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嫁给一个穷书生》 作者:璞玉大人   ☆、被调戏   越城有一金家,金员外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个个面若冠玉,举止斯文涵养,独独这个女儿性子暴躁,举止粗鲁,经常翻墙到别家男子房中,在越城里无人敢上门提亲。于是在这家中三个儿子都成了家之后,金员外开始为他这个女儿头疼。   正当金员外想着到底是来个比武招亲,还是绣球抛亲的时候,管家扯着大嗓门火急火燎地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干啥呀?没看老爷我正思考大事吗?” 金大贵两撇胡子一抖,怒道。   “老爷!大小姐出事了!” 管家急道。   “这又出什么事儿?又去将军府了?” 金大贵顿时气的两眼发绿。   “不是啊老爷,大小姐她...” 管家附在金大贵耳边细声道来。   只见金大贵两眼由绿翻白,:“什么?被人调戏了?哪家的臭小子,胆量不小!”   “老爷消消气,小的这就派家丁把那小子...” 管家立马显出恶狠狠的表情。   “等等!哪家的小子?”   “是个书生,越城边上青墨村的。”   “乡下的?” 金大贵眼珠子转了转一阵思索。   ......   金家大院外,金桃落汤鸡似得站在院中,身上裹着大被子身边围着一群下人。而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书生。只见那书生面色惨白哆嗦着唇,他浑身也湿了透。在书生身旁的是个看着精干的小老头,模样焦急。   金员外亮着一双老眼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来,竟是先走向那高瘦书生。他对着书生上下打量,捏着小胡子一番思考,良久斩钉截铁道,:“这事儿莫张扬!你就是那个调戏我家闺女的?”   “小...小生是见金小姐失足落水..不得已才替小姐压去那肺中积水...” 这书生看着倒是不弱,只是说话语气嗫嗫嚅嚅的不知到底害怕还是被冻着了。   “金员外,这孩子饱读圣贤书,不会干这种事儿的。” 抢着答话的是那个小老头,看来跟着书生是熟人。   “爹,女儿没事...他说的是真的...都是邻居那些大叔大娘胡诌的。” 金桃小姐委屈地嘟囔着,发梢还滴着小水珠。   “我说你咋掉水里去了?” 金大贵似乎对他这女儿的行径早已司空见惯,话语显得相当无奈。   “戚...戚将军他又娶了一房小妾...我不想活了!” 金桃急红了眼眶直跺脚。   身后那高瘦书生的嘴角忽然抽了抽。   “哎哟,别丢人了闺女,那戚将军都每娶一小妾你就寻死觅活的,人家都娶七个了!”金大贵捏捏眉心,气地脑疼。   “我就不信了!戚将军为何就不待见我!” 金桃忽然扯开嗓子怒吼。   她从小就崇拜武功高强,威武不凡的男子。但她身边几个哥哥却如出一辙个个文弱儒雅,终于有一日她对凯旋归来的戚阳绪一见钟情...而这戚将军却向来只喜欢娴静温柔的女子...   “住嘴!给我回屋去!” 金大贵有些恼怒,将她赶回了屋。从小就娇宠着这个女儿没怎么进行管教,如今才成了这般不体统的局面。   “哼...”   金桃愤愤嘟囔了几句,不甘不愿回了屋,而金大贵就着高瘦书生来回踱步,心头一锤定音。   “好小子,老爷我佩服你的胆量,竟然调戏了我金家大小姐,那你就准备...”   “小生真的没有调戏金小姐,还请金员外明察!”高瘦书生闻言一震,挺直腰板不屈道。   “你叫啥名呀?” 粗鄙人家出生的金大贵没什么文化,因此他才十分欣赏那等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   “小生宋良。”   “宋良?青墨村的?”   “是的员外老爷。” 小老头答道,“我就是青墨村的村长。”   “你父亲不会是宋秀才吧?”金大贵愕然。   “正是!” 宋良答道。   金大贵两眼一亮!心底有了主意,喜滋滋回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嫁给书生   三日后,金员外喜滋滋地告诉金桃,给她准备了亲事。金桃问嫁给戚将军么?她老爹竟然没有答应,连连点头出了门。   一心想嫁给戚阳绪的金桃,相信之余也乐的合不拢嘴。只是这成亲的日子来的太快,快到金桃全然没有时间去思虑这其中的关键症结。   就在第四日,八抬大轿来到金家大门外,金桃身披喜服,头顶红盖进了大红轿。她感动不已,因为自家老爹为她准备的嫁妆太过丰厚,满满两大车子金银珠宝,锦罗绸缎。她喜笑颜开宛若一朵娇艳牡丹。这陪嫁丫鬟招娣却是一路青着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她担心待会小姐知道真相会怎样大发雷霆。   这金家到将军府的距离并不遥远,想是应该很快就能到了。怎的眼下一路如此颠簸不说,还走了老半天不到呢?   金桃莫名的同时也抱着一颗激动不已的小心肝幻想着今后与戚将军的美好生活,于是并未多加察觉。终于轿子停了,下了轿子跨了火盆,被喜娘扶进了大门,她终于从盖头下看到一双大黑靴,她真的要嫁给自己朝思暮想的戚将军了。   “一拜高堂!”   随着司仪的嗓门,她规矩地和夫婿拜了堂,送进了新房。   ......   新房里,金桃坐在榻上,内心是又惊又喜。   虽然自己比起柔弱小姐较为丰腴了些,但只要不开口,她还是很大家闺秀的。   “招娣。”   “小姐,我在呢。” 丫鬟闻言一阵哆嗦,忐忑回应。   “你见到将军了吗?今日娶我,他是不是跟往常娶小妾一样开心?”盖头下她的话语明显带着期盼和欣喜。   “姑...姑爷今日...当然开心了...” 招娣结巴答道。   “那就好,虽然他娶了七房小妾,但今后有了我,他一定不能再纳妾了,而那些小妾我要她们通通滚蛋!” 她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婚后生活里,对于身边的不同全然无视。   “诶!” 招娣一声‘诶’居然颤了好几个音。   “招娣,你说...他怎么就忽然要娶了我呢?”理好欣然欣喜的情绪,她这才言归正传问到了坎上。   “招娣也不知道啊...” 招娣莫名觉得自己的双腿在发软。   ......   主仆俩聊着天,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姐,姑爷来了!” 招娣一惊,赶紧规矩退到一边。   一身大红喜服的宋良推门进屋,他抿了抿唇,原地犹豫了少顷,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拿起秤杆。   “祝姑爷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招娣就先退下了!” 招娣迫不及待溜出了房门,她可不想见小姐看见新姑爷之后脾气发作的样子。   ......   宋良拿着秤杆手抖个不停,这倒是逗乐了盖头下的金桃。她噗嗤笑出声,宋良却更为惊恐了,一个手抖竟把秤杆掉在她裙上。   “夫君,怎么了?” 她莫名地问,这戚将军为何这么怕自己...   宋良赶紧咬了咬发抖右手,迅速捡起秤杆揭起她的盖头,再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视线终于亮了,金桃缓缓抬起脸来满是羞怯,却见自家夫君背对着她。   “夫君,你怎么了?” 她再次莫名地问。   宋良闭了闭眼,攥紧拳头,战战兢兢转过身来。   “娘...娘子...”   金桃震了震,吓傻了眼。她使劲儿揉着眼睛,盯着那高高瘦瘦,文文弱弱的书生宋良。确定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之后,一声尖叫石破惊天!   门外候着的丫鬟招娣捂着耳朵百念阿尼陀佛...   “为什么?!怎么会是你娶我?我爹不是说戚将军要娶我吗!” 她愤然起身,玉指怒指。   一旁的宋良却默不出声,无言以对。   “你说话呀你!臭书生!你居然敢!”她赫然起身一把揪过书生的衣襟。   “小生...不得已辱了小姐清白...金老爷说家父曾对金老爷有恩,所以把金小姐嫁给我理当还恩..” 宋良战战兢兢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不嫁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给你!百无一用的书生!我要嫁的是威武不凡的戚将军,不是你!” 她撩起裙摆推开大门就要离开,却被宋良挡住。   “小姐怎可如此侮辱小生...书生并非无用...小姐已嫁我为妻,若非小生休妻,小姐不能离开了...”   “那你倒是休妻啊!我现在就要离开你管得着?你敢拦我?”金桃怒问,那怒目瞪眼的模样愣是叫宋良长了大见识,原来女子还有这般性子,而招娣早已一溜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小生不敢...可小姐已进我宋家门,若回去,今后如何再嫁人...”   “都怪你!跟我爹联合起来骗我!” 想起自己已经跟着书生拜了堂,再回去恐怕今后怕是难以做人,更别说嫁给戚将军了。想到这里,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   “都怪你们!我不是要嫁给你的!”   宋良顿觉手足无措,:“你别哭啊!有事好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怎么解决啊?现在我已经跟你成亲了!”   “小姐先别哭,既然小姐无心嫁给小生,小生定不会碰小姐一下,小姐安心待着,若戚将军来接小姐,咱们就去祠堂画押和离,小姐以为如何?”   “可以吗?” 金桃拭去眼泪,抽搭问道。   “可以的。”   “那好!那就这么办了!”   金桃停止了哭泣,俩人进了屋,一阵安静。   安静了一会儿,金桃开口道,:“我睡一个屋,你去外面睡去!”   “小生家中就一个屋...外头是院子。” 宋良尴尬道。   “这么穷!那我的丫鬟睡哪儿?!” 金桃不满道。   “小生让她借住在隔壁大娘家。”   “那你睡地上。”   “恩,好。”   宋良规规矩矩打起来地铺。   金桃唤招娣进来,伺候自己更衣洗漱和衣睡觉。   睡到一半儿,她忽然开口,:“书生,你说我这忽然嫁人,戚将军会不会觉得可惜啊?没早把我娶回家之类的...”   “小姐国色天香,戚将军定是后悔莫及的。” 宋良答道。   “哼,书生除了阿谀奉承还会什么?”   “....”宋良。   “明天咱们就去祠堂,我要和离。” 作者有话要说:     ☆、爹来访   第二日一早,金桃与宋良起了身便往祠堂赶去。   进了祠堂大门,一心想着和离的金桃却见自家老爹正捏着小胡子与村长就坐屋中喝茶,那模样敢情惬意地紧。   “哟!女儿女婿都来了!”金大贵故作惊讶。   “爹!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来了!” 金桃气冲冲进了祠堂。   “安静点,这是祠堂!没个规矩!”金大贵怒呵道,“跪下祭拜你夫家祠堂。”   “爹!我跟书生是来和离的!” 金桃亦怒了。   “和离?门儿都没有!我家贤婿做错了啥事你要和离?”金大贵问道。   “贤婿?他?” 金桃指着宋良万分纳闷。   “闺女,爹只有你这么个闺女,自然要你嫁得好!宋良饱读诗书,爹发家致富前差点饿死在路边,是这宋良爹好心给我了馒头吃,爹才有命留到最后遇贵人转了好运啊!女儿啊!人要知恩图报,如今宋秀才夫妇都早逝离去,你得替爹还恩,好好伺候宋良。”   “爹!要伺候你自己伺候去!我这辈子只会嫁给戚将军!”   “臭丫头!你也不想想你都快二十了!戚将军下个月底就要娶他那远方表妹做正室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好好跟宋良过日子去吧!” 金大贵干脆撒手坦言道。   “爹!你说什么?戚将军要娶妻了?” 金桃傻了眼。   “戚将军自幼有的婚约,爹早前就跟你说过。”金大贵将女儿拉到一边小声道,“闺女你也不想想,你就算嫁到将军府,成天跟戚将军那些妻妾争宠还不如嫁给宋良,他家这么穷全倚靠咱家,咱家没放话,他准不敢娶二房!难道你愿意跟别人共事一夫也不愿跟宋良双宿双栖啊?”   “爹,您怎么跟其他爹不一样啊?别人家都三妻四妾的,您就娶了娘一个,还那么死心塌地!” 话虽如此,但金桃唯一佩服她爹的就是这点专情。   “要是没有你娘,爹没有今天这好日子!人要知恩图报,我答应过你娘这辈子就守着她一人,听话闺女,也没啥不好的,就是整天面对同个人有时候腻了些。来来来,跟我家贤婿给祖先上柱香。”   在金桃那奇葩老爹的忽悠下,金桃稀里糊涂地跟宋良祭拜祖先,稀里糊涂地再次回了宋良家。   ....   “如此...今后就辛苦娘子了。” 回家路上,宋良客气道。   “他居然娶正室了...” 金桃委屈地低着头,果然造化弄人,自己本想嫁个威武将军,最终却还是嫁给了她最不喜欢的文弱书生。   “宋良会等娘子的,娘子还未用早饭吧?咱家快到了。”眼前就是宋良那简陋的寒舍,这正眼瞧去,三两只鸡走来走去,门口一只小黑狗,外头围着篱笆,窗户上的帘子还破了个口子,金桃愣了。   “你家这么破啊?”俩人于家门口止步,金桃哀怨道。   “娘子,咱们家不破啊!屋顶茅草都还是新的,不会漏雨的。” 宋良对于自己昨日一番打扫翻新很是满意,在村里他家算不错了。   “我饿了,给我准备早饭。” 她愤愤走进篱笆院,只见招娣端着小菜小饭迎面而来。   “小姐姑爷吃饭了。”   看着小桌上的煮鸡蛋,炒青菜,肉粥...宋良蹙眉了。   “娘子...早上吃这些太奢侈了。”   “我吃惯了。” 她提起箸开始吃早饭。   “是...娘子爱吃那我今后多帮人写的字赚多些铜钱给娘子买好吃的。” 宋良也开始提箸吃饭。   “不用你赚钱,我那些嫁妆,够咱们吃的了。” 她一边挑挑拣拣地吃着早饭,一边跟他说话。   “娘子,那几箱大米,是够咱吃久的,但钱还是得赚,总不能坐吃山空。”   “什么?!” 金桃乍然起身,“大米?我那可是几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这...宋良家境贫寒,下的聘礼远比不比那几箱大米的。”宋良讪讪笑了笑,“娘子放心!准不会让娘子饿着。”   “我那个爹!他在干嘛呀!气死我了!我的嫁妆就是几箱大米?”   “娘子消消气,这一日之计在于晨,晨起保持好心情这一整日才能过得好啊,娘子来,吃鸡蛋。” 宋良剥开一个鸡蛋放进她碗中。   “吃饱了!招娣,进来服侍我。”   “小姐...招娣今日就要回乡下嫁人了,不能服侍小姐了。” 招娣低着头开始落泪。   “什么?你也要嫁人了!” 金桃惊愕,“那我怎么办?”   “对不起小姐!” 招娣忽然跪地。   “起来起来!” 金桃连忙将她扶起,想来招娣从十四岁就服侍她,跟着她一直留到如今也过了嫁人的年龄,自己耽误自己不打紧却从没想过居然耽误身边的丫鬟,金桃顿时有些愧疚,“是小姐我对不起你,我只是习惯你伺候,没想过你也要嫁人的。”   “小姐,招娣不嫁了,招娣留下来伺候小姐!” 招娣说着又要跪下。   “别说傻话了!起来吧,说说看,嫁的什么人呀?” 金桃问道。   “老爷托媒人帮招娣选的亲,是个夫子。” 招娣道。   “哦!让我爹帮你物色,左选右选除了书呆子就没别的了。”金桃无奈道。   吃完早饭,留下宋良一人收拾碗筷,她进了屋,就着自己昨夜带的首饰挑了只手镯送给招娣。将近中午,目送招娣离了村,她这才百无聊赖地进了屋。   “娘子,你在家好好呆着,我把昨日代写的字给人送去。”   “哦!去吧。”   ...   独自坐在屋内,金桃开始发呆。她真的就要这么认命,跟着书生过一辈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赶出金家   傍晚时分,宋良归家。   一进家门便见鸡屎满地,落叶满院,桌上碗碟未收拾,小黑狗耷拉着脑袋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娘子!娘子!” 宋良赶紧进了屋门,却见金桃卧于榻上睡觉。   “你回来了...我饿了...中午饭都没吃...” 她揉揉惺忪睡眼起身。   “是,我这就去做饭。” 宋良顿悟,连忙起灶烧饭,烧好饭,他又开始打扫家中院落,收衣裳,擦桌子洗碗筷。   “你一整天都干嘛去了,就帮人写书啊?” 金桃不满嘟囔着,放她在家一整日都快无聊死了。   “娘子,宋良不仅帮人写书,还要到镇上卖草药,这些是今日赚的文钱。” 说着,他送怀中取出几枚小铜板。   “给我干嘛?你自己留着就好了。” 金桃没有接那几枚铜板,自顾吃着自己的饭菜。   “是,那宋良给娘子存着...娘子吃菜。”   俩人用完了晚饭,宋良开始烧水洗浴,那几箱大米则被他置放在屋内,平日里取完米,还能当桌子使用。   对于洗浴这件事情,金桃开始抱怨。   “这盆子干嘛用的?”   “娘子,这是给你洗澡用的。”   “盆子怎么洗啊?我要木桶,大木桶!” 她一向被人伺候惯了的。   “娘子,大木桶太费事了,这盆子不也一样么?且天色已晚,宋良也不知去哪儿给娘子找一大木桶。” 宋良尴尬道。   “穷乡僻壤的肯定找不着,算了,你出去吧!”   将就洗完了澡,金桃开始埋怨起了宋良的屋子,一会儿嫌屋子窄,一会儿嫌地儿脏,一会儿埋怨没人伺候,一会儿埋怨没个梳妆台什么的。   “委屈娘子,宋良一定多挣点钱,给娘子置办,还请娘子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什么等,我现在就过得不舒服,没人伺候我梳妆更衣,我怎么活呀我?”   “娘子放心,这还有宋良在呢。”   “你不准碰我,虽然成了亲但本小姐绝不会屈尊给你一个书呆子的!”   “是...委屈娘子了。”   “我要回家...” 金桃脚不沾地,手不沾水,嘟囔着。   “娘子,后日我陪你回门。”   .·°∴ ☆..·°.·°∴ ☆..·°.·°∴ ☆...·°∴ ☆..·°.·°∴   回门这天,宋良东凑西凑备了好些礼这才跟随金桃回门,但乡下到越城的路途比较遥远,金桃没走几步就开始喊累,这宋良只好边走边安慰她,给她扇扇风递递水。   终于赶到了金家大宅,金桃打了鸡血似的直冲里头朝她娘诉苦,金夫人虽一脸不忍这说出来安慰她的话却跟她那老爹一个样儿。   “女儿啊,听娘的话,晚上住一晚明早就随宋良回家去,知道没?”金夫人安慰道。   “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了,那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您二老这么狠心把女儿嫁到书呆子那儿去受苦,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呀?”   “胡闹,嫁都嫁了还说什么?要怪我们狠心那你今后就别回来,金家权当没你这个女儿!” 金大贵怒吼道。   “爹?”   “岳父大人,娘子无心之说还请莫怪莫怪。”   宋良跟金桃都傻了眼,这金大贵怎会忽然对自家女儿这么不待见了?   ...   回门这日,金家几个儿子都回来了,像是许久没有一大家子一块吃饭,金桃顿时有些纳闷。这纳闷归纳闷,她那颗不想回青墨村的心却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晚饭后,趁着大家聊天这会儿,她假借回房休息的当口儿溜出了家门。   没了往常招娣在身边伺候着,陪着她四处闯祸,独影单只的她顿觉有些害怕。但明早爹娘就要让那书生带自己回那个穷破的夫家,她实在是不甘心。   一路揣摩着心思,她来到了将军府门口。门口两个侍卫自然是认出她来的,只因她曾为了见戚阳绪一面而翻了墙,故,想她那经常翻别人墙的坏名声定是这俩家伙放出去的。   没了招娣替她出主意,金桃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戚阳绪果下个月果真要娶妻了么?回想他凯旋而归那日,自己贪玩女扮男装混进将军府,与戚阳绪把酒言欢,她记得当时他还说过:“若你是个女儿身,今日这欢迎宴我定给它弄成婚宴!”   可后来她恢复女儿身几次三番来见戚阳绪却总见不着...   “不行!今日非见戚将军一面不可!” 她自我鼓励愤愤朝将军府门走去。   门口俩侍卫刚想提剑拦截,门内却传来一个娇细女声,:“将军要出府,你们拦着干嘛?”   远远听得此话,金桃立即藏身石狮后头,只见一身锦袍玉衣的戚阳绪身后跟着两个娇媚女子踏出了将军府大门。   金桃想到自己对戚阳绪芳心暗许他却接二连三娶亲,自己还在爹娘的联合下嫁给了不相不识不喜欢的书呆子,她就顿觉憋屈,于是不费思量地挡在了戚阳绪面前。   “这谁呀?” 戚阳绪身后俩小妾见她半路拦截,有些恼怒。   “这位姑娘,可有何事?” 戚阳绪问道。   “戚将军,您不记得我了么?” 金桃问。   戚阳绪将她一番打量,道,:“确实没见过姑娘你。”   “戚将军不是说,若我是女儿身,就要娶我的吗?” 金桃委屈道。   “你...你是那个...”戚阳绪顿悟,这时,身后两名侍卫赶紧上前禀明她的身份。戚阳绪瞬间沉了脸,没有多话,揽过身边俩小妾径自离去。   被冷落的金桃,一路被人指指点点回了金家,前脚刚进门,就听见金大贵在厅中大发雷霆。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爹我脸皮都给你丢尽了!”金大贵脸红脖子粗气地不行。   “女儿啊,你说你怎么这么没规矩,都嫁了人还敢去将军府,你就不怕人笑话?” 金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独独宋良,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也不看她。   “是你们强迫我嫁给这书呆子的!我有什么错!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金桃忽然开口争辩,反之,却迎来金大贵一记响彻大厅的耳光!   “岳父大人!” 宋良终于回过神来,挡在她身前。   “金桃!我金大贵今后没你这个女儿,你马上给我滚,从此金家跟你没半点干系,你给我滚!”   “老爷!” 金夫人哀怨。   “爹...您赶我走?”金桃傻了眼。   “对!马上给我走!你要不想跟宋良过日子,也别回金家,我金家泼出去的水不回收!赶紧滚,别给我丢人!” 金大贵气不带喘的一阵怒斥。   终于,金桃红了眼眶捂着被打的边脸跑出了金家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观察夫君   圆月高挂,凉风习习。   金桃一路哭泣一路小跑着,宋良追到她前头将她拦下。   “娘子,娘子莫哭,岳父大人只是说气话。”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会这么惨!我爹娘不要我,戚将军不喜欢我。”   “娘子,岳父大人今日说话有些重,你别放在心上。可娘子也有不对的地方...娘子已是我的妻,怎还能去找别的男人...若娘子执意如此,宋良今后不会让娘子回越城了。”   “你说什么呀你!书呆子!居然还敢教训我?”   两头受气,加上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心头早已累积诸多情绪,这一下全都哭了出来,哭着哭着,竟然背过气去...   当金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发现自己在宋良屋子里,这才想到已经回了青墨村。   桌上是鸡蛋和清粥,床边凳子上是宋良准备好的洗脸水和白巾。她不情不愿地自个儿洗漱了一番,吃了早饭。就这么坐在屋子里,发着呆。   虽然自己对戚将军芳心暗许,但从昨夜他知道自己身份的神情来看,定也是信了这外头对她名声的诋毁。一番心意落个如此,金桃对戚阳绪开始有些不同的看法。想着自己也已经是个老姑娘了,越城里的女子多数都在二八年华一枝花的时候嫁了人,若那戚阳绪一直不肯娶自己,难道她就终身不嫁了么?   她想着这几日与宋良的相处,发觉他除了胆子有点小,其实为人还算老实,人品也算端正。自己也许该认命,不该有事没事一番闹腾,害爹娘都丢了脸。   一阵醒悟,她顿觉昨夜在将军府门口那番作为简直是自取其辱,也许她真的做错了,也许她该回去跟爹娘道个歉,恳求他们的原谅。   到了中午,她开始饿肚子,就着早上的鸡蛋清粥填饱肚子,她开始思忖着宋良的去处。想着宋良虽是个书生,但自己已经嫁给了他昨夜却还去找戚阳绪,定是给他好一阵打击的。   这么思忖着,她便出了门。   一路来到祠堂,见着村长她开始打听宋良的下落。   “阿良去山上了,那孩子早上替人写信写药方,中午就自个儿去山上采摘草药,估摸着傍晚他就回来了。”   “那我去山上找他。” 说着金桃就要离开。   “诶!山路不好走的,您这千金之躯怕是...” 村长一副精干小老头模样。   “我只是不会干活,走路还不会啊?村长,那我走了。”   “诶,小心点啊。”   眼见金桃一路走远,村长点了点头,这姑娘娇生惯养惯了,也不知能不能跟宋良好好过日子。   ......   这青墨村的小山头并不高,金桃却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累极了,想着已经走到半山腰,现在折回去岂不前功尽弃,于是歇了小会儿她又开始往山上走。   “书生!你在哪儿啊?”   到了山里并不见宋良的身影,她开始有些焦急,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呼喊他的名字。   这出门不利,她才刚想转身去别处找,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刺痛感。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蛇!   “啊!”   一声尖叫将埋在杂草堆里的宋良惊了个醒!他赶紧四处寻了一番这才看见瘫坐在地上吓得惶然不动的金桃。   “娘子!” 他一把冲上前掐住蛇七寸,蛇嘴里射出两滴鲜血,就这么被他捏死了...   “书呆子...我...我被蛇咬了...要死了...” 金桃吓得脸色惨白。   “娘子莫怕,我看看。” 他赶紧查看金桃的脚踝,终于松了口气,“娘子莫怕,这蛇无毒,娘子怎会独自跑上山来?”   “我来找你的啊...书呆子...我怎么动弹不了...”   “娘子受惊了,是宋良的错。”   宋良卸下背篓,处理好她的伤口。一路抱着,背着,扶着,换着姿势把她送回了家。   回到家的俩人,对于从未如此亲近过男子的金桃而言,宋良方才那样抱着她,背着她,扶着她,已经让她羞红了脸。   看着宋良来回忙碌的身影,她开始正眼打量起了这个她已经嫁了好几天的夫君。   虽然是个书生,但似乎他跟自己所了解的书生有些不同。一般来说,像自己几个哥哥那样子的文人,满口诗文却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子。而这宋良,却似乎能干的活儿比较多...   看着宋良蹲在门口挑拣草药的模样,她开始细细端详。   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肤色没有一般书生那么白,估计也是经常上山晒的。身材高瘦,相貌整体来说还算是个比较俊秀的男子。   像是发觉有人在看他,低头挑拣草药的宋良忽然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金桃霎时红了脸,赶紧侧过脸去。   “娘子,这些草药可以拿到镇上医馆去卖,如果能费些功夫晒干了,价格也相对高一点。” 宋良以为她在看草药,跟她一番解释。   “哦...你除了读书,还会辨识药材啊?”   “咱家祖父生前是个郎中,我爹那会儿不学医,祖父就教给我,后来祖父去世,我爹又希望我能读书赶考,所以就半途弃医从文了。”   “哦...那算起来...你还也算懂得不少了...” 她小声道。   “娘子过奖了,能够维持生计,宋良只希望自己能多学点本事!” 他傻笑着。   “等过些日子,你陪我回越城吧...我想给我爹娘磕头认错。”   “好!娘子想通了是好事,岳父岳母定也一定挂念着娘子的。”   “恩...”   因为受了伤,金桃更不想下床了,而宋良则似爹似娘又似丫鬟地伺候着她。早上宋良准备好饭,傍晚回家,宋良做晚饭还得打扫屋子,给她烧水洗澡。   本觉着这样理所当然的金桃,终于在伤好这天趁着大好天气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院子里三只鸡走来走去,小黑狗趴在日头下晒太阳。她搬了张凳子正准备坐下,却听见一阵窃窃私语声。   原来是隔了一道高篱笆的邻居大娘家,金桃本没有探听闲言碎语的习惯,却在听到对方说道宋良的名字之后,竖起了耳朵。   “李大婶,你说说,阿良这孩子到底造的什么孽?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媳妇?”   “哎!是啊,他爹娘去世的早,他十七岁开始替人写字赚钱,早前我还想着这么勤快的孩子,又识字又懂医,虽然家里没个天田地,但怎么说也能找个贤惠的姑娘伺候在身边。哪知道竟娶了这么个女子!”   “是啊,听说是城里的姑娘,这城里的姑娘娇气。”   “再怎么娇气总不能让自己男人伺候她呀?你瞧瞧阿良那孩子,每天干活回家还得伺候她,给她做饭烧水,我这时常路过他家门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谁说不是啊,我听说啊,这姑娘在城里本就嫁不出去的,这年岁又不小了。后来不知怎的,就摊上了宋良这孩子。”   “你小点声,这姑娘来头不小,富户人家来着,城里的金员外家。”   “是是是,小点声。这富家小姐就是娇气...哎,可怜阿良那孩子,下的聘礼跟那姑娘带来的嫁妆差不了多少...没啥好处不说,还得一辈子伺候这尊姑奶奶。”   ....   听着隔壁两个大娘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她的不堪,金桃的脸是又青又紫,忽红忽白。   虽然她是从小娇生惯养,但她也知道出嫁从夫,三从四德,女经她也没少看过。只是她习惯了被人伺候,加上宋良一直照顾自己也从未有过怨言,她就权当应该的了。   今日这一听闻,她的心底莫名来了劲儿。   在城里,她是因为一心惦记戚阳绪拒了别人的提亲,加上后来对于戚阳绪展开的追求而臭名昭着,可那时她从没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如今却不同,在这小小的青墨村里,因为这点事儿,她指不定会被人讹传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又给她来个不守妇道,好吃懒做,欺压夫家的罪名,那她这辈子总算是活到哪儿衰到哪儿了。   