宝贝,然而却时常抓住适合的时机,向康熙问及孩子们的一些情况。由于年兮兰行事谨慎,因此,康熙只当年兮兰对孩子们的关切之情只是母子连心的自然反应,却丝毫没有怀疑年兮兰已经恢复了记忆。 能够如此顺利的瞒骗过康熙,年兮兰也感到非常意外。原本,年兮兰曾经认为对于自己的失忆,康熙多少也会有少许怀疑,甚至极有可能会有意或无意的用一些方法试探于她。然而,一向精明睿智的康熙,此次却卸下了冷酷多疑的帝王心术,将年兮兰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年兮兰面前,康熙不再是一位君临天下、手握天下生杀予夺大权的大清帝王,而是一位疼爱妻子的好夫君。 如此一来,倒是令年兮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甚至在面对康熙温柔宠溺的目光时,时常感到莫名的心虚与内疚。 然而,正当年兮兰想要以柔情弥补康熙的时候,康熙此次却做起了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虽然心中十分渴望与年兮兰温存缠绵,但却时刻恪守着分寸,最为亲密的动作也止于拥抱亲吻,即使每夜都会亲密的拥着年兮兰一同入眠,也从未显露出半分想要让年兮兰为他侍寝的念头。 与此同时,康熙对年兮兰的宠爱更胜从前,无论是亲自带着年兮兰前去木兰围场骑马狩猎,还是陪着她前往热河行宫附近的寺庙敬香祈福,无不清楚明白的向众人显示着他对年兮兰的不同寻常的重视与宠爱。 行宫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康熙对于年兮兰非比寻常的盛宠,无论内心究竟有怎样的想法,表面上皆对年兮兰愈加恭敬起来,甚至已经有不少宫人私下里暗自猜测着这位备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晋升为皇后的时间。 华美雅致的烟波致爽殿内,年兮兰穿着一件水蓝色芙蓉纹饰菱纱旗装,头上梳着精巧的小两把头,碧玉点翠芙蓉簪水头很足,与莹白如玉的皓腕间那只莹润通透的碧玉镯遥相呼应。此时,年兮兰正斜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尽管手里拿着一块尚未绣完的锦帕,然而却半天也没有绣上两针,反而黛眉微蹙、眼神迷茫,显然已经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正在默默的出着神。 芳婉与木槿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皆看出了担忧的神色。她们两人是少数知晓内情的宫人,见年兮兰返回行宫之后竟然记忆尽失,两人心疼之余,却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甚至心中有些暗自庆幸自家主子失去了记忆。毕竟,对于有些伤害与痛苦,显然忘却会比记得更加幸福。然而,如何让主子敞开心扉重新接受皇上给予的疼宠,却是成了两人如今最为忧虑之事。 芳婉与木槿入宫多年,深知后宫之宠往往瞬息万变,既没有永远的输家,却也没有永远的赢家。身为后宫妃嫔,若是得不到皇上的恩宠,那么在后宫之中也便等同于死了一般,无声无息,不被人看重。 眼见来年的选秀即将到来,到时候,还会有众多年轻貌美的满洲贵女被选入后宫,与主子分宠。倘若主子在此之前无法解开与皇上之间的心结,不能为皇上侍寝,到时候只怕会被其他颇有心机的秀女借机争宠,夺了皇上的宠爱。因此,芳婉与木槿两人显然比年兮兰本人更加心急侍寝之事。 听闻年兮兰又轻叹了一声,芳婉心念电转,柔声开口询问道:“不知主子因何事而面露忧色?若是方便说给奴婢听听,奴婢尽管蠢钝些,至少也可以为主子排解排解烦难。” 年兮兰虽然对芳婉与木槿两人有些好感,然而却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信任交付到她们的手中。 听见芳婉的询问,年兮兰面露为难之色,低头咬着嘴唇思讨半晌,方才开口询问道:“听皇上说,你和木槿两人皆是从前侍奉我的近身侍婢。那么,你们两人应该知道从前皇上大约多久会……招我侍寝一次?” 芳婉微微一愣,心想若是如实回禀,只怕会给主子带来更大的压力,而若是私自欺瞒主子,只怕也会留下隐患,比直言相告更加不可行,于是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言语,轻声回答道:“启禀主子,皇上自从主子入宫以来,便对主子恩宠有加。除了主子以外,极少招其他妃嫔侍寝。如若不然,主子也不会接连怀孕生子,已经为皇上诞育了二十一、二十二两位阿哥与十二公主。” 年兮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侧头思索片刻,又轻声询问道:“你可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吸引皇上?……皇上会喜欢如此主动的女子吗?” 吸引皇上?年兮兰这个问题的确问愣了芳婉与木槿,两人只觉得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回答。只因以前皇上每次看见主子的时候,根本无需主子运用其他手段吸引皇上,皇上便已经自然的将主子拥入怀中,由着自己的心意与主子亲热缠绵。 芳婉与木槿皱着眉头思讨片刻,正欲开口回答之时,却意外的听到了一阵舒朗的笑声:“好好的却又胡思乱想,小丫头当真该罚!” 年兮兰身子一震,慌乱之中左手被右手中紧握着的绣花针狠狠的刺了一下,尖利的针尖顿时刺破细嫩的肌肤,溢出殷红的血滴。尽管年兮兰并未呼痛,然而却依然令康熙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康熙连忙大步走到年兮兰面前,伸手握住她手上的手指,竟然低下头来直接吻去上面滑落的血珠。尽管康熙这个动作并不带有任何调情的意味,却依旧使得年兮兰红了俏脸。 年兮兰努力的抽回手指,小声解释道:“皇上不必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只不过是每一位女子在学习刺绣的过程中都会遇到的情况。” 康熙知晓年兮兰一向脸皮薄,于是便挥退了芳婉与木槿两位宫婢,侧身坐在年兮兰的身旁,有些好笑的看着年兮兰忐忑不安的神色,循循善诱的开口劝道:“是不是近来朕对你的态度使你很不安?若是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大可直接开口向朕询问,又何必去问两个外人?芳婉与木槿尽管有几分小聪明,但却不见得了解朕的心思。说不定她们一知半解的回答,反而会引起你不必要的猜忌,反而使你平添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年兮兰感受着康熙熟悉的气息,心中忽然有些委屈,自从发生意外后所不断累积起来的恐惧与忧虑使年兮兰红了眼眶。 年兮兰倾身扑到康熙的怀中,纤细的手臂紧紧的环抱住康熙的劲瘦的腰,脸颊紧紧的贴着康熙的胸口,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年兮兰垂下眼帘,终于将自己心中的忧虑问出了口:“皇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对我很好。可是,皇上为何从来不肯……让我侍寝?莫非,皇上心中仍有芥蒂,因此才不愿意与我亲近?皇上不让我侍寝,是不是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还是……皇上已经喜欢上了其他女子,因此才会……唔……” “谁说朕不想和你亲近?”康熙懊恼的一声低吼,伸手将年兮兰紧紧的拥入怀中,低下头来迅速的吻住了年兮兰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的唇瓣。 年兮兰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嘴唇被康熙霸道强势、不容拒绝的亲吻着,这个吻与前些日子轻柔甜蜜、满含抚慰意味的吻大为不同,除却绵绵的情意,更加透着强烈的侵略性与占有欲,康熙独特的气息随着亲吻绵绵密密的将年兮兰笼罩在内,没过多久便使她酥软了身子,清澈的双眸痴痴的凝望着康熙,盈盈水目间满是依恋。 康熙望着无比动人的年兮兰,用尽全部自制力使自己抬起头,离开了年兮兰甜蜜诱人的唇瓣,深邃的凤眸凝视着年兮兰美丽的双眼,苦笑一声,摇头轻叹道:“乌雅氏的秘药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甚至会让你情不自禁的依恋朕,你的身子更是无法拒绝朕的碰触与求欢。朕的确想要与你缠绵,但是,朕却不愿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的欺负了你去。” 康熙伸手轻抚着年兮兰红润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划过年兮兰红润的唇瓣,明亮的凤眸之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执着与占有欲,缓缓的低下头,薄唇靠近年兮兰敏感的耳垂,带着温热的呼吸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朕会耐心的等到你恢复记忆,或是重新恋慕朕的时候,朕再好好的,用力的抱你!”   ☆、第121章 ,请支持哦 无暑清凉胤禛善意欺瞒亲弟,烟波致爽康熙强留兮兰试探 尽管康熙在年兮兰面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将心中肆虐的后悔与愤怒一一隐藏起来,然而久居上位的康熙早已经习惯于掌控一切,比其他男子更加强烈的控制欲与占有欲使得康熙根本无法容忍曾经有另一位男子走入年兮兰的生活,更遑论这个尚未被证实身份的男子极有可能是他曾经看重的储君,是他曾经认为的最为忠诚可靠的四阿哥。 康熙命人严审了芳若,尽管用尽种种酷刑也未曾撬开芳若紧闭的嘴巴,然而却使得康熙心中的警觉与不安越发强烈。康熙心中十分清楚,无论这位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都有着过人的机智与胆识,不仅心思缜密,更加知人善用,是一位不可小觑的对手。 在详细的向暗卫询问过这些日子以来暗查胤禛所得到的结果以后,康熙心中一沉,不悦的拧紧了眉头。根据暗卫禀报看来,胤禛的确是一位忠君爱国、刚正耿直的皇子。胤禛不仅有着聪明的头脑,而且办差能力在诸位阿哥中也名列前茅。就连奉旨暗中营救皇贵妃一事,胤禛办得也无可挑剔。 根据暗卫查到的消息,胤禛在费尽心机的查访到年兮兰的下落以后,不仅命下属及时救出了年兮兰,并且将年兮兰安置在京城近郊隐蔽的庄子上暂作休养。为了避嫌,胤禛安排了自己的侍妾前去服侍年兮兰,自己却严守规矩,令住他处,并且及时派出侍卫将顺利救出年兮兰的消息及时送回热河行宫。胤禛所做的一切,看起来的确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却无端的使康熙心中的怀疑愈发严重。 尽管胤禛看起来仿佛是年兮兰的救命恩人,不仅及时将她从奸人手中救出,而且还极好的维护了年兮兰的声誉,但是,康熙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觉得胤禛原本并未想过要将年兮兰平安的送回行宫,甚至极有可能想过或者做过对年兮兰不利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年兮兰险些毁在胤禛手中,康熙便觉得坐立不安。因此,康熙无论如何都要查清真相,他绝不能允许有人在暗中窥伺,怀着晦暗不明的心思欲对年兮兰不利。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 事实上,康熙的担忧倒并非全无道理的杞人忧天,他一心疼宠的年兮兰的确与死亡险险的擦身而过。若非胤禛认出年兮兰便是自己前世曾经辜负的那名女子,而是一名灵魂不知来自何方的异世之人,甚至是只一位与年兮兰容貌相似却无半点关系的女子,只怕年兮兰此时早已凶多吉少,被胤禛灭口。 胤禛因为心中对年兮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又或许是年兮兰当时倔强、落寞的神色触动了胤禛心底的那根心弦,因此,胤禛才会忽然改变了主意,既没有不顾年兮兰的痛苦强占她,也没有为了自保而取了她的性命。虽然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危险与隐患,然而,一向十分小心谨慎的胤禛此次却没有一丝后悔。 近来胤禛大出风头,时常被康熙当着诸位朝臣与阿哥们的面前大力夸赞,珍惜名贵的古玩字画更是如流水一般的赏赐下来。 不了解康熙脾气秉性的人皆认为胤禛受宠于帝王,甚至有些心思简单的朝臣还将康熙此举看成了欲册立胤禛为太子的前兆。只有张廷玉、佟国维等少数善于揣摩圣意之人,才隐约觉察到康熙这一看似宠爱的举动中所隐藏的杀机,表面上虽然丝毫不显,然而心中却着实为胤禛捏了一把冷汗,甚至已经暗自慨叹胤禛未来悲惨的命运。 在诸位阿哥之中,最为替胤禛担忧之人莫过于胤禛的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十四阿哥胤祯。 胤祯自从皇贵妃莫名的在热河行宫内失踪那天开始,便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胤禛随即奉康熙之命外出寻找皇贵妃,因此,纵使胤祯心急如焚,也没有找到机会与胤禛详谈此事。直至康熙忽然一反常态的频频赐下珍惜的赏赐给胤禛,并且多次在众人面前直言赞许他聪慧机敏、办差得力,胤祯才觉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敏锐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胤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径直来到胤禛所居住的无暑清凉殿,以向胤禛请教弈棋为由,将殿内侍奉的宫人尽数打发了出去,打算趁机请胤禛为自己解答关于皇贵妃失踪一事的困惑。 胤祯在自家四哥面前一向藏不住话,直率豪爽的个性又使得他尤为讨厌绕来绕去的兜圈子。因此,待宫人们退出殿外以后,胤祯便拧着剑眉直言询问道:“四哥,弟弟今日只想听你一句实话!皇贵妃失踪一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联?” 胤禛拧紧眉头,深邃的凤眸凝视着自家几欲抓狂的十四弟,忽然唇角微扬,溢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摇头轻叹道:“倘若我回答没有,只怕你也不会相信吧?你表面上是在等我的回答,其实,心中却早就已经给此事下了结论。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要再次郑重的回答你一次,我对皇贵妃一向敬重,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你是我最亲近的弟弟,其他人如何误解我,我都不会在意,但是,我不希望连十四弟也误会我,以为我是那种色令致昏、肖想母妃的不孝之人。若是如此,你让四哥情何以堪?” 胤祯原本已经认定皇贵妃在行宫内被人劫走一事必定与自家四哥脱不了关系。然而此时胤祯听闻一向敬重的四哥郑重其事的保证,忽然又有些举棋不定,既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该胡乱疑心胤禛,同时又觉得皇阿玛近来莫名其妙的赏赐大有玄机,越想越觉得心有不安。 “四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竟然还想到用那个什么如汐前去试探你,真是个愚蠢透顶的主意!”胤祯不安的望着面色阴沉的四哥,忐忑不安的模样仿佛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胤禛最喜爱的玉镇以后惊慌失措的样子。 胤禛见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十四弟露出这样的神色,心中微微放下心来,知晓胤祯终于暂且相信了他的谎话。 事实上,胤禛并非有意欺瞒这个自幼与他交好的弟弟,只因胤祯性格直率,心中藏不住秘密,有什么心事几乎都写在了脸上。这让胤禛如何放心将心中的大事坦诚相告?更何况,此事牵涉重大、非同小可。倘若一个不小心,便会惹来康熙的猜忌。纵使自己日后棋差一招,落得被康熙厌弃的下场,也不愿意连累自己这位嫡亲的弟弟。因此,让胤祯彻底置身事外,是胤禛此时最大的心愿。 胤禛莞尔一笑,伸手拍了拍胤祯的肩膀,温和的安抚道:“十四弟切莫自责,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着想,虽然方法不对,但是,却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因此,四哥不会怪你的。但是,如果皇阿玛日后问及此事,你只管如实回禀便是。皇阿玛聪明睿智,你若是故意为了我而欺瞒皇阿玛,反而更易弄巧成拙,还不如坦诚相告,如此一来,顶多被皇阿玛训斥一顿,倒不至于因此被皇阿玛厌弃。” 胤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胤禛,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半晌后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没事吧?将我派如汐前去试探你的事情如实的禀报给皇阿玛知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当真不要命了你!” 胤禛低声轻笑数声,目光微闪,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答道:“我没疯。况且,在你没有本事成功的欺骗皇阿玛以前,永远不要在皇阿玛面前说上一句谎话。” 胤祯不服气的望着冷肃着面容的四哥,正欲开口争辩,却忽然听闻李德全特有的尖细嗓音在殿外响起:“启禀王爷,皇上传王爷即刻前往烟波致爽殿面圣。” 胤禛不由得愈加拧紧了眉头,却以若无其事的声音回答道:“请李公公回禀皇阿玛,儿臣更衣之后便立即前往烟波致爽殿见驾。” 烟波致爽殿内,康熙正温柔的将年兮兰从背后揽入怀中,手把手的教年兮兰写福字。软玉温香抱满怀,望着怀中吐气如兰的曼妙佳人,康熙不由得越看越爱,忽然低下头来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米分嫩的嘴唇。 相濡以沫、柔情脉脉,正当康熙与年兮兰两人心跳加速,皆有些乱了呼吸的时候,忽然听闻李德全在殿外通传,称四阿哥奉诏前来面圣,此时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年兮兰一听胤禛此时就在殿外,顿时尴尬的僵直了身子,红着脸颊,不住的扭着身子,想要从康熙的怀抱中站起身子:“皇上,赶快放开我。四阿哥来此处求见皇上,我还是先去西暖阁回避一下才好!” 康熙微微眯了眯双眼,不但没有松开怀抱,放年兮兰尽快离开,反而渐渐收紧了双臂,将年兮兰更紧的拥入怀中。 康熙低头咬了咬年兮兰白嫩的耳垂,顿时惹得年兮兰一阵不由自主的轻颤,“你这个丫头急什么?论起辈分,老四还应该唤你一声皇额娘呢。天下哪里有长辈躲晚辈的道理?你只管好生待着。你是朕亲自册封的皇贵妃,自然当得起阿哥们的行礼请安。”   ☆、第122章 ,请支持哦 年兮兰原本已经被康熙娴熟的调情技巧撩拨得脸色绯红,然而此时听闻康熙所言,心中不由得越发慌乱。紧紧的缠在腰间的手臂与耳畔温热的呼吸无不向年兮兰昭示着康熙强势霸道的占有欲。年兮兰既不能拒绝,也无法逃避,只能尽力稳住自己纷乱的心思,努力让自己做出最为适合的反应,以免引起康熙的怀疑,给自己与三个孩子引来天大的祸患。 康熙看着怀中忐忑不安的年兮兰,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古怪的念头,他很想继续刚刚尚未做完的事情,缠绵的亲吻年兮兰红润的嘴唇与白皙的脖颈,在她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上留下自己的气息与印记,在即将走入殿内的胤禛面前,毫不掩饰的彰显他对于这个女子绝对的所有权,甚至有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原本想要试探胤禛的打算。 