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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这,谁人如此想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啦啦啦,求花花,求收藏~~~ 不甘不愿嫁冷面   “什么?有人说媒!”苏唐停下拨算盘,难以置信的望着丫鬟喜鹊。   喜鹊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跟了苏唐三年了,对她的烂桃花史是了如指掌,所以看着苏唐这般惊诧模样,倒也不觉奇怪,更何况,她也觉得这事太过惊奇,不过这可不能表露出来,“是的,如今正在家中坐着呢。”   苏唐还是觉得荒唐,如今她已二十,十足的老姑娘,她的那些破事乱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她都被传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传成了一个笑话,更兼着去年那人婚前意外而死,她的传说中又添了一笔“克夫”的“美名”,那些好人家早就不敢娶她,那些小家小户的公子也是对她避而远之,如今居然还有人上门提亲……不会是讨她做填房或者妾室吧!      想到这,苏唐秀眉一蹙,问:“是哪家的?”   喜鹊回道:“奴婢在边上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京城的哪位公子……哦对了,还是张老爷子做的媒。”   “张老爷子?”想起这位父亲的好友,苏唐气不打一处来,“他老爷子告老归乡还真闲得不行了,一心想做个媒人不成?!第一次介绍了他孙子,结果人家早跟人私订终身了!第二次又给我介绍了,结果为了个勾栏女子跑来退婚!他这第三次还想给我介绍个什么样的良人!”      喜鹊见她火了,忙道:“小姐消消气,张老爷子也是一番好意,说不准这回就……”   “说不准个屁!”苏唐一拍桌子,砚上毛笔滚落,扫了半圈黑迹,苏唐见着愈发烦乱,拿了块抹布胡乱擦着,擦了一会又一丢,“不成,我得回了去!这辈子我不嫁了,他们趁早给我死了心,省得还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忙活!他们不烦我还烦!”   说着,苏唐叮嘱着店伙计看好店,然后锁了柜子拿好钥匙离开了苏记糕点铺。      苏府大堂坐满了人,除了张老爷子之外,其余的都是苏家人。   苏唐看着他们一个个笑容满面,眉头蹙得更紧。只怕这帮人又被说动,就盼着将她嫁出去了。无可奈何,却只能昂首挺胸跨进门槛,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二姨太周氏见着苏唐回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三儿,张老太爷可给你说了门好亲事啊!”   苏唐是元配所生,只是生时较晚,排名第三,上有姨娘所生的两位姐姐已出嫁,下有也是姨娘所生的弟妹各一。妹妹也在今年年头出嫁了,弟弟今年十三,尚在学堂念书。      苏唐听得周姨娘迫不及待就要表露她的喜悦,扫了她一眼,不温不火的说道:“二姨娘真是费心了,   不说张老爷子费心,只说二姨娘费心,苏唐这是意有所指。   苏父年迈,儿子尚幼,无奈之下将苏家糕点铺让大女婿管理,后来苏唐介入,凭她一介女流将糕点铺发展的更为红火,苏父便有了让她掌事的打算。这可大大急坏了周姨太,大女婿管理店铺,从中捞了多少好处,倘若苏唐接管了,凭她那精打细算的抠门样,等到老爷子百年,自己那房准要喝西北风,因此她才无比热心苏唐的婚事。      周氏不算蠢妇,如何听不出她话里寒刺,却也不以为意,继续笑若春风一派慈祥,“三儿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姨娘实在是高兴,那宋将军可是一表人才,还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张老爷子,妾身说的可是?”   “是是是。”自从做了那两次烂媒人,张老爷子实在是有些愧对这位苏三姑娘,如今见着她的冷鼻子冷眼也只觉自作孽,可他也不想做这第三次媒人啊,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可君命难为,他也没法啊!      苏唐却是听出了端倪,“宋将军?哪个宋将军?!”   苏父苏仓实放下手中茶杯,笑呵呵道:“三儿,宋将军你也见过,就是原来住在镇东头李老太爷的外孙,叫世安的……”   “是他!”苏父一说,苏唐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硬邦邦的臭脸,当时的一幕幕在脑盘里滚了个来回,于是那怒火在事隔十多年后再次燃烧,苏堂一字一顿道,“我——不——嫁!”   这一声,咬牙切齿,震耳之极!      看到众人一脸惊愕,苏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深吸一口气,将那怒火收起,又作出个云淡风轻的样子,“爹,老爷子,姨娘,苏唐今年二十了,对于姻缘这事已经看开了,本想青灯古卷过此一生,但一想做了姑子有违孝道,便作罢了,虽是如此,却也不想再跟个人结了连理和好百年。不说我姻缘之途异常坎坷,光是个‘克夫’之名就让我心慌难耐,宋将军到底是个将军,万一不测被我妨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不疾不缓说完,苏唐已是蹙眉哀神,十足的悲戚模样。可是心想却想,这番话说得真是违心,太过窝囊!不过为了让他们死心,为了不嫁给那盘冷面,就委屈一下吧,哼!   见众人一个个哑口无言的样子,苏唐又把戏做了个足——轻轻叹了一口气,摆了个余味深长……      张老爷子最先从惊呆中回过神,“三姑娘,你可不能不嫁啊。”   恩?苏唐挑了下眉,难道他们不该先来宽慰几句?      张老爷子捋了下胡子,琢磨着该怎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苏唐扫视了一圈众人,见各个欲言又止的模样,暗想事情好像不太妙。   果然,张老爷子随即丢出了一句震得苏唐心发颤的话——“三姑娘,这门婚事可是皇上指的。”      啥!她苏唐出名都出到京城去了?!她苏唐的笑话都传到皇帝陛下耳朵里了?!皇帝陛下又在日理万机的百忙之中还抽空关心她的婚姻大事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苏唐彻底混乱了,目瞪口呆又是一副痴呆样。   张老爷子干咳了声,此女这番样子实在不雅,不过还是先把正事说完吧,“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位宋世安将军常年在外,为了国事荒了家室,如今年过二十有八却尚未婚娶,只有一个年仅四岁的私生子。这次战事渐缓两国言和,圣上将其诏回,见他府上人丁寥寥,便思索着也给他许个良配。谁知宋将军却说他八字太硬极易克妻,故而婉拒。圣上不信,命人卜算,才知宋将军所说不假。圣上扫兴却不气馁,直命人想尽法子,结果如愿。   卜算得出,倘若宋将军娶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所生的女子,便能万事大吉。   当时张老爷子之子在场,听得这八字只觉耳熟,一想之下便知这是当年许给自己儿子的那位苏三姑娘的八字。张大人心直口快,当场便将苏唐抛了出来。圣上兴致大增,忙下旨让张大人去做这媒人。张大人事务繁多,便将这光荣任务丢给了老爷子,反正他已是驾轻就熟了……这般那般,便有了今日上门说媒之事。      “圣上可说了,姑娘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所以,这门亲,是非结不可了……”张老爷子也觉这事太过强人所难,可圣上的意思谁能忤逆?只能硬着头皮把这话说完。   这年头媒人这一行当很吃香么,连圣上都要插一脚,还带个强买强卖的!苏唐听完,不由对那高高在上的那位腹诽着,不过腹诽归腹诽,她也不敢直言,只不冷不热一声笑表示着自己的不满,而后又道:“所以,我是必须要嫁给宋世安,然后给他那私生子去做这继母去?”   张大人老脸一僵,他刚才可是极其委婉的点了一下,哪知苏唐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把“私生子”三个字抛出来,哎,当年怎么就觉得她活泼可爱呢?这女大十八变,变得也太……   周氏见状赶紧插话,“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孩子毕竟还小,又没个娘,你嫁过去后就是他的娘了。再说,到时候你生下孩子,照样是嫡子……”   苏仓实的元配死的早,可也一直没将周氏扶正,生下的两个女儿便一直是个庶出的身份,因此周氏对这嫡庶二字颇为介怀,然而此时为了说服苏唐,竟也不管的,真真是热心非常。      苏唐却没空理会她,因为她把心思全集中在了“生孩子”三个字上,无端的她就一阵恶寒,然后鸡皮疙瘩掉满地。豁然间想起什么,又问:“那这宋世安是什么个意思?”   按理说,他该拒绝才是。   宋老爷子却笑道:“自然是同意的,不然老夫也不会来了。”   这下苏唐惊讶了,“他知道要娶的是谁吧!”   “自然是知道的。”   苏唐又怔住了,这宋世安搞什么鬼,当年可是口口声声说,说……说……哼,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赶紧拒绝才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嫁人一门心思发展苏记的,更何况就算她要嫁人,也不要嫁给那盘冷面!不过皇帝都强加干涉了,若是抗旨不遵?   苏唐在心中暗暗盘算着,然后说道:“我这一把烂桃花史他可知道?”   张老爷子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貌似他那儿子当笑话说给圣上听了,貌似宋将军当时也在场……貌似除了宋将军没什么反应之外,其他人都是先目瞪口呆然后爆笑如雷?老大是这么说的吧?      苏唐又问:“那他可知道我‘克夫’的美名?”   美名?张老爷子睁大了那双浑浊老眼,“咳咳,这只是意外,再说你们二人的八字匹配,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是没问题了,一个克夫,一个克妻,双克相抵,天下无敌——恩,这便是圣上的金口玉言。      苏唐扫了圈,见众人都无异议,心想只怕这事再无回缓的余地,圣上下旨,父母有命,媒妁有言,她再不甘愿,只怕也是白费力气,可是当真要嫁?      苏唐手指叩击着桌面,眯着眼睛反复琢磨,最后一拍桌子,正色道:“好吧,我就嫁给那盘冷面吧!”      那盘冷面……      那盘冷面……      千里之外那盘冷面正吃着一盘冷面,结果吃了一半突然发觉这味道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日更日更日更!!! 冷面!请赐我力量!!!! 老水终于被泼出   苏三小姐要嫁人了!这一消息传出,全城惊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闺房深院,都在以此为话题,谈得个兴致勃勃不亦乐乎。苏唐那些烂桃花史再一次的被挖掘然后反复翻炒,她的酸甜苦辣被炒出个色香味俱全,供着那群无聊的人们咀嚼品味——想及此,苏唐觉得自己如此伟大,辛苦我一个,欢乐千万家,呜呼哀哉。      喜鹊却没那么大方,看着自家小姐还在闲闲的拨着算盘算着这个月的收支,不由撅起了那张肥嘟嘟的嘴道:“小姐,你怎么都不发话啊,刚才那些人实在是太无理了。”   苏唐挑了下眉,手指依然翻飞,“几个浪荡子而已,何需搭理。”   她苏唐经营苏记抛头露面三四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因着两三句闲言碎语就面红耳赤的小丫头了,这几句轻浮的话别说放在心上了,耳朵里都没来得及到就被风吹散了。如今啊,还是挣银子最重要。   想起挣银子,苏唐嘴角浮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意。这几日她又被丢到了风头浪尖上,那帮子人为了一堵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皆跑来苏记探头探脑,苏唐也不恼,大方招呼,结果就是这些人离开时,各个手上拎着点东西……哎呀,可不能白看,更何况她正研制了几种新式糕点,急需推广啊!      “小姐,你都要嫁去京城了,去做将军夫人了,你怎么还天天跑店里来呀。”这边喜鹊又换了个问题纠结了。也确实,婚期已经定了,下个月初六,也就一个月的事情了,可正主全没成亲的心思,还一心扑在店面上,喜鹊真心觉得难以理解。   苏唐却笑得更狡猾了,“你懂什么,正因为时间紧迫,我才要抓紧啊。等我一走,大姐夫就又接手了,到时候苏记只怕有要走下坡路,我辛辛苦苦打理了三年,如何舍得?”   喜鹊似乎听出了什么,疑惑道:“小姐,那你要怎么做啊?”小姐都要嫁去京城了,再厉害也管不到这里了。   苏唐放下笔,摩拳擦掌,目光闪亮,“我要做的事可多呢!姨娘不让我插手苏记,那我就如她所愿,反正平城这块地就那么大,苏记发展成这般已经是极限了,这可不是我苏唐想要的!如今那盘冷面既然要娶我,我正好借个东风!哈哈,京城呀,多好的地儿啊,我就不信凭我苏唐的本事,在那闯不出一片天来!”      苏唐说得慷慨激昂,可实实吓坏了喜鹊,“小小小姐,你做了将军夫人了还能出去抛头露面啊!”   苏唐诡异一笑,“放心,这将军夫人我做不长。”   “啊?”喜鹊越发疑惑,这小姐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      九月初六,大晴,大吉。   苏唐一早就被唤醒,沐浴洗漱,匀面换妆。她看着众人来来往往忙得乱七八糟,再看看自己披红挂彩一片喜庆,不由有些恍惚。   ——她这是,真要嫁人了?   宋世安怎么不来退亲?怎么不出意外?没道理这么一帆风顺啊。苏唐觉得匪夷所思,然后又想这次平城那帮无聊的家伙要哭丧个脸了,据说为着她又一次的婚事,那帮人竟然开起了赌局,赌的是她这次能不能顺利嫁出,而这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一百!也就是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认为她苏唐这次能顺利嫁出啊!   苏唐黑下脸,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一百人之中的一个……      苏唐有些咬牙切齿,但很快又释然,那盘冷面下的聘礼可真厚实,厚实到了让她老爹都惊诧的地步……不过,哼哼,下个聘礼都是让自己副将过来的算怎么回事!什么叫忙于国事不得空闲,既然忙成了这样还成个什么亲啊!   苏唐心中又燃起了小火苗,不过转瞬又被熄灭,估计也是不甘不愿被逼无奈,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啊哈哈哈……咳咳——呛着了。      ……      闺房之中还在忙活,苏唐被伺候着穿那一层层的吉服,只觉头晕胸闷,想想待会还有个十来斤重的凤冠要戴头上,不由腿软。   三姑六婆还在罗里八嗦,告诫着这样那样的为妻之道,苏唐听了一会,竟听出了些心酸。这些话本该是娘亲说的,只可惜娘亲已经不在了。苏唐想要忆出娘亲的模样,可是年代实在太久远,她想了好一会儿,只回忆出个大致轮廓。   周姨娘倒是欢天喜地,比亲生女儿出嫁还高兴,见苏唐整妆完毕,从袖中掏出个手镯给她戴上,笑道:“这是姨娘给你的。”   苏唐收回神思,瞥了眼手腕上的金镯子,笑嘻嘻道:“谢谢姨娘,苏唐手腕子细,戴这么大小的正合适。”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爹给了你多少银子去买这镯子!   周姨娘嘴巴一僵,知道苏唐是知道她克扣了,想着说点漂亮话解释一下,谁知却被苏唐打断了。      “我这回只怕是真嫁出去了,爹爹年老体弱,姐妹们都已出嫁,弟弟尚年幼,二姐跟江先生走后,孙姨娘又素来吃斋念佛不管事,我这一走,只怕这家子都要麻烦姨娘你了。”   周姨娘不知苏唐怎么说这话了,不敢应答,只道:“三儿说什么话,这还不是姨娘应该做的。”   苏唐眼眸一动,笑了,“这便好。咱们苏家看着殷实,其实已不如往昔,如今全靠着苏记撑着,倘若苏记再有点什么,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姨娘还得记得。”   这话说得明白,可总觉得话里有话,周姨娘看着苏唐清澈见底的眸子,有些发怵。   苏唐笑得更明媚,“虽说我这一嫁也不知嫁出什么结果,但好歹是个将军夫人,做起事来也会容易些,倘若这里有个什么问题,苏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姨娘可算听明白了,这妮子是给她警告呢!   苏唐见说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多说,悠悠的抛了最后一句话便袅袅婷婷的走开了。   “姨娘,咱苏家除了爹爹,就小五一个男丁了,咱得给他留点什么不是……”   周姨娘看着站在屏风边跟丫鬟喜鹊低头说笑着,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你个嫁不出的老姑娘!还威胁教训起老娘了!气死我了!看你趾高气扬的样子,别被休了才好!哼!      倘若苏唐能听到周姨娘这几句心里话,只怕会更加乐不可支,再来句“借您吉言”,不过她现在看着周姨娘气呼呼的走了,也够乐半天了——哼哼,拿个减了料的镯子来恶心我,那我也得礼尚往来,恶心恶心你不是?吼吼!   喜鹊见自家小姐笑得莫名其妙,有点头皮发麻,“那个,小姐,喜鹊按你的吩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了那只雕着‘花开富贵’的那只红木箱子里的那件藕色绣梅花的衣赏里,缝得可密实了,不会掉,也不会被人发现。”   苏唐笑得更欢乐了,伸手捏了捏喜鹊肉乎乎的小白脸,促狭道:“小胖子,你最乖了。”   喜鹊的嘴顿时瘪下来了,怒目道:“小姐!人家不是小胖子!”   “嘻嘻。”      苏唐烦着众人的唧唧喳喳,便窝在屏风后逗喜鹊,三姑六婶平时也有点怕这位主,见她刻意避开,也识相的不再去聒噪。   喜鹊正数着凤冠上有几颗珠子的时候,外边突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苏唐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怎么这么热闹?”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嗖”的一下溜了进来,却是苏唐的幼弟,苏明。   苏明长得跟苏唐有几分相似,都是身材高挑天庭饱满,尤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双凤眼,此时他穿着簇新的铁锈红长衫,脸上止不住的欢喜,“三姐,新郎倌到了!”   新郎倌?苏唐疑惑了半瞬后明白过来,而后这心莫名的就“砰砰”跳起来,她意识到——她真要嫁人了。      苏明前脚刚到,后脚又有人进来,却是来传话开宴的。一众女眷闻言,跟苏唐说了些告辞恭喜的话便出去了。苏明也要走,却被喜鹊一把抓住——   “五小爷,那宋将军长什么样啊?”   苏唐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喜鹊会来这么一句,不过当苏明开口讲时,她的耳朵也微微竖起来了——说到底,她也有十来年没见过这盘冷面了,听说他常年跟延国打仗,也不知道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破相什么的。   苏明笑嘻嘻的道:“三姐夫长得可好看了,一点都不像个将军。”在苏明十三岁的脑海里,将军之流是该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恩,反正就该是个猛人。   “四肢俱全五官皆有?”苏唐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了,全部好好的。”苏明之前可也有这担忧的。   苏唐却不爽了,“他宋世安打仗肯定不积极,这么多年戎马生活,居然还留个完整,太不象话了!”   “嘭”,最后一位走出去赴宴的不知道算哪门子亲戚的妇人闻言,华丽丽的摔倒了——这三姑娘的脑子果然有问题啊!      别人去吃宴席了,苏唐自然没法插一脚,虽然她很想,为此她有些忿忿不平,明明是她的婚姻大事,明明她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可为啥她要跟个没事人似的窝在这屋里?   ——嗷,她也很想去凑热闹嘛!   喜鹊死死拉着一心想扑出去“开开眼界”的苏唐,“小姐——求你了,别再今天去做些惊世骇俗的事了!”   苏唐刷的顿下脚步,满脸欣喜:“呀,小喜鹊学问见长了嘛都会用成语了。”   喜鹊满脸郁闷。   苏唐想了想,决定不再为难喜鹊,也对,今天得安分点,惊世骇俗的事,以后有的事时间干……嘻嘻。      迎亲队来得比较晚,因此宴席开得晚,结束的也快,毕竟得掐着良辰回夫家。于是苏唐正啃着一只鸡翅膀吃得不堪入目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众女眷又蜂拥挤进来。   外边锣鼓又响,苏唐左手喜鹊又手苏明的被搀出了门。极重的凤冠压得脖子疼,苏唐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上一双双脚,也辨不得谁是谁——这成亲非得遮个脸作甚,走路都不利索——苏唐又开始腹诽起这延续了上千年的婚姻习俗。   及至看到一双暗红色的鞋,苏唐才得以停下。她看着这大红色的绣着祥云图案的衣袂,估摸着这大概就是那盘冷面了,于是,苏唐以一种状似无意极其小心的步子,轻轻的,又狠狠的碾上了那双脚面……   嗷——冷面的脸色顷刻间变了……      锣鼓敲起来,鞭炮放起来,按着习俗给长辈磕完头,苏三姑娘便又被携着出门入轿。   跨出门槛的时候,苏唐突然想起自己该做点什么,好似大姐四妹出嫁的时候都哭得个梨花带雨,说得个缠绵悱恻,于是自己是不是也该表达些什么不舍呢?好歹以后自己就是泼出去的水了……   想及此,苏唐酝酿了一下感情,试图想要挤出几点眼泪,奈何眼睛实在不配合,于是只得装着抽泣状。只是还没等到她回头发表不舍之情,人群里已传来一句话——   “哎,终于嫁出去了!”      苏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僵着脖子恨恨转身,彻底死了那份抒情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我在码字,我再日更,吼吼。我家苏唐不是善茬,可也有点二 苏唐怒目:哪里二了! 苏渣小声:哪里都二...... PS:矮油矮油,大家表霸王,要做个勤快留言的好孩纸,这样伦家才有动力码字嘛~拖出来群么~ PPS:谢谢武步酱的地雷,乃总是砸的那么快( ⊙ o ⊙ )!... 前所未有大凶器   苏唐坐在马车里,想着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不由有些百无聊赖。猛的想起现在自由了,便揭了红盖头,又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这把喜鹊吓得不清,“小姐!新娘子不能让人看到啊!”   “嘘——”苏唐做了个噤声动作,“你小姐我有正事呢!”      新娘子所谓的正事,自然是看新郎倌了,只是苏唐看了半天,只看到一个挺直了上身的背影,以及那个一动一动的浑圆的——马臀。   看了你半天,你都不来个回眸一笑!苏唐努了努嘴,极为不满。突然间灵光一现,苏唐满脸贼笑,而后嘴巴一撅,吹出了一个漂亮的口哨。      宋世安正昂首挺胸坐在马上一路前行,突然听到身后哨响不由一惊,警觉的回过头,却发觉并无异样,再一看,眉头轻蹙,这车帘子动的也太可疑了……脚趾又隐隐生疼,宋世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似乎娶了个麻烦的女人。      马车里苏唐乐的直打滚,喜鹊却是沉着脸,要不是她刚才反应快将她拉进来,小姐早被人看光了!   小姐真是太胡闹了!人家都是浪荡子调戏良家妇女,她家小姐倒好,反过来调戏别人去了!真是丢死人了!   “哎呀,我的小喜鹊,你不要生气啦,我只是闹着玩的。”苏唐没有一点丢人的自觉,眨巴着双眼来讨饶。   喜鹊还是将嘴撅得老高,小姐就她一个陪嫁丫头,将来还不知道要收拾多少烂摊子,想想这人生真是太黑暗了,呜呜。      苏唐也没再理会感觉人生无望的喜鹊,又开始回想刚才冷面的回头一下了。啧啧啧,到底是冷面,回眸都是冷冰冰的,不过那小模样长得还真俊俏,哦不,该是老模样了,貌似比原来还好看了些……不过再好看也还是欠扁!   唉,到底是孽缘啊!当年你那么嚣张说天下女人都死光都不会娶我……吼吼吼,现在只怕心里憋屈的要死要活吧,等到今晚洞房花烛,老娘一定要叉腰大笑,笑你个自打脸,笑你个自作孽……额不对,洞房花烛?!      苏唐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车子一个颠簸,然后外边就传来凄惨的马蹄声,以及混乱嘈杂声。   什么状况?!苏唐挑开帘子看向外去,还没看清楚呢,一枚利箭就凌空射来,“当”的一声,直□马车的门框上。   苏唐瞬间变色,喜鹊已是惊慌失措。只见外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帮蒙面黑衣人,正跟宋世安的人厮杀!   迎亲队已被冲散,人仰马翻,嫁妆乱翻,场面乱的一塌糊涂。苏唐看着这一切,怒火直烧:   ——老娘成次亲容易嘛!      正在苏唐寻找着混在人群里的宋世安的身影时,喜鹊却从马车上溜下去了。   “你干嘛去!”苏唐拉不及,焦急的问道。   喜鹊跑到边上散落一地的嫁妆堆里,指了指一只红木箱子,小声道:“小姐,东西还在里面呢!”   苏唐汗颜,这时候她还惦记着这个!“快回来!”   喜鹊也怕这外边乱七八糟的一切,捧起箱子就往马车走去,只是走到仅剩下四步之遥时,她走不上去了,因为一个黑衣人骑马而来,将苏唐劫持而去。   “小姐——”      看着小姐被劫走,喜鹊急哭了,迈着步子就要追上去,可是她哪比得过马,没一会就拉下好长一段距离。而在这时,她听到风中传来小姐极其洪亮的声音——   “宋世安你个混蛋!你娘子被人劫走了你还在那砍个什么劲!!”      喜鹊惊呆。   全场惊呆。   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匹马飞掠而过,直追苏唐……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喜鹊回想起这一幕,都觉得宋将军便是那盖世英雄,在千军万马之中如风般呼啸而过,不惜性命,不畏艰险,只为了救下心上美娇娘……   然而宋世安手下的一名小将却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们将军的脸色,那是黑如碳啊黑如碳……      再说苏唐被劫走也没闲着,想她虽然二十来岁大姑娘,可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不是,别说搂搂抱抱了,这牵个小手都没有过啊!她如此纯洁的女子,怎么可以被这么一个该死的蒙面黑衣人紧紧的束缚在坏里呢!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所以,她拳打牙咬,奋力反抗!   “嗷——你属狗的啊!”蒙面黑衣人痛呼道。   “老娘就是属狗的!”苏唐一鼓作气,趁着蒙面黑衣人不查,一把揪下了他的面巾。   呀?这人小模样也不错啊!      黑衣人见被识破真容,面色一紧,然后双眸一沉,一掌将怀里的女人劈晕了。而后回头一看,见宋世安紧追其后,不由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这时,他们已跑进了一个山谷里,而山谷,自然是环环绕绕,极好埋伏的。   黑衣人喝停了马,掉转马头,面向狂奔而来的宋大将军。      宋世安觉察到不对,已经来不及。看着四周出现的伏兵,停住了马,眯起了眼,而后将视线落在正前方的黑衣人身上。   “宋大将军,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黑衣人笑若春风,一脸和善。   宋世安沉声,“小王爷,如今你延国与我颂国正在和谈,你此番作为怕是不妥。”   裴瑞和嗤的一笑,满是不屑,“和谈是两国的事,杀你是你我的事,可不搭边啊。”   “你就不怕再起战乱!”   “死了你宋大将军,我延国赢之有望。更何况,你死在这里,谁人能知晓。”裴瑞和说得轻声轻气,却是无限杀机。   宋世安扫了一眼四周,知道这是早已布局好的,埋伏的都是延国一等一的高手,单凭他一己之力,只怕真是难以应对,更何况,还有一个麻烦的女人。   瞥了一眼马背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宋世安眉头皱得更紧——他果然是克妻的命。      裴瑞和不想浪费时间,万一援兵赶来,杀人之事就没那么顺畅了,所以一手挥下,下令开打。而他自己,看着马背上的女人,只觉碍事,又不好把她丢下去,便只好自己下马观望。      宋世安以一敌百,越打越吃力,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没个趁手的武器,真是落尽下风。然而他并不就此放弃,越危险,越冷静,他在时刻寻着破逆境的生机。   而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擒王!   宋世安紧盯着杀手们围成的圈子,又在百忙之中盯着裴瑞和的动静,而当他在一次的看向那位敌国的小王爷时,不由怔住了。   只见裴瑞和身后的马背上,一个女人弓着身,转来转去的寻着什么,而后面露惊喜,摘下头上凤冠,比划着位置,重重的朝他后脑勺砸去……   那只凤冠……可沉可沉了……      “砰”,只听一声闷响,裴瑞和满脸惊愕,缓缓倒下,倒下时还是回头望难以置信的样子。   苏唐看着他满头鲜血,撇了下嘴,打了个寒颤:“额,真恶心。”   说完利利索索跳下马,从凤冠上拔出一只钗子,对准裴瑞和的咽喉,又冲着那帮黑衣人大声喊道:“统统不许动!不然老娘戳他一窟窿!”      全场又震惊。      ……      经过一番“和谈”,刺客拖着他们昏迷不醒的主子先行离去。苏唐看着人马皆散,漫天尘埃坠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这紧绷的心一放,脚底便不由的一阵发软。她拍了拍胸口,心想刚才可真悬啊。   宋世安看着她的动作,蹙了蹙眉:本还以为是个胆大包天的……到底是个女人。   苏唐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不由挺直了脊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过这么一来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那么——   “他是谁?!”居然来劫持她!   “延国的小王爷。”宋世安简单明了的说道。   “哈?延国?延国不是老跟我们打仗的那个?”苏唐虽然一介女流,但没少听那些国家大事,她记得前阵子好像他们颂国将延国打了个落花流水,而这领兵的就是跟前这盘冷面。   宋世安点点头,算作回答。      “就那德行还能是王爷?”转而想到什么,惊道,“那我刚砸了他一个千疮百孔,他还不得找我算帐啊!”   苏唐看着凤冠上面支出的一根根玉石钗子,不由有些忧心——喜鹊点了多少颗珠子来着?一颗珠子一根钗,一根钗子一个洞……呃,太可怕了!      宋世安看着带血的凤冠也有些窘,这么个凶器,他还真是前所未见,不过这么个女人?宋世安转过头看向苏唐,只见后者一身大红吉服却披头散发,面容扭曲古怪至极……好吧,这样的女人他也前所未见。   他突然间想起张大人的话了,他好像是说,那位姑娘明眸皓齿贤良淑德……果然媒人的话不能信!   古人诚不我欺矣!   粗鲁,无礼!宋世安想起她刚才的破口大骂了。   还有莽撞!脚趾头在强烈的提醒他!   ……   宋世安有些后悔了,他虽然是娶哪个女人都无所谓,不过这一位……      宋世安还在思索着如何处理这门亲事,苏唐有开始哭丧个脸发问了,“就算他是延国的什么小王爷,可他为什么要劫持我?我也没招他惹他啊!难道是劫色?”   宋世安嘴巴抽了抽,心想如果这话给裴瑞和听到,只怕又会气晕过去,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闭月羞花,府上一个丫鬟也估计比跟前这位美上三分。这女人不但粗鲁无礼莽撞,还没自知之明!   想及此,宋世安回道:“他不过是拿你当诱饵而已。”所以你无需想太多。说完走向边上的马去。   苏唐立刻瞪眼,他这是说她自作多情了?哼!   “照你这意思,他是来杀你的?”苏唐提着长裙边跟上边问道,见宋世安又是懒得废话只点头,小火苗又燃起来了,“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宋世安抚了抚马背,清亮的眸子却是一暗,沉声道:“我在战场上把他们延国打得一败涂地,他们视我为眼中钉,一直想除掉。”   “你能将你的丰功伟绩说得含蓄一点不?”苏唐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那个两眼朝上牛逼轰轰的家伙,一点都没变!      宋世安只觉这个女人好生麻烦,也不愿多说,一个翻身上马,又向马下目瞪口呆苏唐伸出了手——呃,她为什么一脸痴呆样?   苏唐眨了眨眼,心里柔得挤得出水了,他刚才翻身上马那姿势,真是,真是太利落,太潇洒了。   “你……你先下来。”苏唐说道。   宋世安皱了皱眉头,“做何?”   “别废话,先下来。”苏唐一点不客气。   宋世安脸一沉,还没哪个女人敢指使他的!可是看着她一脸严肃,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想及此,他依然下了马。   “嗯嗯,你再上去。”苏唐一脸期待。   宋世安脸色更黑,“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过就是觉得你翻身上马那姿势太漂亮了,想多要看一次嘛——”   苏唐回答的极其实诚,宋世安却差点摔下马来。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小王爷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小爷我还会回来的! 某渣埋头码字:那你先养伤去吧。 裴瑞和跺脚:我恨凤冠!我恨成亲!我恨女人! 某渣望天:矮油,好像一不小心把一个直男掰弯了......【此文无BL情节,放心】 PS:读者留言不给力,作者码字难积极==请赐我二更的动力吧!!!COME ON!!【没拼错吧?(ˇ?ˇ) 想~】 别开生面迎亲队   宋世安坐在马上,看着还傻站着的女人有些忍无可忍,“你到底上不上来?”语气已经不善。   苏唐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你这意思是我们同乘一匹马?”   “不然呢?”宋世安的耐心已近极限。   苏唐看了下空空荡荡只存了一只马的山谷,有些为难,“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她可不想跟冷面身贴身的,嗯哼,她可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和离的,可不能被他占了便宜。   宋世安可是受不了了,“那我骑马,你自己走路!”说着,双腿一夹,骑马向前。   马儿浑圆的屁股又晃悠在了苏唐的视线里,她气得都快冒烟了,“难道不该是你走路我骑马的嘛!”   见宋世安还是一直往前没个反应,苏唐放下裙子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边上石头上,“哼哼,老娘还不走了,你自个儿回去成亲吧!正好连休书都省了!”      宋世安听到“休书”二字,拉住了马缰,掉转马头一看,那女人正优哉游哉的坐在石头上盘着散乱的头发。   骑马上前,在她跟前停下,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唐抬头眯眼一笑,“你是被逼成亲,我也是被逼成亲,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本来我是准备着成婚之后再让你下个休书的,不过你看,就这么一会功夫,咱们就都将对方厌恶个底朝天,所以咱还不如趁此机会散了。”   宋世安眯起细长眼,审视着眼下这个喋喋不休还振振有辞的女人。他是被逼成婚不假,她怎么也就被逼了?!她不愿嫁给他?还将对方厌恶个底朝天!她居然厌恶他?!宋世安握紧了马缰,眼底怒气沸腾。   苏唐浑然不怕这危险气息,反而站起身挺直了腰杆,“你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同意了这门亲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当年是哪个家伙拽的跟什么似的说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娶我……”想到当年受的屈辱,苏唐又开始咬牙切齿。   “当年?”   呃?什么状况?看着宋世安目露茫然,苏唐有些发傻,他难道忘记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娶的是哪个?”苏唐小心问道。   “平城柳河镇苏记糕点铺的老板苏仓实的嫡女,名唐,难道不是?”宋世安更加疑惑。   苏唐的一颗心“啪”的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宋世安这么一句话,听着是知之甚详的样子,其实就是对她根本不记得了!啊啊啊,世上还有什么比将一个人恨了十来年结果却发现这个“仇人”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甚至压根不记得更让人抓狂的事!      “你居然把我忘记了!”苏唐暴躁到转圈,火得说话都不利索,“当年,十一年前,你在平城,你在你外公家做客,那年元宵,在流河上,我们坐了同一条船,我,我跟我二姐放灯许愿,我二姐许了个嫁个良人,我不知道许什么,也跟着说将来嫁个良人!谁知,谁知你跟你一帮狐朋狗友在边上偷听,还开始笑话我,说我这么小就开始思春!我火的,上前一拳就把那个混蛋揍进了河里!他们问你他们说的对不对,问你会不会娶我这样的,你个混蛋居然说,说这么丑的丑八怪,我才不会娶,不但丑,还凶,就算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娶我,估计也没人愿意娶……啊啊啊,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就牛啦!你以为你那时候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就了不起啦!凭什么啊!”      苏唐越说越窝火,天知道当年她看见这盘冷面时那个怦然心动!天知道她跟着二姐一起许愿时想着的是那张俊秀的脸!谁家少女不思春,她不过就是提前思春一下难道不可以嘛!哼!谁知这盘冷面说了那么难听那么伤人自尊的话!他就这么残忍无情的将她的初开“青豆”狠狠碾碎踩烂——哦不,她才不会承认是这盘冷面让她情窦初开呢,那个王小哥才是!      苏唐一番狂轰滥炸将残存在宋世安脑子里的一点记忆碎片勾了出来,然后拼成了一幅勉强看得清的画面。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的,当年是有一个胖乎乎的穿得稀奇古怪的丫头将一拳将他的朋友打下了水——真是好生彪悍!可是他说过那番话吗?宋世安仔细想了想,可还是没想起来。不过这女人也太记仇了,都十几年的事情了!      苏唐如何能不记仇,自从那次开始,她的桃花就一路烂,烂到最后,她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成了一个笑话!若不是她性格坚韧,若是换了别人,早不知抹了几次脖子上了几次吊了!   就是这个乌鸦嘴一语成谶,掀开了她悲惨悲屈的小半生,她如何能不记仇!      宋世安还在上上下下看着苏唐,当年的胖丫头如今长成了细长的身量倒也挺奇怪,不过气呼呼的样子还跟当年一样——傻!      苏唐却又突然笑开了,她叉着腰,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哈哈,知道这是作孽了吧!哎呦,当年可是谁说不娶我的……哈哈哈,自打脸了吧,可疼了吧……赶紧下休书吧!”   苏唐说完等着宋世安摆出懊恼的样子,谁知突然间脚下一空身子一轻乾坤来了个颠倒,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已在了马背上,而她的身后,那盘冷面目视前方,驾马向前——原来,她刚被宋世安提溜着拉上了马。      “啊,你放我下去!”苏唐大叫。   “闭嘴!”宋世安喝了一声。   “干什么!”苏唐浑然不惧。   “……”宋世安沉思半晌,吐出了这么一句,“你太吵了。”   “那你把我放下啊!”嫌她吵干嘛还要将她拉上马!   “时候不早了,等赶回去成亲。”宋世安专心驾马,抽空回答道。   苏唐听着一片凌乱,“还要成亲?!”不该是分道扬镳了吗?!   宋世安倒是想退了这门亲,可眼下府上那么多人等着,他可丢不起这个人,更何况要是不娶,又得担个抗旨不遵的罪名,相比之下,打脸什么的还是小事情,还是先把婚事完了再说,休妻之事——宋世安瞥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只怕方便的很,那理由估计能写好几页。      “你先跟我回去成亲,一个月后我下休书!”懒得废话,宋世安直接下了决定。   苏唐立马不动了,双眼发光一脸喜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世安心在抽搐,尚未过门就一心想着被休,知道被休还能这么兴奋……他看了下天,心想是不是这么多年他光在外边打仗,都不知道这天底下的变化了?      “唉,既然咱们这成亲是做戏,那可得做全啦!”洞房花烛什么的,也得是假的!苏唐不放心的说道。   “嗯。”宋世安已经懒得搭理她了,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这一个月之内你给我安分点。”   苏唐满脸喜色立即退下,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娘哪里不安分了!”   宋世安死死克制住想将她扔下去的念头。      一路无话,两人回到刚才出事地点,可人都走了,连散在地上的嫁妆都收拾了个渣都不剩。   “他们人呢?”苏唐坐在马上问道。   宋世安看了下四周的痕迹,回道:“迎亲队先回京城了,他们应该在城门外等我们,还有一些护卫队应该是四处寻找去了,只不过裴瑞和将我们引到的地方太过隐秘,他们没能找到。”   说着又翻身上马,“我们现在赶回去。”      于是一路上,风驰电掣,苏唐惨叫连连——太颠簸了,她晕乎,她胯疼!   宋世安心里直发毛,若不是刚才她磨磨蹭蹭,现在至于这么赶着回去嘛!不过,他还是稍稍的放慢了一下马速——稍稍的,就一点点而已。      两个人,一匹马,走在夕阳下。皆是红衣似火,只是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面容扭曲。   苏唐不但面容扭曲,而且身子紧绷,这身贴身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身上居然热乎乎的,不过还是硬邦邦的,跟块铁似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苏唐的脸开始发烫了。   宋世安扫了一眼怀中女人突然发红的耳垂,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干嘛了。      正在这时,只听远方传来马蹄阵阵,苏唐抬起头,见前方乌烟滚滚,数不清的马匹飞奔而来。轰隆隆,壮观之极!   “怎怎么回事?”不会是那小王爷杀回来了吧?苏唐苦着脸想。   宋世安却是双眼明亮,“这是我的黑骑!定是他们回去告知我出事了,所以出来找我。”      我的黑骑!颂国大将宋世安一手组建的黑骑!让延国军队闻之丧胆的黑骑!如今正飞驰而来,气势汹汹,有如排山倒海!而不知是谁一声令下,百匹黑骑停下狂奔步伐,整齐划一的停在十丈开外。   “将军!”百名战士齐呼,气震山河。   苏唐彻底看呆了,这也太强悍了吧!   突然间,前方又发出一声号令——“向后转!”   刷的一下,上百匹战马齐齐转后,无人声,无马鸣。   苏唐看着一个个浑圆的马臀却傻眼了,他们干嘛都背对我?   宋世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盖头呢?”新娘子是不好给人看见面孔的——虽然刚才她应该已经被看了个遍了,不过待会他们要进城,还是得做好样子。   苏唐明白过来,可也只是双手一摊,“不知道丢哪去了,大概在马车里。”   宋世安又黑下脸了,难道待会让全城人围观将军夫人这副尊容?太丢人了!   苏唐眼睛一亮,却是想到了法子,她掀起裙子,“嘶”的一下,撕下里面大红的衬裙,本想罩在头上,可一看这毛毛的边,果然将其一折蒙在了脸上。      于是——      城门外,夕阳下,新郎新娘坐马上,新郎沉着脸,新娘蒙着面,骁勇黑骑站成列。   英姿飒爽!别开生面!      史记,昭和十年,九月初六,将军娶妻,以黑骑为迎亲队,全城轰动。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打着毛衣:听说当年我们在城门下的那幕很壮观? 将军看着报纸:大概吧。 苏唐:那为啥别人都说很惊奇? 将军:他们少见多怪。 苏唐:下次结婚我要个航空母舰做迎亲队! 将军:下次? 苏唐:额,下辈子吧...... 将军暗暗琢磨:航空母舰是虾米东西?难道比我的黑骑还牛叉吗? 二更~\/~啦啦啦,求花花求表扬~~ 下章该洞房花烛了???疑惑中...... 洞房花烛在隔壁   一番周折,苏唐在黑骑的“护驾”之下,与原先的迎亲队得以汇合,苏唐钻进马车,开始收拾。   凤冠沾了血没法再戴,苏唐索性只盘个发髻盖上红巾。吉服打了褶皱还有些灰尘,不过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喜鹊看着自家小姐狼狈的样子,瘪着嘴抱怨。   这一路惊心动魄,苏唐也没空听她啰嗦,想着刚才那一幕,脸上又有些发烫——刚才可是那盘冷面将她抱进马车的,那胳膊,可真够有力!      进了城,离将军府也就不远了。一路上人声鼎沸,热闹异常。苏唐以为是京城本来就这般热闹,没想着那些人都是来看将军成婚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锣鼓唢呐又响起来,鞭炮也开始噼里啪啦,喜鹊偷看了眼窗外,回头欣喜道:“小姐,将军府到了!哇,人好多啊!”   苏唐自然是看不到宾客云集这样的场面的,不过看着两旁密密实实的脚面也差不多能猜出大概是什么样,心想宋世安到底是个大人物,只怕宾客都是来头不小啊!   苏唐想的没错,宋世安是颂国一品大将,而且刚刚打了胜仗凯旋而归,风头正盛,再者这门亲事也算是陛下一手督办的,因此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其他,朝中大臣京中小官都到了个满盘,甚至素来不对盘的李丞相都命人送来了贺礼。      苏唐虽然谈婚论嫁几多次,但真正走到拜天地这一步的却只这一次,所以听到那声“夫妻对拜”居然有些不敢相信。   等到司仪高喊“礼毕,送入洞房”时,苏唐竟呼出一口气——好了,她这碗搁了二十年的老水,终于泼出去了。      被扶进洞房,坐上喜床,苏唐一把揭了盖头,呼出一口气,“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说完见宋世安的手正伸在半空,有些疑惑,“你这是要做什么?”   喜鹊在边上欲哭无泪,低若蚊蝇的说道:“小姐,是该将军替你揭下盖头的。”   苏唐瞬间明白,冲着宋世安眨眨眼,笑着问道:“在外人面前作戏也就罢了,现在也没个别人,就省了哈。”   见宋世安还是冷着脸,苏唐又问:“你不会真的想揭吧?难道你真的想揭?好吧,那我再盖回去。”说着,又将手中的盖头罩到头上。   “哼。”宋世安恨恨的收回手,拂袖离去——他刚才怎么就这么手欠呢,瞧那女人眼中促狭的眼神……哼!她就是故意的!      人走了,洞房外开始大摆筵席,洞房内却回归安静。   苏唐扫了一眼四周,“这屋子可真大。”说着开始宽衣解带。   喜鹊惊慌拦阻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洗澡啊。”苏唐无辜道,“跑了一天了,脏死了,还累死了,我得洗洗早点睡。”   “啊?可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   “洞房花烛夜难道就不洗澡不睡觉了?快去,找人给我弄点水来。”苏唐说着将她推了出去。   喜鹊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只能糊里糊涂的出去找人。      等到下人把热水弄好,苏唐大字躺在床上都快睡过去了,她可真是累坏了,一大早被喊醒,之后又被折腾了一上午,然后又坐马车又被劫持又一路狂奔,哎呦,她这身子都快散架了。   泡在热水里,好一阵舒服,苏唐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呻吟。   喜鹊给她撩着水,嘀嘀咕咕道:“刚才好奇怪,让她们弄热水她们一脸惊讶。”   苏唐心想不奇怪才怪,哪个新娘子刚送入洞房就这么自来熟要人备热水洗澡的,也太不矜持了。不过矜持这玩意跟她没关系,她也没准备做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所以,嗯嗯,她们爱咋想咋想,反正她们也不敢不服从,好歹她现在也是个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不是?      喜鹊还在念叨这将军府多么多么大,可发现自己说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一看,自家小姐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这嘴上还含着一丝笑意。   “哎呀,这样会着凉的!”喜鹊赶紧将她拉起。   苏唐已经累得没个意识,任由喜鹊摆布着,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扶出了浴桶,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擦干,实在烦扰喜鹊的聒噪,便一把拉过衣衫自个儿爬上了床,卷着铺盖一滚,便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喜鹊傻眼了,小姐衣裳还没穿齐整呢!待会将军回来怎么办啊!被看光了怎么办!   又一想,嗯,洞房花烛好像就要脱衣服的,小姐也注定要被将军看光的,那么,唔,就这样吧。   喜鹊纠结来纠结去,终于纠结的不再纠结了。   而苏唐睡得那么踏实,那么不管不顾,则是因为——那盘冷面不是说了不会真的洞房花烛了嘛,那么自然不在一个床上睡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喜鹊守着么,那她还怕个啥,放心大胆的睡去吧!      于是宋世安喝罢酒席推门进来绕过屏风,而后看到的场景便是——一个衣衫半遮半掩的女人正抱着锦被睡得四仰八叉。   看到烛光下那裸/露出的雪白修长的大腿,以及衣襟处若隐若现的双峰,宋世安小腹一紧,有些口干舌燥。定是喝多了,他心想。   “啊,将军!”喜鹊刚在里间收拾东西,这番出来见着宋世安,吓了一跳,“小小小姐她……”喜鹊又想喊醒小姐,又想为小姐解释些神马,可到底只是慌慌张张结结巴巴站在那手足无措。   宋世安瞥了她一眼,蹙了蹙眉,这丫鬟跟她小姐一样麻烦。   宋世安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眼神异常锐利,更何况他又常是冷冰冰的绷着脸,因此周身冒着丝生人勿近的气势,喜鹊本来就因他是将军身份心生惧怕,再被他那眼神一扫,立马吓得噤声了。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惹将军不高兴了,可又不明白到底哪里做错了,猛然想起“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话,立马回神过来——将军肯定是嫌她碍事了!呜呜,她可真笨。   想及此,她赶紧道:“奴婢先下去了。”话还没说完,人已走出老远了。      宋世安感觉身上烫得厉害,心想真是喝多了。又觉今日风尘仆仆甚是疲倦,便命人备水洗漱。   身子浸在热水里,好一阵舒适,可是脑子里为什么不停浮现床上那个女人曼妙的身姿?为什么身体越来越烫了,好像要着火了似的?等到手触碰到那昂起的坚硬时,他一个激灵,想起了郑太医来敬的那杯酒,以及他那双闪着贼笑的眼睛,宋世安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欲/火加着怒火,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头晕目眩又阵阵袭来,身子简直都要炸掉了!   宋世安胡乱清洗完,披着衣裳出了里间,本想去书房过一夜,谁知走到榻边,床上传来了一声低吟——“喜鹊,渴~”   这声音酥软娇柔,听得宋世安骨头都融掉了,可那昂起却愈发的坚硬了,还跳动起来。宋世安想走,可经不住苏唐一声一声的娇唤咕哝,再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只得硬着头皮强忍着倒了水端至床边。      “喝水。”嗓子干哑生涩,是被火烧的。   苏唐乖乖的侧过身,把头探出,却依然闭着眼一副昏沉的样子。   宋世安看她这副慵懒的样子,知道她是等着喂水了,理智上有些不爽,但此刻他的理智已经被蚕食的差不多了,所以也不太介意,端着水就往她嘴边送。可他一个大将军哪里伺候过人喂水,怎么都喂不进去,而苏唐又因为久不解渴发出了不满。宋世安头疼难耐,晕晕乎乎间想着定是姿势不对,所以一把搂起苏唐,让她仰着头,再将水往她嘴里灌下。   苏唐真是渴极了,咕咚咕咚连连喝下,可宋世安倒得太快了,来不及喝下的水便从唇边溢出。宋世安放下茶杯伸出手就要抹去淌下的水,只是手指触到那柔软的嘴唇的时候,心先是一窒,而后噗通噗通剧烈跳起来,好似战鼓不停再敲。而她那张脸,在此时此刻,在红烛摇曳下,也显得格外的明艳动人。   苏唐喝得心满意足,头一歪,又睡了过去,好像感觉到枕头不太舒服,又蹭了蹭。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宋世安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好像也口渴了。而此时他也有些神志不清,脸色酡红,双眼微眯,想着口渴,便下意识的去寻水源。   女人的唇边还未拭干,宋世安捧起她的脸,便亲吻上去,一点一点吮吸,水是往下淌的,他便也一点一点往下吮,下巴,脖子,再至胸前。      苏唐的衣衫丝绸而制,沾了点水,贴在了身上,便显出了一点春/色。宋世安嫌那层薄薄的衣衫碍事,手指一挑,便让它至肩上滑落。苏唐的半身便暴露在了宋世安的视线里,浑圆的双肩,精致的锁骨,还有两个饱满光滑的柔软,真是可爱极了。宋世安的眼里瞬间喷出了火,他将苏唐轻轻放下,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他实在太热了,热的吃不消了——然后一点点覆上去,从白皙修长的脖颈开始,一路吻至锁骨,他的手也不闲着,轻抚着那个柔软,揉搓着,摩挲着,抚弄着,然后再在那粉红色的珍珠上打着圈儿——此时他已忘记饥渴,只是欲/火中烧,想将身下这个女人挤进自己的身体里……      喔,当那昂起的坚硬触碰到她的双腿时,宋世安一个颤栗,舒适至极,然而不够,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够了蛮够了蛮?不够请大声说出来!!! 苏渣对手指:介是伦家的首次BG肉啊~还将是大肉啊~之前都是肉末肉渣啊!伦家都介么放荡【?】了,乃们还好意思潜水霸王蛮?! 留言多多,收藏多多,伦家才能“荡”得更多更远喂【==,你以为是荡秋千啊!】 花径几度被客扫   苏唐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子发痒,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再舔着,她累的动弹不了了,便只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当她看到一个脑袋正伏在她胸脯上的时候,彻底清醒,眼睛睁圆。   啊!这个男人是谁啊!怎么赤条条的啊!   啊!我怎么也是赤条条的啊!   怎么回事啊!   苏唐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伸手想要推开那人,边还骂道:“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你给我滚开!”   可是她如何推得开。而当她看到那人抬起头时露出的那张脸时,她更是一怔忘了推。只见眼前这人青丝散落,双目迷离,一张俊秀的脸上绯红一片……一怔过后瞬间清醒,苏唐震惊,他是宋世安啊!这个色狼是宋世安啊!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不是答应我不会洞房花烛了嘛!你个混蛋,你个色狼!……”苏唐挣扎的更厉害,骂得也更厉害。   然而宋世安却是眉头一皱,而后双腿一使力,将那乱踢乱蹬的两条腿夹住,又伸出一手将那乱抓乱推的手束在她的身后,接着凑上嘴将那张吵死人的嘴堵住。   “唔……唔……”苏唐被全身制住,再不能动弹,只睁大眼睛……      ……【此处省略1000字】      宋世安搂着女人的细腰驰骋着。而苏唐的泪珠不停滴落,她快慌死了!她快痛死了!   身子被撕裂的疼,身子被贯穿的疼,身子被狠狠揉戳的疼,甚至到最后他都像是带着一腔怒火在啃咬着胸前那两处!苏唐觉得宋世安疯了,不然他怎么这么霸道这么蛮恨的对待她!   苏唐快哭死了!      ……【此处省略1000字】      香烟缭绕,罗帐翻飘,鸳鸯被里春/色妖娆。衣衫尽落,青丝相绕,骨肉相入是今朝。且看那山峰起波涛,且看那花/径几度扫,淋淋漓漓几场雨,好似春来到……      这边红烛燃烧被翻红浪,那边深宫之中却在窃窃私语。   “小郑,你确定小宋喝下了那酒?”明黄色的挂帐里,透出一个脑袋,面容清秀干净,眼睛黑白分明透着狡黠。   已年满六旬的当朝太医郑良听到这声“小郑”,嘴角习惯性的抽了抽,但还是恭谨的垂首道:“回皇上,老臣亲眼见着的。”   “那你确定那药管用?”皇帝兴趣盎然的问道。   “绝对管用。”郑良嘴上答着,心在泣血,他这个当朝第一太医被避着研制了一个月的催情药是怎么回事啊!   皇帝狐疑一瞥,“你试过?”   郑良嘴抽的更厉害,“老臣给马试过。”   “小宋又不是马!”皇帝不满的嘟哝道,“哎,母后不让朕赴小宋的婚宴,于是这洞房也看不到,这壁角也听不到了,哎,人生好生无趣啊!”   “……”郑良决定把皇上说的这番话烂在肚子里。   皇帝晃了下脑袋,“朕就是想知道小宋到底有没有隐疾,朕赐的四个美人他一个都不碰……哎,朕从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君主,更何况对小宋了……”说着又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郑太医说道,“小宋不成婚不生宝宝,就无牵无挂一心想着打仗了,朕就盼着他生成婚生宝宝,然后不要再一封奏折一封奏折的逼着朕打仗了……和平多好……他这一场场仗都把我颂国打得一穷二白了……穷的老子建个行宫的银子都没有了!哼!……唉,小宋啊,你一定要体谅朕的一番苦心啊……”      郑良看着小皇帝蹙眉忧愁的样子,听着他一声声长吁短叹,不由心惊肉跳,他他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原来皇上心心念念给宋将军指婚又下药是为了不再打仗啊!      “咦,小郑,你怎么还杵在这?”小皇帝回过神来,疑惑道。   郑良嘴又一抽,赶紧退下。   背后却又传来小皇帝极其关怀的声音:“小宋,你抽空也给自己治一治,每次看你那嘴抽来抽去朕好别扭的说……”      ……      苏唐是在一阵如潮水袭来的快意中晕眩过去的,然后就是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及至醒来,已是红烛燃尽,窗外露白。   她觉得浑身酸疼,像是散了架,又像是被碾压过,累得提不起一根手指头。觉得身上趴着什么,艰难的睁开眼皮,却见自己赤/裸/裸的,而一个男人还正趴在自己的胸上睡得欢!感觉到身体里填塞的异物时,苏唐猛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而后心停止了跳动,脸红成了霞,身子烫成了刚出庐的包子!