不行,她要改变,她要让青墨村的人知道,就算是富家小姐,就算是城里来的姑娘,也是个贤良淑德,吃苦勤快的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改变   这天,宋良回到家,一进家门他就傻了。   家里三只鸡被框在篓子里咕咕直叫,地上的落叶和鸡屎连土带沙被扫成一座小山,这桌上干干净净没有待收拾的东西,更叫他惊奇的是这小黑狗的碗里居然有食物。不过...这食物是...   宋良愣了,这不是他早上煮的鸡蛋么?   他家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宋良急忙进了屋,却听见灶房里传来咳嗽声。   “娘子!娘子!”   “我...我在这儿!”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一脸灰,脏了袖摆和裙摆的金桃手拿大铁勺在锅里搅和着,他顿时明白过来。   “你回来了,今晚喝粥,我快煮好了,你先出去等等。”   “娘子...我来就好了...娘子别累着。” 宋良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呀,让你出去等着呀。”   “是...那我去等着...” 宋良愣愣地出了灶房。   片刻功夫后,金桃盛了一大锅粥出来。粥里不仅飘出肉香,还有菜香...   “娘子,你这是把肉跟菜都煮一起了?” 宋良诧异。   “对啊!这个是我进灶房唯一会做的,以前我爹过大寿我不知送什么礼物给他的时候,就跟着家里的大丫鬟学了这道粥的做法,把肉切丝,菜切碎,还有玉米粒啊,萝卜丁啊,你吃吃看?”   “好,好,辛苦娘子了。” 宋良受宠若惊地拿起碗准备盛粥,忽然被金桃拦住。   “等等,我帮你盛。”   “娘子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我得帮你盛!” 她不由分说地抢过碗帮他盛了满满一大碗。   宋良接过热乎乎的肉粥,吹吹凉喝了几口,:“真香!娘子好厨艺!”   言毕,他便专心地喝起粥来。金桃在一旁沾沾自喜,她一定让那些议论她的人刮目相看!   宋良幸福地喝着娘子煮的粥,只是喝到一半,他忽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烫着了?” 金桃问道。   “娘子...娘子莫不是...还想着跟我和离?” 他忽然放下碗,满脸哀愁。   “啊?” 金桃愣了。   “娘子已入我宋家,已是我宋良的妻,宋良自知家境贫寒配不上娘子,但宋良一定会想办法多学点本事,努力让娘子过好点,娘子何必...何必非要与我和离...”   “我没要跟你和离啊!” 金桃傻了。   “那娘子今日怎的就忽然...干起来家里的活儿,还亲自下了厨...难道不是想着让宋良放你走么?” 他委屈地盯着自家娘子,生怕她一个点头就说是啊,我要走!   “你也说了我已经是你妻子了,妻子伺候丈夫,有什么不对的?不伺候也不对,这伺候你又不舒服,到底要我怎么做呀?” 金桃不满道。   “娘子如此贤惠,是宋良三生修来的福分!娘子不用刻意做这些,我来做就好了,娘子尽管歇着。” 宋良终于舒展了眉头。   “那可不成!反正我在家里待着一整天也是无聊...学学家务活也没什么嘛...”   “娘子说的是,我是怕娘子累着。”   “那你就对我好点。”   “是是!一定的!嫁给宋良委屈娘子了,宋良一定努力...”   “好了好了快把粥喝了,凉了不好喝了。这嫁都嫁了,委不委屈的我也认了。”   “是,宋良一定不让娘子受委屈!”   宋良心情大好,一连吃了三四碗,收拾碗筷的时候,金桃还是不让他动手,坚持自己收拾洗干净。   吃完了饭,她开始有些忸怩,宋良倒是在一旁核算着今天的收入毫不在意。   “书...宋良。”   “娘子,我在。” 宋良没有回头,一边数着铜板一边答应。   “你要不要洗澡啊?”   宋良定了定,终于转过身来,:“晚些洗,娘子要洗了?”   “恩...那个水桶太重了我提不动,你帮我烧水成么?” 本想包揽所有家务活儿的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多需要力气的活儿都做不了,顿觉失落。   “我这就去,今后烧水这些重活儿我来就成,娘子只管等着。”   宋良出了门给她烧水,她洗澡的时候,宋良就在门外守着。而宋良洗澡一般都很简单,他直接在院子里洗的...   洗完了澡,夜也快深了,俩人关了房门,金桃上了榻,宋良开始铺地。   ...   “你上来睡吧。”   宋良又定了定,:“娘子说什么?”   “让你上来睡呀,地上冷。”   宋良愣在原地,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抱着被褥枕头咽了咽口水...   “娘子真的让我跟你一起睡吗?”   “恩...夫妻是要睡在一起的。不过我现在还不怎么适应,不过你只管睡,不能动手动脚的。”   “哦...是,娘子放心。”   他慢手慢脚脱了靴,上了榻,战战兢兢盖上被子,绷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睡吧。”   “是,娘子。”   宋良瞧瞧转眼看她,见她还盯着自己,再次吓得不敢动弹,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金桃忍住笑意,侧着身子阖眼假寐,身边多了个人一起睡还真是不习惯。不过,这书呆子怎么见着自己这么害怕?记得成亲当晚他都发抖地把秤杆掉自己身上。   难道她有真的这么可怕?   夜渐渐深了,一直假寐的金桃终于听到宋良放开的呼吸声。 她悄悄睁开眼,见宋良一副卸了防备的模样,看来是真的睡了。   盯着他的脸,她沉思许久,自己如今还不能接受跟他做真实夫妻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娘家出事   日子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过了好些个。   这天,宋良起身没有准备外出赚钱,而是推推床上熟睡的金桃,让她赶紧起床,一起回越城金家。   “娘子,快些起身了,天黑前才能赶到越城。” 宋良一边查看昨晚收拾的包袱,一边说道。   “又要走路啊...” 她揉揉惺忪睡眼,想起要走路回家就倍感无奈。   “都怪宋良没本事,娘子放心!这次咱们顺村里人的牛车去,不用怎么走路的,等宋良挣到钱,就给娘子置匹代步的牲口。”   “恩...那好。” 金桃掀开被褥坐起身,松松垮垮的发髻、凌乱的里衣,还有那半露的红肚兜看得宋良身子一阵紧绷。   “娘..娘子,洗脸水给你备在那儿了,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   ......   准备就绪的俩人坐上村里林大爷的牛车,一道朝越城而去。 林大爷只需到在越城外,故而到了午后,小两口便开始自己走路。   金桃一路上念念叨叨,嫌这嫌那,一会儿脚疼,一会儿头疼。宋良一路上又是扶又是背,陪着笑脸只希望自家娘子能舒服些。   俩人终于到了金家大门,可这一停步,金桃就呆住了。   只见金家那朱红大门上,两道府衙查封的条纸十分显眼。   “怎么回事?我家怎么会被封了?” 说着,她就要走上前去,敲金家大门。   “娘子莫担心,我先打问清楚。” 宋良赶紧拦住她,俩人离开金家处,来到小茶馆开始打听金家缘何被封。   “宋良,也许家里头还有人啊,咱们直接进去找找看不就好了...” 金桃十分着急。   “好!娘子先喝茶,压压惊。”   宋良将她一顿安慰,边寻思着,边走到掌柜面前假借问问新品种的茶叶。   “老板,这茶叶好,精挑细选,入口清香啊!您要几斤啊?” 掌柜一脸谄媚。   “这个,我算算需要多少...对了,今日到越城路过那金员外家,见他家被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良很是好奇。   “哟,老板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京城里头的七王爷造反被捉,诛连九族啊。这跟七王爷有丁点关系的都遭了秧!这不,这金家夫人正是七王爷身边共谋造反之事的李公公的干女儿...”   “所以金员外这一家老小也都得获罪?” 宋良故作惊愕。   “可不是?不过这金员外估计也是先得到风声,让自家那三个儿子都休了妻,能带走的小孙子都带走了,还有他那个嫁不出去的女儿听说早前被他赶出了金家,说起来那姑娘也算运气。”   “如此...金家都陷入牢狱之灾了。” 宋良蹙眉。   “秋后就要问斩了...” 掌柜小声说道。   宋良眉头蹙地更深了,他一番思索径自离去。   “哎!老板,您这茶叶要几斤啊?” 掌柜忙问道。   “不好意思,小生买不起茶叶...”   “啥?敢情忽悠我呐?”   在茶馆掌柜没大肆发作前,宋良扶起金桃,快步离开。   ∞∞'∞'∞'∞∞ ∞∞∞'∞'∞'∞∞∞ ∞∞'∞'∞'∞∞ ∞∞∞'∞'∞'∞∞∞ ∞∞'∞   宋良走的很快,金桃一边纳闷一边喊累。他干脆背起她,朝城外奔去。   “书呆子你干嘛呀?我要回家,家里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找爹娘,你放我下来啊!” 金桃捶打着他,却想不到瘦弱的书呆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能不为所动。   出了越城,宋良将她放下,郑重道:“娘子!岳父大人出事了!娘子暂时不能回越城,咱们先回青墨村,再想办法!”   他将金家的情况跟金桃述说了一遍,金桃的反应在他料想之中,哭哭啼啼一整日。   “怎么办...爹娘和兄长们...都要被斩头了....宋良....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屋子里,金桃趴在小桌上哭个不停,宋良在一旁拧着白巾帮她擦泪。   “娘子莫哭,会有办法的,宋良想办法。”   “你一个穷书生,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说完她又开始痛哭。   “娘子莫哭娘子莫哭!再哭宋良心都碎了,娘子歇歇,喝口热粥,睡一觉,宋良去找村长商量。” 宋良端起热粥,一口一口喂着她。   “真的有办法吗?”她呜咽着连泪带粥一小勺喝了下去。   “会有的,娘子放心,宋良来想办法。”   终于将金桃哄睡,宋良开始收拾屋子。   他答应了娘子要想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宋良去哪了?   金桃一睡便到第二日早晨,醒来不见宋良,想起爹娘还在牢中,她的泪眼又一次掉下来。   独自哭了小半天还是不见宋良,估摸着他去村长那里了。于是敛敛情绪,她开始去找宋良。不过,到了祠堂也不见宋良,村长说他并未去找过他。   那么宋良一定是去山上采药了,想到这里金桃更加难受了。无奈自己嫁的是个穷书生,他再怎么想帮忙,他也没那个能力啊,自己居然还抱着期望等着他。   金桃愤愤回了家,一直等到天黑,宋良还是没有回来。   肚子有些饿,她自个儿熬了点米粥吃了,往床上一躺,直到天亮,家中还是清清静静,宋良还是没有回来。   这下金桃急了。   她再次找到村长,村长听闻宋良一夜未归于是连忙叫上村里闲着的男人到镇上去打听,但打听未果。就这样,金桃独自在小茅屋了过了三天。   这三天是她这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她只会熬点米粥,所以这三天她都是喝米粥过来的。虽然她是个女子不需要养家糊口,可这几天宋良她不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下去。想到爹娘兄长还在吃牢狱之苦,想到自己竟然连去看他们一面都没有办法,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中用。   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更没受过什么委屈。第一次遇见大事,她只会手足无措。第三天早晨,家里的水已经用光,她提着木桶到山脚的小溪边打水。以往都是宋良提的水,水桶看起来不大,但从不干重活儿的她压根没什么力气能提得动。   打完水她已经把裙摆都弄湿了,吃力地一步一步挪着水桶回家。终于在满头大汗将近家门的时候,远远听见了宋良的声音。   “娘......子!”   金桃赶紧放下水桶,朝远处望去,果然遥及村口的地方,宋良拼命地朝她招着手。   “书呆子...”   三日不见如隔三年,金桃怒火与泪花一块涌了上来。她跺着脚,忍着泪,却没有上前去。   宋良的身影愈发清晰,她本想怒问他。却看见宋良一脸笑不自禁,身后还牵着一匹...小马?   “娘子!我回来了!”   宋良拉着小马儿走到她面前,见她眸中含泪,忽然着急了,:“娘子你怎么哭了?是否在家中受了什么委屈?”   “你还说?一句话也没交代就跑了!让我独守破房!你...你坏死了!” 她本想怒目相对,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娘子莫哭!宋良错了,让娘子受委屈了,宋良是去找办法救岳父岳母去了。”宋良连连摆手解释。   “那你找到办法了么?我爹娘怎么样了?你有没有见到他们?” 金桃抽了抽,停止哭泣。   “娘子放心,已经...咱们回屋再说。” 宋良提起地上的水桶,牵着小马儿,笑道,“娘子快进来。”   金桃拭去泪水连忙进了屋。   宋良将小马儿栓在院内的梨树上,从小马儿背篼里取出小包裹。   “娘子这三天定没有好好吃饭,快过来,我在镇上给你买了些肉。”   金桃就着小桌坐下,闻着纸包里飘出来的肉香吞了吞口水,:“你先说,我爹娘怎么样了?”   “娘子放心,岳父岳母已经被免去死罪,不过如今还关在牢中,三年五载内恐还出不来。”宋良蹙着眉,撕着手中的肉块 ,放到她面前。   “也就是说爹娘和兄长不用被斩首了?他们还能活着?” 金桃大喜。   “是的娘子。” 宋良重重点头。   “那我们可以去看他们吗?” 金桃问。   “等宋良攒多点钱,咱们就去看岳父岳母。” 宋良为难道。   “好...我知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金桃苦笑,不过知道爹娘跟兄长们并无生命危险,她也安心了不少,就着宋良递过来的肉片,她吃了下去。   “娘子,好吃吗?” 宋良问。   “好吃!许久没吃肉了!我要天天吃肉!”   “这个...好的娘子...” 宋良干干笑道。   “对了,你怎么弄匹小马过来了?” 金桃看着栓在院中的小马儿,很是好奇,说来她性子会大大咧咧,却也从来没有骑过马的。   “娘子,那是宋良给你准备的代步的小驴。” 宋良笑道。   “驴?驴是什么?我只见过马,那不是小马儿吗?”   “娘子,这么小的马儿,就叫驴...” 宋良汗。   “可我不会骑马啊。”   “娘子,这驴儿很乖顺的。”   “你哪来的钱买的小马儿?” 金桃顿悟。   “我...这是...送的,是宋良一个好友送的。”宋良又干干笑了。   “哦...” 金桃一边吃着香肉,一边疑惑,“那个...你是不是在骗我啊?爹娘能够免去死罪,这么大的事情,你是怎么找到办法的?”   “人命关天!宋良怎会欺骗娘子?此事...说来话长,今后宋良再慢慢告诉娘子,可好?”   “恩...你没有骗我就行!那咱们...现在要想办法多挣钱,才能去看爹娘!”   “是娘子!”   金桃心情释然,看着宋良一脸真诚的笑意。她心底开始想着,成亲并不久,甚至都没有夫妻之实,宋良却对自己如此迁就,见自己娘家出事竟也想着法子相救。若换了其他男子,未免自己连累,怕早已休了自己了吧?   金桃暗自思忖着,渐渐觉得该接受跟他做一对真实夫妻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夫妻   到底是个闺秀,遇到个什么事儿也就容易掉泪。金桃一想起自己这三天来无依无靠就抽抽搭搭的,宋良一边哄着一边顺着她的背,发誓今后决不再扔下自家娘子一人了。   天黑了,金桃洗完身子,推开门让宋良进屋将水端出去倒了。他傻笑着经过她身边,一股女儿香萦绕鼻端,宋良耳根一红,顿觉耳背麻麻痒痒的,故作镇定地倒水去了。   俩人正儿八经地打理好屋内的一切,坐在榻上,彼此沉默。   宋良时不时地回头偷偷看她,不知怎的左耳红地不行。 金桃见他有些异样,顿觉惊讶。   “你怎么了?耳朵好红,莫不是生病了?” 她方才还思量着跟他说洞房的事儿来的。   “没,没事的娘子,没生病!” 宋良赶紧抓抓红耳朵,紧张的不行。   “我瞧你这样子不大对劲儿,真没事么?” 金桃纳闷。   “真...没事,娘子多虑了。” 宋良傻笑。   “那就好,天色不早,咱们洞房吧。” 她点点头,庄重道。   “咳咳咳...” 宋良一顿猛咳不可置信。   金桃连忙拍拍他的背,:“你不是说你没事么?这都咳成这样了,是不是这三天在外头吃什么苦了?”   “咳咳...娘子我没事...” 宋良猛咽口水顺气,这金桃给他拍着背,俩人的气息一时间凑地特别近,宋良刚才凉快下来的耳朵又是一股麻麻痒痒的。   “你瞧你,要喝水么?” 金桃关心问道。   “不..不用了。” 宋良由着她拍背,眼神恍恍惚惚,闪闪躲躲,总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的脸。   “我本想着今晚跟你做真实夫妻的,但看你这么不舒服,咱们就改日吧?” 金桃笑着转过身拉被子。   宋良一听急了,赶紧解释:“娘子!我没有不舒服!”   “恩...那咱们洞房吧。” 金桃甜甜一笑,端坐了身子与他面对面。   见到娘子笑容的宋良又是一阵心乱如麻,他轻轻点头,却也依旧坐着。   俩人相顾无言老半天,金桃终于蹙眉了。   “哎?你倒是洞房啊!”   “是...宋良遵命。” 他郑重点头,往前挪了位置,盯着金桃的胸口半天,终于抖着手触碰她的衣襟。   “叫你洞房,你碰我衣服干嘛?” 金桃拍掉他的手,一阵莫名其妙。   “娘子...洞房就得脱掉衣服的...宋良也要脱。”他两耳皆红。   “天气这么冷,穿着衣服洞房不行么?”金桃紧了紧衣裳。   宋良顿了顿,明白过来,忽然露出皓齿笑出声,:“娘子可知如何洞房?”   金桃被他明亮的笑容一阵吸引,错愕道,:“知...知道啊,你压着我嘛...我以前家里的大丫鬟说过。”   “既然娘子怕冷,那咱们先躺下,进被子里取取暖。” 宋良道。   “如此甚好!快来快来!”   金桃乐呵地掀开被褥钻进去,平日她与宋良都是一人一床被褥,还以为今日也一样。却不想宋良居然将他那床被褥推到了床尾,掀起她的被子也钻了进来。   “呀!我这被子就只能裹一个人!” 金桃不满道。   “娘子,洞房的时候盖一张被就够了。” 宋良解释道。   金桃转了下眸子,想想也有道理,他要是压在自己身上,那就等于一个人的位置了,被子也够盖的。   “那好吧。” 金桃善解人意且慷慨地往里头挪了挪,给他让出一方空地。   俩人躺在榻上,金桃蒙着半张脸盯着宋良的侧脸,不是要洞房么?   宋良则心如擂鼓,脖颈僵硬。   “书...呆子...” 说到呆子俩字她的声音细如蚊,是否今后不能这么喊他了。   “娘子暖和了么?”   “恩!”   “娘子准备好洞房了么?” 宋良镇定问。   “恩!来吧!” 金桃点头。   宋良翻过身子,伸手抚上她的腰,顺着曲线来到胸口处,开始宽衣解带。   “你的心跳好大声,我都听见了。” 金桃与他侧躺着面对面。   “吵着娘子了,宋良控制不住。” 宋良傻笑,终于在被窝里将她脱的只剩肚兜和亵裤,便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好冷,你脱快点!”   “是娘子!”   宋良得令,手脚迅速。将自己衣裳全数褪去,翻身压住金桃。   俩人的身体一触碰,体温迅速升高,金桃不知怎的忽然吓得说不出话来,脸颊滚烫的不行,感觉还特别奇怪。   “娘子,开始洞房了。”   “恩...你...你洞房吧...那个...我闭上眼睛睡就行。” 她别过脸去很是不自在,不知怎的心头一阵异样。   宋良回想着成亲时专门去村里有经验的大哥取得经,半起身子将烛火吹灭,就着黑暗,开始摩挲她的身子。   “你的手好粗糙,弄得我好痒。” 金桃闷哼道。   “娘子...” 宋良盯着黑暗中她微微水光的眸子,就着气息吻上她的脸颊,顺着脸颊吻上她的唇。   “恩...你干嘛吃我嘴巴呀...”金桃嘟囔着。   宋良吻地忘情,开始一路向下,她沉浸在从未经历过的奇妙感触里不可自拔,有些迷糊。   渐渐迷迷糊糊之中,她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遮掩的衣物,两腿忽然被宋良掰开。   “你干嘛呀...”   “今生能娶娘子为妻,是我宋良的福运,宋良一定会好好珍爱娘子!”   宋良紧抱着她的身子,蓄势待发。   “啊!...”   ....   “书呆子!你竟敢趁着夜色袭击我!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好疼啊。”   ....   “娘子!娘子莫哭,宋良没有啊...”   ....   “还敢说没有!你手里拿的棍子是什么?别以为我看不见,呜呜呜...”   .....   “娘子莫哭娘子莫哭!这...这书上说过...浓情蜜意时,直捣黄龙,我怎么就...捣不进去呢?”   .....   “呀!你还捅我?你下去你!”   “娘子,娘子莫哭,宋良再试试!”   一番折腾下来,宋良差点泄了气,最终不顾金桃的拳打脚踢,一把压住她的身子...   屋里子金桃才一开始的哭喊到后半夜里,只剩滴滴破碎的低泣...   窗外飘起小雪,屋内热火朝天。 作者有话要说:     ☆、宋良的辛苦   细雪纷飞,一夜之间青墨村成了覆盖了一层白霜,小道上,树枝头,毛屋顶倒挂着亮晶晶的冰霜,折射出晨曦的光芒。   家家户户都加了厚衣裳,宋良家里却到了日头升高才见炊烟。   “娘子,先别起来,我给你找件厚衣裳。”   “在我的嫁妆里面有件披风。”   金桃蒙在被子里,看着宋良的背影,心头一阵甜一阵喜。原来做了夫妻的感觉,是这样的。   “娘子,是这件么?” 宋良翻出披风问道。   “恩,拿过来。”   金桃起身,准备穿衣裳,却见宋良坐在床边,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招架不住他那样子的眼神,于是只要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出去,人家要穿衣服。”   “娘子,天气太冷,我给你堵着暖和点,你快穿吧。” 宋良笑道。   “你不要看嘛,你出去。”   “娘子!” 宋良见她别别扭扭的半露着肩膀,怕她着凉,忽然一把取过她手中肚兜,翻坐到她身后,双手从她臂下穿过。   “你干嘛呀,我自己穿。”   “娘子这般慢吞吞的,待会着凉了可不好,晨头这会儿最容易受凉。快,衣裳拿来我帮你穿。”   宋良一边说着话,一边径自拿过她的衣裳抬起她的胳膊帮她穿上。金桃红了脸,心里头却喜滋滋的。   “娘子,身子可还好?” 帮她裹地严严实实的,宋良这才下了榻。   “恩...一点点好,其他...不好。” 金桃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那么别扭的说着。   “娘子受苦了,晚上宋良一定轻点。”   “晚上?” 金桃愣了,“不是一次就好了么?那么痛的事情,我才不要第二次!”   “娘子!这个成了夫妻,此事夜夜必行,若让他人知道你我夫妻二人一夜未行此事,定让人笑话。” 宋良严肃道。   “可是...可是...你那棍子好生可怕,人家受不住...” 说着说着金桃红了眼眶。   “娘子莫哭!” 宋良慌了神,真不该这么逗弄自己的娘子,“凡是开头难,第一回总会有些不适的,娘子放心,今后不会了。”   “真的?” 金桃疑惑。   “真的!” 宋良郑重保证。   “那好吧...我饿了,要吃饭。”   “是,宋良这就去下锅!” 宋良傻笑着跑开。   榻上,金桃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下依然疼痛,她掀开被褥下榻,惊恐地发现,浅色的被单上居然有血迹!   “宋良,被子上面有血!”   “娘子...等会儿,我先做饭。” 宋良忍住笑意,也怪当时岳父岳母将她嫁得太匆忙,想是什么也没教给她。   “哼!别让我捉到你那根棍子,不然我一定咬断它!” 金桃愤愤道。   门外做饭的宋良闻言一震!下意识地护住身下的小棍子。   .·°∴ ☆..·°.·°∴ ☆..·°.·°∴ ☆...·°∴ ☆..·°.·°∴   小两口的生活过得很惬意,虽然比不起金桃往常那千金小姐的生活,但有了宋良这个任劳任怨,百依百顺的好丈夫,她倒也渐渐适应。   宋良哪儿都好,哪儿都听自己的话,就是这夜晚的事儿他从来不会听自己的,除非自己装病装不舒服他才会放她一马。但每次见宋良因为假装生病而着急不已的模样,她又于心不忍。于是白天是个主儿,夜晚她却成了受欺负的主儿。故此,金桃总是特别希望天不要那么快黑。   几箱大米吃他们两人虽不知何时才能吃完,但总有吃完的一天。眼看着第一相大米已经用了一半,金桃开始琢磨着该省一点。   想着她喜欢吃肉,喜欢吃鸡蛋,宋良每天总能让自己吃到,可是她听村长说宋良虽然每天干活儿,赚的钱还是不多的。他哪来儿的钱天天买肉呀...   思忖着宋良的一切,金桃忽然有些思念他,说来他早出晚归的,白天相处的时候像也没多久。于是简单收拾下屋子,金桃披上披风,干脆跟着上镇上卖菜的隔壁大娘,到镇上找宋良去。   ......   雪已经两日没下,天却依旧冷着。没有宋良的搀扶,自己赶路委实累得慌。卖菜大娘担着菜篮子走在前头,金桃迈着小步子帮她提着捆菜的草绳子走在后头。   “宋良媳妇,没走过远路吧?瞧你这累的,我瞧你家里有也毛驴,怎地不使着?”大娘问道。   “我不会骑驴子,走路就行了,不碍事!” 她笑着继续走着,哪能让村里人知道自己那么弱不禁风的,连走路都不行呢?她可是下了决心要让人刮目相看的。   “好,快到集市了,宋良啊就在那儿卖药材,很快就能见到了!”   卖菜大娘担着菜篮子颠簸地走着,终于过了那绵延不断的小山路,前头出现一个高高镇门。   “到了到了!” 卖菜大娘快步走着,金桃快步跟着,到了卖菜大娘的摊子,金桃开始寻找宋良的身影。   “宋良在前头!”   “恩!那我去找他了,谢谢大娘!”   “你可得小心点啊。”   “恩!”   热闹的小街上,各色行人来来往往,虽不比越城的宽敞大道,但也显得繁华。   金桃走在街上,看着街道两边各色摊子玲琅满目,蠢蠢欲动的她忽然恨自己没有带银钱出来,不然就能把看中的东西买回家了。   逛到药材铺的时候,金桃忽然听见宋良的声音。   “陈掌柜,这药材的价格咱们不是一直说好的吗?你怎么说减了就减了?”   “宋良,我只是个掌柜,当家老板已经跟药材商协定了长期给货,所以今后你怕是不能来了,不过有时候也会缺个味药,也是需要你的,只是这价格就不能跟往常一样了。”   “可这减一半于理不合啊,我这药材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找来的。” 宋良蹙眉。   “这我也没办法,跟你一样来零卖的小伙子多了去了,咱也不没法子替你例外,就这么着吧,这个是今儿个的钱,你行就拿着。” 掌柜命人取出铜钱给他,宋良拿过铜钱,苦着一张脸离开了药铺。   金桃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这店家真不厚道,敢这么对她的书生。   “宋良。”   见宋良有些发愣没有觉察自己,金桃唤住他。   “娘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你呀...” 金桃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   “娘子,今天排队卖药的人不多,咱们现在就可以先回村,下午我再去山上采点。”   “为何还要去山上?咱们先回家吧,咱们换家药铺卖药不就行了嘛。”金桃道。   “娘子,才这点钱的话,今日娘子就不能吃到肉了。咱们走吧,趁着天没黑还能再摸索点。”   “书呆子,你怎么这么好欺负,我还以为你只被我这么欺负而已,原来你这么老实。”金桃没好气地跺着脚。   “娘子?” 宋良顿了顿。   “我不吃肉了,原来你给我买肉的钱是这么辛苦赚来的,而我还天天等着你伺候,走,咱们回家,不去山上了。”   “娘子,宋良不辛苦,只要娘子想要的,宋良一定想办法。”   “好了,咱们先回家再说。”   金桃忍住泪意抱着他的胳膊只嚷嚷着要回家,宋良无奈,只要顺着她的意,揣着兜里几个铜钱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外婆来访   “娘子,天气冷,你进屋去,我来做饭。” 发现家中柴火不多,宋良卷起袖子,大冷天的站在院子里劈柴。   劈完了柴,宋良满身大汗开始做饭,起灶到一半,却听院子里传来声音。   金桃也闻声出了门,只见院门外站着一个老婆婆。   “良儿! 你在家吗?”   “外婆!”   宋良很是惊讶,放下手中活儿,赶紧将外婆接进屋内。   想不到宋良居然还有个外婆,但看这外婆的打扮,似乎身份不低。金桃闷声不吭,只是初始地学宋良低声换了一声外婆便一直站在旁边。   “外婆,您怎么来了?这天气这么冷路途又遥远,您是怎么过来的?”宋良半跪在地上,将热茶放在外婆手中。   “良儿啊,乖孙子,外婆跟着主子到越城来探旧人,顺道请示了几日,来看看我的宝贝外孙。” 老婆婆笑呵呵,耳垂上一双翡翠珠子很是夺目。   “原来如此。” 宋良起身,朝金桃招手。   “这就是你娶的,金大贵的女儿?” 外婆忽然敛起和蔼笑意,十分严肃地打量着金桃。   “是的外婆,她就是我媳妇,金桃。” 宋良笑道。   “见过外婆。” 金桃福了身子,有些紧张。   “恩...模样不错,身段也可以。” 老婆婆点点头,“听说你年岁也不小了,趁着现在赶紧给良儿生几个大胖小子,我老太婆也好安了心。”   “是!” 金桃讷讷点头。   “瞧这模样,呆头呆脑的,能干活吗?” 外婆不满。   “我....” 说起干活儿在这个家,倒是宋良做的多。   “外婆,您先坐坐,我出去下。” 宋良笑着欲走,想起锅里还做着饭呢。   “良儿,你去哪儿?刚进门,见你从灶房出来,难不成这个家还要你做饭不成?” 外婆语气重了不少,很明显不满。   金桃咬了咬下唇,福了福身连忙出了门,推着宋良,:“别害我呀,我来做饭好了,你进去吧。”   “娘子,你只会熬粥,这菜...”   “别瞧不起我,快进去。” 金桃跑进灶房,如释重负。   ...   这个外婆看起来好凶,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千金小姐,虽然金家如今落败,但她那语气也太过分了。