年兮兰被康熙充满侵略性与占有欲的目光看得身子一震,心念电转,飞快的猜测着康熙此举的用意,不知他究竟是想要试探自己,还是想要试探胤禛,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一想到康熙有可能因为怀疑而试探自己,年兮兰顿时心中一凛,惊慌之余,亦从心底深处缓缓溢出一股悲凉。 年兮兰不安的揽住康熙的肩膀,在康熙耳边轻声恳求道:“皇上,让我回西暖阁去……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其他人见到……” 康熙抱紧怀中的扭着身子想要逃离的女子,终是因为那双清澈的盈盈水目中一闪而过的不安与脆弱软了心肠。 康熙温柔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额角,伸手为她扶正了发髻上倾斜的朱钗,动作利落的帮她整理好了微微凌乱的浅紫色水仙云纹旗装,柔声安抚道:“兰儿莫怕,朕永远不会让你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你心里所担心的那些事情,也永远都不会发生。” 说到此处,康熙微微停顿片刻,忽然低下头,在年兮兰耳边轻声低语道:“更何况,兰儿双颊生晕、钗横鬓乱的妩媚风韵,朕又岂会容许其他男子见到?即使被人无意中撞见了,朕也势必要亲自挖了那名男子的眼睛,方可解心头之恨!” 康熙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清俊的面容上犹带着疏朗的浅笑,明亮的凤眸熠熠生辉,薄唇微扬,却无端的冷人新生敬畏。 年兮兰望着康熙熟悉的容颜,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恍惚。明明还是那张俊朗儒雅的面容,然而与两年前相比,却仿佛更加年轻了几分,不仅眼角的纹路浅淡了许多,头发更是乌黑亮泽,乌黑的发辫中竟连一根白发都不见。 回想起前世康熙在二废太子之后苍白憔悴的模样,大病一场之后虽然痊愈,然而却熬坏了身子,再不复以前的健康,年兮兰忽然意识到:虽然不知引起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否与自己和三个宝贝相关,然而在不经意之间,历史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康熙见年兮兰愣愣的望着自己出神,不禁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询问原由,然而想到胤禛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也便暂且按捺住心中的忧虑,开口沉声唤胤禛进殿回话。 胤禛早在接到圣旨之时,便已想到此行不会像平日里寻常的召见那么简单。尽管心里早已经有所准备,然而在殿外等候多时以后,刚一走入殿内便见到康熙与年兮兰端坐于上首,尽管两人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只要一想到适才在殿外漫长的等候,胤禛便觉得心中十分不舒服,总是觉得刚才康熙与年兮兰两人定是在殿内做了什么不可为外人所道的暧昧之事。 不管心中想法如何,胤禛面上却是一副谦恭谨慎的模样,恭恭敬敬的俯身下拜,向康熙与年兮兰二人行礼问安:“儿臣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皇阿玛、皇额娘万福金安。” 康熙点了点头,温和的叫了起,并且赐了坐。 康熙令芳婉为胤禛上了一杯刚刚冲泡好的碧螺春,又让木槿取了一小碟薄荷糕与绿豆沙包两样清凉解暑的时令细点呈到胤禛面前,浅笑道:“老四为人严肃耿直,就是有些时候太过拘谨。就比如在这酷暑盛夏,老四依然将衣袍穿得一丝不苟,就连领口的盘口都扣得严严密密。这个习惯虽然很好,但是,你这身上的衣衫也该换成轻薄一些的袍服了。这是你皇额娘命御厨做的时令细点,最是清热解暑,又甜而不腻。就连朕这个一向不喜甜食之人用过之后也觉得十分好吃。你尝尝看,若是你喜欢吃,朕便送一个擅长做江南点心的御厨给你带回王府。” 胤禛望着这两样点心,望着年兮兰姣好的面容,不由得回想起在那个仿若前世的梦境之中,年兮兰原本也与自己一样,并不喜欢吃甜食。就连女子十分钟爱的各色精致细点,她也并不喜爱,但却惟独爱吃薄荷糕与绿豆沙包两样源自江南的时令细点,只因这两样点心主要由去了皮的绿豆外加薄荷汁制成,糕色淡雅、清新凉爽,最宜在盛夏时节食用,有清凉生津、消暑降温的功效。只因自己一句味道甚好的评价,一向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兮兰,还曾经傻傻的向王府中的厨子学会了做这两样点心,做好之后献宝似的呈到自己面前,只为了讨得自己的欢心。 胤禛取了一块薄荷糕送入口中,细腻的绿豆沙携着薄荷汁的丝丝凉意溢满口中,顿时驱走了些许胤禛身上的暑热。胤禛细嚼慢咽的吃下薄荷糕,将无限怀念与怅惘之情尽数深藏于心底,一向冷肃的面容上竟然溢出一抹清浅的笑纹。 胤禛咽下最后一口薄荷糕,抬起头,望着康熙与年兮兰,诚恳的感谢道:“儿臣谢皇阿玛赏赐。薄荷糕很好吃,儿臣甚是喜爱。” 由于康熙与年兮兰所坐的紫檀木雕花椅中间只隔了一张小桌,因此,当胤禛抬头望向两人的时候,虽然他表面上是在望着康熙,然而年兮兰却敏锐的觉察到胤禛柔和的视线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留下一丝温柔的情意。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浅笑着询问道:“朕记得老四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因此,朕刚刚还以为老四对这些江南细点不会太感兴趣。没想到这两样点心倒是对了老四的胃口,也算一件奇事。” “儿臣以前的确不喜甜食,但是,如今在用了皇阿玛所赐的细点后,反而觉得偶尔用些甜而不腻的点心,也是一件赏心乐事。”胤禛浅笑着回答道,温和的嗓音中竟有着几分平日里不多见的柔和。 康熙心中虽然并不知晓胤禛适才的一番心绪起伏,然而却总是莫名的觉得胤禛此番话说得有些古怪,仿佛话中有话,在暗示些什么,不禁觉得心头有些烦闷。 挑了挑眉,康熙决定将此事挑明,直接开口询问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四忽然口味大变,莫非是为了哪位红颜知己?” 胤禛心中一凛,暗想:果然来了。面上却是拧紧了眉头,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声咳嗽一声,低声解释道:“只不过是儿臣近来比较宠爱的一位侍妾罢了,她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也算不得什么红颜知己。” “你所说的这位女子,可是前些日子你派去侍奉你皇额娘的那名侍妾?”康熙看似漫不经心的向胤禛问着话,然而实际上却是在仔细的观察着胤禛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胤禛听闻康熙提及如汐,微愣,随即回过神来,点头道:“正是林氏。” 康熙默然片刻,锐利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胤禛的面容,“既然你喜欢林氏,为何不将她收入王府?即使她是汉女,若是你当真喜爱她,给她一个格格的位分,也未尝不可。” 胤禛愕然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林氏曾是十四弟在京城街头用五十两银子买下的卖身葬父的汉女,她身份不高,为人又古灵精怪,只怕不宜进府。” 也许在康熙对年兮兰动心以前,胤禛的此番解释尚可获得康熙的认可,然而,如今恨不得每天十二个时辰皆将年兮兰拴在身旁的康熙,自然不会相信胤禛对于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还能够如此冷静理智的决定这名女子的去留,只因为所谓的“规矩”,便任由心爱的女子长期居于府外,十几天也不见一次面。 康熙猜想胤禛之所以不准许林氏进雍亲王府,只怕另有其他原因。 康熙望着一脸诚恳的胤禛,忽然轻笑道:“林氏原本的身份,的确没有资格进府。但是,念在她尽心尽力的陪伴你皇额娘的情分上,朕便格外开恩,赐她一个格格的位分。既然你喜欢她,就派人把她接到避暑山庄来陪陪你吧。此次你虽然也带了一位庶妃,但是却不够细心,大暑天竟然不知道及时为你换上轻薄些的衣衫。你身旁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朕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胤禛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既懊恼,又无奈。真正想要得到的女子及时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半点亲近不得;而自己还要在她面前装作一副对另一位女子情谊绵绵的模样,接受康熙的恩典,给予她格格的位分。如此一来,如汐倒是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不仅可以跟随他回雍亲王府,还可以顺理成章的站在他的身旁,却不知晓,在他的心目中,真正想要得到的是另一位女子的倾心与陪伴。   ☆、第123章 ,请支持哦 如汐与武氏明争暗斗,胤禛奉旨携如汐请安 如汐近来十分焦虑。自从她打定主意想要以胤禛为跳板,进而设法勾引康熙那一刻开始,她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胤禛能够回来看望她。只有如此,她才能够尽快怀有身孕,按照计划说服胤禛接受她的建议,从而一步步将后宫女子尽数踩在脚下,成为大清最为尊贵的女人。 如汐原本以为她还要耐心的等待几个月,才能够得到与胤禛见面的机会,然而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上天竟然如此厚待她,在听到她心中的祈求以后,便赐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她不仅可以如愿以偿的回到胤禛身边,还给了她接近康熙的机会。 当如汐得知康熙亲自赐给她格格的位分,让她成为胤禛名正言顺的女人时,她不但没有预期中的开心与满足,反而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与不甘。 皇上一定是因为还不了解她的美丽与可爱,才会狠心的将她随意的赐给其他男人。等到皇上与她相处之后,一定会被她深深的吸引住,被她种种奇思妙想与古灵精怪的想法哄得无比开心,再也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更加不可能忍心将她赐给其他男子,甚至极有可能因为她而与亲生儿子雍亲王胤禛翻脸,如同唐明皇那般,父夺子媳,再次于大清上演一出比唐朝的杨贵妃更加具有浪漫色彩的盛世宠妃传奇。 如汐乘着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避暑山庄。在穿越到清朝以前,如汐是一位典型的宅女,只在网络上看过避暑山庄的介绍,却从来不曾亲自去过避暑山庄。 当如汐被宫婢引领着从西角门走入热河行宫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满是冷汗,心跳也跟着越跳越快。如汐兴奋的望着眼前庄严华美的宫殿,终于真正体会到这座宏伟壮丽的皇家园林的魅力所在,而她从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郁郁葱葱的园林花卉所感受到的美丽与震撼,远非以前从网络上走马观花的浏览的几张照片以及干瘪的文字描述中得到的体会所能相比。 如汐被宫婢直接领到了胤禛居住的无暑清凉殿,沿途皆未作停留。如汐原想着马上就能够见到胤禛,来到无暑清凉殿以后却发现胤禛根本不在殿内,只有一位身着湖绿色旗装的美貌丽人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审视的目光令如汐感觉很不舒服,不由得不悦的皱起眉头。那位容貌清丽、身形纤瘦的丽人正是此次跟随胤禛前来避暑山庄的庶福晋武氏。 武氏的近身侍婢青莲见如汐见到武氏也不行礼,还大胆的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武氏,顿时替自己的主子感到十分生气,忍不住怒斥道:“林格格真是不知礼数,见到庶福晋不仅不知行礼请安,竟然还敢放肆的紧盯着庶福晋看,上下打量庶福晋的容貌!哼,还说什么林格格出身官宦之家,后来家道中落才落得卖身葬父的下场。可是,从林格格的言行举止来看,就连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都还不如。林格格这规矩也不知是和谁学的,只怕比起乡野村妇也好不了多少呢!” 武氏自从得知康熙将胤禛养在京城近郊庄子上的一位外室封为格格,并且派出侍卫将其接到避暑山庄的时候,武氏既生气又嫉妒。 武氏原本打算凭借此次陪伴胤禛的大好机会,好好伺候胤禛,为自己多多争取几次侍寝的机会。若是将来能够获得上苍的眷顾,梦熊有兆,生下一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那么自己的后半生也便有了指望和依靠。然而却没想到尽管在胤禛身旁只有她一位妻妾,然而胤禛除了忙于伴驾,就是忙着办差,夜里又常常捧着史书读到半夜,根本不曾与她同榻而眠,更遑论招她侍寝了。 武氏心中非常着急,也曾试过用些温柔小意的手段讨好胤禛,却只能得到胤禛和颜悦色的几句抚慰,始终未能得到一个侍寝的机会。武氏心中本就失望已极,只能望着锦帕上胤禛亲手绘制的纹饰安慰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王爷只是由于太过繁忙,才会没有时间陪伴她,并非不喜爱她。在王爷心中,其实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不然,王爷也不会送自己他亲手绘制花样的锦帕。 女子的直觉,一向极为准确。近半个月来,武氏心中隐约觉得胤禛心里或许已经有了一位女子。她也曾经暗自猜想过这名女子的身份,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有本事将胤禛迷住的会是这样一个容貌普通、出身卑微、不懂礼数的粗鄙女子。 正当武氏以厌恶的目光看着如汐的时候,如汐心里对于这位在历史上仅仅留下几行字迹记述的庶福晋武氏也十分不屑。 如汐见竟连武氏身旁的一个婢女都敢对她出言不逊,指责她不懂规矩,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正想出言反驳,并且指桑骂槐的讽刺武氏几句,却忽然听闻殿外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如汐心中一动,忽然收起了脸上不屑的神色,换上委委屈屈的表情,妩媚的杏眼迅速的溢满晶莹的泪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对着武氏磕头求饶:“庶福晋容禀,婢妾并非有意冲撞庶福晋,对庶福晋不敬,实在是因为婢妾刚刚来到行宫,之前又从未见过庶福晋,因此才会没有立即认出庶福晋的身份,未能立即向庶福晋行礼请安。求庶福晋开恩,饶过婢妾这次的无心之过吧!婢妾承蒙皇上恩典,能够有幸陪伴在王爷身旁,已经心满意足,实在不敢与庶福晋比肩争宠……” 武氏惊讶的捂住胸口,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如汐,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转头望着刚刚沉着面容走进殿内的胤禛,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梨花带雨的哭道:“王爷,婢妾冤枉!婢妾并未故意为难林格格,婢妾实在不知林格格为何要故意捏造事实,污蔑婢妾!” 事实上,武氏与如汐的眼睛皆为妩媚的杏眼,与年兮兰的眼睛形状十分相似。然而,此时胤禛望着面前两个明争暗斗的妾室,忽然发现武氏与如汐的双眼尽管形状和年兮兰的眼睛有几分相似之处,然而两人终究少了年兮兰的傲气与风骨,眼神不是唯唯诺诺、躲躲闪闪,便是满心算计、利欲熏心,既没有年兮兰明亮清澈的目光,也没有骨子里的倔强与执着。胤禛感到失望之余,忽然觉得十分厌烦,也没了和两人周旋的心思,只是敲打了两人几句话,便以政务繁忙将自己关在书房,不需任何人前去打扰。 胤禛走后,武氏与如汐皆迅速的收起了眼中的泪水,冷着面容对视半晌,皆鄙夷的望着对方。 武氏手中捏着锦帕掩口而笑,“妹妹刚刚被封为格格,还不懂得王府里的规矩。按照进门先后以及位分差别,你应该恭恭敬敬的唤我一声姐姐呢!” “姐姐!”如汐也不肯让步,轻声嗤笑着讥讽道:“就是唤你一声姐姐,又能如何?不过,你且记着,我肯唤你姐姐,并不是觉得你有这样的资格,而是因为你年纪大,才尊称你一句姐姐罢了!” 武氏听闻如汐说她年纪大,顿时恼羞成怒,立即出言反驳道:“总好过有些人,容貌粗鄙得不堪入目,即使正值妙龄,也没有什么看头!” 如汐得意的笑道:“你别忘记了,王爷既然会不顾宫中的规矩,向皇上请旨封我为格格,让我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如今王爷心中究竟喜欢的人是谁,自然显而易见。因此,你会嫉妒我,我可以理解。不过,女人还是不要经常动怒比较好,否则会使得你眼角的细纹更加严重哦!” 武氏恨恨的瞪了如汐半晌,终于带着青莲转身离去。如汐望着武氏远去的背影,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浅笑。如汐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关于宫斗的影视剧,心中越发觉得武氏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失败者而已,根本不足为惧。真正能够当得起她对手的女子,只有那位备受盛宠的皇贵妃年兮兰。 按照如汐的身份,原本并没有资格每日前往烟波致爽殿向年兮兰请安。然而,康熙却仿佛对如汐格外看重,特意命胤禛在如汐来到行宫的第二日清晨,带着如汐一同前往烟波致爽殿向他和年兮兰请安。 清晨,康熙故意缠着年兮兰在床榻上温存了半晌,随后又亲自为她挑选了一件香色芙蓉云纹旗装。木槿服侍年兮兰洗漱更衣后,正当芳婉拿着木梳和白玉扁方打算为年兮兰梳发髻的时候,康熙却忽然浅笑着走到年兮兰的身后,从芳婉手中去过木梳和白玉扁方,柔声道:“今日便由朕来为兰儿挽发吧!”   ☆、第124章 ,请支持哦O〔∩_∩〕O 兮兰柔情解心结,如汐冒然吟名句 年兮兰莞尔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幅柔顺的模样看得康熙一阵心动。 由于先前康熙已经多次为年兮兰挽发,如今的手法与技巧倒是颇为娴熟,修长灵活的手指在年兮兰乌黑柔顺的发丝间穿梭,不多时便为年兮兰梳好了一个简单精巧的把子头。 康熙望着芳婉递来的石榴花玉簪,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李德全将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盒呈到年兮兰面前,对年兮兰点头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年兮兰在康熙温柔的目光中,伸手缓缓的打开了盒盖,只见里面竟是一套莹润通透、青翠欲滴的翡翠百福芷兰头面。正阳绿的色泽加上十足的水头,这幅雕工精巧的头面显然价值不菲。 年兮兰望着康熙柔情满溢的双眼,喃喃低语道:“这些翡翠头面太过贵重了。何况,皇上近来已经送了我许多名贵的首饰,我都已经要带不过来了呢!” 康熙微微一笑,伸手取来发簪、步摇一一为年兮兰戴在发髻上,随后又取来一朵寓意吉祥如意的浅紫色绒花插在发髻的正中央,随后微微眯起双眼,仔细的端详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满不在意的说道:“朕觉得兰儿戴上这些头面好看,就命人为兰儿多做了一些。