——还是个带红点的包子,那星星点点的红印记啊!   苏唐想要推开宋世安,可她身子无力手直发软,推了半天除了自己气喘吁吁外,死活不见他动弹,然后,苏唐就不敢动了,因为她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你是不是处男? 冷面:......不是。 苏唐:怪不得你技术那么好。 冷面:天赋而已。 苏唐: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是处男咯? 冷面:外面的太阳真好。 苏唐:拜托,现在是晚上...... PS:因为某位除暴安良的大人举报鸟,所以此章删删删...当苏渣看到举报的内容时,真是气得发笑,这位大人真有才,比俺有才多了! 想看全章的可留邮箱~ 母猪乱拱白菜地   宋世安也是睡得昏昏沉沉不知今昔何昔,但在迷迷糊糊间,他还是感觉到了身下有东西在动,一扭一扭的,磨蹭着他的小腹,然后他又有了感觉。某样东西又昂起了头,此刻又不知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极其舒适,宋世安下意识的就开始抽动。   苏唐四肢又僵住了,她欲哭无泪的想,他都要了一晚上了难道不累嘛!      宋世安当然不累,不说他常年征战沙场身强体健,就说那郑太医研制的“极品春酿”就够他激情燃烧好几回,所以奋战了一夜,睡了一觉后,他又是个生龙活虎能大战三百回合的铁血男儿!   可是苏唐受不了了啊!那撕裂的感觉又产生了,那里好干涩,都快被他抽破了!于是苏唐大喝一声:“宋世安,你有完没完!”      宋世安终于醒了,他睁开惺忪睡眼,便看到了躺在他身下的怒目而视的苏唐,然后便知道自己感觉到包裹着自己那玩意的“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了!猛然抽出,身子一翻,便离苏唐保持了好一段距离!再然后,他便说出了一句让苏唐记恨了一辈子的话——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苏唐顷刻间火了,感觉到身上一阵凉,发觉自己赤身裸/体暴露着,赶紧扯过边上的锦被,又一下滚到了最里侧,可是下边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流出来?苏唐也没空管这个了,盯着还是一脸疑惑的宋世安骂道,“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我还没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你不是答应我一切都是假的么!你怎么还对我,对我……”接下来的词苏唐死活说不出口了。      宋世安虽然对具体细节还不知究竟,但好歹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脸色不由有些不自然——说到底,他好像真将这个女人强/暴了?   □?!宋世安被脑海里冒出的这个词吓着了,脸色便愈发的不好看。   “抱歉。”他低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苏唐却有些傻了,他他他是在道歉?冷面居然会道歉?!虽然他做了这事确实该道歉,额不,道歉也没用,可是这盘冷面居然还会道歉这事太过荒谬了!      宋世安见苏唐半天不发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昨晚我被下药了。”   苏唐的嘴张的更大了,“下下药?!什么药?谁下的?”   宋世安的脸色沉了沉,“春/药。皇上。”   苏唐闭上嘴,然后说了句让宋世安记恨了一辈子的话,“怪不得你能忙活一夜……”      怪不得你能忙活一夜……      怪不得……      宋世安豁然抬起头,看着那个用被子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的女人,眼神锋利如刀,但是当视线落在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的那几处红点时,又迅速的把刀收了回去,他咽下怒火,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唐闻言却又瞪大了眼睛,“你,你想怎么负责?”   宋世安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会休你了。”   “不行!”苏唐干净利落的否决道。   宋世安皱起了眉,眼神愈发犀利——这个女人一心想被休到底想干什么!      宋世安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唐也在想。是啊,为什么不行?“不行”二字是脱口而出的,纯属下意识的,可是理由呢?   苏唐看着宋世安,慢慢看出了谱,双眼一瞪,下巴一扬,“别以为我嫁你就是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你瞧你那什么眼神,好像不休我吃了多大的亏似的!哼!这休书你必须得下!我才不乐意跟你这盘冷面过一辈子呢!要真跟你过一辈子,我估计我原本的百年高龄非得折了一半!”      宋世安的眼神已经冷得跟千年寒潭似的的,不过苏唐这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激起了他一点好奇心。女人的贞操那么重要,她一点也不在乎吗?清白被休尚且还能改嫁个好人家,可清白不在了,她还能有什么出路?      宋世安还在疑惑,苏唐那边又开始说话。      苏唐理了理头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昨晚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世安眯起了双眼。   然后苏唐又干干脆脆的抛出了第二句让他记恨一辈子的话,“我就当是我这片白菜地被母猪拱了吧。”      被母猪拱了吧……      被……母猪……拱了……吧……      宋世安彻底崩溃了,铁青着脸色掀开被子下了床,又大声朝外喝道:“来人,备水!”   他再跟这女人说话就是猪!      猪……被母猪拱了……猪……      这个该死的字在脑子里不停翻腾,宋世安抓狂了!      苏唐看着宋世安披着衣服阴沉着脸走到里间,半天忘了眨眼睛——那挺直的脊背,那修长的大腿,那结实的臀部……身材可真好啊……   苏唐咽了下口水,然后狠狠拍了下自己脑袋——晕头了,她居然对这厮春心荡漾了!      听到外边的动静,看了看自己这糟糕的身子,苏唐心想自己也等清洗一下。可是刚一动,下边的东西流得越厉害,苏唐掀开被子一看,屁股底下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而垫在底下的那一大块素白的锦帕上,更如红梅落血,星星点点。   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苏唐脸上一阵燥热。赶紧拾过边上的衣衫披上,可刚下床落地,只觉腿发软直打颤,而下边,更是要命的疼。   苏唐扶着床栏,难受的脸都扭曲了。      而这时,宋世安已洗漱完毕走了出来,见到苏唐这个样子,眉头都快要皱掉了。   苏唐见状,火腾得冒了出来,“看什么看,还不是被你拱的!”   宋世安又想起那该死的两个字了,他快步向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走到里间。然后只听“扑通”一声,苏唐连人带衣被他扔进了浴桶里。      “宋世安你个混蛋!”苏唐呛了个满头满脸,大骂道。   宋世安置若罔闻,直走出去,而边上两个伺候沐浴洗漱的丫鬟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桶里狼狈至极的——将军夫人。   ……太剽悍了!      等到苏唐清洗完毕,已经好久过去了,这也不怪她,浑身酸疼手脚无力,她又不乐意让两个浑不相识的丫鬟替她擦洗,而喜鹊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让擦洗,可不能不扶着,这腿哦,走两步都能打飘,下边更是火辣辣的刺痛着。可苏唐只能拧着眉头咬着牙,硬生生的忍着,昂着首,挺着胸,脸上还得挂着亲和端庄的微笑,可难为死她了,不过谁让她是将军夫人呢,虽然一个月后就不是了,但在职的时候还得做个样子不是?   两个小丫鬟吃不准这位新夫人的性子,刚才见她那般谩骂将军,将军也只是气走而不做点什么,所以在原本的恭谨上再加了无数的小心翼翼——连将军都敢骂,她们做下人的还不知怎样呢。      “夫夫夫人,您今日穿穿穿什么衣服?”一名叫做芍药的丫鬟结结巴巴问道。   苏唐听到问话顿下脚步,转头看了看那个眼睛圆圆的丫鬟,蹙着眉头问:“你……是个结巴?”   “不不不不不……”芍药慌忙摇头,可这话说的更加不利索了。   苏唐想了想,意识到可能是刚才自己的霸气将小丫鬟震到了,所以赶紧挤出更加亲切慈祥的笑容,“不要怕,我是个随和的人……”      这时,下落不明了一早上的喜鹊终于冒出来了,她慌慌张张跑到里间,喊道:“小姐,哎呀,我睡过了,她们也不喊醒我。”   苏唐看她跑的一头汗,奇怪了,“你昨晚睡哪了?”怎么感觉从老远地方跑来似的。   喜鹊喘着气道:“昨晚我出去了,也不知道上哪去,就在门口站着,心想你可能会喊我。后来不知来了个谁,让我不要傻站着,又让我跟她一道走,我就迷迷糊糊的跟她到了一个地方,然后就睡着了。刚才醒来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又不认识路,都快急死了,满园子乱转,好不容易才问到路……”   苏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难道都没人给你安排的?你不应该就住在偏房吗?”   喜鹊低下头,委屈极了,“我也不知道,没人管我。要不是那个人见我站着,我指不定就在门口站一晚上了。”   苏唐越听越火大,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的陪嫁丫头啊,不给她安排妥妥的,那不就是拂她脸面么!      “府里谁管这事的?”苏唐沉着脸转头问芍药。   “是是老太太身边的锦绣姑姑。”芍药颤着声道,夫人这样子哪里有半点随和的影子……      苏唐记得周姨娘跟自己说过,宋世安父母早亡,被祖母一手带大,及至功成名就得封将军府,便将祖母从叔父身边接来,而宋世安常年在外,这将军府里便是由这位老太太做主,那么,老太太身边的人自然是奉老太太的意思,这样的话,是这位老太太要拂自己脸面了?   往日无冤近日无愁,老太太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想不通,苏唐也不再想,只道:“无妨,待会儿我给你收拾个屋子出来。”她倒不信偌大的将军府还没个喜鹊的容身之地!至于讨个说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从箱子里拿出一身簇新的衣衫换上,苏唐迈着别扭的步子出了寝室。   外边,宋世安正坐在桌边等着什么,见到苏唐出来,冷冷扫过一眼,道:“吃完早膳去给祖母请安。”   新媳妇给长辈请安这个规矩是古已有之并延续至今,苏唐心知肚明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依言坐下开始填肚子——昨晚累得没吃晚饭便睡过去了,又操……劳了一夜,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过在吃东西的时候她的脑子也没闲着,反复揣测着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毕竟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有备无患!   虽然她的本意是太太平平当完这一个月的将军夫人,不过这也不代表她能任人欺负不是?她苏唐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亏啊!      吃完早膳,便要前往老太太所住的福瑞院去请安。宋世安走在前头,步伐矫健快速。眼看着他越走越远,苏唐倒也不急,反而把步子迈得更细碎——她就不信宋世安不等她!   结果——宋世安果真在离福瑞院不远处的亭子里等她了!      苏唐迈着小碎步,袅袅婷婷走上去,眯着眼睛笑,“久等了哈。”   宋世安气得肺都炸了,这个女人就是来整他的!虽是怒火熊熊燃烧,但面上却是冰冷一片,“走吧。”   这次却是放慢了步子——山不就我,只能我就山了,幸好,这再就也就就个一个月——他刚怎么就说出不休她的蠢话了!      蠢……猪……母猪……拱……宋世安又想吐血了!      ……   《颂国野史》:及至将军成婚,饮食大变,将素来欢喜的猪肉视为洪水猛兽,且偶见生猪竟头晕目眩,真是古怪离奇,而后不久,将白菜列为每餐必需,又是一桩匪夷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洞房花烛在隔壁 母猪乱拱白菜地 娇弱新娘声声啼 ——轻点,疼~~~~~~~~~ 苏渣:好湿好湿,淫才淫才。 众怒:滚! 古来高手皆寂寞   再说苏唐跟着宋世安进了福瑞院的正堂,见里面一片亮堂,窗明几净,陈设古朴却透着富贵,而正中间的紫檀木椅上,正端坐着一个身着素衣的白发老妇。老妇两侧站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丫鬟,却是恭候多时的样子。   那丫鬟见着苏唐进来,俯身笑道:“您看,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苏唐看着那丫鬟眉目端庄一派自然的样子,琢磨着这该就是那位锦绣姑姑了。      宋世安已跪下,“孙儿给奶奶请安。”   苏唐见状,也顺势跪下,“孙媳妇给奶奶请安。”   一声“奶奶”,喊得那个甜,那个顺溜哦,宋世安不由侧目。   苏唐又已端起丫鬟端来的托盘里才茶杯,继续甜笑道:“奶奶请喝茶。”   宋世安快起鸡皮疙瘩了,这还是那个嚣张放肆的恶女人么!装!真能装!      “乖。”老太太笑得格外慈祥,端起茶杯喝了口放下,又拿起边上一个红木细长盒子, “这是我们老宋家的传家之物,只传长房长媳,在奶奶这放了这么些年,终于可以易主了。”   苏唐一听这话,立马觉得手中的盒子有了千斤之重,她这长房长媳可仅有一个月的期限啊,到时候还来还去不麻烦么……下意识的就想递还回去,却听身边宋世安开口说:   “还不谢谢奶奶。”   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苏唐听得直发毛,一想大不了到时候麻烦下了,所以干干脆脆的接过:“谢谢奶奶,苏唐一定好好珍藏的。”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让他们起来入座,又极其慈爱的问了些话,苏唐小心的答着,适时的说几句逗笑的话,倒也将这气氛调得极其融合。   只是在说说笑笑间,苏唐不免疑惑,这老太太慈眉善目,这锦绣姑姑也是端庄贤良,看这两人的样子是对自己极为满意的,那为何会有喜鹊不被安排的事?难道里面有什么误会?      这时老太太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锦绣:“宣子怎么还没来?”   苏唐耳朵灵,老太太说得小声但还是听了个清楚,心想这宣子又是哪个?竖着耳朵继续听,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娃娃从里面走出来。苏唐看着宣子那样子,差点笑出来,明明是四五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可这位小娃娃却是昂首挺胸板着脸,步子踱的中规中矩,一身墨衣也是穿的个十足保守,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娃娃走到堂中,朝着老太太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又正而八经道:“宣子给曾祖母请安。”   苏唐可算是知道这个“宣子”是谁了,就是这小不点,让她未孕成娘做了后妈!      “宣子,给你爹爹和娘请安。”   老太太又开口了,然而不知怎么回事,那语气竟没先前的和善,反而带着些疏离,苏唐不由有些奇怪,微微抬头一瞥,也见老太太双眸垂下,竟是没将宣子放在眼里的样子,更别说什么慈爱关怀了。   好歹是曾孙,怎么这么冷淡?   苏唐琢磨间,宣子已经过来给宋世安磕头请安了。这声安请的也没刚才那么生硬,反而透着些真心实意的欢喜。而宋世安看着孩子的眼神,也没了平常的冰冷寒冽,常年如冰山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我的个老天爷!苏唐看着宋世安这一笑,看得个心惊肉跳,这厮笑得那么深情款款春意融融做甚!怎么从没见你对着别人这般了!想到这苏唐又一阵气馁,自己也就是个“别人”,甚至比“别人”都不如,所以这盘冷面断不会对自己笑成这个德行了!于是苏唐看着眼前这一幕父慈子孝,不屑的哼了哼。      这声“哼”极轻,却还是让过来请安的宣子听到了。苏唐看着小孩顿下的脚步后悔莫及,啊啊,我不是对你哼的啊,我是对你那盘冷面爹哼的啊!   天知道她想做个和善可亲的继母啊,可谁知道一失足造成那个千古恨啊,苏唐欲哭无泪,完了,她一定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了,继母从来冠了个“无良”的头衔啊,他一定以为眼前这位继母比无良更无良啊,你看看这小孩复又冰冷漠然的表情,你看看那黑白分明的漂亮双眸里流露出来的受伤眼神……额不对,受伤?   苏唐定睛一看,却发现宣子眼中的“受伤”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清澈冰冷。      苏唐还在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宣子已经跪下磕头了,只是,只是等了半天苏唐都没听他说一句话。   “宣子,喊娘亲。”高位上,老太太淡淡的声音飘来。   宣子却听而不闻,只是跪着,低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表情。   空气一时僵硬。   “宣子——”老太太拖长的尾音中夹了威严气势。   宣子还是抿紧了唇不肯开口。   苏唐心生狐疑,却也不觉尴尬,一想又觉得这般僵持下去,她不尴尬别人会尴尬,便笑嘻嘻的俯身扶起小孩,柔声道:“不叫就不叫嘛,没什么关……”   话说到这就打住了,因为她的手刚来得及触碰到小孩的衣裳,宣子已是霍然站起后退,于是她的手突兀的伸着,她未说完的话被卡在了喉舌中。      宣子挺直了矮小的身子,看着苏唐一字一顿道:“我不叫!她不是我娘亲!”   “混帐!”苏唐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的怒气已经传来。   宣子不为所动,扭转头,扬着下巴,十足的桀骜不驯。   苏唐见形势不妙,忙想说些场面上的话,可还来不及开口,宣子清脆稚嫩的声音又传来——“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没那么丑!”      这话一出,苏唐心中小火苗又窜起——好嘛,老娘不但要做无良继母!还要做邪恶继母!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哼,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说丑了!      苏唐心里眼泪哗哗流,想她小时侯不过就是胖了点丑了点,爹不疼姨娘不爱,还要受尽小伙伴的奚落,还要被那盘冷面侮辱,童年阴影如此强大,没想到今日还要被这小屁孩给……给……哼!   老娘到底哪里丑了!如今她好歹也是个明眸皓齿削肩细腰的美人胚子!      “跪下!”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太太一声怒喝。   宣子瘪了瘪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朝老太太跪下了——朝老太太,而不是朝苏唐。   “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他的,啊!”老太太已气得哆嗦。   一屋子人已跪下,苏唐见冷面也跪下了,忍着不适也跪下了——好嘛,这事儿还闹大了!      宋世安宽慰道:“祖母请消消气,宣子尚年幼不懂事。”   “不懂事?哼,是不懂事,那他身边的人也不懂事了嘛!芙蓉!”老太太跪在边上的宣子的贴身丫鬟,“说,谁叫他这些话的!”   芙蓉长得极为好看,此时却也是花容失色,“老太太,不是奴婢教的,不是奴婢教的,是……”   “是谁?”看她吞吞吐吐,宋世安也蹙了眉头。宣子生母之事从来是宋家的秘密,更是老太太忌讳提起的,到底是谁跟宣子提了?又有谁知道宣子生母比宋唐更好看?      宋世安瞥了一眼跪在身边的苏唐,只见这女人低垂着头正一派悠闲的抹着裙子上的褶,眉头一皱——刚刚宣子说她时还见着她火冒三丈,这回居然老神在在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苏唐当然要当没事人了,她算看出来了,这家子有猫腻呢,有人赶巴巴的要给她好看呢!嚯,开什么玩笑,她苏唐从来是敌弱我弱敌强我强的主,阴谋诡计不是没有,是懒得使,勾心斗角不是不会,是还没找到对手,若不然,当年凭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家,怎么能在平城占住脚跟将苏记发扬光大?又怎么能在娘早逝爹不疼无弟兄帮衬的情况下,将精明姨娘压制为自己争得最大的利益?      和睦相处是最美好的,是向往的,可你要是出了招,咱也不能站着不动等着挨不是?现在呐,敌暗我明,还得沉住气静观其变,更何况她初来乍到还不知道究竟呢,所以苏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看着眼前这番闹剧,或者说——好戏!      芙蓉已经快吓哭了,老太太素来仁慈,可威严不减,更何况她也知道小少爷这话是触着雷了,她要不老老实实招出来,只怕会连累的被炸个粉身碎骨,所以她赶紧磕头道:“回老太太,那些话,那些话是西苑的如意姑娘说的。”   此话一出,全堂寂然。   苏唐觉得气氛怪异,抬头扫了一眼,正好见到老太太跟锦绣四目相对且都是微皱着眉,苏唐的好奇心更盛了,这西苑的如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在老太太的威严下,芙蓉开始将来龙去脉抖出来,“自如意姑娘三个月前进府里后就一直逗小少爷,还四处打听小少爷娘亲的事,奴婢们都不知道也不敢提,如意姑娘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问了……后来,后来不知怎么了,如意姑娘又知道了,所以总在小少爷耳边提,小少爷虽然不喜欢她,可多少也听进去了。前阵子将军要娶夫人了,如意姑娘很生气,就又找小少爷说话,说将军要给小少爷找个继母,以后小少爷就没好日子过了……”      芙蓉哆哆嗦嗦的讲着,苏唐仔仔细细的听着,连听带猜,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如意姑娘是挑拨宣子给她下马威呢,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刀杀人吧!周姨娘可说过,宋世安对这私生子极为疼爱,如意姑娘让宣子给她好看,她要沉不住气恼了,在众人眼里落了个心胸狭窄的嫌疑不说,在宋世安眼里还得埋下些意见……唔,真是好计策好谋划,这个如意姑娘不简单啊!   苏唐目光灼灼,俨然被激起了斗志!      从来高手皆寂寞,如意姑娘,不要让我失望啊!      不过,不过她也忒毒了,拿个小屁孩当剑使,亏你下得了手,也不怕掉下来戳你脚面一窟窿!   听说这宣子是生在战场上的,两岁没了娘,就跟着爹在军营里生活,吃了不少苦,三岁时候被送回来,从此跟着曾祖母过。再看老太太对他那副冷淡样,想来在府上日子过得也不怎么顺畅,这如意姑娘再撩拨撩拨说些亲娘的好话说些继母的坏话,小屁孩的心只怕就更没上没下了。   苏唐暗暗叹口气,看着跪在左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子,心生怜惜,对刚才那事也不再计较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呐!   谁知她刚想以后对宣子好点,那小孩就像心有灵犀似的,侧过头,干净利落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苏唐气懵了!   啊啊啊臭小子,你别逼我!      苏唐正摆出个横眉瞪眼的鬼脸,突然感觉边上一道冷光射来,却是那盘冷面,而那宣子早已转过头又摆出个垂首木然的脸。   完了,刚才自己那副样子一定被那盘冷面解读成凶神恶煞怀恨在心的继母嘴脸了!啊啊啊,我再也不相信小孩子天真无邪了!   额不对,管他作甚!想及此,苏唐对着宋世安将宣子的翻白眼学的个有模有样……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苏唐你这个后妈! 苏唐:你才后妈呢! 苏渣:......嘤嘤嘤,伦家不写虐文了咩,伦家改邪归正一心欢乐HE了咩..... 伏低做小没可能   这边一家三口做着小动作,那边芙蓉已经将如意的挑拨抖了个一干二净。老太太听完,沉着脸,抿直了嘴,半晌后叹出一口气,道:“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了……宣子目无尊长,罚抄三遍经书。芙蓉照顾不周,扣一月月俸!”   “奶奶,宣子尚年幼,还请垂怜!”宋世安已着急替宣子求情。   老太太却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   宋世安不知想起了什么,也不再多说,只是看向宣子的眼里一片心疼。      苏唐却不免生疑,这事就这么算完了?也太风声大雨点小了!明摆着是那个如意姑娘暗中使坏,老太太就罚了宣子和芙蓉算怎么回事?   不对正主出手,是想息事宁人还是——心存顾虑?   老太太算是一家之主,这府上还能有谁让她存顾虑?可要是息事宁人,老太太难道不该给她这个刚过门的新孙媳妇一个交代?好歹她也算半个受害者了,至少在常人眼里,宣子那几句顶撞可实实的让她下不了台啊!   啧啧啧,这水太浑,可让人看不清啊!      老太太似乎看出了苏唐的心事,待芙蓉领着宣子退下之后,对着宋世安道:“还不扶你媳妇站起来,跪着做什么。”   苏唐倒是很想让冷面伺候下,可看着他自顾自的站起来连看都不看一眼,苏唐便死了这份心,本想利落的站起来,到底忘了腿软这回事了,更何况又跪了这么些工夫,所以一站起便是一个踉跄,这下宋世安不想扶也得扶了。   苏唐冲着宋世安扯着脸笑,很是无辜。      这一番样子落在老太太眼里,便是夫妻和睦的场面,缓了脸色,露出原先的慈祥,对着宋世安道:“你先忙去吧,奶奶今日无事,让你媳妇留下陪我说说话。”   宋世安看了苏唐一眼,也不知是警告还是什么。   苏唐却还是扬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以对之,然而心里却直打鼓——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为啥要避开冷面?      等着宋世安走后,老太太又挥散了一干丫鬟,只留下锦绣和喜鹊,并让苏唐靠近坐下。   苏唐心一跳,这样子怎么跟说什么秘密似的。   老太太抿了口茶后,拉过她的手,轻轻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苏唐没料到是这句开场白,也摸不清意思,便只笑着不吭声。   老太太继续道:“如今你也是我老宋家的人,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了,有些事也当跟你说清楚。”   “奶奶您说。”苏唐说着含蓄,耳朵却已竖起。   “西苑那四个姑娘是皇上赐给世安的……”老太太缓缓将这四人来历说了起来。而当她说完之后,苏唐可算是明白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四个姑娘,是今年春的新秀女,原名不详,入宫后因其生得貌美,极得皇上宠爱,并被赐了“吉祥如意,如诗如画”这四个名字。   宋世安自被边疆召回后,一直主战,希望举一国之力将北延国彻底打败,然而皇上与诸多大臣皆是不允,其原因是国库亏空,为了稳住宋世安,小皇帝软硬兼施,最后硬生生的把自己最疼爱的四个美人赐给了宋世安,权当是施了美人计。   谁知宋世安毫不沉溺美色,谢绝不成后坦然受之,然后转手搁置在了西苑,从此不闻不问。   于是尴尬的局面生成了,小皇帝在圣旨上只说是“赐四位美人”,那这美人进了将军府又到底算个什么身份?若是宋世安宠幸了,那也就是侍妾,算是主子了,可是宋世安只是避而远之,那该怎么算呢?说是丫鬟,可到底是皇上赐的,还是皇上宠爱的呢!于是这四位姑娘主不主仆不仆的,让宋家上下甚至老太太犯了难。最后无奈,只得敬为上宾,再敬而远之。      “本以为这就相安无事了,谁知又发生了今日之事,唉……”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很是无可奈何。   苏唐本听得兴致勃勃,见老太太一脸忧愁,忙收拾起思绪,作出一同忧虑的样子。可惜,她实在没半点忧虑的感觉。她的心里,是另有一番计较的——原来那盘冷面养着四个美人啊,呵呵呵,还不沉溺美色,开什么玩笑,老娘被他拱的现在还疼呢!不过为嘛这事没人告诉过我?家中又有私生子,还有四个美娇娘,这婚成的也够糊涂!   苏唐想着想着,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真是亏大了!      老太太又开始发话了,“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到底是皇上赐的,奶奶也不能兴师问罪,所以只得委屈你了。”   苏唐点点头,表示明白。是皇上赐的,所以即使知道是主谋,也不好惩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老太太见她这般,微露笑意,“好孩子,就知你是个大度能体贴人的。”   苏唐闻言抬起头,想反驳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眨了下眼睛做了个乖巧温顺的样子——她才不是大度呢,只是懒得跟她们计较罢了,反正她就当一个月的将军夫人,惹那么多事作甚,不嫌麻烦啊!   不过——      “奶奶,那个如意姑娘可是四人之中厉害的?”苏唐放柔着声音问。   老太太似乎没想到苏唐问这问题,一时有些怔。   苏唐笑得从容,“奶奶,虽说孙媳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但也不是乐意人家不停找我麻烦的,还是知己知彼来得好,到时候应对起来也能利索点不是?”      苏唐说完看着老太太的表情,脸上带笑,声音极软,但这话里的锋芒可是再明显不过,也不知道老太太吃不吃得消。呜呼,貌似这些长辈都喜欢贤良淑德听话的女子。可是她怎么能听话呢,如今不表态,就是个服软的任人宰割的姿态,你老宋家怕惹着那四位主,她凭啥也得跟着伏低做小?!人家都来宣战了,她就算不主动出击,但也得防范好才行!   苏唐不由腹诽:老太太看起来也是个能人啊,一发威能吓跪一屋子的人的,怎么就对这四个“赏赐品”束手无策了?      本以为老太太会闻言变色,谁知她竟跟身边的锦绣对视一眼后笑了。      “?”怎么回事?苏唐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太太笑着道:“四人之中,那位如意姑娘是算厉害的,其他三位姑娘皆出身贫寒,唯有她是江南官宦人家出身,是个极有主见的……”      老太太只这么轻轻一点,苏唐便明白过来,再联想刚才芙蓉说的话,便对这如意姑娘有了印象。   这位姑娘只怕是不甘心在这将军府里受冷落,知道宋世安宠爱私生子,她便开始接近宣子,并四处打探宣子生母的事情,以为宋世安是极为喜欢其生母才将宣子如此喜欢的,到时候她学着点自然也就能入将军的眼了,可是宣子生母是个禁忌,谁都不肯提,而且宣子对她也无甚欢喜,所以到最后她只是自讨没趣。再后来听到皇上又给宋世安指婚,她就更是有了坏心……      苏唐想着想着,竟也替这位如意姑娘感到悲催。本以为获得圣宠从此一飞冲天,谁知被当作安抚的赏赐转赠给了冷面。想着退而求其次,将军尚无妻室,将来做个将军夫人也足够光耀门楣,谁知如意算盘再次落空。到现在,又摊上这么个将军夫人……   幸好我无长期胜任打算,不跟你计较,不然的话,不找你麻烦才怪!吼吼!希望你这一个月里乖乖的,到时候我走了,你还能顶替着做正牌夫人!你要是不开眼还来寻我麻烦,老娘非让你扫地出门!——苏唐恶狠狠的想着!      灵光一现,苏唐又想起了一件事——这宋家上下对宣子生母可是讳莫如深啊!这又是一个什么人物?想当初周姨娘这么个包打听,也没打探出宣子生母是个什么来历。   不过,这个问题貌似不能问眼前这位主。苏唐似乎找到了老太太对宣子冷淡的原因,只怕就是跟其生母有关。而刚才宣子那番话引得老太太大为光火,不但是因为宣子目无尊长,还因为他提起了他那位“娘”吧!   苏唐眼睛一眯,又开始好奇。   老太太讨厌宣子生母,冷面应该是极喜欢宣子生母的,这个女人能让这祖孙二人爱恨两极,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可惜——已经死了。   想到这苏唐有些泄气,心底滋味开始冒着酸味。      “你在想什么?”   老太太的突然发问打断了苏唐的浮想联翩,意识到自己想出神后她干笑了下,然后飞快的转着脑筋想着应对的话,目光瞥见站在边上笑得和蔼可亲的锦绣,有了主意。   苏唐挪了挪身子,笑盈盈问道:“孙媳刚才是想着今晚我那丫鬟该住在何处。”这事还没弄清楚呢!      老太太跟锦绣听着这话,又是相视一笑。苏唐看着心里直发毛,为啥这两人一副全在算计之中的表情?      锦绣给苏唐施了个礼,道:“这事是怪奴婢办事不周,不过个中原由还请夫人听奴婢说上一说。”   苏唐一挑眉,怎么,难道她们早就知道这个事了?      “夫人的丫鬟喜鹊的屋子是早已安排好的,就在夫人寝室隔壁的侧室里,听闻夫人就一个丫鬟,奴婢生怕她陌生拘谨,便特意拨了一个丫鬟牡丹过去准备到时候陪伴她,跟她介绍一些府中的事。牡丹素来是个办事周全的,所以奴婢吩咐下后就忙别的事去了。本以为这事不会有什么差池,谁知今早另个丫鬟香兰前来告诉奴婢说昨夜喜鹊竟独自站在门外没个安排,是她见着了将她带至了她自己的屋子里住了一夜。奴婢一听便知不对了,赶紧命人将牡丹唤来,谁知是没下落了,最后差了人找,才在西苑如意姑娘那才寻得她。”      又是西苑如意姑娘?!      呵,真是阴魂不散啊!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炎热小心中暑,趴=_= 当家主母不想当   锦绣继续道:“一问之下才知,昨日牡丹是要往您那去,可中途被如意姑娘拦住了,让她给补好一件织金丝的衣裳。牡丹是府中手最灵巧的,原先哪件好衣裳不小心坏了,皆是由她补的。牡丹是个知轻重的,便想先去您那跟喜鹊知会一声再说,可如意姑娘却是不依,只让她速速补好。牡丹不敢不应,只好进了西苑。这一去便是一夜,连个门都没能出去……”      原来如此,苏唐心中有数了,如果锦绣所说不假,那她原先还真是误会了这对主仆,不过,呵呵,这番解释不是来得太晚了?她们是早就知道喜鹊的事了,却一直没提,等到她开口问了才开始来解释……而这矛头,也是有意无意指向了西苑,再联想刚才老太太费了太多唇舌提了西苑的事,以及她跟锦绣笑得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要是还无所觉察,那她苏唐也忒没脑子了些。   不过苏唐到底沉住气了,老太太还没把意思亮明,她也就装着糊涂吧。轻轻吹了吹茶叶,啜了一口,苏唐悠悠道:“那倒是要多谢那位香兰了。”      不恼怒西苑有意无意的撩拨,也不宽慰锦绣说些场面话,只这么避重就轻来一句,倒是想看看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太你一会儿雷霆大怒,一会儿慈眉善目,一会儿夸我体贴大度,一会儿又直言拐弯着把西苑拎出来……哧,虚虚实实摸不清呐!      半晌也等不到老太太再说话,苏唐不由抬头一瞥,谁知正迎上老太太看向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对,苏唐匆忙一笑低头,心里琢磨这老太太为何笑得一副极其满意的样子?      “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太太终于发话了,“宣子之事,喜鹊之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事也就过去了,咱也不再多提。”顿了顿,又道,“如今你已嫁入我宋家,便是我宋家的人了,以后这将军府便交给你了!”   “啊?”苏唐没听明白,“奶奶您的意思是?”   “以后你就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了!”      当家!主母!苏唐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本还以为老太太是想借自己的手收拾西苑那几盏费油的灯,谁知她竟是让自己托起将军府这个大太阳,哎呦,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了,忙道:“奶奶,苏唐尚年轻,可担不起。”   老太太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你虽年纪,却是个能干的,这些年将你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奶奶都是有数的。”      苏唐可算明白了,想来老太太将自己的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了,不过也难怪,将军娶妻,虽是皇上指婚,她这个做祖母的又如何能放任不管,总归是命人打探个详尽了。苏唐有些头皮发麻,这些年她做的那些事可极不靠谱的,说惊世骇俗也不为过,再加上那一拨又一拨的烂桃花以及一堆又一堆的非议……   苏唐想着想着有点惴惴不安,这感觉跟被扒光了似的,而这露出的身子又绝对称不上好看……      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露出怜爱目光,“孩子,我老宋家虽然也算名门望族,但不是古板顽固的,你的那些事实在不值一提,奶奶未曾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也怨不得你,命这回事从来难以琢磨,只能说你注定要当我老宋家的人,之前那些不过就是有缘无份。”      这番话说得诚恳至极,苏唐听着眼眶竟有些湿润。这些年来为着这一桩桩破桃花,她受了多少流言蜚语,表面上当不在乎,可到底是一个女子,心底如何能不受影响,不过就是将苦水往肚里咽然后做出个铜墙铁壁的无畏样。旁人说闲话也就罢了,最难过的是自家人还时不时的挤兑嘲笑挖苦,甚至那亲生老子爹也是摇头叹气摆出个无奈的样子,苏唐看着别提有多糟心了。而今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夫家祖母竟说出了这番宽慰的话,苏唐别提有多感动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苏唐硬是没流露半点愿意当家的意思。   但很显然,老太太是不会这么罢休的,“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里外外也有百十来人,之前世安未成婚,便让奶奶照管,如今你既来了,奶奶也得卸了这一身担子。奶奶年纪大了,该享清福了,你是个孝顺的,一定愿意给奶奶分担了。”      苏唐听着这话苦了脸,都端出个百善之首了,她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了。老太太这样子是器重的很,是认准了她这个孙媳妇,也不知如果老太太知晓这孙媳妇只有一个月的期限是何反应——苏唐那个忧愁啊!      “奶奶啊,”好半天,苏唐终于挤出话来了,也不敢抬头,只怕受不起老太太殷切的眼神,“苏唐小门小户出身,如您所说,管个店铺还能勉强应对,但管个将军府是万万不行的。别说府中之事一无所知,就说这府上往来的宾客情况也是一片茫然,冷……啊不,相公乃朝中大臣,苏唐万一处事不当,岂不是给相公丢脸。所以啊奶奶,您还是再受累些,等过段时间苏唐知道个大概了,再说当家的事,您看行吗?”   呼,只能施缓兵之计了,过段时间,冷面休书一下,到时候就算她想做当家主母只怕老太太也不肯了!      苏唐忧愁的很,老太太却依然满面和煦,“孩子,不用谦虚了,奶奶知道你能胜任的,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苏唐真要哭出来了!她真不是谦虚啊!她是真不想做个当家主母啊!吾之抱负在京城!在天地间,不在这小小将军府之中啊!对,就是小小将军府,哪怕它占地六亩七分,跟着广阔天地相比,它连个弹丸之地也称不上啊!   人生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被逼嫁给讨厌的人,完了还要被逼着给他当管家老妈子!嗷——我的命好苦啊!      “奶奶,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么?”苏唐瘪着嘴一脸不甘心。   老太太替她拢好耳边碎发,不回答,只道:“锦绣和管家宋叔会帮衬着你的。”   这是说一不二了!   “再者……”老太太欲语还休。   苏唐眼光闪亮,怎么,还有转折?   “再者,你尽管放心,这将军府没什么规矩,你是将军夫人,你是宋家主母,你在,你便是规矩!”      声音平淡缓和,却掷地有声,苏唐霍然抬头,见老太太目光灼灼不由心颤,这这这老太太放权也放得太让人心惊胆战了吧,哪有这个样子的啊!不是该家法无数门规甚严的么!嗷,这老太太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啊!   苏唐反复思考来回琢磨,而后灵光一现,从西苑之事引出当家之事,再来个彻彻底底的放权,那不就是——   苏唐觑了一眼老太太,触到老人家眼中精明睿智的一瞬光彩之后,疑惑更深了——老太太到底是不是拿她当枪使呢!   不管是不是,这位老太都不简单呐!      既是如此,想来再拒绝也是不行的了,所以苏唐也不罗嗦,只道:“孙媳尽力而为。”   “好孩子。”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往后老婆子就享清福了,你也不用每日过来磕头请安,麻烦。你就好生养着身子,奶奶还盼着早日抱得嫡孙呢!”   苏唐注意到老太太说“嫡孙”二字时加重了音量,这让她又想起了宣子和宣子他娘。   “至于宣子,往后你就是他的嫡母了,好生教导他吧。”老太太的语气又冷淡下来。   苏唐对于这里的关系还是一片糊涂,所以只点头应下。   交代完毕,又说了会儿话,苏唐便告退了。      锦绣看着苏唐被搀着离开,步伐别扭,笑意盈盈的对着老太太道:“看来老夫人不久便能抱得曾嫡孙了,看少夫人的身形,是个好生养的。”   “希望如此,自那女人死后,世安未曾接近过别的女人。到底要感谢圣上,若不是他逼着,老婆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喝上这杯孝敬茶。”说着,老太太端起刚才苏唐奉上的香茶,也不管它已凉透了就喝下。   锦绣察言观色,抿嘴一笑,“老夫人对少夫人看来是极满意的。”      “如何不满意?之前听着你派人打探出来的那些消息还不敢妄下断言,今日见着了,倒真是让老婆子惊喜。聪明,知进退,不拘小节却有分寸,关键呐,她是个极护短的。一个丫鬟尚且想护着,往后这将军府由她照管,还能不稳妥?”老太太说着又叹了口气,“怕只怕她这心里没将军府啊!”   锦绣微微变色,“您的意思是?”      “她是个不安分的,心野着呢,只能慢慢收着。我将这将军府交给她,便是想收收她的心。”   “老夫人费心了。”锦绣叹了声,转而又笑道,“老夫人您也真神了,您不让奴婢先提喜鹊的事,说等少夫人先开口,奴婢本来还不信,心想她一个新嫁妇如何会为了一个丫鬟惹麻烦,没想到少夫人还真提了,提得还是那么自然而然,毫无放肆质问之嫌。您又假意让少夫人对西苑四位姑娘忍着,看少夫人什么反应,少夫人也当真如您所说不是个善茬,是个不肯吃亏的……老夫人,您这是神诸葛转世呀!”      老太太听着这话,拍了下锦绣的胳膊,笑道:“你呀,一把年纪了还说这胡话。”   “锦绣可话可都是发自肺腑的。不过老夫人,您说少夫人能应付得了西苑四位姑娘吗?”   “别小看她。那四个丫头也搞不出什么名堂的,先前是忽视了,让那如意闹了今天这么一出,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这一出,也看不出新媳妇的深浅。不过啊,原本还能容着她们,现在居然打着宣子的主意,还提起那个女人了,那就容不得她们胡来了……”      锦绣见老太太说话绵里藏了针,便愈发的谨慎,“四位姑娘是不知分寸了些,也该由着人施一番教训了,老夫人您是自恃身份不跟她们计较,若不然,还能由着她们胡来。”   老太太听着笑了笑,又长长的叹了声,“老喽,斗来斗去早就腻了,这些小把戏就让新媳妇玩玩去吧,深宅大院日子难过,老婆子总得给她寻点乐子不是?”   说着老太太闭上眼睛,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也不知是否想起了年轻时候大宅门里的哪一场勾心斗角血雨腥风……    作者有话要说:老太太放权了,苏唐办事就利索了,之后整风运动就要大大开展了,吼吼。 我在日更中,你们在哪里?挥挥小手让我看见你......【唱起来的请举手 这个皇帝太坑爹   话说苏唐被喜鹊扶着出了福瑞院,一路上是心事重重。   “小姐,您以后要管这将军府啦!”喜鹊却很是兴奋。   苏唐苦着脸道:“小喜鹊,当你得知我的陪嫁丫鬟就你一个时候,是觉得人生很黑暗吧?”   额……要不要实话实话?喜鹊为难了。   苏唐却没等她回答,只沉痛道:“如今,我的心情跟你那时候是一样的。”   “……”      苏唐看着这偌大的将军府,琢磨着到底如何是好,当视线扫了一圈落在西边那处极为精致的建筑上时,眼睛一眯,问着跟在后边的芍药,“那里就是西苑吧。”   芍药低着头,战战兢兢回道,“回少夫人,是的。”   苏唐点点头,有了主意——还是先阳奉阴违着吧,当家主母先做着,稍微出些力气就行,至于这四位……苏唐也吃不准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先按兵不动吧——你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惹你,你要不知死活,老娘奉陪到底!      想通了,苏唐脸上又泛起了随和的笑,回头瞅了一眼芍药,眉头一皱——为嘛这丫头看见她还是跟看见鬼似的?      一路观赏回到自己的院里,苏唐已是累的不轻,于是在心里又不免将宋世安翻来覆去骂了个遍。本还想将老太太说的事跟他说一下,谁知找了一圈都没见人,便找了个丫鬟问道:   “对了,你们将军呢?”   “回少夫人的话,刚才皇上差人唤将军进宫了。”   苏唐点点头,不由又开始腹诽起那个吃饱了撑着给她乱订终生的皇帝陛下。      于是,北边那座颂国最大的宫殿里,正吃着糕点的小皇帝猛打了个喷嚏。   小皇帝皱了皱鼻子,“莫非昨夜朕太过勤勉看奏折到半夜所以龙体出恙了?”   旁边的太监嘴抽了抽,心想昨夜您可是拿着奏折的皮看了一夜的春宫图啊!      这时门外有传——“宋将军到!”   小皇帝闻言赶紧收拾起桌案上的杯盏,端坐起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嚯,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吃甜食,不然又有的罗嗦了——呜呜,一国之君爱吃糕点都要被这群混蛋上奏折,什么什么不利龙体发育什么什么不利牙齿生长,真是一派胡言!没有糕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你们这些大臣的人生都是残缺的!哼!      宋世安进来,施礼完毕,见到小皇帝坐姿端正,目露欣慰之色,然而瞥见其嘴上残渣,又开始蹙眉。   小皇帝机灵的很,见到他这番样子便知定是哪里又出了纰漏,眼光瞥到边上太监的手势,一抹嘴,果然罪证确凿,看到宋世安要发话,心知又要被训导,赶紧插话道:“不许说吃糕点的事!”   宋世安翕动了下嘴,又闭上了。   小皇帝眼珠子一转,赶紧又道:“也不许说跟延国开战的事,也不许再拒绝和谈!恩,还有还有,不许怪朕给你下药……”      “……”这是不打自招了。   “咦,小宋,你怎么不说话?”等了半天不见宋世安开口,小皇帝凑着脑袋疑惑的问道。   宋世安面无表情,“臣要说的,都已被皇上禁口了。”   “……”      小皇帝从金黄软榻行跳下,一脸笑意,“哎呀,小宋你难道不该谢一下主隆恩嘛!为了让小宋早日开枝散叶,朕可是让小胗辛苦研制了一个月呀!嚯嚯嚯,看小宋你神清气爽,昨晚是不是苦于良宵太短呢?”   宋世安看着小皇帝一脸贼笑无奈至极,咬牙道:“皇上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小皇帝笑得那叫一个大度,“小宋是国之栋梁,朕费点心是应该的。”   “……”您真没必要费心!      “不过朕也放心了,原来你老不成亲,送你四个美人也碰都不碰,朕还以为小宋你身有隐疾呢,现在终于放心啦,啊哈哈。”小皇帝说着已凑到宋世安跟前,小声说道,“听说这事是食髓知味让人欲罢不能,是不是真的?”   宋世安看着一脸稚嫩的小皇帝,只想挠墙,最终只能沉声道:“皇上今年十四,或可立后了!”   “不不不不不,”小皇帝连忙摆手,“朕尚年幼此事不急。”他才不要让人知道他不举呢!上次跟宫女燕儿行那云雨之事实在是太失败了,太丢脸了!      “倒是小宋你,如狼似虎年纪,一个夫人是不是不够啊?吉祥如意如诗如画你不喜欢,朕这还有一对沉鱼落叶闭月羞花呢!要不要朕全赐给你?”小皇帝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期盼——只要你不逼朕打仗,后宫所有女子都赐你都行呐,额,不行,母后还得留着!      宋世安却被噎着了,“臣只这一位夫人足矣!”   小皇帝圆眼一睁,“于是你要守身如玉只为一人吗?”   “……”宋世安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了,“臣想问皇上一件事,如意是如何知道宣子生母之事的?”   “朕告诉她的呀,她写信问朕,朕就告诉她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皇帝一脸无辜。   当然不对了!既然都把人赐给他了还私下传书信这是怎么回事!哦不,这不是重点,“皇上,宛宛之事已经过去,为了宣子,臣与臣的祖母皆不想旧事重提,还请皇上成全。”      小皇帝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状:“朕明白了,你娶了夫人,宛将军也已死了,宣子该有新的母亲新的生活……唔,朕待会儿跟如意写封信,让她不许再提了,你放心吧!”   ……还写信呐!宋世安黑脸。      “哦对了,你看你老跟朕说些废话,朕差点把正事个忘了!”   听着小皇帝正色埋怨,宋世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到底是谁一直再说废话啊!沉住气,继续咬牙道:“皇上请讲。”   “听说昨天你遇到刺客了?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行刺我大颂猛将!”   “是延国小王爷。”   “裴瑞和那小白脸?”小皇帝对其印象不深。   “正是。”好吧,反正裴瑞和也听不到这句话。      “可是据探子报,和谈的使团不是刚入关么,要下个月才能到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来了怎么也不跟朕打声招呼,真是太不像话了!”小皇帝义愤填膺。   “皇上,裴瑞和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定是在使团中做了手脚,然后自己离开了使团。而且,虽说使团只有一百人,但很明显,还有一些延国人士乔装打扮混进了关,微臣遇到的那些刺客都是高手,人数该有百人之多。”   “哦。”小皇帝点点头,转而又问,“听说你是被调虎离山然后单枪匹马对付这些人,想来是惊心动魄之极,来来来,给朕说说!”说完一脸期待,以一敌十英雄救美什么的,他最爱听了。      宋世安直想抚额,无奈之下还是将当日之事一一说来。   小皇帝听着一会蹙眉一会怒目一会惊讶,到最后瞠目结舌,“你说,你那新夫人拿着凤冠将小白脸砸了个狗啃泥?”   宋世安有些汗颜,“事出突然,拙荆也是无奈之举,还请皇上恕罪!”那凤冠可是皇上令人定制的,也不知道他恼不恼。   谁知半晌过后小皇帝幽幽叹道:“你娘子真有才!”   “……”      小皇帝脑子又转开了,眉开眼笑道:“朕得给你娘子些赏赐,嘻嘻,写个巾帼英雄的匾如何?”   宋世安眼睛一亮,赶紧道:“延国此次和谈只怕并无诚意,皇上,还是打吧,臣一定不辱使命。”   小皇帝听着这慷慨激昂的一句,苦了脸,“说了不许提你又提了!大丈夫言而无信!”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如若皇上允臣出战,臣便当这一回小人也无妨!”   “小宋啊,不是朕不让你打,可国库实在空虚啊,皇帝也没银子啊!”小皇帝摊手无奈,“朕都穷的叮当都不响了。你到底为啥这么执着呀,这几年你把延国都打怕了,人家都跑来和谈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和平相处友好往来多好!”      见宋世安又要插话,小皇帝赶紧又道:“朕知道,你要给莫将军跟宛将军报仇,从私人情感上来说,朕是支持你的,可这毕竟是国家大事,容不得你公报私仇,你看看,现在延国被打得苟延残喘,朕这颂国又好到哪里去,再打下去就是民不聊生天下动荡啦,小宋啊,你可要体谅朕啊!”   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楚意思明确,宋世安不由暗生欣慰,皇上虽年幼,到底心怀黎民百姓,倒是自己存了私心不该的很。只是他刚想要夸赞几句,却看见小皇帝把头朝边上太监一扭,问道:“小全子,母后是这么教朕的吧,朕有没有哪里说漏了?”      噗——      小全子看着宋将军顷刻间黑了脸,真是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皇上唉,您干啥非得来此一问呐!      小皇帝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很欠,干笑了下,道:“小宋,你放心,休养生息几年,等朕有了钱,一定再让你去打仗!”说着又自言自语道,“还是该给你娘子写块匾,这几日朕的书法得到了巨大的进步……”      ……      宋世安是抱着一沓宣纸离开皇宫的。小皇帝是写得前所未有的兴致勃勃,写了一幅又一幅,最后来了一句“朕甚是满意,小宋你带回去让你娘子选一个自己裱起来吧”——宋世安看着这歪歪扭扭的字,真是不知道哪里可以满意的……   回到将军府已是正午——小皇帝为了省钱连顿午膳都不留,宋世安想要换下衣裳去用膳,走进寝室转入屏风后却见床上正侧躺着个人。   百花盛开大红锦被盖着,凸显出玲珑的曲线,宋世安看着那露出半截如玉般光洁的手腕,昨夜零零碎碎的画面撞进脑海,小腹不由的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扑还是不扑,这是个问题。 日更还是不日更,这也是个问题。 话说,下周可能隔日更几天,因为有事要忙,来不及码字了。但我努力一周五更!再努力保持日更!握拳! 谁要跟你凑合过   苏唐补了一觉,精神大好。看见喜鹊坐在边上打瞌睡,便小声问芍药:“将军回来没?”   “回来了,现在大概在书房。”想了想,芍药又补了一句,“将军平时总在书房。”   “哦,那你带我去吧。”说着蹑手蹑脚起身,生怕弄醒了喜鹊。   芍药见她那样,不由有些好笑,可是看到她又把目光扫过来,一吓,赶紧低头抿直了嘴。      书房里,宋世安正在整理着名册,见苏唐走进来,皱了皱眉头。   本来苏唐心情不错,可一见着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小火苗又被成功点燃,将手中的红木盒子往桌上一摆,直截了当道:“这东西先还你,省得到时候麻烦。放心,我连打开都没打开!原封不动!”      宋世安皱眉的理由是想着他怎么会对面前这个女人产生欲/念,刚才那股欲念是来得突然又猛烈,他喝了好几口冷茶才压制下。他是因为疑惑而皱眉,而不是因为不耐。不过他现在的皱眉是因为不耐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每次都这么嚣张!      苏唐往边上椅子里坐下,扫了一眼屋中陈设后又道:“我是来跟你说些事的。奶奶让我管你这将军府,你看怎么办吧!”   宋世安心思一动,她刚进门奶奶便让她管家?不过奶奶似乎很喜欢她,连这祖传的镶金嵌玉镂花云底飞凤钗都给她了,是把她当成宋家将来的女主人了吧,不过——      其实若非皇上指婚,他没打算成亲,或者说没打算这么快成亲,不过既然君命难违,他也就无可奈何接受了。而既然不是出于自己喜欢,那么这女子是何身份是何样貌也就是无所谓的事,所以皇上让他娶平城苏家三小姐,他也就无可无不可的娶了,反正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到时候娶进门扔在一边就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苏三小姐实在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但跟他以前有过节,还不知出于何故死活要让他下休书!      下休书也就下休书吧,反正这门亲事是被逼,他也嫌麻烦,再说对于苏唐这个女人他实在生不出半丝好感,所以他就想着和平相处一个月,然后再依她所言寻个由头下休书,大不了到时候多做些实质上的补偿。谁知皇上又插一脚,让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于是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他是个洁身自好到克制保守的人,不少女子投怀送抱他都是冷若冰霜的拒之门外,只因为那人一句玩笑—— “谁说女子不能娶,等我功成名就,我定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你且为我守身如玉着!”   她放肆,她不羁,她阴阳逆转乾坤颠倒的不像话,可因为喜欢因为宠溺,他愿意一并包容着,并如她所说,一直等着,只是没想到……      宋世安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不该想的东西,撇转头,看向窗外。天外碧空如洗,飞鸟翩跹甚是洒脱。   “那你便先管着吧!”半晌后,他淡淡道。   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便是他宋世安的女人了,没道理再让她改嫁。更何况,要是真下了休书,之后的麻烦只怕会一大堆,奶奶那边也不好交代,皇上那边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宋世安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虽然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也很麻烦,但两优择其甚,两劣权其轻,还是忍忍这个女人吧,毕竟她只是个女人,也没个翻天覆地的本事。      “啥?!”苏唐却没想到宋世安来这么一句,一时之间懵住了。她刚问完话后等了半天也不见宋世安回话,还以为他是想着解决法子,后来见他脸色愈发古怪到最后竟然一脸怅然,更是纳闷之极,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没想到到最后他竟来了这么一句。      “将军府你先管着吧。”宋世安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苏唐这回确信自己没听错了,眨巴着眼睛,疑惑极了,“什么叫先管着啊,我就在这待一个月,怎么个管法?”   宋世安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苏唐看着他目光吓人,皱眉道:“你想说啥?”   宋世安放下毛笔,盯着面前一个女人,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心想要被休?”   苏唐被问住了,脑筋转了半天才喃喃道:“难道这不是必然么?”   “必然?”宋世安蹙眉。   苏唐抚平裙子,低头道:“当然啊,你是君命难违才娶了我,你那么讨厌我,当然是巴不得将我休了。本姑娘素来有自知之明,不过是赶在你之前说出来而已。更何况,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高攀你这盘冷面的!”