算了,毕竟是外婆,是个长辈,而且她吃顿饭就走了,受点气也没什么。   金桃一边自我安慰,见锅里米饭半熟了,便开始择菜。   可这菜,要怎么炒?   是先放菜还是先放猪油啊?   ......   终于忙活了半天,金桃端着饭菜进了门,却被外婆一记恶狠狠的眼神吓得差点绊倒。   “手脚这么不灵活!等你做好饭,你夫家都饿死了!”   “外婆,哪是这样,娘子是第一次见外婆,有些紧张才会如此,还请外婆体谅。”宋良解释道。   “恩,是的。外婆,吃饭吧。”   金桃放下饭菜,笑着坐在旁边,忽然氛围不对,赶紧起身退到一旁。   外婆这才软了语气,:“都坐下吃饭吧。”   一家子围着吃饭,只是这饭吃的并不愉快。   菜里不仅吃出了菜头,还吃出了沙子。   “糟了!我忘记洗菜了!” 金桃大惊。   “什么?” 外婆怒了。   ...   午饭用完,外婆连连摇头,对着金桃问道:“你不会做饭?”   “是的。” 金桃低着脑袋。   “那平日里你都在家里做些什么?” 外婆问道。   “我...就是等宋良回家。” 她话刚说完,便见宋良在前面蹙眉朝自己使眼色。   “宋良?”   “我打扫好屋子等相公回来。”   “哦?”   外婆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中午过后,村长来找宋良去祠堂写信。屋子便只剩金桃和外婆,在外婆的威严之下,金桃是半刻也不敢闲着。   喂鸡喂狗,扫地洗碗,平日里没洗过衣服她也得洗,平日里没晒过被子她也得晒。但这还是不能让外婆满意,外婆总能挑出她的毛病。   终于临近傍晚,她一小桶 一小桶地提着水,宋良终于回来了。   “娘子!” 宋良箭步而来,抢过她手中的水桶,看着她冻红的双手,一阵心疼,“我就知道外婆一定让你做家务了,快进屋。”   “良儿!媳妇可不是用来惯的!外婆原想给你选个知根知底的好伺候你,却不想你如今娶的这位,反倒要你伺候!”   “外婆!娘子没做过粗活,这些良儿能做,何必非得娘子来做。娘子过来!” 宋良卷下她的袖子,牵着她冰冷的小手进屋。   “不像话!千金小姐嫁了人就不用伺候丈夫了?你娘当时下嫁你爹,可是里里外外伺候地条条当当的!”   宋良没有回话,只顾揉搓着金桃的手给她取暖。   “宋良,我不冷的。别惹外婆生气了,我去做饭。” 说着她转身进灶房。   “做饭?哼!你的手艺还是算了吧。”外婆起身准备离开,“良儿,这几日,我都会过来,你这个媳妇,外婆替你好生教教!”   .∴ ☆..·°.·°∴ ☆..·°.·°∴ ☆...·°∴ ☆..·°.·°∴ ☆     “你外婆好凶...” 金桃不满地嘟囔着。   “娘子,别生气,外婆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很严厉,其实内心还是很好的。”宋良安慰道。   “对了,你外婆看起来不像村里的人,看她穿金戴银贵气打扮...”金桃有些疑惑,这宋良的外婆若是富人家,宋良怎会如此穷困,还是说外孙到底没有家孙亲。   “娘子不是很奇怪,宋良为何有办法留下岳父岳母的性命吗?” 宋良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昵揉着她的小手。   “难道是因为外婆帮忙的吗?” 金桃瞪大了眼睛。   “是的,外婆是公主府里的奶娘,虽是个仆人,但在公主府多年,那次我便是求得外婆,让外婆在公主面前求求情,一层一层上去,让公主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外婆还是她娘家的恩人,“如此,我更应该孝顺她老人家了。”   “娘子这些天可能要受些委屈,等外婆随公主回去就好了,到时候宋良一定好好补偿娘子。” 他执起她的手吻了吻。   “没事啦,不委屈的,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你。”   “我的好娘子,只要你晚上伺候我就好了。”   见宋良的耳朵又开始红透,金桃顿觉不妙。   “呀!忘记去鸡窝拿蛋了!”   她作势开溜,却被宋良一把抱住翻回榻上。   这下来这几日,反而成了白天战战兢兢累着,晚上嗯嗯啊啊累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冬儿   接下来的几日,外婆果然每天都来。甚至有时候会来个大早!见她没起床,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怒斥。   金桃对此虽时常心中埋怨,但想到外婆是自己娘家的恩人,又是婆家的长辈,故也忍气吞声地受下了。有好有坏,虽然外婆在的这段时间她受了不少罪,但总算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这天,宋良提前回家,外婆立刻瞪了她一眼。金桃赶紧起身跑到他身边接过手中的竹篓,顺道捧上一杯热茶。   “娘子,今天我买了鸡腿。” 宋良从怀中掏出油纸包。   “嘿!好香啊!” 她刚想接过鸡腿,却听身后外婆咳了一声,她赶紧收了手低声道,“你先拿去孝敬外婆,我去做饭。”   “够吃,我买了两只。” 宋良笑道。   金桃沾沾自喜地回到屋内打开大箱取米,这第一箱的大米已经用了一大半,因为底部太深,金桃的手有些够不到,于是她踮起脚尖用木瓢往箱底舀起。   吃力地取了小半勺米后,发现手感有点不对劲儿! 她莫名地往箱底瞅着,奇怪地发现刚刚取过米的地方居然有些发光!   金桃愣了,感觉伸手拨开面上的大米,只见一层白花花的银元宝赫然展现在眼前。   她拿起一个银锭子,将大米铺好,再将箱盖盖上,紧张地朝院外跑去。   “娘子,怎么了?” 宋良发现她的脸色有点奇怪。   “我在大米箱子里,发现了银子,你看!” 她小声地说着,将手中的银锭子露出来。   “这?大米箱里的?难道是岳父大人...” 宋良惊讶不已。   “原谅爹给我准备的嫁妆藏地这么深...”金桃红了眼眶。   这时,外婆起身走来,有些不满地问道,:“你俩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金桃本不想将此事外露,却不想宋良还是告诉了外婆,外婆的态度并没有不同,只是颇有些安慰地说:“那么今后你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良儿一直不肯跟外婆回京也不愿拿外婆的钱,这下我倒是放心了。”   金桃以为宋良会因此而开心,却不想他从头到尾都蹙着眉,不知在忧虑些什么。   那大米一共有四箱,每箱底部都有两层被大米覆盖的银锭子。外婆似乎因此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许是想着这个媳妇终于有了对她孙儿有利的地方。     “外婆,孙儿有一事相求!” 吃完晚饭后外婆本准备离去,那轿夫还在外头等着,却不想宋良忽然下跪,金桃见他下跪,有些错愕。   “良儿!外婆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外婆决不答应!”外婆斩钉截铁道。   “外婆!为何?”   “你不肯受外婆的帮助,这些银子如今是你发家致富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这些银子是娘子的!发家致富靠的双手,孙儿恳求外婆,您在京中有熟人,将这些银子送去,让孙儿岳父一家早日出狱,成全一家团圆。” 宋良说完,重重磕头。   “宋良...” 金桃总算听明白过来,她倒是不敢想可以用这些银子把爹娘兄长都救出来。   “娘子放心,若外婆不愿相助,我也会另想办法救岳父他们出来。”   “你!你这傻小子!” 外婆气节。   外婆气冲冲上了轿子,屋内剩下宋良与她。   金桃揣着手中那锭银子,心头一阵酸一阵甜。   ....   第二日,外婆还是来了。不过这次她坐马车而来。外婆还是答应了,她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宋良将那几箱银子装成一箱搬上马车,外婆笑得一脸莫测,:“良儿,这次外婆答应,不过你也得答应外婆一件事!”   “外婆你说,孙儿一定照办!”宋良道。   “那好,冬儿你下来吧。”   马上帘子掀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清秀的模样里透着稚嫩。   “外婆?” 宋良忽觉不对,金桃也有些懵。   “冬儿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着,这孩子能干活能吃苦,就让她跟在你们身边伺候着吧。” 外婆笑道。   “不可!” 宋良蹙眉。   “如何不可?刚才是谁说一定照办的?”外婆也怒了,这几日的观察她根本不相信这金家小姐能把宋良伺候好,若她回了京,宋良又得反过来伺候她。必须找个人盯着,若能顺势让冬儿做妾,更好不过了。   “外婆,我们这儿没地方让冬儿住的。” 金桃小声道,她怎么能容忍屋子里多住一个女子呢。   “我都替你们想好了,隔壁大娘那间屋子外婆已经买了下了,冬儿就住你们隔壁。”   外婆两语交代干脆上了马车离去,留下冬儿挎着包袱一脸羞涩。   “冬儿见过少爷见过少奶奶。”   “既然外婆安排你住隔壁那你就过去吧。” 宋良蹙眉,夫妻二人目测冬儿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屋。   ·°∴ ☆..·°.·°∴ ☆..·°.·°∴ ☆...·°∴ ☆..·°.·°∴   屋子里,金桃一直不吭声,这明摆着外婆要塞一个女子给宋良,她心里好难过。   “娘子放心,宋良今生只有娘子一个!”宋良看出她的烦恼,捧起她的脸,抚平她皱着的眉头。   “那个冬儿一直住在这儿么?以后你不仅要养我,还要养她。” 金桃红了眼眶,这得多累。   “娘子,冬儿是个老实姑娘,早前我见过她几次,咱们就当她是妹妹,哥哥嫂嫂养活自己的妹妹,没什么不对的。”   “恩,如此说来咱们也可以物色个人家把她嫁出去了?” 金桃问道。   “自然,不过婚姻大事还是得让冬儿自己决定。” 宋良笑道。   屋内小两口一方互相开解之后拥在一块儿,这叫刚放下包袱准备过来伺候的冬儿心里那个难受,她原以为做少爷的妾没有什么,少爷虽贫穷,却好歹是奶娘的孙子。如今见他打算着将自己另许他人,冬儿这心忽然凉了起来,回到隔壁的屋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发家致富?   第二日,冬儿一大早进敲门。宋良起身,进了屋子里。冬儿开始有条有理好不陌生地打扫着,整理着。   金桃赶紧起身,冬儿走到她跟前连忙拿过衣裳就要给她披上,许久没被丫鬟伺候的她一时有适应不过来。   “少爷,您要出门了么?外头风大,您披件衣裳吧!”说着,冬儿连忙随手拿起一件披风亲自给宋良系上,这让金桃看着一顿莫名来火。   “冬儿,既然住在这儿就是一家人,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吧,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嫂嫂,我先出门了!” 宋良礼貌地笑着,转身走向自家娘子,捏捏她的脸颊,嘱咐她不要乱想,在家里好好的,便出门去了。   宋良出了门,家里就只剩金桃跟冬儿俩人。   冬儿这一来,她倒成了闲人,只好在一旁看着冬儿喂鸡喂狗喂驴,扫院子洗衣裳,想来自己早先的日子,将来的日子都会如此吧。   这么想着,金桃忽然有些不甘,有什么办法能够发家致富呢?   “少奶奶,您坐下吧。” 冬儿干完了活,走到屋内。   “你叫我金桃吧,对了你看起来年岁不大,今年几岁了?” 金桃笑问。   “冬儿十六。”   “哦...” 果然是大好年华,金桃讪讪笑了笑。   “冬儿十六正好也可以嫁人了,不如我找村长替你物色个不错的人家,若嫁在青墨村离我们也近些。” 金桃言毕,冬儿的脸色却忽然变得难看。   金桃知道她为何脸色难看,但她决不允许宋良再娶。   “宋良很苦的,他没能力再娶一房,若娶了也养活不起,将来饿着你怎么办?” 金桃以为这么说,冬儿许会退缩。   “冬儿不怕吃苦,冬儿会干活,会刺绣,冬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 冬儿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可你才十六啊,还可以找个年纪相当的,条件好点的男子做大,何必嫁给宋良当妾呢?” 金桃忍着怒火。   “少爷也才十九,年纪相当的!” 冬儿就重回答,却让金桃吃了一大惊!   “宋良才十九?他不是二十...二十几来着?” 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没问过宋良的年岁。如今才知道他居然比自己小一岁!   “咦?少奶奶竟然不知道少爷今年岁数?” 冬儿很是惊讶。   “我...当然知道了!一时忘记了而已。” 金桃撇了撇嘴,这书生居然还比自己年幼。   ·°∴ ☆..·°.·°∴ ☆..·°.·°∴ ☆.. .·°∴ ☆..·°.·°∴   冬儿在的这几日,金桃总算是能够闲了下来,有个人伺候总是舒服地不一般。只是这冬儿连宋良都给伺候上了,这叫金桃看在眼里是酸在心里啊。   幸好,宋良也不过让她做做家务什么的,近身穿衣宽衣从不让她靠近。可金桃还是觉得心里莫名地酸,这想办法让冬儿走,她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过宋良一直不点头。这冬儿准也不会死命嫁进来,日子久了她许是会死心。且这冬儿是外婆特意留下的,加上这几日她一直想着有什么好法子赚钱,也没怎么在意冬儿的举动。   这夜,上了榻。宋良依旧也往常一样。本想折腾她一番,金桃却忽然开口道,:“先听我说,这几日我一直想一件事情。”   “娘子又在烦恼什么?若是冬儿的事情,娘子不必担心,为夫说过了...”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采药零卖的事情。”   “哦?为何想此事?” 宋良疑惑地问。   “恩,我在想啊,人生在世总得奋斗一番,就像爹那样。发家致富是靠自己努力的,不如咱们想想有什么办法把你这卖药材的生意做大一点!或者咱们在镇上也开间药铺。” 金桃兴奋道。   “娘子,我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何况这开铺子不仅要本钱,咱们在镇上没什么熟人,生意来源可怎么办?”   “这个...我想过了,等我爹爹出来咱们和他一起想办法,我爹以前做过生意,他肯定懂。至于本钱,我这有一锭银子!” 说着,金桃从枕头底下拿出那锭银子。   “可药材怎么办?这山上的野生草药并不是天天都有,我每日上山摸了个遍也就够给你买点肉吃。” 宋良摇头。   “你不是懂医吗?咱们可以种啊!这村里的人都种田,要不咱们去租几亩地来种药!” 金桃兴奋道。   “种草药?” 宋良诧异,他倒是从未想过。   “对啊!这主意好吧?”金桃眼睛透亮。   “可这...种药我也没经验啊。” 宋良犹豫不决。   金桃急了,:“你啊!凡事有个开头啊!”   想到这宋良实则比较自己小一岁,他这番犹豫许在情理之中。   “天色不早了,咱们睡吧,这件事情我思考几日再与你说。”   “好咧!” 宋良一脸笑意,耳根再次泛红。她见此自知知道缘由,无奈地任由他再次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     ☆、常玉   这天,金桃看着冬儿里里外外忙着,心中颇感异样。虽说有个人伺候对她来说是不错的,但这个人可是为了跟她抢夫君的,这不就不行了。   思忖着得给冬儿物色个男人,金桃便出了门。只是这村子的男子放眼望去都是糙汉子,看来看去没有一个能跟宋良比的。想来自己嫁了个书生,冥冥之中被潜移默化了。   这村里她熟人不多,宋良这几日经常为了培养草药一事在隔壁村与青墨村之间忙碌。金桃慢悠悠地走着,走着走着来到了村长家。   “这不是宋良媳妇嘛!来来!快进来坐!” 村长的老伴儿在门口收衣裳,热情地朝她招呼着。   “您好!”   金桃笑着进了村长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她也不甚在意,就着木凳坐下,掂量着该如何开口。   “宋良媳妇,嫁到青墨村也快半年了,却不见来咱这窜窜门子。今儿个可是有啥事?” 村长老伴儿笑问道。   “老夫人,我就是想问...”   “哟!什么夫人呀,叫我云奶奶就成!” 云奶奶笑眯眯道,“你想问啥?”   “咱们村,有没有哪家年轻的公子尚未婚配?我想给我那冬儿妹妹物色个人家。” 金桃道。   “年轻公子?” 云奶奶惊讶,少顷大笑出声,“我说宋良媳妇,咱们村都是山野莽夫,这公子怕是难找。”   “这...那年轻点的男子呢?”她尴尬问道。   “自然是有的!好几家的男娃子尚未娶妻,这柳大叔家的小儿子就不错,今年十八。老实勤快又孝顺!”   “如此!那云奶奶可否让那柳公子过来让我瞧瞧。” 她很是兴奋。   “当然,不过这白天都要下地干活儿,晚饭时间你跟宋良一块过来?”   “好!行!多谢云奶奶!”   金桃心头不免欣喜,这柳家小儿子的年岁倒与冬儿相配,就看看本人如何了。她与云奶奶话聊几句家常,见天色不早,起身拍怕身子欲告别。   此时,云奶奶家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一愣!连忙快步进屋。   “孙儿!没伤着吧!”   只见屋内,一个年轻男子姿势困难地半跪在地,收拾地上碎成几片的罐子。   “奶奶,我没事。” 男子的声音颇有些吃力。   见云奶奶猫着老腰去搀扶她那孙儿,金桃赶紧出门拿了扫把将地上碎片收拾赶紧。   “这位是?” 年轻男子见到金桃,疑惑问道。   “她是宋良的媳妇,叫金桃。” 云奶奶心疼地查看他的手脚。   金桃打量着这男子,剑眉星目的倒是一副好模样,只是带着病态。   “云奶奶,我瞧没什么事儿,您不用担心。” 她见一个男人居然要自己的奶奶如此担忧,莫名有些鄙视。   “宋良媳妇,这是我的孙儿,常玉。” 云奶奶道。   “哦..原来是村长家的孙儿,常公子好。”金桃礼貌道。   常玉却在听见那声公子噗嗤笑出声,:“方才让弟妹见笑了,我这腿脚不好,尽丢人。”   腿脚不好?金桃忽然想起方才他下跪的姿势,明白过来,这村长的孙子居然是个瘸子。   “想来你比我家宋良年长。” 见常玉颇感尴尬,金桃赶紧扯开话题。   “是,年长三岁。”常玉道。   “常公子可是抱恙在身,我让宋良给你开几服药可好?”   “前几天受了风寒,已经躺了一天一夜,这不是快好了。” 常玉笑道。   “吃点强身健体的药,也好预防呀,云奶奶,要不明儿个我跟宋良过来时把药带过来。”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顺道将冬儿一块叫来,若见了那柳家公子觉着好就应了,觉着不好也不明说,权当只是来给常玉送药。   “那就谢谢宋良媳妇了!” 云奶奶乐道。   ∞∞'∞'∞'∞∞∞∞∞'∞'∞'∞∞∞'∞∞'∞'∞'∞∞∞'∞∞'∞'∞'∞∞∞'∞∞'∞'∞'∞'     晚上,吃完晚饭。   宋良开始准备草药,他知道是要送去村长家中,却不知金桃葫芦里还卖着另一味药。   “娘子,你这游神的干嘛呢?” 宋良在她眼前晃着大手。   “好了吗?” 她回过神来问道。   “是,药材都准备好了。”宋良道,这娘子怎的忽然关心起常玉来了,话说他自己也很少与常玉往来,加上常玉腿疾在身经常不出门。   “冬儿呢?让她过来,一块儿去。”   “冬儿也去?娘子,咱们送个药不必如此,总得留个人在家里。” 宋良莫名。   “哎呀你别管!叫冬儿过来,一块去村长家。”   于是,三人起身往村长家去。   ...   冬儿规规矩矩站在后头,到了村长家中。方知,那柳家的小儿子已经到了。   “小两口一块儿来了!来来来!” 云奶奶热情将他们几人迎进屋中,见到身后的冬儿时,老眼一亮,“哟,这孩子真水灵。”   冬儿两腮一红,羞怯地低下头去。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云奶奶备好茶水。   这柳家小儿子就坐在对面,见到冬儿的模样,简直只能用垂涎三尺来形容。   而金桃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柳家的小儿子老实勤快,勤不勤快她倒是没看见,但这皮相长得也太过于老实了,且这身材也过于矮小。   “宋良媳妇,茶可好喝?” 云奶奶弦外之音问道。   金桃抿了一口茶,眉头皱地能夹死苍蝇。云奶奶一眼便明,起身拿来三个鸡蛋放到柳家小儿子手中,道,:“娃儿,前几日多谢你爹帮奶奶家拉的几车穗子,这个是谢礼,快!给你爹送去。”   “额?” 柳家小儿子愣了愣。   “额啥呀?快去替奶奶好好谢谢你爹。”云奶奶催促道。   “哦,好的。” 柳家小儿子呆呆地起了身离去。   金桃喝着茶,尴尬地笑着。这柳家小儿子说是十八岁,怎的生得跟十四岁似得。   “金桃啊,这茶奶奶泡的有些苦,没事!还有别的呢!” 云奶奶笑道。   “诶!不碍事,谢奶奶!”   宋良夫妇,云奶奶还有村长围着桌子聊天,独有冬儿不肯坐着,一直站在金桃身后。   “哟,这茶水没了,我去续。” 云奶奶道。   “云奶奶,我去吧!” 冬儿抢在她前头,取过茶壶,“灶房在哪儿呀?”   “这孩子真乖巧,就在前头,喏!那间!” 云奶奶指向前头,就在常玉的房间隔壁。   冬儿端着茶壶续水去,金桃顾着听宋良跟村长商讨这几日忙碌的培养草药之事,也没去在意。良久后,冬儿的惊叫声忽然传来。   她与宋良赶紧起了身,只见前头。茶壶掉落在地,冬儿一脸惊恐,而倚在门边的常玉却是一脸痛苦!   “你!你没事吧?糟了!少爷快来呀!” 冬儿惊慌失措。   原来常玉杵着拐杖出门,许是冬儿未料有人忽然吓了一跳,竟将手中热茶滑落,而这常玉便受了一裤子的热茶。   “快快快,进屋!” 宋良将常玉搀扶进屋,连忙给他上药。   冬儿在外头很是焦虑,:“少奶奶,我不是故意,我走的太快,没有注意他出来。”   “我知道,先看看常玉伤的怎么样。”   看着村长老夫妇心疼着急的模样,冬儿更加愧疚了。   所幸,只是烫到小腿。常玉上了药之后并无大碍,宋良与金桃向村长老夫妇致歉,而冬儿则低着头,见坐在床边的常玉,很是愧疚,差点落泪。   “我没事了,你不用自责,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常玉言语温和地安慰她。   冬儿抬起头,红着眼睛跟他致歉。而常玉却是在看清她的小脸之后,愣了老半天。   “冬儿,回去了。常玉,真是对不住!明日我再来看看你的伤。”宋良陪着不是。   常玉终于回过神来,客气点头。   不多时,宋良夫妻在前,冬儿在后,三人离开村长家中。 作者有话要说:     ☆、冬儿反抗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宋良准备很多治烫伤的草药,冬儿每天准时送过去。   这日,金桃思忖着到底哪家的男子比较能入眼的时候,门外来了客人。   原来是常玉。   “原来是常公子,你的伤好些了吗?” 金桃问道。   “快好了,只是昨日今日,冬儿都没来送药。” 常玉尴尬问道。’   “宋良说你这烫伤若好的差不多了,就不能再用那些草药,怕过甚。”金桃道。   “呵呵,我...我是顺道来瞧瞧你们,顺道问问宋良培植草药的事情。”常玉边说着,两眼却时不时地探着院内,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培植草药并不容易,我俩都没种过,宋良这些日子常去隔壁村打听。”   “光打听是没有用的,早前我曾跟过一个师傅,对于培植,略知一二。”常玉笑道。   “你知道!?”金桃大喜,“那我们可以合作!你懂培植,宋良识别药材。”   “只是我两年前不幸摔断了左腿,成了如今这副残样。”常玉尴尬道,“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合作就免了,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不会!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瞧你一直躲在家中不见人,长久下去定呆了。”金桃道。   “弟妹说的是,只是出门惹人笑话。”   “男子汉大丈夫,别担心这个顾虑那个的!若你跟宋良能把这药材的生意做大了,到时候人都敬佩你,还敢笑话你?”   “呵呵,弟妹真是会说话。” 常玉笑出声。   金桃也笑了笑,见他今日神情一直有些不对,似乎在寻找什么的,于是开口问道,:“你可是找冬儿?”   “咳咳咳。” 常玉被她这么一问,忽然咳了几声。   “冬儿去河边洗衣裳了,看这时候许是快回来了,你再等等。”金桃见他脸色莫名地红了,顿觉奇怪。   半响,她反应过来,莫非这常玉对冬儿有心思?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问道,:“常公子,你可有娶妻?”   “咳咳咳,我这残废之人,哪有女子肯下嫁。” 常玉尴尬道。   “其实常公子除却腿疾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你可识字?” 金桃问。   “读过几年私塾。”常玉笑道。   金桃眼神一亮,瞅着这常玉的模样,加上村长在这青墨村也算是个好人家了吧?他那房子也比一般人家好些。若冬儿嫁给他,想来也不错,若这生意做成也不愁日子过不了。   “常公子觉着我冬儿妹妹如何?” 金桃笑问。‘   “冬儿妹妹,很好,很好。”常玉连忙道。   “我呀,正打算给冬儿寻门亲事,常公子有何好的介绍?”金桃故问道。   “什么?你要让冬儿嫁给别人?这...这...”常玉一时慌了神。   “是啊。”   “不可不可!”   “为何不可?冬儿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冬儿该嫁人...”常玉苦恼,他自知自己配不上冬儿,可听到冬儿嫁人,心里却堵得慌。   “你喜欢冬儿可是?”金桃终于挑开话。   “我...”常玉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跟村长商量商量,择个吉日,来提亲吧?” 金桃兴奋道。   “真的?!” 常玉大喜。   金桃连连点头。   ∞∞'∞'∞'∞∞∞'  ∞∞'∞'∞'∞∞∞' ∞∞'∞'∞'∞∞∞' ∞∞'∞'∞'∞∞∞'   晚上宋良回家,金桃便跟他打听常玉的为人。 按照宋良所说,这常玉似乎还不错,除了这两年来因为腿疾而变得有些软弱。   “原来你跟村长商讨培植草药的事情,也想过让常玉一块干呀?” 榻上,金桃收拾着被褥。   “常玉是个好人,他曾经摔断腿也是为了爬上树救一个孩子,若有出头的机会,我定也要拉他一把的。” 宋良道。   “原来是这样。”金桃明了地点头。   “娘子,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宋良揽过她的身子,耳根一红。   “你这白天这么累,晚上怎么也好好休息!” 金桃捶着他的胸口,娇嗔道。   “好娘子,白天见不到你已是念得慌,晚上还不让我好好疼疼娘子。”宋良轻咬着她的胸,两耳皆红。   ......   经过一夜折腾,金桃终于没机会告诉他自己想把冬儿嫁给常玉的事情,一大早起床,宋良已经出了门。   金桃坐在屋内,冬儿则忙里忙外的。   “冬儿,你过来。” 她唤来冬儿。   “少奶奶。”   冬儿放下手中活儿,走到她身边。   “你老家在何处?父母可还在?” 金桃问。   “冬儿自幼无父无母,并不知老家何处。” 冬儿道。   “哦...”如此她可以替她做主了,这嫁妆她得好好准备下,自己有一件没穿过的新衣裳,首饰也有一点。   “冬儿,你觉着常玉怎么样?”   “常玉哥,人很好,特别善良。”   “恩...”金桃满意地点点头。   ......   金桃本想着这常玉回去跟村长老夫妇商量之后,应该会迟些日子再上门,她也有时间跟宋良和冬儿说说此事。却不想,今日下午,常玉杵着拐杖,还有村长老两口一块登了门。   看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敢情是今日就来提亲的!金桃愣了。   “金桃啊!” 云奶奶乐呵呵地进了门。   冬儿见这阵势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瞬间惨白。   “昨日这孩子才跟我们两老说着,今日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来提亲。”村长笑道。   “提亲?您是向谁提亲?” 冬儿惊愕。   “诶,这?当然是冬儿你了。” 村长笑道。   “什么?我不要!” 冬儿惊了,常玉愣了。   ....   金桃为难至极,她都没来得及跟大家说这事。   “冬儿,你不也说常玉心善,为人不错,怎的就不要呢?” 金桃笑问道。   “不...我不想嫁给他...冬儿这辈子只会跟着少...”   “住口!” 金桃怒了!   村长老两口很是莫名,面色也是极为难看。   “弟妹,你别强求冬儿,是我配不上她,我这就回去。” 常玉讪讪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金桃唤住他,“今日这聘礼已经下了,我们不会回绝。云奶奶,您就回去择好个好日子,上门接亲吧。”   “好!好!” 云奶奶很是高兴,这冬儿她打第一次见着就很是喜欢。   只是,常家与金桃自作主张,冬儿却是十万个不愿意。   “我不嫁!我不会嫁的!你凭什么安排我的婚事?凭什么你就能跟少爷相守,我就得下嫁给一个瘸子?” 冬儿此话一出,常玉脸色瞬白...   村长老两口面色难看地收回聘礼跟在常玉身后离开,金桃见常玉面色惨白地起身,仓皇地离去,心头怒火涌起。   “亏你还是公主府里出来的下人!这么不知规矩!人家常玉在这,你就不会掂量掂量形势?当着他的面说如此伤人的话!” 金桃怒道。   “他本就是一瘸子,冬儿说的不对了么?少奶奶,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独占着少爷也就罢了,还要把我推入火坑,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冬儿红了眼眶,不屈道。   “你!” 这下子全激出了金桃心头的怒火,她一掌拍着桌面,端出以往千金小姐的气势!   “冬儿你给我听着!你是外婆送来伺候我的下人!既然是下人你的婚事就必须让我做主!留在宋良身边你想都别想,常玉那儿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敢把我嫁给他,我就告诉奶娘去。”