如今时值盛夏时节,最适合带这些碧玉、翡翠一类的头面首饰。这些首饰不过是些没有灵气的物件罢了,它们有幸能够陪在兰儿身边,倒也是它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康熙一边说,一般从芳婉手中取来眉石,轻轻为年兮兰扫了扫黛眉,又用食指蘸了一些浅红色的胭脂轻柔的点在了年兮兰米分嫩的唇瓣上,上好的胭脂如同丝绒般丝滑细腻的质地,使得年兮兰原本浅淡的唇色多了一抹柔美的艳色。 康熙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微微眯起双眼,默默的凝望着年兮兰如同花瓣一般娇美的唇瓣,缓缓俯下身子,低下头缠绵的吻住了年兮兰的嘴唇。开始的时候,两人只是嘴唇轻轻相碰,渐渐的,康熙便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碰触,有力的舌强势的撬开年兮兰的米分唇,缠着她因为害羞而不停躲闪的丁香小舌嬉戏半晌,随后又将刚刚抹上去的胭脂一点点舔入口中。 一吻结束,年兮兰早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不仅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就连身上也酥软无力,只能轻喘着倚靠在康熙的怀抱中,比以往更加水润的杏眸带着特有的媚意,娇嗔的瞥了康熙一眼,眉尖眼角的风韵险些令康熙近些日子的忍耐与意志力尽数崩溃,深邃的凤眸因为欲火显得更加明亮,灼热的目光使得年兮兰的白皙的双颊渐渐染上了诱人的米分红。 康熙望着年兮兰脸上情动的神色,忽然微微勾起唇角,在年兮兰耳畔轻轻吹了吹气,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中透着难以名状的欣喜:“兰儿也爱慕朕,是吗?” 康熙的温热的手掌缓缓移到年兮兰的胸口,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停留在那里。感受着掌心下清晰的传来的微快的心跳,康熙唇角微扬,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却带着自信满满的肯定:“朕能够感觉得到,在兰儿的心里,其实也是爱慕朕的,对不对?” 在康熙期待的目光中,年兮兰红着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康熙欣喜若狂,展臂将年兮兰紧紧拥入怀中。 年兮兰在康熙温暖的怀抱中,轻轻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羽睫掩去了清澈的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心里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打消康熙的疑虑,年兮兰时常装作被康熙的温柔呵护深深感动,不由自主的陷入情网的青涩女子,她细腻、敏感,既对爱情充满向往,却又经常患得患失,仿若那些初次陷入爱河的少女。 这样的转变自然令康熙欣喜不已,康熙愉悦的享受着年兮兰爱慕依恋的目光,将年兮兰送给他的绣品小心翼翼的仔细收好,因为终于得到了心爱女子美好的初恋而产生的盛大的欢喜与珍而重之的感受,令康熙感到十分陌生,然而却意外的并不讨厌。此时,康熙怀抱着柔顺乖巧的依偎在他怀中的年兮兰,心里的喜悦之情甚至超过了当日在储秀宫第一次得到年兮兰的愉悦。 当康熙携着年兮兰从西暖阁来到烟波致爽殿的正殿时,胤禛已经带着如汐在此等候多时。 今日的如汐身着一袭新制的浅米分色旗装,梳了满人女子最为喜爱的小两把头,将自己最为喜爱的金簪与金步摇皆带在了发髻上,手腕上还带了两支颇有些分量的金镯子。如汐对于自己用纯金的饰品搭配浅米分色衣衫的效果十分满意,恰到好处的妆容显出如汐清丽的容貌,若非双眼中时而闪现的算计与野心,倒也是一位颇为动人的小家碧玉。 原本对自己所戴的金饰十分满意的如汐此时见了年兮兰精致的发髻上佩戴的上好的翡翠头面,恍然想起清宫里似乎有着冬戴金、夏戴玉的规矩,心里顿时觉得十分后悔,同时也在心中责怪起胤禛来,他明明知道自己用错了首饰,为何不提醒她,反而任由她在康熙和年兮兰这个女人面前出丑。如此一来,康熙必定要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高台面,看来,她要想个好办法,险中求胜,尽快引起康熙的注意与好感才行。 康熙携着年兮兰在上首位坐好以后,胤禛便带着如汐一同向康熙与年兮兰行礼请安。如汐听着胤禛无比自然的唤着原本应该是他的侧福晋的女人为皇额娘,心里忽然有些佩服起胤禛的从容与坚忍来,认为胤禛之所以甘愿这般忍耐蛰伏,必定是为了今后能够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帝位。既然如此,他一定会对自己的计划很感兴趣。只要自己能够得到康熙的好感,那么成为大清最为有权势的女子这个梦想也便指日可待。 如汐陷在自己的白日梦中尚未回过神来,竟连康熙的叫起也未曾听见,依然傻傻的跪在地上,呆愣的模样令康熙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胤禛见如汐竟然胆敢在康熙面前走神,心中更是怒火翻滚,胤禛扯了扯如汐的衣袖,低声提醒道:“皇阿玛命你平身,并且已经赐了座,你还不赶紧谢恩起身?” 如汐身子一抖,终于回过神来,对于自己的失态感到十分丢脸,连忙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子,与胤禛一同坐在右侧的椅子上。 芳婉与木槿前来上茶。呈给康熙与年兮兰的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与六安瓜片,端到胤禛与如汐面前的则是洞庭碧螺春。 如汐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与不安,端着茶杯便不由自主的多喝了几大口。那副急切的模样看得康熙与年兮兰一阵惊讶,随后皆不由自主的面带疑惑之色的瞥了胤禛一眼,心中十分不解胤禛为何会忽然改变了看待女子的品味,忽然喜欢上这样的女人来? 此时,胤禛虽然被康熙与年兮兰审视的目光看得心烦意乱,心中却又暗自庆幸,还好如汐此时已经被不该有的贪欲和野心累得失去了仅有的光彩,使得那双与年兮兰最为相似的双眼看起来也与年兮兰清澈水润的双眼大相径庭,再难看出相似之处,否则被谨慎多疑的康熙瞧出了门道,还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如汐,忽然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道:“你家中祖籍何处?今年多大了?从小可曾读过书?刺绣女红如何?” 如汐不曾听出康熙言语间的试探,反而以为康熙由于对她产生了兴趣,因而才会亲自问她这些有关她身份和喜好的小事,遂满心欢喜的回答道:“婢妾祖籍杭州,今年十七岁了。四书五经都曾细细读过,最是喜爱唐诗与宋词,女红和刺绣也十分出众,还自创了一种十分特别的刺绣方法呢!” 如汐此言一出,不禁康熙与年兮兰愕然当场,就连胤禛也被如汐的愚蠢惊呆了。胤禛回想着以往与如汐相处时的情形,心中百般疑惑,这女子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否则为何要在自己的公公面前极力自夸?就算她想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也该在她的夫君面前表现才比较恰当吧? 康熙浅笑着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接着问道:“朕也极为喜爱唐诗宋词。不知你最喜欢的是哪首诗词?自己可会作诗写词?” 如汐回被康熙俊颜上那么清浅的笑纹所吸引,不禁一阵心动,心中暗自疑惑,按照历史记载,康熙此时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为何看起来却如此年轻,更加比诸位阿哥们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与久居上位者的威势,这样能力卓绝、高贵不凡的男子才更令女人心动呢! 为了进一步讨好康熙,展现自己的才华,如汐竟然头脑一热,红着脸回答道:“我最为喜欢的便是苏东坡悼念亡妻的《江城子?记梦》。我自己有时候也会做一些诗词。”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浅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便以梅花为题,作一首词吧。” 康熙所出的题目与如汐心中所想不谋而合,顿时令如汐开心不已。 如汐只假装侧头思索片刻,便柔声念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第125章 ,请支持哦   如汐设法引诱康熙,兮兰腹痛康熙心急   如汐自信满满的吟诵着自己最喜欢的诗词,却没有想到这首词已经为她引来了天大的麻烦,将她推向了毁灭的深渊。   康熙与胤禛虽然身为满人,然而却自幼饱读诗书,两人的汉学造诣已经不输给任何一位诗书大家。他们只听了这首词《卜算子咏梅》的前两句词,便已经为其中蕴含的风范与意境而惊叹不已。两人面上虽然丝毫不显,脸色如常的听着如汐吟诵了整首诗词,然而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心中皆暗自猜测着能写出这样具有凌云之势、胸襟开阔的词人究竟是怎样一位人物?   虽然历史上不乏文人墨客喜欢以梅花为题,吟诗作词,借物抒情,然而康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与众不同的咏梅词。康熙原本以为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已经是极为出色的作品,然而听闻如汐吟诵的这首词以后,方才知晓原来世上竟有人可以写出这样立意超凡、气象开阔的咏梅词来。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心中自然不信这首不同凡响的词作会是出自一位生性善妒的小家子气女子之手,康熙心念电转,似笑非笑的瞥了胤禛一眼,浅笑着对面露期待之色的如汐说道:“你的这首词写的很不错,就是比起唐宋的诗词大家也不遑多让,真是让朕耳目一新,竟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你还有没有其他词作,再吟诵一首给朕听听。”   康熙只顾着设法试探如汐,用计套如汐的话,却没有注意到年兮兰望向他的眼神中已经带着淡淡的委屈与不安。   如汐被康熙的温柔的微笑惹得一阵心跳加快,顿时头脑一热,又迫不及待的将另一首穿越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著名词作吟诵了出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如汐被康熙脸上温和的神色与柔和的浅笑所迷惑,只想使出一切手段来在康熙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因此,如汐未经细想,便将这首自幼便耳熟能详的诗词吟诵了出来,却忘记了这首词作中蕴含的意境不凡,整首词作大气磅礴,彰显了词人博大的胸怀与雄伟的气魄,又岂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可以写出的作品?   康熙听闻如汐吟诵这首词后,心中越发阴沉起来,想到如汐的身份以及胤禛对她不同寻常的宠爱,心中不由得多想了几分,看向胤禛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冰寒刺骨的厉芒。   胤禛此时恨不得立即亲手掐死这个给他惹来无数麻烦与祸患的如汐。他原本以为如汐只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爱慕虚荣的女人罢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愚蠢,还给他惹来了滔天大祸。   胤禛自然也不会相信这些立意高远、大气磅礴的词作会是出自那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如汐之手,然而如汐会当着康熙的面前念出这些词句,难免会让康熙误认为这些词作出自自己之手。这让胤禛既感到有些委屈,又觉得万分无奈。如汐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这首词除了对壮丽山河的赞颂以外,而且评论了历代英雄,更加抒发了词人的理想和抱负,豪情万丈、傲视古今。   胤禛并不敢在此时直视圣颜,然而却敏锐的觉察到康熙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一闪而过的锐利视线。胤禛被康熙冰寒刺骨的目光刮得身子一震,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渗出点点冷汗,心里苦笑连连:难道自己尚未化解皇阿玛对自己的猜忌,便又被如汐这个蠢女人闹出的这样一场闹剧,累得自己被皇阿玛误解?这下可好了,只怕自己今生今世都摘不掉心高阴险、蓄谋夺嫡的帽子了!好吧,尽管自己也的确是想过通过谋算得到那个位置,但是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如此愚蠢的当众将自己的野心暴露于人前啊!   尽管年兮兰此时也听出如汐吟诵的这两首词颇为不妥,然而此时她却无暇细想其中的原委,她的心早在康熙对着如汐露出柔和的浅笑时便已经纷乱一片,惶恐、不安,彷如前两次孩子们受到危险时才会有的感受。   年兮兰不明白为何自己仅仅是望着康熙对那个如汐露出浅淡的笑容,便会如此惊慌不安。年兮兰原本并不认为如汐这样的女子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然而此时却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年兮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如汐,发现这个女子虽然长相只算得上中上,然而却时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古怪举动。   年兮兰自然知晓如汐刚刚吟诵的这两首词并非胤禛的作品,然而这不但没有让她觉得轻松起来,反而令她更加忧虑。年兮兰十分担心如汐奇怪的言行会引起康熙的注意与好奇。而若是一名男子对另一名女子感到好奇,这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年兮兰转头望着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如汐的康熙,心中越发纷乱不安。他会被那个如汐所吸引,想法设法的想要进一步了解那个女子,进而渐渐被她所吸引,直至最后爱上她吗?尽管知道康熙几乎不可能在已经知晓如汐是胤禛的女人以后还对这个女子产生感情,然而年兮兰心中却依然不由自主的感到难以名状的惶恐与不安。   如汐被康熙灼热的目光看得脸红心跳,忍不住抬头飞快的瞥了康熙一眼,水目含情,眼角眉梢尽是妩媚。   康熙愕然片刻,心中顿时掀起滔天怒火,暗自琢磨着这个不着调的老四到底是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竟然胆敢派出他的女人对自己用美人计?难道是想要让如汐借此机会故意勾引得他做出父夺子媳的丑事,从而令他声名扫地,被天下万民非议、嗤笑,进而有所图谋?   可是,这个如汐的反应的确不同寻常。若是按照德妃所言,她当真在老四大婚之时便已经在老四身上下了那种秘药,那么如汐身为老四的女人,便会情不自禁的钟情于老四,绝不肯能做出勾引其他男子的行为。究竟是德妃根本不曾在老四身上用过秘药,还是如汐原本就不是老四的女人,只是他用来设计对付自己的棋子?   康熙思索片刻,默默的收回了投注在如汐身上审视的视线,似笑非笑的对胤禛叮嘱道:“你的这位格格林氏很不错,一看便是有福之人。你要好好的善待林氏,若是林氏能够为你生下小阿哥或是小格格,朕便破例赐她庶福晋的位分。”   康熙此言一出,不仅胤禛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就连如汐也是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眼含轻愁的望了康熙一眼,随后又赶忙低下头去,那模样就仿佛在看一位辜负了她一网深情的负心汉一般,看得康熙一阵牙疼。   若非还要利用如汐查证一些事情,康熙早就下旨将这个不守妇道的蠢女人直接赐死了。尽管如此,康熙对如汐的忍耐也已经达到了极限。正当康熙想要命胤禛和如汐跪安的时候,忽然听见身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年兮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康熙连忙转头望去,只见年兮兰早上起来时还十分红润的脸色如今已经变得一片苍白,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秀眉紧蹙,右手捂着小腹,苍白的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洁白的贝齿已经将粉嫩的嘴唇咬得血迹斑斑,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康熙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胤禛与如汐尚未离去,便心疼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着急的询问道:“兰儿觉得哪里不舒服?可是觉得腹痛难忍?”   年兮兰虚弱的依偎在康熙的怀中,忍着腹中一波一波针刺一般的疼痛,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害怕起来,不安的询问道:“皇上,我……究竟怎么了?忽然觉得……肚子好疼……”   康熙见年兮兰疼得变了脸色,心里也十分担忧,嘴上却依然柔声的安抚道:“兰儿莫怕,朕这就唤刘声芳来为你诊治。刘声芳的医术高明,朕也会在你的身旁守着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康熙语毕,立即命李德全前去传刘声芳前来烟波致爽殿为年兮兰诊脉,随后轻柔的将年兮兰颤抖的身子打横抱起,脚步匆匆的向西暖阁走去。被康熙遗忘在正堂的胤禛与如汐望着康熙怀抱着年兮兰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皆露出担忧的神色。不同的是,胤禛的确是为年兮兰的身子而担心,如汐却是在担心康熙对年兮兰用情颇深,只怕不易被自己吸引。   胤禛双眼微眯,眼尖的发现了年兮兰适才安坐的座椅上有些不妥之处,宝蓝色的椅垫上竟然留有一抹殷红的血迹。   如汐顺着胤禛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抹血痕。如汐脸上虽然满是担忧的神色,心中却不由得满心欢喜,巴不得年兮兰因此小产,并且毁了健康的身子,从此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小剧场:   康师傅:老婆,你肿么了,偶好担心你!   兮兮:你不是顾着和那个才女眉目传情来着?偶才不要理你!滚粗~~~~~~   如汐:皇上,妾身的词吟得好吧!快快夸奖妾身吧!   胤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被猪队友连累得躺枪的人的留言   ☆、第126章 ,请支持哦   康熙此时已经发现了沾染在年兮兰香色旗装上的血痕,心中早已一片纷乱。康熙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有着令他无比心痛的结果,然而脸上却一直带着温柔的浅笑,轻声细语的在年兮兰身边说着安慰的话语。   