想及过往羞辱,苏唐又一阵咬牙切齿,不过,额,那句“本姑娘”好像不能再说了吧?      这盘冷面?宋世安愣了一下,脸黑了下来,这女人都给自己取上绰号了!看她喊得这么顺溜,指不定在背后喊了几回!   “你放心,我不会休你了!”宋世安强压着怒气道。      苏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这话你已经说了第二遍了!我就最瞧不上你这副了不得的样子,好像不休我就跟你给了我天大的赏赐似的!若不是女的不能休男的,我早就休了你百八十来回了!”      怒极反静,宋世安眸中一片冰寒,“你是不是心中有人?”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理的理由。他才不信就因为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及他的冰冷态度,这个女人就能不惜名节一心被休!      宋世安问得突然,苏唐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啊哈哈,你以为我是有了心上人才一心想被休啊,你还真能想!若我有心上人,得知嫁你的时候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唉,你的脑子真是差劲!我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们是两看相厌,还不如各走一边!”      宋世安拿着审视的目光将苏唐上下看了个遍,没看出来半点蛛丝马迹,于是便冷冷道:“你既无心上人,那便留在府中吧!”他实在懒得跟她废话了!      ……      ……      嗯?怎么这女人半天没反应?宋世安抬头,却见苏唐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你让我留在府中?”   “嗯。”宋世安没好气的应道。   苏唐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表情堪称呆若木鸡,她回想了下刚才宋世安说的那些话,先是让她管家,然后又提不休她的事,现在干脆直截了当的让她留在府中……苏唐彻底凌乱了,“你,你是要跟我凑合着过日子?”   “嗯!”宋世安加重了声音。这女人有完没完!      “啊哈哈哈!”很快,从苏唐那爆发出一阵大笑,“你居然要跟我凑合着过!哎呦哎呦这笑话可真好笑!让我想想你是为什么又愿意跟我凑合了,是因为占了我的便宜?是因为怕不好给别人交待?啊哈哈哈!”   宋世安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蹬鼻子上脸了!   苏唐突然不笑了,一双眸子却漆黑明亮,她看着宋世安,一字一顿道:“但我不同意!”   “你到底想怎样!”宋世安终于被惹怒了!他都先开了口了!      苏唐冷笑一声,“还是那话,别冷冰冰的给我摆脸色,我不欠你的!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姻缘也讲个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宋世安呆住了。      若要嫁,也要两情相悦,才能共度百年。如果彼此厌弃,又何苦凑合过日,倒不如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苏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话,目光闪了闪,意味难明,然后站起身就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又是一笑,“不过你既然开了口让我管这个家,我就勉为其难管一下吧,反正就是一个月。哦对了,今晚你还是换个地方睡吧。”   说完又是一个嫣然的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女人施施然走出了门,宋世安低下头继续理名册,却发现这心无论如何静不下来了!   他是作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女人!   可是转瞬他又抬头看向空荡的门口,目露惘然,两情相悦?      ……      当天夜里,宋世安果然睡在书房。   因为中午已补眠,苏唐在新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未曾睡着,想及昨夜之事,不由的有些面红耳赤身子发烫,再想想下午跟宋世安的话,又不免有些烦扰,最后身子一摊,干脆作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么着吧!      次日,苏唐起了个大晚,起床一看,管家宋叔已在门外恭候多时。   苏唐打量着跟前这个身着藏青色长袍一脸富态的管家,再看看搁在桌上的一摞书册,疑惑道:“这是什么?”   宋叔笑容可掬,“回少夫人,这些是府中各项开支的帐本,是老太太让我送来的,还请您过目。”   嚯,这么快就来了!苏唐坐正了身子,随手拿了一本翻着看——其实她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谁知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这这这是总帐?”苏唐一脸惊诧。   宋叔面色沉重,“回少夫人的话,是的。”   苏唐差点咬到舌头,我的个老天爷,这么气派这么大的将军府,帐上全部余额竟然只有三百四十三两!      “没算错吧?”苏唐止不住怀疑道,又翻了另外一本细细看去。      宋世安俸禄一月白银五十两,外加米粮布匹若干;名下有几处田产房产,上月收租一千两百二十七两……额?皇上赏赐一两?   苏唐傻眼了,“这赏赐一两是怎么回事?”没记错吧?   “确实只有一两。”宋叔为难道,“少爷打了胜仗,皇上要赏赐,可说国库空虚,就从荷包里掏了一两银子意思意思。”      这也太够意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瓦要很严肃的说一件事,今天很沉痛的发现,上章点击比收藏多多了!嗯哼,这是有些妹纸太懒了,都不愿意戳一下左上角的“收藏此章节”TT瓦表示很痛心,瓦真的很痛心!【西子捧心状】,于是呕心沥血又赋诗一首—— 看文要收藏!全家喜洋洋! 收藏后留言!脸白腰细美无边! 最后,不收藏不留言是木有出路的,是要受到党和人民的唾弃的!收藏又留言,苏渣会打鸡血的!码字会刷刷的!上肉也会毫不吝啬的!嗯,握拳! 人多钱少事儿烦   苏唐放下上月的收入账本,又拿起支出账本,脸上带着不解,按说这两笔就有近一千三百两了,如何总账上只有那么点?翻着看了几页,越看越糊涂,“怎么有那么多个人支出?”   宋叔是个惯能察言观色的人,看到苏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思索着解释道:“您看的这些是少爷手下军中将士支领的银子。”   “咦,军中将士的不是有朝廷发俸吗?”      “是这样的少夫人,这些年时局紧张,战乱不断,将士死伤颇多,朝廷虽发放体恤金,但到底杯水车薪。少爷仁慈,便将那些残疾无家属的将士收养在外边的庄子里,有家属的,生活艰难的,便每月支付足够的银两。再者,少爷对那些佃户也多有优待,田租赋税都是极轻的,您看着每月数额这么点,跟别的庄园相比,真是差远了。而且就算收了这些租,也多是用在了各处,每月恰恰就是个持平,偶尔才余下一些银子入了府中的帐里。”      苏唐点点头,先前倒也是听闻他颇受军中将士的爱戴,尤其是他一手创建的黑骑,个个皆是忠肝义胆生死相随,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拿着自己的银子贴补手下,不是每个将军都能做到的,更何况,还是十年如一日的。      苏唐抚了抚额头,既然外边收的田租赋税都拿来给生死弟兄了,那这将军府内的开支就只能靠着那点俸禄了,如何能够哦!   虽说五十两白银也不是一笔小数了,五六口人的中等家庭也能省吃俭用也能过个两年了,可这毕竟是将军府,偌大的宅子,还有许多的家丁小厮老妈子小丫鬟呢。苏唐来这还没两天,就看到走来走去数不清的人,光她住的那院子里只怕就有二十来人,那这整个将军府还真不知有多少呢,只怕光给管家下人发月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苏唐有目的的翻寻着下人月钱的账本,虽然心中有了准备,但看着那个总数时,还是吃了一惊——一百一十八两!是冷面月俸的两倍之多!      “这府里一共多少人?”苏唐止不住的问道。   “回少夫人的话,府内下人共计一百二十一人,府外庄子里尚有三十一人。”宋书回道。      苏唐听着这回答,看着书册,暗暗惊奇,将军府上连她不过三个主子,哪怕加上西苑四个,也就七人,却有一百二十八个下人,每个人合着也有近二十人伺候了。   再看看这些人的月银,最高的如内外两个管家——锦绣跟宋叔,也就三两银子一月,其他小丫鬟小厮还有五百钱的,月钱是不多,可架不住那么多人啊!   真是太浪费了。      “府中需要这么多人吗?”苏唐阖上手中书册,放下又拿起一本。   宋叔抬了抬眼皮,见她只顾看着手中账册,语气又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不由飞速转着脑子,思索着那些话到底该不该说,一想老夫人提醒了少夫人是个不简单的,便横了心,开口说道:“其实,是不需要的。”   “哦?这话怎么说?”苏唐来了兴致。   宋叔低垂着头,不急不缓的说道:“府上一百来人中,皇上赐宅子时又赐了十个丫鬟两个老妈子,十个小厮。后来老夫人来了,带来了六个老妈子,八个丫鬟,八个小厮。少爷身边有八名亲卫,后来又从军队拨了二十个当护卫……”      这就是七十二个人了,再加上宋家祖孙以及宋叔,西苑四个,自己跟喜鹊,也就八十一个人,那还有三十人怎么来的?      “这些,其实就已足够了,只不过这三年间,皇上及各大臣又陆陆续续赏赐或赠了些丫鬟小厮,这便就多余了。”   苏唐道:“皇上赏赐便罢了,大臣间有什么好送的?府上又不是缺人。”   宋叔眼睛扫了下四周,见近处无人,压低着声音道:“大臣间互赠丫鬟小厮是常有的事,这些人多是安插在各府各院的钉子。您也知道,少爷是朝廷大臣,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   “既知道这些人是钉子,又为何收下?”苏唐问道。      宋叔嗫喏着嘴皮子,显然有些难言之隐。   “你但说无妨。”苏唐直截了当。   “这些都是少爷同意的。”   额?难道冷面愿意被人监视着?   “少爷说了,他行得正站得直,无所谓窥视。”   苏唐简直就能想象出冷面说这话时那副牛逼哄哄的样子,不由嗤之以鼻,“口袋里的钱都不够养家了,还来这套虚的!”      宋叔汗颜,这少夫人也太直言不讳了吧!不过倒也说出了他的心声,天知道他每月维持着收支平衡维持的多么心力交瘁呕心沥血!   “要我说啊,把这些人退回去就行了!”苏唐干脆的很。   宋叔富态的脸却架不住了,“不可啊!”   “怎么?”苏唐挑眉。   宋叔感觉垂首恭谨状,“这人都送来了,收下了,也没个退回去的道理啊!”   苏唐想了想,觉得也是,“算了,这些人就先搁着吧,下回再有人赠来,直接谢绝了事!”      “啊?那老奴该怎么说?”宋叔有些为难。   苏唐双手一摊,“那还不简单,将军家也没余粮啊!”      “……”宋叔相信,如果少爷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定会极不好看,他家少爷可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若不是好面子,也不会囊中羞涩还硬收下那么多多余的人了——这就是他一直想说却又一直没敢说的话啊!   一个将军连个丫鬟小厮都养不起,多大的笑话啊!      “咦?”苏唐又发现了新问题,“成婚定是费了好多银子,怎么上边一笔都没有记?”嫁妆宴席什么的,都该是花钱如流水的。   “回少夫人的话,成婚的银子一部分是宫中拨下来的,一部分是老夫人的私房钱,没用账上的。”   “哦?敢情我这婚成的还让皇上和老夫人破费了。”苏唐又是吃惊又是觉得荒唐。      宋叔也觉得荒唐,皇上让少爷成婚,少爷说没银子,皇上就大笔一挥拨下了银子,那些聘礼什么的还都是宫中出的——可见这皇上想让少爷成婚的心愿是多么迫切啊,不过这事好像不大好跟少夫人说。   宋叔觑了一眼苏唐,见她低头看着账本也不问些什么,不由放了心。      “那昨日收的贺礼什么的呢?”苏唐比较关心这个。   宋叔眼皮跳了跳,看向苏唐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少夫人不可轻视啊!   “都在底下那本黄边的册子上记着呢!”   苏唐感觉到了宋叔的目光,却只一笑置之,然后落落大方的抽出那本黄边册子,一看,又想吐血!      文武百官清一色的五百钱,有的送了文房四宝,还有的只送了一幅字画,还是自己作的!大臣中李丞相的礼最厚,却也只有八百钱再加一块砚台!   “这些大臣也真够抠门的!”苏唐直言道,她记得四妹出嫁时平城的知县送来贺礼都比这腰丰厚的多!这些还都是京官呢!   宋叔抹了抹额头的汗,这位主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其实,其实这都是少爷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      苏唐洗耳恭听,她倒是想知道这位宋大将军怎么定的这规矩了。   宋叔酝酿了下,仔细道:“前几年李丞相的外孙成婚,少爷封了五百文钱当做贺礼。并说战局不稳理当节俭,皇上深以为然,所以之后,所有大臣家办事,便以五百文钱作为一个标准。”   所以如今是风水轮流转终于到自家了?苏唐汗颜。      简单翻完账本,又问了些话,苏唐对将军府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了解了,不由头疼了——人多钱少事儿烦,这家不好当啊!   “这些年,你和锦绣姑姑受苦了!”在入常不敷出的情况下,账面上还能多出几百两银子,这等多么精打细算啊!苏唐看向宋叔的眼神又是沉重又是钦佩。      宋叔差点感激涕零,终于遇到个明白的少夫人了,天知道他每次跟少爷报账上的时候是多么痛苦啊——这位主,死要面子活受罪,花钱如流水,又全然不管府中到底有多少银两!而他堂堂一个将军府的管家,还得为着一个铜板算计来算计去,是多么憋屈多么悲催啊!走出去都不敢跟同行打招呼!      宋叔走后,屋子里便静悄悄一片。苏唐托着下巴听着外边鸟雀婉转鸣啼,看着香炉里袅袅生烟,眉头轻蹙,哀愁无比。   喜鹊看着自家小姐这幅样子,便知她又要抱怨了,果然,叹了口气后,苏唐便开始嘀咕了。      “小喜鹊,你家小姐命苦哇!在娘家时还要照管着家宅铺子,嫁了人,还得收拾这么个烂摊子!你看看你看看,银子那么少,人么那么多,各个还惹不起的,呜呼哀哉,悲哩个催啊!”苏唐愁眉苦脸道,转而又是一派欣喜,“幸好你小姐我有先见之明,早早让冷面下休书……”      “啥!”喜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苏唐疑惑,“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喜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哦,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看着小姐往里屋走,喜鹊赶紧跟上,着急问道:“为啥啊!为啥要让姑爷下休书啊!小姐你怎么这样啊,好端端的下什么休书!这样多不好啊!”她就知道她家小姐不会消停。   苏唐猛然顿住脚步,喜鹊差点撞上。   苏唐戏谑道:“你家姑爷与你家小姐两看生厌,故而,要下休书,明白?”   “不明白!”喜鹊气鼓鼓的嘟囔道,“小姐你才嫁进来两天,说什么两看生厌,我就觉得姑爷挺好的!小姐你不要闹腾啦!”   “呀,这才两天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啦!”苏唐戳着喜鹊的脑门道。   “不是喜鹊偏心姑爷,是小姐你做事太不靠谱!”喜鹊义正言辞。   苏唐眼中闪过狡黠笑意,凑到喜鹊耳朵跟前说道:“你是我陪嫁,你要喜欢那盘冷面,到时候我送你做她通房丫鬟去,生了一儿半女,还能扶个侍妾!”      苏唐是玩笑话,可喜鹊却听得又羞又恼,一跺脚,“小姐你坏死了!”   苏唐很无辜,“我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才知道太晚了哈!”   喜鹊知道嘴皮子扯不过,也不再纠缠,脑子一转又道:“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姑爷吗?”   苏唐叹了口气,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说道:“喜欢是喜欢,奈何你家姑爷不喜欢咱啊,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哎呦,你家小姐心里其实很哀怨啊!”说着,苏唐又蹙起眉做出西子捧心样。      谁知喜鹊却看也不看她,只望着苏唐身后,脸色大变,“将……将军!”   苏唐一惊,霍然转身,门口处,宋世安一袭墨衣,身姿挺拔,只是这表情——约莫有些不大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一声巨响,苏渣闪亮登场! 节藤们AND来滴丝们,欢迎大家捧场!拖过来群么! 谁都说后母难为   完了,那话定被这厮听到了!   苏唐赶紧扯出个笑脸,“我胡言乱语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哈!”   宋世安脸更黑了。他也不想跟她啰嗦,跨步走了进来。苏唐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个小娃娃。      苏唐看到宣子那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又想发笑,谁知宣子又是利索的甩了她一个白眼。   额,小混蛋!      宣子甩完白眼,犹豫了下,还是朝苏唐跪下,磕了个头,奶声奶气道:“宣子给母亲请安。”   苏唐惊住了!被宣子这一跪,又被他这一声“母亲”。   虽然听着还是那么不情不愿,但还是叫了不是。吼吼,这可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叫“母亲”啊,苏唐只觉心中百转千回难以描述,对刚才那个白眼也不计较了,只笑眯眯的说道:“乖哈。”   说着还走上去将他扶起,顺便还想表示慈爱的摸摸他梳得一丝不乱的头。      谁知宣子微微一侧身,避开了。   “宣子——”边上宋世安传来不满的声音。   宣子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道:“宣子的头是只给爹爹摸的。”   宋世安立马满眼柔情,不说话了。   苏唐也不介意,依然眯着眼笑,然后手挪下,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下,“头给你爹爹摸,以后这小脸就给我捏了哈。”嗯哼,她早就想捏他拿包子般的脸了。      宣子没料到苏唐还来这下,反应不及,硬生生的被她占去了便宜,生怕她又伸出魔爪,赶紧闪到宋世安身后,只拿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宋世安却将他拉出来,柔声道:“爹爹要去兵部了,你先在这里。爹爹教导你的话莫忘了。”说着看向苏唐,“宣子前几日在祖母那里,如今就由你来照料他吧!”   啊?她还要负责带孩子?苏唐看着宋世安冷若冰霜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冷冷道:“让我给你带孩子拜托也请拿出个诚恳的态度!”   宋世安眼神一冷,但又咽下怒气,缓和着口气说道:“请你照顾好宣子。”      苏唐眨了眨眼睛,这还是冷面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吧!为了宣子,他居然能放下他的臭架子,甚至忍气吞声。啧啧啧,父子情深哦!   “难道你不怕我当个万恶继母虐待他?”苏唐问道。      “你敢!”宋世安顷刻间沉了脸,待看到苏唐眼中促狭的笑意,又松了拳头道,“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女人虽然嚣张放肆了点,但心肠不算坏。再加上她性子那么欢脱,宣子跟着她也可以变开朗些。毕竟这个将军府里,宣子也没个亲近的人,自己就算想陪着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唐看着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便也不再为难了,对着手指道:“那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再勉为其难一下吧。”      勉为其难?!      宋世安挥袖离去。      宣子一直看着宋世安离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堂内宽敞,他一个小小的人站在中心,说不出的空旷。   苏唐看着他表情落寞,心里柔了下来,唤道:“宣子。”   宣子闻言转过身,一扫怅惘,挺直了背脊,又变成一副冷若冰霜的漠然样子。   苏唐心中嘀咕,原来看着外貌还觉得爷俩一点不像,可这冷冰冰的样子简直就如出一辙!一盘老冷面,生了一盘小冷面!   不过他前一刻还是依赖大人的小孩样,后一刻就跟身周竖了高墙似的,还隐隐带着敌意,就跟个小刺猬似的。      苏唐坐下,又命芍药给宣子搬了个坐墩,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端坐在坐墩上。   宣子垂首敛眉,“谨听母亲教诲。”   听着这又一声“母亲”,苏唐笑道:“可是你爹教你的?”   “嗯。”宣子低低的应了声。      “你很听你爹的话嘛!”   “……”废话!   “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   “你嘀咕什么?”   “你可以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你……”嚯,好小子!差点忘了他是个刺儿头了!在你老子面前还一副乖顺的样子,敢情是装模作样的啊!      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也没得罪你。”苏唐不跟他计较,大人不计小人过嘛!   宣子一点情面也不讲,瘪着嘴道:“你也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额……”苏唐哑然,半晌后憋出来一句,“有个性!我喜欢!吾儿颇有乃母之风啊!”她那么讨厌冷面,不也是因为冷面那么讨厌她么。   宣子的长睫毛翕动了下——吾儿?      苏唐继续道:“不过我没有说不喜欢你啊。”   才怪!别以为我没听到那声哼!就刚才爹爹让你照顾我你都是老大不情愿!还说喜欢我,骗鬼啊!——宣子内心咆哮,表情木然。   苏唐见宣子不应,又狗腿的说道:“真的,我可喜欢小孩了,就我们平城,那些小孩都爱跟我玩儿。”   “……”那是他们没眼光!      “不过你要不跟你冷面爹一样摆个臭脸就好了,你才四岁吧宣子,这么一本正经做什么,小孩子嘛,要活泼开朗点,你看你,穿得老气横秋的,昨天见你穿个乌漆抹黑的衣裳,今天还是乌漆抹黑,你白白嫩嫩的,穿个杏色啊藕色啊米黄多好看啊……”   “……”好俗!      苏唐还在巴拉巴拉,当然她是故意的,小宣子越冷淡,越激起她的斗志,她还就不信凭她的本事拿不下这小屁孩。现在这战术,叫以柔克刚火融坚冰!   小宣子嘛,生母早逝,老子又常不在身边,曾祖母又不亲近,这偌大的将军府就整一个孤独了,苏唐估摸着他冷冰冰的这幅样子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当然,更有可能是他跟他老子学的,那当然是不成了,好好的一个娃娃怎么可以误入歧途呢,学成另一个冷面那就太悲剧了!所以,嗯哼,苏唐誓要将小宣子拉回正道!      小宣子,我来拯救你啦!      然而,尽管苏唐热情似火,奈何小宣子纹丝不动,只木着脸听她罗里吧嗦。   苏唐看着他淡定漠然的模样,很是受挫:“你不能给点反应吗?”   宣子想了想,认真道:“你口渴吗?”      你口渴吗?      你口渴吗?      你说了那么多话口渴吗?      苏唐石化……      “好吧,我这是操之过急了,没关系,时间还常着呢!”苏唐气馁道,“不过呐,你要不喜欢向我请安就不用请安了,不想叫我母亲就不用逼着自己叫了,咱不拘这小节……谁都不愿叫不是生母的人为娘亲的不是?”   宣子抬起小脸,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看,黑亮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但很快又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动了动,不说话了。      这时,一名丫鬟进屋来说道:“少夫人,门外有个叫小莫的求见。”   苏唐眼睛一亮,“他来了!”      宣子看见苏唐一路小跑出去,满脸喜色,不由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站起身,抚平了衣裳也跟了出去。      苏唐一路穿花拂柳到了正堂,看到大门外站着的小莫是双眼发光。   小莫十五来岁,身量不高,穿着洗得泛白却很是干净的青灰色布衫,肤色偏黑,五官端正,一笑便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也会眯起半月,看起来特别乖巧。他本是个小乞丐,几年前冬寒差点被冻死,是苏唐命人将他送去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袄,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小莫当时虽没念过书,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所以一次苏唐独走夜路遇到浪荡子后,他拾了棍子就冲了上去,最后自己被揍的鼻青脸肿,但也保全了苏唐的清白,再然后,他便收拾干净进了苏记,成了一名伙计。   倒也是个知上进的,进了苏记吃苦耐劳,得空的时候还央着念过书的老伙计教他识字,几年下来,倒也学了一身本事,成了苏唐的左膀右臂。前一阵子得知自家小姐要嫁到京城,没少苦恼,直到苏唐私底下跟他说了些事后这才重现笑颜。      “这阵子没少受累吧?”苏唐看他一脸倦色,将他引到旁人听不到话的地方赶紧问道。几年相处,苏唐早已将这个少年当成了半个弟弟。   小莫听着这话一阵感动,也不问事情办得如何就先问累不累,跟了这样的主子真是难得的福分,灌下茶解了渴后赶紧道:“不累,一点都不累。听您的吩咐,这十来天我将京城摸了个遍,选出了几个好地方,其中一个特别符合您的要求,就在东大街三岔口上,南边是四季巷,是卖古玩字画的,东边是学士路,学生先生不少,西边是京城最热闹的珍大街。所以那位置上人来人往特别多,把店铺开在那是极惹眼的。”      苏唐点点头,满意极了。自打知道自己要嫁到京城,她就开始计划将来,最切实际的便是在京城开一家糕点铺,奈何她对京城这块地毫不熟识,便让小莫先去摸索。      “那铺子是这样的,”小莫继续说道,“外边两间门面,是打通的,放了货架之后还能摆两张八仙桌,可以让客人就着糕点吃吃茶。里边是四间大屋子,三间可以用来制作糕点,一间可以住人。后边还有个小院子,可以摆放东西。”   “那这铺子需要多少银子?”这很关键!   小莫笑道:“我给打听好了,因为那店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极是尴尬,穆老板搁了好一阵子都没能租出去,我又给磨了磨,他就定了一年租金六百两。”   “六百两!”苏唐吃了一惊,她是知道京城的店铺不便宜,可没想到这么贵啊!这可抵得上那盘冷面一年的俸禄了!      小莫有些不好意思,“这家的租金还是中等的,其他还有上千租金的。也有便宜的,但地段不太好。我估量了下,如果咱们运转的好,半年等挣回租金的。”   小莫脑子灵活,盈亏一门清,他这么说,苏唐便有了谱,她眯着眼想了想,道:“我得瞧瞧去,如果成,得赶紧定了。”时间不等人啊,到时候冷面休书一下,她也不想回平城,得赶紧找好后路!   “可您怎么出去啊?”小莫看了看门口两尊门神,压低着嗓音道。    作者有话要说:预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苏渣:看文不收藏不留言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你看,你们都把我气怀孕了,啊不,气中暑了~~~~~~~~ 来吧来吧,戳一下收藏吧,戳一下不会怀孕的,怀孕了我会负责的,嗯嗯 谢谢素素 ,Dcrzrcj19002011, 墨鱼仔1123 ,13 投的雷,爱乃们! 深入敌营探虚实   苏唐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哦对了,制作工具材料好解决,师傅伙计可有着落?”   “前者我已经全问好了,伙计也好找,就是师傅不太好寻,好的都在别家糕点铺了,我也没敢凑上去,外边的都是歪瓜劣枣,手艺还不如我呢!”说着小莫低垂着头,一副有辱使命的样子。   苏唐拍了下他的脑门,笑道:“这才几天,你能找到好的才怪,不过也不能一来就挖人墙角,都说京城官多,一匾下来砸死仨,咱们没个根基,不能贸贸然得罪人。再说了,别人家师傅再好,好得过你家小姐么!”苏唐说着一副骄傲表情。      苏唐是有骄傲资本的,她好像天生就是做糕点生意的人,头脑灵活,翻陈出新特别快,用料什么特别大胆,前几个月在苏记推出了个芝麻馅的糯米粉混南瓜泥为皮的团子,因其表皮清香爽糯内里醇香甘甜而深受广大妇人小姐喜欢,甚至县太爷偶尔吃了一个也赞不绝口。就因为这个新品种,让苏唐在平城最后的日子里又狠赚了一把。      “哦,你现在住哪?身上的银子可够花?”小莫去京城时苏唐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够了够了!”小莫笑道,“我现在住在城南的山神庙里。”   苏唐一听眉毛竖起来了,“山神庙里可是不要钱的啊!那三十两你是不是分文不动!吃喝还是你自己的钱!”   小莫讪讪的笑了笑,低着头没敢应。他是一直再用自己的钱,平常就买些干粮带着来回奔波,京城物价太高,他得给小姐省点钱,到时候开店,开销可大了!      苏唐见他这样子,如何不知道他的心事,想要狠狠拍一下他的脑袋,到底还是轻轻落下,“你啊,现在在长身体呢,再不吃好点住好点,就长不高了,我可不要个小矮人给我站店!你家小姐有钱呢,不用你省,就你存的那点,好好攒着当老婆本吧!”   这话一说,小莫脸上发烫,若不是肤色深,还能看到脸蛋上两朵红云。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边上正怒目以对的喜鹊,眸子又暗了暗。      “得了,你先回去,赶紧吃顿好的,记得别给我省银子!”苏唐凶巴巴的嘱咐了句后又道,“然后下午我会去东大街一躺,你在那等我。”      小莫走后,苏唐赶紧回自己院子去,一路上听足了喜鹊的抱怨,说什么也不早告诉她,说什么嫁了人还不消停,最后还用上了“先斩后奏”这个词,让苏唐哭笑不得。      宣子见人都走了,从窗台下的石头上爬下来,拍了拍尘土,又拉直了衣裳,迈着小短腿尾随而去。   他人小腿短来得晚,两人说话又压低了声音,所以宣子听了半截还是零零落落,只不过看着苏唐跟那男人的亲昵劲,他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苏唐回了房,从嫁妆里寻出那只“花开富贵”红木箱子,又翻出那件藕色绣梅花的衣裳,摸索着寻到厚起的那一块,拿起剪子剪掉缝起的那层布,再用力一撕,一本小册子就露出了出来。   小册子上密密麻麻记着些东西,是那些糕点的配方,而在页与页之间,夹了十张银票——每张面额一百两,一共一千两,是她经营苏记五年得到的回报以及老爹给她的嫁妆钱,也是她开店铺所有的本钱。      六百两的租金,她还是能承受的!      将银票收在贴身口袋里,苏唐舒出一口气,只觉得壮志凌云!——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她苏唐的糕点铺即将诞生,然后,开遍天下!      啊哈哈哈哈!      苏唐兴奋莫名,吃饭的时候脑子里都在规划着店铺事宜,两眼发光,精神亢奋,就跟吃了药似的。   宣子冷眼旁观,埋头吃饭。这个女人心里有鬼!      苏唐很快发现宣子的不对劲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纳闷道:“咦,我咋发现你看我的眼神相当之古怪涅?”   宣子不吭声,塞了一块红烧肉进嘴里,垂着双眸嚼着——完了,被敌人发现可疑之处了!   苏唐看着他不理不睬的样子,咬了咬筷子,作罢,反正这小屁孩人小鬼大,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吃完饭,命芙蓉带着宣子回房睡午觉后,苏唐见时辰差不多了,走到里间开始换衣裳。   悉悉簌簌一阵响后,苏唐再走出来,已不是云鬓珠钗罗裙美妇,而是发髻玉钗长衫少年。眉被加粗增了英气,脸上抹了深粉减了娇嫩,胸口是用束带捆扎着把土丘变了平地,以防万一连那长衫的领子都是高高的遮住了脖子。苏唐本来也就是爽快利索的,换了个男装更是英气逼人。   “小喜鹊,你家小姐这身装扮英俊吧,潇洒吧,风度翩翩吧,唉呦,万一我今天出去被哪家姑娘看中了怎么办啊?”苏唐满脸苦恼的说道。   喜鹊还在赌气,嘟着嘴道:“那你就不要出去了!”      苏唐不理她,摸摸自己的胸/部,又问道,“够不够平?唉,裹着真不舒服。”   “平!都跟包子压成大饼了!”喜鹊没好气的说,“我就不知道小姐你到底要干嘛,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还非要出去抛头露面开店,要是被人认出来了,你不嫌丢人,姑爷还嫌丢人呢!你都这么大了,还一个劲的胡闹!”      苏唐无辜道:“我这不是做了措施了嘛,你看看,我干嘛这身打扮,不就是怕被别人认出来惹麻烦嘛!你家小姐我在平城的时候可是没遮没掩就出去了。”   “是呀,你还受委屈了!”喜鹊气转了身子,干脆不理她了。      苏唐看她这样子有些好笑,“我发现我们家喜鹊脾气见长了嘛!”   “你惯的!”喜鹊一把顶了回去。   苏唐伸出爪子掐住她肥嘟嘟的脸蛋,笑道:“很好!有个性!我喜欢!不过我可要出去了,你慢慢生气吧,不奉陪了哈!”说着便要出门。      喜鹊腾的站起,“小姐你不带我去?”   苏唐摸了摸下巴,望着天,“我的白莲花小喜鹊就不要跟我趟这淌浑水了,不然也是个帮凶的罪名,到时候你家姑爷知道了,把你的翅膀毛都拔了这可咋整!你呐,还是乖乖留在家里给我打掩护哈,记得把被窝里塞个枕头啊,回见了您!”      苏唐说完已趁着没人注意快步闪了出去,只剩下喜鹊鼓着个腮帮子在生气。气了半晌,还是走到床边把枕头狠狠的塞到了被窝了!并暗暗祈祷将军晚点回来!      啊啊啊!臭小姐!还说不要我做帮凶!      苏唐早已经在昨天向单纯胆小的芍药打听清了将军府的布局。   将军府有三个大院子,她跟宋世安住的和禧院位处正中,老太太住的福瑞院在东北角,四位姑娘的留韵院在西边。除此之外还有几处小楼小院井然有序的座落在各处,这里通常是空着的,除非有客人来。府中有一处朝南的正大门,东西各有一处侧门,但都有小厮看守,没有小厮看守的门倒也有,不过那地方的路不好走,出去进来都不方便,因此被搁置已久。      芍药是老太太从祖宅带来的丫鬟,来时才八岁,如今在府中待了六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老太太见她勤快内秀便特意将她拨在了苏唐的院子里当贴身丫鬟,又因为她单纯话少,也正好避免了被当作眼线的嫌疑。      苏唐倒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除了比较奇怪她看着自己为嘛总是莫名的畏惧。      此时苏唐正按着芍药指出的线路避人耳目的走向北边那个被废置的小门。之所以选择正午出门,不过是想着暑气未消这时候下人们总会偷个懒打个盹,也好方便她出门。   一路畅通无阻,直至走过一片假山时听到不远处传来隐隐的丝竹声。苏唐看了眼繁华盛开里那座别致的院子,撇了撇嘴——人跟人的差别咋么那么大捏,你们忙着乐,老娘还得忙着挣钱!      额不对,我是有追求有理想的好青年!      出了门,绕过小路上了大街,苏唐挺直了脊背开始扮公子哥。东大街怎么走早就问过了小莫,离这也不远,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步行。只是刚没走几步,就看见前头大榕树下正蹲着个人,一边啃着手中的饼,一边往前边将军府门口张望。   看见苏唐,愣了愣,而后满脸惊喜,“小——”   “嘘!”苏唐赶紧打断,“我现在是你家公子!”      小莫上上下下看了看,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公子可真俊!”   “那是当然。”苏唐不无得意,“哦对了,你怎么在这?还有,你为啥又吃这干巴巴的饼!”   后一个问题明显不能回答,小莫干笑道:“我怕小,额,我怕公子不认识路,所以在这等着。这里人多路也多,不比平城。”      苏唐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她不认识路,小莫一开始来京城的时候又如何认识呢,还不都是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她现在有人引路,小莫那时候又有谁领呢!      “走吧,办完事我还得早点回来,不比平城时候自由了。”苏唐说着,和小莫离开了大榕树。      而这时,一颗小脑袋从边上墙角边探出了头。宣子看着两人离开,伸出小手挠了挠脑门,回头看了眼将军府门口两只气势逼人的石狮子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迈着小短腿,又跟了上去。      刘副将说过,深入敌营,探得虚实!如今我就做一回先锋探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才不告诉乃们这是我昨天码出来放在存稿箱的呢,哼哼。 又赋“湿”一首:人在四处飘啊,心还惦记这啊,收藏要给力啊,几章后上肉啊! 人生处处有惊喜   苏唐和小莫边说边走,一段路倒也不觉得长。等苏唐走过大街来到东大街那三岔路口时,看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饶是表面装着再镇定,那眼眸中的惊诧还是难以掩盖的。   苏唐的小算盘打得啪啪想,这么多人,每人买一盒糕点,哪怕一盒十文钱,也够她赚大发了!   等到她看到小莫说的那间店铺的时候,更是对他投了好几个赞许的目光,当然,转过头还是一副沉稳干练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店铺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圆脸小眼,留着两撇小胡子,手上金颤颤一枚黄金板戒,一笑又露出一只黄颤颤的金牙齿。   苏唐怵了怵,对这副尊容实在生不出半分好感。   小莫介绍番后,穆老板就笑呵呵的想要伸出手来握,苏唐嘴角抽了抽,赶紧将桌上茶杯端上,也不顾烫就喝了两口,直道:“好茶好茶。”      因为小莫事先有过商谈,苏唐对这店面也很是满意,见死活还不下价后便付了三十两订金,算是租下来,只待明天回门之后,穆老板理好文书后再定契交钱。      一切顺风顺水,苏唐心情大好,看小莫瘦了一圈的脸,又生心疼,将他拉进了一家客栈,点了一通鸡鸭鱼肉。   “公子,不用这么浪费,回去我买点卤菜吃个包子也一样的。”小莫拦阻道。   苏唐眼睛一瞪,“吃进肚里的怎么叫浪费!”   “那也不用点这么多啊!”   “没事,吃不完打包带回去!”   小莫看了看门口那块“仅限堂吃不得外带”的牌子,默默的开始吃起来。      两人正吃得起劲,突然楼上一阵喧嚣,而后就是“砰”的一声,一样东西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苏唐这张桌子上。只见桌子顷刻间碎裂倒地,而桌上碟碗悉数泼下,倒了苏唐满满一身!   四周客人皆是惊慌,因为那掉在桌上的竟是活生生一个人!      那人从二楼摔下,竟也全然无伤,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站起,又瞧准方向夺门而逃!而在他冲出门口的时候,楼上又冲出了四五个劲装男子,直追出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      等到那些人都跑得瞧不见影了,苏唐还愣愣的坐在长凳上,手上拿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肉丝——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子!”小莫见苏唐目瞪口呆着一张脸,以为是吓傻了,着急忙慌喊道。   苏唐回过神,眨了眨眼,将筷子伸进嘴里,吞下肉丝,喃喃道:“小莫,人生处处有惊奇啊!”      “……”小莫呆住了。   转瞬,咆哮声传来,“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谁来赔我的衣裳!谁来赔我的饭菜钱!”      “我来!”   苏唐还在怒火中烧,突然听得上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抬头一看,见一个身着月色衣衫的俊秀男子正倚着栏杆笑眯眯的看着她。      苏唐看呆了。      一根缎带束着发,端的是飘逸潇洒。双眸传神,笑起来好一番波光潋滟。      苏唐还在感受着心潮澎湃,那人已翩然落至跟前。只是他正要说话,客栈老板已经赶过来哭丧着脸:   “我说小展大人啊,这个月都第三回啦,您要抓贼能不能换个地儿啊,我小本生意经不起您这来回破坏啊!”   展易之“啪”的打开扇子,满脸堆笑,“王老板,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一应破损物什你折个价到大理寺来报嘛,哪回他们不给你报了?”   “报是报了,可这影响不好啊,您看我这里客人都受了惊吓,以后谁还敢来啊!”      展易之收起扇子,摇了摇头,“不好不好,这话说的不好。王老板,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往大了说,我是为了咱大颂国繁荣昌盛,往小了说,我这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你看我多么辛苦啊,每天跑来跑去抓贼拿恶我容易嘛!你呢,作为一名颂国人,作为一名京城人士,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责任心?你倒是说说,抓住一个贼好呢,还是摔坏你几张桌子好呢?古人说的好,为国为民当赴汤蹈火,这还没叫你怎么的呢,你就哭丧个脸了……”      好了,一通话下来,王老板就成了不爱国爱民自私狭隘的人了,他抑郁无比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继续哭丧个脸走了。      这么一闹,苏唐有些明白了,这位小展大人是大理寺的人,可这大理寺不都是审案子的,怎么又跑出来四处抓贼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捕快啊!      苏唐还在疑惑间,展易之又打开了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她,“看这位兄台的表情,好似腹中有诸多不解,但讲无妨,展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个什么官?”既然你让我问了,我就问吧!   “展某大理寺中少卿易之是也!”   中少卿?不是只有左右少卿的吗?苏唐上上下下瞅了他一眼,又问道:“几品官?”   “额,从七品。”问得也太直接了吧!      苏唐点点头,从七品可比那盘冷面的官职小多了,心中少了惧意,脸上也恢复了自然,“你既是少卿,不该在大理寺审案吗?怎么跑出来抓贼了?”   展易之笑得从容,“俗话说得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俗话还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噗——”苏唐忍不住笑出来。      展易之丝毫不觉不妥,看着苏唐一身狼狈,又道:“哎呀,糟蹋了兄台一身衣裳又糟蹋了店家一桌好菜,这样吧,你跟我回大理寺,我赔你银子。”——恩,还得公款作赔!      苏唐忙摇头,“不了,家中有事我还得及早回去。”   “既是如此,展某也不赘言,哪日兄台得空,尽可来我大理寺索赔。倘若恰巧展某在,定当为兄台斟一壶好茶。”顿了顿,又嬉皮笑脸道,“当然,你也别指望大理寺内有什么好茶了。”      苏唐忍俊不禁,直想这人居然还是个从七品的官,真是朝中藏龙卧虎啊!也不想多耽搁,抱拳便告辞了。      小莫将苏唐送到将军府外大街上的那棵大榕树下,苏唐又吩咐了几句,便告辞了。   绕路走至小门,看四下无人,心中暗喜,加快了脚步便要往和禧院赶去,谁知走到西苑边上的假山处,青石小径上走来几个人。苏唐一慌,利索的闪进假山巨石间的缝隙里。      呀!卡住了!      不是都把胸个捆平了嘛!      来者共八人,皆为雌性!从穿着跟排队次序可得知,此为四主四仆!再从府中人员及其出现的地理位置来看……这就是传说中的西苑四美啦!   苏唐透过小缝隙暗自琢磨。   那么传说中的如意姑娘又是哪位?      这位青衫罗裙柳眉细腰的应该不是,面容太过淡泊眼神太过飘忽不像个厉害的主;这位紫衣高髻一脸不耐烦的主也应该不是,这么喜怒形于色哪是个有手段的;这位红衣妹子倒有点可能,啊不,如意姑娘出生江南,应该没有这么高;那么,剩下的就是这位白衣飘飘容貌姣好的姑娘了……没事穿什么白衣裳啊,多难洗啊!      这时四人已走近,好巧不巧的就在边上的花架上坐下了。苏唐不由吐血,拜托,你们非要逼着我做那个隔墙的耳是怎么回事!      “如意姐姐,我们真不用去给夫人请安?”紫衣姑娘对着白衣姑娘说道。      苏唐暗暗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多靠谱的推测啊!      如意倚着身子,不冷不热的说道:“夫什么人,请什么安呐!就说咱们身子不爽,我还不信她能把我们怎样!我说如诗,难不成你就这么急着想要巴结她去了?”   紫衣如诗立马否决,“当然不是了!好歹我们是宫里出来的,身份不比一般。再说了,我可听说了,昨晚将军可是睡在书房了,想来也不喜欢她,我巴结她有什么用?”      如意嗤笑,“蒲柳之姿登了大雅之堂已是可笑,怎么可能再获宠?”   红衣吉祥附和道:“就是,不过一个小商之家的女儿,模样不比咱们,穿衣打扮也是寒酸,听说她那衣赏款式都是去年的,衣料也极不考究,还有啊,哈哈,我听说她手上戴着个又俗又小的金镯子……”      苏唐眨了眨了眼,寒酸吗?俗吗?看了看那四人身上的绫罗绸缎,再想想嫁妆里的一套套衣裳,好吧,她在穿衣打扮上从来是不讲究的,穿着舒服方便就好——她都忙着挣银子哪有闲工夫打扮!   不过,苏唐想起帐本上的一项项记录不由有些好笑。这四位主如今打扮的如此光鲜亮丽过得如此滋润,还不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每个月都要支个几十两银子的,不是隔三差五吃鱼翅燕窝,就是买首饰香粉,衣裳更是要捡好料子做,十足的败家娘们!当时她看着那些帐,可真是替冷面肉疼,囊中都羞涩成那样了,还要养四个蠹虫,真是可怜。当然,她只是肉疼并不心疼,毕竟这都是冷面的银子,跟她无关,倘若这四位主用的是她辛苦挣的银子,她能活活气吐血来!      那边将苏唐上上下下批判讽刺了一通后,又说起了苏唐的家里人。   如意道:“你们不知道吧,她有个二姐,可是跟个教书先生私奔的,至今还没回家呢。真是门风败坏不知廉耻。姐姐尚且如此,她这个做妹妹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若说刚才苏唐还是置身事外似的听着她们嚼舌头,满不在乎,可现在听到这话,简直要怒发冲冠了!   喂,骂人不带带家属的啊!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嚼舌头而是上升到诋毁的层面了!   苏唐身子一动,就要出去!   这时,一句话及时传入耳朵,制止了她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预防针时间: 虽然小展大人风度翩翩放荡不羁脚穿特步不走寻常路,但苏渣还要严正申明,这就是个男配,小展你别叫,再出彩你也是个男配!神马?要跟女主暧昧?你别做梦了!神马?不干了?哼,你要知足,看看人家裴小王爷,人家这么个苦逼的角色都演得心满意足... 预防针打完,嗯,还是上保留节目啊——收藏君留言君你们给我雄起来!!! 一不小心跑出墙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棍子还不能打翻一船人呢!”      苏唐一阵吃惊,这声音刚才一直没听见,是谁能帮她说话?微侧着头看过去,却见那刚才一直神游在外的绿衫女子正漫不经心的拨着一枝开得正艳的秋海棠。      “如画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意的眼神一下锐利。   绿衫如画将海棠折下,看也没看如意一眼便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见你们说话愈发没意思了。”   吉祥跟如诗同时怒目,异口同声道:“怎么就没意思了?”      如画将花随手插在自己发髻上,见稳妥了,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如诗,你说咱们是宫里来的,身份不比一般,那你说说看,怎么就不比一般了?”见如诗无言,笑了笑,继续道,“在宫里,咱们或许还能因着皇上的宠爱身份不一般,可如今咱们已经被送给了宋将军,还能怎么个不一般?别忘了,咱们几个都是没名没份的,宋将军更是连个正眼也不瞧咱们的。就说如意姐姐你,几次借着送这送那跑去书房,又有几次被门口的守卫给轰了出去?如今咱们住着大院子,有着人伺候,是托了皇上的福。不过你们也别以为老夫人跟将军就不敢把咱们怎么样,他们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说白了,咱们几个还不值得让他们费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将军娶了夫人,夫人有的是可能收拾咱们,毕竟老夫人都开口了,让她当这个家!”      “再者吉祥姐姐,你一句一个小商之家,一句一个寒酸俗气,可就我知道,咱们四个中,如意姐姐是官家之女有点身份,剩下的咱们三个,可都是平民之家出生,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说起来,她可比咱们好多了!咱们入宫时穿的衣裳戴着珠钗,可更拿不出手啊!如今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不过是在宫里几个月养出来的,先前可是分不出粉丝鱼刺的好歹,更加不知道绫罗绸缎的差别。到了将军府上,咱们在帐上随意支着银子,不过就是摆着款,好给别人看看咱们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比她们尊贵!说到底,不过就是咱们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苏唐躲在假山里听着如画一言一语说来,只觉此人很不一般!态度不卑不亢,声音不冷不热,说话干净利索,道理明白清楚,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再看其他三人,吉祥跟如诗都被说得脸上青青白白红红紫紫甚是好看,一个瞪眼鼓腮,一个咬牙切齿,却都是憋足了气偏偏顶不出一句话来的样子,倒是那个如意,面上一片平和,只嘴边噙着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意。      半晌,如意才道:“倒看不出来如画妹妹这么能言善道,想来新夫人见着了会很是喜欢。”   和风细雨一句话,说不尽的讽刺讥笑。   如画还是漫不经心的绕着发丝,头也不抬的回道:“夫人喜不喜欢我可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到了最后连脸丢在哪了都不知道。”说着抬头轻轻一笑,“这园子里我也逛腻了,先回房了。”   说完,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小贱/人,摆什么样子!”等到如画走得人都看不见了,吉祥才恨恨的吐出一句话,“在宫里时就见不得她这副清高样,什么东西!”   如意站起身,拂了下身上落花,淡淡道:“得了,她也说得对,人呐,要有自知之明,等夫人回门之后,咱们起早收拾收拾好给新夫人请安去吧!”   “啊?”余下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等到四人走了个干净,苏唐深呼吸收起胸从石缝间钻出来。看着四美远去的曼妙身影,摸摸下巴,烦恼无比。   起早请安?哧,只怕没那么简单啊!      不过,恩,咱也不介意。编排我没关系,编排我二姐了,那就很不幸了!得,我得回家赶紧做几双小鞋去!      公报私仇什么的,最有爱了!      苏唐一路溜回和禧院,从窗口爬进寝室,见喜鹊坐在桌子边绣着花边还嘀咕着,本想捉弄一下,一看自己身上污七八糟,也没了心思,只道:“别罗嗦了,我回来了!赶紧拿衣裳给我换上!”   喜鹊吓了一跳,回头见苏唐衣衫上菜渍如泼墨,惊道:“小姐,你怎么弄成这副鬼德行啦!”   苏唐想起那个眉目如画的小展大人,一笑道:“今天遇上个怪有趣的人。”   喜鹊圆眼一睁:“男的?”   “恩。”苏唐脱着衣服应道。   喜鹊不干了,“小姐!你现在是有夫之妇了,要守妇道!”      苏唐解下束胸的白布,哭笑不得,“我怎么个不守妇道了,不过就是遇到个男的么,萍水相逢而已,又没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喜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的小姐,你还想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你是要红杏出墙啊!”   “你胡说什么呢!”苏唐猛敲了一记她的头,“你家小姐坚贞不渝深情不悔,都可以上贞节牌坊了!”   “……小姐,你在咒姑爷么……”喜鹊黑着脸幽幽道。      “额……”苏唐无言了。      这时门口芍药喊道:“少夫人,小少爷的丫鬟芙蓉求见,好像是有急事。”   芍药就是好,知道她记不得这里的人,每次都在名字前加了介绍的话。      苏唐理完衣裳便走了出去,却见芙蓉站在门口,眼睛红肿,衣衫凌乱,焦急忙慌的跟丢了魂似的,一见她出来,立马跪下,眼泪哗哗淌下来。   “少夫人!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啊?!”苏唐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芙蓉抽抽搭搭回道:“奴婢带小少爷回屋睡去后,奴婢也打了个盹,本来小少爷都能睡大半个时辰的,可是奴婢醒来一看,小少爷居然不见了!奴婢以为他是早醒了去看书练字了,可去小书房一看,根本没人!奴婢急了,里里外外找,都没能找到!”      苏唐看了下更漏,心想她出去也不到两个时辰,就算芙蓉睡了一个小时之后发现宣子不见,那也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她怎么不早来禀报?一想便明白过来,定是这丫头不敢来找她,想着自己先找,现在是实在找不到了。不过她都找了一个时辰了,该是把整府都找遍了吧!   苏唐心一沉,道:“你也别哭了,赶紧找人要紧。他一个小娃娃,也跑不到哪里去,咱们再好好找找。芍药,你找几个伶俐点的丫鬟小厮在府中再找一遍!老太太那边暂时别惊动,先派个人查探一下宣子是否去那了!西苑的人也让人去瞧瞧,注意别惊动了人!再派人问一下守卫的人,看看这一时段有没有谁进出门!……”      一项项事吩咐下去后,苏唐只觉背后冷汗涔涔,别人慌做一团,她只能保持冷静主持大局,可是这心里还是惊动的。这么个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小姐,你说小少爷会去哪啊?将军那么疼爱小少爷,小少爷万一有点什么该怎么办呀!将军可是把小少爷托付给你了!”边上喜鹊惊慌失措道。   苏唐听着这话,心更沉,是啊,她差点忘了,她可是答应冷面照顾宣子的,如果宣子今天出了什么意外……苏唐打了个寒战,再不敢想!   “呜呜,将军可千万晚点回来啊!小少爷你也千万不能有事啊!”      苏唐可没闲心祈祷,赶紧找人才是正经。一路进了宣子住的畅心居,仔仔细细搜了一圈,连床底大橱里面都找遍了,却一无所获。又四处寻了井口池边石缝墙角,还是连个人影都没寻到。丫鬟们已逐个过来回报宣子并未去老太太跟西苑那,门口守卫也回说午后就没人进出过……一个个消息传来,苏唐越听越惊心,面色越来越凝重。      而在这时,又有人来报——“将军回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再加霜。几个丫鬟早已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苏唐心中也打着鼓,但还是振作精神迎上前去。      宋世安一进门就见着小厮慌张跑来跑去,沉着脸询问一番后,脸色顷刻间难看至极。看见苏唐走过来,雷霆大怒,“这就是你的照顾!”   苏唐理亏,也不多言,只道:“留着你的教训吧,先找孩子要紧!”   “宣子最好没事,否则我要你好看!”宋世安阴沉着脸说完,便拂袖离去。   苏唐站在原地,只觉一阵心凉。      这回事情再不能压下,宋世安以掘地三尺的阵势命人细细搜索园子,惊动了福瑞院和留韵院,阖府上下都开始陷入寻人的紧张气气氛中,令有一拨人已出府四处搜寻。   宋世安周遭已降至冰点,无人敢上前,更无人敢大声喧哗,只隐隐听得丫鬟小厮寻人的呼喊声。      锦绣扶着老太太先到,锦绣一脸焦急,老太太却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不过若是仔细瞧,还是能看出眼睛里闪现出的几抹紧张。   进了门,老太太扫了一眼苏唐,见她神色不安,微不觉察的摇了摇头,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摇头是不满她镇定不足,还是叹息她初进门就遇到这桩事。      西苑的四位姑娘紧随其后,吉祥跟如诗一见着宋世安就扑上来,迫不及待的表达着对于宣子失踪之事的惊奇和紧张,以及对将军本人的想念,而如意跟那位如画却恭谨的施了礼,简短的问询了番后便站在边上不做声了,只是前者脸露不太真实的担忧,后者却是神色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世安不甚其烦,呵斥道:“给我闭嘴!”   两个女人顿时噤声。如意嘴角泛着嘲意,如画依然神游在外。      老太太开口道:“乱糟糟的像什么话,养着你们不求你们帮忙也不是来让你们添乱的!”   四位姑娘听着这话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因为这是她们来到将军府里第一次见老太太说这么严重的话,之前无论她们怎样,都是慈眉善目可亲可近的很。      如意见其余两人都不敢说话,上前一步,朝老夫人福了福,道:“老夫人,我们几个也是担心小宣子而已,谁能想他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以前可都是好好的。”   说完瞥了一眼苏唐,眼神里却是幸灾乐祸大于责备——宣子在被你照管的时候出了事,这里面可大可以做文章哦。      这话诛心的很。众人一听,便把视线对准了苏唐。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啊苏唐,你该肿么办呀~ 请你们早些就寝   苏唐深深的看了一眼如意,心想这女人着实厉害,擅把握时机整治对手,不过,呵,却没明白“当务之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苏唐冷冷一笑:“如今大家都焦急万分,如意姑娘还有闲心挑拨离间啊!”   别以为你这话说得含蓄别人就听不出弦外音了,你要含蓄我就偏给你来个光明正大!      “你!”如意没想到苏唐来了这记反击,四两拨千斤,硬是把矛头掉转了过来,她是接也不是,躲也不是,瞟了一眼老太太跟宋世安,前者只是眉头轻蹙,后者已是极大的不耐,如意心知自己已落败,只能鸣金收战,垂下眼皮,不冷不热道,“如意不敢,夫人多心了。”      