冬儿也来了怒意,她早就看这娇惯的金桃不顺眼了,凭什么她能嫁给少爷,而且还被少爷捧在手心里疼。   一记巴掌声响起。   冬儿愣了愣。   金桃气得不轻,居然敢拿外婆吓唬她。   “娘子?你在做什么?” 宋良站在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了   “娘子!你怎么打冬儿?” 宋良很是惊愕,赶紧放下竹篓进屋。   “少爷...” 见宋良回来,冬儿的怒火瞬间转化为泪水,啪啦啪啦直掉。   “我...我...只是教训她...” 金桃明显底气不足。   “娘子,冬儿做错了什么事儿你要打她?冬儿是咱妹妹,就算再有错你也不能动手呀?”   “她威胁我!出言不敬!” 金桃跺着脚,很是不服。   “到底怎么回事?” 宋良很是莫名,冬儿却一直掉着眼泪,好一枝梨花春带雨。   “少爷,都是冬儿的错。” 宋良夫妻两还没反应过来,冬儿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有话慢慢说,别跪着。” 宋良将她扶起,看见金桃眼里却是那么的酸!   “冬儿只想服侍在少爷少奶奶身边,不想嫁人,求少爷少奶奶别赶冬儿走。”冬儿抽泣地恳求着。   “嫁人?”宋良恍悟过来,转身望向自家娘子,“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给她寻了门亲事,她非但不愿嫁,还当着人家常玉的面戳他痛处!还拿外婆威胁我!”金桃指着冬儿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娘子,你让冬儿嫁给常玉?” 这下轮到宋良怒了。   “对!”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常玉有腿疾,你让冬儿嫁给他,冬儿这辈子定要吃苦的!” 宋良蹙眉。   “书呆子!你怎么回事啊!” 金桃也急了,怒吼一声,“不是你说常玉人善,心地好的吗?”   “娘子...我是同情常玉,但这...同情归同情,我是会助他。但要让冬儿嫁给他,这不是委屈了冬儿吗?常玉腿疾在身,常年不出门,这些年都是靠着村长老夫妇在养活,你让冬儿嫁过去,不是把她推入火坑吗?” 这冬儿自小就跟着外婆,对宋良而言怎么说也是妹妹,哪有哥哥让妹妹嫁给一个瘸子的道理。   “少爷,少爷您别怪少奶奶了。” 冬儿边哭泣着边和缓俩人的怒火,却不想金桃又炸了毛,连连跺脚,两眼瞪大。   “你住口!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少在这儿给我装好人,刚才那股子拽劲儿呢?怎么的?见着宋良跟换了个人似的!反正常玉已经上门提亲了,嫁不嫁由不得你!” 金桃哪里见过这等两面三刀的女子,心里头那个恨,那个怒呀。   “娘子!”宋良很是苦恼,第一次对她说话这么大声,“你可否不要这么任性?”   “你敢吼我?你吃豹子胆了你!我哪里任性了?我就不想冬儿一直待在咱们家怎么了?” 金桃被他这么一吼,又气又惊。   “可是...可是娘子也不能擅作主张,冬儿的婚事应该由她自己做主呀。” 宋良语气又软了下来。   “让她自己做主是吧?她想嫁给谁是她的自由是吧?” 金桃忍着怒意发问。   “本就如此。” 宋良决然道。   “那她要是一心想嫁给你,你也得由着她了是吧?好你个臭书生!” 金桃气急。   “娘子!不是不是啊,我的意思是....冬儿她...” 宋良一时被噎地有些错愕。   “少奶奶,少奶奶,您不要对少爷这么凶好不好?冬儿知道错了,您要怪要骂,冲着冬儿来。” 冬儿又跪下,挪到她脚边,抓着她的裙摆恳求道。   “不要跪我,不要在我这假惺惺的!” 金桃撇开她的手。   金桃怒火中烧,这火看在宋良眼里是烧的莫名其妙。这冬儿泪如雨下,这泪是看在宋良眼里是下的分外委屈。   少顷,屋中宁静了。金桃开始自我平息,她想着自己不能这么生气,应该听听宋良的意见。却不想冬儿忽然开口道,:“我嫁,我嫁就是了。少爷少奶奶不要为了冬儿的事情而伤了和气,冬儿只是个卑微的下人。”   “不可不可,宋良绝不会随意断送你的幸福,冬儿快起来了。” 宋良将她扶起,连连摇头。   金桃在一旁真是里外不是人,这下所有的错全是她自个儿犯的了,她的脸面荡然无存。   “她自己都说嫁了,你阻止个什么劲儿,难道你真的想收冬儿做二房?” 金桃忍着怒意,眼眶微红。   “娘子!”宋良急了,她又说这种话,自己早就再三跟她说过此生绝不二娶。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金桃的眼眶红的更加厉害,宋良只顾着扶冬儿起身,并未察觉。   “娘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任何事情之前应该先考虑,先同我商量,这般任性妄为定是不好的。”   ......   这话戳中了金桃的痛处,但她还是隐忍着没有哭出声,声音却十分哽咽,:“是,我年纪是不小了。她年纪小懂事明理,又能干活,又能伺候你,那你跟她过去好了。”   “娘子!”   听出金桃话里的哽咽声,宋良顿觉不对,转身时她已经夺门而出。   宋良撇下冬儿就要追上去,却不想冬儿一把跪倒在地抱住他的腿死活不放手,:“少爷,少爷,冬儿在这世界上只有您和奶娘了,您就留下冬儿吧!”   “冬儿快放手,我要去追娘子,娘子哭了,娘子跑了!你快放手!” 宋良掰开冬儿的双手,踉跄几步立马朝门外追去!   “少爷!少爷!” 冬儿哭倒在地。   ∞∞'∞'∞'∞∞∞∞∞'∞'∞'∞∞∞∞∞'∞'∞'∞∞∞∞∞'∞'∞'∞∞∞∞∞'∞'∞'∞     半天的吵闹之后,夕阳已欲坠。整个青墨村笼罩在一片冬日的黄昏里,路边是黄鹂鸣叫,路上是宋良呼唤金桃的急切。   “娘子!娘子!”   宋良的腿脚也算快的,可这一追出门却怎么也找不着金桃。他焦急不已,拦住干完活儿回家的村民,问道,:“大叔,可有看见我家娘子?”   “你媳妇?难道方才看见的是你媳妇?她朝小山坡跑去了,天快黑了,快!快去找回来!”   “小山坡,我这就去!” 宋良转身朝小山坡跑去。   .....   果不其然,自家娘子正远远地坐着那山腰处的石头上,拭泪哭泣。   “娘子,娘子,我找着你了。” 宋良又喜又累,气喘吁吁。   “找我干嘛?不去安慰你那可怜兮兮的冬儿妹妹了么?” 金桃起身不理他,又往山上跑去。   “娘子!娘子别跑了,天快黑了!山上有蛇有野狗!” 宋良喊道。   金桃顿了顿,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怒吼道,:“那就野狗毒蛇咬死我好了!”   说着又提起了劲儿朝山上跑去。   “娘子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工作比较忙,所以写的比较少了,但一定保持日更。另外就是,写完我就直接贴上去了,有错别字什么的都没时间检查,不好意思哈,等完结之后我再修改了。么么哒   ☆、冰冷的宋良   这女人撒气起来一发不可收拾,金桃赌气往山上跑去,尽管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眼看天就要黑了,她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后果,到了山顶觅了处野草高长的地儿蹲下躲了进去。   “娘子!娘子快跟我回家吧,宋良知道错了,不该对吼娘子的!” 宋良一边跑来一边喊道。   “书呆子,你现在才知道不该吼我了么?” 金桃嘟着嘴,有些许委屈。   “娘子你在哪儿啊?天快黑了,快出来啊,咱们回家!” 宋良在不远处喊着。   金桃在暗处擦了擦眼泪,看着宋良着急的模样,心里头的怒和气渐渐消散。   “娘子!宋良知错了!我给你道歉!任你处置好不好?你出来吧?” 宋良一边拨开野草,一边寻找着她。   金桃咬了咬唇瓣,自己的脾气本就暴躁,一旦发起火来更是六亲不认。哎,如今一番冷静下来,恨不得自己甩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那么冲动,那么不理智呢。   她挪了挪身子,准备起身。她刚要起身,顿觉手背一凉!她心头一惊,觉得不劲儿,倏然起身拼命地甩着双手,只是那受惊的蛇一惊缠上她的手臂。   “啊!宋良救我!”   “娘子!”   天色已经暗了,月亮还未高挂,伸手不见五指。   宋良循声急忙寻找着她的身影,而金桃却是在山崖边缘拼命地摔着手上的毒蛇,脚步十分不稳,身后的山崖近在咫尺,却无法看清楚。   “宋良!宋良!”   “娘子你在哪儿!”   “快救我,有蛇!”   “娘子别动别...!”   宋良一句话别动还未说完,金桃的声音戛然而止...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   忽然宁静的山坡上,一阵寒风吹过,只留下树叶飒飒作响。   ∞∞'∞'∞'∞∞ ∞∞∞'∞'∞'∞∞∞ ∞∞'∞'∞'∞∞∞ ∞∞'∞'∞'∞'∞'∞'∞∞∞   次日,手臂一阵痛感传来,金桃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良...”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身子僵硬地无法动弹。   “姑娘,别起来,你的右手脱臼了,身上也多处擦伤,还是躺着比较好。” 一个年轻的妇人端着冒烟的汤水出现在眼前,金桃愣了愣。   “你是?”   “我叫巧娥,昨夜三更跟我夫君回家时,在山脚遇见的你。姑娘是从山上摔的吧?所幸啊!这边的山路很多树木,要是在背面的山摔下去人肯定没了。”   “什么?” 金桃闭了闭眼,回想发生的一切,“我被蛇缠住了,然后失足掉了下来了。我的夫君呢?他在哪儿?”   “你的夫君?” 巧娥恍悟,“见到你时,并未发现其他人。你可是青墨村的?”   “是!我是青墨村的!我得回家去。” 说着金桃艰难起身。   巧娥放下汤水,出门唤她丈夫,不多时一个健壮的男子走进屋内,笑道:“你伤未好,还是让你夫家来接你吧。”   “多谢两位恩人相救!” 金桃起身下榻,绑着竹片的右手动弹不得。   巧娥夫妇没有多留她,打算着忙完手边的活儿就送她回青墨村。却不想金桃踏出房门,就被他们家门口那小片药草地给吸引住了。   “这些都是野生的草药?” 金桃愕然问道。   “不全是,我也费了些功夫培植。” 巧娥夫君笑道。   “那你们家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用辛苦到山上去了,自家门口就能取。我家夫君一直懂些医术,只是他每次用药都上山去,我们也不懂得种植。” 金桃道。   “这还不容易,我种些个草药只是为了预防疾病,这样吧,我教你怎么种,你回去告诉你夫君。” 巧娥夫君慷慨道,却不想巧娥很是不情愿瞥了他一眼。   “真的吗?” 金桃眼神一亮,转身望向巧娥,只见巧娥无奈地摇着头走进屋去。   “无妨无妨,这是好事!你回到村里种上一方小地儿,近邻的村民也能用上不是。” 巧娥夫君倒是很憨良。   “对对对!您说得有理!”   于是,金桃忘却自身的伤痛,忘却家里有个人因为她的失踪也寝食难安。   .....   巧娥夫君讲述的时候,金桃一字不漏地记在脑子里。临近午后,她才觉然起身,喝了巧娥夫妇专门熬的药汤,在俩人好心的相送下翻过那座小山坡,回到了青墨村。   “两位恩人今晚一定要留下,金桃须好好感谢你们。”   “妹子客气了,不过我与巧娥一直在这儿山边上生活,倒是没进过附近的村子瞧瞧,可要打扰妹子了。”   “别这么说!两位救了金桃,感谢是应该的。”   三人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聊,而路上却是一个行走的村民也没有,安安静静的,很是奇怪。   快到家门口时,冬儿端着饭碗走了出来,看见受伤归来的金桃,手中的碗忽然掉落在地。   “你...你没死...” 冬儿的神情十分复杂。   “什么?” 金桃莫名了,自个儿怎么会死了?不过自己如果死了,这冬儿才高兴吧。   ....   “金桃!是金桃!” 常玉杵着拐杖出门,看见她归来,欣喜不已,大声往里屋喊道。   不一会儿,一窝蜂的人儿从她家里连连忙忙走了出来 。   人群中却没有宋良。   “怎么了?村长,云奶奶,李大娘李大叔。” 金桃蹙眉,犹豫了稍许终于恍悟过来。   “金桃啊!你没事啊!太好了!吓死奶奶了!大家都以为你在昨夜在山上被野狗吃了呢!” 云奶奶握住她的手,连连阿尼陀佛。   “孩子,你的手怎么了?” 村长问道。   “我没事,宋良呢?”   “在屋里呢,昨夜大家都上山找你去了,可找不着,宋良那孩子找了你一夜,中午才回的家。” 李大娘道。   金桃向大家道了谢,致了歉赶紧往屋里去。   ....   只见,榻上。宋良手里握着她的发簪,憔悴不堪,发丝凌乱。   “宋良...我回来了...” 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而宋良却一直低着头。   ....   “我回来了,我没事...” 她轻轻捧起他的脸,只见宋良两眼血红遍布,眼眶赤红,落魄得不像样子。   ....   “宋良...” 金桃心头一抽,将他抱进怀里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赌气跑去山上的。”   宋良终于回过神来,反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勒的她无法呼吸。   “宋良,宋良,我的手好疼。”   听到她喊疼,宋良这才松了手,低头开始检查她的全身。   “我没事了,只是身上有擦伤而已。”   宋良没有说话,径自起身捣碎草药。金桃则十分别扭地走到门边,对众人道,:“真是对不起,金桃给大家添麻烦了。”   在场的众人方才已经听到巧娥夫妇的解释,也明白了。心里头开始对冬儿有些莫名的疑惑,这金桃还没死呢,这冬儿怎么就到处跟人说自家少奶奶已经在山上被野狗吃了?害的村里人一大早就来宋良家,给他安慰,开导他要看开,却不想是给宋良施加绝望呀。   “既然金桃回来,大家都散了啊散了。”村长开始鼓动村民回家,“金桃,在家好好休息。”   “是,那两位恩人先留下吧?” 金桃问道。   “还是不了,刚才忽然想起来衣服还没收呢,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妹子家。” 巧娥夫妇笑道,也离了去。   .......   众人都离开了,独留下冬儿在屋内收拾着。   金桃也不说话,这如今她是知道了,自己的冲动和暴躁的脾气只会让仇者快,而亲着伤痛啊。   “宋良,你歇着吧,昨夜一宿没睡。” 金桃挽住他的手。   “少爷,我来吧,您去休息。” 冬儿道。   ...   宋良依旧没有开口,终于捣碎了草药。他转过身,声音很是沙哑,:“冬儿,回你自己的屋去。”   “少爷?” 冬儿愕然。   “晚饭我们自己做,今后各自生活,你不要再踏进这间屋子。如果觉得不习惯,我让人送你回外婆身边。”   冬儿苦着一张脸落下泪来,可怜兮兮道,:“少爷,那你要保重身子,冬儿先回屋了。”   ....   冬儿离开之后,宋良快速将大门栓紧。   “宋良,我给你做饭去。”金桃心疼地看着他,一边拧着白巾。   宋良神情冰冷,他取过那碗捣碎的草药,走到床边。金桃本想给他擦擦脸,却不想白巾被他抢走甩掉。   “宋良?你怎么了?”何时见过宋良如此冰冷的神情,金桃莫名有些心惊。   宋良盯着她受伤的右手良久后,起身将她抱上榻。   “我没事了,你别担...”   话未说话,宋良便动手脱去她的衣裳,动作快速又有点粗暴。   “你干嘛?!” 金桃明白过来顿觉气愤,自己这伤得这么严重,他居然还想着床第之事。   宋良没有开口,自顾脱去她所有的衣裳扔在地面,连肚兜也给脱了去。   金桃抿着嘴,颤着身子一言不发。   但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手划着药末,一手检查着她的身子。全身上下,从脸到脚,看得见的地方没有一处落下。   身上的擦伤上好药之后,他又重新帮她拆了右手的竹片,上药包扎。   ...   “一开始很疼,现在我不怎么疼了。” 金桃说道。   而他只是找了一身干净衣裳将她裹严实,神情依旧冰冷,话仍未说一句。   ...   “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我去做...” 她正要起身,宋良已经先她一步打开门,取米做饭去了。   从她回来,到晚上就寝。宋良都不肯开口跟她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冷却的宋良   “你,怎么不上来睡?”   夜里该睡眠的时候,金桃却见宋良在打地铺。   “睡地上太冷了,你上来睡吧?”   金桃十分心疼,宋良却是置若罔闻,蒙上被子侧身睡去。   .....   金桃撇了撇嘴,低声道,:“救我的那对恩人夫妇还教了我种植草药的方法呢,这样你以后不用去四处打听了,我知道怎么下籽,怎么护苗。”   她自言自语地交代着,他却依旧未作任何动静。金桃叹了一下 ,想来宋良还在责怪自己那一时的无理取闹,她想着要不就算了,毕竟宋良比自己年幼,像个孩子似得闹闹别扭,自己还能拿他干嘛呀。思忖着,她在游神之中就着受伤的右手侧躺下去...   “呀,手好疼。”   “怎么了?!”   沉静中宋良忽然出声,金桃吓了一跳,他不是睡着了么?   宋良掀开被褥起身,二话不说掀起她的被褥检查她的右手,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担忧,“怎么疼了?”   金桃见势如此,鼻头莫名一酸,眼眶微微一红。这叫宋良一瞧,更笃定她疼地快哭的事情。   “脱臼的地方不是早就接上了么?怎么会疼呢?娘子,哪里疼快告诉我。”   金桃吸吸鼻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顿叫宋良更为心惊了。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你不生气了,你肯跟我说话了。” 金桃呜呜咽咽着。   “娘子,别哭了。” 宋良终于露出一脸无奈,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书呆子,我不就吼了冬儿两句嘛,你至于嘛你,一整天不跟我说一句话,还给我摆一张臭脸。” 她撒娇似得用左手捶打着他的胸口。   “你以为我就为了这个而跟你生气?” 宋良掰正她的身子,看着她的双眼。   “不然呢?”   “漆黑山中,我恳求你跟我回去,你却忽然消失在山里,你可知宋良的心如同在热锅里滚了一回?你被山边夫妇救去之后,想的不是立刻归家而是种植草药,你可知宋良的心又如同被寒冰水淋个遍布?” 他忍着怒意连连问道。   “我...我是想着他们若教给我,你也不用每天辛苦去恳求那些药农了。” 金桃低声道。   “我宋良有手有脚,不痴傻不呆滞,总有办法养活你。无须你整天替我思虑前途大事,还有!冬儿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妹妹,你若不喜欢她,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外婆身边。宋良说过此生只你一人就不会食言,娘子今后可否不要胡思乱想,自作主张?”   “人家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那么凶嘛。” 金桃抹了抹眼泪,咬着唇瓣。   “知道...就好...”宋良再次将她拉进怀里,“你可知,我以为失去你的时候...恍如人生已到尽头。”   “对不起,宋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抽搭着。   “娘子莫哭。” 宋良露出欣慰笑容,昨日的阴霾俨然散去。   ...   “你上来睡吧,地上那么冷。”   “娘子手伤未好,我怕睡不安稳碰到你。”   “我睡外头好了,这样手也方便活动,不会被你碰到也不会碰到床壁。且...且有你在我才暖和点...”她红了脸低下头去。   “如此,好吧。” 宋良忍着笑意开始收拾被褥。   ∞∞'∞'∞'∞∞∞' ∞∞'∞'∞'∞∞∞'  ∞∞'∞'∞'∞∞∞'∞∞'∞'∞'∞∞∞'   接下来养伤的这几日,宋良都会比她早起,照顾她,做好饭再出门。而冬儿很是规矩的,很少踏进自家的门。   终于她的右手拆了竹片,完全能活动之后,一身干劲儿也就来了。   为了感谢村里人,金桃每家每户都亲自去拜谢。而她的恩人巧娥夫妇离的较远,她得等宋良回来再定夺。   一天晚上,吃完饭后。金桃开始跟宋良讲述自己知道的种植草药的过程,宋良连连点头。说干就干,第二日便找来常玉商量。   商量之后择了个吉日,在村长家的一亩肥田上,开始尝试种植。   ....   常玉的心底确实很好,就是总是自卑。但共同栽种草药的时候,他倒是时常往宋良家里跑,而这冬儿因为不再踏入宋良家,只能每天隔着围栏望着。   于是常玉本着安慰,本着心疼,本着照顾只身女子的美意,时常在冬儿屋里,与她聊天喝茶。   渐渐地,这冬儿开始明白过来,自己不该心存歧视。常玉若非腿疾,定是比宋良还要优秀的一个男子,她应该以才常人眼光对待才是。而宋良那边,自己原想着只要解决金桃那边,他就会接纳自己,却不想最难攻破不是金桃,而是宋良自己。   “冬儿,我知道你许是对宋良有感情,但宋良已经娶了妻。男人三妻四妾不为过,但那并非真心。若乃真心,一人足矣。” 常玉慢慢开导着她。   “一人足矣...” 冬儿自言自语。   “是,鸳鸯本就成双游。一双夫妻一生幸福,若他人介入,又何来一双之说?”   “冬儿明白了。” 冬儿执起茶壶替他倒满。   “多谢。” 常玉笑道。   冬儿抬头看了他一眼,顿觉尴尬。   ....   宋良不再早出晚归,而是和自家娘子一直守着这亩草药地。只不过这大冬天的下了种子是不是不对啊...   “我说,咱们冬天栽种不大对呀。” 金桃郁闷道。   “我也觉着不大对,罢了罢了,只是先试验,就种种看吧。” 宋良笑着捏捏她的手。   “快过年了,娘子,岳父岳母就快出狱了。”   “真的?” 金桃大喜。   “真的,外婆来信说过了。”   金桃鼻头一酸,紧紧抱住宋良,“谢谢你宋良,我还以为嫁给你我这辈子就完了呢。想不到到头来是你给了我一切,救了我爹娘。”   “娘子乖,别总哭鼻子。宋良并没有做什么,就算有也是作为女婿该做的。”   宋良亲亲她的手,抱地愈发紧了。   看着自己试验的这亩药田,金桃以为小日子应该一直这样了...但前路风雨难测,孰知未来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种药   除夕将至,药田里未见任何动静。 宋良蹙着眉已是不抱任何希望,金桃却是信心满满,她相信只要一开春说不定就能见到小苗头了。   夫妻二人小日子过得依旧平淡,冬儿跟常玉的来往更加密切,暗这情形看许是不出多久就能促成姻缘了。金桃对此暗暗自喜,同时也为曾经的冲动任性懊悔不已。   “夫君,村长说今年村里收成好,送来了好些东西,有玉米地瓜...” 金桃拨弄着村长送来的五谷杂粮,俨然十分欢喜。   “娘子方才...唤我什么?” 宋良蹲在院子里挑拣草药,抬头愕然地看着她。   “村长送来的礼物呀!” 金桃道。   “不是,我是说方才娘子唤我夫君?”   金桃闻言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自己以前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叫他书呆子,后来想想觉着不大好就改了,但是如今叫起来甚是觉得怪怪的呢。   “你是我夫君,这么唤...不对吗?” 她尴尬问道。   “对...对!” 宋良傻笑着。   俩人各自忙活着,却在一时的寂静之中互相红了脸。   ......   除夕已到,据京上外婆传来的消息,金桃爹娘和她三个哥哥已经释放。但路途遥远,故而到过年这两日,一家人未能赶上。   但除夕夜,宋良夫妇俩并没有独自过着。而是到了村长家中,和常玉冬儿,村长老两口一块热热闹闹过了年。   看着村长另两个孙子抱着重孙儿,白嫩嫩的小娃娃十分可爱,甚是叫宋良羡慕不已。他决定了,今年要先跟娘子好好计划下生个娃娃。   此时,热闹之中。村长的大儿子,一个约莫四五十岁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   “儿子,这大过年的你叹什么气啊?” 云奶奶道。   “我听镇上人说开春就要打战了,据说那至北边境的契族王子不远千里前来向公主提亲,却不想当场被拒,于是这契族人便扬言要攻到上京。”   “什么?你哪儿听来的消息?” 在场的人惊了。   “镇上人说的,现在都传开了。开春要是一打战,估计新一年的税要增了。” 村长儿子道。   “增不增其次,打战苦的是咱老百姓。” 村长道。   宋良在一旁听着倒是没什么感触,金桃也似乎听着没什么,只因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经历过什么战乱,故事里威武英雄连打胜战此类的传说她倒是知道不少。   只不过如果开战,到时候兵荒马乱会不会影响到爹娘他们回家呀?   “夫君...” 她小声唤宋良。   “在呢,娘子。”   “爹娘从京上回来要多长时间啊?不会跟那开战的时间对上吧?”   “这传闻难辨真假,会不会打战还不一定呢。娘子放心,岳父岳母会平安归来的。” 宋良拍拍她的手。   “恩,最好不过了呢。”   ...   月亮高挂时,大家各自散了去。   宋良喝了不少酒,走路已经有些不稳。金桃一路扶着他回家,走到家门口忽然发现这常玉居然跟冬儿一块,这未成亲俩人就先在一起...金桃怎么想都觉着怪怪的。   “娘子,我难受...” 宋良酒气冲天,脸颊通红。   “叫你喝这么多酒,哪里难受啊?我给你揉揉。” 金桃将他扶到榻上。   “头晕晕的...”   “你等等,我去给你倒茶。” 金桃取出平时很少用的茶叶给他沏了杯。   ...   “娘子...娘子...”宋良急切地唤着她。   “在呢在呢,茶喝完了,好点了吗?” 金桃问。   “好...娘子,娘子。”   “哎呀,在这在这。” 金桃脱去他的靴子和外衣。   “娘子,娘子。”宋良依旧喃喃唤着,她取过高枕俯身托起他的后颈垫进去。宋良的气息近在鼻端,金桃脸色一热,竟不敢直眼看他。   “乖乖睡觉噢。” 她拧了毛巾,帮他擦着脸和手脚。   “娘子,娘子。”   “你傻呀你,我在这儿!别唤啦。” 金桃暗笑摇头,他此刻红红的脸,湿湿的唇,喃喃自语的模样莫名让她觉得甚是可爱。   “娘子,宋良爱你,娘子,娘子爱我吗?” 他睁开醉眼,嘟着嘴问道。   “哈哈...” 金桃笑出了声,“这是什么问题呀?”   “娘子,娘子...” 他砸吧着嘴有些不依不饶。   “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爱你爱谁呀?” 金桃俯身看着他,俩人相距甚近。   “娘子嫁我并非自愿,娘子曾经喜欢的是戚将军。戚将军有财有势,威武不凡。而宋良无财无势,碌碌无为。娘子...” 宋良终于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笨蛋...” 金桃鼻头一酸。   其实那日在河边见到哭泣的金桃时,宋良的心已经有些不同了。当他救了落水的金桃时,他就无法忘记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但宋良有自知之明,金家大小姐他是怎么也配不上的。   但人生就是如此戏剧,他以为此生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下一刻就如愿了。他娶到了金桃,他知足了。他倾尽所有让她幸福,但他不想不希望她的心里还有别人,哪怕一小会儿功夫她去想别的男人,他也会受不了。   “娘子。”   “不会的,我金桃今世是你的妻不会改变的,自从嫁给你之后我每天想的事情,不是关于爹娘,就是关于你的。你,宋良,是我的夫君,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的。当然,你也只许想我一个。” 金桃侧耳躺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咚咚直响的心跳声。   “一定,一定的!” 宋良闻言很是开心,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   “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因为梦见了一颗桃就断定这胎是个女儿,后来我出世了我爹就以此给我取名金桃。好多人都笑话我的名字,说听着不够高雅。” 金桃说着以前的事情,此刻恨不得曾经浪费掉的时间都回来,都用来认识宋良。   “娘子这颗桃如今是我的了....” 宋良抱着忽然直起了身子。   “讨厌。” 她羞涩一笑。   “娘子,咱们也生个孩子吧。” 他埋首嗅着她胸前俩桃子,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你喝多了要休息。”   “已经解酒了。” 宋良开始动手褪去她的衣裳。   “夜深了,明晚嘛。” 她别扭地推阻着。   “娘子我要嘛。” 宋良干脆破天荒了撒起了娇,将她压倒在身下开始奋战。   “一...一次好不好?你每天晚上都折腾那么多次,人家受不住。” 她开始嗯嗯啊啊。   “好的娘子,为夫尽量。”   于是,宋良的奋战,尽量到了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双喜   还剩一个多月春天就要来了吧?但药田里还是静悄悄,药种子们没半点儿动静。   金桃帮忙在药田里捡捡枯叶浇浇肥,宋良则背着竹篓从小山坡上下来。日头正高但在冬天里却是十分暖和,夫妻俩远远相视一笑。   “娘子别累着了。” 宋良卸下背篓走到田里拉了她一把。   “我不累,中午了,咱们回家吃饭吧。” 金桃甜甜一笑,夫妻二人拾起工具回了家。   回到家中的俩人问得了一个好消息:冬儿跟常玉要成亲了。   听云奶奶话里暗藏的意思这冬儿敢情是怀了孕,金桃很是惊愕。不过惊愕之中还是替她高兴的,怎么说常玉也是好男人,于是她开始翻箱倒柜寻思着要给冬儿备什么嫁妆。   “娘子,你要给冬儿备嫁妆?” 宋良边挑拣着草药边问道。   “对啊,怎么说冬儿也算是咱们家的人给她置办的嫁妆必须要的。对了,冬儿嫁人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外婆?” 金桃顿悟,这外婆留下冬儿本是想让她伺候宋良的,若知道冬儿如今跟了别人...   “此事咱们暂且不提,待以后再说。哎,我原以为冬儿是个眼光高的姑娘,却不想她最后居然真的接受了常玉。” 宋良笑道。   “常玉除却腿疾之外没甚不好的,人又聪明又英俊,他爷爷怎么说也是村长,指不定将来他也是村长呢。” 金桃打趣道。   “这倒也是,以前是我自己目光太短浅了。” 宋良道。   “就是,我看常玉就没什么不好。若我未嫁啊,说不定也喜欢上他。” 金桃一边整理着木箱里的衣物,一边聊着天。   “你说什么?” 宋良却是眉毛一挑,语气突变。   “没...没什么啦,人家就是说说玩笑。” 她吐了吐舌头。   宋良从她身后抱住她,低声道,:“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妻就跑不了了。”   金桃很是别扭地低下头,随手拿起一枚玉簪,岔开话题,:“这簪子是上品,要不给冬儿做嫁妆吧,本是一对兰花簪,我曾经给了招娣一枚,这枚就给冬儿好了。”   “那娘子呢?娘子嫁给我之后都没怎么装扮自己了,这些首饰也只是放着。” 宋良疼惜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戴着不方便干活儿嘛,而且在村里戴这么精贵的首饰难免招人说道。”   “好...随娘子。” 宋良抱着她沉静了半响,静到屋外近邻们的说话声都清晰入耳。   宋良的呼吸在耳后,金桃的心砰砰直跳。这都做了多久的夫妻了,有时候面对自家夫君,她还是莫名会紧张会尴尬,这都是刚成亲那会儿不曾出现过的感觉。不过也是,刚成亲那会儿,她可讨厌宋良了,哪来的紧张和羞涩啊...   “常玉跟冬儿择好日子了么?” 金桃低声问道。   “好了,后天。” 宋良道。   “这么快?”   “冬儿都怀上了孩子,未保她名声,自是越快越好。”   ...   于是两天后,青墨村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桩喜事。   金桃在屋内,和邻居大娘一块给冬儿梳妆打扮。冬儿模样也是不错的,几分脂粉上去整个人明亮了不少。   “少奶奶。” 羞怯的冬儿忽然露出忧伤的神情。   “冬儿,别唤我少奶奶了。你还是改口唤我嫂子吧,若是你不愿唤宋良大哥,那就唤一声金桃姐姐,也一样的。” 金桃笑道。   “嫂嫂。” 冬儿微微一笑,金桃愣了愣也随即一笑。   “冬儿今后一定是个好妻子,跟着常玉未来的路许是有些辛苦的,不过有我和宋良在,能帮你的一定帮。”   “嫂嫂,冬儿不怕吃苦的。嫁给常玉是冬儿自愿的,冬儿只是忽然想起曾经对嫂嫂那些不敬的行为,觉得很是懊悔。”   “傻冬儿,都过去了,今晚你可要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金桃笑道。   “恩!谢谢嫂嫂。”   村长家来了喜轿,金桃忙活了半天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她扶着冬儿走出门,院外两个吹唢呐的滴滴响更添喜庆,所有人都很高兴。   送走了冬儿,大家都跟着喜轿而去,院内就只剩金桃跟宋良。一阵凉风吹来,顿觉冷清不少。想来爹娘曾经将她嫁出去的时候,心里头的感受定也是极不好的吧。金桃因此悄悄红了眼眶,想着爹娘很快就会回来,她又忍住流泪的念头。   “娘子,今天你忙一天了,来!咱们去吃饭。” 宋良拉着她的手进了屋。   “我想喝水,中午没进一滴汤水我却半点都不觉得饿。” 金桃道。   “娘子,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宋良故作神秘地从燃着余火的大锅里取出一个大大的油纸包。   “鸡腿!” 金桃眼神一亮,她都好几天没吃到鸡腿了。   “是烧鸡!” 宋良拉过她的手坐下,拆开油纸包,烧鸡的香味扑面而来。   “烧鸡啊,许久没吃过了。”   宋良洗干净手垫着油纸给她撕下一只鸡腿,金桃捧着鸡腿咬了一口。只是鸡肉入口她却完全没有以前那馋涎的感觉,甚至于觉得有些油腻。   “娘子,不好吃吗?” 宋良见她表情平静,问道。   “好吃呀,你也吃!快!” 金桃扬起笑容,又咬了一口。   “好。”宋良撕下一小口肉吃着,他可舍不得吃,本就打算整只鸡都留给娘子。   “额...” 鸡腿吃了不到三分之一,金桃的脸色愈发难看。   “娘子!怎么了?”   “不知道,这烧鸡好是油腻,我吃不下了。” 她放下鸡腿,顺了顺肚子。   “娘子,多点油水才养身子。”说着宋良又撕下一块鸡胸肉递到她嘴边 。   金桃顿了顿,闻着烧鸡的味道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但自家夫君特意给她买的怎能不吃呢,于是她张口含了进去。却不想这次一口全吐了出来,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一阵难受。   “娘子!”宋良大惊失色,“怎么吐了,可是吃错东西了?”   “这烧鸡好油腻,人家闻着难受,想吐。”   “娘子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吃烧鸡的吗?” 宋良顺顺她的背,给她取来白巾擦嘴。忙活中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亮!   “今日这烧鸡好生油腻。”   “娘子!把手给我!” 宋良带着莫名的兴奋忽然执起她的手。   “怎,怎么了?”   宋良没有答话,神情异样地兴奋,眼里透着明晃晃的笑意。   良久之后,宋良抑制住难以言喻的兴奋。连忙将金桃抱坐在大腿上,揉揉她的手捏捏的她肩。   金桃看的一阵莫名,没好气道:“干嘛你?这大白天的开着门呢。”   “喜...喜脉...娘子,娘子怀孕了。” 宋良惊喜的有些结巴。   “我...怀孕了?” 金桃愣了愣。   “哈哈哈,娘子怀孕了,娘子怀孕了。”宋良高兴的不得了。   “小声点!你个书呆子。” 她戳戳他的脑袋。   “嘻嘻,娘子我们有孩子了。” 宋良低了声响,孩子气地在她胸前撒娇。   金桃有些意外,有些欣喜,但更多是茫然。她怀孕了,她和宋良要有孩子了。做母亲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样...   “娘子今后不要出门在家里好好呆着,药田的事儿有常玉在呢,我要多赚些铜钱给娘子买补品。对对对!买补品!” 说干就干的宋良将她抱到榻上,卷起衣袖背上挑好草药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 金桃连忙下榻拉住他的手。   “我去镇上先把这些草药卖了,今后祠堂里要是有代写的书信药方你就接到家里晚上我回来写。”   看着他一身干劲儿,金桃好笑说道,:“夫君,天色已晚就,你这去了药铺也关门了。”   “哦!对啊!”宋良抬头看了看浓墨夜色,有些傻气地挠了挠头。   “笨蛋呀...看把你乐的都成什么样了,快进来,关门睡觉啦。”   他放下竹篓进屋,沉浸在幸福抱着金桃傻笑着。   另一边,常玉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这个远离大城的小乡村里在薄云之下不过一块小地儿,而距离这块小地儿的北方却在这一夜被刀光剑影照亮,战争提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芽与战争   春已到,金桃摸着还未显形的肚子站在药田边上晒着太阳。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心底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但看着药田里的泥土一片她又觉得十分失望。   常玉跟宋良已经放弃了培植草药的事情,这亩药田等同作废了,等过些日子村长就要命人重新耕了这片地来种菜。金桃很是无奈,果然幻想跟实际差距甚远。   常玉虽一条腿不灵活,但娶了媳妇的他已经换了心态,于是背起家里头冬藏的白菜跟宋良一块上镇上去卖。于是家里那头小驴子终于有了用处,驮着常玉到镇上去。如此一来宋良也算有了伴儿,金桃也不用见天色一黑就担心他回来的路上安不安全了。   成亲之后的冬儿跟她的关系也好了很多,如今俩人真的像是亲人了。常玉跟宋良去镇上做小生意的时候,她跟冬儿就各自在家干活儿收拾屋子照顾老人,闲来无事金桃也会经常去冬儿那里聊聊天。但有空闲最多的时间她还是守在药田旁边,照顾着那亩不知是死是活的药种子。   .....   春已到,细雨带着微微寒意。   宋良跟常玉已经出门,金桃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桌面上是快绣好的鲤鱼,她打算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一件小兜肚。   中午吃过饭她便出门往药田里去,外头下着小雨,她撑着精贵漂亮的油纸扇走在泥泞的村路上,若非下雨她可舍不得拿出这伞呢。   如今嫁了人金桃慢慢地再改变,对每一件东西她都显得格外珍惜了。许是嫁给了贫穷的宋良的原因,但她并未因此也抱怨,只是每天都想着怎么能够发家致富。   一路走到药田,她沉浸在自己构思的致富之路的幻想之中。   到了药田边上,金桃寻了处高点不浸水的地儿站着,她抬眼望向药田,这一望竟叫金桃目瞪口呆。   整亩地里都冒出了嫩绿的小苗子,满满的一片野三七苗子,从来只是野生野长没人中活过儿的!金桃惊喜地难以言喻。   “嫂嫂!这下着雨呢,你怎么出来了?” 冬儿扶着云奶奶也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她站在药田边上,于是关心问道。   “冬儿!云奶奶快来看啊!发芽了发芽了!”   “发芽了?” 云奶奶跟冬儿也惊讶地走到药田边上,果真这田里的三七苗子都发了芽。   “太好了!太好了!宋良知道一定乐坏了!” 金桃高兴地合不拢嘴。   “真是太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嫂嫂。” 冬儿道。   “是啊,要是这次能够全片都种活儿,咱们晒干一点自己卖,比售给药铺要好赚的多!”   俩少一老,三个女人站在药田边上激动地讨论着,笑声不绝于耳。   金桃想着等宋良回来就告诉他,若今后能够自己种植,宋良就再也不用那么辛苦每天都上山冒着危险采摘野生草药了。 而冬儿也想着若能靠着卖药挣钱,常玉也不用杵着拐杖大老远地到处辛苦了。   这头两个女人为自家夫君打算,却不是镇上早已出了大事,街道上鸡飞狗跳,百姓仓皇乱窜,早已乱成一片....    '…·…·…·…·…·…·…·'…·…·…·…·…·…·…·'…·…·…·…·…·…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村长气不带喘地从村口跑来,面色惨白惊慌不已。   “怎么了?爷爷发生什么事儿了?”冬儿赶紧扶住累地快背过气儿去的村长,顺着他的背。   只见村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边挥舞着手指向远处田里干活儿的男女老少。   “快!快! 男子都到山坡上去躲起来!抓壮丁了...抓壮丁了呀!” 村长急切地拍着腿,吼道。   “什么?抓壮丁?” 金桃跟冬儿都愣了,但金桃随即明白过来,心头一阵瑟缩,她的宋良。   “村长!我家宋良呢?” 金桃抓住村长的手急忙问道。   “宋良...常玉...” 村长累地上气不接下气,“都被抓了!男子都到山上去躲着!快!老婆子,金桃冬儿...快跟我去镇上...”   金桃的脑子里轰然一片,宋良被抓了。   “爷爷!常玉怎么也会被抓呢,他有腿疾呀不能打战!” 冬儿吓得哭出声。   “凡是有点成人模样的男子都被抓了呀,我曲了老腿儿恳求那些官爷,他们见宋良跟常玉子在卖草药指定俩人会医术,说要不需要常玉打战,帮忙救治伤兵所以都被抓走了!” 村长苦了一张老脸就差流下老泪,他那个苦命的孙儿。   “宋良...” 金桃讷讷后退,愣了一会儿撒腿就往镇上方向跑去,后头的冬儿跟村长老两口没多耽搁也跟了上去。   ......   宋良,你不能被抓走。我身边只有你而已,我不能失去你。   ......   金桃边忍住泪意边跑着,全然忘了自己是个怀着身孕的人。   路上几人赶不及所幸半路雇了一俩驴车,一路上,金桃的心紧紧揪成一团。   ......   终于到了小镇。   七零八落的招牌、担子、东倒西歪的菜筐、摊子。一阵风吹过,更显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凄凉无比。   “宋良!” 金桃对着空荡的大街叫喊。   “爷爷,人都去哪儿了?” 冬儿问道。   “难道...被带走了?” 村长吓得软了双腿。   俩老俩妇,站在空荡的大街上不知所措。此时,身后传来村长儿子的呼唤。   “爹!你们怎么在这儿?”   “儿啊!你还不快躲起来!” 云奶奶惊恐道。   “娘!没事儿!我不怕去打战,我要换我儿子出来!” 常玉的父亲正色道。   ...   终于在一行人寻找了半天都没果之后,一个打开店门探看情况的老掌柜告诉了他们,官兵已经往北边去了。   金桃哭着一路朝北跑去。   果不其然,快出小镇门的那方路上,一对官兵人马阵势颇大。   “宋良!宋良!” 金桃边跑着边喊着他的名字。   与他们一样,很多百姓见到官兵抓人都躲了起来,但回到家中见自家儿子或者弟弟被抓,被赶来相求。   众人很快找到了常玉,常玉父亲跪在地上恳求官兵放了儿子,他愿意替儿子去打战。官兵见常玉父亲是个壮汉,加上常玉腿疾抓的时候也是将就,于是开始有些犹豫。   “宋良呢?宋良呢?”   金桃在人群中迷茫地乱转,周围都是哭声喊声叫骂声,却不见宋良的身影。   ...   “娘子!娘子!”   ...   “金桃!娘子!我在这儿!”   ...   宋良的声音忽远忽近,金桃顿悟赶紧转身。只见最前头的队伍里,宋良跟其他男子一起被官兵看押着。   “夫君...” 她提起裙摆踉跄跑去。   终于见到宋良的她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哭喊着:“你不能被抓走,我不要你去打战!”   “娘子莫哭,乖!” 宋良红了眼眶远远看她。   “官老爷!求您放了我夫君吧。” 金桃跪在地上恳求着看押的官兵,官兵们心里很是同情,谁不是离开家人去打战的,但他们此刻的表情只能与他们的铠甲一样冰冷。   “娘子!” 宋良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娘子放心,我会医术不用上阵杀敌。娘子在家要好好的,我赚的铜钱都给娘子放在箱子底。”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离开!” 她拼命地摇着头,泪涕交加。   “娘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娘子莫哭了,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若有办法宋良会给娘子写信的。”   “宋良...” 金桃停止了哭喊,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宋良似乎已经妥协了被抓的命运,金桃却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救出他的机会。   “我跟你一起去。” 她赫然起身对官兵道,“我也去打战,我会烧火做饭,可以给你们洗衣服做饭!”   为首的官兵蹙了蹙眉,似乎在犹豫。   “娘子不可!” 宋良急忙起身,见那官兵犹豫不决,连忙开口道,“哪有妇人家随兵营的道理!且我家娘子怀有身子!”   “那不行!”官兵挥了挥手决然道,原来是个孕妇,“有什么道别的话快说,要出发了。”   “不要!宋良你回来!药田里的苗儿都长出来了,咱们种成功了,你都还没看到!”   “发芽了,这是好事娘子,一定能种出好药的。” 宋良苦笑道。   村长老两口,被换出来的常玉,还有冬儿皆找到哭得不成模样的金桃。   宋良见到村长等人立即跪下,郑重道,:“宋良拜托各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求各位帮忙照顾我家娘子!金桃怀有身子,冬儿妹妹,云奶奶,拜托你们了!待宋良归来一定报答大家!”   “宋良!”金桃哭着就要上前去,却被冬儿跟云奶奶拦住。   “孩子,宋良不用上阵杀敌的,咱们无权无势没办法让官兵放人的。宋良,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金桃就跟你在的时候一样好好的,孩子也会顺利的!”   宋良忍着泪意,赤红了双眼。他多想抱抱自己的娘子啊...   金桃已经抽泣地说不出话,她是无权无势,娘家也已经落败。金桃抽泣之中忽然想起,还有外婆!   “宋良...你要好好知道吗?我去找外婆,让她救你出来!”   “娘子...” 宋良蹙眉,少顷苦笑着点头。   “夫君,我跟孩子都等你回来。” 跟普通人家一样,她跟宋良道别。   “好!等我回来!” 宋良重重点头。   ....   队伍开始前行,宋良如同剜肉一般舍下了自己的娘子。他一定要活着回来,家里还有娘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卖草药   春雷响了好几次,天空飘着细雨,青墨村笼罩在一片阴霾里。村中有一座围着篱笆院的茅草屋,屋内有一个神情呆滞的女人。   冬儿跟常玉帮她收拾好屋子,给她送来做好的饭菜,趁着天还没黑就回家去了。   她独自坐在屋内眼神空洞地发着呆,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能做些什么。没有了宋良,生活仿佛在一夜之间颠覆,而她却无能力改变。 就这样麻木地接受着常玉和冬儿的帮助,吃着他们送来的饭菜,不知不觉她已经过了两天。   “闺女...”   屋外传来脚步声,金桃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似乎听到她那喜文老爹的声音。   “孩子,爹娘回来了。”   这一次她终于将自己游神了两天的思绪拉了回来,屋门口站着人,她抬起手挡着那刺眼眩晕的日光。   视线里的光亮开始柔和,金大贵跟金夫人身着劣质粗衣,面色哀愁地看着她。   “爹,娘...” 她颇有些僵硬地起身。   “我们都知道了,我苦命的女儿。” 金夫人拉起她的手红了眼眶。   “都是爹的错啊,都是爹的错。若非当初骗你嫁给宋良,如今也不会害了你。” 金大贵十分愧疚。   “爹怎能这么说呢?若非宋良,单凭女儿之力根本无法让爹娘与三个哥哥平安归来,我嫁给宋良无悔。” 金桃道。   “哎!”   “兄长们呢?” 金桃问道。   “先去接你嫂嫂们了,如今金家败落,咱们无处安身了。” 金夫人抽泣。   “爹娘先暂住在隔壁的屋子里,早前我跟那屋主人冬儿说过了。” 金桃话语极淡。   三个兄长如今能保自家温饱已非易事,至于爹娘她作为女儿必须照顾着的。   ....   爹娘入住之后,家中琐事倒是不用她亲自动手。不过家里所剩的除了那锭银子就是宋良平日里积攒的铜钱了,肚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爹娘年事已高自当不能劳力操心养家。她得想办法养活一家子...   宋良临走时跪在地上恳求村里的人照顾自己,他该有多担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过不下去。金桃深吸一口气,收起这几日的痛苦情绪,她怎能让宋良那样担心自己。   她知道宋良一定会回来,所以在他回来的时候她要让宋良看见自己过得很好,还让爹娘跟孩子都过的好。   因此就算怀着孩子她还是每天到药田去帮忙,自家老爹自然也是帮忙浇灌施肥的。村长似乎并不看好种药的将来,村里人不是种菜就是种水果,种草药也不知能不能卖得出去,于是村长几次三番想收回这亩借出去的药田。   金桃为此思考了一夜,最终拿出了那锭银子。   次日她来到祠堂。   “村长爷爷,我真的不想放弃这亩药田,我买下这亩地吧。我这只有一锭银子您先拿着,等我赚了钱剩下的再给您补上行吗?这是我写的欠条,还欠多少您说我填上,如果您同意我按手印成吗?”   金桃一脸决然,铁了心要那亩药田。   村长犹豫不决,云奶奶却开了口,:“不用写欠条,奶奶信你,来!把地契拿出来。”   村长并无多言,其实这宋良往日帮过村里不少忙,如今他家这个情况他也不忍拒绝的。   于是得了地契,金桃就成了这亩药田的拥有者。但她还是签了欠条,只要赚到钱她就一定会还完她所欠的。   …·…·…·…·…·…·…·…·…·…·…·…·…·…·…·…·…·…·…·…   到了春三月,第一次种植的野三七快死了一半,金桃焦急不已只好前往山坡后头的巧娥夫妇求助。有了巧娥夫妇的帮忙,她这亩药田里便不止种植野三七。 将死去的三七除掉,药田被隔成六块,每块地都种植着不同的药材,而家中的小驴子便成了她的代步工具。   白天她跟着爹到药田里帮忙,晚上她随娘在家中缝制小衣裳。抱着思念宋良的心,她足足挨到了夏天。   ......   树上蝉鸣,田里蛙鸣,夏日炎炎。   她挺着肚子带着大斗笠忙活着,她的皮肤晒的有些黑,身子因为怀孕开始变得臃肿。药田里的草药——薄荷,苍耳等几种生长期较短的草药已经可以收成了。   在巧娥夫妇的帮助下她收割了那些成熟的草药,在小驴子身后绑了车轮子和板子,来回满满装载了几大车子。   “闺女,这草药的行业爹不懂啊。” 金大贵苦恼着,这除了卖给药铺还能卖给谁,平日里一般的百姓有个身体不舒服都是自个儿上山采摘,根本不愿费铜钱来买这现成的。   “我知道的爹,我原是打算用那锭银子开间医馆。宋良会医术,若常玉一家子愿意跟咱合作,村里种植的草药咱们可以送到自家的医馆里去,我听说镇上只有一间药铺却没有医馆。”她打理着草药,边道。   “这乡下小地方当然没有医馆了。” 金大贵嗤笑道,“不过闺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若是宋良在就好了,我已经托人送了三次信去公主府了,不知道外婆收到没有,她若知道宋良被抓肯定会救他的。” 她皱着眉头,想着外婆是已经去救宋良了呢,还是没有收到信呢。   “宋良一定会回来的,闺女放心。至于开医馆的事儿,爹觉得此举可行。”   “可是咱们身边已经没有懂医的人。”金桃道。   “可以聘用呀。”金大贵笑道。   “聘用?” 她低头思索,话虽如此,但哪有钱去聘用大夫呢?   ......   夜里,她吃着清凉的西瓜看着堆放成山的草药,一片茫然。   “明日太阳大,爹娘,咱们先把这些草药分类晒干吧。”   “也好,晒干了省地方。”   ....   晒干所有草药耗时多日,但摸着手中这些泛着药草香味的干草,金桃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   叫上巧娥夫妇,冬儿常玉,还有爹娘,大家推着一小驴车干草药来到早已恢复热闹的小镇上。   她是希望今天至少能卖出一半的,但找到了处空摊子,来来往往询问价格斤两的人不少的,买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卖草药(捉虫)   “三七草!过来看看咧!大量野三七!自家晒制便宜卖咧!”   金大贵原先就是做过生意的人,他扯着嗓子叫卖。金桃看着自家老爹颇有些买卖经验倒也放心,于是也跟着吆喝。   只是这一旁跟随而来的常玉冬儿却是倍觉尴尬,冬儿虽曾是公主府的下人,但她从未这等上街头叫卖,愣是觉得这般扯着嗓子吆喝却无人问津的情况让人无法坦然学之。   到了大中午,人烟开始稀少,而这野三七是一斤也没卖出去。   “爹,娘,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 金桃挺着肚子拾缀着车板上快散落的草药。   “闺女,干脆回去吧!你瞧这大半天也没卖出去呀。”金大贵叹了一口气。   “这才过去半天呢。” 金桃从小荷包里取出几枚铜板塞到金大贵手中,“爹,跟娘亲去吃碗面,晚上回去咱再吃点好的。”   金大贵确实饿了,嬉笑道,:“那成,我们先去前头面馆子,待会过来。”   爹娘去吃面,那常玉跟冬儿怎么安顿呢?   金桃看着他们一副不想留下却又十分为难的模样,干脆说道,:“常玉,冬儿,今天很累吧?真是辛苦你们了。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晚上卖有多少钱我再送过去。”   金桃家中只有爹娘一双老人,自己又怀着身子,自然希望有人帮忙。于是早前就跟冬儿定下协议,一同卖草药,赚的钱分二成给他们。   “这可不行,说好了要帮忙的。” 常玉急忙解释。   “无碍无碍,你看这不是没什么生意嘛。”金桃干干笑道。   “那要不等金大叔他们回来我们再回去好了。” 冬儿思忖了半响,开口道。   “恩!也好!”   金桃点点头,常玉也没说些什么。于是三人就这么守着一车野三七,只要有人路过,金桃就会扯开嗓子吆喝那么两句。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猫着老腰的老头儿路过他们摊儿。   “爷爷,来一斤吧,自己种的。” 金桃赶紧起身招呼道。   老头儿走到摊前,斑白花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着灰色暗纹衣袍。金桃细细地打量着老头,老头儿则细细地挑拣着车板上的野三七。   “自己种的?” 挑了半天的老头儿开口问道。   “是自己种的!您要多少我给您称上?”金桃客气回话,第一次卖东西心里头紧张地不行。   “多少钱一斤?” 老头儿折了一片干草叶含进嘴里嚼了起来。   “五文钱一斤,你要买十斤我送您半斤。”金桃道。   老头儿抬头瞅了瞅她,又瞅了瞅了她隆起的肚子。皱纹遍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下垂的眼皮却盖不出他那双精明的眼睛。   老头儿沉默了会儿,忽然伸出两指,:“送我两斤,我买二十斤。”   “那怎么成?咱们亏本啊。”冬儿十分不乐意地开了口。   “成!二十斤送您两斤!”金桃一锤定音,开始动手捆草药,“爷爷,我家里头还有很多,您要是需要大量的一定要来找我们!到时候给您便宜点!”   “恩!” 老头儿抚了抚那一丝不苟的花发。   常玉跟冬儿帮忙捆了二十二斤的野三七,此时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年小跑到老头儿身边,拎过几捆草药扛在肩上。老头儿付了铜钱,猫着老腰返路而归。   “第一个客人就买了二十斤,冬儿!常玉!你们看到没有?”   金桃乐坏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老头儿回去的路上被镇上那间药铺的小二拦下,打听着怎的不上他家去订药材。   ......   她的爹娘吃完面回来,看见女儿那般灿笑如花便知道定是做成了买卖。冬儿常玉干脆也不回家吃饭了,买了几个馒头就着白水填肚子。   金桃揣着兜里沉甸甸的铜板那叫一个高兴,宋良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她想着傍晚再赶上一趟集市兴许还能再卖出个几斤的,却不想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去,一个矮小的男子带着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忽然狠狠地往车板上拍了一掌,愣是叫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几位可是要买...”金大贵莫名问道。   “买啥?就你这车板子野三七够爷配药吗?你们打哪儿来的?”带头的小个子拽气十足。   金桃认出这小个子的模样,早前来镇上找宋良时在药铺里见过这厮。她顿悟,莫不是今儿个抢了他们药铺的生意,所以来砸场子了?金桃心中拿捏不准,但这好不容易做成了买卖她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半路折了。   “几位若想买野三七,多少您说我给您称。您这一拍一喝的,可要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了。”金桃一脸苦笑道。   小个子瞅了瞅她的肚子,又瞅了瞅她的脸,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怎么觉得这女人这么有些面熟呢?   “我不说废话!我们掌柜说了,你们这药摊子我们收了,以后多少药草送我们药铺来,但不准再摆摊。” 小个子边说着边折了车板上的野三七摸着闻着,心里头暗想这野三七倒是晒的不错。   “可以啊,您是想今后包下我们所有的草药吗?”金桃大喜,这不是她以后不用那么辛苦在街上叫卖了。   “对!包下。”小个子道。   “太好了,我这零售是五文钱一斤,既然您是承包,那就三文钱一斤。”   “三文钱?”小个子讥笑,“掌柜的说了,无论什么药材,两斤一文钱。”   “什么?”金大贵老眼一瞪,“你怎地不说免费送你们?”   “那敢情好!” 小个子又讥笑。   “老板,据我所知您这药铺里的野三七可是五文钱一两!”金桃忍着怒意,客气说道。   “药铺是什么地方,你们能比吗?药铺卖药是要看药方的,自然都是按两卖的。”小个子道。   “抱歉老板,那我们就不卖了。” 金桃客气笑道,顺手收了收边上草药。   “不卖?不卖就离此地远点,总之不能在镇集市上卖。”   “我卖草药不犯法,凭什么不让我在这里买,你们不过一个小药铺还无法无天了不成!”金桃再也忍不住,脸色一变,怒吼道。   小个子显然是被她忽然变狠的语气吓到,顿了顿答不上来。   “你要是不走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个子壮着胆子顶回去,虽说初见弱女子发狠他是愣了愣,但这终归是个女子。   “我就是不走!我正经买卖不犯法我在这儿卖草药也不碍着谁。”   “对!凭什么不让我们卖!”金大贵附和道,“要是你们敢乱来我就去报官!”   “报官?” 小个子忽然捧腹一阵大笑。   常玉跟冬儿已然吓得不轻,但还是开了口,:“我爷爷可是村长。”   只见小个子理了理气,语气有了些许劝解,:“咱那药铺就是这清镇官老爷家的大舅子开的,你爷爷是村长也没用!识相点的现在搬离远点,回你们村卖去啊!”   “闺女,如此看来不妥,咱们先回去吧?” 金大贵闻言灭了气势,如今金家落败一家人又刚从牢狱里出来,真是半点官司也不敢惹了。   “爹,咱们没犯法不用走。” 金桃既不甘又恼怒,愣是不肯挪地。   “那就得罪了!” 