康熙的右手用温热的锦帕轻轻为年兮兰拭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左手则一直与年兮兰冰凉的小手十指交握,不曾有片刻松开,仿佛想要通过自己温热的手掌,将力量缓缓注入年兮兰娇小的身躯,帮她抵御疼痛,度过此次难关。   年兮兰感觉着腹中针刺一般的疼痛,心里已经大致猜想到了原因,未免康熙误解而为她担忧,此时也顾不得尴尬,强忍着疼痛轻声解释道:“皇上不必为我担忧。我虽然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是却也曾经听说过有些妇人在葵水来临的时候,会有些腹痛。算算时日,我的葵水已经延后了一个多月,或许是由于腹中有淤血滞留,因此才会比往日略疼一些。”   康熙心疼的为年兮兰擦了擦汗,皱眉道:“傻丫头,都这个时候,还想着拿些谎话来欺骗朕呢?什么叫做略疼一些?都已经疼得变了颜色,直冒冷汗、浑身发抖了,若是这样还叫做略疼一些,那么真正疼痛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样的?”   年兮兰开口正欲解释,然而尚未出声,便被康熙轻轻按住了嘴唇,“兰儿莫再安慰朕了,此时没有什么比你的身子更加重要。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刘声芳来了,让他给你仔细诊诊脉,待查清病因之后再做计较。”   刘声芳接到康熙的诏令以及李德全描述的情形,以为皇贵妃的身子出了大事,心中也是焦急不已,连忙跟着李德全一路疾行。当两人一路飞奔赶到烟波致爽殿西暖阁的时候,两人犹气喘吁吁,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喘匀了气息。   刘声芳双腿一弯,正欲向康熙行礼请安,便听康熙急切的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为皇贵妃诊脉!”   刘声芳不敢耽搁,连忙走上前去弓着身子为年兮兰诊脉。刘声芳行医多年、医术高明,此时一搭年兮兰的皓腕,便已将年兮兰的病因诊得八九不离十,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暗地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康熙一直紧盯着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此时见刘声芳脸色稍缓,也跟着略微放下心来,却依然焦急的询问道:“皇贵妃的身子究竟如何?为何会忽然腹痛不止?甚至还会落红不止?”   刘声芳此时已经诊明了病因,为了避免尴尬,于是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禀道:“落红是由于葵水来临所致,而皇贵妃之所以会腹痛难忍,乃是由于腹中有少许淤血滞留。待奴才为皇贵妃开一副药,此药有疏通经络、引血下行,益气养血、温中散寒之功效,会有助于皇贵妃调养身子,减轻痛经的症状。”   康熙愕然片刻,犹不放心的确认道:“当真只是葵水来临引发的疼痛吗?并非怀有身孕动了胎气而产生的小产之兆?”   刘声芳闻言顿时大汗淋淋,心中暗想:皇上您是在是想太多了!皇贵妃不是一直在服用避子汤吗?又岂会莫名其妙的怀有身孕?既然不曾怀孕,又何谈小产之兆?再者,奴才家中世代行医,怎么可能连配一个简单的避子汤都会出问题啊!   刘声芳虽然心中无限慨叹,然而面上却依然是一副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模样,恭敬的向康熙保证道:“请皇上放心,奴才敢以性命担保,皇贵妃此次腹痛的确是由于葵水来临所致,并非怀有身孕动了胎气而产生的小产之兆。若是皇贵妃在服用了奴才开的汤药以后,以至于凤体有损、伤及龙胎,奴才必定立即自裁、以命赎罪。”   得了刘声芳的保证以后,康熙终于渐渐放下心来,挥手命刘声芳赶紧亲自将药煎好送来西暖阁给年兮兰服用。   刘声芳不愧为太医院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御医,年兮兰服下刘声芳呈上的汤药以后,果然觉得小腹温暖,虽然仍旧有些疼痛,却远不如刚才那般剧烈。芳婉与木槿服侍着年兮兰更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衫,又为年兮兰垫上了月事带。浅紫色的旗装色彩柔和,光滑柔软的衣袍上以精巧的绣工绣出一只只姿态各异、舞姿翩翩的美丽彩蝶,年兮兰觉得赏心悦目之余,纷乱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康熙见年兮兰服药以后,缓解了疼痛,也跟着缓和了脸色,不若适才那般紧绷。   康熙挥退了芳婉、木槿等侍从,也脱了龙靴,上了床榻,展臂将年兮兰拥入怀中,轻抚着年兮兰的脸颊,柔声问道:“据刘声芳所言,妇人之所以会月信不调、引发痛经,除了身体原因以外,若是惊慌恐惧、心绪不宁,也会对月信产生影响。前些日子由于朕思虑不周,竟然让你在朕的保护下于热河行宫内被人劫走,险些出了大事。你如今虽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然而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却依然给你造成了伤害。这次的确是朕没有保护好兰儿,让你受苦了。兰儿心里若是埋怨朕,也是应该的!”   年兮兰仰起头,望着康熙近在咫尺的俊颜,伸出洁白的素手,轻轻的碰触康熙的脸颊,却又不安的想要收回手去,却被康熙不容拒绝的握住了正欲退缩的小手,引导她的手缓缓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兰儿莫怕,你心里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朕说。朕既是大清帝王,同时,也是你的夫君,是你和孩子们终身的依靠。不要凡事都憋在心里,告诉朕,朕会为你分忧,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康熙柔和的话语令年兮兰渐渐卸下心防。年兮兰凝望着康熙溢满深情的双眼,轻声低语道:“我由于不记得那些被迫离开行宫的日子,因此也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感到痛苦和难过。但是,我的确很不喜欢皇上看雍亲王格格林氏的目光。很不喜欢……然后不知为什么,就忽然觉得腹痛难忍了……”   康熙愕然片刻,柔声道:“林氏这样身份低微的女人哪里值得让兰儿如此挂心?”望着年兮兰委屈的目光,康熙忽然恍然大悟,恨恨的瞪了年兮兰半晌,无奈的摇头笑道:“兰儿莫不是以为朕会对林氏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   年兮兰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康熙忍不住捏了捏年兮兰的俏脸,无奈的叹息道:“兰儿真是糊涂了,林氏是老四的格格,是朕的儿媳。难道兰儿以为朕会像唐明皇一样,做出父占子媳的丑事来?”   年兮兰听了康熙这番轻声细语的解释,心中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苦涩。   说起来,她前世也是康熙亲自下旨赐给雍亲王胤禛的侧福晋,也曾经名正言顺的奉旨嫁给胤禛为妻,与胤禛纠纠缠缠的度过了一生。若是有一天被康熙知晓了前世之事,只怕他也会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使他声名有损的污点,巴不得尽快除去吧?若是到了那一天,先前的种种柔情蜜意、情意绵绵,是不是都会化为梦幻泡影,随风而逝,再不留一丝痕迹?   年兮兰越想越是害怕,纤柔的身子竟有些微微发起抖来。   康熙见年兮兰身子不住颤抖,还以为年兮兰误解自己责怪她善妒,连忙解释道:“兰儿莫怕,怎么抖得这样厉害?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兰儿能够因为朕而吃醋,便说明了兰儿心中的确是在乎朕的。朕心里很是欢喜,又岂会因此责怪于你?”   年兮兰满腹心事无法对康熙详述,只能默默的将其深藏于心底其他人无法窥伺的角落。年兮兰十分清楚,有些事情,她永远不能对康熙坦言相告,否则,就相当于亲手撕毁了她与康熙之间的感情,造成无法弥补的裂痕。   年兮兰将头深深的埋入康熙的怀抱中,脸颊紧紧的贴近康熙温暖的胸膛,听着康熙沉稳有力的心跳,喃喃低语道:“皇上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吧!善妒失德,竟然还莫名其妙的误解皇上。我真的很佩服仁孝皇后,不知道何时我才能成为像她那样娴熟大度的女子呢?”   康熙听闻年兮兰提及赫舍里氏,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温柔的劝解道:“朕不需要你去做一个大度成熟的女人,因为那样的女人,会很辛苦。朕宁愿你做一个不谙愁事的小女人,小鸟依人的依靠朕就好。”   年兮兰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双臂仅仅的抱住康熙,喃喃低语道:“此生得遇皇上,实乃兮兰之幸!”   ☆、第127章 ,请支持哦………………   尽管顺利的得到了康熙的信任与承诺,然而,年兮兰心中不但没有半分开心,反而逐渐陷入对自己深深的厌恶之中。年兮兰回想着自己从重生之初到如今对康熙利用与欺瞒,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变成了她曾经最为厌恶的哪一种女人。只讲目的,没有真心,不信真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欺骗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   年兮兰知道自己尽管表面上做出对康熙全然信任与依赖的模样,然而心中却依然无法打破自己多年来筑起的层层高墙。如果她信任康熙,她便不会将困扰她的心事深埋于心底,从来不曾对康熙提及半句。无论有多么痛苦与彷徨,她都会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因为,在她的心中,一直认为她真正所能依靠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清帝王,也不是对她呵护备至的夫君,而只有她自己。   可是,即使再欺瞒暗示自己,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然而年兮兰却依然很不快乐,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每当望着康熙宠溺的目光,年兮兰的心仿佛被利剑劈成两半,一边万分欣喜,恨不得立即扑到康熙怀中对他倾诉衷情;一边却又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前车之鉴不远,万不可再次轻信什么可笑的情爱,赔上自己与孩子们的一生。   年兮兰知道自己的心病了,还病得不轻。尽管在热河行宫内每日锦衣玉食,看着如画的风景,年兮兰却依旧迅速的消瘦下去。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见到孩子们。只要见到三个爱逾性命、珍若至宝的宝贝,她便可以重新找回人生的方向,摒弃掉那些不该有的旖旎心思,全心全意的走她该走的路。   年兮兰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与强烈的渴望,对康熙述说起她对胤禧、悦宁与胤祜的思念之情,恳请康熙带她回紫禁城看望孩子们。然而,一向对年兮兰疼爱备至的康熙此次却没有答应年兮兰的请求,而是以木兰秋闱为借口,告诉年兮兰需要等到秋闱之后,方可起驾回宫。   年兮兰心中十分失望,然而她也知晓木兰秋闱是国之大事,康熙时常借木兰秋闱召见蒙古诸位王爷,对于大清安定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并不可能因为她一介妃嫔的心愿而冒然取消。   而伴随避暑山庄的修建,康熙时常每年大约有半年时间要在承德度过,许多重要的军政要事、民族外交等政务,都在此处处理。因此,康熙命她住到秋闱之后再随驾返回紫禁城的旨意根本无可厚非。   年兮兰恍然发现,她仿佛被一个可怕的陷阱困在其中,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向着未知的方向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康熙一向对年兮兰极为上心,纵使年兮兰掩饰得很好,然而康熙却依然看出了破绽。他惊讶的发现,面对自己给予的盛宠,年兮兰清澈的双眼中除了欢喜与感激以外,竟然还有着淡淡的愧疚与不安。这一发现令康熙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明明没有多么剧烈的疼痛,却如同窒息一般的难过。   退朝以后,心烦意乱的康熙独自一人端坐在澹泊敬诚殿的龙椅上,眉头紧锁,阴晴不定的凝视着手中那一方年兮兰亲手所绣的幽谷芷兰纹饰的宝蓝色锦帕,心中细细回想着与年兮兰相识至今所发生的种种往事,半晌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   康熙抚了抚额角,摇头轻笑道:“真是个厉害的小丫头,竟然比朕还要懂得戏假情真这一套。明明什么都想起来了,明明心里那么思念孩子们,却宁愿继续装作懵懂失忆的模样与朕周旋,也不肯将实情坦言相告。看来,兰儿心里还是不信朕啊……”   康熙轻抚着锦帕上随风摇曳的兰花,忽然收紧五指,将锦帕牢牢的握在掌中,丝毫不介意在锦帕上留下条条难以抚平的褶皱,幽深晦暗的凤眸精光一闪,薄唇微扬,低沉的嗓音虽然柔和仿若三月春风,却透着令人心惊的执念与占有欲,“朕原本也不想为难兰儿的,只愿兰儿如同其他妃嫔一般,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陪伴朕就好。可是,如今既然兰儿已经招惹了朕,朕又岂能容许你一直置身事外?兰儿累得朕动了心,用了情,朕便不能放任你继续带着面具在朕面前演戏……相比那具举世无双的曼妙身子,朕却更在乎兰儿那颗温暖鲜活却神秘莫测的真心……朕真的很好奇,能够让深爱孩子胜过性命的兰儿宁愿不见孩子们也要守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康熙垂眸沉思片刻,唤来暗卫沉声吩咐道:“朕今晚欲见林氏,你去安排一下,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四阿哥。”   暗卫点头应诺,即刻领命而去。   康熙想到前些时日暗卫用调养身子的补药换出的胤禛命人放入林氏膳食中的丸药,经刘声芳查证,这些药丸竟是可以令人失忆的迷药。此药的药效尤为霸道,若是药量服用过大,便会使服药者记忆尽失,甚至会变成一个心智仿若孩童的痴儿。   康熙心里琢磨着年兮兰失忆的原因,一想到年兮兰极有可能也被胤禛喂食了这种害人的迷药,额头上便青筋直蹦,心里涌起滔天的怒火。   如汐近些日子以来过得倒是十分如意,胤禛虽然没有即刻宠幸于她,却已经开始命太医给她调养身子,对她可谓和颜悦色,险些气歪了庶福晋武氏的嘴巴。不管胤禛究竟是出于真心而善待于她,还是迫于康熙的威势才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如汐其实并不在意。只要事情能够向着她所期盼的方向发展,让她能够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好。至于过程如何,谁会在乎呢?   这天夜里,如汐穿正在试穿自己刚刚做好的胸衣,满意的看着桃红色的锦缎紧紧的包裹着她浑圆挺巧的胸脯,心中不禁万分得意。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想象着年兮兰生产之后变形下垂的胸部,对自己的身材更加满意了几分。   如汐孤芳自赏半晌,方才披上浅粉色寝衣,美滋滋的上床就寝,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进入梦乡,却没有注意到殿内燃烧的熏香散发着不同于往日的淡淡清香。   待如汐幽幽转醒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宫殿之中,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在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桌子旁边,竟然端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此人面色威严、贵气天成,凤目薄唇,俊朗儒雅,一袭宝蓝色帝王常服更显威仪,竟然便是当今天子康熙皇帝。   康熙此时正在不疾不徐的品着茶,听见如汐起身的动静,只向如汐投去淡然的一瞥,未有只言片语,便令如汐瞬间红了脸颊。   如汐见康熙竟然冒着被朝臣万民非议的危险,于夜半三更将她带到了这座隐秘的宫殿,不禁有些心跳加快,心中满是梦想即将实现的兴奋与喜悦,面上却依旧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安的拉了拉身上的锦被,胆怯的小声询问道:“皇上,如今夜已深沉,我刚才明明在无暑清凉殿安寝,为何会来到此处?”   康熙见如汐竟然再次不顾规矩的与他你我相称,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是淡淡的说道:“朕心中有些疑问,想要当面向你问问清楚。”   如汐羞赧的瞥了康熙一眼,红着脸颊柔声保证道:“皇上只管发问便是。如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康熙见如汐那副害羞的模样只觉得腻歪无比,也懒得与她兜圈子,直言询问道:“在京城近郊的庄子上,的确是你近身侍奉皇贵妃么?”康熙语气略有些严厉,毫不掩饰心中的怀疑。   如汐愕然片刻,心念电转,心中忽然无法遏制的涌起一个念头:既然康熙已经疑心于年兮兰和胤禛,自己又何必陪着两人一起送死呢?当务之急,除了要尽快摘出自己以外,她能否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最大的竞争对手年兮兰彻底铲除,使她再无翻身的机会?这个念头一旦兴起,便在如汐心中生了根,再难拔除。   如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跳出了嗓子眼,她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一些,恭敬的回答道:“我的确曾经近身侍奉过皇贵妃……”语毕,却深深的低下头去,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显然一幅不胜惶恐的模样。   “放肆!”康熙厉声怒斥,冰冷的声音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你,不怕死么?”   如汐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仿佛秋风中的落叶,做出一副虽然心里十分害怕,却依然不忘维护胤禛的模样,大着胆子为胤禛辩解道:“此事也怨不得王爷!是皇贵妃先勾引王爷的……她前世便是王爷的侧福晋,因为子嗣之事对王爷怀恨在心,重生一世便想方设法的抱负王爷。因此才会故意色诱王爷与她行苟且之事,想要借此毁了王爷的前途!王爷从头至尾都是被皇贵妃陷害的,是无辜的!请皇上明鉴!”   ☆、第128章 ,请支持哦O〔∩_∩〕O   如汐自暴穿越者身份,康熙酒醉心念兮兰   听闻如汐所言,康熙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凤眸圆睁,怒不可遏的瞪视着如汐,再也没有一丝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着与冷静,儒雅的面容由于盛怒而产生了一丝扭曲,沉声怒斥道:“放肆!