苏唐懒得跟她在这节骨眼上纠缠,如今宣子下落才是至关重要的,其他的,都不足挂齿。转头看向宋世安,却见他也正瞧着自己,眸子深邃,辨不得情绪,只是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又错开了视线。      寻人的下人来来回回好几拨,都没能找到宣子下落,宋世安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攥的越紧,之前府中无人坐镇他才留下,此时担忧之心再难克制,他朝老太太说道:“孙儿要出去找他,这里还请奶奶做主!”   说着转身便要走。      正在这时,一名小厮满脸喜色的跑进来,喊道:“小少爷找到了!小少爷找到了!”   老太太闻言大喜,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苏唐是喜得差点眼泪都掉出来。西苑四美倒是神色各异,但除了如画脸上微微的欢喜之外,其他三个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      宣子是被一个老妈子领进来的,或许是听说了府中寻他的慌乱,小脸上带着慌张,进屋看到满堂人汇聚,又看到跪在边上的芙蓉以及畅心居的一众下人,眼眸中更是闪烁着不安。   怯怯的走到宋世安跟前,宣子扯了扯他的衣衫,抬着小脸低声道:“爹爹,我回来了。”      “你去哪了?”宋世安蹲下身,再无法绷住脸,只关切的问道,像极了一个慈父。   宣子飞快的看了一眼站在宋世安身后的苏唐后,垂下头不说话了。      老太太问那个老妈子,“你们是在哪找到他的?”   老妈子回道:“在西北角那扇早就废置的门口,奴婢在那边找,突然看到门开了,吓了一跳,再一看,小少爷就钻进来了。”   老太太看向宣子的眼神立马锐利,“你跑出去了?”      宣子向宋世安投来求救的一瞥,但宋世安显然也被老太太的问话惊住了,非但没护犊,反而厉声问道:“是不是真的?”      宣子立马跪下。      苏唐站在边上,心惊肉跳,宣子刚才那一瞥,以及他被人在废置小门口发现,再联想起中午时候他古怪的眼神……他是跟她出去的?      宋世安继续问道:“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你要出去为何不带着人!”      宣子抬头又看了苏唐一眼,乌溜溜的清澈眼睛里,波动着说不清的情绪。苏唐触碰到他的目光,却是证实了心中的疑问——宣子的确是跟她出去的!   那么现在,他会说些什么?会说破她偷溜出去的事吗?      苏唐还在蹙着眉想来想去,沉默了半天的宣子终于开口了,“回曾祖母,爹爹的话,宣子睡了一觉觉得无聊,看到芙蓉在打盹,就自己跑出去玩了,走着走着就到了那扇小门那,宣子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一时贪玩,就开门出去了……宣子知错了,请曾祖母和爹爹责罚。”   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响着,宣子低着头,不去理会众人的面面相觑。      宋世安见他认错,缓了脸色,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打断。   老太太目露威严,冷冷说道:“到底年幼,这般不懂事!你可知因着你的这一个‘一时贪玩’让多少人担惊受怕!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你父亲母亲如何承受!”      宣子怕极了老太太,听她呵斥,瘪着嘴,快要哭出来了,却还是哽咽着嗓子说:“宣子知错了,求曾祖母不要生气。”      老太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说道:“你虽年幼,然我宋家容不得你无知,你得为你今日的过失负责!畅心园上下,罚俸半月,你要记得,他们是受你连累的!而你自己,去静室面壁思过吧!今晚不得吃饭!”      宣子看了一眼跪在边上的伺候他的下人们,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爬出来。   宋世安看着心疼极了,求情道:“奶奶,宣子还在长身体,面壁思过就够了。”   老太太不搭理,“你小时侯被罚三顿没饭吃也照样长这么大!”      苏唐忍不住了,跪下道:“此事也应我疏忽而起,孙媳愿代宣子受罚。”   老太太睁开眼,看了她一下,道:“你是新嫁妇,三日之内不受责,更何况此事也不是你的过错。再说,你明日还要回门。”   “那我回来之后再受罚!”苏唐立马说道。      老太太不回答她了,看向宣子,问道:“你说呢?可要你娘亲代你受罚?”   宣子挺着身子垂着头,坚定说道:“宣子甘愿受罚!”   ……      一拨人都散后,老太太喊住宋世安和苏唐。   “听说你昨晚睡在书房了?”老太太清清淡淡的问道。   宋世安头皮一紧,瞥了眼苏唐,低声回道:“事务多,孙儿忙至深夜,生怕扰了她睡梦,故而寝于书房。”   苏唐汗颜,没想到冷面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老太太笑了笑,“是么,那今晚不知是否还要繁忙至深夜?”   “恩。”宋世安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大山压顶。祖母看似和蔼,其实有威势的很,他生平最怕这位老太太。   “那奶奶什么时候可要进宫去给皇太后请个安,虽然国事重要,但我老宋家的香火也很重要啊,还得跟皇上求个情,准你几天假。”老太太慢慢悠悠道。      宋世安听到“皇上”两个字脑袋更疼,他本就是拿着公务当挡箭牌的,只是个借口而已,如果老太太告诉了小皇上,指不定还要折腾出些什么事,戳穿谎言不说,只怕还得逼着他告假。自从与延国和谈,他在边疆被召回,小皇帝为了不让他掺和其中,一心想让他告假,他是借着整顿军务才继续留在朝中……      种种利弊在脑海里过了遍,宋世安斜了眼边上站着的女人,最后回道:“军中事务已处理的差不多,其余一些交给他人便可了,今晚孙儿早些就寝……”   声音越说越飘忽,因为宋世安看到边上的女人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已呈“瞪”的状态。      老太太注意到苏唐的反应,笑眯眯道:“可有什么不妥?”   苏唐赶紧收回视线,看向老太太,扯着嘴角柔情似水的说道:“当然没什么不妥了,本就担心相公忙于国事影响身体……”      宋世安嘴角抽搐,担心?相公?眼神刷的扫向苏唐,却见她正含情脉脉的看向自己,那表情,那笑容,活生生一个皮笑肉不笑,活生生一个笑里藏刀……   宋世安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宋世安秉承食不言的古训认真吃饭,苏唐下午时候吃了点东西此时并不太饿,心中又有着事,所以只拨着米饭瞪着对面那人,瞪着瞪着火就上来了。   一开始宋世安还能泰然自若,可架不住苏唐的怒火翻来覆去的炙烤,于是放下碗筷,盯着她,冷冷道:“如果吃不下去就不要吃。”      苏唐冷笑一声,“早些就寝?”   宋世安面色一变,挥退丫鬟,面无表情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   “你说不碰就不碰了吗?上次你也说不碰的!”苏唐一想了拱了的事,火上便又浇了油。   宋世安理亏,默然不语。   苏唐继续泄火,“还有,什么叫如果宣子出了事你就要我好看,我倒想知道你想给我怎么个好看法!”虽然宣子私自出去有自己的原因,但她就是受不了宋世安那盘臭冷面当时的态度!      在没弄清楚原因的情况下就威吓自己,把她当什么了?这是对待妻子的态度吗?亲疏虽有别,但不能这样伤人的!   苏唐面沉如水,冷冷道:“这便是你的凑合过?合着我就该给你管家带孩子,弄不好还得负全责!宋将军,请记住,我不是你的家仆,更连雇佣关系都算不上!”      宋世安眼神冰冷,这女人太放肆了!      苏唐继续道:“你是以为我容不得宣子,所以对他照管不佳了吧,如意说那话的时候,你心上是不是也咯噔一下?呵,你是带兵打仗的,该比我更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如今你都不信我了,那么,本人无能,当不起这重任,请君另请高明!”      宋世安眯了眯眼,压下怒气,沉吟半晌,垂眸道:“宣子是个好孩子,对我很重要,一时情急出言莽撞了,还请见谅。”      还有一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确实是他言重了。那天她可是对那个胖丫鬟说喜欢自己的,那么,自己那话,是伤人了吧!      苏唐无法得知宋世安的心思,她只是听着他的话,有些反应不及。他虽然神色冷淡,但他说这话,就是个道歉的意思了,这可是他第二次为宣子示软了。   苏唐突然有些气馁,觉得没意思了,刚才那番话言辞激烈如此,本以为宋世安会大为光火,谁知他竟是这个态度。   心中有个疑问在翻滚,苏唐琢磨来琢磨去,最终按捺不下好奇心,放下筷子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宣子的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and冷面:请问我们啥时候能就寝? 苏渣: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快了吧 众人:你前几章就说下几章就能上肉了! 苏渣:我错了,我预估错误,你们抽我吧!~~~~~~~~ 饱满广大是胸脯   宋世安身子一震,没料到苏唐突然来这一问,眼神有些闪烁,等到静止时,他镇定的说道:“不是。”      额?苏唐有些吃惊。      宋世安显然不想多提,起身道:“我去书房了。”      苏唐见他大步走出去,想起了什么,忙喊住他,“那个,要给宣子送点吃的吗?”   宋世安回头看着她,目光极其复杂,“不用,被奶奶知道了不好。”   “可他还是个小娃娃啊!”这冷面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宋世安想了想,回道:“他不小了,我在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可以骑马射箭了。”      苏唐暴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能以常人形容啊!”   宋世安愣了愣,这话什么意思?   苏唐无好气的道:“反常既为妖,变态则也!”   宋世安瞬间黑脸,拂袖而去。      苏唐一屁股坐下,看着满满盘盘一桌菜,想起小时侯被周姨娘虐待饿肚子的事,有些心酸,推己由人,便心疼起小宣子起来。于是赶紧命人拿来食盒,夹了几筷好菜。   芍药看出了她的意图,斟酌了下,小心提醒道:“老太太是令行禁止的……”   话说半句就不敢多说,私自议论主子的事是不妥的,芍药说了半句已是极限。不过虽然是半句,苏唐还是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说她不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了。   “不怕,老太太说了,新媳妇三天不受责,更何况,咱们把食盒藏起来,不给人瞧见。”苏唐小声道。      芍药有些无言,少夫人果然胆大包天。视线转到喜鹊身上,想让她劝一下少夫人,谁知喜鹊正望天深思,全然没在意她焦急的眼神。      喜鹊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深奥很严重而且很荒谬,以至于她想了很久都没能下定论。   苏唐却受不了她看向自己的诡异目光了,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问道:“你想什么呢?”      此时她们主仆三人正走在前往静室的小路上,喜鹊冷不丁被戳了一下吓了一跳,不满道:“小姐,你不能再敲我脑袋了!都敲笨了!”   苏唐嬉笑,“你已经够笨了,再笨也笨不到哪里去了。”   芍药听着这话,强忍着没笑出来。喜鹊见自家小姐让她在别人面前丢人,“哼”了一声,“我才不笨呢!小姐,是你笨!”      “本小姐哪里笨了?”苏唐好笑道。   喜鹊扬着肉肉的下巴,道:“小姐,其实你喜欢姑爷的吧!”   “我哪里喜欢他了!”苏唐瞪着眼睛道。   喜鹊撇了撇嘴,“我刚刚可不小心听到你跟姑爷说话了,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吃醋吧!”   吃醋?心咯噔一跳,苏唐望着喜鹊,见她一脸认真,却说不出话了。      是吃醋吗?因为冷面重宣子轻自己,所以愤怒?苏唐打了个寒战,她才不是吃醋呢,吃一个小孩的醋,丢脸都丢到娘胎里去了!她可不是这么没心胸的人!   苏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深以为然——你看,多饱满,多广大,怎么会没心胸呢!      飞快的戳了一下喜鹊的脑门,苏唐道:“你呀,浅薄就浅薄了,干嘛非要拿出来让人看到呢!你家小姐那是就事论事明辨是非捍卫自己利益,才不是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呢!”   喜鹊捂着脑门,嘟囔道:“按你说的,那你为什么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哪有气急败坏,只是不平衡!”   “就是啊,如果你不喜欢姑爷,怎么会不平衡呢?芍药,你说是不?”喜鹊说完赶紧拉同盟。      虽然好几次见着这对主仆没大没小的说话,但芍药自己却是不敢逾越的,现在见喜鹊竟问向自己,而少夫人又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答案,不由涨红了脸,“奴婢,奴婢,奴婢觉得少夫人喜欢少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虽然答非所问,但苏唐还是成功炸毛,她喜欢冷面?!开什么玩笑!      不过,恩哼,她才不跟这一对浅薄费唇舌!      看着苏唐加快步子走了,喜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话怎么说来着,就是自己看不清别人看得清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恩恩,就是这个,芍药你真有学问!”喜鹊喜笑颜开道。   “……”      静室就在和禧院的后边,屋子不大,却很简陋。苏唐进门的时候,便看见宣子正笔挺的跪在蒲团上,正对着一面光秃秃的墙。   听见人声,宣子低垂的双眸一动,却没回头,直到一人在身边蹲下,他这才斜着眼睛瞟了一眼。   有些吃惊。      苏唐凑过头,小声道:“小宣子,你饿不饿?”   宣子不吭声。   苏唐露出大袖子里掩藏的小食盒,微微掀开盖子,顿时,香味扑鼻。   宣子咽下口水,扭过头继续看向墙壁,回道:“我不饿!”   只是这话刚说完,腹内立马传来一阵打鼓声。      苏唐拉来边上蒲团坐下,继续撺掇道:“没事的,没人会知道的,饿肚子的滋味很难过的。”说着已将食盒拿出,彻底打开了盖子,并将之递到了宣子跟前。   哇,色泽鲜艳的东坡肉,香气勾人的笋丝烩菌菇,酥软可口的八宝鸭,还有酸酸甜甜的什锦菜,再配上一小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宣子的肚子响的更厉害了,口水也流得更厉害了。      但他依然抿紧了小嘴,一把将食盒推开,道:“曾祖母说了我不能吃晚饭。”怕再受不住诱惑,宣子干脆闭上了眼睛。      苏唐不由竖起大拇指,好小子,够自制!想当年她被老爹罚没饭吃,二姐偷偷送来俩馒头,她可是毫不犹豫的拿来就啃了。      “你真的不吃?长夜可漫漫哦。”苏唐依然不放弃。   宣子口水都泛滥了,只能摇头做回答。   “好吧!”苏唐站起来,“奶奶说不能吃饭,我明白了。我先回去,你等我哈。”      宣子看着女人拿着食盒走了,瘪了瘪小嘴——他真的好饿啊!      苏唐快步离开,走到厨房。丫鬟婆子见她进来都下了一大跳。   苏唐废话不说,直接问道:“有糯米粉芝麻豆沙吗?……很好。额,还有肉末,不错不错,那边的菠菜给我下水煮……”      等到东西备齐,蒸炉烧起,苏唐挽起衣袖净了手便开始忙活。拌馅,和面,擀皮,包裹,压褶……几道工序行云流水流畅之极,众人看得皆是目瞪口呆。   而不过一刻时间,热气腾腾的几道糕点便出炉了。   苏唐挑着几个放进小食盒,然后对众人说道:“剩下的你们吃吧。”      等到苏唐走后,一个胆大的丫鬟从边上拿了一个绿色的小团子,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无穷滋味弥散在嘴里。   “哇,太好吃了!”丫鬟满脸惊喜。      苏唐隐隐听到这声惊呼,回头一瞧,不由抿嘴一笑。   好吃,当然好吃,那丫鬟拿的那个,是糯米粉混了菠菜汁为皮,里面放了肉泥拌着笋泥的馅,再加了一点鸡汁,哈哈,那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啊!      ……      宣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半天的奔跑让他又累又饿,此时垂着小脑袋,耷拉着眼皮,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门被推开,身子一震,赶紧又挺直了脊背。见苏唐在边上又坐下,手中依然是个食盒,眉头一皱,正经道:“你不要再来诱惑我了,我是不会吃饭的。”   苏唐揭开盖子,笑着说:“谁说这是饭了?”   宣子垂眸一看,只见食盒里摆着八个糕点,两个白色的,捏成了小兔子形状,两个洒芝麻的,捏成了小包子型,绿色的倒是圆圆的团子型,但颜色晶莹剔透太诱人,还有两个淡黄色的,是活泼可爱两只小鸭子。      苏唐见他眼露亮光,赶紧道:“你看,奶奶说不能吃饭,可没说不能吃糕点呀,咱们不算忤逆了是不是?来吧,可好吃了。”   苏唐嘴上哄着,心里直打鼓——她这算不算是歪理邪说?      宣子内心在天人交战,她说得对哦,曾祖母说不许吃饭,可没有说不许吃糕点,那他吃一个,曾祖母不会生气的吧。   宣子瞥了一眼食盒,收起视线,再瞥一眼,再收起。   苏唐忍住笑,知道这小屁孩此时内心纠结的一塌糊涂,不过很显然已经动摇了,那现在必须得下一剂猛料了!      苏唐拿起一个团子,轻轻咬一口,顷刻间,里面的芝麻馅溢了出来,芳香四溢。苏唐吮吸了一口,匝巴了下嘴,回味无穷的说道:“好香,好甜,好糯,好好吃哦。”   宣子的口水都快流成瀑布了!      苏唐故意不去看他,只一个劲的吃着,得空还支吾着说:“你不吃我可全吃光啦。”   宣子眼看着她干掉一只小鸭子,又干掉一只小白兔,急了,这里面他最喜欢这两个了,她怎么不吃别的啊!   等到苏唐又要朝剩下的那只小白兔下手了,宣子终于忍不住了,“你,你,你吃那芝麻的好了!”   说着赶紧将剩下的小白兔拿在手里。      苏唐眯着眼得意的笑了,凑过来低声道:“那里面是莲蓉,我听人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馅。”   宣子抿了抿小嘴巴——再不抿,口水都要下来了,他拨了拨小白兔的耳朵,又有些犯难,这么可爱,吃了是不是不好呀。   苏唐看出了他的心思,坏坏道:“你再不吃给我,我可饿坏了。”说着,作势要抢。      宣子见状,忙把小白兔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咕哝道:“已经被我咬过了。”你不能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已在将军府小试牛刀,看样子是要收拢小宣子了。小宣子要是临阵倒戈,冷面你可就要孤军奋战了啊,哇咔咔...咳咳。 这叫什么?对,美食计!【吃货撸过...... 吃人家东西嘴软   苏唐看他那样子,只觉他现在这副样子可爱死了,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一想到他那头只让冷面摸,便改在他小脸上捏了一下。      宣子瞪了她一眼,却不说话,因为莲蓉馅的小白兔太好吃了,滑滑的,糯糯的,咬一口就流满嘴。不过吃着吃着他发现这味道跟别人做的不一样。   “这里面还有什么?”宣子吃完,问道,“跟别人做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里面加了点桂花,增了香甜。”   宣子点点头,伸出小手想拿小鸭子,却被苏唐阻止了。   “小孩子多吃甜的不好,你吃一下这个。”苏唐将绿色团子拿出。      宣子想了想,听话的放弃了小鸭子,拿起了绿团,咬了一口,没注意,里面的鸡汁都流了出来。宣子忙着舔小嘴,一点不舍得浪费。   苏唐笑着拿出手绢给他擦,道:“慢慢吃,还有呢。”   宣子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着苏唐,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      眼看宣子吃的差不多了,时机已成熟,苏唐狡黠一笑,道:“你今天是跟着我出去的吧?”   宣子噎着了。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苏唐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宣子吞进去最后一口糕点,抿着嘴不动了。      苏唐对着手指道:“有句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你可是吃了我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宣子抬起头瞪大眼睛,不是你硬要给我吃的么!      这女人太狡猾了!      苏唐继续笑眯眯的道:“我还知道,你可是撒谎了哦,要是被曾祖母和你爹爹知道你撒谎了,会不会……”哎呀呀,她实在是太邪恶了!   宣子果然变色,近乎哀求道:“你不要告诉他们。”      苏唐耸耸眉,“那你可得实话实说哦。”   宣子垂下眼皮,半晌后才道:“有个男人来找你,你让他在外面等你,所以我才跟出去的。”   “所以……”苏唐想了想,有点哭笑不得,“所以你以为我是红杏出墙,你要帮你冷面爹盯着?”   冷面爹?宣子幽怨的瞟了苏唐一眼。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撒谎帮我隐瞒?”   宣子依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跟丢了。”      本以为自己能跟上,可他们走得太快了,外边车水马龙,一下就找不到人影了,他胡乱跟了一段路,可还是没看到人,便想打道回府,谁知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最后转了好久,才算摸着道。      宣子气馁道:“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妄下断言,不然曾祖母会不高兴的,会嫌我惹麻烦。”   原来如此,他是怕惹老太太不快,所以才隐瞒下来,白白挨了惩罚。听着有些荒谬,但苏唐能够理解宣子的心思,这个小屁孩对那位老太太是又惧又怕,生怕做错事让她老人家更生厌恶。私自出门玩耍跟胡编乱造搬弄是非相比,后者明显恶劣许多,更何况两者共犯呢。      看着宣子低着头的样子,苏唐莫名心疼,“你是不是很怕奶奶?”   宣子不吭声。   苏唐道:“其实奶奶还是很关心你的。”   宣子瘪着嘴,“爹爹也这么说。”   “但你觉得事实并非如此是不是?”   宣子又不吭声了。   “真的,下午奶奶知道你不见了,急忙的就赶来了,进门时眼中的焦急是真真切切的,等到你回来,她虽然板着脸,但我看到她松了一口气。还有她对他的责罚,虽然严厉了点,但说起来,都是为了你好。”      “是真的吗?”宣子抬起头认真问道。   苏唐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没理由骗你啊。”   才怪,你刚还骗我吃你的糕点呢!      苏唐道:“还有,我要跟你解释下啊,今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原来店里的伙计,他是来京城开店铺的,恩,就是开你刚才吃的那些糕点的铺子。我是帮他去看店铺的,作为将军夫人我不好光明正大出去,所以就偷溜着了。”   苏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宣子解释这些,也不知道她说这些宣子信不信,但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她就想,她必须得说点什么。虽然里面掺了假,但好歹也坦白了点不是?   宣子虽小,却太懂事了。      “其实宣子你也是想出去玩的吧,下次我出门,带着你一起好吗?”咳咳,听说小门那边彻底被封掉了,下次她要出去就不方便了,得想个法子才行。不过,这是在利用宣子了吧,罪过罪过。   宣子目光闪了闪,委屈道:“爹爹不让我出去玩的。”   “没事,你爹爹我来说服!”小孩子嘛,就要出去玩玩的,关在笼子里算什么!冷面这爹当得真不称职!      宣子不好立即点头答应,又舍不得不答应,便只干干的应了个,“哦。”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还讨厌不讨厌我啦?你看,我又给你送吃的,又要带你出去玩,多够意思啊,我们可是有着一起偷吃东西的情分啊!”   宣子汗颜。      苏唐继续道:“其实,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挺喜欢你的,那天我不是对你哼的,我是对你冷面爹哼的。不过,其实你也并非不喜欢我吧,那天你朝我请安的时候是好好的,就是因为那个哼才让你改变主意的吧?”那时,宣子是有受伤的眼神的,他就是个别扭敏感的小娃娃,你对我冷淡,我就对你更冷淡!      宣子动了动身子,不肯答话。   其实苏唐说的都对,虽然如意总在宣子跟前说她的坏话,说她嫁给宋世安后会对他不好,但宣子并不喜欢如意,所以对她的话也不肯相信。他想着只要自己乖乖的,总能讨人欢喜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请安,苏唐就朝他不屑的哼哼了,于是那颗小心脏立马碎成了一地残渣,再于是,就干脆顶着干了。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过世了,所以我很了解你的心思啊。想要别人都喜欢,所以小心翼翼的说话做事。不过你不用对我这样的,我也许做不到你亲娘那般疼你,但我总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亲娘”两个字,宣子垂下了双眸,他已经对娘亲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他的娘亲到底对他有多疼。从他记事起,他就是跟着爹爹,跟着刘副将过活。      ……      两个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浑然不觉身后来了人。   宋世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坐一跪挨着,心里滋生出一抹异样的情绪——刚才那女人的反应,好似对宣子挺不耐的,没想到……   看着那个微微露出一角的空了的食盒,宋世安有些诧异。宣子的性子他了解,祖母说不让他吃饭,他是绝不会吃一粒米的,那这女人有什么法子让他吃下东西的?   宋世安有些好奇。      这时苏唐有所感觉,回头一看,见宋世安就站在门口,不由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宣子看到自己老爹,也是吃了一惊,想起边上食盒还摆着,知道被抓了现形,很是不安。      宋世安没理会苏唐,只跟宣子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带你回房。”   宣子闻言,就要站起,可跪得太久了,站得艰难。苏唐见状,很自然的将他抱起。温暖袭来,宣子闻着苏唐身上的香味,竟有些贪恋。      苏唐抱着宣子往宋世安怀里一塞,道:“赶紧抱他回去吧,天太晚了,早该睡了。”   宋世安并没怎么抱过宣子,冷不丁的接手,有些手足无措。   苏唐看他这姿势,有些疑惑,“别说你不会抱孩子啊!”      宋世安默然。在军中他常常繁忙,确实极少抱宣子。等到宣子大了会走路了,更是从没抱过。   苏唐投给他一个白眼,道:“我不是鄙视你,我是打心眼里鄙视你!自己儿子都不会抱!”   说着抱起宣子就走出门。      宣子也很少被抱,更何况还是被女人抱,因此这么被抱着极不自然。可是他又舍不得这温温软软的感觉,便忍着不适,不挣扎了,过了一会,还伸出小手环住了苏唐的脖子。   宋世安跟在后面,看着苏唐走得风生水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该让宣子下来自己走,宣子已经够大了,再让人抱着很不应该了。可是看宣子那满足的表情,那些话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将宣子送回畅心居,苏唐看着丫鬟婆子迎上来,知道已经没自己的事了,便跟宣子打声招呼就走了。   宋世安有话跟宣子说,便留了下来。      宣子见自己爹爹神色不对,小声道:“爹爹,我刚才吃东西了,但不是吃饭,吃的是糕点。母亲说这样不算违逆曾祖母。”   宋世安一愣,明白过来,心想那女人居然钻了祖母话里的漏子,亏她想得出这招来哄宣子吃下。   “没关系,吃就吃了吧。”宋世安摸着宣子的头,柔声道。其实他也心疼宣子,只是不敢违逆老太太而已,毕竟他知道,老太太因为宛宛,一直对宣子不太喜欢。   宣子见宋世安不怪罪了,松了一口气,道:“母亲做的糕点很好吃,爹爹你下次也吃一下。”   宋世安不说话了,让那女人给他做糕点?估计很难。      “你是不是喜欢她?”宋世安想起刚才他伏在苏唐身上柔顺的样子,不禁问道。   宣子想了想,回道:“她就是罗嗦了点。”   那就是其他还不错了,宋世安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宣子比较敏感,平时沉默寡言,在将军府里,除了对自己稍显亲近之外,对谁都冷冰冰的不爱搭理,就算西苑那位如意来了,没事总是逗他玩,他也是不理不睬的,那么为何会对那个女人有好感?   想着苏唐的放肆无礼,宋世安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释然了,只要宣子对她印象不错,那就足够了。   ……      又跟宣子说了几句,见他睡下了,宋世安回到寝室,本想洗漱下,却见里间传来人声,是苏唐在沐浴。宋世安转身走至桌边,拿起书卷翻阅着,等着她洗好再进去。   于是苏唐出来时,便看到宋世安端坐着。烛火映衬下,他那俊秀的面容莫名有种沉静的美,苏唐不免有些看呆。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盘冷面确实算得上秀色可餐啊!      宋世安抬头看到苏唐,也是一怔。刚出浴的苏唐,穿着素白寝衣,披着件浅青色的袍子,青丝松松的拢着,插着一支玉钗,慵懒中又带着一丝俏皮。莫名的,他就想起了“出水芙蓉”四个字。而由于热气蒸腾,使得她的脸色红润,嘴唇更是红艳水润,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忆起那天晚上从这嘴中溢出的声声销魂,宋世安明显的感觉到了下面那玩意又开始往着坚不可摧发展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好几天没吆喝了,得赶紧亮亮嗓【潜水党们,出来冒个泡啦!看文不收藏的,记得也留个脚印啊!】 PS:今天忙shi个人了【请看我幽怨的小眼神... PPS:谢谢果果的雷!!!!!!!!!!!么你一万遍!!!!!! 扑通压断擎天柱   等到宋世安清洗完走出来,苏唐早就裹着被子严阵以待了,衣服上那盘龙扣,系得那叫一个严实。   丫鬟们早就退下,屋中只剩下两人,气氛就不由有些尴尬。   宋世安掀开被子上了床,苏唐一紧张,往边上挪开,然后绷着身子不动了。宋世安也不敢动,下面那玩意都跟擎天柱似的的,他不由怀疑是不是小皇帝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为什么每当单独跟这女人在一起时,他总是莫名的口干舌燥想入非非?      烛火熄灭了,人声安静了,整个屋子里可以闻到的是清清淡淡的熏香,能听到的是两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其实若非憋着难过,苏唐都不想喘个气。她睁着眼睛盯着罗帐,睡意全无,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感觉着时间慢慢慢慢流逝。感觉到枕边人好半天没个动静,不由侧头瞥了一眼,却见宋世安平躺着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苏唐撇了撇嘴,心想冷面还真能睡,佳人在侧居然纹丝不动,真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不过你能睡得跟与世长辞一样,老娘就活受罪了!   苏唐做了个鬼脸,然后灵光一现,她跟冷面好歹同床了,老太太那也好交代了,那她可以去跟喜鹊睡一晚,明早再溜回来,那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啦!      哦哈哈,吾真聪明也!      想到就要做到,苏唐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爬起,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跟冷面之间的距离都可以再塞下一个人了,不过问题也来了,冷面睡得太挨边了,她要下床,得从他身上爬过去,还没个宽敞的落脚地,一不小心就得碰到——呜呼,爬床也是个技术活啊!      苏唐扫了一圈,终于寻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于是盯准目标开始移动。先做跪爬姿势,然后迈右脚,横跨冷面的身体,找准落脚点……突然间苏唐觉得不对了,她现在着姿势,貌似是跨坐在冷面身上?   苏唐哆了个嗦,看向冷面,希望他继续睡得跟与世长辞一样,可谁知,她刚一抬头,就对上冷面晶晶亮的眸子……      啊啊啊,苍天要亡我啊!      苏唐一吓,右脚一滑,就要摔倒下去。冷面赶紧伸出手,将她拉住。苏唐重心不稳,被一拉便整个身子向前倾,然后,然后,然后……宋世安的脸绿了!      嗷——      擎天柱啊擎天柱,都快要断俩截了啊!      苏唐感觉到顶在小腹上的那□的玩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那到底是啥的时候,老脸通红,赶不及的从宋世安身上翻下,又看到他皱着眉头痛苦的神色,喃喃道:“那个,那个,没断吧……”      没断吧……      没断吧……      你让他到底回答是断了还是没断好!      宋世安暗吸一口气,沉沉道:“你想上哪去?”   苏唐不答反问:“你……刚才没睡着?”   “恩!”宋世安没好气的应道。他就一直没睡着,被欲/火翻来覆去的焚烧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哦,呵呵,我,那个,那个我是想找喜鹊睡去的,你搁在边上我睡不着……明早我早点过来奶奶也不会知道的哈。”   宋世安脸色更难看了,“你以为你半夜跑去睡丫鬟的房奶奶就不会知道吗?”你也太小看奶奶了。   苏唐却一本正经道:“我就是这么以为的啊!”      宋世安气噎,也不再跟她罗嗦,一把将她拉过,将她裹进被子里,“慢慢习惯吧!”我搁在你边上你睡不着,你搁在我边上我还睡不着呢!      苏唐不敢动了,因为此时此刻,她是被冷面紧搂在怀里啊!她胸前那两坨肉正贴在冷面火热的胸膛啊!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她都快窒息了!   同样的,宋世安的身体也又紧绷起来了,刚才因疼痛软下来的那玩意又迫不及待的散发着勃勃生机,再感受着女人的柔软温香,宋世安的呼吸有些局促了。      但他,还是很快的将女人推开,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哑着嗓子道:“早点睡吧。”   憋死了也不能压,因为他说过,他不碰她!      苏唐也是胸膛起伏,看到宋世安转过身后,才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了想,她又说道:“那个,我听说男人憋着很难受,要不,要不……”   宋世安耳朵竖起来了。   “要不,你去西苑找如意她们吧……”苏唐很认真的建议道。   宋世安顷刻间阵亡。      “不用费心!”宋世安冷冷道,想到什么,转过头眯着眼睛问,“谁跟你说男人憋着难受的!”   苏唐见他神色不善,支吾着说:“就是,就是原来平城的那些浪荡子,没事跑来调戏我,说了一大堆荤话……”   “浪荡子?调戏?”宋世安眸中的危险信号更加强。   苏唐挑了挑眉,道:“当然了,我一个姑娘家出门开店铺做生意,总归会碰到这些人的,不过这也是一开始的时候,后来老娘把其中一个人狠扁了一顿后,他们就不敢跟我废话了!”恩,为着这事,她又被冠上了“泼辣”的美名。      危险信号慢慢消失,宋世安转过头,闭上双眸,不说话了。      又过了些时候,在苏唐还想着“冷面到底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还是“冷面比柳下惠都不如”这个深刻的问题时,终于将欲/火压制下来的宋世安开口说话了。      “宣子挺喜欢你。”   苏唐正在浮想联翩,听得此话怔了一怔,然后笑道:“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   “好吧,所以你想说什么?”苏唐转过身正对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世安翕动了下嘴唇,缓缓道:“好好对他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然后?”苏唐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宋世安看她这样子,有些头皮发麻,“白天的事算我不对,请你多包涵。”   “继续。”苏唐依然笑得温婉。      宋世安皱起了眉头,这女人到底还想他说什么!抑下不耐,他沉沉道:“宣子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就是有些敏感孤僻,他原先在军营中还好些,后来到了府上,没人耍玩,祖母严厉,下人恭敬,他就愈发的沉默寡言了……”      “咦?”苏唐动了动身子,笑道,“难道宣子的沉默寡言不是随你?”   “……”宋世安眼神一下锐利,而后变得怅惘,沉吟半晌,他道,“宣子非我所生。”      苏唐的嘴里可以塞下鸡蛋了,“你你你,她,她给你戴绿帽了?”   宋世安黑脸,“宛宛是个正经的女人。”   “宛宛?”苏唐眼睛里冒出了光。   “她是宣子的生母。”顿了顿,宋世安又道,“她是我的同门师姐。”      师姐跟师弟,那是常有的事……额不对,师姐?宛宛?   苏唐瞪大眼睛,惊诧道:“你不会说宣子的生母就是那个骁勇善战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宛将军吧!”      宛将军,颂国名将,而且是颂国第一位女将,少年时女扮男装入军营,凭借过人胆色超强武艺不凡智慧从一名小杂役做到大将军,并在与延国几次大战中建下赫赫战功,令天下人震服!   如此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是苏唐年少时候景仰为神的人物,并让她滋生了“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强悍心理!      可是——      见宋世安默认了,苏唐道:“宛将军怎么生下宣子了?!”这么一个神话般的人物,常年在外作战,哪有时间生儿育女,苏唐压根都没听过她成亲的事,更何况,宣子四年前出生,那时颂国和延国交战正酣,宛将军正在奋勇杀敌呢,怎么可能生孩子,十月怀胎十月怀胎,她不会在马背上怀了十月的胎吧!      苏唐疑惑重重,宋世安却不说话了。苏唐感觉到他的沉默,心上波澜渐起,想着这大概是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那确实是段让人觉得沉重的回忆,宛将军争强好胜本领高强,虽是一介女流,却驰骋战场无人敢小觑,她睥睨群雄,笑傲天下,光辉湮没众人。然而等到她二十六岁的那年冬天,一切皆改变。   宋世安遭万军伏击,她只率数百兵马前来营救,最后宋世安得以脱逃,她却中箭坠下悬崖,随她共赴生死的是一名平时温文而雅的偏将。   半年后,宋世安终于找到他们,只是那时侯,她小腹已隆起,整个人也不再似从前。      将他们接回营帐后,延国再掀战乱,宛将军不顾阻拦,上马督军作战,而那名偏将始终伴随左右。只是,那一战,韩将军出去了,便没能回来。从此,宛将军便崩溃了,她发了疯似的上前线厮杀,誓要将北贼消灭殆尽,可是那时侯,她已近分娩。   宋世安怕被敌军获悉趁隙作乱,之前就已瞒下宛将军怀有身孕一事,而今她分娩,更是将此事瞒得密不透风。最后她顺利诞下男婴,自己却血崩险先死去。   身体未曾复原,她便又上马迎战,任谁都无法阻拦。襁褓婴孩不顾,一心只想报得杀夫之仇,最后,仇未报,人先死。   死时她抓着宋世安的手,留了两句话:打败延国,收复河山,替我们报仇!替我们照顾好韩宣。      韩,那名偏将的姓氏;宣,宣城,他们落难后相依相爱的地方。      因为这两句话,因为宛将军的救命之恩,因为与那位偏将的手足之情,宋世安将宣子视为己出,并一直想要将延国彻底打败!      ……      宋世安想着那些过往,只觉心里沉甸甸的,看到身边女人还在看着她一脸期待,抿了抿嘴,道:“宛宛对我有救命之恩,宣子生父是我多年好友,他们二人皆是孤儿,如今又皆亡,宣子无依无靠,很可怜。祖母……宛宛当然与祖母几次顶撞,祖母对她很不喜,因此牵连了宣子……这府中除了我,宣子并不与任何人亲近,如今他喜欢你,再好不过了,所以请你好好照顾他。”      这话说得再诚恳不过,简直不像是出自冷面之口,苏唐不由侧目,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宣子的。”不管宣子是谁的崽,她都会好好照顾的,哪怕她一个月后就要离开将军府——额,到时候离开了也可以照顾的吧?      想到什么,苏唐又问:“那宣子知不知道你不是他亲生老子?”   宋世安想了想,回道:“应该不知道,没人会跟他说。”   苏唐道:“恩,不能让他知道,小孩子么,要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长大。”      宋世安转过头看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苏唐,听着她那么认真诚恳的说着,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讨厌了。      过了一会,他看着苏唐的眼睛犹豫着说道“我希望你能视宣子为己出。”   “?”苏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   “因为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半晌后,宋世安解释道。      “……???!!!”苏唐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咆哮道,“谁跟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别忘了一个月后要给我下休书!”      “啊啊啊!谁要跟你这盘冷面生小冷面啊!”      “啊啊啊!你以为老娘给你生了小冷面就会虐待宣子嘛!”      “……”      宋世安转过头看着顶上罗帐,使劲按捺下怒气,为什么他会在刚才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让乃们失望鸟,这章木有肉肉,我也木办法,谁让冷面上章自己开口说不碰苏唐的!【魂淡! 于是,问题来了,冷面说不碰苏唐,可是XXOO这事必须要进行的,那么,该肿么办呢?【疑惑... PS:感谢老树的雷,破费鸟!拖过来抱揉摸亲~ 回门是件无聊事   第二天便是回门之日,昨夜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因此一大早被唤醒,苏唐有些头昏脑胀。宋世安虽然也是半夜才睡着,但还算神清气爽。   回门的礼品老太太早已备妥,左一箱右一筐的很是丰盛,苏唐暗暗乍舌,心想这又该是老太太破费了。   因为上一回裴小王爷的刺杀事件,这一次宋世安加足了守卫,自己也上了马车以防万一。苏唐本打算在马车里补觉,见宋世安也钻了进来,立马端正了坐姿,同时横眉冷对——她还在为昨晚小冷面的事耿耿于怀呢!      等到马车突然要启动的时候,苏唐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等一下!”说着看向宋世安,问道,“我们可以把宣子一同带去不?”   她可是跟宣子说过,以后出去要带上他的。      宋世安蹙了蹙眉,凝神看着苏唐,不知她怎么提了这个建议。   苏唐瞪眼道:“你呀,我都懒得说你了,宣子还是个小孩子,正处爱玩的年纪,你把他拘在府里算什么?你看看,他就是因为在府里待久了昨天才想着跑出去玩的!”——额,她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      在宣子的问题上,宋世安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好,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因此听着苏唐这么说道,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对外边的丫鬟道:“去把小少爷带过来。”   苏唐一听,连忙下了马车,道:“我去我去!”   如此好的笼络小宣子的机会,怎么可以白白让它溜走!      宣子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苏唐说要带他回娘家,小眼睛立马瞪圆了,却还是不敢置信问道:“我可以去吗?”   苏唐戳了下他的小脑袋,笑道:“怎么不可以!我可记得某人叫过我母亲的,那么我的娘家不就是你的外祖家!”      宣子闻言,笑了,脸蛋上还起了两个小酒窝。苏唐看着欢喜极了,抱过来就狠啃了一口。宣子眨了眨眼睛,默默的低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在给宣子穿衣裳的时候,宣子又要拿黑不溜秋的衣裳,苏唐一看,马上制止,从衣橱里翻出一件杏色的衣裳,比了比,不由分说就给他穿上,满意道:“这个颜色不错,特别衬肤色,还很可爱。”      宣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不说话了。其实他也喜欢漂亮的衣裳,可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要稳重些,所以他看着爹爹总穿深色的衣裳,自己也就跟着穿那样子的了。      苏唐又给宣子扎了个小髻,等他洗漱完后又给他抹了点润肤的粉,想了想又在他的小束腰上挂了个香囊,于是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原本一个老气横秋漠然淡定的宣子立马变成一个香喷喷眉清目秀看着格外讨喜的小娃娃。   苏唐忍不住又想摸他的小脑袋,一想又忍住。宣子见着了,犹豫了下,伸长脖子把脑袋凑到她跟前,道:“喏,给你摸。”   苏唐一听,开心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      等到马车到苏家,已近午时。   透过窗幔看着街道上瞧热闹的人,不知怎的,苏唐竟生出了一丝“衣锦还乡”的感觉。   而苏家门口挤了一堆人,看见马车远远而来,众人脸上都浮出这样那样的笑容,只是宋世安下了马车,他们笑着,苏唐下了马车,他们也笑着,等到苏唐将一个小娃娃抱出来时,他们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也知道将军有个私生子,可回门之日带着他来凑什么热闹?   宣子很敏感,看见众人的表情,神色有些黯淡,下意识的就想抽回被苏唐握住的手。但苏唐早已快他一步紧握住。   “爹,二姨娘,大姐,大姐夫……”一圈人叫过来,苏唐将宣子拉到跟前,笑道,“这是宣子。来,宣子,给外公,二姨婆们请安。”      宣子咬了咬嘴唇,恭恭敬敬施了个礼,道:“宣子给外公,二姨婆,大姨妈,大姨夫,四姨,四姨夫,小舅舅请安。”   苏唐只依次喊过去,宣子却能一下叫准人,这让大家都有些惊讶。苏明最是兴奋,他年纪最小,平时没少受欺负,如今见着一个小娃娃叫自己小舅舅,这辈分立马上来了,这身板立马就直啦。   他上前拉着宣子的小手,开心的笑道:“好漂亮的小娃娃,哈哈,我做舅舅啦!”      周姨娘看了一眼宋世安,见他面无表情,不由呵斥了一下苏明,“小五,别闹腾。”虽然按理来说,小五这声“舅舅”也受得,可这毕竟是将军的儿子啊!   苏明撇了撇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宣子的手。      苏父总算回过神了,“都站着做什么,赶紧进屋吧,饭菜都备好了。”看了看宋世安身后那一拨侍卫,又命人赶紧搬桌抬椅添碗加筷。   ——天,怎么来这么多人啊!      ……      吃饭的时候,宋世安气势凛人不苟言笑,举手投足皆是大将风范,因此他虽为女婿晚辈,但众人还是只觉如供着一尊神,各个战战兢兢的。苏父端不起长辈架子,周姨娘更是只能赔笑,几个姐妹夫婿默然吃饭,宣子本就是食不言……于是,整个堂内,诡异的安静着。      苏唐越吃越不是个滋味,最后实在看不过去了,狠狠踩了宋世安的脚面,咬牙切齿低声道:“麻烦你给个笑容成不?别以为每人都欠你二两银子!”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跑到我娘家还这副死德行!   宋世安愣了愣,明白过来,努力缓和面部表情,挤出一丝笑,环顾四周。      众人被他看着,皆是头皮发麻,然后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没办法,大将军这一笑美则美矣,可怎么就让人想起笑里藏刀四个字,并且还感觉到背后冷汗涔涔呐!   而他扫视了一圈后,见与他们无话可说,便将视线落在苏唐身上,想起那天她在老太太跟前的那声“相公”,便礼尚往来柔声道:“娘子,多吃菜。”      “噗——”苏唐正喝着汤,听得此话,一口喷出。      众人神色各异。      苏父苦恼:这三丫头嫁了人怎么还这副德行!   四妹瞪了一眼四妹夫:你看看,人家将军对她多疼爱!   周姨娘不屑: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宣子偷偷擦掉身上的汤汁:都喷到我衣服上来了。   宋世安:黑脸……黑脸……黑脸……      ……      回门是件无聊的事,如果宋世安预先知道,他绝对不会来。   自打吃完午宴,苏家的男人女人们便围成两圈。女人们还能叽叽喳喳说着闲话,男人们就只能捧着杯子一盏一盏喝着茶,当然他们也会说话,但很不幸,他们说的话题宋世安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不太感兴趣。而当他们出于礼貌找些他感兴趣的话题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又只能默不作声,比如——      “宋将军,听说我们颂国要跟延国和谈啊,和谈好啊,这整天打来打去多没意思啊!这一打仗,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四妹夫道。   宋世安瞥了他一眼,不说话。——难道不知道我是最大的主战派么!      “三妹夫可是朝中大臣,我一好友也算与三妹夫同朝为官了。礼部的黄正不知三妹夫可认识,他每当与我说起,都是对三妹夫你赞不绝口啊!”大姐夫转换着话题道。   宋世安也是瞥了他一眼,不吭声。——你难道不知道就是这个黄正前天还参了我一本吗?      苏父见三女婿神色越来越不善,赶紧打圆场,“今天天气很不错啊,啊哈哈哈……”      这边宋世安外表镇定内心烦躁,那边苏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跟家里这几个女人处的并不愉快,大姐柔弱,四妹清高,周姨娘就更不用说了,而且她们母女三人围在一起说着话,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此时她们又在谈论为何大姐成婚多年都未得子嗣这个问题了。      周姨娘生有两个女儿,苏秦和苏元,排行老大和老四。   大姐苏秦嫁得是周姨娘表哥家的嫡子,姓朱名茂富。朱家也是做生意的,之前也算殷实之家,大姐出嫁的场面也算风光,但很不幸的是,大姐嫁过去半年,朱家二儿子惹了一桩人命官司,朱老爷被活活气死,从此朱家生意一落千丈,不到一年光景,分崩离析。周姨娘心疼女儿女婿,便将他们接来住,又想着法子让大女婿接管了苏家的糕点铺,之后小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就是成婚多年依然没生下一儿半女,生生急坏了周姨娘。      “这也怪不得大姐,都是命里的事,你唠叨来唠叨去有什么用?”四妹苏元捏了个梅子放进嘴里,不紧不慢道。   周姨娘柳眉倒竖,“我怎么能不急,你大姐都二十六了!姑爷都快而立之年了!现在是我压着,不然换了别人家,你早就被休了几回了,小妾通房都一箩筐了!”说着气急败坏的掐了一下大姐的胳膊肉,怒道,“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大姐性子软弱,本来就委屈的很,如今再被这一掐,眼泪就流下来了。   周姨娘见不得她这副样子,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最后干脆朝边上四妹撒火,“还有你,成亲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肚子也没个动静!真是急死人了!”      四妹苏元,长得不如大姐温婉漂亮,眉宇间却露着些骄傲,嫁的是临城一位商人之子,姓卢名广盛。夫家家底不错,又因着比苏唐早出嫁,当时没少冷嘲热讽,如今见着苏唐比她嫁得更好,心里绞着似的难受,好像就跟被重重的煽了两巴掌似的,所以见周姨娘将矛头指向自己,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急的,当初你怎么不把我嫁给已经有了儿子的人家,也让我做个便宜娘?”      苏唐正在无聊的磕瓜子,听着这句话,抬起头看向这位素来与她不对盘的四妹,看了一会,笑了,“妹妹说的是。”   说完,低头,继续磕瓜子。      四妹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牙痒痒。苏唐余光瞥见她一生气就喜欢绞手帕的模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哦呵呵,老娘忙着磕瓜子了,你慢慢生气哈!      磕了一堆瓜子皮,灌了几杯茶,苏唐实在坐不住了,便很利索的尿遁了。走时不忘冲着四妹来一句——“我的宝贝儿子该睡醒了,我这做便宜娘的该瞧瞧去了。”      袅袅婷婷出了正厅门,苏唐笑若春风,满心欢喜。进了后院,没走几步,就看到孙姨娘的丫鬟杜鹃走了过来。   “三小姐,奴婢正要去找你呢!”   “什么事?”苏唐问。   “孙姨娘想让见你呢。”杜鹃回道。   孙姨娘?她找我什么事?苏唐想了想,跟着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父有一妻两妾。 妻为苏唐之母,已驾鹤西去。 一妾为周姨娘,生大女儿苏秦跟四女儿苏元。 二妾为孙姨娘,生二女儿苏楚(就是跟人私奔的那个)和五弟苏明。 当然,我只是提一下,也没什么必要记的,嘿嘿。 娘家还有本烂帐   苏唐对孙姨娘的感情有些复杂。在二姐苏楚没跟人私奔之前,孙姨娘也是个厉害的主,不比周姨娘逊色,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想当年两大姨娘明争暗斗无数,掀起了一拨又一拨的血雨腥风。而其他姐妹幼弟尚有母亲庇佑,苏唐却是实打实的孤独无依,因此在她们的斗争中,遭了数不尽的无妄之灾,真是人在宅中飘,躺着也挨刀。   周姨娘顾忌着苏父,虐待苏唐还都是遮着掩着,而孙姨娘仗着生下苏家独子,是浑然不把苏唐当人看,要打要骂全凭兴起,苏父袒护几句,孙姨娘这次收敛下次变本加厉。因此,相比周姨娘,苏唐更为讨厌孙姨娘。      只不过,如此讨厌的孙姨娘,却生了一双好儿女,苏楚跟苏明,排行老二和老五。苏楚是个外柔内刚的人,比苏唐年长两岁,对她挺好,愿意带她玩。苏唐被虐待的时候,她也没少站出来为她说话,更没少偷偷给正在受处罚的她送吃的喝的……可以说,整个苏家,只有这个二姐,才算对苏唐好一点,因此苏唐特别喜欢这位二姐。      只是没想到,在孙姨娘给她指了一门亲后,这位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二姐竟跟教书先生私奔了!孙姨娘一生争强好胜,如何受得了这等羞辱,一气之下便中风了,苏父对她更是从此冷落。孙姨娘心灰意冷,搬到小院子里住着,再不过问府中事。于是这家,便让周姨娘当了去。周姨娘不是器量大的人,没少给孙姨娘气受,直到苏唐接管了糕点铺,孙姨娘的日子才好过些。   苏唐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人,因着当年二姐对她的恩情,她愿意对孙姨娘既往不咎,并当个长辈一样善待她,偷偷塞给苏明银两,又四处找大夫给她瞧病……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毕竟,中风后的孙姨娘很是可怜,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乖巧知礼的五弟苏明……      苏唐不知道孙姨娘找自己什么事,加快步子到了那坐略显冷清的小院子。   孙姨娘坐在椅子里,面容憔悴,见苏唐进来,神色有些尴尬,翕动了半天嘴皮子,才开口对着杜鹃道:“给将军夫人倒茶!”      苏唐嘴一抽,道:“姨娘还是叫我三儿吧。”   孙姨娘也没精力围着这个问题纠缠,她见苏唐坐下,便道:“我唤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苏记的事。”   苏唐眉头一皱,“怎么?苏记出问题了?”   孙姨娘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也没什么好争的了,也不想争了,可我到底还有五儿,不忍心看着他下半辈子连口饭都吃不上啊!”      苏唐一听“苏记”又听到“五儿”,有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周姨娘又在苏记捣鬼了?”   孙姨娘点点头,“是啊,自你走后,大姑爷又接手了苏记,然后这帐面上就不太对了,都快只进不出了。你对苏记的利润明白的很,姨娘我也是心中有数,这才不到一个月,怎么生意就落成这样了!还不是周氏见你嫁出去了,老爷身子越发不行了,便想着拿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老爷一去,家一分,他们早把银子都掏空了,只留下一本烂帐,就看着我跟五儿喝西北风了!我是没什么,横竖没几日好活了,可五儿还小呐!这周氏,也忒狠心了!老爷也糊涂了,让这婆娘哄的迷迷瞪瞪的,也不管店里的事了……三儿,如今这家里我也没个指望的人了,就盼着你能为我们娘俩做个主啊!”      苏唐听着孙姨娘哭诉,不动声色。对于她的话,苏唐只能信五分,虽然孙姨娘的表情真实的看不出一丝假,但苏唐早已领略过她能颠倒黑白的嘴皮子工夫。   不过,周姨娘中饱私囊的事她是心知肚明的,她也没指望周姨娘有朝一日能收手,只是没想到,周姨娘这么迫不及待——出嫁那天还“叮嘱”了她一番呐!      苏唐有些烦躁,为嘛她一碗泼出去的水还要为娘家操那么多心?她虽为嫡却不为长,更何况上边还有老爹姨娘!   苏唐想了半天,想出个“能者多劳”来安慰自己。   “姨娘你也别多想,这事既然让我知道了,也断没个袖手旁观的理。不过如今我好歹是吃别人家饭的人了,再管娘家的事也不妥当,就让我再好好计较吧。不过您也放心,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我在,我是断不会让小五受委屈的。”苏唐还想说些什么,一想又不妥,便咽下了话头。      就算周姨娘真的将苏家产业全放入了自己腰包,就算到最后小五分不到半两银子,但她还是有办法能给他挣出一份家业的!      