小个子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那跟随而来的三个壮汉忽然挥起大手在驴屁股上狠狠一拍,小驴儿受惊拉着车板子吃力地乱蹿,车板上的草药凌凌乱乱掉了一满地都是,三个壮汉更是就着满地草药抬脚践踏。   “你们!”金桃气地发慌,却只能看着自己那一车子野三七掉落在地被几个壮汉踩踏着。   常玉上前阻止却因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推倒在地,金桃挺着大肚子扯开嗓门大喊,:“来人啦!来人啦!欺负老弱欺负孕妇啊!”   但没有几个人敢围上来,谁不知那小个子是药铺里的。   “行了行了,别踩了!”小个子忙让几个壮汉停止,这野三七种的不错,踩坏了他倒也可惜。   “你们欺人太甚了!这些草药是我跟宋良辛辛苦苦培植的啊!他如今去打战了,我要养活自己,养活家里。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的活儿全让你们搅和了!” 金桃边抹着眼泪,边怒吼着。要是宋良在的话,她就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了。   几个壮汉闻言赶紧推到一边,心里莫名同情了起来,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也不好说什么。小个子愣了愣,神情有些为难,最后说了句,:“算了算了,总之今后离药铺远点,别让我们掌柜的看见!” 便离开。   ........   来往好心的路人帮忙收拾着地上的草药,金桃走到受惊的小驴儿身边,轻轻抚着它的毛。止了哭泣,呜咽道,:“宋良回来之前,小马儿跟着我得受苦了。”   “闺女,咱们回家吧。” 金大贵很是无奈,他这个没用的老爹。自从败落之后亲戚朋友都不肯往来,如今他要想什么办法帮助他这苦命的闺女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赊账贵公子(捉虫)   一风波过后回到家,大家都挑拣着那些幸免于踩的草药。冬儿跟常玉没有拿那份二成的铜钱,只因坦言表示这草药生意不好做,今后怕是无能为力一同上镇了。   “闺女,要不咱们种菜或者种些瓜果?生意嘛总得从廉做起,你爹我年轻的时候还卖过馒头,最后也是熬了好些日子才好转。” 金大贵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上,本想开导开导这闺女,而金桃仍旧失魂落魄地坐上榻上,双眼无神地发着呆。   良久,她无力开口道:“爹,药田里还有多种草药在种着呢,今后你跟娘就留在家里吧,替女儿照料那亩药田可好?”   “是是是,这种了一半不可能除去,爹会的你放心,你呀就安心在家养胎,等宋良回来说不定我的外孙儿已经出世了。” 金大贵道。   “宋良...” 她喃喃自语,“知道了爹,您跟娘早点歇息吧。”   ......   金桃扶着腰走到院子里,小黑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脚踝。她搬了张小凳坐在小黑狗旁边,抬头望月。   “宋良,我下了决心要过好日子不让你担心的...如今却有些力不从心...”   皓月当空,夜云屡屡略过明月。在同一轮明月下,距离青墨村甚远的北方却是夜火通明,忙碌不已。   “宋良!他快不行了快过来看看!”   伤兵营里有两个医治伤兵的大夫,一个是年近中旬,名副其实的大夫,一个是宋良。而他只是略懂皮毛的门外汉,平日兵营里的人也只叫他的名字。   此时,夜已深。统帅这只兵马的将军下令夜袭契族兵营,却不想被契族兵营早已空无一人,夜袭反被围攻。   宋良赶紧跑到另一个伤兵身边,只见他脖间被划出一道大伤口血流如柱,却仍不断气。   宋良看了看伤口,刚想抬手号他的脉。却不想那中年大夫抢在他前头一探伤兵耳后方穴位,当机立断道:“伤了命脉无药可救,放弃吧。”   “王大夫,他气息尚在啊。” 宋良闻他断言十分惊愕。   “伤了命脉无法医治,命不久矣了,快些救其他人。” 王大夫落话之后匆匆走开,站着的两个士兵难过摇头也离了去。   “翠...翠儿...” 伤兵嗫嚅地念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宋良顿了顿,眼中闪过异色。他终还是放手一搏,缝针伤口这种医术他只在他爷爷的医书里看过。成败难以把握,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能说这辈子他见过的所有血腥的场面加起来,都不敌眼前替这个伤兵缝伤口的血腥。   后,宋良满手鲜血,伤兵早已昏死过去,但气息十分微弱。他配了药粉给伤兵敷上,心中想着自己已经尽力,能否活下来就看此人造化了。   宋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走出伤兵营仰头望月,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娘子做什么,是否有好好照顾自己,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是不是经常哭鼻子。   相思过后宋良敛了敛情绪,他豪不挣扎随兵出征,私心里也是希望能够磨练磨练自己。若换做从前他许是一辈子都会待在青墨村里帮人写字,但有了金桃之后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能够改变。如今与她相隔千里,他这心头万般难受。兵营军规规定,任何人不能写信回家以免透露机密,故此他也没办法写信回家给她。   只希望这场战争尽快结束,离乡的士兵都能回家,他也能回家。   “宋良快到帅营!” 一个士兵的吼声将他惊了惊,帅营需要他作甚?难道将军受伤了?   ......   …·…·…·…·…·…·…·…·…·…·…·…·…·…·…·…·…·…·…·…   夏日天亮的特别早,院子里的大公鸡昂首高啼,树上的鸟儿歌声嘹亮。   金桃起了个大早,扫了院子做了早饭,给小黑狗小马儿还有三个鸡喂食之后,拿下竹篓取了大块垫布垫进去,然后开始装草药。   “小马儿,卖草药去咯。” 她扶着腰摸摸小驴的脑袋,“这些日子你壮了不少,算没白养你。”小驴哼啦一声晃了下脑袋享受着她的抚摸。   她将两个竹篓中间系绳挂在驴背上,拿了张凳子往竹篓里茂盛的草药压了压顺势绑上。 爹娘还在睡觉,她拿了几个面饼和鸡蛋塞进竹篓里,牵着小驴出了门。   ......   一大早上往清镇做买卖的人不止她一个,不同村走同道的有,同村卖菜卖瓜的也有。   金桃看看挑着担子的行人再看看自己,谁会相信她曾经是个员外府的大小姐呢?   ......   到了昨日那块摊地儿 ,她取出原先塞好的布块平铺在地上,将一筐草药整齐摆放在上头,卸下凳子坐下,小驴则栓在她坐着的凳子腿上。   “卖草药咧,三七草,外敷跌打损伤,内服活血化瘀。” 她小声地叫卖着,没有自己老爹在帮吆喝愣是不敢大声。   有那么几个人来往看看,却没有买成。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卖出了一斤。   药铺的店小二来开张,远远地看着她摆摊,一阵摇头晃脑。 金桃全然无视,一个小药铺她还怕什么。   前头卖出了一斤,后头来往询问的人越来越多,第一筐已经快卖完了。金桃很是高兴,坐地太久便起身活动活动,顺便给转身给小驴顺顺毛,喂喂稻草。   ....   “这三七怎么卖?”   声色朗朗的男子嗓音传入她的耳畔,金桃赶紧回过身去。那男子抬眼望她时顿了顿,金桃亦顿了顿。   “五文钱一斤。” 金桃答道,男子身材挺拔衣着光鲜,单看扮相定是富贵人家。   “恩。”男子不苟言笑,少顷取出一锭白银,“买一斤。”   “哦,好!” 金桃看着他那锭白银心头有些暗爽,果然是富家子弟出手阔绰,她以为这衣着光鲜的贵公子定会十分豪爽道不用找钱,想她曾经也这般痛快过!却不想等金桃捆好草药,这贵公子居然还在站着面无表情,无甚表示。   “公子,您可有铜钱,这银子我找不开。” 金桃笑着问道。   “找不开?”贵公子恍悟点头,“我身上没有铜钱,那算了,下次再来买吧。”   “啊?” 金桃一阵莫名,这人看着精贵不凡怎的就如此小气呢?也罢,不若先赊给他好了,“公子,这一斤三七捆好了,您先拿着,下次来再还我钱就行了。”   贵公子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也好,明日我再来还钱。”   后,便提着那斤三七走了。   到了中午,金大贵终于喘着老气找到了金桃,:“你这丫头,没交代一声就自个儿来清镇,叫爹娘担忧了老半天!”   “爹你看!我卖去一半儿了!”   “是嘛?” 金大贵两眼一亮,随后又沉了脸色低声问道,“药铺可有来找麻烦?”   金桃摇了摇头。   本就是小本生意哪里碍着他们了?今日这趟买卖下来倒是相安无事,想来今后定能天天来了,她还有那赊出去的五文钱没收呢。   ...   戚阳远提着草药进了家门,灰色衣袍的老头儿赶紧上前接过,:“大人!小的忙糊涂了,居然忘记今天去买药,竟让您亲自去。当真是...”   “好了,还欠很多药材你去补齐吧。我得去趟将军府,送送我那出征的哥哥。”   “是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笔生意   次日,老爹跟着她一块儿到清镇摆摊。金桃带了两张小凳子,这半天下来算卖的可以,只是昨日那个赊账的贵公子今儿个怎么没来还钱呀?   到了下午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曾买过草药的头发斑白的老头儿,带着一少年仆从急急赶来。   “卖光啦??” 老头儿惊讶。   “今日的已经卖完了,您需要的话我们还有存货的!” 金桃连忙道。   “恩!”老头儿抚了抚不苟的花发,“存货还有多少?”   “好几大车子呢!” 金大贵道,看着老头儿是要大量购买的情况。   “那好,明儿个都运到镇北门的戚家。多少钱到时候再算,怎么说?” 老头儿刚说完,金桃还没答话,身后那个少年仆从打岔道,:“叔儿,怎买这么多呀?大人没交代买这么多啊。”   “你懂什么?” 老头儿老眼瞪了瞪,朝金桃道,“怎么说呀?”   “好说好说!镇北门的戚家是吧?我们明天一定送过去!” 送上门的好大买卖啊,金桃心里头乐坏了。   “恩....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头儿再次抚了抚一丝不苟的白发转身离去。   .....   金桃父女俩乐开了花,回到村里。不急着吃饭休息,而是将院中那堆山高的三七草成捆成捆地绑着。   金夫人得知此事亦欢喜的不得了,近邻大娘大爷得知此事也纷纷羡慕不已,算是沾沾好运也帮着捆绑起了草药。   青墨村本就不大,这一传便整个村子大半的人都知道宋良媳妇收割的那些三七草,被人全数买了去。   传到常玉那处,村长老两口亦表示欣喜。冬儿也挺着个肚子,看了看常玉那只僵硬的腿,再看看自己这宅子里。两个大伯两家人,公公婆婆加上爷爷奶奶,一大家人的贫俭生活,再想到金桃此刻做了买卖的生活,她这心里头真不是滋味。早知道这草药生意能做成,她绝不会放弃那二分成。可如今...该怎么办呢。   ....   “宋良媳妇!宋良媳妇啊!” 李大跟她儿子娘拉着一俩牛车欢欢喜喜朝她家走来。   金桃愣了愣,此刻她正为家中只有一头小驴儿,不知要分几趟运而烦恼着呢。   “大娘把家里头的牛车拉来借你,我儿子帮你们一块拉到镇上去。” 李大娘笑道。   “真是太好了!多谢啊多谢!”金大贵连连道谢。   “不谢不谢!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这儿子成天在家念叨着要见识见识大场面,我这也是抱着点私心希望我儿子跟着你们去那大户人家里瞧瞧,要是能谋个差事就更好了。”   “这个...看情况啊。” 金桃干干笑了笑,她只是卖给了一老头儿怎的大家就认定那是家富户呢。   …·…·…·…·…·…·…·…·…·…·…·…·…·……·…·…·…·…·…·…   牛车比驴儿小板车大得多了,这山高的三七草十斤成捆,堆放成两车刚刚好。金桃先到药田里查看了其他草药的情况之后,才安心地跟着自家老爹,李大娘的儿子,还有邻居两个好心的男娃子帮忙,踏上了第一笔大生意的道路。   青墨村到清镇一路运来虽颠颠簸簸,却也无甚坎坷。到了镇北门,随意朝路人一个行礼问路,便得知这戚家的详细所在。   “戚府?” 金桃看着眼前这恍若官邸的豪宅大院,顿觉不对,“爹,戚阳绪的府邸不是在越城吗?”   “闺女,天下戚姓人千千万万,想是赶巧遇上而已。况这清镇一个小地方,这大将军也不可能将府邸搬到这来。” 金大贵道。   “爹说的不无道理。”   金桃顿悟,先行走到那红色大门前敲了敲。   少顷,只听得吱呀一阵开门声,一个陌生的仆从将她一番打量问道,:“您有何事?”   “你好,昨日老爷爷在我这订了一批三七草让我今日送到戚家,不知是不是这里啊?”金桃说道。   “老爷爷?”仆从疑惑,少顷顿悟,“哦!是老管家吧?您等等,我去问问!”   “诶!好!”   仆从道完便关上门,许久后,门再次打开。昨日那个老头儿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瞅了瞅门口的两车三七草,点头道,:“进来吧。”顺便吩咐几个仆从帮忙将草药送进门。   “上次说的,要是大量收入就一斤三文钱。”宅院里,老头儿精明道。   “是,三文钱一斤。” 金桃道。   “那好,一共多少斤我记在账上,你跟我来领钱吧。”   “诶!”   金桃连忙点头,示意其他人先等着,她便跟着老头儿踏进另一道大门内。   ...   门内有门,且别有洞天。 只见露天大院里左右两侧种植着各色各类的花草,颜色各异形态千秋。许多仆从或拿着剪子修剪花草,或拿着水瓢灌溉。 她扶着腰缓缓地跟在老头儿身后,打量着两侧千姿百态的花草。   此时,一个高挑挺拔的背影引起她的注意,只见那人俯着身子,挽着袖子,细细地擦拭叶子上的泥土。 看那人衣着朴素应是这戚家里的仆从,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哎呀!” 想得有些出神,她竟一个不小心踢到了矮阶。   “怎么了?”老头儿转身问道。   “没,没事。不留神踢到脚了。”她讪讪笑道。   “你可怀着身子,走路小心点。” 老头儿话刚出口,神色一变,赶紧看看了远处修剪花草的那人。   只见那人直起了身子,朝金桃这边看过来。   详见其脸时,金桃顿了顿。少顷才讶异道,:“是你呀!”   戚阳远放下手中白布,朝她点了点头,仍是那般不苟言笑。   “原来你是这的仆从。”金桃走近他,又道,“你还欠着我五文钱没还呢。”   戚阳远定了定,身后老头儿闻言一震,赶紧挪步:“怎么跟大人说话的?”   “大人?” 金桃愣了愣,顿觉不对。自个儿光顾这惦记那五文钱了,全然没去猜想这人的真实身份,当真是...愚钝。   “我忘记了,不好意思。” 戚阳远淡然飘出一句,随后道,“一块结算吧。”   “诶...好的。” 她很是尴尬。   ......   结算了货钱,金桃扶着身子微微向戚阳远行了行礼就要离去,戚阳远走进门擦擦手,开口道,:“等等。”   “大人有何吩咐?” 老头上前。   “我让她等等。”戚阳远道,“除了三七草可有别的?”   “有啊!”金桃闻言一喜!“民妇还种植其他草药。”   “恩...”戚阳远点点头,看着她那隆起的肚子,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大人还需要什么草药吗?只要是生长期短的,民妇都可立马下苗。”   “你一个妇道人家种那么多?这来回奔波很是辛劳,下次可让你夫家送来。”戚阳远边说着,边示意老管家给她挪坐。   金桃笑了笑,就着雕花高椅坐下,:“我夫君跟随兵出征去了。”   戚阳远蹙眉。   “他是书生,也会些医术,是去兵营里救治伤兵的。” 金桃谈着自家的夫君倒是觉得有些自豪呢。   戚阳远点点头。   “大人!您可是长期需要这些药材?我们自己种植的同野生的无异,且量多,价钱也比药铺的低。” 金桃话锋转到生意上。   戚阳远又点了点头,良久后,对老管家道,:“把那些一直缺给的药材列个名单过来。”   老管家得令离开。   “我列个名单,你按着名单上的种,量愈多愈好。只要一收成就送过来,当日结算账目。”   “是!谢大人!”   金桃闻言大喜!下了高椅就要跪下,却被戚阳远箭步飞来一把扶起。   “你怀着身子,不用下跪。待会领到药单就回去吧,可有人随你来?”戚阳远语气温和,面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有!大人放心。”   “恩。”戚阳远点了点头离去。   金桃受宠若惊,她的好运是要到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在双方   拿到第一笔赚来的钱,金桃请那些帮忙的邻里乡亲吃了顿晚饭,顺道地将自己那多时未见的三个哥哥也叫了过来。   一时间小院子里挤满人了,金桃客气招呼几句便躲在屋内查看那张药单。她想着用赚的这笔钱再买或租些田地来扩建种植,家里只有爹娘和她,得让三个哥哥一块来帮忙。外婆买下那间让冬儿住的房子其实也够大的,不如先跟她说一声让哥哥嫂嫂们也住着。   这么盘算着之后,她收起药单扶着腰出门,与大家一块热闹吃饭。   “嫂嫂,您这生意初露矛头就做的这么好,以后咱们可都得仰仗你了。”冬儿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笑道。   “什么仰仗不仰仗的,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指不定能不能成呢。对了,我这药田需要扩建,村长爷爷您得帮我问问可有人家的田地愿意出售。” 她夹起肉片吃着,对冬儿道,:“今后可能还得需要你跟常玉的帮忙,我呀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还有一件事要跟冬儿你商量。”   “什么事儿嫂嫂您说!” 冬儿答话干脆,与前几日的她全然不同。   “外婆买下的那间屋子挺大的,我想让我的几个哥哥也一起搬过来。” 金桃道。   “这自然好!咱们是一家人啊,还商量什么呀。”冬儿笑道,“且这药田生意咱们先前跟宋良哥也商量过合作,只是....不知如今还做不做数?”   金桃笑容一僵,在场的脸色都变了变。   “我早前说过合作的话盈利分你们二成,可你之前说这生意没看头就放弃了。”金桃笑意渐淡,吃着碗里的肉片慢悠悠道。   冬儿抿了抿唇,桌底下的脚踩了常玉一下示意他开口。常玉顿了顿,笑道,:“对对对,我都忘记前几日已经放弃合作的事儿了。”   冬儿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怪异,:“那间屋子我可能要收回来,我要自己住。”   “冬儿?” 常玉愕然。   金桃闻言蹙眉,罢了,要不就买下隔壁那屋子好了。哥哥们的生活也不容易,越城里的房子也是租的。于是一番思量后她准备开口问问,却听得原先住那屋子的李大娘开口。   “我原先那房子是卖给宋良他外婆的,怎的成了冬儿的了?” 李大娘一脸惊讶。   “大娘,那是外婆买给冬儿的。” 金桃笑道,外婆买这屋子给冬儿的事,她细细想来还是有些不甘的,但想到冬儿大半是因为她才嫁给了常玉,生活不易,她也就释怀了。   “不对啊,那地契上写的是宋良的名字。” 李大娘一语惊到众人。   “什么?” 冬儿愣了。   金桃亦愣了愣,那这么说那间屋子可以让哥哥们住进来了。   冬儿脸色极为难看,:“大娘,你是不是看错了?奶娘那是给我买的房子。”   “没有啊,按手印的时候村长也在啊,那老夫人说买下我那间屋,写她外孙的名字。后来说让你进去住,我就知道这些,至于里头个明细我是不知道的。” 李大娘如实说道。   “村长爷爷?”冬儿跟金桃皆看向村长,村长点了点头。   冬儿沉着脸没有说话。   “没事,将来我一定把那屋子腾出来的。” 金桃安慰道。   “不用了....”冬儿脸色难看地起身离去,“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常玉拿过拐杖追了上去。   冬儿的离去并没有给在场的邻里乡亲添不快,倒是金桃觉得有些对她不公。冬儿毕竟是外婆带来的人,如今这般待遇自是不好的。等她赚足了钱一定会多少帮助她,但眼下当真是没这个能力。   也不知宋良怎么样了,有没有跟她一样时时刻刻在思念着呢。金桃抚了抚肚子扬起嘴角,只要孩子出世了宋良就一定会回来的。   …·…·…·…·…·…·……·…·…·…·…·…·……·…·…·…·…·…·…·   北方荒地战场。   主帅营里安静非常,年近五十的大将军顺着络腮长胡子眯眼思考。左右两旁站着副将,而右旁副将的身边却站着一个没穿铠甲的男子,便是宋良。   半响,胡子大将军摇头道,:“契族军狡猾非常,此计不妥。”   原是左副将献上了攻敌计策,胡子大将军不是很满意。至于宋良为何在帅营之中,此事就得从他那夜救活被毒箭所伤的胡子大将军说起。   胡子将军身中毒箭,宋良与那中年王大夫受令若是救不回将军就得陪葬,那王大夫查看伤口之毒后施救无策吓得生生昏死过去。宋良也害怕,但想到家中还有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只能壮胆一试,在用以毒攻毒治疗将军之前,他先拟好了家书托给早前被他治好脖伤的士兵,让他偷偷送出去。   所幸苍天有眼,胡子大将军吐了一口黑血之后清醒过来,毒性减去大半。至此之后,宋良便得令跟随在这胡子大将军身边以防他余毒发作。   “将军,听说戚阳绪那小儿也出征了,大军已经出发。”   “什么?” 胡子大将军神情一怒。   宋良神情如一,心里头有些异样。怎么说,这戚将军那是他娘子曾经爱慕过的对象。   “戚小儿屡获战功!这次我若打不赢这场战,这风头又得让他抢了去!”   “将军息怒,那戚小儿作战经验没您丰富,他是运气好生的慧根能巧用计策,否则他也做不了将军。” 副将原想拍拍马屁,却不料胡子大将军一声怒吼。   “屁话!你是在说本将军不如那小儿聪明?”   “不敢不敢!属下绝不是这个意思。”副将连连求饶。   宋良忖了忖,本国与契族以山为界,眼下两军势均力敌,但契族军马处在大山之后,每次出兵总有留守。胡子将军这边的兵马已经逝去三分之一。戚阳绪虽已经出发来援军,但到此地还有至少也得三两月。 这胡子将军每次出战总倾囊而去,长此下去,必败。 若败了,他恐怕也留不到性命回去见娘子。     他从文识医,从未拿过刀剑。但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加上心头莫名想要证明自己不会不如戚阳绪,宋良开始思忖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本来预计写个三万字短篇,所以开篇节奏非常快!怎知,这写着写着竟超乎预料了。╮(╯▽╰)╭   ☆、戚家过夜   生长期短的草药三两月就能收成,生长期较长的草药春耕只有等秋收。金桃就着自己赚的钱和三个哥哥东凑西揍买下了另一亩地,原先的药田她取名甲田,再买的田地以此类推地就叫乙田。随后又上门拜访巧娥夫妇,取了培植药草的些许经验。   乙田里的三七草本就留有根还能再生长,她不用费工夫再栽苗子,只是其他品种的草药苗儿只有自己上山去找了。   终于在哥哥嫂嫂的协助下,另一亩药田也成功栽种完成。但时至盛夏雨水颇多,这开始过程太过不容易。两个月中几次倾盆大雨将那些刚入土的药苗连根冲刷的泥泞不堪。辛辛苦苦下的苗子这般遭遇金桃差点落泪,于是每逢大雨前兆,她就挺着肚子和哥嫂老爹撑着大块板子抵挡那大风大雨对药草苗儿的侵袭。   终于过了两月,夏末秋初之际。甲田里的薄荷草,艾蒿,麻仁等其他草药都可以收割了。但这其中与戚家药单对上的只有两样,远远不够。金桃忖了忖,这天随同大家一起将草药收成分批摊开在院子里和暴晒。   “宋良媳妇啊。” 李大娘洗干净了俩桃子一个递到她手中。   “谢李大娘。” 金桃笑了笑,拿着桃子吃着。   “你真能干啊,大娘我对你佩服的紧啊。”李大娘连连赞叹,“我原听说你是富家小姐,想是过不惯我们这乡里乡村的,却不想如今倒是有了大作为。你这身子骨也真够结实的,风吹雨打的也挺着个肚子下田,大娘真是不得不佩服。”   “您过奖了,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要日子能过得好点,希望宋良回来看见的时候会高兴,会放心。” 她咬着手里桃子,被人一夸奖,许久未有的娇羞显现。   “嘿嘿,宋良娶了你真是福气!对了,他没写信回来吗?” 李大娘问道。   “没有。” 金桃僵了笑容。宋良已经离开大半年了,他说过会写信回家的,如今却一封也没有收到。自己又没什么门路,剩的钱也不多,根本无从打听他的消息。   “没事没事,想是兵营中忙着打仗,没法写信回家,再等等,一定有的啊!” 李大娘赶紧说上好话。   ......   晒了三天的草药成捆装车,凌晨天微微亮,趁着太阳还没升起,金桃和大哥三哥赶着驴车和牛车上清镇去。话说起来家里头大哥三哥和她的性子都比较像万事随意不大计较的金大贵,而二哥就稍微骄纵了点,于是这趟买卖二哥才没有一块来。   到了戚家,照常敲门进去。跟着老管家到里头结账,但这次却没有见到那个戚大人。等了好一会儿,老管家算好账她这才拿了银钱乐滋滋地转身。   正准备跟俩哥哥回去,戚阳远恰巧外出归来,就碰上了。   “这次送的什么草药?” 戚阳远踏进大门,语气仍旧淡然,面上仍旧淡泊。   “薄荷草和艾蒿,大人,过两月单子上的八成草药都能送过来了!”金桃道。   “恩...” 戚阳远望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哥哥,一边走进门一边蹙眉思索。   “三弟,我觉得这个戚大人有点眼熟。” 她两个哥哥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金桃听着自是知道他们此番疑惑因为何故。自然是因为想到了戚阳绪吧,不过这个戚大人跟戚阳绪可完全不像,模样也完全不同。如老爹所说准是赶巧而已。   “等等。” 戚阳远忽然开口。   “大人!有何吩咐?” 老管家凑上前。   “我让他们等等。”戚阳远说道,老管家干干笑了笑退下。   “大人有何吩咐?”金桃止步转过身来。   “你们姓金?” 他问。   “是啊。” 金桃道。   “身后那位兄台与我少时一位同窗十分相似,只是十年未见变化甚大不知是否同一人?”   金桃的大哥闻言顿了顿,抬眼就着戚阳远一顿打量,少顷两眼一惊,道,:“你可是子夜?”   “你是金旭!” 戚阳远露出千年难得一见的笑容,礼貌作揖态度十分柔和。   这戚大人竟是大哥年少时同读一间私塾的同窗,金桃心里头莫名觉得傍上了贵人。于是兄妹三人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留在戚家聊起了往事。   ....   金桃坐在一旁喝着龙井,吃着精致糕点,当真是喜不自禁。看着那戚大人和俩哥哥交谈甚欢面上带笑,她也时不时地抬头望去送上笑容,却不想着戚大人目光若转到她这边那是笑意全无呀。   此时聊到身兼何职,金桃赶紧竖起了耳朵,这戚大人的官到底多大她倒是很想八卦。   “子夜,你是谋的什么差事需要大量收入药材?我曾推想这药材应是送往兵营的。”金旭道。   “不全是。皇宫远在北方,宫中嫔妃奴婢为数甚多,所需药材也不在少数。而有些草药只在南方生长,我是个药师,专门给朝廷提供所需药材。” 戚阳远饮了一口茶继而道,“最近大量购入却也是为兵营准备的,当今圣上仁德,见不得死伤无数。”   “原是如此。”金旭点了点头,吃糕点的金桃也暗自点了点头。   一番叙旧竟到了天黑,兄妹三人本想回家却被戚阳远留住,:“天色已晚,到青墨村一路颠簸,我不放心你们此时回去,今晚暂且给子夜一个薄面留下过夜。我派人回去告知双亲,如何?”   “子夜有心了,但家中还有老少我不太放心,还是回去吧。” 金旭起身作揖招呼着金桃跟弟弟起身。   金桃刚一起身就闻得噼里啪啦如同撒豆般的下雨声,好巧不巧这个时候下大雨,兄妹三人当真只有留下过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戚大人的好   雨一直未停,金桃站在堂中抬头望着外头大雨。   大哥三哥跟戚大人把酒言欢,很是自在高兴。独独她站着也不是坐着也别扭,插话也插不进去。   “妹妹,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 金旭见她一直站着看雨,关心道。   她点了点头,戚阳远招手喊来老管家,道,:“给三位贵客准备房间。”   “是的大人,两位公子安排在东厢可好?” 老管家问道。   “随意随意。”金旭道。   东厢时常给客人居住,但今晚暂住的还有送其他药材的药商,只空了两间房,那这金桃该怎么安排呢,老管家有些苦恼。   “大人,北厢全是空房但长久无人打扫恐怕今晚无法入住,这金小姐该如何安排?”老管家问道。   金桃顿了顿,自己都一挺着大肚子的妇道人家了,怎的还是小姐?   “既然有东厢,那应该还有西厢啊?” 金旭疑惑笑问。   老管家面色一僵,赶紧望向戚阳远,:“大,大人?”   戚阳远嘴角挂着笑意,眼中却是笑意全无。良久后,他开口道,:“就安排在西厢吧。”   “大人,西厢的哪一间?” 老管家战兢问道,如今西厢每天都让下人打扫干净尚能入住的只有那间娉婷居了,而那间娉婷居对戚阳远来说却意义非凡。   “就那间吧。” 戚阳远落下话后,老管家赶紧得令领着金桃来到这西厢中间最雅致的房间,娉婷居。   戚家那么大的宅子,让客人住个房间都磨磨蹭蹭问叨半天,金桃在心中嘀咕着。   ...   “金小姐,就是这间房了,留下小梅伺候你,我就先告退了。”老管家猫着老腰离开了。   看着眼前这充满女子气息的雅致房间,又看看身边的丫鬟,金桃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出嫁前那富贵日子。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着梳妆台坐下,抬手正想摸摸那些精致的首饰盒,却听得丫鬟小梅道,:“金小姐,我家大人吩咐了,您只管休息,但房中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触碰。”   她赶紧收回手,点点头。   “不用叫我金小姐,唤我宋夫人为妥。”金桃道。   小梅愕了愕 ,道:“是,宋夫人。”   好奇了会儿,她困意袭来。让小梅伺候梳洗更衣后,便入睡。   ...   房中留着一盏烛火,外头的雨声渐小,风声也停了。细听雨声滴答响,烛火柔和,她很快入了睡。   梦里,风和日丽。宋良牵着她的手,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宋良一边替她擦汗,一边唤着娘子。