你竟敢屡次以污言秽语污蔑陷害皇贵妃,究竟意欲何为?”   康熙话音未落,便听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骨瓷茶杯已经被康熙难以控制的力道生生捏碎,锐利的碎瓷划破了康熙的掌心,热茶从裂缝中渗出,混着殷虹的血液顺着康熙的修长的指尖一滴滴落下。   然而,康熙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手掌上狰狞的伤口,甚至似乎并未感受到一丝疼痛,锐利的凤眸中射出冰寒刺骨的利芒,脸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暗夜,低哑的语调带着浓重的杀意,凝视着如汐躲闪的目光,色厉内荏的缓缓言道:“你想死吗?”   如汐从来没有想到过外表温文尔雅、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康熙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如此凶狠的怒斥自己,那冰冷慑人的目光仿佛在看死人一般,没有丝毫温度,被死亡笼罩的感觉令如汐打从心底里害怕了起来,却又不断安慰自己,好在自己手中还有一个对于古代帝王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底牌。若是康熙知道她穿越者的身份,即使不会放过她,至少也可以留下她一条性命,绝对不会舍得毁了她这个装有重要信息的脑袋。   康熙早在听闻如汐那句令他心魂俱碎的话语时便已经乱了心绪,心中将德妃与如汐所言仔仔细细的斟酌了一遍,再想到年兮兰刚刚入宫之时对于自己的抗拒以及胤禛处处透着古怪的言行,康熙狠狠闭了闭眼,虽然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波澜不兴的威严仪态,然而心里却已经燃烧起熊熊的怒火。   就在如汐期盼着康熙询问她如何得知前世胤禛与年兮兰之间的过往与纠葛时,康熙却没有开口询问半个字,只是阴沉着面容默然的凝视着如汐片刻,冷声唤来暗卫即刻用白绫在他面前将如汐绞死。   如汐被康熙的旨意吓呆了,直到两名暗卫将白绫缠到她的脖颈上,如汐才幡然醒悟,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口中一叠连声的说道:“皇上,你不能杀我!若是你杀了我,将来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若是朕不杀你,将来才会后悔莫及!”康熙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朕不会准许蓄意谋害皇贵妃之人活在世上。你既然胆敢说出那些污蔑皇贵妃的污言秽语,便应该做好被朕处死的准备。”   如汐被康熙毫无原则的护短气得浑身发抖,濒临死亡的恐惧令如汐不顾一切的反驳道:“谁说我污蔑皇贵妃来着?年氏原本就应该是你亲自赐给雍亲王胤禛的侧福晋,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这是我所生活的那个年代人尽皆知的事实,即使你极力否认也没有任何用处!归根结底,你就是一个爱上了自己儿媳的昏君!什么千古一帝,也不过是唐明皇之流罢了!”   康熙双眼迸射出强烈的杀意,却挥手令两名暗卫暂且退至一旁,沉声询问道:“你适才提及史书和你生活的年代……莫非你生活的年代竟是百余年后的大清?”   如汐眼前一亮,只想尽量增加自己的价值,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活下去的机会,便半真半假的自夸道:“我是来自两千年后的未来,在我所生活的时代,有许多现今人们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都已经成为现实。人们不仅可以研制出诸多疫苗,战胜病魔,甚至可以乘坐宇宙飞船到月亮上去度假。比如困扰你们许久的天花,在我所生活的年代早就已经成为了历史,仅仅作为被人类战胜的病魔之一记载于史书之中。如果皇上愿意相信我,我会将能够防治天花的药方双手奉上。等到用了我的方法而使得天花病毒在大清销声匿迹的时候,皇上便会知道我今日所言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这些话,你都对雍亲王说过了?”   如汐愕然片刻,连忙摇头道:“如此重要之事,我又岂会随意告知他人?再者,雍亲王只不过是一位和硕亲王,并非当今大清帝王。即使我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他也无法将我的谏言用到实处,于天下万民也没有什么益处。”   康熙嗤笑一声:“想不到,你竟然还有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为何之前朕却半点也没有看出来呢?”   如汐心中一慌,连忙掩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身为一介女子,也想要为天下万民多做一些事情。之前我没有将这些话告诉给皇上,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适合的时机而已。”   康熙阴晴不定的凝视着如汐良久,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讽刺的冷笑:“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朕贸然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又焉知你不会有恃无恐的欺骗于朕?幸好朕有一匹精通刑讯逼供的暗卫,将你交给他们审问,朕倒是放心的很。朕相信凭借他们的手段,一定能够从你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来。”   如汐愕然片刻,猛然反应过来康熙此言竟是要不顾她的死活命人对她刑讯逼供,不禁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亲自册封的雍亲王的格格,可不是籍籍无名的阿猫阿狗!若是我不明不白的死在避暑山庄,难道皇上就不怕遭受众人非议、不怕与雍亲王父子相疑、反目成仇吗?”   康熙冷哼一声,锐利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如汐的面容,直到她忍不住移开目光,颤抖着低下头去,不敢再与康熙对视,方才缓缓言道:“你错了。朕想要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于宫中的方法多得是,根本没有人会有半分疑心,更加不敢非议于朕。令雍亲王与朕父子相疑、反目成仇?哼,就凭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康熙语毕,也没有心思再与如汐多言半句,直接挥手令暗卫堵住如汐的嘴巴,将她带下去严刑审讯。   康熙知道如汐所言并不一定都是事实,那样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虚荣女子,极有可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编造谎言。然而思及如汐曾言辞凿凿的提及年兮兰原本应该是他亲自赐给胤禛的侧福晋,康熙心中依然不可遏制的涌起一阵钝痛,嫉恨交加的感觉简直要将康熙给逼疯了。   康熙没有即刻返回烟波致爽殿,而是沉声命守在殿外的侍卫给他取几壶上好的竹叶青来。侍卫担心康熙空腹饮酒会伤了脾胃,呈上美酒的同时,又为康熙准备了一桌上好的御膳。康熙阴沉着面容,自斟自饮。不吃一口菜肴,不用一口主食,只是默默的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不多时,便已经有些微微的醉意了。   酒劲上来,康熙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若着了一把火。去他的隐忍、去他的风度!此时此刻,他只想要用力的将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狠狠的揉入怀中,用力的贯穿她纤柔的身体,让她美丽的双眼只能映出他的身影,让她粉嫩的嘴唇不住的发出粘腻甜蜜的轻唤,让她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让她因为自己的冲撞而意乱情迷、哭泣求饶,将她从里到外染上他的气息。   那是一位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从乾清宫殿选之时的匆匆一瞥,便已经注定了年兮兰今生今世,只能为自己所有。面对身心本应属于自己的女人,自己为何又要苦苦忍耐?   康熙酒量不差,此时虽然有些头脑发热,然而步伐却稳健依旧,高大的身躯没有丝毫摇晃。若非走近时随之而来的浓郁的酒香,甚至无人可以看出康熙适才饮了不少酒。   康熙步下御辇,大步流星的走入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内。木槿面色惊慌的跪下请安,手中竟还握着一个散发着浓浓酒香的酒壶。   康熙锐利的目光扫过木槿不安的脸色以及手中紧握的酒壶,沉声询问道:“皇贵妃人在何处?这壶酒是打算呈给皇贵妃的吗?”   木槿脸色一僵,暗自想道:这壶酒并不是打算呈给皇贵妃的,而是刚才费尽心思才从皇贵妃手中抢过来了!   然而,木槿终究不敢将这些话对康熙明言,只能斟酌着言语回禀道:“今日皇贵妃晚膳之时饮了些酒,现在由芳婉服侍着在寝殿内沐浴更衣。娘娘不胜酒力,没饮几杯便有些醉了……”   康熙目光微闪,脑海中闪现出年兮兰平日里沐浴时娇软无力,眼波流转的媚态,顿时觉得由于吹了夜风而冷静少许的身子再次燃起欲火。挥退了木槿,康熙独自一人推开殿门,走入寝殿内,刚刚转过屏风,便被眼前意想不到的一幕惊得愕然当场。   ☆、第129章 ,请支持哦…………   康熙转过屏风,只向浴桶中望了一眼,便被置身其中的妩媚佳人夺了心魄。   许是由于酒醉的缘故,年兮兰刚才不曾将衣衫尽褪,便迫不及待的迈入了浴桶,想要借由微凉的水缓解心中的燥热。   尽管被木槿夺去一只酒壶,然而年兮兰却依然执拗的护着手中紧握的酒杯,不顾芳婉的劝阻,仰头将酒杯里盛满的美酒佳酿一饮而尽。由于年兮兰喝的很急,几乎是仰着头直接将一整杯美酒直接倒入口中,难免有些吞咽不及。清凛的酒水顺着年兮兰红润的唇角流淌下来,掉落在浴桶之中,泛起细小的涟漪。   年兮兰皱了皱眉,仿若对适才滴落于浴桶之中的美酒心疼不已,自然而然的伸出粉嫩的小舌犹不甘心的舔了舔唇边留下的酒液,迷迷糊糊的喃喃低语道:“真是可惜了,又浪费了几滴好酒……”   年兮兰兀自摇头轻叹,犹不知晓自己无意之中流露出的妩媚与娇憨,已经令刚刚走进门的康熙深深的着了迷。康熙目光灼灼的凝望着浴桶内的佳人,不动声色的变换了一下僵硬的站立姿势,不着痕迹的掩饰着自己身体明显的变化。心中暗自庆幸,好在皮袍宽大,否则只怕自己此时已经露出了马脚,让年兮兰看出了端倪。   芳婉见年兮兰在浴桶中摇摇晃晃的站立着,任凭她如何劝说也不肯坐下来,心中不由得万分焦急,生怕年兮兰酒醉后又染上风寒,致使原本便日渐消瘦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此时虽为盛夏时节,然而入夜以后气温却已经有些微凉。年兮兰酒醉之后远比平日里无事之时更加倔强执拗百倍,任凭芳婉苦口婆心的全说了半天,依然紧拧着秀眉,不愿意将身上的浅粉色寝衣脱下。   芳婉一颗心皆扑在年兮兰身上,正满心焦急的扶住年兮兰的胳膊,以防止她不小心在浴桶中滑到,进而伤到自己,因此并未立即看见已经走到屏风后面、眼神深邃的康熙。   眼见薄纱制成的寝衣由于被水浸湿,已经紧紧的贴在年兮兰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康熙纯黑色的眸子越发幽深晦暗,大步走到浴桶前伸手拦住年兮兰的纤腰,不容拒绝的将她拉近自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三分调情,七分宠溺,“小丫头长能耐了是不是?竟然也敢学人家借酒浇愁?”   芳婉愕然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双膝一弯正欲向康熙行礼,却见康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芳婉连忙知情识趣的退出殿外,并且细心的为两人关好房门。芳婉呆呆的凝望着殿门,既希望年兮兰借此机会与康熙解开心结,又担心年兮兰由于醉酒失态而惹怒了康熙,清秀的小脸紧紧的皱起,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被康熙紧紧的抱在怀中,年兮兰瞪着迷蒙的大眼睛,愣愣的望着康熙。羽睫轻颤,花瓣一样的嘴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吐气若兰,娇软的身子与康熙高大的身躯紧紧相依,熟悉的气息与温暖的体温令康熙舒服的眯起了双眼,口中发出情不自禁的喟叹。   康熙自从适才听了如汐的一番后恶言恶语以后,便懊恼得憋了一肚子。然而此时将年兮兰拥入怀抱,望着她那张晶莹如玉的俏脸上露出懵懂迷茫的神色,康熙的一颗心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罢了,兰儿还只不过是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孩子而已,自己不应该太过心急的。也许,他应该找一个机会,与年兮兰好好详谈一次,若能解开心结,也算是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康熙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头对年兮兰的渴望,伸手从年兮兰的手里取下酒杯,正欲开口之时,却见年兮兰忽然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可爱的小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傻傻的轻笑起来,喃喃低语道:“你是谁?长得倒是不错,竟是很像一个人呢……”   康熙还是第一次见到年兮兰醉成这幅模样,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此时听闻年兮兰说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再思及如汐那番令他心魂巨震的话,康熙忽然微微眯起双眼,俯身将年兮兰抱出浴桶,大步走到床榻前,将她轻轻放入柔软的床榻上,随后欺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温柔细密的吻点点落在年兮兰最为敏感的脖颈与耳垂,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兰儿刚刚究竟觉得朕像何人?”   年兮兰瞪着清澈水润的杏眼,愣愣的凝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笑嘻嘻的感叹道:“原来只是觉得你的容貌有些像他,如今听你说话的声音,竟是比刚才更加像他了……”   康熙心中一紧,只觉得仿若有一只调皮的小猫用爪子不断的撩拨他紧绷的心弦,心中越发迫切的想要知晓年兮兰如今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何人?是否在他的脸上不断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康熙想着想着,双手不自觉的渐渐收紧,在年兮兰莹白如玉的皓腕上留下一圈乌黑的青紫。年兮兰吃痛,“啊”一声轻呼,   ☆、第130章 ,请支持哦   康熙听着年兮兰竟敢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不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随即低声轻笑起来,轻轻吻了吻年兮兰的唇瓣,挑眉道:“小丫头胆子不小,竟敢命令朕?朕看你当真是喝醉了,醉的连朕是谁都不知道了!”   也许年兮兰当真是醉了,她望着康熙熟悉的面容,闻着康熙身上令人沉醉的龙涎香,年兮兰的心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与放松。   面对康熙的调侃与试探,年兮兰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火与委屈,竟然趁着康熙不备,翻身将康熙压在身下,大胆的坐在康熙的腰间,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康熙的俊颜,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委屈,“皇上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多妃嫔,为何偏偏又要来招惹我?如今皇上已经惹得我动了心,用了情,便不许再丢下我!若是皇上胆敢对我始乱终弃,我必要一直紧紧的缠着皇上不放!不许怀疑我!不许试探我!不许躲着我!更不许不要我……”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子用红润粉嫩的小嘴在康熙的唇边、脸颊印上数个温柔缠绵的吻,口中喃喃低语道:“谁说我不想要皇上的?皇上真笨,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却偏偏要向我多次求证……   年兮兰温柔湿热的吻从脖颈一路吻至康熙温暖的胸膛。   年兮兰忽然顿住,仿佛发现了什么,随后眨了眨眼睛,侧头靠在康熙宽阔的胸前,听着康熙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年兮兰微微勾起唇角,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道:“我一定要好好的服侍皇上,让皇上再也不愿意离开我!”   康熙听着年兮兰这般稚气未脱的豪言壮语,不禁莞尔,然而思及年兮兰说要好好的服侍他,康熙忍不住生出许多期待。   正当康熙被年兮兰生涩的技巧和越来越缓慢的动作撩拨得浑身发热、打算翻身将她扣在怀中热烈拥吻、尽情缠绵之时,却忽然发现年兮兰竟然靠在他的胸口直接睡了过去。康熙愕然半晌,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年兮兰晾在了一边。   看着自己温度尚未退却的身体,康熙终于忍不住懊恼的捏了捏年兮兰白嫩的脸颊,然而终究不忍心对睡得正香的年兮兰做出什么禽兽之事来,因此只能将年兮兰拥入怀中,磨着牙威胁道:“看朕明早怎么收拾你!小丫头,你给朕记着,你欠朕一次!”   欲念渐渐消退之后,康熙望着年兮兰身上潮湿的寝衣狠狠皱了皱眉,迅速的起身,轻车熟路的从衣箱中取出一件质料柔软舒适的寝衣为年兮兰换好,而后才重新拥着年兮兰躺在床榻上。   怀抱着心爱女子纤柔、娇小的身子,康熙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平静,心里竟觉得满足而快乐。他恍然发现自己险些因为一时嫉恨而做出令自己悔恨终生的事情来,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手臂,只想将年兮兰更紧的揉入怀中,却在见到年兮兰不安的蹙眉时,连忙松开了手臂,生怕将她吵醒,只想尽量让她一夜好眠。   康熙望着年兮兰恬静的睡颜,柔和的视线透着令人心惊的情谊。直到天际微明之际,康熙才拥着熟睡的年兮兰,轻轻的合上了双眼。   翌日清晨,当年兮兰在宿醉的头痛之中醒来之时,康熙已经更衣洗漱完毕,身着明黄色帝王常服,冷肃着面容坐在床榻旁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那幅不怒自威的样子令年兮兰身子一抖,心里竟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年兮兰不安的坐起身子,拥着锦被缩在距离康熙最为遥远的床榻的角落,成功的令康熙眉头一皱,脸色越发冷肃了几分。   ☆、第131章 ,请支持哦………………   阴暗的地牢里,如汐绞尽脑汁的想着那些有可能引起康熙兴趣的林林总总,大到世界著名的国家名称、力量对比,小到有关百姓们衣食住行的种种变化,她按照暗卫们的要求,不停的叙述着,只求她禀报的这些事实可以为她多争取一份活下去的机会。   经过几天的拷问,如汐终于明白,穿越之前被家人的忽视与误解,那些她所认为的家人们对她造成的不可原谅的伤害,原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无论是叮嘱她早睡早起、不要经常熬夜,还是劝她力争上游、找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虽然这些做法与她的愿望相背,但是初衷却都是为了她着想,希望她的未来更加幸福而已。   如汐看着自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身子,想到暗卫们为了撬开她的嘴巴而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令她恨不得立即求死以求解脱的酷刑,如汐终于明白,原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朝代,她的生命如同蝼蚁一般无足轻重。而她竟然被荣华富贵迷了双眼,竟然不自量力的肖想那些并不属于她的东西,失策的将穿越者的身份告诉给了康熙。这个致命的错误注定了她未来悲惨的结局。   如汐机械的说着那些她所知晓的历史,详细的描述着未来世界的模样。只有如此,她才能够拖延时间,让康熙觉得她还有一些用处,进而晚一些取她的性命。暗卫们高明的拷问技巧与锐利狠辣的眼光使得她不敢再说半句假话,否则等待她的便又会是一轮痛苦的刑罚。   如汐身穿粗布制成的囚服,披散着打结的头发,狼吞虎咽的吃着暗卫们端给她的吃食。这些饭菜虽然比不得跟随胤禛在无暑清凉殿里居住的那几日所用的膳食精致美味,然而却也新鲜干净,白米饭配上一荤一素两道素菜,散发的美味令如汐几乎落泪。如汐知道,只要康熙还愿意用这些饭菜养着她,便说明了她至少还有一日的时光可以活命。   然而当最初的饥饿感过去以后,如汐忽然发现这些饭菜竟是如此难吃,豆大的泪珠纷纷滚落脸颊,掉落在饭菜中。此时此刻,如汐十分怀念妈妈爸爸做给她吃的家常饭菜,番茄炒蛋、肉末茄子、凉拌花菜,还有她最爱吃的炸酱面。原来,那些曾经被她以为早就吃腻了的饭菜,才是她最喜欢的美食,远胜过热河行宫里的一切美味佳肴。   如汐崩溃的痛哭失声,她好想念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她真的好想回家。   康熙看着暗卫们呈上的如汐的口供,因为供词中所提到的有关未来之事心惊不已。虽然如汐的供词中大多是一些描述性的话语,并没有更为具体可行的方法与手段,然而,对于聪明睿智的康熙而言,这些线索已经足以让他重新思索大清未来的发展。   康熙仔细的翻阅着这些供词,逐字逐句的认真阅读,然而对于另一份从一开始便被他刻意忽略的供词,康熙却从来不曾翻看过一个字。只因那份供词中所述之事,是历史中所记载的年兮兰的生平事迹。   康熙知道,只要翻开这份供词,他便可以知晓关于另一世年兮兰所经历的一切,知道她心系何人,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然而,康熙却觉得这些轻薄的纸张重逾千斤,沉重得让他无法翻阅。   难道他真的想让这些对于今生而根本不曾发生过的虚无缥缈的事情毁掉他与兰儿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既然他已经答应年兮兰不再过问她的往事,那么,无论心中多么好奇,他也绝对不能翻看这份供词。即使年兮兰永远不会知道此事,他也不能违背自己对年兮兰的承诺。   康熙想通了此事,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轻松,竟是近来少有的舒爽惬意。今生今世,他只需要记得年兮兰是他珍爱的妻子,是完全属于他的女人,这便已经足够了。   盛夏时节,烈日炎炎。然而身处绿树成荫、碧水清凉的避暑山庄内,却感受不到热河特有的暑热。   尽管如此,康熙依然担心年兮兰着了暑气,不仅命人特意为年兮兰缝制了几件由轻薄的菱纱制成的旗装,每日里更将诸多清凉解暑的美食如流水般送到烟波致爽殿的西暖阁内,供年兮兰随意享用。   年兮兰刚刚在芳婉与木槿的劝说下用了一块清甜凉爽的薄荷糕,这边康熙又命李德全亲自送来了刚刚做好的百合汤。   李德全深知皇贵妃深受康熙宠爱,因此丝毫不敢托大,刚一进殿便跪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待年兮兰叫起后,方才站起身子,将绘有精美纹饰的食盒打开,取出由白玉碗盛装的百合汤呈到年兮兰面前。   只见通体雪白、细腻润泽的白玉碗中,由绿豆与百合熬煮成的百合汤澄碧清澈,配上青丝玫瑰十分诱人。   年兮兰被这碗晶莹剔透的百合汤吸引了目光,浅笑着感叹道:“这是苏州有名的百合汤吧?做得倒是颇好,只是这卖相,便足以使人垂涎欲滴、通体清凉了!”   李德全见年兮兰喜欢这道汤品,顿时满心欢喜,暗忖皇上的心意果然没有白费,更加兴致勃勃的解释道:“眼下正是食用百合的好时节,白嫩的百合肉质丰厚,最是滋补养人的,再放入清热解毒的绿豆熬煮,正适合在盛夏时节服用呢!皇上看今天天气炎热,担心娘娘着了暑气,便特意嘱咐膳房一位来自江南苏杭的厨子给娘娘做了这道地道的百合汤,给娘娘聊作解暑之用。”   年兮兰莞尔一笑,修长细白的手指捧起白玉碗,用汤匙一勺一勺的盛着汤,小口的服用,心里想起康熙近几日来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宠溺,情不自禁的弯起唇角,心中涌起一丝甜蜜。   自从几日前康熙向年兮兰承诺不问过往以后,康熙果真如同承诺那般,不仅将年兮兰照顾的细致入微,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柔情蜜意,深邃的凤眸之中溢满深情,再也看不见一丝怀疑与试探的神色。   年兮兰心中感动,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接受康熙宠幸的准备。然而,康熙却并不见半分急迫,那幅模样倒不像是想要逃避或后悔,反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年兮兰喝着康熙为她准备的百合汤,默默的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喝掉了大半碗。   “百合汤好喝么?”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令年兮兰身子一震,连忙抬眼望去,只见身着明黄色帝王常服的康熙缓步而来,眉头舒展、眼含笑意,仿佛十分开心的模样。   年兮兰站起身子,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皇上怎么回来得这般早?不是说今日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吗?皇上如此开心,可是遇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康熙走到年兮兰身畔,自然的伸展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细嫩的脸颊,浅笑道:“朕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吗?兰儿怎么看得出朕十分高兴?”   年兮兰抬头望着康熙眼中明显的笑意与喜悦,颇有些无可奈何,“皇上眼角眉间尽是笑意,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呢?跟随侍奉皇上两年有余,我怎么可能连这些小事都看不出来?”   年兮兰刚刚说完,便已经愣住了。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这不是等同于当着康熙的面承认她已经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往事了么?   康熙望着年兮兰紧蹙着秀眉懊恼的模样,不禁朗声大小起来,笑声舒朗愉悦,竟是少有的畅快。   年兮兰被康熙笑得发懵,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康熙的衣袖,小声询问道:“皇上因何事发笑?难道是在笑我吗?”   康熙摆了摆手,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拉着年兮兰在桌边坐下,伸手取出如汐的供词放到年兮兰面前,坦言道:“如汐自称是来自三百年后的未来之人,她交给了朕一份史书中关于你生平事迹的记载。”   康熙话音未落,年兮兰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她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康熙宽厚温暖的手掌,迫切的想要开口对他解释什么,然而,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吐不出又咽不下去,胸口阵阵发闷,渐渐逼红了眼眶。   康熙心疼的将年兮兰抱到膝上,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慰道:“兰儿莫怕!朕并没有翻看这些供词。朕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绝不过问你的从前,那么自然也便不会翻阅这些供词。能够让兰儿如此忧虑痛苦,可见这些供词中所述之事,必定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快乐之事。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就将这些不愉快的过往统统忘记,永远也不要再次想起。”   康熙说罢,唤芳婉拢了一盆火来,当着年兮兰的面,毫不犹豫的将这份供词扔到了火里。火盆里跳跃的火苗陡然蹿起,将掉落其中的供词完全吞没,逐渐烧成了灰烬。   年兮兰望着这些被烧成灰烬的供词,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伏在康熙的肩膀上痛哭不止,仿佛要将前世所受的种种委屈尽数哭尽。   康熙见年兮兰哭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   康熙轻柔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反而不好。待痛痛快快的哭过这一场后,朕一定会让兰儿过得更加快乐,从今而后,朕都不会让兰儿再掉一滴眼泪……”   芳婉望着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只觉得这样温馨的一幕美好得仿若画卷。   ☆、第132章 番外(一) 选秀风波 康熙五十三年,适逢清宫三年一次的大选,许多待字闺中的满洲闺女怀着喜悦与忐忑的心情入宫参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此届秀女中容貌最为出众的是瓜尔佳雯惠,正是和嫔的庶妹。不同于和嫔清丽温婉的相貌,瓜尔佳雯惠承继了母亲艳丽的容颜,长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白嫩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米分红色,米分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即使身着内务府为秀女们统一准备的宽大旗装,依然掩饰不住其玲珑有致的傲人身材,就连负责为其验身的嬷嬷们都直呼绝色。 瓜尔佳雯惠自小养在生母冯姨娘身边,言行举止深受其母影响。尽管精通诗词书画,琴棋歌舞,然而对于自己的容貌却十分自负,言行之间总是带着几分高傲。 冯姨娘生下雯惠的时候,已经二十八岁。这个年纪才首次生产的产妇在清代并不多见。由于冯姨娘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爱若珍宝。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冯姨娘发现女儿的容貌比自己年轻之时容貌全盛的模样更加出众,心中更是万分欣喜。 从小到大,冯姨娘时常抚摸着雯惠的美艳夺目的脸颊,已经显出细纹的双眼显出不甘的光芒,愤愤不平的感叹道:“吾儿生得这样的好相貌,注定是要入宫侍奉贵人,将来一定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低咱们母女二人?” 入宫参选之前,冯姨娘还曾经紧紧的握住雯惠的手,急切的叮嘱道:“就连那个容貌平平的瓜尔佳淑蘅都能爬到嫔位,我就不信我的雯惠哪里比不过她!乖女儿,你一定要竭尽所能、施展浑身解数抓住掌权者的心。只有如此,你才能够过上人人艳羡的锦衣玉食、婢仆成群的好日子。这样,为娘才可以在府中挺直腰板,再不用过那些仰人鼻息、谨小慎微的生活。” 其他秀女们大多厌恶瓜尔佳雯惠的举止做派,不愿意与之交好,更有许多厌恶瓜尔佳雯惠的秀女们没少明里或暗中给她使绊子,让她吃了不少暗亏,只有本届秀女中出身最为高贵的佟佳芷兰时常主动放下身段与之闲话一些家常,还将自己使用的白玉镂雕兰花香囊赠送给雯惠。 佟佳芷兰是佟国维嫡亲的孙女,孝懿皇后的侄女,虽然容貌只称得上清秀,然而却长了一双妩媚的笑眼,那双时常含笑的眼睛带着融融的暖意,令人一见忘忧、心生亲近向往之情。 雯惠虽然目下无尘、骄傲自大,然而却并非全无防人之心。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收下了佟佳芷兰所送的香囊,然而心中却对这位对她格外殷勤友善的佟佳芷兰多了几分怀疑与防备。 正当其他秀女们纷纷艳羡独占盛宠的皇贵妃时,雯惠心中除了羡慕以外,更多了几分谋算。雯惠心中暗忖,既然出身不高、家势不显的年兮兰都能够在短短两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贵人迅速的爬到皇贵妃的位置,那么凭借自己的家势与美貌,自然也可以赢得皇上的欢心,在后宫之中谋得一席之地。 瓜尔佳雯惠事事力争上游,甚至大手笔的砸下重金贿赂画师将她的画像画得尽善尽美,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住皇上的注意力。 佟佳芷兰见雯惠如此行事,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于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凭借你的身份与家势,留牌子必定毫无悬念。但是,如今皇上专宠皇贵妃一人,后宫妃嫔无不避其锋芒,不敢与之争夺皇上的宠爱。何况皇贵妃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入宫短短三年光景,便已经先后为皇上诞下二十一、二十二阿哥与十二公主,可见其以后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占据皇上的心。既然如此,妹妹又何必非要挤破头的进入后宫,去过那样寂寞凄苦的生活呢?若是能够有幸被皇上赐给诸位阿哥或是皇室宗亲,这才是更好的出路呢!” 雯惠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眼见周围并无其他侍奉的奴婢,因此便直言反驳道:“像皇贵妃那样心狠手辣的女子都可以赢得皇上的心,而我一心一意倾慕皇上,待皇上得知我的一片真心,必定会被我感动,进而给予我令人侧目的恩宠。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劝我另投他人怀抱,莫不是你嫉妒我的美貌,想要帮助我是假,打算借此铲除一个强劲的对手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芷兰心中一急,担忧的望了望殿外,在确定无人偷听以后,才皱着秀眉低声劝道:“我劝你日后在宫中要谨言慎行才是,像刚才那样不知轻重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宫中谁不知晓皇上对皇贵妃爱若珍宝,你这样出言不逊、诋毁皇贵妃,已经犯了皇上的大忌。若是被皇上知晓此事,你只怕性命难保,甚至根本熬不到殿选之日,便被皇上下旨处死了!” 见雯惠撇着嘴巴,满不在乎的模样,芷兰轻叹一口气,“再者,皇贵妃为人和善,虽然早已贵为后宫第一人,又深得皇上宠爱,然而却从未为难过其他妃嫔,甚至对那些位份低微的庶妃们都照顾有加,让她们摆脱了那些被奴才们欺辱的悲惨日子。如今,后宫之中提及皇贵妃,即使是对她心存嫉妒之人,也不敢指责皇贵妃心狠手辣,你适才做出这样的论断,实在有些不妥。” 雯惠嗤笑道:“年初之时,皇上颁布诏令,称太医院诸位御医研制出了用牛痘之法防治天花的方法,令全国百姓无论贫富贵贱、身份年纪,皆要采用种牛痘之法防治天花。谁不知晓牛痘之法才刚刚被太医院的御医们捣鼓出来,究竟功效如何,会不会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都是未知之数。上至皇室宗亲、官吏富商,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不愿意使用牛痘之法防治天花,以免没事惹事,反而因此染上天花恶疾。而皇贵妃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竟然不顾二十一、二十二阿哥与十二公主年纪尚小,主动恳请皇上下旨为他们种牛痘。这不是罔顾孩子们的性命,又是什么?为了向皇上邀宠,竟然不顾亲生子女的生死,毫不手软的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做飞黄腾达的踏脚石,如此狠心绝情的女人,又怎配做阿哥们和小公主的额娘?” 芷兰微微一愣,随后拧紧眉头,思索半晌,方才轻叹一口气,“姑且不论皇贵妃如此行事的初衷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的确深受上天眷顾。这场豪赌,她赌赢了。不仅两位阿哥和小公主毫发无损,更加赢得了皇上的信任与宠爱。在暮春之际天花再次兴风作浪之时,那些遵从圣旨种过牛痘的百姓竟无一人染上天花。如今,那些心甘情愿种牛痘防治天花的百姓们无不感谢深明大义、聪慧睿智的皇贵妃,正因为她敢在众人皆持怀疑态度观望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相信支持皇上的决定,敢于恳请皇上首先为自己的三个亲生骨肉种上牛痘。正因为她的决定,才使得不少人逐渐相信牛痘之法,免于在接下来肆虐的天花恶疾中命丧黄泉。因此,诸如指责皇贵妃心狠手辣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以免惹来众怒,到时候,纵使你有千般理由,也注定百口莫辩。” 雯惠正欲开口反驳,却忽然想到自己也曾经因为害怕死于天花,而跟着家人一起种了牛痘。一时间,竟有些讷讷难言,望着窗外随风飘摇的柳枝,默默的出起神来。 姑且不论秀女们之间各怀心思、明争暗斗,翊坤宫内却是一片温馨祥和之景。 康熙亲手将一枚刚刚由内务府最好的工匠做好的羊脂白玉镂雕芷兰云纹香囊系在年兮兰的腰间,此块玉质料上乘,莹白润泽,拂之沁珠,中间镂空部分填放了茱萸、艾叶、冰片制成的香料,颇为清新淡雅。 康熙一边为年兮兰系上香囊,一边柔声解释道:“虽然兰儿体香淡雅,然而若是此事被其他不相干的人知晓,私下里谈论反而不美。因此,朕特意命内务府为兰儿准备了这枚做工精巧的玉质香囊以作掩饰。平日里可以在香囊中装一些具有醒神清心功效的香料,还可以用来驱虫、辟邪,保佑兰儿出入平安。” 听闻康熙为她想得如此周到,年兮兰心中一甜,轻轻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莞尔一笑:“谢谢皇上所赠的香囊。