孙姨娘对这个答复满意极了,苏唐说不让小五受委屈也许她还心存质疑,但将军夫人说不让幼弟受委屈,那分量就足了!   她抹去眼角老泪,道:“我就知道这苏家,三儿你是最好的。当年我对你那样,你都不计前嫌……三儿,是我对不住你!”话到此处,眼泪又适时溢出。      苏唐看着她那副作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恻隐之心虽然有,但她并不具备足够的宽宏大量。也不想久留,便起身道:“姨娘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孩子该醒了。”   孙姨娘喊住她,道:“说起这孩子,姨娘想跟你说,听说三姑爷很是疼爱他,那到时候你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苏唐顿住脚步,眼神深邃,半晌后才道:“对我来说,亲不亲生并不重要。”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姨娘看着苏唐的反应,有些惴惴不安,“杜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杜鹃暗暗叹了口气,这叫她怎么回答呢?听着是为了三小姐着想,可却落了小人的嫌疑了,难道为了自己的孩子,就得防着那个私生子吗?您当年为了自己的孩子没少打骂三小姐,可三小姐,跟您不一样啊!      回去的路上,苏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本还对孙姨娘有些可怜,可听着最后一句话,这可怜就变成可恨了。   喜鹊倒是没多想,看着孙姨娘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求着自己小姐的模样,只觉痛快,想当年,她也没少受孙姨娘打骂。   “小姐,你要给她做主不?”喜鹊问道。   苏唐停下脚步,看了眼边上开得正艳的繁花,颓然道:“我可以说不不?”      顿了顿,她又道:“现在我是不能出去了,你给我跑一趟苏记,把刘二给我叫来,我得问问他苏记到底是怎么个状况了!记得,小心点,别让人瞧见了!”   喜鹊得令,从小门溜出去了。      回到屋中,苏唐意外的发现宋世安正在桌边坐着,手中还捧着她曾经买来打发闲暇的很低俗的山林笑话集。——宋世安实在觉得无聊,便也利索的尿遁了,然后,就再没回去。   瞥见他嘴角一抹古怪的笑意,苏唐汗颜,忙上前抽走他手中的书,又随手另拿了本塞上,道:“这是下里巴人看的,您呐,还是看阳春白雪吧!”   宋世安扫了眼书皮,脸黑了,“你要我看《女诫》?”   苏唐一看书名,赶紧又抽走,干笑道:“手误手误。”   “没想到你房中居然还有这本书。”宋世安嘴边嘲意更浓。   苏唐白了他一眼,愤愤道:“老娘大字不识一个,买着装点门面的!五文钱一本,要不要送你一摞?”她才不会告诉他,当时是看着姐妹们都捧着这本书看,她以为挺有趣的,所以才偷买了一本呢!      “宣子呢?”进了寝室不见宣子,苏唐出来问道。   “苏明来找他,我让他跟着出去玩了。”宋世安答道。这一家子人中,他对这位小舅子印象不错,面容清秀,举止有礼,而且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喜欢宣子。宣子平常没个玩伴,这回正好。      等了没一会,喜鹊带着刘二来了。苏唐瞥了一眼宋世安,道:“你要不要出去转转?”她处理家务事,给这冷面瞧见多别扭。   宋世安却纹丝不动,只审视着站在门口那位中年男子。刘二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天知道这辈子他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了,面前这位可是一品大员宋大将军啊!   苏唐看宋世安没个避嫌的打算,也懒得理他,将刘二引到边上就开始问话。      刘二在苏记也是个老人了,对苏唐极是恭敬,“三小姐,不瞒您说,自打大姑爷再次接管后,这苏记又走下坡路了,这才不到一月呢,看着真是揪心。您要问这原因,主要的您大概也了解,咱们虽在苏记看了十来年,可毕竟不是个主子,看着那些事,也只能当不知道!再者,您可能不知道,半个月前对面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无论滋味还是价钱都比我们那便宜,所以这生意自然就……”      苏唐看着刘二苦着个脸,知道他是真为苏记忧心,暗叹一口气道,“别的不说,我且问你,就这不到一个月,周姨娘又吞了帐上多少银子?”   刘二思索了下,道:“如今大姑爷已不让我碰帐本了,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苏唐气得够呛,这一手包揽好做假帐是不是!      刘二继续道:“还有件事。三小姐,这几天店里的伙计都有了异心。原先您在的时候是把咱们当自家人,可现在……哎,对面那家在私底下找了我们几个,开了高价想让我们到他们那去……两个年轻的,都已经走了,剩下我们几个老人,不瞒您说,也是……唉,三小姐您要是回来就好了……”想到这是不可能的事,刘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苏唐感到心冷,大姐夫经营不善她是早就知道的,周姨娘捞钱捞得狠她也是知道的,如今又冒出来别家糕点铺——这苏记,难道真的要完了嘛!      正在这时,喜鹊慌张跑进来,道:“小姐,周姨娘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神九顺利回归,作为爱党爱国爱人民的河蟹人士,伦家怎么可以不二更来庆祝一下! PS:Dcrzrcj19002011亲,乃又给我扔雷了,真是感动的老眼昏花血流成河,额不,泪流满面!啥也不说了,躺平了任摸吧! 斗姨娘冷面插手   店里有个伙计是周姨娘的远房亲戚,看到刘二被喜鹊喊走后,赶忙过来通知。周姨娘对苏唐一向有些发怵,生怕被她知道些什么,又对她嫁人后又管她闲事有些恼怒,便丢下一队生不出崽的女儿赶紧跑过来了。   周姨娘刚跨进了门槛,就看到宋世安就坐在桌边,没想到这位主也在,吓了一跳,气焰也随之降下来。      “姨娘来得可真快!”苏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周姨娘也笑,“还不是瞧着你跟你姑爷都不在堂内,便想着来看看。”说着瞥了一眼刘二,扯着嘴角道,“没想到刘二你也跑来这了。”   刘二听着,垂下眼皮。   苏唐道:“是我让他来的。”      周姨娘等着就是这句话,“不知道三姑娘找他来有什么事?”   “聊天,叙旧,不可以吗?”苏唐笑着道。      宋世安在边上听得个大概了,见她这么顶着,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周姨娘明知苏唐嘴里跑马,却硬是无可奈何,只气得乱绞手帕子——母女俩一个德行。   苏唐看了一眼刘二,道:“刘叔先回去吧,店里的事还多麻烦你们了。”   “是。”如蒙大赫,刘叔赶紧溜走。      “三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姨娘怎么听不懂了?”什么叫多麻烦他们?这不就说他们那房办事不利么!   “没什么意思。”苏唐坐下,又让喜鹊给周姨娘斟了茶,“姨娘,三儿只想问你一句,如今这苏记怎样了?”      周姨娘支吾着不肯答,最后笑道:“三儿您都是嫁出去的人了,都是将军夫人了,该享福了,店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是嘛?虽然我是嫁出去了,可毕竟我身上流着苏家人的血,有些事情不能不管。”苏唐喝着茶,慢悠悠道。   周姨娘脸色不大好看。   苏唐瞥了她一眼,心中千言万语再翻腾,却硬不是能说一句,毕竟她现在已出嫁了,暗叹一口气,道:“爱财之心人皆有,但也讲究个适可而止,还只希望姨娘能给小五留个底!”      周姨娘恼羞成怒,霍然站起,冷笑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三儿,你可要把话说明白了,你要觉得我在里边弄鬼,你可以看帐本,黑纸白字明白着呢!再说了,我对小五怎么了,他们娘俩我每月照给月俸,分文不落!虽然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了,但也不能这么胡编捏造的!”      苏唐失笑,“姨娘,三儿貌似都没说什么,您何至于这么气急败坏,莫不是心中有鬼?”      周姨娘一怔,明白自己是做贼心虚说话没了分寸,忙收敛面容,沉住气坐下,继续堆出笑脸道:“凡事都讲个理,这些年我为了苏家可是尽心尽力的。再说了,姨娘说句难听的,三儿你已经嫁出去了,再干涉这些事似乎也不太妥当吧。你看姑爷都在那,你也不怕惹人笑话……”      苏唐听着一笑,转头看向宋世安,柔情似水的说道:“相公,你会笑话我吗?”   ——你丫敢废话,老娘把你当蟑螂拍死!      宋世安看到了苏唐迷人微笑中那把淬毒的刀,嘴一抽,低头继续看书。      苏唐看他不表态,满意的点点头——算你拎得清!正想再跟周姨娘说点什么,只听宋世安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   “娘子喜欢就好。”      苏唐却是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这这这,冷面你唱得哪一出?演过头了吧!   宋世安余光瞥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低头抿嘴微微一笑——想让我给面子,我就给足你面子。   更何况,这个周姨娘忒的聒噪了,赶紧说完让她滚蛋吧!      将军大人都发话了,周姨娘再不甘,也只能强忍了,最后硬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气呼呼的走了。   看见周姨娘走远了,苏唐走向宋世安,笑道:“啊哈,没想到你还有点用。”   宋世安本来见她笑得明媚心情还不错,一听这话,脸又沉下来了。      敢情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废人啊!      晚宴同午宴大同小异,依然是在极其诡异的安静下开始并完成的,但幸好,晚宴结束后没那无聊的座谈会。   各自回了房,喜鹊带着宣子去沐浴洗漱,苏唐想好了,今晚把宣子拉来一起睡,省得两人尴尬。   宋世安还不知苏唐的打算,看着绣着鸳鸯的锦被,又有些蠢蠢欲动。看到苏唐走出门,问道:“你上哪去?”   苏唐答:“去大姐那。”      跟周姨娘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再多都没什么用,倒不如从大姐夫那下手。苏唐对这位大姐夫也没什么好感,挺窝囊的一个人,寄住在丈人家,还照管着丈人家的店铺,倘若照管好了倒也罢了,偏偏只要他一染指苏记,苏记立马就遭殃,怪邪门的。   不过虽然窝囊,但心底不坏,至少比周姨娘通情达理些。更何况,当年苏唐还承了他一个情啊——当年,若不是他传来书信,告知那人脑子有问题,说不定现在苏唐就跟个白痴过日子了!      还是那句话,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大姐夫对她有了这个恩,她便可以对他的一干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还手下留情了——当初只要她一呼,苏记那些师傅伙计不说百应,也得有一大半愿意跟着他一同上京!   苏唐只带走个一手栽培出来的小莫,将剩下的所有人都留下,就是想着就算她走了,苏记也还能维持下去,苏家上下也能继续过个小日子,谁知现在居然弄成了这样!      苏唐越想越火大,走到大姐的门口,想要敲门,却见门开了。   苏秦见着苏唐,有些吃惊,“这么晚了,三妹妹来可有事?”   苏唐道:“大姐夫可睡了?睡了把他喊起来吧,我有事找他。”   “……”那她先前还问着干嘛?      大姐夫朱茂富身材高大,方脸招风耳,看着挺威猛,实则很憨实,方才刚脱了外衣准备睡下,听到门口苏唐说话声,赶紧又把衣服穿上——他对这位三姨子,同样很发怵。      大姐出门不知干什么去了,苏唐见门开着,内有丫鬟在,也不避嫌,进门坐下,开门见山道:“大姐夫,本来不该这么晚叨扰的,可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了。我来是想跟你说说苏记的事,你也别瞒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朱茂富搓了搓手,笑得有些尴尬,“三妹,你也知道,我……”   苏唐不想听他什么解释,打断道:“大姐夫,如今苏记由你照管,别的我也不要什么,只想着你能保证我苏家老小衣食无忧,按照先前的利润,这是绰绰有余的!”      朱茂富道:“原先是绰绰有余,可三妹,如今不同以往了,自对面开了一个糕点铺,咱们家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苏唐见他避重就轻,心里小火苗再蹿动,“外患我来解决,内忧又该如何呢?”   朱茂富听得此言,眼睛一亮,“三妹有法子对付他们?”      苏唐盯着他,直待他被盯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后,才道:“我想了三道新式糕点给你,暂时可以稳一下生意。但我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还得靠你。师傅伙计不能走,还请你善待他们,如果他们走了,苏记就真的完了。另外,先别忙着捞银子了,留点银子在店里,采办周转也方便些。不然到时候苏记真的完了,想来你们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现在捞足了钱,可能过上个三五年好日子,可是三五年一过呢?为了眼前利,断了后世粮,不值得!”      这番话说得很是直白,朱茂富皮薄,被说得方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时大姐苏秦端着茶杯进来,见屋里两人神色不对,瓜子脸上微慌。   苏唐正说得口渴,见她手中茶盏,以为是给自己的,端过来便喝了,茶不冷不热,喝着正好,就是味道有点怪,“这什么茶?”   见两人都睁大的眼睛,苏唐蹙眉道:“怎么回事?这茶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两人一同摆手道。      苏唐也不再多想,继续说回刚才的话题,“另外,还请大姐夫妥善对待小五他们。明年小五就要上京考试了,到时候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出路,人之将来,是件难说的事,就像我,谁也想不到居然会嫁给个将军不是?”      见说的差不多了,苏唐也就不再废话了,毕竟,说不说是她的事,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了。她倒很想卷起衣袖再拾起这一烂摊子,但——能者多劳,不代表她就乐意无私奉献的。   心疼的从袖中拿出抄下来的三款糕点的配方,苏唐看了一眼他们夫妻俩,便告辞了。      看着苏唐走远,苏秦关上门,看了看那被喝干的茶碗,又看了看自己的相公,手足无措的道:“她,她喝了这药,不碍事吧?”   朱茂富也犯愁的很,“贾大夫只说男的吃了能重振雄风,可没说女的吃了能怎么样,应该……应该没事吧……”   “那现在你怎么办?好不容易求来的药……今天娘亲又将我骂了一通,说我生不出孩子,我都没敢跟她说是你……”苏秦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出嫁十年,刚开始几年还好,颠鸾倒凤也快活,可却偏偏生不出孩子。后来朱茂富摔了一跤,卡着那玩意后,别说生孩子了,苏秦都近乎守活寡了。死活不硬,好不容易折腾硬了,进去没几下又软了,更是精稀液少,如此状况,怎么可能捣鼓出人来!求神问药没少花银子,可效果甚微。苏秦没脸把丈夫的隐疾告诉别人,又舍不得离开,于是只能自己咽苦水。      朱茂富看着妻子只觉愧对妻子,拉过她的手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今晚上我再试试。”      ……      那边苏唐走着走着,突然间觉得身子烫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什么?嗯,恭喜你,答对了! 然后,嗯,本文要入V了,我知道会有很多妹纸会离开了,很不舍,但也理解。这里上个专栏,收藏一下,下次苏渣我开新文了,乃们就可以早知道了 老苏的打铁铺子 然后,对于依然留下的妹纸,苏渣想说的只有三句话: 1,谢谢你们的支持!爱你们!!!! 2,依然保证坑品!并努力将欢乐进行到底!握拳! 3,明天在3更的基础上,努力向5更发展!当然苏渣是裸奔党,于是真的要拼老命了!求鼓励!TT 熊熊裂火烧起来 宋世安已漱洗完毕,正穿着件便袍坐着看书。屋中书架上摆了不少书,却都是他之前未曾见过的。比如什么《王小二荒唐梦史》,《张三之延国一年记事》,《李四之戏说神鬼志》……总之,数目繁多,品种各异,却都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只能在市井之间流传,供人看得新奇有趣。 当时宋世安看着这些书名就大蹙眉头,不过很快舒展——他实在不指望苏唐能看个四书五经之类的。 若是平常,他也不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籍,不过此时已非平常,在将军府还能办着公务打发闲暇,可来到丈人家,除了干坐喝茶,还是干坐喝茶,所以,百无聊赖的,他只好翻看那些“低俗”小说。 而当他正看得有趣的时候,苏唐推门进来了。宋世安一看她模样,有些吃惊,只见她脸色绯红,目光迷离。 喝酒了?宋世安这么想着。可是等到苏唐向他走近时,又否决了,她的身上丝毫没有酒味。 “你怎么了?”宋世安放下书问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觉得浑身发烫,还口干舌燥。”苏唐说着,皱着眉头解开脖子上的盘龙扣,又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 宋世安心生疑虑,这种症状似乎很眼熟。 苏唐已跑到里间脱衣沐浴了,喜鹊看到她的原本白皙的肌肤上一片通红,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啦!” 苏唐头已有些晕乎,身上也是说不出的难受,低头看着胸前连绵的红霞,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哎呀,好像发烧了,浑身烫得厉害那怎么办,小姐,要不要叫大夫啊!”喜鹊着急道。 苏唐想着她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断没这么快就发烧,所以摇头道:“应该不是,让我先洗个澡吧,多放点冷水。” 喜鹊依言把水弄温,苏唐沉□子,只觉一阵舒适。喜鹊拿瓢给她淋水,水流冲下来,打在两处柔软的尖上,苏唐舒服的止不住轻哼出了声,幸好理智尚未全然丧失,她赶忙抿住唇,道:“喜鹊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平常苏唐没少一个人自己沐浴,所以粗枝大叶如喜鹊也没生疑,只给她理好了东西边出去了。 等到喜鹊走后,苏唐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此时两处柔软已经翘起来了,两颗粉嫩的樱桃也成熟饱满。水面轻涌,一**的打在这上面,说不出的酥麻,并且酥麻感自胸前很快蔓延全身,苏唐只觉浑身发软。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在什么时候? 那夜云/雨的画面猛然撞入脑海,想及冷面温热的手覆盖在上面拨弄揉搓,火彻底被点燃,烧得苏唐面红耳赤。 不对不对,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思春了? 她定是入魔障了,不然怎么会对那盘冷面想入非非了?要克制!一定要克制! 苏唐咬着唇,从浴桶中爬出来,胡乱擦干身子,穿好寝衣便走了出去——把宣子抱过来一起睡,省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出事。 宋世安还在外边等着,他想起来这是什么症状了——那天他被小皇帝下药后,就是浑身发烫口干舌燥! 可是这个女人怎么也被下药了?难道皇上知道他们只是单纯同床,所以又想着法子来折腾了?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苏唐视自己为洪水猛兽,不会自己去吃那药,这苏家也断不会有人给她下药,可是皇上是用了什么法子给她下药?是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买通了苏家的人? 宋世安有些无语,皇上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等到苏唐走出来,宋世安看了一眼,更加确认了。双目迷离满脸绯红还脚发软,走路都有些发飘,这种状况,不是喝醉就是…… 看到她没朝自己走来而是走出去,宋世安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沉沉问道:“你要去哪?” 苏唐稳住身子,回头一笑,道:“我去把宣子抱来一起睡,免得今晚都睡不好。” 这一笑,是媚眼如丝,动人之极;这一声,是柔糯酥软,勾人之极。宋世安只觉一阵恍惚,眼前这女人,还是平时那个放肆的苏唐么?怎么感觉判若两人呐! 一愣间,苏唐已打开门,宋世安赶紧上前,伸手拦住,“你就这么出去?” 苏唐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原来身上只一件寝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有些头晕,都糊涂了。”说着转回去要披衣裳。 宋世安关了门跟上,试探着问道:“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唐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启朱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头一阵晕眩,脚底一软,险先要摔倒。宋世安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一拉一扯间,苏唐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都跟被电流击中,不动了。 苏唐已快没了意识,身体触碰到男人坚实的胸膛,心砰砰砰的直跳,都快跳出来了。她抬起头,看着男人俊秀的容颜,恍然间想起了十来年前的初见,那时侯,他立在船头,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一身墨绿衣衫,衬得他无端沉稳大气又英俊非凡。就在那时侯,她情窦初开,春心萌动,并在之后的放灯中,暗自许愿着能嫁一位如意郎君——就像,就像跟前那位。 苏唐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看着他触手可及的俊秀眉眼,心满意足的笑了,如今,她不是如愿以偿了么。 苏唐伸出手,细细抚摩着他的剑眉,他的星目,他挺拔的鼻梁,接着,便是他的双唇。然后她妩媚一笑,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宋世安被女人大胆的行为吓住了,当然,也被苏唐风情万种的模样迷住了,直到她亲上自己的双唇,这才如梦初醒,一把将她推开,生涩着嗓音说道:“醒醒!” 苏唐猛得被一推,站立不稳,跌坐在床上,神志又有了一瞬的清醒,忆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羞得无地自容,可同时也疑惑万分,“我这是怎么了?” 宋世安克制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欲/火,道:“你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苏唐本想瞪他,可到最后变成了眸中春波荡漾,而那回骂声也变成了娇嗔。 宋世安却知她的本意,不由汗颜,这女人到这地步都还不忘针锋相对,真是…… “你大概是被人下药了。”宋世安想了想,又补充道,“春/药。” “啊?”苏唐呆住了,“我怎么会被下药?难道又是皇上?” 千里之外,正在复习春宫图的小皇帝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咦,如此漫漫长夜,谁在挂念朕?” 苏唐猛然间想起在大姐屋中喝的那杯怪味的茶以及他们二人看着她喝下之时古怪的眼神,恍然了,而后绝望道:“完了,定是那杯茶的缘故!” “什么茶?” 苏唐想要回答,可又一波晕眩席卷而来,最后她只能带着哭腔含糊道:“我在大姐屋中错喝了一杯茶,呜呜,该怎么办,好难受啊!” 宋世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简单的便自然是阴阳调和解决,可不说他允诺女人不碰他,就算他没允诺,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占人便宜的道理。眼看苏唐脸色越来越红身子越来越难受的样子,他眉头一皱,而后将她打横抱起,进入里间,然后一把将她丢进已冷却的浴桶里。并且,舀起边上冷水朝她头顶泼下。 水火不容,她浑身发烫,就让凉水给她消消火吧! 此时已是九月,暑气早已退,夜间更是秋凉。冷不丁被扔进冷水桶,苏唐立马打了个寒战,可还来不及挣扎,一瓢瓢的冷水又直泼下来。 骤热骤冷,苏唐猛打寒战,神志再次得以恢复,她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臭冷面,你干嘛!” “消火!”宋世安吐出两个字,然后继续毫不留情的舀水,泼下,舀水,泼下。 苏唐受不了这刺激,一把打掉他手中的葫芦瓢,又腾的从水中站起。顿时,水溢出,流满地,而苏唐,浑身湿透的站在了宋世安跟前。 素白寝衣浸了水,变得有些透明,更何况紧紧的贴在身上,于是无限春/光尽显露。丰满的柔软,隐隐可见的两颗凸起,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修长浑圆的大腿…… 宋世安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响,然后把所有思绪炸飞,只留下一片空白。 苏唐不曾在意他炽热的视线,径自从桶中爬出,于是,玲珑曲线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中。宋世安攥紧拳头,使劲克制。 身上湿漉漉的,贴着很不舒服,而且太冷了,极易受凉,苏唐赶紧拿着衣服换掉,然后嗖的一下窜上床,裹紧了被子,“混蛋,老娘要冻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要你好看!” 宋世安这才想起,这个剽悍的女人毕竟只是个女人,这么一瓢瓢的泼冷水,她能经受得住? 好吧,除了某些时候,他确实没怎么把她当一个女人看待。 不过看她现在凶神恶煞的样子,那药劲应该过了。 看着自己身上也被溅湿了,宋世安也换了衣裳然后上了床,明早还要赶路,折腾了这么些时候,也该睡了。只是看着把亵裤顶得老高的那玩意,不由想仰天长叹——她的火消了,他的火该怎么办? 算了,握紧拳头,继续克制吧! 然而,大名鼎鼎的贾大夫费心研制三年的“一夜春几归”的威力,怎么能被区区几瓢冷水给消除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字数给我多起来!!!积分君送不出去伦家很忧伤的!!!!【滚走去码第四更.......】 蓬门再度为君开 苏唐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又开始难受起来,身子像是被虫咬了似的,又痒又麻,可是又不知道这麻痒的具体位置,于是只能扭动着身子胡乱蹭着,企图让自己好受些,口中还不停发出呻/吟。 宋世安本来在睡觉之中就很警醒,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后,立即睁开眼,支起身。 苏唐闭着双眸蹙着眉,神情痛苦极了,因为身子发热,锦被已经被掀开,露出只穿着寝衣的身体,而寝衣本来就宽敞,又被拉扯过,于是不免裸/露出了肌肤。青丝在身子的扭动间也凌乱的散落在枕上,于是这一幕落在宋世安的眼里,说不出的暧/昧缱绻。 但是他已顾不得这些,看着苏唐这副样子,他只觉头皮发麻,本以为今晚可以太平无事了,谁知药性太强大,又发作了! 那现在要不要继续把她扔进冷水桶里? 看着苏唐绞动的双腿,宋世安犯了难!从来是果断的人,如今遇上这桩事,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女人,真麻烦! 而在宋世安犹豫间,苏唐慢慢醒了,看到他,带着哭腔道:“呜呜,好难受……” 此时的她,如何见平日的飞扬,只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一样,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宋世安只觉身子一重,竟是被苏唐扑倒了! 苏唐红着脸,骑坐在宋世安的身上,道:“江湖救急,你也让我拱一下!”说着就要撕扯他的衣服。 这药太厉害了,这次比上次还要凶猛,下边空虚麻痒的厉害,真要死人了! 宋世安却仿佛被五雷轰顶,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只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的女人把自己的衣衫解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 感觉到女人手往自己身上乱摸着,宋世安赶紧回过神,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行动,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苏唐打掉他的手,抬起头,只见她青丝散落,衣衫凌乱,媚眼如丝,却还是强硬的说道:“借你那玩意一用!” 宋世安险先吐血。 苏唐继续忍着痛苦道:“上次你被下了药,占了我便宜,这次我吃错药,也占你一次便宜,这样咱们就两清了!” 说着,就要拉扯他的亵裤。 她快难受死了,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呜呜。 话虽这么说,但宋世安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认!女人又四处瞎点火,早快让他焚身了,见她这么迫不及待,宋世安头脑一热,就抱着苏唐来了个翻滚,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唐不干了,说了是她占他便宜,怎么可以被他压!所以她用力一推,趁他不备,再次翻身上马占据主动地位。 宋世安见她强硬,又生怕太用力弄疼了她,便也就不动了。 苏唐连撕带扯的褪下了宋世安的亵裤,待看到那个坚硬似铁的高直大物之时又傻了眼——这,这,这也太大了吧! 想起那天夜里撕裂般的疼,苏唐有些打退堂鼓了,好疼的啊! 可是身子里的小虫又在不停的啃咬,都快让人难过死了。 苏唐还在纠结,宋世安的脸却微微红了——这个女人老盯着看干什么! 宋世安又想翻身将她压下,苏唐察觉到他的意图,也不管了,一手按住他伏起的胸膛,然后就挺身往那大物上坐下…… 额,等等,裤子忘了脱了! “稍等!”苏唐起身就要脱裤子,抬头见宋世安正面沉如水的盯着她,老脸一红,道,“没经验而已!那个,你闭上眼!” 当着他的面脱裤子,太不好意思了! 宋世安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都坐到自己身上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这回倒又害羞了!再说,她磨磨蹭蹭的,他快忍不住了! 苏唐除了裤子,复又坐回他的身上,然后,咬着唇,对准那玩意就要坐下,可是,可是…… “怎么进不去啊!”苏唐看除了滑掉还是滑掉,怎么都对不准,不由有些心焦,欲/火汹涌袭来,难受死了啊! 宋世安憋了这么久,又被她翻来覆去的顶着,都快缴械了,看她这么笨手笨脚急不可耐的样子,也不再由着她了,再一个翻身,又把她压下! 苏唐欲动弹,宋世安伸出一手将她困住,喘着粗气道:“让我来。” 情/欲熏染着他原本低沉悦耳的声音更显几分迷人魅力,再加上他又如此温言着,苏唐一时被迷惑住,当真不动了。 宋世安见她乖乖巧巧依人的样子,心波一动,瞥见她微启的双唇,头脑一热,低头轻啄了一口,又探手寻觅到那处早已湿/润的幽/密之处,伸出手指微微捻动,待听得女人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时,托起她的臀/部,握住自己那只巨兽,对准了慢慢进入。 可是苏唐那里虽然已经湿透了,但毕竟只是浅尝了几次雨露,那里依然□之极,宋世安的那物又太过巨大,因此虽然摸着了门路,但也只是探进去了一个头。 苏唐又感觉到撕裂的痛了,眼泪止不住滑下,怕他又要像上次那样横冲直撞,忙伸手推着他的小腹,道:“你,你轻点。” 宋世安听着这声娇媚哀求,不敢使猛力进入,便克制住想要驰骋的欲/望,慢慢的来回抽动。 幽处在抽动中更加湿滑,也慢慢适应了宋世安的巨大,于是一分分,一寸寸的,渐渐往里深入,到最后,宋世安看着苏唐不再阻拦,便微微一动力,全根尽没。 触及顶端,宋世安一声闷哼,舒爽之极。而苏唐更是身子弓起,四肢僵直,发出**呻/吟——就在宋世安彻底进入的刹那,像是注入了灵丹妙药,解了她浑身的酥麻,让她在一瞬间如至云端,飘飘欲仙! 而当高/潮得已平缓,她又被宋世安的抽动掀起了一**的余韵。她弓着身子,贴着他的小腹,迎合着他的律/动。 宋世安一开始还克制着不敢用力过猛,待觉察到苏唐的反应,慢慢加重了力道。幽密之处温暖□,包裹着他如登极乐。他微眯着眼,脸泛潮/红,眼神也变得迷离,只摆动着腰,一次次将巨兽送至最里最深的地方!而每当到了那一处,他总是止不住的颤栗! 而苏唐被顶得青丝凌乱,胸脯波颤,身子晃动。饶是她身材高挑,但与宋世安相比,依然显得那么纤弱。快/慰无穷无尽止不住的袭来,她轻咬贝齿,间或发出几声细碎的呜咽,眼角泪水也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愉悦而滚动涟涟。 宋世安看着她这样子,心中顿生柔情,低头亲吻被她咬住的唇,然后长驱直入,让唇舌抵死缠绵。 苏唐也是情动,挑着丁香小舌,与宋世安纠缠着。而感觉到身子似乎又要抵达一个顶点之时,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与自己紧密贴合,又弓起腰,迎向他又一波迅猛的冲击! 宋世安感觉到了身下人的意图,将苏唐两条光滑修长的大腿盘在自己的腰上,使两人的密处更加无隙。如此一来,巨兽进的更里,快/慰更是如洪水爆发,铺天盖地的漫来! 他更为用力的抽/插着,想要进得更深更里。而苏唐在他的冲击下,呜咽声更是连绵,最后因为难以抑制发疯狂快慰,她又开始低声讨饶:“相公,轻点……啊……啊……” 一声“相公”,让巨兽更加昂扬坚硬,宋世安面色绯红双目含情,更加不管不顾的大力冲刺,而到最后,只听同时两声至顶峰而发出的呻/吟,宋世安憋了许久的欲/望终于尽数喷出。 一股股灼热喷射进体内,苏唐浑身颤栗,快慰如潮水般终于将她覆顶。她只觉一阵晕眩,神魂被分离。 宋世安支着身,看着苏唐神情餍足,闭着眼睡了过去,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笑意。察觉到她的双腿依然软绵绵的挂在他的身上,还在她体内的巨兽隐隐又有了苏醒的迹象。 扶住她的腿,慢慢抽/插着,让这快慰得以延伸。而双手间,又觉光滑细腻一片。 宋世安放下她的腿,见苏唐身上还穿着间寝衣,只觉碍事,便手指一挑,将系绳解开,将衣衫除落。于是苏唐胸前的饱满柔软便呈现在眼前,宋世安看着这两处柔嫩,又有些抑制不住了。低头又亲了亲她的唇,然后腰间又加重了力道。 苏唐自晕迷中醒来,便感觉到了又一波的快慰。这波快/慰不迅猛,却绵长。苏唐睁开眼看着身上的男人,忆起刚才销/魂云/雨,脸一热,又闭上了眼。 宋世安却很快觉察,见她装睡,脸上还留有一抹可疑的红晕,不由促狭的用力顶了下。 “恩哼。”此时苏唐身子敏感极了,如何经得住这一挑拨,不由又呻/吟出声。 宋世安见她睁开眼,露出得逞后的笑意。 宋世安平时总是面无表情,或者冷若冰霜,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难得有这么柔和甚至魅惑的微笑,因此苏唐见着不免怔住,心又噗通噗通乱跳。但是很快她又镇定住,一手推开他的小腹,道:“被你占了这么久的便宜,现在该换我了!” 说着,将他推倒,然后,翻身上马!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雄起! 感谢武步酱取的章节名!拖过来么! 【推文时间:】 西皮的重生古言种田文,很好看的,感兴趣的妹纸戳一下哦~ 万岁变成五千岁 次日醒来,苏唐只觉腰酸背痛,下边更是隐隐胀痛。从铜镜里看着脖子上又是一片红紫,瞪了一眼正在梳理头发的宋世安一眼,满眼怨念——为什么他总是要吮/吸自己呢!感觉到胸上两处的微疼,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宋世安捕捉到她的目光,却毫不介意,只镇定的给自己盘好髻。想及昨晚之后的场景,嘴角又抿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说要主动,到最后还是累趴在自己身上,唉…… 不过,想到她昨晚的无限风情,宋世安看着她的眼神又有些炽热。 至于事后她的那些“两不相欠事发突然各取所需”的言论,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在苏家老少的目光相送下,苏唐被喜鹊扶着上了马车。她本来想让宋世安扶的,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棺材板样,真是气人。 众人就位,开始启程。宣子趴在窗口,朝着苏明挥动小手,一脸不舍。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待拐弯看不见人了,宣子转头问道。 “宣子想来时娘亲就带你来,好不好?”苏唐笑着应道,很快又想起什么,瞪大眼睛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宣子愣了愣,意识到刚才那句“娘亲”是脱口而出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头不肯答应。 苏唐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道:“恩哼,我可听到了!冷面,你听到没有?” 宋世安听着这个称呼,不满的蹙了蹙眉,但也不想破坏此时还算祥和的氛围,便应道:“恩。” 苏唐笑逐言开,戳了下宣子的脑袋,道:“来,再叫一次。” 宣子却不肯再叫了。 这时苏唐的视线落在窗外几个人身上,宋世安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去几个青年男子正围着不知干嘛。 “他们是谁?”宋世安不动声色的问。 苏唐撇了撇嘴,道:“跟你说过的,就是那几个浪荡子!” 宋世安垂下双眸,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走了很远,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唤来侍卫,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 于是,在当天夜里,月黑风高,平城几个浪荡子无缘无故突就了遭伏击,然后被打得个鼻青脸肿哭爹喊娘那叫一个惨,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回到将军府又是午时,宋世安刚进门便被喊去进宫面圣,苏唐和宣子简单的吃了饭便去福瑞院请安,并转达苏家上下对老太太的问候与感谢。 老太太看着宣子被打扮的粉嫩嫩的,又很乖巧的坐在苏唐身边,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兴致寥寥的问了几句话,便让她们回去了。 再说宋世安被急着召进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殿内几个文武大臣都一脸凝重,心生不安。 小皇帝看见宋世安进来,眼前一亮,招手道:“小宋你回来啦!咦?小宋你怎么好似脚底发虚走路不如之前稳了,莫不是?” 小皇帝上上下下盯着宋世安好一会,最后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啊哈哈,小宋你不用解释,新婚燕儿,朕是明白滴!” 宋世安看着边上诸位大臣皆投来意味深长的笑意,直想抚额——他什么时候想要解释了!额不,他什么时候脚底发虚了! 与宋世安一向不对盘的丞相李康直瞥了他一眼,又对小皇帝说道:“皇上,既然宋将军已经来了,该做个决定了。老臣还是希望皇上以大局为重,早日立后,为我大颂诞下龙子!” 李丞相一开口,其他大臣也附议。 宋世安虽与李丞相政见不和,但对于立后一事,倒是意见一致,便也恭身附议。 小皇帝却很吃惊,并且一脸受伤的看着宋世安道:“小宋,你怎么也可以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同流合污……同流合污……诸位大臣皆是低垂着头,掩藏起欲哭无泪的表情。 曾作过一阵帝师的李丞相却很板正的道:“皇上,这词用得不妥。同流合污语出《孟子.尽心下》,意为言语思想品行与恶劣的风气,污浊的世道相同,是指跟着坏人做坏事,如此,皇上如何能用这一词?老臣与诸位大臣都是一心为皇上为整个大颂着想,如何能被皇上您指为坏人?宋将军又如何能是同流合污?” 小皇帝早就听怕了李丞相的罗嗦教训,嘴一瘪,不满道:“你们如何不是坏人了!逼着朕立后,便是抢人所难!便是坏人!朕尚年幼,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离驾崩还早着呢,你们着什么急啊!” 众人一听,赶忙跪下,“陛下龙体康健,当享万岁之福!” “哼,本来朕是可以活万岁的,可被你们气来气去的,只能活五千岁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叫我万岁了,改叫五千岁吧!”小皇帝说罢,气呼呼的坐下,“以后你们磕头的时候不要说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就说五千岁五千岁五千千岁吧!”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对这位满脑子奇思怪想的小皇帝无可奈何之极。 宋世安见一时半会也商讨不出什么,便转而问道:“不知皇上召臣进宫所为何事?” 小皇帝忙肃容坐直身体,“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正事……” 诸位大臣集体汗颜——敢情刚才立后之事就是闹着玩的啊! 小皇帝道:“小宋啊,那个小裴给朕写信了,说要让你到时候去城门外十里地迎接他……” 小裴?宋世安想了想,明白他指的是延国来和谈的小王爷裴瑞和,可是他居然要他去迎接他!宋世安顷刻间面沉如水。 裴瑞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自己与他延国誓同水火!难道不知道彼此的手要了多少对方国人的命! 宋世安双眸一眯,怒气更盛,这是裴瑞和知道自己无可奈何,故意为难他! 真是奇耻大辱! 小皇帝见宋世安杀气腾腾,战战兢兢道:“那个,那个小宋啊,你不要这样子嘛,万事好商量的说。” “咳咳。”李丞相赶紧咳嗽打断,“皇上,臣以为此事无需再商议。如今两国言和,如果在这等小事上还扭捏不应,只怕失了诚意。想来宋将军也是以大局为重的人,不会拒绝的。” 宋世安握紧拳头,恶狠狠的盯着李丞相——这个老匹夫,这是公报私仇! 李丞相皮糙肉厚,将宋世安的仇恨怒火挡得远远的,只闲淡从容的站立着,不过若是细看,便能瞧见那双狐狸眼里闪现出的算计的精光。 宋世安拳头捏得嘎嘎响,沉声道:“敢问皇上,臣若是抗旨不遵又如何!” “不遵就不遵吧,反正现在只是说说而已。”小皇帝见宋世安一副吃人的样子,赶紧扯着脸皮说道,“朕也觉得派你一个大将军去迎接那个小白脸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皇上!”李丞相见小皇帝又改口,急道,“皇上此言差矣,裴瑞和乃延国王爷,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亲身前来,便是有着十足的诚意。而我大颂,也必定要委任一位身份与之相当的才能不输了气势!放眼我朝,如今也只有宋将军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这还是裴小王爷自己要求的!皇上,为了我大颂千万子民,为了天下苍生,还请三思! ” 说着又看向宋世安,铿锵有力道:“皇上仁慈,我们做臣子的如何能恃宠而骄!抗旨不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宋将军居然能轻言,真是让老夫汗颜!” 小皇帝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有点为难,半晌后,托着下巴认真道:“你们说来说去朕都头疼了,要不然……”说着,霍然站起身,“朕有一个绝妙的法子!” 众人站直身,洗耳恭听状。 小皇帝扫了一圈众人,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道:“要不然你们猜拳决定吧!” 众人纷纷想挠墙——揪心啊! 宋世安容不得小皇上胡闹,也心知自己强硬不应是为不妥,于是按捺下胸中怒火道:“不必了,臣遵旨便是!” “真的!”小皇帝眼睛发亮,“还是小宋体贴朕!” “不过臣有一个要求!” “来来来,放心大胆说吧,朕统统答应你!” “臣想请皇上早日立后!” 小皇帝笑容僵在嘴边,好半天后,嘴一瘪,道:“小宋,你太残忍了!你自己牺牲了,还得拉着朕跟你一起牺牲!”说着脸一变,看向李丞相,目光炯炯道,“小李,朕觉得小宋新婚,还是在家陪新娘子来得好!迎接使团一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看着众位大臣神色不善,小皇帝又低下头,委屈道:“好吧,朕只是随便说说的……不过!朕要在使团离开颂国后再立后!” 众人不解。 小皇帝肃容道:“朕知道,如今延国也是穷的很,朕才不让这帮使团有借口留下来蹭吃蹭喝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苏唐女上位的具体情况,留着下次,嗯!肉吃多了会腻的~ 留言呢!!!!留言呢!!!!!!积分君很无聊啊!!!!快带它们走吧!!!!! 仗势欺人太可恶 再说那边苏唐看着宣子睡下,自己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然后便看见芍药站在门口。 “少夫人,门口有个叫小莫的找您,像有急事的样子。” 苏唐满脸疑惑,小莫素来镇定,被芍药都看出有急事了,那肯定是出了大事了!难道是铺子有什么变故?可是不都已经下了定金了么? 苏唐疑惑,加快了脚步。 小莫还是那身洗得泛白的布衣,见着苏唐出来,脸上又是放心又是羞愧,“小姐,我给您惹麻烦了!” “怎么回事?”苏唐蹙眉。 “那穆老板把铺子转租给别人了!”小莫道。 “我们不是已经下了定金了么?” “我也是跟他这么理论的,可他就是不管,就把银子退给我让我走人,说已经租给别人了!”小莫一脸愤然,转而又道,“小姐,是我办事不利,找了这么一家,如今开店又得延期了!” 苏唐咬了咬牙,道:“走!我看看去!” 文书在手,双方都是签字画押的,怎么可以再转租给别人! 苏唐想要出去,可是又犯难了——她该怎么出去?小门已经被封了,偷溜出去已是不可能……想了想,有了主意! 苏唐让芍药去命人备马车,又让喜鹊把那身偷偷洗好的男装带上,然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光明又正大的从将军府的正门口走了出去! 她倒不信还有谁敢拦她!至于老太太和冷面知道后会说些什么,哎,那等他们问的时候再说吧! 驾马车的是将军府里的人,还不熟,苏唐避人耳目,便让他停在珍大街上,自己下了马车。然后苏唐又找个地儿换好男装,再一路走向东大街三岔路口的那家店铺前。 只见两天前这店铺还是空空荡荡的,这一转眼,里面已经摆满了东西,而门楣上也挂上了一块匾,上书——荣记糕点铺! 嚯,还是同行! 小莫眼尖,扫了一眼里面忙着装饰搬挪东西的众人,指着一个道,“小姐您看,穆老板在那呢!” 苏唐沉住气,款款走进门,看着那个圆脸小眼金牙的穆老板,冷冷道:“穆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穆老板正在招呼着人,猛然听到身后响声,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到小莫,脸又揪起来,苦恼着说道:“怎么又来了,不是把银子都还给你了嘛,我不租给你了,租给别人了!” 苏唐见他无奈样子,皱眉道,“穆老板,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都该懂些规矩,明明是你先与我立了文书,我也已下了定金,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穆老板觑了一下四周,小声道:“我这也是没法子嘛,再说人家愿意多给一百两……” “商人之贵在于诚信,难道穆老板你的诚信只值一百两!”苏唐打断道,“再者,难道穆老板不怕我拿着文书告到官府里!这道理可都在我这啊!” 这时边上又走出来一个二三十岁的华服男子,见苏唐牙尖嘴利,嗤笑一声道:“告官府?呵,告诉你,爷头上有人,官府里的还得怕他老人家三分!你算什么东西!这店我就租下了,怎么地了!快滚,别杵在这碍爷眼!” 小莫见华服男人要推搡苏唐,赶紧上前挡下。 苏唐退后半步,与这满身嚣张气焰的男人隔开,眉头大皱,这人是谁? 穆老板见着来人,已经弓下腰一脸谄媚:“荣爷,您来了。”说着又朝着苏唐他们挥袖道,“快走吧,别在这纠缠了! 通过穆老板这声称呼,苏唐已猜出眼前这位主只怕正是抢了她店铺的荣记的老板,再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不知荣老板的头顶上有些什么人啊?”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工部的主事邢大人是我表兄,吏科的给事中洪大人是我的舅爷……” 荣老板报了一大串官名职称,苏唐对其一无所知,便听得一头雾水,看他得意的模样,还以为这些都是很大的官,直到他说出个“要说最大的,便是兵部郎中龚大人是我姨丈”时,苏唐才了然,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兵部?那可是冷面的地盘啊!据说里面最大的尚书大人都怕冷面三分,那么这还不是尚书大人呢! 边上喜鹊也听到了兵部这字眼,原本的愤怒便变成了不屑,她插话道:“哼,我们家……” “喜鹊,”苏唐见她要说出,赶紧打断,又转向荣老板道,“早就听闻京城藏龙卧虎,果然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荣老板鼻子一哼,毫不搭理,只当是他们怕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纠缠了,预祝荣记生意兴隆!”说着,就要拉着喜鹊走。 “等等。”荣老板喊住她,“听穆老板说,你也是要开糕点铺的?呵呵,提醒你一句,还是改行吧,卖包子卖油条都好,以后啊,这京城里的糕点铺可都是要姓荣的!啊哈哈哈!” 苏唐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竖起大拇指,道:“有理想有追求,不错!”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门外,喜鹊焦急问道,“小姐,那个荣老板好嚣张,你是不是回家要把将军搬出来压死他啊?” 苏唐顿住脚,看着喜鹊和小莫,见两人都面带期待,知道他们是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道:“冷面太重了,你家小姐可搬不动。”说完这话又猛然想起昨晚冷面压在身上的场景,不由脸一热,赶紧转身走人。 “啊?小姐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这么算了?!”喜鹊不干了。 “不然呢,还跟他们硬碰硬?”苏唐反问道。 “可是,可是那店铺明明是先租给我们的啊,那个荣老板是仗势欺人!要是我们把将军搬出来,他肯定就把店铺拱手让给我们了!”喜鹊嘟着嘴道。 苏唐转过头看着喜鹊,然后突然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你原来不是挺反对我出来的么,怎么现在比我还紧张?” “是哦。”喜鹊突然回神,然后立马改口,“嗯,那店铺就给他们吧,小姐你还是乖乖回家做将军夫人吧!” 苏唐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回又听喜鹊自己嘀咕着,“可还是觉得很气人啊!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要被欺负啊!” 是啊,为什么还要被欺负呢?身后靠山那么硬,只要不是打家劫舍谋朝篡位等违法乱纪的行为,她干什么都能挺直腰杆! 可是,问题是那个靠山愿不愿意给他靠啊!她能不能靠啊!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背着他跑出来开店,以他这么好面子的性子,只怕不把她拖回去关起来才怪,更别说还帮他撑腰了……想起冷面知情后凶神恶煞的表情,苏唐不由打了个寒颤——额不对,我干啥要怕他! 嗯,我不是怕他!我只是不想依靠他!如果我苏唐被这点小事打垮了,那就不是苏唐了! 与其惊动冷面,惹下麻烦,倒不如息事宁人,将那店铺让给他们吧!再说了,假使冷面这一次帮了,那以后呢?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重要! 想到这,苏唐对着沉默了一路的小莫说道:“你也不用自责了,这事跟你没关系。再说了,那地段虽好,也不是没了就不行的,关键呐,还是要看糕点本身。你看看那姓荣的一副草包样,也就是仗势欺人的货色,没什么水平,他们家的糕点肯定比不过我们的!你上次不是还看了几家么,走,我们换个店铺看看去!” 三人又沿着大街寻了几家店铺,苏唐看着皆不是太满意,不是租金太贵就是店面太小,不由有些忧愁。一个月期限很快就会到,苏家又是一团糟,她得抓紧啊! 可是,唉,看着太阳渐渐西沉,苏唐有些沮丧,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只怕……算了,还是先打道回府吧——虽然开店铺这事挺急的,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时运不济,大不了离开将军府再说。 琢磨着,她又被路边摊上的几个孩童玩具给吸引住了…… 买了一大堆东西上了马车,为了早点赶回将军府,苏唐便听从车夫的话抄了小路。小路是从四季巷拐到学士路,再一直到将军府。 四季巷是卖古玩字画的,青石铺路,两旁绿树成荫繁花点点,掩映着两排或为低窄或为高敞的门脸,隐隐透露着几丝古色古香的韵味。苏唐看着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不自禁的也沉静下心来。 当马车拐过四季巷时,苏唐眼睛突然一亮。 “停车!”她喊道。 又匆忙换了衣裳,也不管车夫的惊诧表情,苏唐跳下马车就往左边走去。 那是一个相比其他古玩店稍大的店铺,贯连着四季巷和学士路,因为在尖角之位,又高门广地,因此显得极为显眼。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几个端正隶书——本铺出租! 苏唐大步走进去,只是看到正趴在桌上闲闲的喝茶的屋内人时,不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鸟~猜猜那人是谁? 我还在努力写第五更,可要是下午五点之前五更君还没出现,那今天就只有四更君了,真的太累了,看着电脑屏幕都快吐了【枯萎状......求鼓励求表扬TT PS:感谢鱼萌亲的火箭炮,感谢月so色跟素素的地雷,破费鸟~ 讨价还价租店铺 只见这人一身雪青色长衫,眉目如画,看着一副富家子弟的气质,偏偏举止极为不雅,人坐在长凳上,一脚也搭在上面,还把下巴抵在桌面上,对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溜着。 苏唐看着他那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展易之正犯困,恍然感觉到有人进来,抬起头,便看到男装打扮的苏唐站在门口一脸错愕。 忙站起身,上上下下端详了阵,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道:“兄台如此盯着在下看,让在下好生疑惑,不知兄台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得!人家压根不记得你了!苏唐看着他文绉绉的说着话,酸了下牙,也不说破,只笑问:“这店是你的?” “正是。”展易之明白这是客人上门,忙嬉皮笑脸道,“兄台可是要租这店铺,来来来,先坐下。” 苏唐看着四周挂着的字画,坐下道:“敢问这租钱怎么算?” 展易之却不答话,只看着苏唐,暗吸一口气问道:“为何在下觉得兄台好生面熟?莫不是之前见过?” 说完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老王那里咱们见过!不过……” 苏唐看他凑过来,下意识的把身子仰后避开,却见他凑到离自己一尺距离,盯着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然后漂亮双眸中露出迷茫。 苏唐被盯得发毛,怀疑自己是被看穿了身份,不由道:“展大人,你这是……” 展易之收回身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发觉你比上次见面白了很多……你用了哪个牌子的粉?” 苏唐差点被从凳子上摔下来——她脸白,那是因为她这次赶着出门,忘了抹深粉! “咳咳,我用的是飞凤阁的牡丹粉,你可以试试。” “了解!”展易之点点头,随后又咧嘴笑道,“那现在咱们说正事,你是要租这铺子?哦对了,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苏,”想了想,苏唐又道,“单名一个盐字。” 喜鹊在后边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苏糖苏盐,亏小姐你想得出来! 展易之却信以为真,“苏兄幸会。” 苏唐眨了眨眼,为嘛这称呼这么别扭? 展易之自顾自的说道:“既然是熟人了,这租钱自然要打个折,嘿嘿,原来是一年四百两,现在就三百八吧!” 苏唐不为美色所动,站起身四处查看着,蹙眉道:“怎么这么贵?我刚在珍大街那段找了几家铺子也没这么贵,而且那边连两个门面加后面两间小房都才五百两,还都是繁华热闹的地段呢!你这也就只有两个门面吧……” “后面还有一个大屋子呢!”展易之赶紧道。 苏唐看他紧张神色,心中暗喜,沉住气装模作样道:“就算是有一个大屋子,可这地段也不行啊!这里都是文人来往的地,我是开糕点铺的,貌似冷清了点。” 若是精明商人,听着这话立马要反驳了,您开糕点店嫌冷清找我这地干什么,还不是自愿上门的!但很显然,展易之捉贼有一套,做生意不行。 “那要不,再便宜二十两?”展易之试探着说道。 苏唐心想有戏,也不应,继续皱眉挑刺道:“再者,人家那还附送现有的货架桌椅,你看你这……”说着一副为难样子。 苏唐为难,展易之更为难,“那要不再便宜五两?” 看着他不停压下价,苏唐倒也生疑了,“这里原来是做字画生意的么?怎么要转租呢?”难道这店铺有什么问题?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展易之叹了口气,沉痛道:“这店铺是我名下产业,原本也是租给别人的,后来那人到期搬走了,就空了。你也知道,男人嘛,花销很大的,所以我看着别人都能挣点银子,就想着自己也做点小生意,谁知道开了三个月,字画没卖出去一幅,倒被朋友同僚拿去了许多,真是亏的两眼泪汪汪……” 苏唐暗暗咋舌,这展大人把底兜得太干净了吧,害得她都不忍心再还价了,“那个,展大人不是在大理寺当那个什么中少卿么,怎么还有余暇来守店?” “这个嘛,简单,我要当差捉贼去了,就把铺子一关就行了!”展易之咧嘴笑道。 噗!就这样您还指望着能挣钱呢! 苏唐忍着笑,又问了些店铺的情况,大致挺满意,便决定租下来,又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以三百四十两成交,并且要求把墙壁上的几幅字画一同留下来。 还是老规矩,下了三十两银子作为定金,然后约好明天下午再一同去衙门办理各项手续。为防再有变故,还特意注明违约当需以三倍定金作为赔偿。 在签字画押的时候,展易之看着“三百四十两”这几个字,一瞬迷茫,貌似一开始是四百两的,怎么突然一下少了六十两?