梦是那样甜,甜得她在睡时露出了笑容。   可,这时天色忽变大雨倾盆,金桃紧紧抓住宋良的手,而他却如同那田里初种的药苗一般忽然被大雨卷走。   “宋良!”   她从梦中喊着他的名字一直喊到惊醒。   意识恢复,她缓缓直起身子,看着屋内烛火微弱,屋外雨声滴答。自己居然做了噩梦,宋良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金桃擦了擦额头的汗,整颗心揪成一团,她的宋良如今可还安好?她得想办法知道他的消息。   叩叩叩!   一阵不甚大的敲门声又将她惊了一惊。   “谁?”   “听得你叫声,可是发生什么事?” 竟是戚大人的声音。   “大人,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她回道,这戚大人居然半夜不睡觉跑到她房间外头,虽说也不是她的房间,但这总归不太好。   “恩,那睡吧。” 戚阳远的脚步声远去,金桃这才舒了一口气。   但眼下却是睡意全无,她呆坐了许久,越想心中越不好,那焦躁的情绪难以挥去。半响后,金桃起身开门,一阵夜风随着细雨袭来,叫她打了个寒噤。   她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希望这雨,这风能消消她心头的惧意。   “为何不披件外衣?你还怀着孩子,着凉了可不好。”   戚大人的声音如鬼般忽然在身后响起,金桃赫了一声! 这戚大人不是走了吗?这敢情好,半夜三更跑到良家妇女屋外候着,莫不是他有调戏大肚婆的癖好?金桃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顿觉不妙。   “大人,您这怎么也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娉婷居来了?” 金桃镇定笑了笑,正经问道。   “睡不着,我的房间在你对面,几步过来并不遥远。” 戚阳远面无表情,淡然道。   “原来如此。” 她了悟点头,转身便要进屋。   “方才是在思念你的夫君?” 戚阳远看着空中飘雨,问道。   金桃定了定,那惧意又袭上心头,:“我梦见他被大雨卷走了,自从他离开之后我一直没办法得到他的消息。”   戚阳远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肩上,:“你是思念过深,担忧过甚才会做这样的梦,定不是真的,放心吧。”   金桃吸了吸鼻子,只希望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可有八个月了?” 戚阳远垂眼看着她的肚子,夜色中无人能看出他眼神里的异样。   “是,八个多月了。我一直相信孩子出世的时候,宋良就会回来的。”   “会的,放心吧。好好养胎,心放宽别太操劳,补胎药和补品要多吃。”戚阳远道。   金桃听得一愣一愣的,敢情这当过药师的人对怀胎一事也这么深究啊。   “自怀胎以来我还从未吃过任何补品呢。” 她笑道,问题是哪有那个闲钱买补品呀。   戚阳远蹙了蹙眉。   “大人,我要回去休息了。”   “恩,进去吧。”   …·…·…·…·…·…·…·…·…·…·…·…·……·…·…·…·…·…·…   次日一早,兄妹三人告辞回家。金桃坐在大哥驾的老牛车上,小驴板车则由三哥。牛车虽慢却也颠簸的不甚严重,只是这牛车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包裹呀?   金桃拿过包裹堆里的一个,好奇问道,:“哥,这是谁的东西啊?落在咱们车上了。”   “那是补胎药,还有些坐月子吃的补品,子夜说什么也要我给你带上。”金旭道。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收下啊,这样我以后可就欠戚大人一份人情了。” 金桃嘟囔道。   “妹妹啊,咱们现在的情况买不起补品给你补身子,子夜也是好心,加上我俩又是同窗,就当是送给妹妹的见面礼,无碍无碍的!” 金旭坦率道。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受下了。金桃抱着一堆补品,心里头对这戚大人的印象又不太好了。既然要送,怎的不也送哥哥们些礼物呢?   回到家中休养了几日,日子照常过着。只是从做了噩梦开始,金桃便悬着一颗心,期盼着宋良的消息。她天天写信寄到外婆那处,却总是没有回音。直到过了半个月,村长忽然拿着一封信来到她家,金桃惊喜地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足跑了出去。   可信,却不是宋良寄来的。   金桃眉头紧蹙,无比失落,那是戚大人写给大哥的信。   “闺女,把鞋子穿上。”金夫人拿着她的绣花鞋给她穿上。   “子夜生辰,邀请咱们全家去他府中一聚。” 金旭笑道。   “子夜就是你说的那个同窗?”金大贵问道。   “是的爹,他叫戚子夜。”   一家人听了甚是兴奋,独独金桃失落不已,吃什么都不香,看什么都不顺眼。   ...   戚大人是三日后生辰,可在第二日的时候,他却亲自登门了!   家里人受宠若惊地出门迎接,金桃扶着腰身不说话,只是敷衍地笑着。   他倒是带来许多礼品,更让金桃觉着用心不纯。跟家里客气道完,戚大人忽然开口道:“我是来看看你们的药田,了解下种植的情况。”   “好好好,大人这边请!”   一家人拥着戚阳远到了药田,戚阳远提了几个问题却是大家都回答不出来的 。   “当归是常需药,你们这田里种的跟山里野生的功效可有何不同?”   金桃蹙了蹙眉,少顷说道:“大人,并无不同的。当归可做药膳,可为女子补血佳品。”   戚阳远点头,忽然道,:“你夫家教你的?”   “是的大人。” 金桃回答。   莫名的访看药田,明知故问的问题,金桃一顿觉得这戚大人用意非常。   过后,家里人都随着这戚大人上清镇,去参加他的生辰。   可到了戚家才发现,这戚大人的生辰居然只有她这一家人和老管家。   ...   酒桌上,金桃饱足后起身离开。老管家将她送到西厢,于是她趁此机会打听道,:“老管家,戚大人怎的还未娶妻?”   老管家定了定,:“您怎知大人未娶妻?”   “我看这大宅里人烟稀少,更别说哪位夫人侍妾了。”   “府中确实没有任何夫人侍妾。”老管家脸色一沉,唉叹着摇了摇头,“小姐莫要在意大人这般对你别有不同,这可是小姐的福气。”   “啊?” 金桃愣了愣,纠正道,“老管家,我已嫁为人妇,你还是唤我的名字吧,或者宋夫人?”   老管家安静了会儿,道:“好好好。”   “戚大人的年岁跟我大哥差不多,也该找个媳妇了。这么大的宅子没个女主人,怪冷清的。如今妙龄姑娘多得是,大人只要一开口准保那些媒婆踏坏戚家门槛。”金桃打趣道。   “哎,大人已娶过妻,有过正室。” 老管家又是一阵摇头。   “原来戚大人有妻子呀?” 金桃惊愕。   “不过,许多年前已经过世了。”  老管家道。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宋良的信   北方战场兵营中,一个扯着嗓门的小兵火速冲进帅营。   “报————将军!契族大军突围戚将军的兵马。”   “什么!契族大军皆去?可探得虚实?” 胡子将军赫然起身。   “探子来报山内契族兵马为数不多,多数前去阻挡戚将军援军。”   胡子将军面色一沉,挥手小兵退下。   “将军,此事在咱们预料之中。” 宋良拱手笑道,他提议胡子大将军让一半士兵卸下铠甲隐在林中,并对戚阳绪援军的势头夸大其词,好让契族人以为眼下最棘手的应是戚阳绪。如此一来,契族兵马至少减去一半用去对付戚阳绪,而伪藏的士兵就会披甲上阵杀进山内,胜券在握。至于援军能否取胜,他虽私人对戚阳绪不满,但论起打仗,他还是相信此人会赢。   “好!即刻准备进军!”   “是!”   宋良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摸着冰冷的铠甲心里头燃劲澎湃。他捧起盔甲戴上,身上的药味,血腥味,下巴渐见的胡子。将近一年的兵营生活,已经让他有所不同。   面对兵将的死伤从颤抖到麻木,他终于知道随军多年的王大夫救伤治病时的冷漠由何而来。   但无碍了,宋良穿好铠甲走出营帐。初秋凉风,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枯叶飞旋在空中久久未落。他扬起笑意,若此次战胜,契族大军必定全退,那么这次的仗也可以结束,他也能尽快见到娘子了。   …·…·…·…·…·…·…·…·…·…·…·…·…·……·…·…·…·…·…·   “村长爷爷!”   青墨村里,送信的小娃儿拿着几封信笺急急跑进祠堂。   冬儿挺着个大肚子正好经过,见这孩子急急忙忙的,于是将他拦下,:“娃儿,村长爷爷回家午睡去了,此刻祠堂无人。”   “可是三封信要交给村长啊,都是镇上来的。”小娃儿平日都是帮忙送信赚些小钱。   “给我吧。谁家的信,我送去。”   小娃儿看了冬儿一眼,想着这人是村长家的孙媳妇交给她也是对的,于是三封信到了冬儿手中。   其中两封的收信人她不是很熟,但写着金桃字迹的书信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拿着这封信,冬儿心底早已猜了个七八,于是她将信塞进袖兜里,朝金桃家而去。   ......   一片枯黄的树叶在空中飞旋着,迟迟不落地。吃过午饭后的金桃坐在院中,抬头看着那片枯叶,有些出神。   “嫂嫂!” 冬儿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她起身给冬儿搬了张凳子,见她肚子的形势,问道,:“你应该生在我前头,这段时间还是不要经常走动为好。”   鉴于临盆之际,她自己也极少出门,草药也让家里的哥哥们去送了。   冬儿看着她身上越来越上乘的衣料子,红润的气色和满屋子的补品,心里头顿觉不快。   “嫂嫂这草药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了呢。”   “若非我当初不肯放弃那些药苗,今天也没这个成就的。”当时种植草药一事,除了她自己之外似乎没人看好,就连宋良也想过放弃呢。   “嫂嫂是个好命人,所以上天才如此眷顾你的。我啊,哎...一大家子都要吃饭,日子真是越过越辛苦了。”冬儿叹气道。   “我看村长那几亩田收成都不错。”金桃道,但想想常玉家里头那么多人,再不错一瓜分也所剩无几了。   “常玉是老三,再不错分到他这儿也不多的。”   “无碍,只要家里人都在不就好。你需要多少钱,我拿给你。”   冬儿眼神一亮,但想到借来的钱以后也是还的,且借来的花光不就没有了么?于是她斟酌一番,笑道,:“我看嫂嫂一个人忙活药田多不容易,还要亲自到送去清镇。如果有我跟常玉一块帮忙不是更好,一来嫂嫂减了负担,二来我跟常玉许也能沾沾嫂嫂的好运。”   金桃干干一笑,敢情还惦记着要合作分成的事情呢。但如今她已跟三个哥哥携手分成,也不需要什么人手了。   “我现在只有两亩地,但不是我一人的,还有三个哥哥。所以还是忙得过来的,冬儿妹妹有心了。” 她笑道,“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冬儿脸色一僵,笑道,:“好,那就谢嫂嫂了。”   金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   中午时分,村里人都在家中吃饭,路上没什么人。冬儿回家路上经过药田,忽然想起兜里的信笺,于是赶紧转身返回去。但走到一半,她忽然止住了。想起金桃那般吝啬不肯让她加入草药生意,又想到她过得那般富足自在,心里头不甘的紧。于是她摸出那封信,看着四下无人撕开来看。   果然是宋良寄来的,信中字字句句饱含思念与关切,然而信尾还有生死难测的交代字句她是早已没心情看下去。宋良是她曾经恋慕的男子,这般对金桃关切思念,冬儿的心头又燃起了莫名的怒意。   “我看你好运到什么时候!”   她低低闷哼,挺着肚子甩袖离去。药田里,被撕成碎片的纸屑被湿润的田土化去....   ......   下午,金桃跟金夫人在屋中缝制婴孩衣裳,门外一阵踢踏踢踏的马步声传来,院中的小马儿更是见到什么似得高兴地哼啦哼啦。   “子夜?你怎么来了?” 金旭出门迎接,听得这声子夜,她自是知道此人乃戚大人。   原先,她对着戚大人不纯用意耿耿于怀,但如今知道了些往事。她难免同情起来,想是自己与戚大人的亡妻有那么几分相似?   戚大人来访,家里人招呼之际也不能落下药田,于是两哥哥嫂嫂跟爹娘去了药田,大哥金旭跟她留在家中招待戚大人。   “金桃,大哥去跟附近买点茶叶,你好好招待子夜。”金旭吩咐完离去,他总不能让将近临盆的妹妹跑到村口去买茶叶吧。   屋中便只剩戚大人跟金桃,金桃默不作声,戚大人不苟言笑。   “这村中没有个大夫,你将近临盆,若不跟令尊令堂一块到我家中待产如何?” 戚大人喝着热水,问道。   “啊?” 金桃愣了愣,随即道,“这可不行,大人有心了,民妇家中生产便可。”   虽说这戚大人对她的特别是源于自己跟他的亡妻有些相似,但这番殷勤对待总是叫她不舒服。   戚阳远缄口不言,喝着手中的热水。     屋内又是一片安静,忽然金桃顿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惊呼出声,:“他在踢我!”   戚阳远身形一定,迅速放下杯子将手覆在她的肚皮上,眼神出奇地亮。   “戚大人...” 金桃顿觉不对。   “我听听。” 戚阳远对于她的震惊恍若未觉,忽然半蹲在地将耳朵附在她肚皮上。   “戚...戚大人...”   金桃蹙眉,几番唤他。他却置若罔闻,那眼神是越来越亮,金桃竟觉得他似乎在笑。   “戚大人!”金桃一把起身,将他推开。   戚阳远跌坐在地,一脸茫然。   “民妇知道大人思念亡妻,民妇颇感同情,但大人不能因为民妇外貌与令夫人有些相似就...就这般肆意妄为,民妇有夫婿,他随兵出征安危难测,您不能趁人之危!” 金桃颤着身子将他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戚阳远顿了顿,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眼神早已变得黯淡无光。   “对不住。” 他拱手朝金桃鞠了一躬,道,“你的外貌与她无半点相似。”   落下这句,戚阳远仓皇离去。   ...   金旭回来的时候,见屋中无人。金桃眼眶微红,忽觉不对。   “小妹!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刚刚把戚大人赶跑了。”   “什么?子夜对你做什么了?”金旭不可思议。   “没做什么,总之以后我不想见到戚大人了,送药草一事就拜托大哥了。”她说着,将垂袖绑起便出门。   “小妹你去哪儿,你还是待在家中为妥。”   “我去药田帮忙。”   她不想待在家里头,一旦闲下来就会各种担忧跟情绪,还是到药田里帮忙干活比较好。   ......   药田里的苗儿长得很好,比起初此栽种死了一半的情况,这次算是很成功的了。金桃扶着腰,站在药田边上给干活儿的家人递递水什么的。她一边查看着药田的情况,一边盘算下次的收成。   这时,药田边缘几片碎纸引起她的注意,金桃没好气地摇着头。转身对不远处几个玩泥巴的小毛孩说道,:“哪家的娃娃在我家药田上乱撒碎纸呀?”   小毛孩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金桃无奈道,:“那能不能过来帮忙把这些碎纸捡起来呀?”   “好咧!”   一个小毛孩冲上前捡起来了药田边上的碎纸,他拿在手中翻看。   “都脏了,拿去扔了吧。”金桃说完转身离去,却听身后几个毛孩子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这是宋字!” 捡碎纸的小孩道。   “不对!是个木字!” 另一个孩子争辩道。   “你又没读过书!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个宋字。”捡碎纸的小孩很是不服气。   几个毛孩子吵了起来,在听到宋字的那一刻,金桃顿了顿,她回头莫名地看了那群毛孩子一眼。   “我问婶婶去。” 那不服气的小孩拿着沾了泥土的小块纸片走到她跟前,“金桃婶婶,您看这个是宋字还是木字啊?”   金桃接过纸片,看着那个被水浸开的宋字,眉头越蹙越深...这明明就是宋良的字迹。   她快步走到药田边上,细看之下终于发现那田土上零零散散的都是些快要化去的纸片。   “小娃儿!去帮婶婶帮那些小纸片捡起来,待会每人给你们买一只糖葫芦,捡的时候小心点别弄烂了。”   听到能买糖葫芦,毛孩子们纷纷卷起裤腿袖子下田捡纸片。   ...   那些捡起来摊在板上的纸片多数已烂,像是一封信,但尚完好的字迹却寥寥无几。这时,发现情况不对的哥哥爹娘都从田里上来。金桃颤着双手,看着那些碎纸,心揪成一团。   “这像是一封信,可是谁撕碎了扔在田里的?” 金旭疑惑。   家里人一头雾水,最终决定去祠堂问问那送信人是否有送过此信。   一家人到了祠堂,村长赶紧出头问清缘由,但村长本人确实没有见到任何信笺自然道不出来。此时,常玉跟冬儿来给村长送饭,见到祠堂门口围着一群人,冬儿心头一颤!   “真没有啊,要是有信一定是送到祠堂来的!”村长断然到。   “那送信的人在哪儿?我亲自问问他。” 金桃不肯死心。   冬儿闻言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把牛小弟叫来!” 村长唤人将送信的小娃叫来。   此时祠堂外头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牛小弟被人问得莫名,于是赶紧辩解道,:“我把信都交给村长孙媳妇了,她说她去送的。”   此刻所有的人的目光的都投向冬儿,却见她紧紧拽着衣袖,脸色极为难看。   “冬儿!” 金桃快步走到她身前,“有宋良的信对不对?在哪儿?”   她千盼万盼才有了那么一点希望,心中万般不肯相信信被撕了。   “你倒是说话呀?”常玉觉察不对,催促道。   冬儿咬了咬牙,抬头目光如炬,:“被我撕了!”   ...   金桃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哥哥嫂嫂忙将她扶住,厉声职责冬儿,:“你为何把信撕了?你可知我妹子盼着宋良的消息盼的多苦?!”   “我就是不甘心她运气这么好,过得这么好。本来嫁给宋良的就不应该是她,信我早就撕了,想怎么处置我随意。”冬儿干脆豁了出去,挺着了腰板死不低头。   “那你...可有看信的内容?”金桃颤着声音问她,激动的情绪强忍住。   “看了又如何?” 冬儿反问道。   “那你告诉我,宋良可安好?他信里都说了什么?” 金桃连忙问道。   冬儿脸色一变,本就想着此番将错就错将金桃一顿痛击,又怎可能告诉她信的内容。   “想让我说?可以!你药田的生意跟我合作,五五分成!”   “冬儿!”常玉怒火难抑,全然没顾忌冬儿怀着身子,一巴掌朝她挥了过去。   ...   “你想怎么样都成,马上告诉我宋良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冬儿抚着红肿的脸颊,赤红了眼眶怒道,:“我就不告诉你!”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都乱了。所有人都在指责冬儿的不是,让她必须说出信的内容。而冬儿受了常玉一记耳光,加上此刻羞辱不堪,她脑筋一转,竟胡乱道来,:“宋良说你不守妇道,趁他不在跟那个戚大人苟合,他要休了你!”   “什么?”   “你别不要胡说啊。”   围观的百姓有的震惊,有的不信,有的窃窃私语。   金桃也红了眼眶,她顺了顺气,走到冬儿身旁一把抓过她的手,:“我没有对不住宋良!”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走了是好运那戚大人才几次登门造访?” 冬儿底气不足,语气却仍咄咄逼人。   “我没你这么下作!总在无时不刻惦记着别人的相公。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把信中内容说出来,从今天开始你冬儿跟我宋家没半点关系,死活也跟我们无关!” 金桃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们爱信不信!”   “好!” 金桃怒意迸发,用力一推,将冬儿推倒在地。   她忍者怒意,惧意,步伐不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任凭冬儿在后头捂着肚子鬼哭狼嚎般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     ☆、临盆?噩耗?   金桃晕倒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却是娉婷居。   “醒了就起来喝点热汤。”   戚阳远站在床边,示意小梅端汤上前。   “我怎么在这?” 她扶着床头坐起身。   “金旭说你在青墨村里出了点事,暂时不方便待在那。” 戚阳远道。   “宋良的信。” 她恍悟过来,“冬儿撕了宋良的信还不肯告诉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不行,我还得去问问她。”   “你将那人推倒在地令她早产,此刻前去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盼来宋良的信...就这么被她撕了...” 她神情恍惚,对于小梅递到面前的热汤没半点胃口。   戚阳远接过热汤,坐在床边高椅上,:“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很快就会有你夫家的消息。”   “真的?!” 金桃大喜。   “真的。”戚阳远点头。   “什么时候能知道他的消息?” 金桃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滚烫的热汤溅出几滴在他手上,他却似不察觉般无感。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少也要十天。” 戚阳远将一碗热汤放到她手上,“喝吧,养好身子。你不是说孩子出世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吗?”   “对...一定是这样的!” 金桃喜极而泣,舀起热汤喝了起来,她得养好身子等宋良回来。   .......   这十天过得相当漫长,金桃每天问得最多的便是,宋良有消息了吗?   在第九日中午,丫鬟小梅送来饭菜。她边吃着,又打听起了宋良的消息,结果却依旧未变。   “您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家大人一定会马上来告诉您的!”小梅道。   “那就好。” 金桃提着筷子,吃着饭菜,想起先前对戚大人的呵斥,心中顿觉过意不去。   她想着,是否应该先去跟戚大人行个礼,道个歉。纵使人家曾经对她有多不敬,如今这番周道照顾,也该抵消了。   “小梅,我是不是跟戚大人的亡妻长得很像?” 想起那日戚大人说自己的外貌跟戚夫人是全然不像的,心底有些好奇。   “您的性格,身形,说话的样子跟以前的夫人确实有些相似。” 小梅道。   “哦...” 她喝了一口汤,了悟道,:“戚大人一表人才,定会再找到一个真心所向的女子的。”   “您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曾在夫人灵柩前立誓,终生不娶。”小梅惋惜道。   “终生不娶?” 金桃蹙眉,亦表示惋惜,“这戚夫人是怎么去世的呀?竟叫戚大人这般念在心中。”   “戚夫人是难产而死的。”小梅哀叹道...   金桃闻言一震!一口热汤呛在喉头猛咳不已。   小梅边给她顺气,边骂自己多嘴。   “那...那孩子呢?” 金桃断续问道。   小梅摇了摇头。   .....   金桃愣愣走在回廊上,知道真相之后她对戚大人的愧疚更深了。 于是,她亲手熬了较为拿手的什锦粥给戚大人送了过去,顺道也想致个歉。   “阳远兄,消息我已经带来,但却不是好消息。”   走到大堂门口的金桃忽然止住脚步,消息?难道是宋良的消息。   “卓文兄快说,我拜托你打听的那人究竟如何?” 戚阳远着急问道。   “胡子老将庞吉是第一支前去对抗契族大军的兵马,此人有些野蛮每次出战总强抓壮丁。你要打听的人就在他的兵营中,可我得到的消息却是庞吉的兵马全军覆没,无一人幸存!”   哐当一声!金桃手中的那碗热粥掉落,溅洒一地。   “不...不会的....” 她连连后退,戚阳远紧步上前却不知如何安慰。   ....   “宋良说过,他会回来,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他从文识医,不会打仗的...他根本不用上战场,所以他不会死...”   “这位夫人,事实如何过几日朝廷就会颁布天下了。只是您说的这位宋公子,我倒是听说他后来提拔为庞吉将军身边的军师。” 卓文拱手道。   “军师?” 金桃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宋良一向胆小,他才二十岁,他最担心的是家里,是我跟孩子,怎么会有勇气出策抗敌当军师呢?”   “上了沙场的男人无须分年龄。” 戚阳远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身子。   “宋良不会死的!”   “这位夫人...哎...” 卓文摇了摇头,朝戚阳远作揖后离去。   “我不信!不会的!” 她挣脱着戚阳远的手要去追卓文,却始终挣脱不开,只能哭喊着,“你别走啊!你再去打听!我跟你去!宋良不会死的,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就算不死他也已经成了俘虏!若是有血性之人,他大有可能不屈服而自尽的。金桃,冷静点,事已至此...”   “你住口!宋良不会死!不会!”   金桃歇斯底里地吼着,忽然眼前一阵眩晕,小腹一阵猛烈的剧痛。   “我的肚子...”   “你怎么了?快来人!” 戚阳远脸色一变立即将她抱起送进内屋。   …·…·…·…·…·…·……·…·…·…·…·…·…·…·…·…·…·…·…·…·   娉婷居里,金桃被一阵绞痛痛醒。   “夫人!夫人用力!” 稳婆的声音忽然传来,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几个妇人围绕着,腿也大张。   “宋良...宋良...” 她无力地喊着他的名字,头一阵一阵的眩晕。   “夫人!快些用力啊。”   “好痛...” 而心绪不定的她却仍旧沉浸在身痛与心痛之中,只觉下腹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却没有那里力气帮一把。   生产僵持了许久,她浑身被汗水湿透,脸色越来越白。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妇人立即退到门外,“戚大人!那位夫人难产!”   一直绷着弦的戚阳远颤着身子候在门外,却因一句难产差点跌倒。   仿佛许多年前那个噩梦再次呈现,戚阳远踉跄几步不顾妇人的阻拦推门而入。   他半跪着她身边,哆嗦着唇,低声唤道,:“你不能出事...要平安生下孩子...听到没有?”   金桃闭了闭眼,拼命想要清醒过来。   “婷儿!你不要出事!你跟孩子都要活着!不准再离开我了!” 戚阳远扶着她的肩,奔溃地不成样子。   “宋...宋良...” 她终于清醒过来,眼前模糊的面孔逐渐清晰,却是泪痕满面的戚大人。   “你醒了?太好了!稳婆!快点!” 戚阳远催促道。   “宋良呢?我要宋良...”   戚阳远顿了顿,说道,:“你要坚持下去,活着把孩子生下来,我陪你去找宋良!”   “好!说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手紧紧抓住被单一用力.... 作者有话要说:     ☆、找宋良   她生了,醒来的时候。金夫人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娃娃走到她床边,面上笑容洋溢:“是个女孩,好乖巧。”   金桃抬手摸摸襁褓中的孩子,胖乎乎的小手,红扑扑的小脸,叫她爱怜地紧。   “宋良...回来了吗?”她敛起笑意,问道。   “女儿...” 金夫人亦笑容全无,面色哀愁。   “他得回来给孩子取名。” 金桃面无表情道。   “女儿啊。” 金夫人摇了摇头。   “孩子的小名我想好了,就唤作当归。”   ...   一个月后,她出了月子。将女儿抱回了青墨村,跟家里人交代完要事,挎起包袱出了门。   一路朝北走,到了越城城门,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牵着黑马在前头远远地看着她,与其说看着不如说是在等。   “戚大人?” 她挎着包袱很是惊讶。   “我说过会跟你一起去的。”   “多谢戚大人,民妇自己去就行了。” 她浅笑点头,径自离去。   “你走路去?要走上几年?骑快马的话,不出半个月就能到。” 戚阳远牵着马跟在她后头。   过了城门,她停下了脚步。   “大人可有两匹马?”   “可以买,你能否经住长途跋涉?” 戚阳远问道。   “能!” 事实上,她只骑过驴。   ....   想要找到宋良的心,远远强过那长途颠簸的身子。但她总归才刚出月子,于是到了上京之后就病倒了。   客栈里,一个雇来的小丫头照顾着她,金桃已经发了高烧根本无法再赶路。但浑浑噩噩中,她还记得上京之中有个外婆,于是百般恳求戚阳远去找外婆。但戚阳远归来,带来的消息却是公主府早已被皇帝派人封锁,公主跟她的几个贴身仆人都一起被带进了皇宫。   “难怪....难怪外婆一直没有回信....竟然是被软禁在皇宫...” 她边喝着苦药,边咳着。   “我打听过了,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她以死抵抗不愿出嫁,圣上这才将公主跟她身边的贴身仆从都带进了皇宫,想来是还在开导。” 戚阳远取过一碟蜜饯放到她身边。   “这个公主怎的如此任性,就因为她不愿出嫁才导致的兵荒马乱。” 金桃一口灌下整碗苦药,表情也甚是苦楚。   “这只是契族人的借口,就算公主答应出嫁,将来他们也会找其他借口为由向我朝出战的。”   金桃重新躺下,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一定要找到宋良,先让我睡一小会儿,宋良....等我。”   她渐渐入了睡,这一睡直到三日早晨才醒来。   