这个香囊我喜欢得紧,我一定天天带着。” 康熙望着年兮兰温婉的笑脸,展臂将年兮兰拥入怀中,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颊抬起,深邃的凤眸深深的凝视着那双他最为喜爱的晶莹澄澈的双眼,柔声询问道:“关于储秀宫待选的秀女,兰儿没有什么事想要询问朕吗?”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忽然踮起脚尖在康熙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浅笑道:“我信皇上。因此,不必相问。”   ☆、第133第章 番外(一) 选秀风波 “我信皇上,因此,不必相问。” 只不过是语气平缓的短短两句话,却使得康熙的心瞬间飞扬起来。这是年兮兰第一次真诚的当面表达对他的信任。一句不必相问,竟胜过无数蜜语甜言。 康熙收紧双臂,将年兮兰更紧的拥入怀中,低下头来亲密的吻了吻年兮兰米分嫩的俏脸,满足的轻笑起来,笑声渐渐变大,颇为舒朗愉悦。年兮兰靠在康熙宽厚的胸前,唇角微扬,溢出一抹温暖的浅笑。 在康熙熟悉的怀抱中,年兮兰觉得温暖而安心。年兮兰恍然觉得前世之事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去,只留下一抹不甚清晰的模糊暗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今生伴在康熙与孩子们身边所得到的清新鲜活的快乐与幸福。 年兮兰抬头仰望着康熙满含深情的双眼,莞尔一笑:“此生能够与皇上相识相知,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件事。唯愿与君相守一生,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康熙心中感动,正欲开口,却忽然皱了皱眉头,不满意的摇头道:“仅与兰儿相守一世怎能让朕满足?朕所求者可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兰儿既然已经招惹了朕,便休想再从朕身边跑掉了。朕一定会紧紧的握住你的手,用幸福和快乐将你牢牢的绑在朕的身边,让你再也舍不得离开朕……” 年兮兰红着脸颊,清澈水润的杏眸凝望着康熙,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康熙微愣,随即回过神来,欣喜的将年兮兰抱起旋转,却惹得年兮兰一阵惊呼:“皇上,不要!快将我放下来……” 康熙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年兮兰放下来,疑惑的望着她。年兮兰黛眉轻蹙,竟是捂着嘴巴一阵干呕。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清澈的双眼更是蒙上一层水雾,娇弱的模样看得康熙一阵心疼。 然而,康熙毕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心念电转间已经猜到了令年兮兰虚弱憔悴的原因所在。 康熙心疼的扶着年兮兰,担忧的询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该死的刘声芳究竟是怎么配的药?为何避子汤竟然会忽然失效?” 由于事关年兮兰的身子,康熙不由得多想了几分,深邃的凤眸射出冰寒刺骨的厉芒,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年兮兰勉强喘匀了气,感受到康熙的怒火,心中一动,忽然委屈的撇了撇嘴,不安的挽住康熙的手臂,“皇上知晓我怀有身孕以后,为何要这样生气?难道说……皇上心中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康熙见年兮兰竟然误会了他,又红着眼眶十分委屈,连忙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兰儿切莫误会!朕怎么会不想要咱们两人的孩子?” 康熙轻叹一声,浅笑道:“朕原本也想让你再给朕生一个小格格的,生一个像你一样娴静柔婉,玲珑剔透的女儿。朕只是没有想到你竟会这么快再次怀有身孕。虽然时隔一年有余,朕却依然有些担心你的身子。刘声芳的医术与人品在太医院中堪称翘楚,为人又谦恭谨慎,办差时从未出过岔子,为何此次却闹了出这样大的纰漏?只怕其中另有隐情……无论如何,朕都要尽快将此事查证清楚,绝不能让那些隐藏于暗处意欲谋害人的人继续活在世上!” 相对于康熙的疑惑不解,年兮兰心中却早已经有了思量。自从上次被胤禛劫持之时,年兮兰莫名的摆脱了德妃下在康熙身上的迷药对她的控制以后,对于自己与众不同的特殊体质,便又有了新的认识。年兮兰发现自己的身子除了百毒不侵以外,对于某些药物也有着一定的抵御能力。她的身子会自主的将身体状况调节到最佳的状态。正因为如此,避子汤才会渐渐失去了效用。 康熙即刻招来刘声芳,阴沉着面容命其为年兮兰仔细诊诊脉。刘声芳被指下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的脉象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惊异之余,更是暗暗叫苦,为何他因病在府中修养了两个月以后,刚刚回太医院当值便遇到了这样为难的差事啊! 刘声芳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恭恭敬敬的回禀道:“恭喜皇上,皇贵妃娘娘已经怀有一个半月的身孕。因为怀孕初期,喜脉不甚明显,因此并不容易诊出。” 康熙皱眉道:“为何你亲自配制的避子汤竟会忽然失去效用?你的人品与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而且,皇贵妃自从生下二十二阿哥以后,便一直服用你所配制的避子汤,一向不曾出过问题。为何偏偏在你于府中养病的时候,避子汤反而忽然失去了效用?你暂且将此事保密,仔细查一查昨日的药渣。等一会儿,真会传令太医院送一碗避子汤到翊坤宫,你给朕仔细的查一查这碗汤药,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刘声芳心中一凛,丝毫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应诺着办差去了。然而刘声芳经过一番仔细查证,却发现年兮兰所服用的避子汤用的依旧是他开的药方,用量与火候皆没有问题。 虽然刘声芳不曾说明原因,然而康熙心中却有了几分计较。康熙左思右想,隐隐觉得此次避子汤忽然失去效果,应该与年兮兰非同寻常的体质或多或少有些关联。 尽管年兮兰腹中的胎儿并不是在康熙期盼中到来的孩子,然而在得知他的存在以后,康熙依然感到十分欣喜,这种血缘与情感交融而成的羁绊,使得康熙从得知这个孩子存在的一刻起,便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他,并且暗暗发誓要给他快乐幸福的生活。 当宫中传出皇贵妃再次怀有身孕的消息时,诸位妃嫔们倒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皇贵妃可是连龙凤胎都为皇上生下来了,并且不到一年便又为皇上添了一个小阿哥,如今,皇上又专宠皇贵妃一人,皇贵妃年纪轻轻,正值女子一生之中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再次怀有身孕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从未真正见过康熙如何疼宠年兮兰的众位秀女们倒是反应不一。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暗地里联络家族中早年安插于后宫之中的眼线,趁机有所图谋。 不知从何时起,后宫之中悄然兴起一股留言蜚语,称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浓烈,否则,皇上也不会为了平衡与限制皇贵妃的权势,命她在生下二十二阿哥以后便在侍寝之后即刻服用避子汤,更加暗指皇贵妃心机颇重,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心腹宫人合谋,偷偷换掉避子汤,因此才会再次怀有身孕。 对于宫中的蜚短流长,年兮兰听说以后只是一笑置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急着出手亲自惩治编造与传播流言之人,并且暗自在心中为那些没事作死的女人们默默的点了一根蜡烛,为她们即将遭受到的康熙严厉的处罚小小的默哀了一下,然而对于这些想要谋算她的女人们却没有半分同情与怜悯。 年兮兰历经两世,早已经看明白了一件事情,后宫,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后宫的女人们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与目的,只要参与了这场激烈的厮杀与争夺中,便应该做好了随时米分身碎骨的准备。正所谓成王败寇,即使她们技不如人,凄惨落败,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由。 而若是能够得到皇上真心的疼宠与庇护,自然可以在后宫之争中处于极为有利的地位,尤其是像康熙这样聪明睿智、手段狠辣的帝王,必然不会饶恕这些搬弄是非、意图谋算她的女人们。 康熙听闻此事以后,果然如同年兮兰所料那般,当场雷霆震怒,命暗卫即刻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相关涉案之人无论身份背景,皆无需顾忌避讳,务必要将此事查证清楚。暗卫行动迅速,只用了一日便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康熙阴沉着面容,仔细的看着暗卫呈上的密折,幽暗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微微勾起唇角,冷笑连连。 躲在一旁装壁花的李德全被康熙渗着冰渣子的阴冷笑容吓得身子一抖,心中暗自叹息,这些后宫里的女人们怎么还是学不乖呢?明明知道皇上已经将皇贵妃宠上了天,却还是要不自量力的算计皇贵妃,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便到了殿选之日。 待选的秀女们由于担心殿选的结果,前一夜难免有些失眠。然而在殿选当日,秀女们竟无一人贪睡晚起,皆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尽管秀女需要身着由内务府统一准备的浅蓝色旗服,少了为自己挑选衣衫的乐趣,于是秀女们便在发饰与妆容上下足了功夫,力争将自己最美好的模样展现在皇上面前。 瓜尔佳雯惠今日倒是摒弃了往日艳丽夺目的妆容,只在脸上涂了薄薄的一层水米分,轻扫峨眉,手指上沾了浅米分色的胭脂,只在朱唇中央轻轻一点,而后用指腹涂抹均匀。淡雅清新的妆容比浓妆艳抹更加突显她细腻的白皮肤,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与活力。 佟佳芷兰今日的妆容反而比平日里要稍浓一些,弯弯的柳叶细眉被眉石描绘出略粗的形状,略红的胭脂尽管衬得她的脸色略好一些,然而却与她的气质不符,掩盖了她原本温和柔婉的个性,使她多了几分爽利与英气。 秀女们按照规定的时辰忐忑不安的在殿外等候,荣妃、惠妃、宜妃皆已到场,然而康熙与年兮兰却姗姗来迟。秀女们不敢在此时窃窃私语,然而心中却有着诸多猜测。   ☆、第134章3 番外(一) 选秀风波 在诸位秀女翘首期盼的目光中,康熙终于携着年兮兰步下御辇,缓步而来。两人皆身着明黄色常服,周身萦绕着温馨的气息,偶尔视线的缠绕交融皆透着绵绵的情意,唇畔带着一抹极为相似的温暖浅笑。 两人相伴而来的身影狠狠的刺痛了秀女们的眼睛。尽管秀女们只敢在匆忙之中偷看一眼康熙的面容,并不敢放肆的直视圣颜,然而康熙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俊朗儒雅的面容以及久居上位者特有的高贵威严的气度依旧使得秀女们芳心震动,不由自主的将一颗心遗落在康熙身上,即使没有身负家族赋予的责任,她们也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后宫之中,尽心尽力的服侍这位高贵威严的男子,更加愿意倾尽所有,甚至挣得头破血流,只为了换来他的瞩目与垂怜。 待康熙携年兮兰走入殿中,荣妃、惠妃、宜妃连忙起身,带着诸位秀女俯身下拜,恭恭敬敬的向康熙与年兮兰行礼请安。 康熙也不急着叫起,只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兮兰落座以后,才在年兮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叫了起,平静无波的凤眼中看不出喜怒,却无端的使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康熙看了看时辰,淡淡的开口道:“今年选秀,朕的后宫不必进人,只需选些德行出众、安分守己又好生养的女子给诸位阿哥的府中添些人便是。老四、老八子嗣单薄,胤禄嫡子早殇,如今只得了一个庶子,胤礼大婚至今未得一子半女,后院中均需添些好生养的女子。胤衸身子弱,过早大婚反而不好,便等下次选秀再给他选一位和他心意的嫡福晋便是。” 听闻康熙直言此次选秀后宫之中不添一人,众人震惊之余,皆暗自揣摩起康熙如此行事的原因来。 年兮兰侧头望着康熙,水润清澈的双眸带着探究之意,康熙心有所感,立即侧头对她露出一抹温暖的浅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小手,柔声安抚道:“放心!”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却使年兮兰感动不已。年兮兰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眼眶,竟然有了落泪的冲动。不是演戏,也没有任何图谋,只是单纯的为了面前这位真心将她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男子而心生感动。 当日,康熙向她承诺从今而后只宠爱她一人的时候,年兮兰虽然也很感动,但是却并完全相信康熙诺言。毕竟,让一位久居帝位、高高在上的大清帝王只为一名女子守身如玉、痴心专情,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上一世惨痛的教训使得年兮兰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去奢求男子给予的情爱,若是太过执着于此,便会使女子陷入疯狂,无论再聪明颖悟的女人,都很难逃脱以虚幻的爱情作为掩饰的残酷陷阱,落得米分身碎骨、迷失自我的下场。 然而,年兮兰没有想到,康熙真的愿意为了信守对她的承诺,正大光明的宣布自己的后宫不再选入新人。正所谓有心插柳柳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当她放下前世的仇怨,下定决心珍惜眼前人,从新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此生却意外的收获了一份前世求而不得的感情。 年兮兰对康熙莞尔一笑,精致秀美的面容耀若春华、皎若秋月,清澈见底的盈盈水目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暖,即使是与年兮兰朝夕相对的康熙,也情不自禁的看愣了神。 荣妃、惠妃早已心如止水,听闻康熙的旨意,心中连一丝波澜都不曾兴起,只是在脑海中不断的琢磨着此届秀女们的家世背景、人品德行,打算给胤祉和胤禩选两个妥帖的女子放在身旁侍候。 宜妃听闻康熙的旨意以后,心中先是涌起一阵喜悦,然而当她欣喜的望向康熙的时候,却见康熙正转头望着身旁的年兮兰,脸上带着从来不曾在她面前展露过的温暖笑意。 宜妃微愣,随即摇头苦笑,暗下决心不再去奢求那些根本不能属于过她的帝王之爱,遂将心思放到儿子们身上,打算用心给胤祺、胤禟、胤俄三人挑选几个可心的庶福晋。嗯,对了,还有胤禛兄弟二人。毕竟,康熙已经下旨更改了玉牒,他们现在可是记在她名下的阿哥,是她郭络罗玉蓉的儿子。即使她做不到一视同仁,也不能对胤禛兄弟二人完全置之不理。毕竟,宫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好的。 相对于荣妃、宜妃等几位高位妃嫔的平静与释然,待选的秀女们听闻康熙的旨意,心中却难掩失望,对于那位只比她们早一年参加选秀,刚一入宫便得到了康熙的关注与宠爱的皇贵妃,心中更加嫉妒不已。 佟佳芷兰低垂着头,脸上一片恭敬之色,平静无波额双眼看不出半点心思,瓜尔佳雯惠垂下眼帘,掩去眼中嫉妒与不甘的目光,心念电转的想着主意,打算在殿选之时吸引住康熙的注意力,进而被康熙选中得以留在后宫。她生的这般花容月貌、艳丽无双,又怎会甘心尚未进入后宫这一战场便与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子擦身而过? 由于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皆使了银钱贿赂了管事的太监,因此在参加殿选的秀女中,她们两人被排在第四组,按照殿选的顺序是中间稍微偏前一些的位置。眼看着前三组参加殿选的秀女中只有几位出身不显、容貌平凡然而身材却生的珠圆玉润、一看便极好生养的女子被选入了四阿哥、八阿哥与十六阿哥府中,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手心中皆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康熙望着行礼后垂手而立、低垂着头的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微微眯起双眼,嘴角微扬,噙着一抹冰冷的笑纹。 年兮兰敏锐的觉察到康熙心绪的变化,不禁顺着康熙的视线望去,对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多看了几眼。 年兮兰打量了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片刻,开口道:“左边数第三位秀女是哪家的女孩儿,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瓜尔佳雯惠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禀道:“奴婢瓜尔佳雯惠,是三品协领祜满之女。”语毕,微微抬起头,却依然低垂着眼睛,不敢放肆的直视康熙与年兮兰的面容。 年兮兰望着雯惠艳丽夺目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瞥了康熙一眼,浅笑道:“好整齐标志的模样儿。祜满之女,那便是和嫔今年参选的庶妹了?” 瓜尔佳雯惠听闻年兮兰在殿选之时刻意在康熙面前提起她身为庶女的身份,心中更加暗恨不已,只觉得年兮兰表面温柔和善,其实内心暗藏奸邪,否则又怎会专挑人家的痛处说,字字句句如同刀子一般,刺得人生疼。 雯惠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忽然瞥见年兮兰腰间系着一块芷兰纹饰的白玉镂雕香囊,远比佟佳芷兰送给她的香囊精美许多,衬着明黄色旗装,更显得贵气非凡。雯惠心中嫉妒不已,暗忖皇贵妃之所以敢用只有皇后才可以穿着的明黄色衣料缝制的旗装,必定是康熙的宠爱与纵容所致。如此暗藏奸邪、狂傲放肆的女子,怎配得到皇贵妃尊贵的位份? 雯惠眸光一闪,计上心来,忽然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妩媚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不住的向着年兮兰磕头求饶道:“皇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只是无心之过,并非有意对娘娘不敬!皇贵妃娘娘仁慈善良,饶过奴婢这次吧!” 年兮兰微微一愣,疑惑的望着已经将白皙的额头磕得红肿不堪的瓜尔佳雯惠,“此话从何说起?