回忆一下刚才,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面前这位身量不高大却别有一番沉着气韵的青年,在又是挑刺又是诉苦间,不露痕迹的上演着“雁过拔毛”,最后硬生生的扒下自己一层皮。 回过神来后的展易之是瞠目结舌,而后拱手道:“苏兄好生厉害!展某佩服!” 苏唐嫣然一笑,“还是展大人体恤咱们小老百姓。” 展易之看着苏唐的笑容,一阵恍惚,而后道:“呵呵,呵呵,他日还有用得着展某的地方,还请苏兄直言!” 苏唐终于忍不住了,“展大人还是改称在下为盐兄吧!告辞!” 展易之留在原地,看着苏唐远走的背影好生纳闷,苏兄跟盐兄有什么区别?苏盐,这名字也真够怪的,难不成他五行缺盐? 苏唐三人没走多远,喜鹊便开始嚷起来了,“小姐!你刚才给那个人笑得那么妩媚作甚!你这是在勾引人嘛!请注意你的身份!” 苏唐被吼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勾引?” “哼!这位展大人是不是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有趣的男人?”喜鹊怒气冲冲道。 “是啊是啊,你有没有觉得他很有趣啊?”苏唐眨眼道。 喜鹊正色道:“虽然他很有趣,也很好看,但小姐你要跟他保持距离!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苏唐狠狠的敲了她一记脑袋,“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家小姐我堂堂正正的很,对谁都那么笑的!你现在是越来越了不得了,找个机会得赶紧把你嫁掉!” 小莫听到这话,眼睛亮了。 喜鹊却更生气了,“小姐,你再胡说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胡说了。”苏唐求饶,转瞬又促狭笑道,“你是要给冷面做妾室的,怎么能随便嫁人呢?嘻嘻。” 喜鹊听到前半句,脸色还缓了下来,一听到后半句,又胀红了肉呼呼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一跺脚,扭动腰肢跑了。 苏唐本是跟喜鹊开玩笑的,但小莫听着,不免当真了。本来就因为自己是乞丐出身够自惭形秽了,如今再听着这话…… 深吸一口气,挥散心中的沮丧,小莫对着苏唐说道:“小姐,您为何要挑了这铺子?当初我也看着,好是好,价格也便宜,可地段太偏了。” 苏唐舔了舔唇,秋天一到,她的嘴巴就容易干,“那地虽然不如山岔口那么热闹,但也不算太偏。你看,四季路上人家逛了,累了,就要找个地歇歇,而这两条路上都没个歇脚的地方。学士路上读书的教书的上学放学,也是热闹的,而且富家子弟也不少,闻着香味,就停下来了,买了点带回家,给别人一吃,说不定就引来人了。山岔口那边人多热闹,但这里慢慢挖掘,前景也是很可观的,再说了,老话不是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再凭你家小姐的聪明才智,嗯哼,小莫,你要相信你家小姐!” 小莫听着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便连连点头。 苏唐继续道:“明天你拿你的身份凭证办理手续,我现在不太好暴、露身份,所以明天你记得把东西拿全了哈!” 苏唐说的很轻松,小莫却听得很震惊——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苏唐看出了他的心思,弹了他一记脑袋,笑道:“以后你可是掌柜的啦,可要好好干呐!” 小莫顷刻间热泪盈眶。 “可是小姐,还有一件事儿。这店铺只有两个门面跟一个后院,连个制作糕点的地方都没有啊!” 苏唐沉吟一下,道:“没关系,店面要好,制作糕点的地方可以隔开,送来送去暂时麻烦一下,但以后还可以租附近的店嘛!还有,我不方便出去,师傅伙计还是要麻烦你了,咱们努力半个月后就开业!” “嗯!”小莫看着苏唐明亮的眼睛,郑重的点了下头。 小姐委我以重任,我定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被发黄牌了,各种混乱........ 好吧,第五更了,我做到了,此刻脑子里全是浆糊,人也蔫掉了,要是明天上午老时间没有更新,大家不要想我,要是明天晚上五点之前还是没有更新,好吧,我肯定是写脱力还没有缓过来...... PS:感谢applecrab的地雷~使出吃奶的力气狠么! PPS:为了这壮硕的五更君!让留言来得更猛烈些吧!!!!!!! 舌灿莲花骗冷面 等到苏唐买了好一堆东西回到将军府后,被告知宋世安已经回府了,此时正在书房,苏唐当然没兴趣看那盘冷面,只让喜鹊把自己买的一些制作糕点的材料以及一些衣服香粉之类的东西拿回房,自己则抱着一堆玩具去畅心园找宣子。 宣子正在小书房里站在矮桌边练字,看见苏唐走进来,瞥了一眼就低下头,也不搭理。 苏唐奇怪了,走过去道:“咦,你咋不理我了?” 宣子还是一笔一划的写着,不说话。 苏唐戳了戳他的小脑袋,道:“我的小宣子到底怎么了嘛?怎么不高兴了?你看,我给你买了这么多好玩的呢!” 宣子瞥了眼她手上的玩具,嘴巴一瘪,“你说话不算数!” “啊?”苏唐疑惑。 宣子抬起头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你说过你出去玩会带着我一起的!” 苏唐看着他绷着小脸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他是为着这个生气呐!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宣子眼眶红了,又赶紧忍住,解释道:“是这样子的,我是看你睡午觉了嘛,所以没喊醒你。我也是很内疚的,你看,我都给你买了这么多好玩的赔罪呢!” 见宣子还是不理,苏唐又道:“要不,今晚我再做糕点给你吃?” 宣子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能抵住美食的诱惑,瘪了瘪嘴道:“那你还给我做那个小绿包子吧!” 苏唐见宣子不生气了,也一阵欢喜,忙拿出各种各样的玩具,宣子看着,是两眼放光,摸了这个又摸那个,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道:“下午爹爹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好像在生气。” 冷面啥时候脸色好过了?!转瞬苏唐心咯噔一跳,他不会是为了自己出去生气吧? 苏唐这么想着,连吃晚膳的时候都是惴惴不安,眼睛不停的瞟着绷着脸的宋世安,却见他只目不斜视的埋头吃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有些疑惑。 宣子也在埋头吃,不过他不是吃饭,他忙着吃小绿包子,而且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盘里只剩下一个了,爹爹嘴巴大,一口一个就没有了,得抓紧吃。 可是等到他好不容易把碗里的小包子吃完想要夹那最后一个时,只见宋世安长筷一伸,将小绿包子夹起又整个塞进了嘴里…… 宣子看着面无表情吃得正经的宋世安,嘴一瘪,然后默默的低下头,开始扒拉碗里刚才吃落下的馅…… 宋世安心情很不好,迎接裴瑞和一事明知就像只苍蝇般恶心,他却还是要吞下,真是气煞了人,所以自朝中回来,他就阴沉着脸。 或者是化悲愤为食量,他发觉自己今天晚上吃的要比以往多,而那道绿色的小包子更是美味极了。又或者是生了半天的闷气,又被美食这么一融和,吃完饭他竟觉得没之前那么火大了。 反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倒不如坦然应对。 洗漱一番准备就寝,却见苏唐坐在床上正抱着被子拿着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眉头不由一皱。 苏唐见他终于有点表情了,吐出一口气,笑道:“终于还魂啦,你看你一晚上拉长个脸飘来飘去也不说话也不吭声,还以为三魂六魄被谁借了去了,还想着要不要给你招个魂来着,哈哈。” 宋世安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掀开被子就要上床。一看,发现床上竟放了两条被子。 “那个……咱各睡各的哈!”苏唐挪了挪身子,借此转过微红的脸,“之前的事咱就算扯平了,互不相欠!” 宋世安懒得跟她废话,便吹熄蜡烛上了床。 夜光之中,一片寂静。苏唐却有些睡不着,把白天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个便,又想明日到底怎么个打算,当展易之俊秀的容颜浮现时,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宋世安的背,问道:“大理寺是不是有个中少卿啊” 宋世安转过身,目光深邃,“你怎么知道?”恍然间想起了什么,沉声道,“今天你出去了?” “额……”她没事不睡觉乱问问题干什么! 宋世安回来时不见苏唐眉头微微一皱,下人察言观色,便将有人来找少夫人﹑少夫人坐着马车出去了的事禀报了个完全,之前他还想着裴瑞和的事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听苏唐突然问起,不由想起来了。 见苏唐迟疑着不回答,他眼睛一眯,道:“来找你的是谁?你出去做什么?” 苏唐脑子飞快转动,最后还是决定“据实”相告,“那人是我店里的伙计,原是个小乞丐,好几年前不是冬天特别冷么,他差点冻死,我给他吃的穿的让他熬过了冷冬,从此他就把我当恩人。我看他挺聪明挺懂事的,便让他进了店里当伙计。后来我不是嫁给你了么,他就想跟我来。我心想,带个男人在身边总归不方便——哦对了,其实他才十五岁,还算不上什么男人,我就把他当弟弟看的,所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自己出去找事做。谁知他竟想在京城也开个糕点铺子,这几次来是问我借钱问主意的。我心想他也就一刚长大的孩子,不放心呐,所以想出去给他看看店面到底靠不靠谱,顺便我正好缺点东西,就出去买了……” 什么叫人才!这就叫人才!苏唐在心底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说谎话并不难,难就难在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假假真真,还就不信你冷面不信! 一字一句,皆是诚恳之极,并且合情合理,且意味深长。说出小莫身份,不但解释了来龙去脉,释了冷面的疑,还让小莫从此上将军府有了正当的理由……小莫为啥来?钱不够了,店铺出问题了,有事要请教啊!这一请教,她不就可以借着机会去实地考察了么! 哦吼吼吼!她这是对“弟弟”的不放心啊!她这是有情有意啊!冷面你为了师姐好友能收养宣子视为己出,那也是一个有情有意啊!如今你取了个娘子也是有情有意的,你怎么好意思发火呢,就连数落也是不应该啊! 啊哈哈哈! 苏唐心里沾沾自喜,脸上却还是一派真诚,眼睛里甚至还能见到一丁点的忐忑和不安,她就这么小心的看着宋世安,一副做错事等着被处罚的柔弱样子。 宋世安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大蹙,好反常,不过很快又转回视线,“以后缺什么,就让丫鬟们出去买吧。” ——这是信以为真了。 苏唐当然不会见好就收,支起身凑过去,柔声道:“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宋世安对向那双晶亮的眸子,哼了声,“恩。” 苏唐心里鄙视,果然吃软的,嘴边抿笑,“上次宣子偷溜出去让我想起了一个问题,他老是待在这府里也不是办法,总得出去转转看看的,你看咱们带他去了我娘家,他多高兴啊。” 宋世安想起宣子在苏唐家时跟苏明一起耍玩时候的活泼跟笑容,深以为然,只是…… 苏唐捕捉到他的疑虑,赶紧道:“我也知道你忙于公事没时间也不会照料小宣子,那既然他叫了我娘亲,我又在你家白吃白住的,就替你操些心吧。隔三差五的带他出去玩玩,你看可好?” 见宋世安要发话,苏唐赶紧抢白,“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心我们娘俩出去,不过我想好了,如果我们出去,可以坐马车里面,也不下来乱跑,再者,多带两个随从不就好了?小宣子整天窝在府里面都快窝傻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呀,到时候变活泼了,说不定奶奶也喜欢他了呢!” 说完,苏唐眨着眼睛等着宋世安发话,一副期待的样子。利弊给你罗列的多有条理多详细啊,所有的顾虑我又完全给你扫除了,你要再敢说个不字,那就是天理难容啊! 宋世安听着苏唐说了这么一大通,半晌不说话。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出于谨慎,思索了好一会发现没什么破绽后,才应了一个,“恩。” 苏唐大喜。店铺找到了,以后也有了名正言顺出去的理由,啊哈,前途一片光明啊! 这时宋世安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刚才为何突然问起大理寺的中少卿?你今天遇见了?” 苏唐看着他审视目光,不由有点背后发寒,扯了下嘴角,说道:“怎么会呢,我是在平城的时候听说大理寺有位中少卿便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只听说有左右少卿。刚才不知怎么就想起来,想着你好歹是个官,就问问你了……” 宋世安收回视线,想了想,说道:“中少卿虽然与左右少卿并列,但实则是个闲官,没什么实权。当初皇上喜欢易之,想要给他个官做,但易之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只想着闯荡江湖,所以皇上特地设了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官职。位高权小,无需点卯,按月领俸,随心所欲,这才留住了他……” 苏唐听着只觉诧异,她倒真是小看了这位展易之了,没想到来头这么大,皇上居然还为他特设官职,还有什么“随心所欲”……不过—— “易之?他叫易之吗?你们很熟?” 宋世安抿了抿嘴,好半天吐了一个,“恩。” 作者有话要说:呼,保证了日更~昨天五更打乱了原有的更新时间,之后一段时间应该在下午3点左右更新~ 2更3更什么的,给乃们跪了!TT会枯萎的,真的会枯萎的...还是先保证日更吧 恶如意挑拨离间 苏唐还在凑着耳朵等下文,好半天不见他再开口,琢磨着冷面大概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虽然她对那为小展大人挺感兴趣,但一个劲在自己男人面前问另一个男人,貌似也有些不妥,所以想了想,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可是,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该怎么办? 苏唐翻来又覆去,跟烙饼似的烙完正面烙反面。等到她快烙到八分熟的时候,宋世安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又吃错药?”宋世安好不容易按捺住蠢蠢欲动想要静心睡去,可架不住边上苏唐翻来覆去的折腾,不由皱眉冷言。 苏唐听着这莫名其妙一句话,看着他质问的眼神,不由愣住了,“没有啊。” “那你动来动去做什么?”宋世安撂完话,翻身又要睡去。 “……”苏唐反应了半天才明天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及昨晚糗状,老脸又红,转瞬又恼羞成怒,抬起一脚揣了过去! 丫的! 额不等等,她刚才踹到什么了? 看着宋世安猛然转过身怒视,一手还搁在他的臀/部上,苏唐讪然一笑,悠悠然缩回腿,“那个,失手失手,额不,失脚失脚……” 宋世安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他活了二十八年,身为一国大将,什么时候被人,被人,被人踹过……踹过……那个! 这脚劲还忒大! 抑制怒火,愤愤然转过身,继续睡觉!好男不跟女斗! 可是这火还没熄呢,只听边上那女人又幽幽的叹了声,“嘿,脚感还蛮好。” 宋大将军听着这好似回味无穷的声音,差点没气吐血。 苏唐扭动着脚丫子,盯着宋世安的臀/部,忍住还想踹一脚的心。心情愉悦,睡意就更没了,想着下午他阴沉着脸,觉得反正没事不如慰问一下,也好显露一下她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美好品德,于是又戳了戳他的背,“喂,冷面,你睡了没?” 宋世安这回是真忍不住了,腾的坐起就要下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额,你去哪?”苏唐看他神色不善,小声道。 宋世安想了想,又躺下去了——他要走,祖母只怕又要询问。 苏唐瘪了瘪嘴,道:“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下午摆着个棺材板脸是为啥嘛!” 好嘛,本来还忘了迎接使团的事,这下又被勾起来了! 宋世安黑着脸盯着苏唐,强力忍住想要封住她嘴的冲动。可是盯了一会儿,恍然想起那天她拿个凤冠把裴瑞和砸个狗啃泥的事,嘴角不由抿出一条细小的弧线。 “皇上让我迎接延国使团。”躺下后,宋世安说道。 “就是那天那个?”苏唐问道。 “恩。” “接就接呗,有啥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听着女人不屑的口气,宋世安气噎,那是国仇家恨!是生死仇人!想了想,他又有些气馁,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他还不得不脱下站袍穿上礼服前往城外恭迎大驾! 和谈已是万民所向,他再坚持也无济于事。 皇上明知自己一腔热血却还是置之不理,他又如何能指望身边这个浅薄的女人? 不说也罢。 而在宋世安的沧桑间,这位在他心目中的“浅薄”女人突然又一个翻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道:“不过他那天劫持我打晕我,你不高兴一下也是应该的。” 宋世安无语,这个女人何止浅薄! “好吧,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苏唐撇了下嘴,又笑道,“有什么话跟我说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嘛,更何况反正我也睡不着,看样子你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我听说你是一直主张奋战到底,可天下人都说和谈好,那你为何非要逆天而行呢?” 宋世安终于忍不住了,攥紧被中拳头,沉沉说道:“延国裴氏侵占我云岭三城,此为国仇!又杀我无数军中将士,此为家恨!朝堂之上这些酸儒未曾见过战场之上血腥屠杀场面,未曾见过我军中将士为守城池浴血奋战,便可以轻易接受言和,然我亲眼目睹亲身所历,如何能甘心!如若不是李康直这老匹夫从中作梗,如若不是他命人在天下掀起舆论,只要再给我三年,我便能收复河山,将延国打得再不能动弹!” 这番话,宋世安说得字字带血,句句含刀,是藏都藏不住的愤然!苏唐听着男人把拳头捏得咯咯想,看着他俊秀脸庞上的不甘,不由动容。 抿了抿嘴唇,苏唐道:“可是我听说如今我颂国国库空虚,是不能在支持战事了。那个,咱是做生意的,最明白没钱啥事都办不成的道理了,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和谈,休养生息几年,咱再比划比划嘛!” 宋世安怅然,“和谈会订五十年互不相犯条约,到时候我都老了。” 苏唐看着他露出“英雄暮年”的表情,不由有些不忍,宽慰道:“你老了,不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嘛,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哪怕你有生之年看不到,也可以让你的子孙来个‘家祭勿忘告乃翁’嘛!再说了,条约是死的,人是活的,说不定不到五十年,那和约就被作废了!古往今来,又不是没过先例。” 宋世安听着,默然不语。 苏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宣子的双亲也是死在他们手上的啊!” 宋世安眸色一暗,宛宛被人一箭射穿心失血致死,韩英被围攻力战而亡万马践踏尸骨无存,这一切都拜延国皇帝裴瑞祥所赐! 至亲至爱惨死敌手却不能报仇雪恨,痛啊! 苏唐看着他嗜血的目光,痛苦的神色,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会有机会的!” 宋世安正在想这宛宛最后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冷不丁的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不由心上一窒。 面前的女人双眸明亮清澈,却闪烁着真诚坚定的光芒,恍惚间,他有些想不起宛宛的样子了。 垂下双眸,宋世安暗叹一口气,道:“不早了,睡吧。” 苏唐收回双手,看他面色沉重,也不再多说了。 折腾了半宿,两人终于各自抱着一床被子睡去。只是在半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苏唐的被子就被踢到床尾了,然后那么一冷,然后那么一扯,然后,苏唐就钻进了冷面的被窝。 宋世安被拱醒,看着女人直往自己怀里钻,心思复杂,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只是过了一会,小心的扯了点被子过去…… 苏唐这一夜睡得极好,只是在早起时看见自己睡在冷面的被窝里时不免心生疑惑——难道又被冷面占便宜了? 带着这桩疑问起了床,被告知宋世安一早就出去了。 呼,将军好忙。 想及昨夜他的样子,苏唐又觉得,将军也不易。 洗漱,用膳,而后收拾妥当去福瑞院请安。本以为老太太也会就昨天出去的事问一下话,谁知整个安请下来她老人家是只字不提。苏唐不由暗暗佩服,什么叫城府啊!她可不相信这府里的一举一动她还能不知道的。 下午有事要出去,可上午就闲着了。从福瑞院出来后,苏唐发觉嫁来将军府有几天了,却还没正而八经逛过,想着反正无事,便准备转转。 秋高气爽,天和日丽,正是赏园好时节。芍药引着路,苏唐溜达着看,喜鹊边看边夸赞。 绕过曲折游廊,穿过繁丽花园,转过嶙峋石林,便就要到芍药所说的将军府中最美的地方——笼泽湖。 湖水碧绿如翡翠,清风徐来,泛着轻波。湖边小舟一尾,湖上秋荷几处,而在湖心,尚有一精美绝伦的亭子。苏唐站在假山平坦处,居高临下,赏着美景,只觉心旷神怡。 而在这时,假山下传来人声,听着好像是宣子和如意的声音。 苏唐皱了皱眉头,他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芍药小声解释道:“小少爷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每天上午都要来一遭,那边有个小池子,他在里边养了几尾鱼呢。至于如意姑娘,知道小少爷常来这玩,所以有事没事也会过来。” 苏唐微微颔首,然后示意她们轻声,自己提着裙子蹑手蹑脚的从假山处钻下去。 宣子正在喂那条小红鲤吃食,一天没见,小红鲤好像生病了,也不肯吃东西了。宣子正着急着,余光瞥见跟前站了个人。 抬起头,却见穿这柳黄色罗裙的如意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而她身后,自然是其余三人。 宣子刚开始对如意印象不错,因为她总是来找自己玩,只是有一次他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汁水弄到她衣裳上,她勃然变色后,他就不太喜欢她了。后来她老是在耳边嘀嘀咕咕说人坏话,他就更不喜欢她了。所以现在见着她,宣子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喂小红鲤。 而后想了想,又道:“你往边上站站,挡着我太阳了。” 如意显然不知道宣子对他的想法,还自顾自亲近的说道:“小宣子,才一天不见你就跟我陌生了。” “……”我有跟你熟过吗? “怎么,是不是被你的新娘亲收买啦?听说她给你做了好吃的还给你买了玩具啊。”如意继续说道。 宣子还是不理她。 “男人汉大丈夫可不能这么被收买的哦,那是她故意在讨好你呢,是做给你爹爹看的,等过几天,等你放松警惕了,她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如意做出狰狞状。 吉祥跟如诗也在边上附和着,“是啊,继母都是不安好心眼的,她现在对你好,那是虚情假意,小宣子可千万别给蒙蔽了啊。等到她自己也生了孩子,你就有的苦的,你得离她远远的……” 宣子听着有点烦,翻来覆去老这么几句。也不想待在这了,走到芙蓉跟前说声“走吧”,就要走。 如意快步拦住他,俯身道:“小宣子,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想知道吗?” 宣子到底是孩子心性,不由有些好奇。 如意看着宣子乌溜溜的眼睛,朝两美打了个眼色,又抿嘴一笑,道:“小宣子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了,可想知道生父是谁?” 宣子闻言,身子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如意,你真是活着不耐烦了!等着苏唐收拾你吧! PS:还是习惯上午更新,努力调回生物钟...... 怒苏唐大力挥掌 苏唐在边上听得惊骇,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当她从假山后冲出来时,如意已和声和气的告诉宣子说:“你知不知道啊,其实你不是将军的儿子,你的身生父亲叫韩英,是你爹爹的好友,以后你的新娘亲给将军生了自己的儿子,就不喜欢你,不要你啦!所以啊,你不能让你的新娘亲生儿子,你要赶走她,这样将军才能一直喜欢……” 如意正说得顺畅,突然间发觉眼前一片阴影,抬起头,便看见苏唐脸色铁青的站在跟前。而后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如意一阵剧痛后又是一阵晕眩,待稳住身子后,右手捂住发麻发胀的脸颊,睁大着秋水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你打我?”她喃喃道,“你居然敢打我!” 而在她身后的其余三美及一众丫鬟,皆是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苏唐。 苏唐只觉右手火辣辣的疼,刚才那一巴掌她可是使出了十成的力,这个如意太可恨了!挑拨离间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宣子的身世,为了自己私利,居然不管一个孩子受到的创伤,真是该死! 苏唐怒火未消,听着如意居然还如此无辜的发问,真是气得身子都发颤,只听她冷笑一声,道:“我打你还嫌脏了我的手!” 而在这时,苏唐感觉到衣衫被拉扯,低下头,便看见宣子双眼通红正瘪着嘴,一副努力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宣子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苏唐心都揪起来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如意后,她对着宣子说道:“你别听她的,你是你爹的儿子!亲生儿子!你也是我的亲生儿子!” 宣子还是瘪着嘴,眼泪却爬满小脸。 如意见状,赶紧道:“你别听她的,我不会骗你的,你看她那么凶的打我,以后也会那么凶的打你!” “如意!”苏唐怒吼,“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如意浑然不惧,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眼睛通红的盯着苏唐道:“哼!我敢赌咒发誓我说的没一句有假!你能么!” 苏唐噎住。 宣子看着这一切,已然明了,顷刻间泪流满面,目光悲伤绝望,浑身打着哆嗦,却始终倔强的抿住嘴,不肯哭出来,只一步步的往后退。 苏唐急了,上前想要抓住他,宣子快退几步躲开了。 如意见状,嘴角抿出得意的笑,想要伸手拦住宣子,却见他视自己如蛇蝎般的避开,并且还一脸厌恶。如意一急,发觉怎么事态不如自己所想,她是要拉拢宣子的,现在怎么回事?赶紧上前再追,却见宣子退的更快。 而在宣子的身后,便是波光潋滟美丽无边的笼泽湖。 苏唐看着他一步步退到湖边还不自觉,大惊失色,“宣子,不要再退后!” 宣子一惊,下意识的往后一看,而后脚踩青石砖一滑,整个人便仰后摔入湖中。 只听“扑通”一声响,水花溅起,全场之人皆变色。 “宣子!”苏唐跟如画同时喊出声,同时扑到湖边。。 “小少爷!”芙蓉跟芍药见状,也一起惊呼。 而后又是两声“扑通”,只见苏唐跟如画又不约而同的跳下水,一同搭救小宣子。 “小姐!” “少夫人!” “姑娘!” “如画!” 岸上众人又乱做一团。 小宣子人小力微,摔下时就快昏过去了,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然后就一直往下沉,湖不大却很深,宣子渐渐连头都看不见了。苏唐扑腾着水面到他身边,将他捞起环在手中,那边如画也一起帮着托起。芍药跟喜鹊赶忙着将宣子拉上来。芍药看着宣子脸色惨白一片昏死过去,也顾不得什么,解下自己的外衫就给他披上。 可是小孩好拉,两个成人就不太好拉了,如意那拨人已经吓傻了,全部呆若木鸡的站在那,手足无措,而苏唐那边,却只不过三四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能有多少力气。 喜鹊气急,冲着如意她们几个直接骂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帮忙!” 众人这才醒悟,赶紧上前,可是七手八脚的,人倒没拉上来,反而添了不少乱,甚至如诗还被挤掉进了湖里,于是又一番大乱。 芍药见状,赶紧对着其中一个傻呼呼的丫头道:“还不快去叫人!” 湖深,湖边又湿滑,水又冷,刚才一番折腾又耗了不少力气,,苏唐水性又一般,所以再翻腾了一会便有些吃不消了,而□又突然一阵刺痛,随后哗啦一下有什么东西涌出,她脸色一白,知道是癸水来了! 正当她四肢发软身子有下沉趋势之时,突然发觉身子被托起,一看,却是边上如画在架着她的胳膊一起往上。可刚安稳没一会,那边如诗又乱捣着攀上来把人都拉了下去……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时,只见一道黑影飞奔而来,不是宋世安还是何人!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道快步奔走的人影,却是他的副将刘春! 刚才他正好回来,看见一位慌慌张张跑去找人搭救的小丫鬟,三言两语问清了情况,便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看到宣子脸色发白被芍药抱着,宋世安的心稍安,听到湖边喧哗,又赶忙走了过去。挥散拥堵在一起的女人们,看着湖中三个挣扎着的人,认准了苏唐,探出身伸出手。如画看到救兵,也先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如诗,然后托着苏唐上了去。借着如画的帮忙,宋世安一下就将苏唐拉起了。 刘副将见状,也不闲着,喊着尾随而来的一众小厮,将湖中剩下的两个女人拉了上来。看到如画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他年轻的脸上一红,而后果断的解下自己的外褂给她披上。至于还有一个也同样浑身湿透的女人,他看着一众丫鬟围了上去,也就知道无需自己帮忙了。 “你没事吧?”刘副官有礼的询问道。 如画避开,保持距离,低着头也不抬起,只说了句“无碍,多谢”便转身走到芍药身边。 再说宋世安将苏唐拉上岸,看到她脸若白纸浑身冰凉,眉头大蹙,再不多想,赶紧脱下衣服给她裹上。余光瞥见如画正把宣子放在自己腿上拍着,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如画面容平静,目光沉着,边继续屈膝给宣子倒腹中之水,边清晰的答道:“小少爷喝了湖水,再不倒出会窒息而亡。将军请放心,如画略学过医术,不会胡来。” 这时苏唐也在他耳边虚弱说道:“如画是为救宣子入水的……” 宋世安闻言放了心,而后发觉苏唐裙子上漫下的血迹,一惊,“你受伤了?” 苏唐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瞬间老脸通红,而后赶紧裹紧袍子将其遮住,“不,没有,我……” 正想着怎么解释,那边宣子醒过来了,只是眼睛转了一圈后,又一翻昏过去了。 “送他回屋吧,他现在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请个大夫稳妥点。”说着,如画站起身又退后了。 宋世安看着她垂着头一派文静,点点头,“有劳了。” 芙蓉抱着宣子走了,苏唐也要跟上,可腿一软,一个踉跄险先摔倒。宋世安一把扶住,想及她不知哪里受了伤,眉头一皱,拦腰将她抱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开。 苏唐瞥见一众人都瞠目结舌,恨不能把头埋起来。 如意看着他们离去,却是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她预感到今天她似乎惹了大祸! 不过没关系,我是宫里来的,被皇上疼着,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如意这般想着,稍稍宽下了心,扫了圈余下的众人,却见各个惊慌失措,唯有如画,镇定自若的站着,还是常常见着的那副游离在外的样子,想到她刚才的表现,如意不由大生厌恶。 …… 宋世安等人回到和禧院,丫鬟婆子烧水的烧水,熬药的熬药,各自前前后后的忙着。大夫给小宣子诊断后,查出是呛了水又受了惊吓,因此才昏睡着,喝下药,睡两个时辰就好。并说幸好是及时抢救,不然他来也是回天乏术。 宋世安听着,只觉后背冷汗涔涔。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想着苏唐受伤的事,便想要让大夫一并治疗。 苏唐见状,赶紧打断,“我真没受伤!” 宋世安生疑,不过见她这么断定,也不再多问,他想,如果这个女人真有什么不舒服的,肯定早嚷嚷起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当苏唐陈述完所发生的一切时,宋世安脸色铁青,杀气腾腾,他费劲心思隐瞒下宣子的身世,只想他无忧长大,谁知竟被这个女人几句话破坏怠尽! 看着宣子昏睡之中还瘪着嘴,眼角还时不时的淌下泪,宋世安只觉疼的心都裂开了! 差一点,差一点这孩子就没有了! 他真的想想把那几个女人统统掐死! 可想及她们的身份,想及这男女有别,他又只能强压下怒气! 突然间想到宣子失踪那天苏唐跟如意的那场针锋相对,宋世安眼一眯,有了主意,“你是当家主母,整顿一下吧!” 苏唐没想到宋世安来这一句,一怔,而后道:“可以为所欲为吗?” 宋世安静静的看着她一会,而后点了点头。 呵,如意,新仇旧恨,咱们一并算算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我给力了!让你们的留言也给力起来吧!!!!! 辣手摧花不留情 宋世安说可以为所欲为,但苏唐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福瑞院里还住着个老太太。 虽然老太太早先有过“你在,你便是规矩”的震人之言,但保守起见,在动手收拾西苑之前,还得问问她老人家的意思。 苏唐绾了个简便的髻,换了身藏青色的衣裳——这身衣裳最显沉稳,再配上汹汹气势,最适合这种压人的场面。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苏唐看了下外边的日头,突然想起来下午还要去办手续,眼下府中有事,她是没法出去了,想了想,便让喜鹊坐着马车拿着银子出去找小莫,让小莫全权处理。 把一切交代清楚后,看着喜鹊离开,苏唐便前往福瑞院。只是刚进院门,还没进屋,就见锦绣笑着从里边走出来。 “奶奶可在?”苏唐问道。 锦绣回道:“老夫人身体不适,已经睡下,少夫人还是改日再来。” 苏唐望着笑得和蔼亲切的锦绣,心思微动,这老太太身子不适的还真是时候。 锦绣打量着苏唐的神情,见她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便又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说道:“老夫人说了,她这一病估计又要有些时候才好,这府中上下还有劳少夫人打点了。” 苏唐一笑,心中有数了。老太太,您可真是高啊,眼看着府中大乱却不闻不问,是自恃辈分还是顾忌西苑身份?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把自己撇开,然后把人当枪使,厉害! 不过,恩,反正为人为己,她也要收拾如意的,也就不介意被你们祖孙俩利用那么一下了。 苏唐出了门,便带着人直向西苑。 如意回到留韵院后就开始眼皮直跳,命人去厨房拿燕窝也被回了一句“没有”,这让她更是不安。 她咬着嘴唇坐在椅子里,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感觉到脸颊上隐隐的痛时,又对苏唐生出了无比的怨恨——她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这么对待她,得告诉皇上去,让他为我做主! 吉祥早被宋世安阴沉的脸吓破了胆,也没如意想的那么乐观,此时坐立不安着,慌张道:“现在该怎么办啊,将军那么疼爱小宣子,现在小宣子掉进湖里还昏迷不醒……” “是啊,如意姐姐,你还把宣子的身世说出来,如果被将军知道,该怎么办?”如诗也附和道,她的脸上又是埋怨之色又是恼怒之情,埋怨的是她被连累掉进了湖中,羞恼的是她掉进湖里的狼狈不堪被众人看了个完全,而更可气的是,偏偏将军又一眼都没瞧她,甚至她喊了半天“救命”也没见他伸手来救,只救了个少夫人就走了,真是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如诗越想越难受,瞥见如画闲闲的喝茶,想着在湖里她都不管自己死活只顾着把苏唐托上去,这火就更旺了,她随手拿了个茶盖就往如画头上砸去,“你个小贱/人,吃里扒外趋炎附势的东西!” 如画猛的被砸中额头,痛呼一声,而后她捂着额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如诗,却抿直了嘴一句话都不说。 如诗被她愤怒又冰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还想再骂几句壮声势,却被如意喝阻。 “吵什么!慌什么!”如意嫌恶的看了一眼如画,又朝其余两人说道,“宣子是自己掉进湖里的,是他不小心能怪我们?再说了,他的身世是事实,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又没谁说不能说,能怪我?还有你们,我说把这事告诉宣子挑拨那个苏唐,你们不是连连赞同么,现在怎么又反过来数落我了?” 见两人不吭声了,又道:“你们真是大惊小怪,我们是皇上赐下来的,有皇上给咱们撑腰呢,别说我们没做错什么,就算做错了,老夫人跟将军都不敢把我们怎……” 话到这里都戛然而止了,因为她看到门口处,苏唐正神色不善的一步步走进来,而她的身后,是一众丫鬟婆子。 门口的丫鬟见着想要拦阻,却被一个大力婆子一把推到了边上。 西苑四美见状,都站了起来,三美眼神各有慌乱,如画只盯着苏唐,从其凌厉的目光中,她感觉到了大雨将至,不由有些忧心的看着其余三人。 苏唐扫了一眼屋中陈设,不由暗吸一口气,居然比她和禧院的还要奢华,真是要逆天了!再看看闻讯赶来的丫鬟婆子,好嘛,零零碎碎三十来人,比伺候她的还要多!想及账上那可怜的余额,苏唐有些咬牙切齿——银子砸了这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不如砸水听个扑通声! 苏唐阴沉着脸,目光看过四人,而后轻轻一笑,道:“这院子不错,我很喜欢,以后隔三差五的过来住住也好。” 如意闻言,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苏唐笑若春风却目光冷如寒冬,“什么意思?呵,就是希望妹妹你挪个地方。” 如意自然是不舍这金玉窝,却也不敢直言,只问:“挪去哪?” 苏唐笑道:“不远,前边的静室就是个好地方。” 静室,上次宣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庭小屋陋,偏于一隅,人迹罕至,并且冬冷夏暖,实在不是个理想的居所。 如意这几个月对将军府摸得熟透,如何不知,闻言面色一变,“我不去那地方。” “为什么?”苏唐问着,脸上的笑意表明着好像她在听一个有趣的事。 “那地方不是人住的!我才不要去住!”如意大声道。 “哦?不是人住的地方?“苏唐挑眉,柔柔一笑,“那不正适合你么?” “你!”如意气得直哆嗦,而后甩手坐下,“我不搬!” 说着不屑的看了苏唐一眼——我要不想搬,你能奈我何! 本来她因为上午的事,虽然在其他三人面前表现的一无所畏,但心里还有些忐忑,刚才看着苏唐气势汹汹的进门,更是心惊,可等了半天,只看到苏唐和风细雨的样子,浑然不提那些事,便更加坚信苏唐不会把她怎么样,苏唐过来无非就是挑刺想要闹事,她只要稳住,苏唐是绝对不敢胡来的! 而很显然,如意根本不了解面前这位笑得和气的女人。 苏唐将她的不屑尽收眼底,而后冷冷一笑,“妹妹定是怕麻烦,也罢,姐姐就受累一点帮妹妹一把吧!”说着对跟来的一众丫鬟婆子道,“还不给如意姑娘收拾东西!” 看着如意难以置信的眼神,又补了一句,“记得只把属于如意姑娘的东西收拾出来就可以了。” 从宫里带出什么,就收拾什么吧! 看着婆子丫鬟就要冲进里屋,西苑里众人色变, 如意慌张起身,厉声道:“我是皇上的人,我看谁敢进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丫鬟婆子听着这话,纷纷顿住脚步,当真不敢再动,面面相觑着,或者瞄着苏唐,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她们虽是和禧院里的人,但也不敢得罪西苑里的人,毕竟如意等四位是从宫里出来的,连老夫人和将军都一直敬而远之,她们做下人的又怎么敢放肆?如果闹大了,惊动了皇上,她们哪有好果子吃…… 苏唐看着跟来的这些人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威信实在是少得可怜啊。 西苑里的丫鬟婆子看着她们示弱,不由挺直了腰,摆出了拦阻的架势,而如意脸上更是挂着得意的笑容。 吉祥和如诗看着这场面,也渐渐宽下心,看来这位新夫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只有如画眉头还蹙着,她预感着,苏唐这人,没这么简单。 苏唐当然不简单,只见她眯眼一笑,上前几步走到如意跟前,而后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你们都不敢得罪人,那老娘只好自己动手了!收拾完了她们,再来整顿你们! 苏唐身材高挑又威势十足,如意娇小又被揪着,于是如意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唐,只觉大山压顶,想及上午那清脆的一巴掌,脸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她强忍住惊慌道:“你要干什么!我是皇上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而后只听又一声“啪”的脆响,苏唐的一巴掌又重重的煽在了她粉雕玉琢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是你不知廉耻!”苏唐喝道,“你已被皇上赐下,就是我将军府的人,就是将军的人,你居然还有脸口口声声的说是皇上的人,你让将军情何以堪!你让整个将军府脸面何存!难不成你是想让他们君臣不和,想让我大颂国不宁么!” “我……”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如意被训斥的哑口无言,大惊失色。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反驳道:“你既知道我是皇上赐下来的,如何敢这么放肆!” 苏唐凑近,眯眼,“我放肆?” 如意看着她微微举起的右手,慌忙后退。 苏唐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么如意姑娘麻烦你告诉我,我是怎么个放肆法?是目无尊长如你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你呢?还是没有自知之明如你呢?” 见如意气得直哼哼,苏唐继续道:“是,你是皇上赐下来的,可是那又怎样!难道你以为凭借这个你就可以在将军府里胡作非为嘛!你在背后诋毁主人,胡编捏造挑拨离间,使的家宅不宁险先出了人命,哼,就凭这一点,老娘就可以狠狠收拾你!” “皇上不会允许你这么对我的!你这是对皇上不敬!”如意吼道。 苏唐摇头,叹气,“如意啊如意,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得啊。如果皇上真的看重你,那又怎么会把你赐给将军呢!” 此话一出,如意脸色刷白。 苏唐继续道:“做人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你这么嚣张放肆,不过就是自以为是,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别人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可你想过没有,就算皇上当真宠爱你,但我收拾你了,难道他为了一个你,会对我这个正牌的将军夫人如何?别忘了,这门亲还是皇上他给指的呢!” 如意已快站不住了。是啊,这门亲还是皇上指的,当初她闹腾的再厉害,想让皇上下旨令将军娶她,可结果皇上没应,说是八字不和将军不肯,之后没过多久,皇上就指了个平城苏唐!说到底,在皇上的心中,她的分量是不及将军的,那皇上又怎么会为了她找将军夫人麻烦呢! “还有,你们是皇上赐下来的,可是据我所知,皇上只说‘赐四位美人’,可没指明你们是什么身份啊!那么你们被怎么安排,就全凭将军高兴,而如今,将军让我处理这事,那也就是看我高兴不高兴了!”为所欲为什么的,要的就是这句话啊! 苏唐看着如意,柔柔的笑了,“我要高兴,随便抬你们为姨娘小妾可以,我要不高兴,把你们当丫鬟使唤也无不可!” 如意想着那些低等丫鬟做的事,只觉心越来越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苏唐很满意,坐下后,慢悠悠的开口继续说:“之前,老太太跟将军念在皇上的面上对你们以礼相待,你们倒好,还真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嫁入将军府,虽然知道你三番两次找我麻烦,可只想着和睦相处各自相安,也就不跟你们计较!可你啊,真是见好不知收死不知悔改!这不是找死么!” 如意闻言,抬头,“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就是看中了这园子,想让你挪个地罢了。”转了一圈,苏唐说回一开始的话题。 然而这时如意已嚣张不起来了,苏唐还是和风细雨,可是这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说打就打的! 如意后背湿透,心生绝望,然而她不甘心,“我要去见将军!我要去见老夫人!我要去见皇上!” 苏唐看着她那副模样,心生厌烦,“皇上你能不能见着我不知道,不过将军和老夫人,我琢磨着你是见不到了,将军很忙,老夫人身子不适闭门不见,所以啊,你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跟我说吧!” “不要!”如意已经崩溃,苏唐的一字一句化成刀,一记记的扎在她的心上,粉碎了她所有的梦想,她知道大势已去,却仍不死心,妄图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不要搬到静室,我不要去!你把我送回宫吧!” 说着一把朝苏唐跪下,“夫人,求你把我送回宫吧!” 搬到静室俨然宫里的冷宫,而按照将军对她的态度,她知道这辈子再无被宠幸的机会,倒不如回到宫中,回到皇上身边!皇上年幼无知贪玩成性,只要她哄着,她一定会风光再来的! 苏唐看着她哀求的模样,却是长叹一口气,“如意啊如意,愚蠢没关系,可愚蠢成你这样,实在是可笑了!皇上的妃子给大臣这叫赏赐,可你见过哪位皇上还把赏赐的东西要回来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就算将军没碰过你,你是完璧归赵,可又有谁知道!难道你想让皇上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据我所知,皇上虽年幼,但还不至于昏庸至此!别说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了,就算我把你送回去,宫里也不会接纳你!你醒醒吧!” 如意瘫倒在地,眼泪爬满脸颊,这一刻,她是心如死灰。 是啊,她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就算皇上同意,皇太后也不会同意的!当初就是皇太后不喜欢自己,所以才让皇上将她赐给将军的,她哭了求了,也是无济于事! 苏唐看着她泪流满面绝望的样子一瞬心软,但很快又冷了心——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还以为是个聪明人,谁知竟是这么愚蠢,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收拾东西去吧!”苏唐挪开视线,对着那一群发愣的丫鬟婆子说道。 而那些人在苏唐的好一通呵斥下,早就明白轻重,聪明一些的知道刚才的一迟疑肯定让少夫人心生不快,所以这次二话不说的就冲在了前头。而西苑的那些下人也知道大势已去,也就只干站在那。 苏唐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转头对泣不成声的如意说道:“去静室好好想想吧,你才十七岁吧,将来的路还长着呢……好自为之吧!” 看着如意被下人拖走,苏唐揉着额头有些头疼。主谋解决了,还有两个帮凶呢,甚至,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通风报信的! 而这时,满室俱寂,数十个人站着,却都是垂首而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苏唐一一扫过,最后在心中暗骂——丫的,每次来月事肚子都疼得死去活来!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好吧,被姬儿戳字少,于是我就码了个大章!不许让我再二更神马的!嗯哼!伦家来大姨妈鸟,很虚弱的,你看你看,我又西子捧心了~ 众人:你来大姨妈捧心做神马? 妒妇名声天下传 吉祥和如诗早已被苏唐毫不留情的杀伐阵势吓得面如土色两脚发颤,如意被拖走了,带走的东西只有一床被褥几身衣裳,从此她将孤零零的住在静室再无出头之日,因为苏唐说了——无令不得出!这就是变相的囚禁了!如意最得皇上宠并且还是出身官宦之家尚且得了这样的下场,那她们会面对怎样的惩罚! 两人都不敢想却又不能想,只好胆战心惊的拿着余光瞥着苏唐的神色,可苏唐眉头紧皱脸色难看,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她始终沉默不发一言,这就更让两人恐慌了。 苏唐沉默,除了肚子疼的让她说不出话来,也有为着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两个帮凶而犯难。 三人之中,如意是领头的,是必须要除掉的,但是这个除不是杀掉,毕竟苏唐虽然对她深恶痛绝,也还是做不出乱棍打死这么残忍的事。苏唐要做的是卸掉她所有的力量,让她孤立无援,如此,即便她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法使出,所以苏唐将她从留韵院这个老巢□再一把扔到静室让她自生自灭。 而吉祥跟如诗,如果如意是有头无脑,那这两个就是连头都没长了,没什么本事,欺软怕硬,临危自乱,不值一提。 因此,解决了如意之后,苏唐想着就这样把她们俩扔着不闻不问也足够让她们终日惶惶不得安了,但一想今日宣子落水她们也没少掺合,便不想这么便宜了她们。 那该怎么处理呢? 苏唐想了想,有了主意,“吉祥,如诗。” 两人终于听到苏唐开口,知道自己的惩罚要下来了,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吉祥吓哭了,“少夫人,求求您饶了我们吧,别送我们去静室,以后我们做牛做马孝敬您。” 如诗也跟着道:“是啊,一切都是如意做的,不关我们的事,少夫人您饶了我们吧!” 苏唐看着这俩人的丑态,气得发笑,“放心,我不会打你们骂你们,更不会送你们到静室。”——那等待遇,你们俩还不配呢! 两人闻言,大喜,“谢少夫人恩典,谢少夫人!” 苏唐冷眼一笑,“最近老夫人身子不好,你们就到福瑞院伺候她老人家吧,顺便抄抄经书给她老人家祈福吧!” 两人难以置信的对望,伺候老夫人?抄经书?就这样?! 见苏唐所言不假,两人赶紧磕头谢恩,然后又听命回屋收拾东西走人——倒也有一丁点的自知之明,除了自己原来的东西别的都没敢多带,少夫人都说了伺候老夫人,那以后就再不能把自己当小姐了!不过比起如意的下场,那是好太多了,毕竟老太太一向仁慈,只要自己乖乖的,肯定会善待她们的! 苏唐看着两人喜滋滋的跑开,嘴角抿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老太太呐,您在边上看热闹,好歹也得打赏俩银子不是,咱就不要您赏钱了,受个累帮我处置一下这两人吧! 整顿家风人人有责嘛! 再说了,您这态度从来让人看不清楚,我这回只当是投石问路。我倒要看看您是怎么处置这两人的,所谓看碟下菜,您给我把个方向,我也好知道往哪条道上走啊! 袖手旁观怎么行呢? 不过,苏唐笑得更狡猾,她预感到吉祥跟如诗高兴的太早了。 两美的确高兴的太早,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她们都过得凄凄惨惨戚戚。 老太太确实很仁慈,都没让她们伺候,只让她们抄经书。可是那是满屋子的经书啊,薄的厚的古的今的字认识的不认识的,满满几架啊,而且每本都要抄五十遍啊五十遍!字体还要求方正饱满意为心术端直有诚意啊!抄到后来,两人看着字都想吐了,一度羡煞被扔到静室的如意!直到后来知道老太太怕如意一个人居住闲得无聊便让人送了同等的经书让她一起抄时,两人才咬牙切齿道——这才公平! 当然,最让两美受不了的不止抄经书,还有吃素,美其名曰“虔诚”!于是早上咸菜稀粥,中午白菜干饭,晚上小葱拌豆腐配厚粥,哪天要是吃到鸡蛋什么的,那绝对是逢年过节! 嗷!真是太苦命了! 当然,那个时候最开心的就是苏唐,每月帐本上比原来多出好几十两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三美解决了,人都该往哪的往哪了,现在就剩下如画了。 如画还是老样子,看着其他三人被自各惩罚,脸上始终不悲不喜,除了眼神中流露出隐隐的无奈。当然这抹无奈被苏唐全然看在眼里。而等到发觉苏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如画知道,接下来轮到自己了。 苏唐站起身,走到如画跟前,仔细打量着这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脸还未长开却别有一番成熟稳重韵味的小姑娘——她今年才十五岁,在四人之中最小,却最懂事最明事理。 “你叫什么名字?”苏唐问道。 “如画。”答的简洁明了。 “不是,我问的是你原来姓名。” 如画抬起头,正视苏唐,而后低头,认真道:“陈梨。” “你会医术?”苏唐问。 “曾跟外祖父学过。” 苏唐点点头,笑道:“你先在这里住着吧。” “是。” 苏唐看向边上原本西苑里的丫鬟婆子,又对陈梨道:“现在西苑不需要这么多人了,你挑几个得力的留下吧,其他的我带走。” 丫鬟婆子一听,脸色大变,而后皆脸带哀求的看向陈梨。原本她们都看不上这个默默无闻总是被排挤的主子,没想到现在风云突变乾坤逆转了,看少夫人的样子是很器重她了,而她们肯定让少夫人有了成见,如果再被少夫人带走,只怕没好日子过了,还是留在西苑来得好啊! 陈梨没管众人殷切的目光,淡然的从众人跟前走过,指了三个丫鬟跟三个婆子,而后走到苏唐跟前,答道:“这里花木众多需要人手打理,她们原本就是做这事的,留下来最好。” 不偏不倚实事求是,苏唐很是满意。转头看向其余忐忑不安的人,苏唐一笑,“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众人无可奈何,只得退下,而当她们都快走净的时候,只见一个大眼薄唇的丫鬟半路折回,一把跪到苏唐跟前,道:“少夫人,奴婢杜鹃,有一事要报。” 苏唐看她面熟,又鬼鬼祟祟的样子,蹙了蹙眉头,“什么事?” 杜鹃瞄了下四周后,小声道:“您得小心如意,奴婢在她跟前伺候了好一阵子,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您可知道她是如何知晓小少爷的身世的?那是皇上告诉她的,她来了将军府还跟皇上一直书信往来呢!偏门的小黄被她买通了,就是他传送书信的。” 苏唐笑了,她终于知道这个叫杜鹃的为什么面熟了,那是每次她见着如意,都能见着她跟着,如此,也算是心腹丫鬟了。 好极,好极! 苏唐眯眼一笑,“恩,不错。我正好想着找谁去静室伺候她,既然你伺候了她好一阵子了,自然也是知晓脾性的,就由你去照顾她吧。” 杜鹃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她是来投靠的啊,不是少夫人该引她为心腹然后无比器重嘛,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去静室,不然如意姑娘知道她出卖了她,会整死她的! 可是苏唐已经不理会她的哭求了,对于卖主求荣的人,她除了鄙夷,就是恶心! 就让这一主一仆在静室相依为命相亲相爱相斗相杀去吧! 哎呦,我真是太凶残了! 看着西苑收拾的差不多了,苏唐揉了揉腰,想着先就这样吧。至于西苑那些丫鬟婆子甚至整个将军府多出来的下人的处置,呵呵,她刚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不过现在还不能兜底,还得跟冷面打个招呼去。 现在,还是回去看宣子吧。 想着宣子心碎绝望的表情,苏唐的心就揪起来了,并且想着对如意她们的惩治是不是太轻了!不过转瞬又想,她能做的貌似也只能这样了。 唉,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宣子。 宣子还没醒,喜鹊却回来了,看着宋世安在床边一直陪着,苏唐便拉着喜鹊到外边说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苏唐捧着一杯热茶道。 喜鹊从怀中掏出一卷纸递给她,道:“都办好啦,这是小莫让我交给你的。” 苏唐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文书,上面是小莫签字画押的,这店铺现在便是属于他,可他又将这些东西转还给她,这便是心如明月了。 喜鹊还在嘀咕,“我原来只知道小莫叫小莫,没想到他还有名字。莫忘恩,莫忘恩,还真有趣。” 苏唐不由微微感动,当年给小莫办入籍证明时,小莫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便取了“忘恩”这两字。莫忘恩,莫忘的,是苏唐对他的恩情。 “还有小姐,我觉得小莫好奇怪啊,原来他不是挺能说的嘛,今天却变成个哑巴,我跟他说话他就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干什么,甚至我还看到他脸红了!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送我回来时还让我保重,真是太气人了,我都重成这样了还让我保重!” 看着喜鹊气愤的样子,苏唐失笑,而后心思一动,小莫脸红?联想起以前的种种端倪,一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唐看着一脸天真浑然不知的喜鹊,笑得贼。 喜鹊被盯得发毛,也不理她,继续道:“还有小姐,以后你不要再见那展大人了,今天他见你没来,一直问苏兄呢苏兄怎么没来!哼,他惦记什么啊,你都是有夫之妇了!” 苏唐汗颜,貌似在展易之的眼里,她就是一男人吧,这谈得上哪门子的惦记啊! 喜鹊想起了什么,又凑过来问:“小姐,后来如意她们你怎么处置的啊,你看你都让我出去了,我都没瞧上好戏!那个如意太可恶了,真该切巴切巴喂狗!” 苏唐看着她摩拳擦掌的模样,道:“那看来你家小姐让你失望了!”说着将那些惩罚说了出来。 喜鹊果然很失望,“就这样啊,太便宜她们了吧!” “不然呢?”苏唐摊手道。 “唔,最起码打一顿啊!”喜鹊想了半天,冒出来这么一句。 “就她们身娇肉贵的,估计打不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打不死打伤了,还得掏银子找人给她们治,不划算!”