但烧已褪去,身子也不觉得沉重,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小丫头服侍她洗漱,她接过丫头送来的衣裙,有些犹豫。   “帮我换身男装过来。”   ...   一袭青袍简单干净,长发全数盘起。顾不得戚阳远眼中的诧异,她挎上包袱先行走在前头,:“戚大人,快些上路了。”   北方的战场,主帅营里的将军已经换了他人。   戚阳远与她策马而来,一直处于心急逆境之中,她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能够熟练骑马了。   “宋良!” 到了兵营,她亟不可待地跳下马,差点摔个人仰马翻。   “你们是谁?” 巡逻的小兵将他二人拦下。   “这里可是庞吉将军的兵营?” 戚阳远问道。   巡逻小兵面色一变,语气缓和了不少,:“不是,此乃戚将军的兵营。”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戚阳远求见。”   金桃总算是听明白过来,待小兵进去通报,她惊讶问戚阳远,:“你不是叫戚子夜么?你跟戚阳绪是什么关系?”   “我名阳远,字子夜,戚阳绪是我大哥。” 戚阳远蹙眉疑惑,“你认识我大哥?”   “没...不认识。” 金桃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我还以为你跟戚将军只是同姓,不可能是兄弟的,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们乃同父异母。”   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聊之后,小兵回来引领她跟戚阳远进去。   戚阳绪初见她时也有些惊愕,但又随即释然,想是时过境迁早已不记得。这样也好,她此刻只想打听宋良的下落。   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庞吉的兵马只留下一些残兵老将,多数牺牲。   在那些残兵老将里,金桃找到了一个人,便是曾经被宋良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他的脖间一道蜈蚣般的伤痕十分明显。 但这个人并没能提供多数线索,只知道宋良随庞吉一同杀进了碑山之内。   “为何会这样?”营帐内,她忍着惧意,咬了咬攥紧的拇指。   “契族人十分狡猾,且山内已经布下诸多陷阱,这才造成庞吉等人的失算。”一时间,营帐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金桃红了眼眶,戚阳绪见此竟起身走到她身边,铠甲摩擦的声音尤为响亮。   “大哥,契族人可已撤退?” 戚阳远几步走到金桃跟前,问道。   “并未撤退,只是退军十里,不容小觑。”   金桃闻言,朝戚阳绪行了行礼,即刻转身离开营帐。戚阳远见之,果断跟上。   她一边穿着铠甲,一边喃喃自语,口中唤的无非还是宋良的名字。   “天色已晚,你是准备去界碑山找宋良?” 戚阳远站在营帐外头,整个身影倒映在营帐上。   “对!刻不容缓,无论生死,我都要带他回去。”   她穿戴完毕,将几个火折子收入怀中,果断掀帘离去。   戚阳远跟随在她身后,俩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界碑山乃巨石落地嵌与另一块山石中而成,中间是两石空余的巨大缝隙。月色朦胧,山风吹得阵阵响,仿佛山中的野兽在嘶吼一般。金桃摸着山壁慢慢走进,戚阳远紧跟其后。   “风停了?”她越走近里面,风声越小。   “咱们走进山肚里,风已被山石减弱。”戚阳远走到她身边,取出火折子,“大哥说契族大军未撤退,他无法命人前来替牺牲的兵士收尸。”   “戚将军是觉得已死之人不值得耗费兵力吧?” 金桃有些恼怒,有多少人跟她一样日夜期盼等待归人,却不知梦已碎。   戚阳远没有回答,越步走在前头。   此时,一阵凄凉恐怖的鸟叫声伴随着一股腐臭的异味,闯入俩人的感官。 金桃心下一缩,手开始不停地颤抖。她取出所有火折子,戚阳远折下两根粗树枝将枝头点燃。   俩人举着火把走近那腐臭味飘来的地方,火把一靠近,周围的一切都呈现在眼前。大罗网,捕兽夹,还有深不见底的地井。兵士们的尸体有的横躺,有的倒挂,有的死于刀剑,有的悬吊在大罗网中。兵士尸体中,有庞吉兵营的,有契族大军的。   “这就是契族人留下的三分之一兵马和精心密布的陷阱,不难想象庞吉会死那么多兵士。”   “宋良...” 她没有心思听戚阳远分析当时的战局,她只想要找到宋良。   举着火把,金桃顾不得心里头的恐惧,行走在尸体中,仔仔细细地寻找着宋良的身影。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   “回去吧,天亮再来。”   “不行,我得找到他。”   她举着火把将一个兵士的脸照亮,:“不是宋良,去那边看看。” 她深呼一口气。   每靠近一具兵士的尸体,她的心都如同悬在刀尖,而每确定死去的兵士不是宋良,她的心就如同从刀尖略过。每辨认一次尸体她都如同经历刀山火海,她不希望宋良在这些尸体中。她反而希望她找不到,这样宋良就一定还活着。   戚阳远不认得宋良的模样,只能跟在她身后,接过她的火把替她照明。   不知过了多久,山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戚阳远顿觉不对,赶紧灭了火把,拉着金桃藏在隐蔽处。   不多时,举着火把的一队兵马从山外闯进。   “是大哥的兵。” 认出铠甲的戚阳远赶紧起身。   “戚大人!” 坐在马上的兵士跨下马跪地,“将军命我等来接戚大人和夫人回去。”   “不行,我还要找宋良。” 金桃战战兢兢起身,缠着声音说道。   “这位夫人,您说的那位宋良大人已经回来了。” 半跪在地的兵士说道。   “你说什么?” 金桃一个激动,连扑带跑地跑到兵士身前,“你是说...宋良在兵营吗?”   “是的夫人,庞吉将军跟宋良大人,还有一名副将,那一小支兵马就在方才,回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团聚   她无法阐述自己此刻知道宋良平安无事的激动心情,到了兵营,庞吉将军独眼裹纱就坐主帅位,身边站着的是戚阳绪随同来的大夫,大夫正在给庞吉将军的眼睛诊治。庞吉的兵士活着回来的不到二十人,且回来的人都身带重伤,至于他们究竟是如何活着回来的,金桃不想知道。她四下环顾,寻找着宋良的身影。   “宋良呢?”   庞吉闻得宋良二字,抬头将她一番打量,:“你是宋良什么人?”   “我是宋良的妻子。”   庞吉顿了顿,立即道,:“在副将营。”   她二话不说立刻往副将营跑去。   已是深夜,副将营内点着油灯,一个坐在靠椅上的身影倒映在营帐之上。她紧紧抓着衣襟,仿佛紧紧揪着自己的心。   一个年轻的大夫端着血水掀帘离开,见到那盆血水她的心又缩了几分。她喉咙发紧,缓步走近,抓住那微微飘动的帐帘一角走,掀起,探头走进。   “宋良。”   她站在他面前,他坐在靠椅上,双腿缠满了白布。   宋良的神情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似乎早已知道她在此处。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长出了胡子,皮肤变得粗糙,与离开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宋良,我是金桃啊。” 她走到他跟前,捧着他的脸,泪如雨下,“你一直没消息,所以我来找你来了。”   宋良盯着她的脸,许久许久。   终于他抬起手来拭去她的泪,轻轻启口,:“娘子,莫哭。”   金桃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紧紧地抱着他,所有的思念跟担忧都化成泪水得以释放。她哭了许久,宋良任由她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顺手取过一旁的湿布替她擦着脏兮兮的双手。   似乎任何言语都代替不了泪水来诉说她的苦,她一直在哭,宋良离开之后自己历经挫折,每次难过到想落泪都会被她吞进肚中,而如今她不用再忍了,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娘子...” 宋良捧着她的脸,亲昵地吻着她的鼻头,声音极轻,“你再哭,我心都碎了。”   “咳...咳...”她停止了哭泣,慢慢转为抽噎,“我们的女儿出世了...”   “女儿?”神情一直恍惚的宋良,在听到女儿那一刻,眼神顿亮。他垂眼看了看金桃的肚子,久违的笑容展露在脸上,“我们的女儿。”   “恩!我们的女儿,我给她起了小名,叫当归。” 金桃抽噎道。   “娘子..” 宋良抚着她的脸,疲惫的脸上尽是深情,“辛苦你了。”   离营帐不远处站着戚阳远,他负手遥望副将营里两个黑色的身影,一丝来自内心的笑在嘴角扬起...   …·…·…·…·…·…·…'…·…·…·…·…·…·…·'…·…·…·…·…·…·…   “宋良,你的腿怎么了?” 看着他那双缠满白布的腿,金桃莫名地心惊。   “受了伤,过几日就好了。” 他无谓地笑了笑。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金桃话刚说完,一个小兵便端着饭菜在外头唤宋良的名字。她端来饭菜,将账帘放好。   “娘子,你吃吧。”   “一起吃。” 饭菜是两个人的量,金桃坐在床上,将汤汁洒在米饭上搅拌,一勺喂着宋良,一勺含进自己口中。   吃饭的时候,宋良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她,她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不想错过。 吃完了饭,她搓了干净的湿布擦了擦脖间。   “来人。” 宋良忽然朝营帐外喊道。   一个小兵掀帘进来,拱手道,:“军师大人有何吩咐?”   “准备一桶热水,和一身干净的衣裳。” 宋良道。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 金桃连忙将小兵唤住,“我的包袱放在戚大人的营帐,麻烦你帮我拿过来。”   “是!”   “戚大人...” 宋良声音极细,眉头微微蹙起。   不会儿,动作麻利的小兵提着热水拿着包袱过来,宋良点头感谢,顺道示意没有吩咐任何人不要进帐内打扰。   不知为何,她觉得宋良的神情有些严肃。许是兵营里的生活将他的性子也磨了磨吧,金桃心中自我猜测。 热水桶放在宋良脚边,他俯身取过白布丢进热水木桶中。   “我来吧。” 金桃赶紧上前,却被他伸出手拉住,又带往床边。   “娘子,你坐着。” 他伸出双手,卸下她那不合身的铠甲,将白布拧至水分恰好的湿度,卷起她的袖子,开始帮她擦拭手臂。继而他又解开她的衣襟,擦拭着她的脖子和胸口。   “我来就好了。” 金桃莫名地红了脸,娇嗔道。   “娘子,把这身衣服脱了,换上你自己的衣服。” 宋良道。   “恩!” 她拿过包袱取出自己的衣裳,回头看了看宋良,有些别扭。   “衣服拿过来。” 宋良说道。 她拿着衣裳走到他身边,宋良接过衣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把这身衣服脱了,我给你穿上。”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下雪的早晨,宋良不顾她的娇羞抵抗强行帮她穿衣服的情景,金桃心头一热。   于是她有些胆怯地褪去了一身男装,仅剩肚兜和亵裤。宋良坐在靠椅上无法动弹,所幸靠椅离木床很不过一步之遥,于是他干脆提过木桶,再次拧干了热白巾,擦拭着她的身子,每一处他能够得着的地方。   深秋也凉,营帐内却显得有些燥热。   金桃任由着他擦自己的身子,而后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一桶热水洗了两个人,她也替他擦起了身子...   “娘子,夜深了,休息吧。” 宋良的声音略显疲惫。   “恩!”   她起身想要帮忙扶起宋良,他却抬手阻拦,自己双手撑着木床将下半身挪到了床边,使劲儿地往床上坐去。   “你的腿是怎么伤的?很严重吗?” 金桃见他动作艰难,心惊问道。   “被山石砸压,如今是半点知觉也没有了。” 宋良笑道。   金桃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娘子!” 宋良见她哭泣,揽过她的身子拥入怀中,“娘子乖,莫哭了。我已经没事了,留得性命已是万幸。”   她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梦里才出现的场景已经到来了,她终于找到了宋良,这辈子她第一次觉得没有什么比找到他更值得自己开心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会医术,可以治好的。” 金桃拼命地安慰着他,自己却泣不成声。   “哎,我的傻娘子。”   宋良苦笑,捧起她的脸,凑近她的唇,堵住她的呜咽。久违的亲昵,久违的吻,还有宋良久违的怀抱。她沉浸其中,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他,生怕一松手宋良又会被梦里的大雨卷走。   一番热火朝天的拥吻之后,宋良将她抱在怀中,下巴低着她的发。   “娘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的。” 金桃抱着他的腰,紧紧的。   “可腿伤还未痊愈,这几日不方便与娘子缠绵。”宋良笑道。   “你坏死了!” 金桃捶着他的胸,娇嗔道。   “娘子,为夫困了,入睡吧?”   “恩!”   她扶着他躺下,紧紧地挨着他的身子却没有碰到他受伤的腿,宋良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着。     “夫君,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咱们现在能回家吗?” 金桃依偎在他身侧,低声问道。   “暂时不能。”他吻了吻她的手。   “为何?”   “我随庞将军出战,却受到敌人埋伏。我献的计策却导致兵营里的兄弟死伤无数,后来我与庞将军等人被陷阱困住,我这双腿是为相救庞将军而伤的。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全属侥幸,所以我更不能走,必须留到契族人撤退,否则我跟庞吉将军都成了苟且存活的懦夫。” 宋良双眼看着营帐顶,那眼神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成熟。   “不是你的错,戚大人说是契族人太狡猾了,且兵营中可能出了内奸你的计策才会失败的。”   “戚大人?” 宋良眉头微皱。   金桃觉察不对,连忙解释道,:“这个戚大人是我大哥的同窗,我不知道他跟戚阳绪是兄弟。”   宋良微微点头,帮她拉好被褥,低声说道,:“夜深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休战   宋良的腿似乎没有办法见好,从随军大夫的言语中她多少知道一二。但宋良见不得她哭,金桃便将难过的泪水吞进肚子里。无碍了,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兵营中的内奸似乎早已逃离,全营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而远退的契族军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戚阳绪跟庞吉各思对策,大敌当前还不肯携手抗敌叫宋良无可奈何。   金桃将内心对女儿跟父母的愧疚书写于信,她誓死相随宋良,而家里的小当归和父母双亲只能拜托三个哥哥照顾。戚阳远已经历尽所能帮她找到了夫家,于是跨上马背准备返乡,带上金桃的家书他策马而去。   ...   第一日,营中派出一队兵马,替牺牲在界碑山里的兵士收尸。宋良虽腿不能行,却仍在庞吉身边谋划。 金桃这次当真成了伺候夫家的小媳妇,端茶递水洗衣做饭。   第二日,全军整装待发,准备对抗再次卷土重来的契族人。   而在第三日的早晨,兵营外头却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金桃站在副将营门口远远看着这一幕,庞吉跟戚阳绪两个将军都亲自上前迎接,车夫掀开帘子,首先下马车的却居然是外婆! 她愣了愣,刚要上前 便见外婆落地后转身同那车夫一块 扶着另一位看似十分矜贵的女子下了马车。   外婆扶着矜贵女子走进主帅营内,多数人不得前去打扰。见此阵势,金桃大概明白了些,这矜贵的女子想来就是圣上唯一的妹妹,外婆贴身伺候着的公主了。原来公主如此貌美,也难怪她不愿下嫁那契族蛮人。   她站在主帅营外良久,心里一边揣着外婆看到宋良如今这番模样得有多难过,一边想着公主忽然到访兵营的目的。过了好半响,主帅营里的人陆续出来,戚阳绪探看周围环境示意众兵士不用下跪行礼,继而公主与外婆在两个将军的拥护下查看了兵营内的情况,经过那堆无数座就地而立的土坟时,外婆眼中含泪在公主耳边道话,公主神情一变,十分难过。   而后,公主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最终在戚阳绪与庞吉地护送下十分低调地上了马车,并派一小队人马护送马车离开。无人知道公主此次的到访究竟为何,也无人再去猜想。   第四日,探子来报契族援军已在路上。戚阳绪的想法步上宋良之前的后尘,他建议分一队人马去阻拦援军。但有前车之鉴,庞吉心有犹豫。这时,宋良建议庞吉与戚阳绪统帅的兵马全数搬离阵地,全军前挪翻过界碑山。若能不怕前险,先占山为王,以界碑山为城门,就有了优势可攻可守。   庞吉点头答应,当全军挪离阵地一切准备就绪,金桃的心悬到嗓子眼,死命抓住宋良的手以为要与他同生死的时候!契族大军却全部撤退,并下了休战贴!   “这是怎么回事?”庞吉震惊疑惑。   “难道...是公主?” 想起那日外婆与公主的忽然到访,宋良顿悟。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一道圣旨将全兵召回,缘由正是公主应允了契族王子的求亲。   戚阳绪跟庞吉十分恼怒,打了一年的战,死了那么多兄弟,如今竟然还是让公主出嫁才能换来和平。   但皇命难为,只有全军准备返京。   ......   这次的仗,契族军与庞吉兵马死伤对等,无胜败之分。到了上京,宋良与她借住在庞吉府邸。三日后,庞吉从宫中复命归来,硬是不肯放他夫妻二人回去。   “宋良!你救了本将军一命!今后你就留在将军府中任职,我命人将你一家老小都接来!”   “多谢将军厚爱,但宋良无才无能,如今更是残了双腿,心中只盼望回乡休养,望将军见谅。”   庞吉年迈,家中有七个女儿却无子嗣,加上宋良曾舍命相救,故而这段日子对宋良他是欣赏又喜爱。   于是庞吉挥手慷慨笑道,:“那我将小女儿嫁给你,你留下做我的女婿的。金桃也留下,同为宋良正室,如何?”   她愣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可不可!宋良已是残废之人断不能委屈了小姐,且宋良此生娶了金桃就不会再娶她人。” 宋良连连摆手,庞吉却一直挥手以为宋良只是担心身旁的金桃吃醋。   “庞将军,我这外孙性子倔得很,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而来的便是杵着梨木杖,戴着碧玉耳环的外婆。   庞吉认出外婆,拱手点头。   “老身见过庞吉将军。”   “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听说我外孙在您府上叨扰,于是我便过来看看。”   “您的外孙?”庞吉看了看宋良,恍悟。   “是的,承得庞吉将军厚爱是我这外孙的福分,但这孩子终归不适合官场,将军若喜爱我这孙儿,不如今天老身提个建议,我这外孙少时没了爹娘,不如将军认我这外孙为义子如何?” 外婆和蔼笑道。   庞吉将军顿悟,哈哈大笑起来,长长的胡子跟颤动的面部肌肉晃动,:“我怎的没想到!这样好!这样好!如此我庞吉可就多个儿子了!”   .......   认庞吉做义父,并不是口头上认定。而是择了祭祀的吉日,在庞家祖先牌位前上香。至于宋良的腿,他坦言京中无任何大夫能治好,这辈子恐怕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于是他希望能回青墨村,往后每逢大节定会返上京,于是庞吉唉叹一声应允了。   这日准备回乡的时候,外婆前来相送,她命人搬来一箱东西放上宋良的马车,老眼有些湿润。许也不能再相见了,所以这次宋良也没有拒绝外婆的好意。   “外婆,公主何时出嫁?” 宋良问道。   “下个月。”   “那您?”   外婆点了点头,:“契族地阔,契族人自幼生长于马背,骁勇善战且阴狠。我朝如今的兵将虽足,但已多年未经战事且兵将年岁都已不少。外婆跪求公主前去兵营,就是希望她能心软答应和亲,此举周全,只是牺牲了她自己。外婆自然不能让公主独身嫁去,定会服侍在她身边 。”   俩人含泪与外婆道别,至于冬儿一事,金桃不知该不该提。外婆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于是主动开口,:“冬儿也该出嫁的年纪了,找户相对好些的人家,就把她嫁了吧。”   金桃点了点头。   “走吧,回家去吧。” 外婆笑中含泪,挥手车夫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夫妻相随   青墨村里家家户户种植瓜果蔬菜,独独宋良家两亩药田格外不同。此时宋良的岳父和几个舅子正在田里忙活施肥,检查药草的生长情况。 不远处一个围着篱笆的小茅屋门口,站着一个怀抱婴孩的中年妇女。   这时,送信的牛小弟拿着一封信急急忙忙跑来,:“金大娘,有您家的信!”   “我家的信?”   金夫人单手抱着孩子,接过信拆开来看,看完信后顿觉鼻头一酸,竟伤心绝望地哭了起来。   “我的孩子!金桃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拿着信朝药田走去,却不想怀里的小当归一直挣扎望向村口那处,似乎瞧见了什么。   金夫人拿着信走到药田边,一家人看完信后抱头痛哭,以为女儿女婿就这么离开了。此时,金夫人怀中的小当归咿咿呀呀地,扭着小身子拼命朝村口的方向探去。   “当归尚在襁褓莫不是也听得懂咱们说什么,这番挣扎着想要去找爹娘呀。” 几个嫂嫂哭成一团。   此时,马车已经进了村,随着一阵哐当哐当响,众人的视线这才随着小当归挣扎的方向望去。   “怎么会有马车?”村里人都好奇地出门瞧望。   马车就在小茅屋外停下,车夫下了马掀开帘子,只见金桃首先跳下了马车。   “是金桃!金桃啊!” 金大贵两撇小胡子一颤,一拍大腿赶紧朝马车跑去。   一家人围着金桃嘘寒问暖激动不已,金桃红了眼眶,示意马车里还有人。于是让哥哥帮忙卸下轮椅,将宋良扶了出来。   围观的所有人都愣了,恰时得到消息赶来的村长常玉 冬儿也愣了。   “宋良!你回来了!” 但看他坐在轮椅上,众人实在问不出第二句,你的腿怎么了?   冬儿抱着自己的孩子欲走上前,却被常玉无声地拦住。宋良点头谢过众人,便由金桃推着轮椅进了家门。马车上的东西全数卸下搬进家中,宋良环顾着四周的一切,欣慰的笑着。   ...   村中人皆知宋良因为被抓去打仗才失去的双腿,所幸他在兵营立了功劳,这才得了不少的赏赐。但宋良一等文人究竟是如何上沙场立功的,无人道说得清。   外婆相赠的那箱东西,是她老人家攒了一辈子的金银珠宝,如今她随公主离开自然是带不走的。药田生意亏了金桃娘家人才得以继续,但种两亩药田养活一大家子总归有些清贫。   故而他夫妻二人商量之后,决定在清镇开设一家医馆一家药铺,金桃的三个哥哥若非贫穷如洗也不会留在青墨村种田,于是每人分的一笔丰厚的收成之后,各自回到越城去发展。 而金大贵与金夫人年事已高,金桃希望自己能替父母养老。于是在清镇中买了一处大宅,一家人搬了进去。巧的是,这座大宅正好与戚家宅相对。   而青墨村里的药田,夫妻二人将所欠的银钱都还上。并购买了另外几亩地,取名丙丁戊己庚辛以此类推方便种植不同药性的草药。 继而他们又亲自登门聘请巧娥夫妇为药田的管理,让他们选择药农,对这批药田进行规模性的种植。   ...   一切似乎都安定了下来,金桃站在房门外,看宋良抱着小当归,父女俩玩的不亦乐乎,她的心里一阵滚烫。但看到宋良的双腿,她又顿觉难过。   过了半年之后,小当归已经能够站立 开始牙牙学语。这天晚上,小当归被金桃爹娘抱去房中睡。金桃关上房门,开始服侍宋良更衣。   “娘子,辛苦你了。” 宋良握住她的手,一脸歉意。   “也辛苦你了。” 她蹲下身子帮他洗脚。宋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有些莫名,但她并无多问,顺道与平日一样捏捏宋良的双腿之后端着洗脚水起身。   许是方才端水的时候没注意撒了些许在门槛上,她走近门边打开房门时一个不小时踩滑,水盆朝门外丢去,整个人就要跌倒。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定摔个鼻青脸肿的时候,却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娘子!你没事吧?” 宋良一脸焦急。   “没事,吓死我了。”   金桃有些错愕的站直,抬头望了望宋良。 且慢,抬头?   她定了定,立即远退三步将宋良一番打量,:“你能站起来了?”   “我...” 宋良面色一慌!眼神有些闪躲,神情也不大对劲。   金桃看出端倪,语气有些冰冷,:“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为何不告诉我?”   “娘子莫生气!我的腿其实并没有...残废...只是...关节错位...早前就好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好你个臭书生!” 金桃又急又气,一把扯过他的衣襟,“你知不知道我天天为你这双腿伤心难过忧虑,我到处寻医问方希望你的腿能好起来,我辛辛苦苦伺候了你大半年,而你今天居然告诉我你没有的腿没有残!一直都是在骗我?”   “娘子!娘子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 宋良紧紧抱住她的身子,连连求饶。   “你太过分了!你说你为何骗我?” 金桃挣脱开她的怀抱,随手抄起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拍!平日这可都是用来吓唬顽皮的小当归的。   宋良被她一喝,一个哆嗦,连忙将实情道来,:“义父一直有意让我做上门女婿,就算我已娶亲他也无所顾忌。于是当时我便趁此机会谎称自己的腿好不了,我以为无人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之人。上药的大夫先前知道我的名讳,于是被我几句不着边的话也忽悠信了。”   “那为何回到清镇,到了家中,你还一直瞒着我?”金桃嘟着嘴,瞪着眼,气得不行。   “回兵营时我已听说娘子与戚大人的事情,心里头实在不舒服。早前娘子喜欢的是戚阳绪,人家是个大将军,后来娘子又认识了戚阳远,人家又是大将军的弟弟。所以我便想以此让娘子担心几日,怎知这谎一撒就没了尽头。看着娘子越来越认真,对于我的腿残坚信不疑且四处打听治腿秘方,我这心里越来越害怕,几次三番想跟娘子说出实情,但想到娘子若发起脾气来火爆非常,我又...”   金桃的脸色越来越难,宋良边说着,边偷偷退到门外。   “你去哪儿?” 她冷着脸问道。   “娘子...我去叫下人将这地上的水擦干。” 宋良很是正经答道。   “不用了,你进来,我来擦干。”   见宋良犹豫不决,她吼道,:“再不进来今晚睡外头去!”   于是宋良乖乖地踏进房门,一动不动站在墙角看着她拧干抹布擦干门槛上的水渍。   擦好地,金桃将抹布扔到墙角,依旧冷着脸,怒火难平。 她往干净水里洗了洗手,坐在镜前拆掉发饰,披下长发。当着宋良战战兢兢的模样前,褪掉一身外衣换上亵衣。   房中燃着一盏烛台,烛火微颤的频率与宋良紧张的模样不相上下,她坐在床上抬头,瞪着眼,看着墙角的他,许久许久。就在宋良差点受不了她眼神准备转过身时,她忽然噗嗤笑出声。   “娘子?”   “我忽然想起咱们成亲当晚,你拿着秤杆揭我盖头的时候,竟害怕地将秤杆掉我裙上。”   “让娘子看笑话了...” 宋良傻笑。   “算了,过来睡吧。” 金桃朝他招手。   宋良拼命摇头。   金桃又笑出声,干脆坐到床里边去,拉上被褥,松开衣襟,露出香肩,连抛媚眼,:“夜深了,夫君,快过来就寝吧!”   宋良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走到床边。   “脱掉外衣。” 于是他很是听话的褪去外衣。   “上来呀?” 但却迟迟不肯上床。   金桃无奈,娇笑一声,俯着身子像猫儿一样爬到床沿,伸出玉手轻轻握住宋良颤抖的手。   “娘子...” 他以为她气已消,心头重石刚落下,却不想金桃脸色一狠,一把将他拉到床上!   ...   “你躲啊!我看你躲到哪里去!”   “娘子!娘子!宋良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骗娘子了!”   “你知道错了!你现在才知道啊?晚了!”   烟罗轻帐里,金桃怒火无处可发,于是跨在宋良身上死命地咬着他的手,宋良连连求饶。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夫妻情趣...   但,到了下半夜...那求饶声却换成了她...   此后第二年,金桃生下第二个女儿,小名丁香。   第三年,金桃生下第三个女儿,小名豆蔻。   第四年,金桃终于了了心愿,生下一对双胞男孩,却不想取小名。   第五年,又生下一个女儿,小名薄荷。   夫妻二人抱着,背着,牵着几个孩子来到青墨村祭拜宋家祖先,看着将近占了半个村子的大药田,执手眼见夕阳欲坠,共谱偕老佳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三万字的故事写了七万多字我真是有点意外,O(∩_∩)O哈哈。喜欢这个故事的亲们推荐下给其他书友看看哈。(≧▽≦)/   过几日开新文,可爱的们不介意的收藏下作者哈。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