好好的,为何要忽然向本宫磕起头来?” 年兮兰刚才见康熙望着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厌恶之色,便猜想此二人应该与前些时日宫中传出的那些针对她的流言蜚语有着极大的关联,因此才会出言试探。没想到这位瓜尔佳雯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自己还没怎么为难她呢,她便迫不及待的发难。如此看来,她应该不是那位心思缜密、编造流言的女子。然而即便如此,瓜尔佳雯惠依然对她有着浓重的敌意,如此看来,只怕这位瓜尔佳雯惠必定是迷上了康熙,因此才会格外嫉妒记恨自己。 雯惠一边委委屈屈的哭得梨花带雨,一边颤抖着解下腰间系着的芷兰纹饰白玉镂雕香囊,急切的解释道:“皇贵妃娘娘容禀,这香囊乃是奴婢的一位挚友所赠,因此奴婢才会时刻将其带在身上,却忘记了这个香囊上的芷兰纹饰重了娘娘的名讳。奴婢已经知错了,请娘娘饶恕奴婢的无心之过吧!”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已经听出了雯惠言语间的暗指,却并不打算如雯惠所愿那般询问她究竟是何人将香囊赠送给她,她有的是方法可以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偏偏不愿中了雯惠设下的圈套,如了雯惠的意。 年兮兰正欲开口,却没想到被康熙抢先一步。康熙淡淡的睥睨着瓜尔佳雯惠,冷哼一声,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错,也不必再求皇贵妃谅解,无论你有怎样的原因与苦衷,朕都不会饶恕对皇贵妃不敬之人。况且,你已经佩戴这枚香囊多日,先前一无所觉,如今却忽然恍然大悟,可见你并非愚笨之人,而是将心思皆用在了别处。” 康熙略微停顿片刻,沉声道:“瓜尔佳雯惠,撂牌子。” 雯惠愕然当场,心中疑惑不解,为何事情没有按照她设想那般发展下去?皇上见她被皇贵妃刻意刁难,不是应该心生怜惜,进而为了她与皇贵妃心生嫌隙的吗?为何皇上会不顾青红皂白的发落处置了她,反而一心维护着那个女人? 雯惠适才之所以没有立即向康熙禀明赠送她香囊之人便是佟佳芷兰,并非当真与佟佳芷兰感情深厚,只不过是想要借此在康熙心中留下情深意重的印象罢了。此时见康熙执意撂了她的牌子,堵死了她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之路,雯惠气愤之余,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瓜尔佳雯惠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哭诉道:“都是佟佳芷兰故意陷害奴婢的,这香囊原本是她的贴身之物,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佟佳芷兰慌忙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不敢祈求皇上与皇贵妃娘娘原谅,奴婢甘愿领罚!” 康熙眼中闪过一抹利芒,沉声道:“佟佳芷兰德行有亏,行事鲁莽,撂牌子,并罚写女则五百遍。” 康熙此言一出,不仅荣妃、惠妃、宜妃三人大惊失色,就连年兮兰愕然当场。无论如何,凭借佟佳氏的出身,也不该落得如此结局。被康熙当众指责德行有亏、行事鲁莽,罚写女则百遍,佟佳氏此生都别想有好姻缘了。康熙如此行事,等同于毫不客气的落了佟国维的面子。几人转念想到佟国维先前对于八阿哥胤禩的支持,又觉得康熙如此厌恶佟佳氏,必定是由于记恨佟国维在朝中引起党争所致。 想到这一点,宜妃、惠妃等人自然不敢再劝。年兮兰面露疑惑之色,然而望着康熙眼中坚定的神色,却没有开口。 佟佳芷兰被康熙撂了牌子,心中反而觉得非常轻松。她原本就不想被当做家族联姻的工具,嫁入皇上后宫或是皇室宗亲的府中。佟佳氏的女子之中,虽然不乏身份尊贵的太后、皇后、贵妃,然而结局却无疑苍凉寥落。在佟佳芷兰眼中,她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光鲜而已,然而心中却有着他人难以想象的苦楚与寂寞,并不算是真正的得到幸福。 因此,佟佳芷兰兵行险招,故意在入宫之初将刻有芷兰纹饰的香囊送给高傲张扬、野心勃勃的瓜尔佳雯惠,并且联络佟佳氏一族安插在后宫之中的眼线,放出了污蔑皇贵妃的流言蜚语。表面上是针对皇贵妃,想要挑拨皇上与皇贵妃之间的感情,其实是想借此惹怒皇上,被皇上撂牌子,以求摆脱佟佳氏女子的悲惨宿命。 眼见本届秀女中身份最为高贵的佟佳芷兰与容貌最为出众的瓜尔佳雯惠皆被康熙毫不留情的撂了牌子,尚未进行殿选的秀女不由得纷纷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求能够被荣妃、惠妃、宜妃选中,嫁入某一位阿哥府中,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殿选之后,康熙果然没有留下一位女子进入后宫,只是为阿哥们与皇室宗亲挑选了一些适合的女子下旨赐婚,此举令朝中大臣与后宫众人唏嘘不已。然而此时孝庄皇后已经过世,凡事皆由康熙一人乾纲独断,因此,即使众人明知康熙专宠年兮兰的行为有违宫规,然而却无一人胆敢在康熙面前提出半点异议。 当晚,年兮兰一边小口的喝着康熙亲自喂到嘴边的燕窝粥,一边疑惑的问道:“若是只以香囊之事发落了两位秀女,并且当众斥责佟佳芷兰德行有亏,似乎有些太过严厉了些。” 康熙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轻声叹息道:“若是编造流言之人是其他秀女,朕早就当众赐她廷杖之刑,让她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好好长长记性。只是,佟佳芷兰偏偏与朕的母后同族,朕只能暗中将佟佳氏的罪证送到佟国维面前,严厉的申斥他一番。而佟佳芷兰故意捏造流言,其实却另有所图。然而,朕始终不能原谅她利用兰儿,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才会在殿选之时严厉的斥责她。无论如何,此次的确是朕委屈兰儿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呢!”年兮兰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皇上不是已经为了一点小事便接连撂了本届秀女中最为出色的两位秀女的牌子么?皇上如此行事,也是意在为我立威吧!估计日后即使再有选秀,那些秀女们见到我,也都要绕路而行,再不敢得罪我了。尽管皇上这样行事有些霸道,但是,我心里却喜欢得紧……” 康熙怜惜的捏了捏年兮兰的米分嫩的脸颊,眼中满是融融的暖意,“兰儿喜欢就好……” 康熙痴迷的望着年兮兰清澈的双眼,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柔嫩的唇瓣。年兮兰却伸手抵住康熙的胸口,轻声询问道:“以后的选秀,皇上是不是也不会留下秀女选入后宫?” 康熙听闻年兮兰疑惑不安的询问,心中虽然有些微微失望,然而却依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低下头来轻轻的噬咬着年兮兰微凉的耳垂,在她耳畔郑重其事的保证道:“朕以大清帝王身份对兰儿起誓,从今而后,只亲近宠爱兰儿一人。除兰儿之外,再不会亲近其他女人。兰儿,相信朕一次,可好?” 康熙原以为年兮兰听了他的誓言,必定会露出感动的神色,然而年兮兰却皱着眉头,极为认真的说道:“男人也不行!” 康熙愕然半晌,方才想明白了年兮兰话中的涵义,顿时咬牙切齿的磨牙道:“好啊,小丫头长能耐了是吧,竟然胆敢取笑朕!看朕今晚怎么收拾你!” 康熙一边说,一边将年兮兰拥入怀中,伸手扯开年兮兰旗装上的盘扣,炙热的吻点点落在年兮兰的脖颈与胸前,留下嫣红色的吻痕。 年兮兰一边躲闪,一边轻声求饶道:“皇上,不要,小心孩子啊!” 康熙微微一愣,望着年兮兰眼中来不及收起的狡黠之色,恨恨的捏了捏年兮兰腰间的软肉,挑眉道:“你是故意的是吧?故意挑起朕的火来,然后再用孩子为借口,拒绝朕的宠幸?” 年兮兰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康熙的脸颊,浅笑道:“皇上早已经给予我专宠的誓约了,我心里一直都记着呢。刚刚我只是想与皇上开个玩笑而已,并非不信任皇上。” 康熙心中一暖,只恨不得立即将怀中这个时刻牵动他心神的小女子揉入怀中,然而想到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欲火。 “最后一个!”康熙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朕只会让你再生下这一个孩子。太过频繁的怀孕生子对你的身子不好。” 年兮兰愣了愣,皱眉道:“可是若是有了孩子,总不能狠心落胎吧?” 康熙思索片刻,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既然你的身子特殊,避子汤对你而言效用不大,那便令刘声芳为朕开一副避子汤好了。” 年兮兰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却在康熙温柔的注视中,渐渐红了眼眶。 年兮兰哽咽的开口劝道:“皇上切莫如此胡闹,是药三分毒,又岂是可以胡乱吃的?若是那汤药伤了皇上的身子,又该如何是好?” 康熙为年兮兰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莞尔道:“朕如今已经有了二十二位阿哥与十二位公主,也算子嗣兴旺了。即使那避子汤药效霸道,使朕以后都无法生育子嗣,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兰儿不必为朕担心。朕宁愿冒这个危险,也不愿兰儿被频繁的怀孕生子拖垮了身子。朕要兰儿健康快乐的生活在朕的身边,陪朕一起共赏这盛世繁华。兰儿可愿意?” 年兮兰又哭又笑的用力点了点头,柔声回答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原来,她心中不敢奢求的幸福,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到她的身旁。年兮兰轻轻的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十指交握,与康熙一起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135章3 番外(二) 胤禧小包子的学霸之路 爱新觉罗胤禧有一个愉快且幸福的童年,除了一母同胞的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以外,还有众多十分疼爱他且好为人师的才华出众的哥哥们。 身为皇贵妃所出的长子,且容貌生的与康熙皇帝十分相似,胤禧从小便受到了皇阿玛、皇额娘以及兄长们的疼爱。 皇额娘最爱做的便是将年幼的他抱在怀中,轻声细语的为他讲着动听的故事哄他入眠。尽管皇宫里的内务府有许多手艺出众的针线上人,然而皇额娘却始终喜欢亲手给他和弟弟妹妹们缝制衣衫。每次穿着皇额娘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袍,胤禧心里都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满足,那种从心底升起的幸福感觉,远比得到皇阿玛给予的名贵赏赐更加快乐数倍。 相对于他的学业,皇额娘似乎更加关心他的健康。每次皇阿玛让他熬夜背书的时候,都会收获皇额娘不满的眼刀数枚。由于皇额娘的细心照顾,胤禧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身高比弟弟妹妹皆要高上半头甚至一头,身体健康得连太医院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刘御医都称赞不已。 胤禧深知虽然人人都说皇阿玛冷漠威严、不苟言笑,然而对于他们兄妹四人却十分疼宠。宫人们私下里都说他们兄妹几人是沾了皇额娘的光,才会被皇阿玛爱屋及乌的疼宠,还说皇阿玛之所以为皇额娘赐了满洲大姓富察氏,乃是为了正式册封皇额娘为皇后做准备,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们兄弟几人铺路。 虽然胤禧开始的时候还不大懂得宫人们言语间的涵义,然而却敏锐的发现自从皇额娘及其家人被赐姓富察氏以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娘娘以及宫女太监们对于皇额娘更加恭敬了几分,就连伺候他们兄妹四人的宫人们也更加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在他们面前摆出教养嬷嬷的架势来教训他们,生怕被他们在皇阿玛面前告状,进而被皇阿玛训斥责罚。之后,舅舅更是领兵击败了准葛尔部策妄阿拉布坦,平定了西北,宫里更是无人胆敢小觑他们母子几人。 二哥胤礽自从被罢黜了太子之位以后,为人倒是平和了许多。在胤禧的印象中,二哥一直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丝毫没有宫人们私下里谈论的那般骄纵暴戾的脾气。二哥最喜欢的就是每日里早早起身,来到无逸斋看着他在师傅的教导下背书。尤其是当他按照康熙的规矩将每一章节都背诵一百二十遍的时候,二哥明亮的凤眼中总是带着奇异的笑意凝望着他,脸上露出似怀念似怅惘的神色。胤禧那时候年纪还小,还不懂得二哥胤礽看着他背书时的复杂心绪,只是觉得二哥似乎在他的面容上寻找着其他人的身影,仿佛在透过他的面容思念着什么人。 三哥胤祉文采斐然,时常嫌弃他做的诗词意境欠佳,每次寻到机会都会给他出上好多题目让他即兴作诗,之后更加不厌其烦的逐字逐句的点评指教。虽然三哥为人像一个老先生一般,甚至比起讲授汉学的师傅还古板,然而胤禧却能感受到三哥是真心想要教给他自己最为拿手诗词文章,为了不让三哥失望,胤禧尽管对吟诗作赋兴趣不大,然而却依然学得十分认真。 五哥胤棋与七哥胤祐虽然对他十分和善,但却并不十分亲近,仿佛总是刻意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两人都对他说过倘若他需要帮助,可以来找他们之类的话。可是,胤禧自幼便有皇额娘疼着,皇阿玛护着,可爱的弟弟妹妹们陪着,还有许多位好为人师的哥哥们教导着,成群的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尽职尽责的伺候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请五哥和七哥帮忙,因此也便与两人来往得少一些。 八哥胤禩、九哥胤禟、十哥胤俄及十四哥胤祯时常结伴而行前来无逸斋看望胤禧。胤禧很喜欢八哥胤禩的如同春风般和煦的温暖笑容,也很喜欢跟随八哥学习下棋和绘画。 九哥胤禟最喜欢送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甚至时常送他一些从洋人手中买来的饰品、玩具供他佩戴把玩,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用他眼馋的玩具逗得他笑弯了双眼接连唤上好几句“九哥”,才肯将带来的玩具交到他的手中。 十哥胤俄与十四哥胤祯最喜欢在下午的骑射课上抢谙达的功夫,争着教他骑马射箭。有这两位骑射功夫非同一般的兄长手把手的教导,胤禧的骑射功夫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直叫谙达大呼奇迹。 胤禧总是觉得四哥胤禛对他的感情有些复杂,尤其是向来只唤他的大名,从来不肯唤一声他的小名福沛。四哥的字写得很好看,笔走游龙、苍劲有力,连皇阿玛对四哥的字都称赞不已。然而胤禧刚进无逸斋跟随师傅习字的时候,犹带着婴儿肥的小肉手力道不足,写出的字迹绵软无力。胤禧原以为会被写得一手好字的四哥嗤笑,然而四哥有一次来无逸斋查看弘历的功课时,见了他写的字以后,却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坐在他的身边,耐心的一一指出他这幅字的不足之处,并且手把手的教他运笔的技巧与方法,使他受益颇多。如今他的字已经写得很好,并且自成风格,却依稀能够从其中看出四哥字迹的影子。 胤禧一直知道四哥对自己很好,然而直到有一次木兰围场行猎之时,年仅六岁的他险些被一头发狂的黑熊所伤,四哥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毫不犹豫的倾身扑到他的面前,将他仔细的护在身后。虽然随后赶到的皇阿玛举枪射中了黑熊的头部,救了他和四哥,然而在胤禧的心中,却牢牢的记住了四哥不顾一切将他护在身后的背影。 就连比他年长一岁的弘历都时常和他开玩笑的感叹,他的阿玛对待二十一弟比对待亲生儿子还要好上几分。每每看见四哥将他抱在怀中,和颜悦色的教他习字的时候,弘历和弘昼都会露出怅然羡慕的眼神。年幼的胤禧暗暗想道:四哥之所以对他如此疼爱照顾,也许是因为他是他最为年幼的兄弟所致。纵然满人有着抱孙不抱子的规矩,然而他们不是父子,而是兄弟,也许兄弟之间的感情比之父子又有所不同。 胤禧心中也有着许多疑惑。不知为了什么,皇阿玛虽然并不反对四哥前来教导他习字,然而却不愿看到四哥亲密的将他抱在怀中,如同教导儿子那般手把手的习字的模样。四哥似乎也对此事心有所感,因此每次前来无逸斋,都是刻意错开皇阿玛来无逸斋查看阿哥们学业的时辰。 因为有着学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皇阿玛亲自教诲,以及众位兄长们毫不藏私(兴致勃勃)、孜孜不倦(乐此不疲)的教导,胤禧的才学与骑射功夫自然学得极好。 胤禧十一岁的时候,便按照康熙的旨意在文华殿为满汉大臣讲学,此后,胤禧又多次在文武大臣面前讲解儒家经典,因为胤禧苦学多年,又经过皇阿玛与诸位兄长们的反复教导,胤禧虽然年纪尚轻,却毫不怯场,深得文武百官交口称赞。 胤禧不仅才学出众,更加娴骑擅射,十三岁的时候,骑射功夫就已经不逊于诸位兄长,射法熟娴,连发连中,且式样至精,且马术娴熟,能够在纵马飞驰之时左右开弓、弯弓射箭,皆可命中靶心。胤禧曾多次跟随康熙与诸位兄长前往木兰围场狩猎,八岁时即可射中鹿、獾子野兔等猎物。十岁时,胤禧在射猎之时遇到野兽扰驾,他毫不退缩的与兄长们一同射死野兽,康熙龙颜大悦,护驾有功的十阿哥与十四阿哥等人皆有所赏。 胤禧十四岁大婚以后,便入朝办差。时常因为独到的见解令诸位大臣刮目相看。两年后,由于政绩斐然,年仅十六岁的胤禧被康熙册封为嘉亲王,成了大清朝最为年轻的一位和硕亲王。 四年后,身体依然康健的康熙却忽然不顾朝中诸位大臣的挽留,毅然将江山社稷交托给年仅二十岁的胤禧,令其登基为帝,自己则携着已经被尊为太后的年兮兰居于畅春园,过起了弄孙为乐的悠闲日子。 由于胤禧是由诸位才能卓越、各有所长的兄长们一手教导出来的帝王,诸位兄长自然对其登基为帝毫无半点异议。康熙见此情形,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能得如今兄弟相得、君臣和睦的局面,也不枉费康熙多年的费心筹谋。 别当他不知道那帮混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每次都故意逗得胤禧笑得见牙不见眼才肯罢休,必定是对着胤禧这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容心里暗自琢磨着不可告人的坏主意。然而,凭借胤禧这张讨喜的面容,能让这帮混小子齐心合力的帮他教导出一位大清帝王,康熙心中总算平衡了一些。 胤禧深知皇阿玛对皇额娘用情至深,自己也曾暗自期盼能够得到这样一份炽烈的感情。然而他的皇后与诸位妃嫔们却对他恭敬大于亲厚,其中虽然也不乏容貌出众的女子,然而却无一人可以令他有那种想要不顾一切呵护疼宠一名女子的想法。 数十年之后,已经有了众多妻妾子女的胤禧方才知晓,并非所有人都有机缘可以遇到一位倾心相爱的女子,获得那样一份纯粹、浓烈的感情。胤禧失落之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身为大清帝王,他不该对一名女子用情过深,现在他已经有了端庄贤淑的皇后,也有了众多风姿各异的美貌妃嫔,这样,就很好。 =====================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