苏唐喝着茶道,而后又叹了口气,“其实呐,虽然我疾言厉色,也想好好整治她们,但到底不敢做太过啊,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想起这佛面,苏唐便想起了杜鹃说的话,如意还跟皇上通信?这算怎么回事? 乱做媒婆瞎指婚,还跟赐给大臣的女人暗中往来,真是太不象话了!苏唐隐约的,看到了宋世安头顶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而关于苏唐整治四美的事,通过将军府里各家钉子的传播,很快便全城皆知。但因为整治的原因被将军府刻意隐瞒,因此众人只知宣子因四美而落水,而不知宣子身世。但是因为落水而大力整治如此,众人难免置疑,于是不由议论纷纷,说那宋大将军其实娶了个妒妇,是容不得府中四美存在,于是故意设局陷害。一时之间,苏唐被置于风口浪尖。 冤枉死了人也! 再说知道内情的两位女人,对于苏唐整治的力度颇为不满。 一位自然是福瑞院的老太太。 锦绣给老太太斟了茶,问道:“您看少夫人这事办得如何?” 老太太微眯着眼,“轻了些。” 锦绣微微吃惊,“可是这四位打又不能打死,不能送回原籍,不能发卖,更不能送回宫,少夫人这么做已经全顾全到了,奴婢觉得挺好了。将如意关押着,又派了个有嫌隙的丫鬟去,只怕如意更没好日子过了。” 老太太微微颔首,“倒也是,慢刀子钝肉啊,生生逼死人啊!只不过,还有句话叫夜长梦多,她可还跟皇上通信呢。皇上是个耳根子软的,谁知道会不会被蒙蔽,再惹出什么事来!” “那依您看?” “写个信递给皇太后吧。”老太太缓缓道。 宫里头,皇太后看着老太太的书信,凤眼一眯,而后轻叹道:“新夫人虽然在如意面前说得头头是道,只怕还是顾忌着宫里的。哀家当年似乎也遇着相同的事吧,当时哀家是怎么处理的?” 边上老太监恭声道:“您是看着容妃四人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力的。先帝爷还夸您淡泊贤惠呢!” 皇太后揉了揉额头,轻轻笑了,“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如意没死,可惜了。新夫人得了个妒妇的名声,可惜了。” ...... 三天后,如意终于收到了小皇帝的回信——静室的日子太凄苦太让人绝望了,她过不下去了,不死心便给皇上写了求救信。信上实在是字字血泪感人肺腑,她就不信小皇帝忍心! 而当她看到回信时,欣喜若狂,只是看到信上那两行字后,天崩地裂。 ——母后说了,再跟你写信就把宫里所有的糕点师全部赶出去,朕思索再三,觉得你还是乖乖的吧,有空朕会来看你的。啊,母后来了,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唐:妒妇就妒妇吧,现在有了名,以后咱就来个实!冷面还想三妻四妾,不要说门,就连窗都没有! 今天木有二更......木有二更......不许催!嗯哼! 碧血洗银枪不行 正在苏唐与喜鹊说话间,宣子醒了。 听到芍药发通报,苏唐赶紧进屋,却见宣子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宋世安在边上,想抱不知怎么抱,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安慰,于是爷俩大眼瞪小眼,各自都难过的很。 看到苏唐进来,宋世安微不觉察的松了口气,然后侧开身子,给苏唐让了个空,只是让完又有些迷惑——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女人能搞定这一切? 宣子看到苏唐一脸担忧的走进来,心里一阵委屈,眼泪便再控制不住的淌下来——从此以后他就是个孤儿了,没人疼他了,呜呜呜…… 谁知这委屈还没彻底迸发,就听苏唐大喝道:“哭什么哭!我还没被你气哭呢!” 宣子呆住了,泪眼婆娑的看着苏唐。 宋世安也呆住了——这女人搞什么名堂?! 苏唐一屁股坐在床上,气哼哼的道:“枉费我给你做好吃的,还带你去玩,你就这么对我!人家随便说两句话你就信了,手都不让我碰就想着躲我,我是老虎呢还是大灰狼呢!我们可是有共患难的情谊的啊!哼,我表示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我要被你气哭了!” 说着,苏唐身子一扭,背对向宣子。 宋世安看着她一把年纪居然跟个孩子赌气,无比汗颜,可看向宣子时,却发现他眼中闪过了丝丝歉意。 额?怎么回事? 苏唐还在无限委屈的发牢骚,“本来啊,我今天还想带某人出去玩的,现在某人好了,看样子是嫌弃我,不愿意跟我出去玩了!没事跳个水,还一睡睡半天,就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真是太气人了!” 回头投了一瞥哀怨的目光后,苏唐又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直说,你这样子太伤我心了!我的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呜呜,人家难过死了……”说着苏唐眼眶一红,也像要哭出来了。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可以这么欺负女人的啊!呜呜呜……” 看着苏唐真的掉下眼泪,宋世安已经凌乱成不知什么样子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刚才脑子被驴踢过了! 她这样子是真是假?! 宣子听着苏唐抱怨,看着她委屈伤心的样子,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挪了挪身子,伸出小手笨拙的给她抹着眼泪,瘪着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我没有不喜欢你……” 苏唐躲开他的手,扭过身不理他,只一个人抽泣着。 宣子为难的看着宋世安,宋世安也很为难的看着他——现在他连跟前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 宣子求助无援,只好自己爬到苏唐身边,把头伸过来,小声道:“你别生气了,给你摸摸头。” 苏唐瞥了一眼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强忍住笑,继续瘪着嘴道:“那以后你还会不会不理我?” “不会了。”宣子轻声回道。 “那还会不会轻易受了别人的挑拨离间?” 宣子犹豫了下,而后抬头坚定道:“不会了!” “好,那我们拉勾,说话算话啊!”苏唐凶巴巴的说道,边还弯起了小拇指,待看到宣子把自己的小拇指勾上自己的时,才露了半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笑容。 宣子见她不生气了,也淡淡的笑了笑,可是只笑了一会就笑不出了,他耷拉着小脑袋,沮丧的说道:“那以后你们要是不喜欢我了怎么办?”说着又看了一眼宋世安,“爹爹,我不是你亲生的…… 他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以后爹爹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疼自己了。 宋世安看着宣子受伤的表情一阵心疼,伸出大手抚摩着他的头,道:“不会的。” 宣子闻言,目光黯淡了,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可再由“爹爹”承认一下,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苏唐见状,直接戳了一下宣子的脑袋,道:“就算你不是你冷面爹亲生的又怎么样?你是现在才知道,他是一早就知道了,可他不照样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嘛!哦,难不成现在被你知道了,以后他就要虐待你了,每天咸菜馒头白菜汤,闲着无聊还打你一顿练拳脚?” 听着苏唐一本正经说歪理,宋世安终于忍不住笑了。 宣子想想,觉得有点道理,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苏唐瞪了一眼宋世安,继续对宣子道:“你啊,这是杞人忧天!别说冷面不会虐待你了,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虐待你,老娘也一鞋底把他抽墙上去,额不行,就他那身量抽墙上估计墙得塌,那咱就把他扔地上踩平吧,成不?” 好了,宋世安笑不出来了,这女人又不靠谱了,还拿他来开涮了,这不粉碎他伟大严肃的父亲形象嘛! 宣子看着自己的爹黑了脸,赶紧扯着苏唐的衣袖道:“别踩爹爹了……” 宋世安欣慰,恩,好儿子! 额不对,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唐知道话说到这里,宣子这心大概放了七八成了,不过她知道还有那二三成也必须要全部拿下,不然依宣子敏感的心,保准哪天又受伤了。 她想了想,低头对宣子认真说道:“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啊?”宣子抬起头,被她突然严肃的样子弄得有些茫然。 苏唐看着他的眼睛,道:“以后你冷面爹肯定会给你生弟弟妹妹的,你做大哥哥的,得好好照顾他们啊!你看你冷面爹这么不通情达理冷血无情,肯定不会教导孩子,所以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了!到时候他们不听话,你就给我尽管揍,哼哼!” 冷面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与其让宣子多心疏离,倒不如干脆先给他责任,让他参与其中,融合在一起! 宣子听着这番话却怔住了,张着嘴看向宋世安,在他幼小的心里,对于教导弟妹这回事,实在是觉得太过遥远! 宋世安心里却是微微一动,这个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了? 待触碰到苏唐瞪来的目光时,宋世安回神,而后对宣子认真道:“恩,以后就要拜托你了!” 好了,爹爹都把担子让自己挑了,宣子顿时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豪气云天,连连点头道:“我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 想了想,又疑惑的看向苏唐,“可是娘亲,我教导弟弟妹妹,那你做什么?” “额,我啊?我么,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啊,呵呵,呵呵。”苏唐干笑着,天知道那时侯她在做什么,那时候她早跟冷面分道扬镳很多年了。 恩,冷面会生很多儿女,那可是跟别的人生的,跟她可没关系…… “哦,对了,”苏唐想到什么,又道,“今天你惹我生气了,今晚要陪我睡。” 治疗要彻底,今晚拉着宣子睡,省得他胡思乱想。 宋世安跟宣子彻底呆住了。 宋世安想,拉着宣子一起睡怎么给他生弟弟妹妹? 宣子想,他记事开始就一直一个人睡,其实他也好想跟爹娘一起睡啊! 待又一次捕捉到苏唐的眼刀时,宋世安转过头,附和道:“恩,今晚我们三人一起睡。” 这下轮到苏唐傻眼了,喂喂,我本来想让你睡书房的! 是夜,宣子洗漱的香喷喷的钻上了苏唐的床,看着苏唐拍着身边的枕头,爬了过去,小心的躺下。 被窝里暖暖的,娘亲身上香香的,小宣子幸福的想要冒泡。而苏唐看着宣子白白嫩嫩就跟个包子似的,也是欢喜的将他搂过来就亲。于是宋世安洗漱完出来,便看到他们“母子”二人正滚成一团的场面。 看着苏唐笑得龇牙咧嘴,看着宣子笑得阳光灿烂,宋世安的嘴角,也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闹腾了一阵,宣子很快就带着笑容睡着了。苏唐轻轻给他拢好被子,对着宋世安道,“你看,他多乖啊,以后你生了别的孩子,可不许让人欺负他!” 冷面是不会虐待宣子的,可谁知道他会再娶什么样的女人。 宋世安听出了苏唐的言外之意,有些无言——她到现在还想着走呢! 三个人,两床被子,刚才让宣子选择跟谁一个被窝时,他果断的选择了苏唐,如今他正睡在中间。 床虽大,可宋世安也不敢乱动,宣子太小了,他怕一翻身就把他压坏了。再看苏唐,她正睡着,也是一动不动。 苏唐当然不敢乱动,刚才跟宣子玩时不觉得,现在一静下来,就觉得肚子疼得要命,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哼哼了起来。 宋世安听见她的动静,支起身看着她面色极不好,蹙眉问道:“你怎么了?”想起白天那可疑的血,声音更沉,“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苏唐见他又问,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老娘内伤!” 内伤?宋世安疑惑,“可你明明出血了。” 苏唐真是连白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是被你气的内伤!” “……” 苏唐越来越疼,额上都冒出了冷汗,她揉着肚子道:“你把桌上的红糖水给我端来。” 虽然红糖水对她没什么根本的作用,但也能缓一缓。 宋世安不知状况,但看她很难受的样子,也不敢耽搁。 苏唐喝完又躺下,还是痛得直哼哼。 宋世安看她一直揉肚子,问道:“你肚子受伤了?” 苏唐终于暴躁了,为嘛这盘冷面要一直受伤来受伤去!问个还没完没了了!她没好气的道:“老娘来月事了!月事懂不懂!就是每个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会流血的!” 为嘛这盘冷面这么无知啊! “……”宋世安终于明白了,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看着女人又开始哼,问道,“那个,很疼?” “要不换你试试!”苏唐恨恨道,而后捶床痛呼,“苍天啊,为啥只有女人有月事,为啥你们男人没有!不公平啊不公平!” 宋世安手僵硬,嘴角抽搐。 半晌后,他开口道:“会一直疼吗?” “唔。” 宋世安看她不停揉着肚子,又问,“那样会好些?” “唔。”苏唐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在娘家的时候,她来月事肚子痛,喜鹊都会给她揉,揉到她睡着了,也就好了,可这回她找谁去揉啊! 宋世安想了想,将宣子抱起放到最里面,然后将苏唐拉进自己的被窝,伸出大手给她慢慢揉了起来。 当那只温热有力甚至能感觉到硬茧的手掌触碰到自己小腹的时候,苏唐整个被雷劈了,她错愕的看着面无表情给她揉肚子的宋世安,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吃错药了?! 而当宋世安掀开上衣把手伸进去时,苏唐立即挣扎道,“你要干什么!”又想占我便宜啊! 宋世安黑脸,“衣服打卷不好揉。” 苏唐忘记动弹了,她终于确信,冷面肯定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 可是,可是,可是被他一揉真的好舒服啊!热热的,疼痛也慢慢减了! 在苏唐感受着舒服的时候,宋世安开始不舒服了。女人的小腹光滑平坦柔软,摸上去舒服极了,而在小腹的上面,显然还有摸着更舒服的。 宋世安想着那两处饱满,下边龙首昂起。他强按下手掌想要游曳往上的冲动,感觉到自己是自找苦吃。 苏唐慢慢感觉到身边男人稍显凌乱的呼吸声,而待她身子微动一不小心碰到他身上那处坚硬似铁的挺拔时,大惊失色: “你想干什么?可不能碧血洗银枪!” 作者有话要说:嗷吼吼吼吼,冷面,你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实在忍不住!你就,你就,你就.............打灰机吧! 谨以此章,献给每一个来大姨妈都痛得死去活来的亲们! 整风运动必须行 苏唐说完便知失言,而后脸红脖子根,一脸尴尬的朝着宋世安干笑。 碧血?银枪?宋世安瞅着眼前这个神色可疑的女人,一阵迷惑,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也是极其复杂,“你,你从哪里学来这话?!” 寓意深远却又实在太荤,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实在不应该! “那个,那个……”可以说她之前无意翻到一本民间□看到的么,额,估计不能,“我,其实,就是还是那些浪荡子啦,他们就说些荤话,然后我就不小心听到了……” 反正你们坏事做尽,就顺便再背个黑锅吧! 宋世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继续给她揉肚子。心里想:上次让人收拾他们几个是不是打得轻了点? 苏唐想起了什么,向他身边拱了拱,小声说道:“跟你商量个事。” “恩。”宋世安应了一声。 “那个,今天我处置西苑你还满意不?” 当然不满意,他是真想让这几个女人滚得远远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又应了个,“恩。” 苏唐眼睛一亮,“那你看,多出来的那些下人该怎么处理?” 宋世安不说话了。家中下人太多安排不过来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可是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退又退不得,留着又差不多就是个摆设,并且这摆设有着越来越多的嫌疑。 谁让他死要面子不肯推辞呢!昨天杨侍郎又有意思要送两个“伶俐”的丫鬟过来…… 不过……宋世安看着苏唐,道:“你有法子?” 苏唐点头,笑得高深莫测。 宋世安不由侧目,手也停下来,想要听听她有什么妙招。 “哎,你手别停。”苏唐不满道。 宋世安黑脸,她还使唤上了! 苏唐继续道,“祖传老中医,专治牛皮癣,你家这人多钱少的问题实属疑难杂症,难治啊!不过用我一剂良方,保证药到病除!” 宋世安看她故弄玄虚,洗耳恭听。 苏唐也不再卖关子,“上次不是跟你说小莫要开糕点铺吗,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所以我想,反正咱这府上人多,丫鬟小厮也都干净俊秀的,所以咱挑一些勤劳手巧的,让他们去糕点铺帮忙怎么样?” 喜鹊回来时说了,小莫又在铺子不远找了个制作糕点的地方,只是师傅伙计还没有着落,下午苏唐收拾西苑时看着多出来的那拨人,不由有了想法。 这里人多没地方摆,那里有钱没人,这么一中和,不两全其美合家欢乐?再说了,这些人还算知根知底,是将军府里的人,别管是哪家送来的,总比在外边随便找来得好不是?他们现在不会做糕点,到时候一学,不出三日,准能提枪上阵!而在这期间,小莫还可以继续找好的人。等到一个月后,她拍拍屁股从将军府走人,店里人齐了,再将这拨人还上,多么周全! 苏唐算盘打得啪啪响,见宋世安沉吟不语,又道:“小莫说了,这些人的工钱他来出。你看,这么一来,咱们多余的人解决了,钱还省下来了,多划算啊!” 若说刚才是动之以情,那现在就是诱之以利了! 然而宋世安听着她一口一个“咱们”,却觉得不对劲——这女人前两天不还一副泾渭分明你我各不相干的样子,叫她管理这家也是不甘不愿,怎么突然间这么积极上心了? 苏唐见他蹙眉生疑的模样,赶紧道:“你也知道,这将军府看着气派,实则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我看着实在忧心啊,这说出去多丢人啊!所以我觉得,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既帮了小莫,又解决了府中疑难,多好!” 苏唐兴致勃勃的说完,然后看着宋世安,那表情,那叫一个真诚,那叫一个恳切! 宋世安眯着眼睛想了好半天,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看着苏唐那副热乎的样,又不忍心拒绝,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苏唐见状,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奸笑,而后赶紧正色——这事还没完呢!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呢,我还想哈,小莫虽然说愿意付工钱,但我觉得他也刚开业,也没什么钱,而咱们呢,原来那些下人不管有没有活干都要给他们付月俸,所以我想帮人帮到底,倒不如我们只收一半的钱怎么样?” ——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分文不要的……不过,做人不能太过分啊! 既然都答应“借人”了,宋世安对一半不一半的就更没什么想法了,便道:“随你吧!” 苏唐终于抑制不住雀跃之心,狠狠的在他身上拍了一掌,“冷面,你实在太够意思了!” 宋世安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突然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至于“冷面”这个称呼……他貌似已经听习惯了……然后,然后就这么习以为常了…… 被宋世安揉了好一会儿,其实肚子已经不疼了,可是苏唐看着冷面伺候自己实在是太爽,所以还时不时的哼唧一下,渐渐的,她便有了睡意。 宋世安却还在想白天的事,想到刚才她跟宣子说的那些话,问道:“刚才你跟宣子赌气是真是假?” 睡意被惊扰,苏唐闭着眼不满的嘟囔:“当然是假的了。” “?”宋世安惊讶。 苏唐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含糊道:“亏你还是个带兵打仗的,先发制人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这将军怎么当上的!去去去,别揉了,老娘要睡觉了!” 说完,又睡了过去。 宋世安听着女人鄙视的言论,看着她不耐的睡容,只觉揉着她肚子的手一阵僵硬——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 愤愤然抽回手,翻身睡去!想了想,又转过身给她拢好被子…… 白天女人在说笼泽湖那段时是轻描淡写,后来问了芍药,才知当时多么惊险。 宋世安看着苏唐的眉眼,有些迷惑,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奇怪的女人啊! 半夜时候,宣子睡醒一觉,发觉身边有热乎乎的东西有些奇怪,睁开眼一看,只见娘亲正侧着身子抱着自己睡着,而爹爹,也侧着身子抱着娘亲睡着。 宣子看着这一幕,露出甜甜的笑容,而后伸出小手抱住苏唐的胳膊,又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苏唐精神饱满,双目炯炯——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吃过早饭,便让芍药将宋叔唤来。 宋叔还是老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裳穿得端正板直,脸上带着常年不变的和善笑容,只是今朝看着苏唐的目光比以往更显恭谨——没法,经昨天那些事,他是再不敢小觑少夫人,更何况今早少爷出门的时候,还来了句“以后什么事都听少夫人的”。你看你看,少爷这一家之主都发话了,那少夫人的分量有多重,如果再看不出来,他这一把年纪也就白活了。 苏唐其实也发觉了,自昨天的事后,这府中上下对她的态度都变了个样,如果说之前还有哪个胆大的丫鬟婆子还敢偷偷拿眼瞧她,那现在就是十步之外那些下人见着她,都是赶紧垂首请安不敢放肆。 对于这一切,苏唐感觉怪怪的——这就是所谓的威势?貌似跟自己想要的不大一样啊! 不过芍药倒是跟他们不同,原先对自己怕的厉害,经了昨天的事,倒反而自然了很多。 苏唐瞥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边上的芍药,想着她昨天解衣抱宣子的事,琢磨着该怎么个赏法。 恩威并施,奖罚皆具,才能更好的治理啊! 不过这个暂且放下,还是办正事要紧,抿了口茶后,苏唐道:“宋叔,名册可带来了?” “带来了。”宋叔说着,将册子递上。昨天苏唐差芍药过来,让他备好府中下人的名册,注明哪些是家生的,哪些是后买的,哪些又是别人送的,别人送的又是出自哪家……最后还要标上“可靠”还是“不可靠”,“闲置”的还是“非闲置”的字样。他也不知道少夫人的用意,揣摩着大概要整顿全府了,所以也不敢怠慢,连夜将名册重新整理出来。 苏唐翻了几页,很是满意,又转头对芍药道:“你将上边闲置的可靠的人都给喊来。” 宋叔听着这话,忙道:“少夫人,老奴想着您定是有事要办,所以将府中上下并无要事的人都给喊来了。” 苏唐挑眉。本来她只是想稍微挑些人手,非闲置的自然是不能动,不然府里会乱套,不可靠的也一定是不能要,不然被传出去,闹得满城风雨,她倒无所谓,冷面却会很不高兴。可谁知,宋叔把人都快喊齐了,这是让她大动一番了? 宋叔自然想让苏唐大动一番,原先将军不管,老夫人放任,就让他跟锦绣照管着,可他们毕竟也是仆人,有些事不好办,有些人也不好得罪,所以也就马马虎虎的管理着,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现在少夫人来了,开始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了,他怎么能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他是恨不能少夫人将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好好收拾一番! 苏唐有些头疼,天知道她只是想给店铺找几个伙计的,没想着整顿的,不过现在人都喊来了,要说不整顿,貌似很不妥当啊! 罢了罢了,顺手摆摆架子做做样子吧! 就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以后的将军夫人,请一定要记得我这位前辈的辛劳啊! 作者有话要说:枣糕酱说文题越来越18禁了,痛定思痛,决定以后36禁!伦家是一个CJ滴人! 这章:整风运动必须行 下章:改革春风吹满地 如果有横批,就是——祖国万岁! 咳咳,我去把二更君从娘家喊回来...... 改革春风吹满地 再说将军府里的一众下人,经过昨天西苑的一番整治,早就如惊弓之鸟,一大早又被集合起来更是心惊肉跳,哪怕是朝中大臣送来的,也不免惴惴——原先他们还有些有恃无恐的心思,如今少夫人连皇上的人也是说打就打说罚就罚,要收拾他们这些小喽罗,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待进屋看到坐在上位闲闲喝茶的苏唐,一个个已经赶忙着跪倒在地请安了。 苏唐扫了一眼众人,密密麻麻的,怎么也都有六七十个,可是她该说些啥呢? 苏唐脑中盘算,拿着手指在桌上敲啊敲。 而这苏唐一沉默,底下众人心里就更不安了,少夫人您有话就说啊,这么吊着,吓死人啊! 等到众人跪的膝盖都疼的时候,苏唐终于发话了,只见她神色平淡不见波澜,低眉顺眼又一副不把谁放在眼里的姿态——她想明白了,昨天她收拾西苑,称得上是杀猴儆猴了,那么今天就继续将剽悍进行到底吧! 以后离开了这,也好歹留下个剽悍的传说不是! 将军府里钉子多,闲杂人等不好管,那就先从这开刀吧! 苏唐清咳一声,慢悠悠的道:“我进这将军府也有几天了,一直没能把这里的人认个全,今天正好有空,就喊你们过来见见。” 底下衣衫微动。 苏唐顿了顿,又道:“昨天西苑的事大家也都该知道了,我呢,喜欢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既然来了这将军府,那就是将军府的人,念旧是人之常情,但若念旧念到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那我可容不得你们!” 平平淡淡的声音,却说不出的威势,再配上那淡漠的表情,啧啧,好一个强势威严的将军夫人。 就连喜鹊在边上看着都暗暗咋舌——刚小姐还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怎么突然间这气势这么威猛啦! 底下人听着各是色变,他们大多是各府各院送来的钉子,吃的是将军府的饭拿的是将军府的月钱,可心还在原主人那了,就昨天晚上还不知偷偷溜出去多少人把当天发生的事给通报回去。而且,钉子这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不往嘴上说的,可少夫人却全然不顾的放在了台面上,她这是全然不怕得罪人的啊! 真是太强悍了! “我不管你们原来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想知道,至于你们之前做了什么事,我也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天起,从我说完这些话开始,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苏唐目光冷冽,直扫众人。 一干人等被这目光压着,都情不自禁缩起了脖子弯起了腰。 “西苑那几位的下场你们已经看到了,以后说话做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如果觉得后台没她们硬,就给我安分点!你们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任由你们胡来,但到了我这,就都给我小心点!”苏唐眯眼一笑,放缓语气,“当然,你们也可以抱着侥幸,做些以为我不可能知道的事。如果你有那瞒天过海的本事,那么你们大可以施展一番,如果没有,那奉劝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苏唐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顿下来喝茶,大棒子挥了一轮还有一轮,她得歇歇,先好给他们时间体会体会。 而底下众人心思活跃的,已经暗暗盘算开了。这位主不是好惹的,天不怕地不怕还占着理,这是谁也没辙啊!再说看她处置西苑那毫不讲情面的样子,收拾起他们来还不更利索?那自己是不是真该老老实实待在将军府上?其实在将军府里老老实实的也挺好,活不累,月俸又高,主子又好伺候,这么好的地方上哪找去?可是自己是被派来当钉子的,要是什么都不告诉回去,似乎也不太好吧……要不,以后就小心点?可也没瞒天过海的本事啊,这万一被知道了,少夫人会怎么处罚? 苏唐歇的差不多了,放下杯子又道:“你们得牢记一点,你们是将军府的人,倘若你们做错了什么事,受了罚,没人保得了你们!而我素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一旦发现有什么妄议主子私事与外府来往的,或者暗中使奸令家宅不宁的,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统统打一百大板!倘若打完还留有气的,算你们命硬,就再把你们送到煤窑去历练历练!”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家丁小厮还好,只面如土色,而丫鬟婆子,心中有鬼的,早吓得浑身发抖了。这一百大板不死也残已经够可怕了,而那煤窑更是重犯去的地方,据说日夜赶工干死才算的!这要送去煤窑,等于是直接送到了阎王殿啊!而且,少夫人说的对啊,他们虽然是钉子,但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自己出了事,原来的主人肯定不会出面保的,这是必死无疑啊! 苏唐浑然不管他们的惊吓,继续道:“记住了,这就是今日我定下的规矩!我倒要看看,谁是第一个尝那一百大板滋味的人!” 这谁敢尝啊!众人低着头,心里都有了主意——被原主人骂“废物”是小事,丢了性命才是大事啊,以后,以后,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将军府里干吧! 摊上这么一个强悍的夫人,原主人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挥了半天棒子,苏唐也累了,看着众人表情从惊慌到忐忑到恐惧又到释然,她也明白大伙都已经把话听进去了,那么现在,该发甜枣了。 “所谓丑话说在前头,说完了,大家办事起来也有个谱了。当然,虽然在很多时候我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但我也是能分个好歹的,哪些人做了什么事,立了什么功,虽然我不能亲眼瞧见,但也是长着耳朵的,只要你们尽心尽力,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宋叔!” “老奴在。”宋叔上前道。 苏唐道:“以后每个月,你都给我挑出五个最尽心尽职的人,每人发个五百钱当作奖励。连续六个月领到奖励的,每月月俸涨三百钱。” 宋叔没料到苏唐来这招,一愣之下很快反应过来,“是。”这招太高了!他怎么就从来没想到呢! 其余人一听,也都是眼睛放光,五百钱,可不是一比小数目啊,有的都能抵他们一个月月俸呢!不过,这人选都是让宋叔选吗?他会不会偏袒那些家生子? 苏唐看出了那些人的心思,一笑,道:“我是初来乍到,你们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所以谁都一样,只要做的好,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 这话是说给那些下人听的,也是说给宋叔听的,宋叔如何不明白,于是低头恭谨道:“老奴一定不负少夫人所托!” 苏唐点点头,又道:“另外,立有大功的,我还有重赏。昨天小少爷落水,西苑的如画姑娘跳水搭救,每月便涨二两银子月钱,其余搭救的,也统统有赏,这个,还需宋叔你来安排了!” “是。” “再者,”苏唐看了眼芍药,又道,“我身边也没个大丫鬟,以后就给芍药大丫鬟的月俸吧!” 芍药听闻,赶紧跪下,“谢少夫人。” 其他人听着,各个心动,少夫人好生大方,以后跟着她,准没错!一时之间,众人的心思都活泛起来。 苏唐看着,暗笑不已,不过,钱固然能打动人,但要打动心,仅仅靠钱,可是办不到的,还得靠情啊!——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至少能稳住人心了。 看整顿的差不多了,众人纷纷表决心了,苏唐想着该办她自己的事了。 “咳。” 一声清咳,细碎的话语声立即消散,苏唐看着,很是满意。 “还有一桩事,你们在府中日子也不短了,该知道其实府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众人听着这话,刚才的喜色又收了起来——少夫人不会是想赶人了吧?! “放心,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我将军府的一份子,断然没有再逐出府的道理。只是让你们闲置着也不是个法子,而正好,原本我家中之人要在京城开一家糕点铺,正缺人手,所以你们倘若有意,或可一去。” 这话一说,众人表情复杂,就连宋叔也止不住的讶异。 虽然在将军府闲着,可到底是将军府的人,月俸照拿,说出去还好听,可你要出去给人当伙计,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谁愿意出去啊! 其实苏唐大可以把人选挑选出后强行把他们送给小莫,但她总觉得这么做太不得人心了!而糕点铺刚开始,是容不得内部混乱的,所以最好的,便是让他们自觉自愿去。 于是,苏唐又开始掏出甜枣了。 “虽然去了糕点铺,但人还是将军府的,月俸照领,刚才那些奖励制度也照样有效。而且,你去了糕点铺,尚可以每月领取分红,利润越多,分红越多。糕点铺新开张,你们一去便是老人了,以后学了一技在身,挣了足够的银子,给自己赎了身,再开个店,便是自己当掌柜的了!去糕点铺,虽然刚开始辛苦,但后利若是不可预料的!大家可得仔细想好了!”说完,苏唐又开始悠闲的喝茶了,一副“我给你指了康庄大路,你要不走,将来后悔可别怪我的样子”。 而很显然,经她这么一说,很多人动摇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从娘家回来了!撒花欢迎! 地有了,人也有了,东西么小莫那边也该备好了,那就择个黄道吉日,开张吧! 不要问我三更君,我也不知道他飘到何方了~~~~~ 我们工人有力量 一位胆大的小厮道:“可是少夫人,我们都不会做糕点怎么办?” 苏唐一笑,道:“谁生来就会呢?去了糕点铺,自然是有人教你们的。其实制作糕点很简单,不用三日便能学会大概步骤,但是要学精学好还是需要花费一番时间跟心血的。而如果满一个月还学不出什么名堂,那可是要送回府中的,这点大家也得想好了。” 如今说出“一月送返”这话,也当是给之后留个伏线吧。 众人一听,放心的放心,忐忑的忐忑,而后刚才那名说话的胆大小厮率先站出来,“少夫人,小的愿意去。”——反正他也是送来的,平时总闲着,捞不到什么有油水的活做,还不如去糕点铺学个本事将来说不定也能有个好出路,更何况,去了糕点铺正好有理由不向原主人汇报将军府里的情况了。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头脑灵活的,有抱负的,或者原本就会做些糕点的便纷纷站了出来,甚至有些家生子也为这“分红”而心动,犹犹豫豫的表达了意愿。到最后一数,竟有三十八人,这大大出乎苏唐的意料。 之前她就盘算过,现在这店面比较小,有个二十来人就足够了,店面里大管事一个,招呼的伙计四个,柜台上一个,后边制作的管事一个,烧火干杂事的两个,擀面包裹的五个,匀馅拌料的得有四个,买材料的两个,赶车的一个……那么现在远远超过,自然还要裁减一下。 于是苏唐又好一番删选…… 而在这时,有个小厮跑了进来,“少夫人,宋叔,兵部杨侍郎家送来了两个丫鬟。” 宋叔一听,眉头皱起来了,有些为难的看向苏唐——上回少夫人说什么来着?再送来就全部回绝?理由是“将军家也没有余粮”?可这话,怎么好说出口啊! 宋叔为难,苏唐却回的很干脆,“送回去。” “啊?”小厮压根没想到少夫人来这么一句,张着嘴反应不过来,而其他人也是各有疑惑。 苏唐挥挥手,道:“就说咱府上暂时不缺人,等到缺了再问他要去。” 宋叔那个汗颜啊!不过幸好,少夫人没说出“没余粮”的话来。 小厮领命下去后,苏唐又对着其他人道:“我琢磨着府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无需再添置人口了,所以就要劳烦各位了。” 众人一听,立马感觉到身上的担子,齐应声声。 等到人手全部选定,已近正午,苏唐已是饥肠辘辘,不过看着下人们或为欢喜或为失落的退下去,那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她感觉得出来,如今这众人已经不再像一盘散沙,他们或为每月的五百钱奖励,或为在糕点铺大展拳脚,一个个都是信心满满,干劲十足,而这些,自然是她乐于见到的。 而等到宋世安回来,便看到苏唐嘴角抿笑的拿着笔在册子上胡写乱划着什么。 “回来啦?吃了没?”苏唐见他进门,随口问道。 “没。”宋世安应着,解下朝服换便衣。 苏唐忽然间停下笔,有些诧异——为嘛这一应一答这么自然又那么别扭,好似,好似,好似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打了个哆嗦,苏唐又道:“你家皇上真抠门,都不留饭的,这都大中午的。” 宋世安嘴角一抽。今天皇上倒是开口留他吃午饭的,不过得知他每顿吃两碗饭后就赶紧让他回去吃了,理由是“两碗饭都够朕吃一天的了”! 宋世安换好衣裳便要出去吃饭,只是在收拾衣物时,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黄皮小本掉落在苏唐跟前。 “这是什么?”苏唐看着封皮鲜艳有些好奇,俯身拾起。宋世安顿时色变。 苏唐翻开一看,顿时老脸红艳似火,只见上边男女或卧于锦榻,或躺于竹床,各个皆是衣裳轻解,妙处隐现,媚色动人,而边上还写着“老汉推车”“观音坐莲”等等字样。 苏唐只觉手被灼伤,扔之不及,边还恼骂道:“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世安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又是尴尬又是为难,最后俊秀老脸也微红了——他能说这是皇上为了“弥补”不留他吃午饭而强塞给他的么? 当时,皇上转着贼溜溜的眼睛,鬼鬼祟祟将他拉到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塞入他怀里,并悄声说:“这是朕的私家珍藏,轻易是不给别人看的,小宋你不是别人,朕就借给你看看,你好好研究研究,研究研究啊!” 而当他翻看后知道是什么东西后立马就要还回去时,谁知皇上眼睛一瞪:“小宋你想抗旨吗?” 于是,于是他就这么藏着掖着带回来了,本想回书房收起来,谁知一大意,就这么给暴/露了出来,而且,而且还在这女人面前! 看着苏唐又是鄙夷又是嫌恶的眼神,宋世安那叫一个无语望苍天啊! 苏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宋世安鄙视了个遍,嘴里还嘀咕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 宋世安实在忍不住了,“这是皇上强塞给我的!”已经够被这女人鄙视的了,再来这么一遭,那还不得鄙视个死! 苏唐却压根不信,“哼,还有个敢做不敢当!”说着抱着纸笔忙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来一句,“衣冠禽兽!” 顷刻间,宋世安真的非常想化身禽兽啊!非常非常非常之想! 而在苏唐刚走出门时,却见一人正迎面走来。 那人穿着石青色长裙,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也没带个丫鬟,只一人袅袅婷婷的自廊中走过来。廊外两旁开着明媚花朵,阳光漫洒,衬得此情此景颇为美好。 苏唐看着陈梨,只觉她虽然不如其余三美标致,却独有一种洁净自然的美感。 “你找我?”苏唐也不来虚的,直接问道。 “恩。”陈梨点了点头,“方才我做了几样小吃,便给您送过来。” 苏唐挑眉,咦,平白无故给她送吃的作甚?却也不好再出去了,便将她迎了进门。 陈梨没料到宋世安也在里面,一见之下顿生局促,闪在边上低头道:“将军。” 宋世安看着她秀秀气气低眉顺眼的模样,一阵疑惑——这又是谁?平常也没见过啊! 苏唐看到了他不解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这是西苑的如画姑娘,救了小宣子的!哦,她本名叫陈梨!” 宋世安点点头,隐约有了点印象。 两人走到桌边,陈梨打开了盖子,于是里面几款精致糕点便呈现出来,顿时香气扑鼻,而这香味还不同于寻常糕点的甜香,而是参杂了花香草香甚至药香。 苏唐止不住拿起一块吃起来,刚一入口,只觉瞬间融化,而这丝丝的甜味便溢出来,跟泉水一样,在唇齿间流淌。 “哇!真好吃!”苏唐好一阵惊艳,“这是什么做的?哎冷,啊,相公,快过来尝尝!” 宋世安一听她张嘴就冒出“冷面”,一阵汗颜,不过他虽然饥饿,但也不吃这些女人小孩吃的东西,所以说了声“告辞”便款款走了出去。 美食在前,苏唐也没空搭理他,只拉着陈梨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恩。”看着她不顾大小的拉扯着自己,陈梨抿嘴微笑,“班门弄斧了。” “才不是!做的多好吃啊,可这都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啊,我都没吃出来,这个清凉的是?” “薄荷糕。将新鲜薄荷叶捣成汁混入蜂蜜与熟米粉拌匀便可,可疏散风热,清利头目。” “那这个呢?”苏唐又拿了个上面放了核桃和葡萄干的白色方糕问道。 “这是茯苓糕。将茯苓烘干打粉与面粉混匀再上笼蒸熟,可健脾渗湿,宁心安神。” “……” “……” 苏唐每问一个,陈梨都将其名称做法和功效一一说出,听得她是目瞪口呆,只觉遇上了高人,原先她只是做着各种各样口味的糕点,却从来没将药草之类混入,而今听得两者竟然能合一并且还是相当美味,不由觉得自己真是才疏学浅。 糕点虽只两个字,却也是变化莫测,好一门高深的学问啊! 而恍然间,苏唐想起了什么,不由道:“你来,不单单是给我送吃的吧?” 陈梨抬起头,直视苏唐的目光,半晌后抿了抿嘴道:“恳请少夫人允我去糕点铺!” 苏唐呆住了,若不是陈梨目光太过坚定,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人们去糕点铺做伙计还说得过去,她好歹也是秀女出身,身份什么的可不能与那些丫鬟同日可语,她跑去糕点铺算怎么回事? 陈梨见她不应,又道:“陈梨少时曾跟外祖学医,又跟娘亲学做糕点,某一日突发其想便将两者融合,制作几样送与外祖与娘亲品尝,二人食之皆说好,外祖甚至想开一糕点铺,只是后来因宫中选秀而被搁浅。陈梨入宫中之后虽也想制作一二供人品尝,但到底不如原先方便,便一直作罢。后来来了将军府,也是一日日的浑噩度过,毫无施展机会,甚觉可惜。忽闻夫人要开糕点铺,陈梨不才,斗胆前来毛遂自荐。” 苏唐听着她郑重说完这些话,只觉这个小姑娘异于常人,倒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不过…… 苏唐眯眼一笑:“糕点铺是我原先伙计开的,可不是我。” 陈梨闻言,不答,只淡淡一笑。清澈眸子里流露出的是洞悉一切的眼神。 苏唐被她看得不自在,讪笑道:“那个,被你看出来啦?” 陈梨笑开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唐好奇道。 陈梨想了想,回道:“夫人之心,在将军府,又不在将军府。” 苏唐汗颜,“别说的这么含糊!” 陈梨便道:“您是个不安分的人。” 苏唐想挠墙——她干嘛非要问得那么清楚! “不过,你真的要去?”苏唐还是不放心,“你留在将军府里可是个主子,等我走……额,等以后说不定你就得宠……你机灵点,将军一喜欢你,日后的日子可就说不准了……” “陈梨不敢做非分之想!”陈梨跪下打断,一脸认真,“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有目共睹,陈梨无意插足!更何况,将军虽好,却非我陈梨良人!原先还听天由命想着在府中孤老终生……若不是见到夫人您,陈梨也不敢说出那些话!” 这话一出,所有人肃静无声。 所有人,包括苏唐,包括边上伺候的喜鹊和芍药,也包括正用膳回来的宋世安,还包括……候在门口的副将刘春。 芍药瞠目:原来这位如画姑娘默默无闻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喜鹊诧异:为嘛我好像看到另一个小姐了?好强悍啊! 苏唐黑脸:伉俪情深?我跟冷面伉俪情深?还有目共睹?大家都眼瞎了吧! 宋世安冷面:娶了个娘子天天闹着被休!家里放着个“妾侍”还说自己不是“良人”!这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什么! 刘春却想: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貌似是那天从河里捞出来的那个,不知道那件外褂她会不会还我,这可是最喜欢的一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君生病了,明天请假一天。鞠躬!抱歉。 这个女人太狡猾 陈梨看到门外两人,脸色一变,忙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苏唐回神过来,看着宋世安拉着个脸,笑得跟花儿般灿烂——你瞧瞧,你瞧瞧,被嫌弃了吧,哇哈哈哈哈! 宋世安一看苏唐笑得那么得意就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于是这脸又黑了三分,走进屋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刘春看着将军走了,也赶紧跟上,却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用眼神示意——哎,姑娘,记得还我衣裳啊! 陈梨看着这位副将炽热的眼神却是两抹红霞飞上脸,想起昨天他脱下衣裳裹在自己湿漉漉的身上,心中又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滋生,感觉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不再看一步三回头的刘副将。 苏唐看着这一幕,想起昨日刘副将那场“英雄救美”,不由老眼一眯。见他们走远了,拉起陈梨坐下,竖着大拇指道:“厉害!这话你都敢说!” “是陈梨冒失了。”陈梨低着头道。 苏唐又凑近,贼兮兮的道:“那你悄悄告诉我,你的良人是哪个?” 陈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我只是这样说,心里并没有人。” “这样子啊!”苏唐面露失落,皱眉摇头道,“那可就难办了,丫鬟小厮去糕点铺还没啥,老太太也勉强算是同意的,可要你一个秀女出身的去,就算我答应了,将军也不会答应,老太太就更不会答应了。你看,我也不敢光明正大出去,还都拉个幌子做掩护呢,对了,这事你可得替我保密哈!哈哈。再说,我有幌子可以拉,可你没半点理由啊!本来吧,我还想着如果你心上有良人,我就效仿一下君子成人之美,给你赐个婚,到时候你嫁为他人妇,变个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可现在……唉……”说着,苏唐又是为难又是哀怨的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陈梨听着目光黯淡,其实来之前她就知道去糕点铺一事没那么容易,只不过就是看少夫人是个厉害的,说不准能有什么办法,便抱着侥幸来了。可现在,办法是有了,却是个难以施行的。 她上哪去找良人啊! 难道就真的只能待在将军府里继续浑浑噩噩的过吗? 恍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副将…… 苏唐见这样都没能问出陈梨的“良人”,稍稍有些挫败,不过看她那沮丧的样子,便琢磨着或许她心里还真没人,而刚才只不过是自己多虑了,便又认真道:“没事,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等你有了,知会我一声,我给你做个主。”包票打完苏唐又有些惴惴,她貌似该先问问冷面的意思吧,就这么随便的解决了? “那个,我还有个问题哈,你为啥觉得将军不是你的良人呢?你看他,小模样长得挺俊俏,又是个将军,多威风啊,人嘛,虽然平时总板着个脸,看起来挺可怕,却也是个讲理的,你要跟他好好说,一准能将他哄的服服帖帖的,而且心底不坏,体贴起来也怪温柔的……” 额,等等,我在说什么?冷面居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陈梨看着苏唐突然顿住一脸纠结的表情,微微一笑,“将军固然很好,但也只是对夫人您啊!” “啊?”苏唐转头诧异。 陈梨继续道:“在我们的眼里,将军是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平常都是不会正眼看我们一眼的,更不用说什么温柔体贴了。这一切,都是将军独独对您一人的。” 苏唐有些傻眼,所以说,冷面只会听自己话,只会给自己揉肚子咯? 额,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苏唐转过话题道:“那个,明天我会带着那拨人去糕点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虽然暂时还不能让她去糕点铺,但至少可以带她出去转转,将军府里也委实闷坏了人! 陈梨一听,眼睛立马亮了。 …… 当天夜里,又是三人同睡,宣子为着明天能出去玩兴奋的好半天才睡着,而等他睡着后,苏唐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好吧,其实今晚上不疼了,不过她想起了白天陈梨的话,便有目的的想看看冷面是不是还会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的对待她。 而在她哼唧了没两下后,宋世安果然又把宣子抱到了里边,将她拖了过来,然后继续伸出大手揉着。 边揉边问:“你,那个,要多久?” 苏唐想了想,假装不确定的说道:“额,大概要十天半个月吧……” 宋世安瞬间黑脸,“女人真麻烦!” 苏唐看着他面露不耐手却不停,咧嘴直笑。想到什么,又戳了戳他的胳膊道:“那个,跟你说个事……” 宋世安一听,精神立马一振,他算是发现了,每次这个女人腆着个脸说要跟他说事,一准都没什么好事,比如带宣子出去玩,比如跟他借人……虽然当时她都是说得冠冕堂皇大公无私一脸认真让人深以为然,但事后一想,就会发现这里面满满都是私心啊! 遇到过那么多敌人,都没这个女人狡猾! 宋世安保持警戒,一心想看她还能再算计些什么。 苏唐浑然不觉,只对着手指道:“那个,今天你也听到了,人家陈梨压根没把你当回事……”看到宋世安面沉如水,又赶紧道,“哎呀,我也觉得太过分了啊,怎么着你都是大将军啊,不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也还算是人模人样啊……” 好嘛,宋世安想起白天那个“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了”。 “你说,她就算有这想法,放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做什么……” “……”敢情不说出来心里想着就可以啦!宋世安重重的哼了声! 苏唐连忙赔笑,“不过呢,既然她都说了,咱也得考虑考虑人家的心思不是?要么,你就去宠幸她,给她个名分,不然这不尴不尬的搁着,她心里也没底,要是干干脆脆成了你的人,她也就认了不是?” 宋世安眯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久,直看得苏唐浑身不自在后,他才道:“成了我的人她就认了?” “是啊!”苏唐连连点头,“现在她是心里没着落,所以心里胡思乱想着,要是真成了你的人,自然就从一而终了!不然哪天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可就完了,你好意思头顶着绿油油的帽子,我还不好意思看呢!” 宋世安没理她后半边没谱的话,只阴沉沉的问:“那你既然已成了我的人,为何不见你认?” “额……”苏唐翻着眼睛,没话了,为嘛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半晌后,才挤了一句,“因为我更有追求!” “两情相悦?”宋世安很认真的问道。 苏唐又翻了个白眼,今晚的形势貌似有点诡异啊!睡觉睡觉,赶紧睡觉! “天色不早了,赶紧睡觉啊,啊,哈哈哈。”干笑玩,忙背转过去。 宋世安显然不想就此收兵,他微一用力,扭过苏唐的细腰,正面相对道:“你要两情相悦,为何还让我宠幸别的女人?” 男人的眸子漆黑而坚定,声音平稳而认真,表情严肃而……额,有点黑沉。苏唐被盯得差点忘了呼吸,只感觉到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着。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额,那个,那个两情相悦啥啥的,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苏唐越说越忐忑,因为宋世安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宋世安再按捺不住了,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唐却慌了,“啊啊啊,你要干什么,特殊时候不能乱来!” 宋世安差点趴倒,他压根没这念头,不过被她这么一提,感觉着身下的温香,倒真有些蠢蠢欲动了—— 不过……十天半个月……十天半个月……宋世安一脸怨念! 算了,就再忍半个月吧! 等到宋世安翻下转身睡去,又过了好久,苏唐这才缓了乱颤的心。她理了理刚才的前因后果,不由暗暗奇怪——冷面说那话,是不是表示他愿意跟我两情相悦了?看他最近的表现,也确实有点那个意思啊,最起码没以前那么冷冰冰硬邦邦了…… 可是,可是她一开始让他宠幸陈梨只是试探啊!她就想看看冷面是个什么反应啊!是不是如陈梨所说只对她一人好啊!可是为嘛到后来就失控了?!虽然冷面也如自己所愿表现出不愿宠幸陈梨的意思了,可这局面却一点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她一个主战方却被逼问的狼狈不堪仓皇而逃,实在是,实在是太丢脸了! 另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说啊! 想及此,苏唐又戳了戳他的背,“喂喂,醒醒,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宋世安转过身,沉默不响的只盯着她看——他突然间很想反驳之前宣子的一句话,这女人何止有点罗嗦,简直是非常罗嗦! 苏唐干笑一下:“你看,人家陈梨对你压根没意思,你对她也没个想法,那么,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年纪搁在这府上也是个糟蹋,倒不如……给她找个情投意和的良人吧……” 陈梨是个有主见的,既然不愿意跟着冷面,那就给她另找春天吧! 宋世安却是瞬间皱眉!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舍得了?”苏唐挑眉戏谑道。 “……”宋世安无语。他倒是无所谓,巴不得这些女人送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可这是皇上赐的,怎么能说给她找别人就给她找别人!那不正好给李老匹夫一个弹劾他藐视皇恩的机会! 当明白宋世安的心思后,苏唐却是一脸不屑:“那又怎么了,他要弹劾就让他弹劾去了,又不会少了你几两肉,再说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咱也是成人之美!只要把事那么一说,我琢磨着皇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更何况,你要实在为难,就说娶了个妒妇,看陈梨比她年轻貌美每天淹在了醋缸里没事找事,你看不惯,为了家宅安宁,便大手一挥把人给赐了!” 说完苏唐又叹气道:“啧啧,我怎么觉得我那么的高风亮节舍生取义呢!” 宋世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娶了个妒妇”这话上,不由眯着眼盯着苏唐,想看她这话到底是说着玩的还是认真的。如果是认真的,他倒不介意将那个什么梨的赐给别人。 苏唐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你手底下有没有什么才貌双全的年轻小伙子,有的话留意一下。” “……”这会儿又让他做媒人了!给“自己的女人”找男人这算怎么回事! “我看你那个副将不错,他年方几何?可有妻室?”苏唐打铁趁热。 “……”宋世安憋了半天,来了个,“大概二十来岁,似乎尚未娶妻。” 苏唐却是不满了,“大概?!似乎?!作为一个将军,你也太不关心人了吧!明天你给我好好打听打听去,这可是人家的终生大事!” “……”为什么这个女人越来越会使唤人了,使唤人还越来越理直气壮了! “不过,恩,还得人家陈梨自己中意才行!” 苏唐又唠叨了半天,最终宋世安忍无可忍,终于“恩”的一声算是应了,于是苏唐又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对付冷面,一定要占据主动,连连出击,不给他思考的余地! 商量什么的,那是哄你玩的! 而宋世安在醒了一觉后,看着女人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不由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算计了…… 等到第二天,在书房里,在被将军盯了足足有小半盏茶的时候,刘春终于坐不住了。 “将军,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今年多大?可有娶妻?” “啊?”将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今年正好二十,尚无娶妻,不过堂婶前两天说要给我介绍一位姑娘……” “叫你堂婶别介绍了。”宋世安冷冷道。 “啊?”刘春一脸诧异。 宋世安瞥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这下边的打死他都说不出口了! 刘春见将军不发话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只吐了个——“哦。”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知道大家都在疯狂的想念我......神马?没有?哼!俺生气了!俺真的生气了!【傲娇扭头】 满城桃花皆盛开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宣子很兴奋,陈梨很兴奋,要出门的丫鬟小厮也很兴奋,当然,最兴奋的是苏唐! 苏记糕点铺!我们来了! 一干人等分次上了马车,一拨拨的前往制作糕点的地方。 在苏唐他们几个要出发的时候,刘春正好进府。 看到陈梨远远站着,他惦记着衣裳,便又开始目光炽热,一个劲的比着眼色,一副想走上前来又不敢走上前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样子。陈梨见状,自然又是脸一红,头一低,就跟个娇羞的水莲花一样。 而这幕落在苏唐眼里,便又让她好一阵琢磨,最后大喝一声:“刘副将,你过来!” 主母有令,刘春颠颠的跑过来,阳光打在脸上,说不出的蓬勃朝气,“夫人,您喊我?” 其实苏唐喊他过来也就一时兴起,也没什么事,不过待他走到跟前的时候,灵光一现,道:“我忘了拿东西,你帮我看着宣子。”说着转身就走——恩,给你们一个独处的机会! 正在玩着九连环的宣子却是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众人——又关我什么事? 看着主母离开,再看看继续低头玩着的宣子,又看看站在边上低头不语的陈梨,刘春翕动了一下嘴皮,最终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就又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时不时的再瞄两眼陈梨,整一个手足无措。 陈梨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脸更红,头更低了。最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鼓着勇气道:“那天,多谢你。” “啊?哦。没事,呵呵,呵呵。”刘春挠着头干笑着,他就压根没跟女的打过交道,好不自然啊,不过,恩,现在不说衣裳的事,只怕以后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便琢磨了一下后道,“你的衣裳真漂亮。” 直接问着要回衣服太不好意思了,还是来个委婉迂回吧——提到衣服,她该能想起来了吧! 陈梨可没想那么多,还以为他是没话找话搭讪的,便红着脸回了句,“过奖了。” “那个,那个,”刘春见她没想起来,有点急,“那个,我这身衣裳跟你的颜色挺搭的啊!”——都说我的衣裳了,你该能想起来了吧! 陈梨脸都快红透了——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刘春见说到这份上她都还没反应,真是急坏了,便想着干脆直言了,便道:“那个,你什么时候……”话说到这就停住了,因为喜鹊如完厕回来了。 喜鹊对这个憨憨的刘副将一直自来熟,“呀,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我,那个,是夫人让我看宣子的。”刘春答道。 喜鹊疑惑道:“陈姑娘都在这为嘛要你看着?” 刘春眼睛一眨,“我也不知道啊!” 陈梨却是心思一动——少夫人这是? 喜鹊一来,叽叽喳喳不停,刘春就再没可能开口了,所以说了两句便告辞了,当然心里还是痒痒的,看着陈梨的目光也还是炽热的。 陈梨也在思索着他那句未说完的话。什么时候?什么什么时候?他想说什么做什么呢? 于是在这一路上,她都有些想入非非心不在焉。苏唐看在眼里,笑在心上——还说心里没人呢!得找个机会说道说道去! …… 等到了目的地,陈梨跟宣子不便下来,便留在了马车上。苏唐很利索的下了马车,然后直直进入小莫挑选的这个制作糕点的地方。 那是个大院子,前后共有八间房,干净宽敞,原本空旷的地方如今已摆满了锅炉蒸笼煤炭柴火,另有一袋袋的米面菜豆,零零碎碎一堆一堆,边上甚至还摆了个石磨。 苏唐看着小莫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收拾,颇觉欣慰,。而小莫看着众人一个个都很伶俐勤快,也很高兴,最后见他们都摸着了活干,便走来对苏唐道:“小姐,要不要去店里看看?我买了些东西摆着,也不知道你满不满意。还有,那个展大人也一直说有要事找你。” 展易之?他找我有什么事?苏唐蹙眉想了想,便同意了。 马车里,陈梨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边的热火朝天,而宣子也趴在窗口,正好奇的看着这一切。二人看着苏唐上了马车,目光中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渴望——他们也好想下去转转啊! 当然,苏唐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到了四季巷尾,她又不顾二人哀怨的眼神,残忍的将他们扔在马车上,自己换了男装下去了。 原本空荡的店铺此时整齐的摆放着货架﹑崭新的桌椅以及几件或为古色古香或为新奇有趣的装饰摆设,其中有出自苏唐的点子,当然也有小莫自己的构思。整体看来,是干净又雅致,简洁又大方,朴素之中又透着些诗情画意——恩,那多半是墙上那几副字画的功劳。 小莫已差人去请展易之,苏唐便在等待中观赏着店中布局,真是越看越满意,而当他得知置办好所有一切仅花了不到三百两时,更是对小莫连连赞叹——换了是她,最起码还得多花好几十两。 “小莫你真是开店之良伴,持家之能手啊!”说到这里,苏唐又想起了一回事,见喜鹊转到后院去了,压低了嗓音道,“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对我家小喜鹊动了心思了?” “啊!”小莫闻言,脸色一变,而后低下头局促道,“小姐,我……” 看他这反应,苏唐就知道自己所言无误,不由笑道:“你害什么羞,多正常的事!等会我跟喜鹊说说去,你们两个也都十五了,差不多可以成婚了。” “别!”小莫赶紧回绝。 “怎么?”苏唐诧异。 小莫低下头,道:“我……喜鹊……她看不上我的。” “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是个乞丐出身……” “呸!”苏唐狠狠的敲了他一记响头,“你之前是乞丐,现在还是吗?俗话说英雄不问出身,如今你也算是个小老板了,还说这话真不嫌害臊!” 见小莫闷声不响,苏唐又道:“你要觉得你自己是乞丐,你就永远是乞丐!别人还没看轻你,你就先把自己看轻了!” 苏唐还想说些什么,见展易之正一脸笑容的走进来,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少给我有这些想法!你要还想在我身边,就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把喜鹊给娶回家!” 说完,站起身,迎向展易之,剩下小莫若有所思。 展易之今日穿着件茜色长衫,系了跟墨黑色的嵌玉束腰,于是更显得他身姿挺拔面若冠玉。见着苏唐穿着黑色衣裳,不由蹙眉——貌似三次见着,他都穿着这身衣裳,难道他同一款做了很多件? 不过疑惑只有一瞬,很快他眉开眼笑道:“苏兄,好久不见,甚是挂念!” 苏唐嘴角一抽,干笑道:“呵呵,呵呵,挂念,挂念。不知展大人找我有何事?” “唉,叫什么展大人啊,多见外,以后叫我易之就好。”说着,甚是亲切的拉过苏唐的手就往桌边去——就跟自己还是主人一样熟门熟路。 而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唐浑身一震,小莫更是目瞪口呆。就在这时,只听喜鹊一声大喝——“放手!” 说着,只见一道人影飞速奔来,一把扯开展易之的手,而后又将苏唐远远拉开。 展易之看着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喜鹊,一脸茫然——这小丫鬟这么激动是作甚?为嘛每次她见着我都是一脸敌意? 苏唐想要解释一番,可实在想不出理由,于是只能干笑道:“来,坐下说话。”说着,瞪了一眼喜鹊,谁知喜鹊还了个更恶狠狠的瞪眼,苏唐觉得头皮好麻,看了一眼小莫,琢磨着得赶紧把她嫁出去。 展易之还在迷糊,不过感觉到手上残余的柔软温热,不由笑道:“苏兄的手很是滑嫩啊!” 这下喜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丫丫的,占了我家小姐的便宜你还有脸说!滑你个头!嫩你个头啊!你以为是吃豆腐啊! 苏唐实在汗颜,“还是说正事吧,我还得赶着回去呢。” “哦,苏兄很赶时间啊!那要不这样,我跟你一道回去,边走边说!”说着展易之已赶紧站起身要走。 苏唐苦着脸赶紧喊住:“不不不,还是在这说吧!” “哦,那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废话少说!苏兄,我想跟你合伙,不知你愿不愿意!” “啊?”苏唐大吃一惊,眨着眼睛问,“为啥?” 展易之郑重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深知自己毫无经商头脑,是做啥亏啥,而苏兄呢,你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人,所以我就想借苏兄之手也挣点银子花花!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以后这每年的租钱我就不收了,另外还可以投点本什么的,当然,这个数字是多少如果苏兄有意愿咱们再说。总之呢,我就是出钱出地,而苏兄你呢,还是把着这个店铺,怎么经营怎么管理还是你说了算,我绝对不会插手。你看怎么样?” 苏唐听他一番话说完,有点发愣,“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有那么点经商头脑,可这展大人怎么说跟自己也就只有三面之缘,他怎么就那么信任了?这万一设局坑他怎么办?万一一年到头只亏不赚怎么办? 展易之一笑,露出整齐白牙,“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我跟苏兄见过三次,自然就是自家人了。” 苏唐汗颜,这俗话咱还真没听过。 “俗话又说了,相由心生,我看苏兄天庭饱满眉间积聚的英气与智慧,而且双眸清澈毫无杂念,可见是个心术极正的人!展某出入江湖多年,识人无数,还从没看走眼过,恩,除了一个人,不过那人是五百年才出的奇葩,太过诡异,所以另当别论另当别论!”不知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展易之的笑容有些扭曲,不过很快他又正色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苏兄是个信得过的人!” 这算哪门子理由!苏唐抚额,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小展大人言之凿凿间又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荒谬感呢?另外,他的“俗话说”也真够多的。 “不知展大人今年贵庚?”他的容貌属于看不出年纪的那种,再加上他的谈吐跟行事作风,还真不好判断, 展易之闻言,哈哈一笑,“我属鸡,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不过今早出门的时候遇到个算命的,说我今年红鸾星动,会遇命中之人,于是我就一直等着呢,可说来也奇怪,我也算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了,可活了二十余载,就没朵桃花开过,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苏唐见他越说越远了很是无语——我只问你年纪你扯那么多没用的作甚! 不过…… 苏唐打断道:“你当真要与我合伙?” “自然!”展易之刚才还是伤心欲绝的表情,转瞬又是一副严肃认真。 “那好吧,我们便先定一年的契约,房租全免,暂时我也不要你再拿银子,每月你可以抽二成利润,如何?” 原先平城每月利润最多也一百两,到了这,再不济也该能翻个倍,那么,一年他也就拿走四百八十两分成,跟三百六十两房租相比,也就多一百二十两。虽然苏唐有点不舍这笔钱,但该下的本还得下,毕竟三岔口还有个荣记。虽然那荣老板是个草包,但明显不是个善茬,背后又有大大小小一堆靠山,他日如果来找自己麻烦,那可就糟糕了,所以她也得赶紧给自己找个靠山啊!虽然这位小展大人只是个从七品的官,但冷面都说了,这可是皇上亲封的,意义可不一般!如今人家都自己找上门来要合伙了,她再推辞,那真是傻的没话说了! 是以,苏唐很干脆的答应了,并开出了条件——她也只能给出二成利润,因为店里有小莫,还有那一帮丫鬟小厮呢,再多了,这店就周转不过来了。 展易之对这二成三成也没什么数,他只要能入伙就心满意足了,这样家里的老爷子至少不会再说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了,当然,有了自己的收入,他也就不用再担心每月月初将俸禄花完后囊中好羞涩了。 他想的很简单,这位苏兄不像个坏人,再说就算他是个坏人,自己也是朝廷一官,量他也不敢弄出什么猫腻。更何况,他就出个地面,别人忙活他白拿钱,多划算啊!要是以后真亏了,那只当是自己做生意又赔了呗。 ——人家展大人也精着呢! 最后,两人又商谈了一番,又立好文书签好字画好押,算是从今开始要愉快合作了——当然,签字画押还是小莫出手,这让展易之好生疑惑。在之前,通过与小莫的闲聊,他已知道这位苏兄才是大老板。 苏唐解释道:“家中管教甚严,不让经商,是以交托给心腹全权办理。” 展易之闻言,心照不宣的点点头,随后又叹道:“每一个有为青年的家中,都有个严肃古板的老古董!” 苏唐连连点头,说得太对了! 展易之继续道:“他们的名字叫父亲!” “……” 噗! 作者有话要说:我掐指那么一算,就这两章的字数,要是扯扯都够三章了,所以,嗯哼,表再呼唤三更君了。 两只媒婆跑得快 等到苏唐要走,展易之又格外亲近的想要送出门。喜鹊在边上虎视眈眈着,生怕他又不规不矩的乱伸爪子。 走到门口时,突然一阵秋风袭来,一刺鼻,苏唐猛打了个喷嚏。而就在她那么一低头的时候,稳住发髻的钗子那么一松,于是再抬起头时,满头青丝滑落。 展易之一回头,便看到苏唐慌忙的拢着发丝。 展易之愣愣的看了半天,直待苏唐走到对面树下的马车那,这才回过神,“我发现你家公子挺漂亮的啊,青丝滑落之际,俨然一美人尔!” 小莫跳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是稳稳落回去了——那么明显,他还以为小姐被看穿了身份! 展易之笑着回头走了几步,而后猛得停下,瞪大眼睛道:“别说苏兄真是女的吧!” 小莫这心又跳起来了——你说你又回过神来做什么! 见小莫默认,展易之兴奋极了,拍着脑袋道:“怪不得她脸那么白,手那么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算命的说我今年桃花开,别不是开在了你家小姐那吧!啊哈哈!” 小莫望了望天,想了又想,最终决定默默走开。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小展大人也不忙着捉贼了,每天都到店铺里转一转,期盼着能遇到苏唐。而每当苏唐一到,他便是有事献殷勤,无事依然献殷勤,看得喜鹊都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再说此刻,喜鹊也是极愤慨,“我的小姐,叫你不要出来就不要出来!你看,现在被人占便宜了吧!这回是摸摸小手,下回不知道是什么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吧,把事情交给小莫就行了!” 苏唐知道喜鹊会数落个没完,所以赶紧上车,车上有旁人在,她在抱怨也会注意场合。果然,一看见苏唐钻进马车,喜鹊就闭嘴了,只气鼓鼓的往边上一坐,再不说话。 宣子看到苏唐上来,赶紧拉着她的手道:“我也要下去玩,坐在马车里一点都不好玩。” “你还得寸进尺了啊!带你出来就不错了!”苏唐戳了他一下脑袋,见他一脸不满,又促狭的道,“你要下去也成啊,咱换个装束不让人认出来。不过我是女扮男装,难道你一个男子汉要穿个小裙子来个男扮女装?” 宣子扫了眼三人花花绿绿的裙子,最终低下头不吭声了——男扮女装什么的,太丢人了! 而陈梨却是眼前一亮,“那这么说,我能下去了?” 苏唐早候着她这一问了,狡黠一笑,“非也非也,我可不能让你轻易抛头露面,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呢!” 陈梨听着这话,眼神有些复杂,沉吟片刻,问道:“早上时候,夫人明知我在,为何……”说到这,抿唇又不说了。 苏唐笑得更狡猾,凑近小声道:“老实交代,你跟那个,恩恩,是不是恩恩恩恩了?” 喜鹊听着两人耳语,心痒难耐,最终顾不得生气了,凑过来道:“小姐,什么恩恩恩恩?” “小孩子家别多管闲事!”苏唐道。 喜鹊眼睛一睁:“谁是小孩子啦!陈姑娘跟我一样大的!怎么她就是大人我就是小孩子了!” “嘻嘻,对,你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早晚也得嫁人!” 一听“嫁人”这事,喜鹊立马蔫了,缩在边上不说话了。 陈梨在主仆二人的斗嘴中脑子里已好一番盘算。她来到京城也快一年了,却从没出去过,今日出游也只能坐在马车之中不得露面,而她若想跟苏唐一样这么大大咧咧的走来走去,想来真的只能找个良人。而目前,就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两人又有肌肤之亲,并且那人模样又不错,身份又不低,看得出是个憨实可靠的,如此也算是个良人了。 陈梨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便斟酌一番后就鼓足勇气道:“落花有意,只怕流水无情。” 苏唐一听这话,喜上眉梢,“这你别担心,我看他瞧你那眼神,八成是有戏的!”说完又意识到一件事,刘副将胆子也忒大了,冷面的女人都敢拿这眼神看啊!——恩,小伙子有前途! 陈梨想了想,又道:“少夫人,陈梨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我想见一下刘副将,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他没什么意思,那便罢了!” 苏唐闻言,是瞠目结舌,好嘛,刘副将已经够胆大的了,这儿还有个更胆大的,这都要撇下媒人自己出马了! 想了想,苏唐道:“这只怕有些不妥。”好歹现在还算冷面的人,就这么跟男人私下碰面,多不好啊。 看到陈梨面上微微失望,苏唐灵机一动,又道:“不过呢,咱可以安排个偶遇嘛!” 陈梨一听,又来了精神。 回到将军府,苏唐下了马车就奔向书房去找宋大媒婆。宋大媒婆此时刚跟刘春说完缓娶妻的事,正满心满脑的别扭,看着苏唐提着裙子好无风范的跑进来,更是眉头大皱。 苏唐见着刘春也在,忙将他支走,而后走到宋世安跟前道:“怎么样,打听好了?” 一回来就问这个?宋世安汗颜,而后应了个:“恩。” “怎么说?”苏唐兴致勃勃。 宋世安沉住气,“二十一,尚未娶妻。” “太好了!我今天问过了,人家陈梨对刘春有意思呢!于是,既然男未婚,女未嫁,咱们就撮合撮合呗!” 宋世安眯着眼睛审视着一脸兴奋的苏唐,把自己的女人送走,她就这么高兴? 苏唐又道:“不过呢,咱俩这瓜是强扭的,可不能把别的瓜也强扭在一起,所以我琢磨着,要不要让这两人处处?当然了,也不能失了礼数,咱就让他们来个偶遇怎么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在笼泽湖畔,两个人意外的碰上了,然后眉来眼去一番,这事就成了!” 宋世安很是无语,这女人脑子里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唐可没空理会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哈!你让刘春今晚去笼泽湖畔找你,我回头再让陈梨去那找我,我们两个媒婆,就让他们俩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吧!恩恩,我得备好瓜子糕点躲在边上看好戏!” 宋世安见她毫不停顿的说完,又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有些傻眼——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他貌似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啊! 还有! 两个媒婆??? 媒婆!!! 刘春再进门时,便看到将军脸色极为不善的盯着他,害他紧张的都同手同脚走路了——今天将军是怎么回事啊? 而等到他忙完要走的时候,又听到将军咬着牙道:“今晚黄昏时候,到笼泽湖畔找我!” …… 于是傍晚时候,刘春便伴着徐徐秋风,早早来到了笼泽湖畔,只是他等了半晌不见个人来,不由有些茫然,只好举头望夕阳,低头思衣裳——没办法,看着这湖水他就想起了那天他救人的一幕,再一想,就想起了那件不知道还还不还得回来的衣裳。 好幽怨啊! 而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轻响,刘春回头一看,便见霞光漫天里,陈梨穿着一条海棠红色的罗裙,袅袅婷婷的走来。 刘春看得眼睛都直了,目光更是灼热无比——因为他看到她手上正拿着那件他魂牵梦萦了许久的外褂啊! 陈梨看着他炽热的目光,面带羞色,低头微笑,走上前道:“这件褂子洗完后便一直想还给你,却始终不见机会,本想着拿给少夫人,再让将军转手还你,却没想到在这碰上了,真是再好不过。” “啊,呵呵,一件褂子而已,打什么紧,不还也无所谓。”话虽然这么说,可那手已经接了过来——嗷,我的最爱啊! 陈梨见他不再说话,想了想,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想着话题道:“你怎么会在这?” “是将军让我来这找他,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刘春闻着少女身上的芳香,脸有些热,微不觉察的挪开了一些。 陈梨又坐过去一点点,“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刘春又挪开一点点,望望天,“额,我一个人可以的。” 陈梨余光瞥见他耳垂都红了,抿嘴一笑,只当他这话是不好意思,便又试探着说道:“今晚还挺冷的啊!”说着看着他手上的外褂——他要有心,定是会给自己披上的。 谁知刘春低头看了看,想了想,回道:“确实有点凉。” 说着将手上褂子穿在了自己身上,边穿边道,“还是穿上吧,省得着凉。” 陈梨见状,脸都绿了。 半晌后,她干脆坐过去直言道:“刘副将,你愿意娶我吗!” 刘春忙着挪开,猛听得这话,一愣,明白过来后身体一晃,而后只听“扑通”一声,他竟被吓得直栽进了湖里。 陈梨大惊失色,赶紧跑去拉,而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神魂已分离的刘春拉上了岸。 “姑姑姑姑娘,玩笑不能乱开!被将军知道了,可可可不大好!”刘春冻得直哆嗦。 陈梨一听这话,急了,“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刘春还是惊慌失措道:“我我我我怎么能娶你呢,你你你你可是将军的女人!” “那我要不是将军的女人你愿意娶我吗!”陈梨逼问道。 “可你就是将军的女人啊!”刘春还是执迷不悟。 陈梨气得不行,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刘副将迂腐着呢,还得用少夫人想的招!只见她径自走到湖边,道:“你救过我,跟我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将军嫌弃我了!你要再不愿娶我,那我干脆跳湖算了!” 说着,作势要跳下。 刘春一看,急了,上前一把将她拉住,“陈姑娘,不能再跳了,这水凉着呢,会冻出病来的!” “我命都不要了还在乎生病不生病!”说着又要跳。 “可你年纪轻轻的为啥不要命啊!”刘春继续拉。 “因为你不愿意娶我!”陈梨还要跳。 “我没说不愿意娶你啊!”刘春依然拉。 陈梨不动了,“你愿意娶我?” “额,我说了吗?”刘春一脸迷茫。 陈梨一听,一跺脚,又奔向湖畔。刘春手足无措,以绝后患,干脆将她一把扛在肩上,远远离了湖边。 “你不要再跳湖了,我马上去跟将军求亲去!”刘春怕极了陈梨再折腾赶紧说道。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个姑娘挺特别的,可因为是将军的人,他也没敢多想,现在这么好的姑娘要死要活的要嫁给自己,那就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啊!就是不知道将军准不准,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可人命关天的事啊!被将军骂就被骂吧! 这么想着,刘春让陈梨先回去换衣裳,而自己一副悲壮的模样跑去书房了。 见两人都走了,躲在假山后的苏唐推了推被强行拉来看戏的宋世安,“你赶紧回去,刘春找你去了!” 宋世安看着刚才那一幕,脸色那叫一个黑啊,一来,平常见刘春挺机灵的,怎么遇到男女之事就那么愚蠢呢!二来,他这叫什么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跟自己的女人私订了! 而当他听到苏唐又开口说了句“本还想看甜蜜美满的,谁知还是看了一出寻死觅活,早知道就不教陈梨了”,他那脸黑得压根没法看了! ——敢情这一切都是这女人教唆的啊! 无比郁闷的回到书房,果然见刘春浑身湿透的在找他。 刘春一见将军出现,眼睛一亮,而后又一黯,“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准了!”宋世安直截了当道。 “啊?”刘春一脸迷茫,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世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赶紧把她给我娶回去!” “……” 走出门时,刘春在心里默默想:将军果然是将军,用兵如神,料事也如神! 作者有话要说:请告诉我,昨天是**抽了乃们留不上言!一定是这样的!%>_<% 酒香也怕巷子深 再说干净利落的忙完陈梨的终生大事,苏唐的月事也差不多结束了,少了没事就来一下的肚子疼,苏唐只觉一身轻松,再看着糕点铺又热热闹闹的办起来,真是心情大好。 不过她也没法天天跑出去,冷面脸色已经有点不大好看,更何况福瑞院还有个老太太,某天早上锦绣姑姑还在送来上好的燕窝时说了那样的话——“老夫人说,小少爷是养性子的年纪,别成日玩着野了心。 瞧瞧,瞧瞧,多么厉害的老太太,不直接说你的不是,只拐弯抹角的敲一下,含蓄的表达了意思,又留了彼此的体面,啧啧,好辣的老姜啊! 于是,虽然苏唐心里不停的惦记着外边,却也只能依言窝在府里,只隔三差五的出去跑一次。在府中也是无聊的很,只能没事督促督促宣子念书,再没事四处装模作样的巡查一下,真是将这日子过得度日如年。 不过人在府中心却在外,这与糕点铺的联系可不能断,自己不能亲自出马,自然要派得力小将,于是喜鹊又被使唤上了。 苏唐如是想,让喜鹊出马,既能给小莫传话,又能及时知道糕点铺的进展,自己身边还能少了聒噪,更有甚者,小莫也多了许多机会,真是一箭四雕赚大发了!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缓慢,但好歹也晃过了七八天,而今天,自然又到了这“隔三差五”的时候——至于为什么说“自然”,苏唐的理由是:宣子练的字大有长进,作为奖励,自然要带他出去游玩一下。 宋世安闻言,默认了;老太太闻言,也默认了。于是苏唐起了个大早,兴冲冲的上了马车,一路前往糕点铺。 而到了地方,她又男装下了马车,看着留在马车上的宣子瘪着个嘴一脸不满,又让车夫带着他四处转转,并让芍药作陪着。 店铺里已是热闹的很,丫鬟小厮一色素衫,干净整洁,此时正井然有序的搬理着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热情。 小莫穿着掌柜式的长衫,直着腰板扮个老成,但看到苏唐进来,又下意识的松了身子,满脸笑意。看到身后的喜鹊时,却又微微直起了身子。苏唐看在眼里,只笑不言,回头见着喜鹊还是一副天真烂漫无知无觉,又摇了摇头——这丫头啥时候能开窍呢? 见众人都在忙碌,苏唐也不堵着,拉着小莫到边上角落里坐下说话。还没说两句,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 苏唐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陈梨,忍俊不禁,只见她也是一身男装打扮,只不过胸忘了束,走路也是尽显女儿态。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陈梨跟刘春已经甚是熟稔。苏唐琢磨着好事已近,便先将陈梨收为义妹,然后定了一个月之后的婚期。又因为再让她住在将军府上已是不妥,便又找了个附近的小院子给她。如此一来,陈梨出入行走也自由些。 而对于自己的未婚妻没事就坐着马车出来转转,刘春一向粗枝大叶也不计较,只叫她让丫鬟陪着再小心着点——这让苏唐甚是忿忿,为嘛冷面就不能这么体贴! “姐姐。”陈梨见着苏唐甚是开心,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又道,“这是我听姐姐吩咐写的咱们店铺的糕点种类。” 苏唐翻开一看那些娟秀小字便微微惭愧——她自己那字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仔细看了遍后,苏唐点点头,很是满意,“如今入秋天渐凉,糕点存放日期可以长些,所以干式的可以多做些。至于那些要趁热吃的,早中晚的时候可以多做些。绿豆糕,红豆糕,芝麻糕,桂花糕,栗子糕,枣泥糕,百果香糕,麻饼,桃酥这些常见的,小莫,你要在传统工艺上再换点花样,最近我正好有了想法,回头再给你写个单子。至于阿梨的药糕花糕成本较高,刚开张不宜多做,便先选个四五样摆着,到了以后生意有了起色,再每七天推出新品。那些炉糕蒸糕类的,其实这才算咱们店铺主推的,馅料务必要新鲜干净,但一定要记得,每日所做数量,要宜少不宜多……” “这是为什么?不是该多多益善么?” 苏唐正说着,听见有人打断她的话,不由抬头一看,却见展易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此时正站在她身后,满目含情。苏唐打了个哆嗦,自从那次露了相,这展大人对她就无端的热情,真是让人吃不消。 “你怎么来了?”苏唐问道。 展易之轻轻一笑,柔情道:“知道你来了,我就来了。” 苏唐恶寒。虽然她对冷面很有意见,但她现在至少还算个有夫之妇,可不能任着一个男人跟她眉来眼去的,所以苏唐决定,待会得找个时间跟他把话说明白了! 喜鹊看着展易之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却是怒发冲冠,一把冲过来将他挤开,大声道:“展大人,我早饭刚吃完,可不能浪费了!”——这人说话越来越恶心了! “啊?”展易之被推开,站定后一脸迷茫。 小莫听出喜鹊的言外之意,见她失礼,赶紧转开话题道:“那个,关于宜少不宜多的问题是这样的。少了,就会有人买到有人买不到,而买到的人呢,看到买不到的会沾沾自喜,会觉得买到的糕点分外好吃;而买不到的呢,看到买到的人赞不绝口,便会一直惦记着,到了第二天便会赶早过来……每日推出的都比所需的数量少一点,才能勾引着更多的人。就像平常我们吃菜,倘若一道喜欢吃的菜分量很足,吃到饱吃到腻,下次再吃就不会再那么喜欢了,而若是只够吃到七八分饱,自然更加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展易之何曾听过这样的生意经,不由哑然,而后赞道:“真是高啊!” 小莫笑道:“这可都是我家小姐想出来的。” 展易之闻言,看着苏唐的目光更是灼热,“苏兄好本事!” 苏唐干笑,“过奖过奖。”而后又对着小莫道,“上次说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宜开张,那么咱们这里是否都准备就绪了?” “都妥当了。米面都已经打磨成粉,需要腌制的馅料也都封在了陶罐里。可以摆放时间较长的糕点伙计们已经再做了,还有一些必须当天弄的,也已经备齐了东西,如今只等开业了。”小莫回道。 “那油纸皮也弄好了吗?上边可按我说的写了字样?”苏唐又问。 “都弄好了。” 边上展易之听着又有疑问,“写什么字样?” 苏唐狡黠一笑,“秘密。” “连我都不能告诉吗?”展易之一脸受伤。 “额……”苏唐想了想,回道,“不能。这是本店最大的特色,暂时只能保密。不过三日后就揭晓了,还请展兄稍等。” “既然苏兄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多问了。展易之道。 “哦对了,我刚才从珍大街过来,看到荣记生意很红火。”陈梨说着这话,面露忧色。 苏唐闻言也蹙眉,“本来以为那荣掌柜是个草包,没想到做生意也有些手段。他在各地请了优秀的糕点师,于是这荣记糕点的口味很是繁多,极大的迎合了京城人士追求新鲜的心理。而且他在始初采取的是薄利多销的办法,拉拢了很多顾客。” “那该怎么办?”展易之问道。 苏唐道:“若与他们打价格战,咱们打不起,只能拼糕点本身。他们口味多,咱们品种多,不相上下算是打平手,但好在咱们翻新的花样快,我看他们开张了有半个月了,都是那几样,顾客吃久了,难免腻味。于是在这一点上,咱们又扳回一局。现在最关键的是地理位置,酒香不怕巷子深,但也要让这香味飘得出去!” “那怎么才能让它飘出去呢?”喜鹊疑惑道。 众人纷纷看向苏唐。 苏唐手敲着桌面,笑得高深莫测,“小莫,你命人写个百十来张纸,上边写‘新店开张,指定糕点买三送一,另有惊喜赠送’,再找一些孩童,等到开张那天让他们在那些热闹地段分发。当然,咱们店铺门口也要立个显眼的牌子!” 展易之摸着下巴低头思索,最后不由赞道:“好主意!不愧是苏兄!那么,我能做些什么?” 苏唐笑道:“自然有劳烦展兄的地方!” “展兄在京城颇有人缘,与客栈酒家饭馆的掌柜都很熟,所以,我想让展兄跟那些掌柜商量着,在他们的店里也贴上这样的纸张。” 那些地方人流量极大,看到的人自然也就多,于是隐藏的客户也就多。苏唐在未出嫁前准备在京城开糕点铺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当时只觉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掌柜凭什么给你推荐?可现在不同了,展易之在此,一切皆有可能! 他的靠山很强大!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强大!他的自然熟能力很强大! 苏唐已经想着,那些掌柜就算不乐意,展易之也能硬把纸张糊他墙上! 而展易之听着,也是眼睛发光:“高!实在是高!得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准将全城的客栈酒楼饭馆都贴上咱们店铺的宣传纸!啊哈哈哈!” 苏唐却还在想着另外的,贴宣传纸只是第一步,以后时机成熟,还可以与那些店家联手,让他们专卖自己家的糕点,反正那里边客人也会点糕点来吃。到时候,可以根据他们售出的数量给他们提成,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哇哈哈,到时候,满城皆是我家的糕点,前景真是太美好了! 而在这时,展易之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咱们这店铺的名字叫什么?”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喊——“莫掌柜,匾送到了!” 众人迎上前,将匾放到桌上,撕开包着的油纸,一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什么字呢?寻找等待真相帝中! 话说!难道苏渣就盼不到长评君了嘛!! 桃花开得太作孽 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四个字—— 再来一份! …… 店铺里的事都打点妥当了,苏唐便想着跟展易之把话说说清楚。这几次的见面,她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位小展大人对自己不同寻常的热情,她都快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了,看着他一厢情愿着,可不能再故作不知了!这以后两人碰面的机会多着呢,如不尽早说开,指不定惹下什么乱子! 呜呜,这么一个幽默诙谐,俊秀非常又风度翩翩的男子,如今竟要将之挥开,真是太残忍了! 苏唐望天:你这辈子的桃花,怎么都这么作孽呢! 在喜鹊的怒目之下,苏唐硬着头皮将展易之拉到角落,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展易之却很激动,看着一脸犹豫的苏唐,笑得灿烂,“苏兄想要跟我说些什么?”那表情,那眼神,真是好一个期待! “额,那个,展兄啊,”苏唐想了又想,终于决定直言,“展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什么事?”展易之紧张道。 “那个,上次我说是我家教甚严不让经商其实并不准确,或者说并非是家父不允……”苏唐斟酌道。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是因为你是女儿身出门不便的缘故。”展易之甚是理解。 苏唐觉得头皮好麻,“当然,这也是理由之一,但最主要的是……” 看着展易之一脸欢喜,苏唐实在觉得说出真相好艰难,但不说出又好凶残,所以她鼓足勇气咬牙道: “展兄,我已经有夫君了!” 展易之看着苏唐,傻眼了,笑容僵住了。 嘶——什么东西裂开了—— 哗——什么东西碎了—— “太残忍了!”半晌后,小心肝碎成渣渣的展易之苦着脸道,“活了二十余载,好不容易开了一枝桃花,居然还是别人院里的!苍天啊!”说着,泪奔而走。 苏唐看着一溜烟不见人影的小展大人,也傻眼了——要不要这么脆弱啊!要不要跑那么快啊!她还想了一肚子的安慰话没来得及说呢! 谁知等到苏唐准备离去的时候,展大人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只见他正色道:“苏兄,我等你和离!” 说完转身又走了,外带一脸悲壮。 忽然而来,忽然而去,苏唐看着他挺直的身影,半天没反应过来…… 展易之很受伤很受伤,从小家里就管得严,怕他学他堂哥一样纵/欲而死,便打发掉了他身边所有的丫鬟,使之难近女色,过成了和尚。老展大人觉得这样还不够,整日还让他修身养性,不停灌输女子是祸害的理论,十年如一日啊十年如一日! 在老展大人的铁血手段之下,展和尚过到十六岁,却始终没哪家媒人敢上门做媒,为啥?这还不简单,哪家姑娘乐意摊上这么个对女人仇视的爷俩啊! 后来展和尚慢慢开窍,开始不想当和尚了,可问题又来了,在宫里待了几年,又养成了他极为挑剔的眼光,于是看谁都觉得跟自己不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他又利索的打了好几年光棍,直到某一天,遇到了这位苏兄,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这位苏兄竟然是个女的,再直到某一天,那位女苏兄居然告诉自己她已经嫁人了! 苍天啊,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难得看上一个人,老子容易嘛! 得找人诉苦去! 展易之一路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兵部的门口,看着威严肃穆的两墩石狮子,他不由想起了同样威严肃穆的某人的脸。 “算了,看着他那张棺材板诉苦去吧!” 展易之径直走了进去,守卫见着也不阻拦——这位爷皇宫都来去自如,别说这兵部大院了。 宋世安正在聚精会神批阅文书,突然眼皮一阵乱跳,心神开始不宁。而待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时,整个人都绷紧了。 果然,很快一个绵长的声音便飘来了—— “大孙子啊~~~~~~~~~~~~~~~~~” 周边侍卫听着这声呼唤,全部面部扭曲身子直抖——好想笑啊,可是看将军那脸色,谁都不敢笑啊! 宋世安就知道他会来这个开场白,见他进了门,黑着脸道:“注意场合!” 展易之闻言,立马规矩,像模像样的施了个官场礼,“哦,宋将军好。” 只是礼刚施完,见着侍卫都退下了,便马上又扑到宋世安身边,哭嚎道,“大孙子啊,你小叔公的命好苦啊!” 小叔公…… 小叔公…… 宋世安嘴角抽搐内心痛苦异常! 所有的称呼中,他最恨的就是这个! 就这么一个比他小了七岁还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人,却比他整整高了两个辈分!每次家族重要场合见着,他都要必恭必敬的唤一声“小叔公”!而这位小叔公,一点都没有自觉性,每次都不管不顾的直呼——“大孙子~~~~~~~~~~~~” 这会儿这位小叔公还毫无长辈风范的趴在他的桌案上一脸悲怆!宋世安都快把手中的笔都给折断了。 “你又怎么了?”宋世安沉住气道。 “大孙子,我的小心肝碎了一地了!” “别叫我这个!”宋世安实在忍不住了。 “哦,世安啊~~~~~~~~~~”展易之从善如流,“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太不关心你家小叔公了……” 宋世安心在怄血,想了想,又道,“怎么,求爱失败了?” 前两天他兴高采烈的跑来说是找到真爱了,不过宋世安对这些话不置可否,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说这么一句,而很明显,到最后这个爱都不是真的。 展易之抬起头,郑重道:“不是失败!是比失败更失败!” 宋世安挑眉。 展易之撕着边上的宣纸,忧伤道:“我到今天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 宋世安瞬间无言了——貌似这确实很失败! 展易之叹道:“卿婚我未至,我至卿已婚,太悲伤了!太哀怨了!太残忍了!” “咳咳,天涯何处无芳草。”宋世安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不忍安慰道。 “不,你永远不会明白她有多好!活了二十余载,我就从没遇见这么特别的姑娘!又美丽又大方,还会做生意!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个男人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娶到她!据说还是个古板严肃的!唉,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嫁给那样的男人呢!”展易之不甘心的道。 宋世安默默拿过他手中的宣纸,收好,道:“那你想怎么做?” 展易之道:“算命的说我今年桃花至,眼看这大半年都过去了,所以我觉得她就是我的桃花了!既然命中注定,我定当好好珍惜!婚与未婚都是浮云啊!我想好了,我要等她和离,再将她娶进门!” “她就这么好?”宋世安看他无比认真的模样,不由好奇,展易之虽然不靠谱,但看女人的眼光可是极高的!他都不介意这是个已婚女子,如果不是被鬼迷了心窍,那定是该女子别有过人之处。“她是哪家的娘子?” 展易之闻言无比失落,“她从来是来无影去无踪,至今不知她住在何方,好生神秘啊!不过大孙子你要是想看,三天后我带你去看看!三天后她肯定会出现的!” 宋世安想了想,同意了。 “那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我家那老头肯定不让我娶一个二婚的,你得给我说说好话!” 宋世安汗颜,他貌似想得有点远吧?不过最后他还是点头同意了,如果那女子果然很好,那他就帮一下忙吧, 展易之能看中一个人,也是很不容易的! 两人又说着话,宫里来人了。 “宋将军,啊,展大人也在,正好正好,皇上要召见宋将军,展大人既然在,便一块去吧,皇上见着展大人,一定很是高兴的,他可天天惦记着您呢!”小全子道。 展易之连连摆手,“不去不去!我先走了,小全子,你就当没看见我!我没来过我没来过……”说着,跟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然后一溜烟又没人了。 小全子是拦也拦不住,最后苦恼着道:“为何每次喊展大人进宫,他都这个样子呢?” 宋世安想起当年展易之在宫中的那一段段可歌可泣的经历,默默无语,最后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 小皇帝趴在桌案上看着奏折,时不时的来个勾勾叉叉,没精打采极了,看到宋世安进来,却是立马坐直了身子,“小宋,你来啦,随便坐,别客气!” 宋世安却不敢随便,只择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小皇帝把笔一丢,翘起腿,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朕看奏折看得好无聊,所以想让你过来,陪朕一起无聊。独无聊不如众无聊。” “……”宋世安无言。 “对了小宋,朕的私家珍藏你研究的怎么样了?”小皇帝托着下巴问道。 “额……”宋世安半晌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头皮一紧,想说被束之高阁,一想如果这样说了,皇上肯定大肆追究,便改口道,“恩,差不多了。” 本以为这话题就此结束,谁知小皇帝却瞪大眼睛道:“怎么可以差不多呢!一定要透彻!透彻啊!” “……” 很快小皇帝又摇头道:“小宋,为什么朕觉得你欺骗了朕呢?你可一向都是个正人君子啊!应该不会看这个的。” 宋世安赶紧站起恭声道:“臣不敢。” 小皇帝继续蹙眉道,“那你来告诉朕,那私家珍藏里面写的一句话是什么?” 宋世安顷刻愣住了,那里面还有字? 小皇帝见状,一脸肃容,“欺君可是大罪啊!小宋你所言要慎重!” 宋世安摸不清皇上的意思,最后只能咬牙道:“其实,臣一直忙于公务,尚未来得及,额,来得及研究……” 小皇帝立马换上笑颜,“那小宋今晚就抽个空研究研究吧,明早再告诉朕上面是什么字啊!” “……”还能逼着人看春/宫的! 小皇帝慨然道:“小宋啊,朕也是关心你,希望你早日做爹啊!你要理解朕的苦心!” 看着皇上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宋世安只觉头疼,却也只能应道:“臣遵旨!” …… 当天夜里,宋世安一个人在书房,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开了那本私家珍藏,然后一页页的翻着寻找皇上所说的那一句话。 只是他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翻得面红耳赤欲/火汹涌,却也始终没能找到。于是他想着这也许只是皇上逼他看的一个借口,谁知刚要阖上,却无意瞥见扉页的角落里,有一圈阴影。 仔细一看,原来那团阴影是几个微不可察的小字。 上面写着: ——做人,要纯洁!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再次来到!呼!都过下班的点了~ 收拾收拾下班鸟~留言神马的明天回复,抱歉抱歉~于是,明早一看,让花花淹没我吧!!!! 其实我很想提前预告下章有什么,但是我也吃不准到底有没有,所以,嗯嗯,就不说了~ 意乱情迷有所需 再说宋世安在书房“研究”完小皇帝的私家珍藏后,这欲/念是一发不可收拾。回到寝室,看见烛光下正在写字的苏唐,只觉她是如此的明媚动人。 身下东西坚硬似铁,正在叫嚣着,想要宣泄。宋世安绷紧了身子,强忍着进了里间去沐浴洗漱,边走边想着:现在该是十天半个月后了吧。 苏唐看着宋世安走过去,眉头一蹙,为嘛他的眼神那么诡异?耸了耸肩,继续埋头写字。 这时宣子推门进来,穿着身寝衣,手里还抱着个小小的枕头。这几日他一直是跟苏唐二人一起睡的,只是在午睡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畅心居,因为只习惯自己的小枕头,所以每次都抱着它走来走去。 看到苏唐在桌案上写字,宣子跑了过去,瞅了瞅,然后不屑的撇撇嘴——这字,可真丑。 苏唐见状,拍了他一记屁股,道:“先去床上睡着去,别着凉了,我马上就写完了。” 宣子闻言颠颠的爬上了床。 等到宋世安从里间出来,苏唐把糕点的单子理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好去沐浴了。于是寝室里,只剩下爷俩了。 宣子往里边挪了挪,“爹爹,过来睡。” 宋世安想了想,上了床。 宣子看爹爹今晚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也不敢多说话,只乖乖的躺着。 过了一会,宋世安开口了,“宣子,今晚回自己屋睡去吧。” 宣子抬起头,不解——好好的,怎么又让他走了…… 宋世安看着他微微瘪起的嘴,心生不忍,但感觉着自己的蠢蠢欲动,又只能狠心道:“爹这么大的时候,一直是一个人睡的,宣子,你已经长大了!” 宣子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双眸,一副委屈相,见爹爹半天没改主意,又慢吞吞的抱着枕头下了床,一脸的不舍。磨磨蹭蹭走到门口,还回头遥望——娘亲怎么还没洗好啊…… 苏唐出来的时候,不见宣子还一脸纳闷,“咦,人呢?” 感觉着女人从自己身上爬过去时传来的香味,宋世安一阵悸动,而后哑着嗓子道:“他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们睡。” 苏唐瞥了他一眼,觉得哪里有些可疑,可他面无表情着又看不出什么端倪,便撇了撇嘴道:“你这个做爹的真狠心!那么小一个娃呢!”说着,掀起被子就钻了进去。 原本宣子在的时候,怕他半夜冻着,是让他独自盖一条被子,而苏唐跟宋世安睡在一床被子里,如今宣子走了,苏唐自然自己去盖一条了。宋世安看着,觉得那条多余的被子甚是碍眼。 既然觉得碍眼,自然是要剔除的,而小小一条被子自然是难不倒宋大将军的,只见他将那被子一掀,然后一拉,再然后,苏唐便被扯进了他的被子里。 “你要干嘛!”苏唐正盘算着糕点铺的事,猛然被这么一扯,吓了一跳。 宋世安听着女人的质问,却不答话,只躺着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苏唐瞪了他一眼,想要滚出被窝,可是宋世安一翻身,一把搂住了她的细腰,她就再不能动弹了。 “你要做什么?”苏唐睁大双眼望着他。 宋世安想了想,回道:“习惯了。” 听着这句话,苏唐愣住了。感受着男人宽阔结实又温暖的胸膛,心底一股暖流溢出。他们也算同床共枕半个月了,从一开始的百般不适应到现在也算是习以为常了。虽然睡时两个人都是规规矩矩各睡各的,同睡一床被子也都是碰不到彼此的胳膊大腿的,但很多时候一觉醒来,就会发现不是他搂着她的腰,就是她滚进了他的怀里…… 苏唐突然有些疑惑,说了一个月之后下休书,现在都过去了半个月,那么再过半个月后,这休书是否真能下下来呢? 抬头细细看着男人的眉眼,苏唐又觉得面前这盘冷面没当初那么讨厌了。之前他也说过让自己留下来,那她是不是真该考虑留下来了?毕竟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店也要开了,她也没跟原来想的那样被管手管脚哪也不能去,更何况,还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宣子呢…… 宋世安看着女人垂着头半天没动静,不由有些疑惑,“你在想什么?” 苏唐正,想得出神,也没觉察,于是脱口而出道:“我在想半个月后下休书的事。” 宋世安脸黑下来了,“你当真要走?” “额……”若说苏唐刚才还有些心动,可这会见着冷面又摆上个冷脸,不由下巴一扬,道,“当然!” 宋世安加大手劲搂住她的腰,眯着眼看着她,半晌后又松开,转过身不发一言,只是这手还紧攥着——事到如今,这女人居然还想走! 苏唐感觉到温暖的离开,觑了一眼男人的脸色,揣测着他大概有些生气,不由有些烦乱,对了对手指,咬了咬唇,最后决定滚回自己的被窝里去。谁知她刚要掀开被子,又被一双有力的手拉进了怀里。 “去哪?”宋世安沉沉道。 被男人整个环住,背抵在那火热的胸膛,苏唐浑身绷紧,而后慢慢酥软下来,“我,那个,被窝里太热,我出来透透气。” 宋世安汗颜,而后道:“夜里凉,别冻着了。” “哦。”苏唐乖乖的钻了回去。 被他这么抱着虽然很舒服,但怎么都有些怪异,苏唐便想翻个身,谁知一动,大腿就碰到了某样东西。 “恩哼。”宋世安止不住的呼出声,天知道女人温温软软的在怀里,自己有多么煎熬,并且那私家珍藏上面的画像又不停在脑子里翻滚,真是憋的都快炸掉了。 苏唐很快意识到她刚才碰着了什么,赶紧收回腿不敢动了。抬起头看到宋世安眼神迷离脸颊微红,又暗暗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东西的硬度,不由倒吸一口气,一把弹开,厉声道:“你不会又吃错药了吧!” 你不会又吃错药了吧…… 你不会……又……吃错药了吧…… 敢情他只有在吃错药的时候才能坚/挺啊! 宋世安望天无言。 感觉到女人微不觉察的避开,宋世安大手一搂,又将她拉进了怀里。 “啊啊啊啊,你不会又想拱我了吧!”苏唐花容失色。 宋世安想起母猪,下边一萎。 苏唐继续道:“上次说好了,两不相欠了,可不带食言的啊!” 我同意了吗?宋世安挑眉。 苏唐也想起来了,那时侯这盘冷面是不置可否的啊!啊啊啊啊! 宋世安眯眼,“上次你说,各取所需?” 苏唐感觉着男人愈发的迷离,不敢动了,苦着脸道:“可我不需要啊!” “我需要。”宋世安简洁明了表达完意愿,然后翻身就要压上。 苏唐灵光一现,一手推开他的胸膛,“那个,那个,我月事还没完!” 宋世安差点趴倒,下边又一萎,“你不是说十天半个月的?” 苏唐连忙点头,外带一脸无辜,“本来它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又给延长了……” “那要多久?”宋世安支着身子问。 “额……那可说不准,它要高兴,就再过个两三天,它要不高兴,说不准还有七八十来天的……” 看着女人闪烁的目光,宋世安生了疑,女人一个月二十来天都流血那还吃得消?心里想着,手已经伸下去想要一探究竟。 苏唐见状,慌忙拉住他向下移动的手,“不许瞎摸!不许瞎摸!” 男人的手温暖有力,苏唐握着,顿时一股暖流蔓延全身,再感觉着他的气息,苏唐只觉呼吸有些困难,而这身子也微微有些发软。意识到自己这一变化的时候,苏唐瞬间面热心跳。而之前的一副副画面又纷纷钻住脑海,这让她更加的别扭难耐。 宋世安手被握住,也是浑身一滞,看着身下女人嘟着的嘴,心念一动,便低头亲上,先是蜻蜓点水,后来觉得不够,便又含/住。 苏唐虽然也有些情动,但还在别扭着,便扭头躲闪,手还不停推着。宋世安百般不得逞,一脸欲/求不满。最后干脆捧着她的头不让她乱动。 苏唐看着男人却来越放肆的行为,还在边躲闪别嚷嚷,“完了,完了,你肯定是又吃错药了!” 听着女人喋喋不休,宋世安忍不住了,“不吃药也会的!” “是咩?”苏唐还在支吾。 宋世安不想再搭理她了,低头继续吻住她的双唇,一手顺着她的后背滑至腰间。那处从来是她的敏/感地带,每次一触及,她便会弓起身子发出低吟,而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宋世安看着女人眉头微蹙,便趁着她一瞬迷离身子发软之际,长舌叩开她的牙关,直入,而后攻城掠地。另一只手也覆上了他一直贪恋着的那处柔软娇嫩。 大手包裹着双峰,满足感顿时充盈心间,苏唐止不住的呻/吟出口。它又被不停揉捏着,挤按着,两点红莓还时不时的被手指撩拨着,快慰便一**的涌来。苏唐只觉浑身跟着了火似的,身子慢慢化成了水,她还想着推阻,却又被男人束住双手不得动弹,双腿乱扭,也被他的身子压住。 苏唐喘着粗气,感觉着体内酥麻,无比悲催的想着:现在,她也有所需了…… 意/乱/情/迷之间,衣衫被除尽,宋世安也慢慢分开了她并拢的双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老树,老树,老树扔的雷! 嗯,伦家给乃跪了!俺昨天感谢别的亲扔的雷所以二更,乃就立马又连扔了三个雷啊!TT,真的跪了!TT 曲径通幽深深入 苏唐感觉到衣衫尽除时大腿间的冰冷,有了一瞬的清醒,想起在娘家那夜翻身做主未遂的窘事,不由精神一振。 伸手阻止身上那人想要一举而入的动作,正色道:“让我来!”说着将他推倒,跨坐了上去。 宋世安嘴角抿出一丝笑意,那夜她也是这么坚决的,可是上去没一会儿,就累的动弹不了了。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又决定随她去了——由着她折腾吧,反正到时候她还是会体力不支趴倒的。 宋世安生的极为俊秀,只是平常总是面无表情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旁人只觉察到其的严肃冰冷而忽略了其相貌,现在他这么一笑,真如冰雪融化,万物齐苏,再配着那脸色绯红,双目迷离,真是好一副勾人样子。 苏唐吞了吞口水,稳定心神后狡黠一笑,俯身亲了他一下唇,调戏道:“冷美人,给大爷我笑一个!” “……”嘴角笑容顷刻僵住了。 苏唐看着他那副窘样顽心大起,眯眼一笑后又俯身在他唇上轻琢着,每当他要抬头吻住,就又立马挪开。而这手也在他身上乱摸着,四处游移,或在腰间指拨,或在胸口打圈。嘴上还不停戏谑着:“美人,给大爷我乐乐……” 宋世安被撩拨着四肢轻颤,欲/火焚身,可女人却始终不入正途,真是憋的他快要崩溃了。 看着女人咬唇笑得媚又促狭,感觉着时不时滑过自己胸膛的那两个丰满的柔软,下边那处早已是挺立如剑,只待破竹。最终待女人的手伸向腰间时轻时重的揉捏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稳住女人的腰,让她稍微支起,然后扶住自己的巨龙就要贯穿直入。 苏唐感觉到了城门外的敌人,腰身一扭,避开了,看着宋世安一脸郁闷,秀眉一蹙,道:“今天老娘来主导!” 宋世安沉住气,哑着嗓子道:“速战速决!” 苏唐看他面色绯红,很是难受的样子,便也不再玩弄了,提起身找准目标就要坐下去。可是那玩意虽是挺立着,贸然坐下又如何能入,苏唐试了几下都不成功,不禁也郁闷起来,“为什么每次你都能一下就进入,我就不行!” 宋世安被女人不分轻重的几次坐下,是弄的又疼又胀,再看她一副苦恼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扶着,慢慢坐下。” “额?”苏唐有些傻眼。低头看了看那昂然的大物,头皮发麻。扶着?用手?额…… 宋世安看她犹豫不决,想着不能再由着她了,再磨蹭下去,天都快亮了,所以再次伸手,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扶住自己叫嚣了半天的昂然,然后不等她挣扎,便一鼓作气刺入! “嗷——你丫不能轻点!”猛然被进入,虽曲径已被雨水湿润,但到底狭窄,因而苏唐痛呼出声,身子瞬间弓起,想要逃离开。 宋世安好不容易遂愿,如何能让她跑开,所以觉察到她的动作,已坐起身,将她紧抱在怀里。 本来这等姿势本就能使二人骨肉更加契合,如今宋世安再将她紧搂住压下,于是这利剑便更加深入,苏唐被刺激的浑身颤栗,而后只觉忽然一阵春雨落下,竟一下被顶至高/潮。 “啊~~~”苏唐止不住的呻/吟出声,手脚也发软下来。 看着女人眯眼朦胧,脸色泛红,又瘫软在自己怀里,宋世安笑着摇头——就这阵势,还想着占据主导? 低头轻吻她的唇,腰间也开始动起来,只是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晕眩尚未来得及过去,快/慰又一次到来,感觉到男人轻柔的顶撞,苏唐睁开眼,见他嘴角泛笑,脑子一热,凑上去就咬了一口。 宋世安吃痛,也以牙还牙的迎嘴咬了上去,可到底不舍得,碰到之时便又只是封住,而后吮吸直入,贪婪的汲取着甘甜。手也不闲着,覆上女人的双峰,推高着,又揉搓着,间或拿着手指又拨弄着两点红莓。 苏唐浑身都软了,体内暖流一阵阵的涌着,酥麻难耐,腰肢也情不自禁的扭动起来,嘴边也不停发出声声低吟。 宋世安见状,知她又要到了,便开始扶着她的腰更为有力的抽/动着。 在男人的猛烈下,只见她双目微眯,贝齿轻咬,青丝微动,酥/胸波荡,细腰在男人的扶握下上下颠动着,而这吟声愈发的破碎缠绵。 最终只听一声**蚀骨的娇喘,她脚趾僵直全身绷紧,而后彻底瘫软在男人的怀里。 苏唐入了云端,宋世安却只闲不够,觉得这姿势极不方便行事,便趁着苏唐迷乱之时又将她翻身压下,然后抬起她的腿挂在自己腰上,继续驰骋着…… 窗外月西斜,案边红烛灭,满地衣衫打成卷,共听合欢乐。 床摇帐动吱嘎响,水动噗噗是缠绵,却不及娇儿哭饶声声响——轻~轻点~ 及至半夜,看着男人还在不停不歇,苏唐揪着被子哭嚎——“混蛋冷面,你不是说速战速决的嘛!呜呜呜呜,别再来了……” …… 第二天醒来,苏唐果然又是腰酸背疼腿发软,看着正在更衣的宋世安,脸上满满怨念。 宋世安却是神清气爽,回头看着女人怒目而视,想了想,走了过去。 “啊啊啊啊,你又要干嘛!”苏唐看他拉过自己的手,吓得忙往床里边缩。 宋世安嘴角抿笑,一把将她抱起,道:“抱你去沐浴。” 苏唐闻言不挣扎了,她这腿软的不成样子了,走到里间也是难事,叫丫鬟扶着又不好意思。只是心里还是冒着小火苗,所以看到宋世安颈间露出的肌肤,牙齿一痒,凑过去就狠咬一口。 于是,等到上朝完了之后,在几位大臣被留下再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小皇帝一个眼尖,看到了蛛丝马迹,于是宋世安自然又被抓着好一番询问。 “小宋你被蚊子咬了?” “小宋你家的蚊子真大。” “小宋你的蚊子有大门牙?” “嘿嘿,嘿嘿,看来小宋已经将朕的私家珍藏研究透彻了。” “那个,小宋,你看完了就把它还给朕……” “小宋你可不要舍不得啊,当初朕说的可是借啊。” “其实小宋,这是上下册的……如果你想看,朕可以将下册借给你……” “小宋你真的不要借吗?真的真的不要借吗?” “小宋,你就借一下吧,最近母后查的严,朕都没地方藏了!嗷!” …… 于是到最后,宋世安离开皇宫之时,手里提着一摞书,并且脸色极其古怪——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上下册”会共有十六本啊! 皇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春/宫图啊!!! 之后,宋世安思索再三,决定将此事禀明皇太后,于是宫中立马掀起了一股严查之风,史书记为“扫黄风”。 至于为什么说是“扫黄”,因为那些册子清一色的黄皮,鲜艳显眼至极。 而在这股风波平定之后,小皇帝每日看着宋将军的眼神便是极为哀伤幽怨,若有耳聪者,还能听到诸如“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等等言辞。而在夜深人静时,闺怨更是深深,比如: ——唉,谁家少年不思/春啊! 当然,此风另一个重大的影响便是,小皇帝寂寞难耐,开始寻思着其他的人生乐趣。只是天下乐趣何其多,奈何甚少入朕心,小皇帝久寻不到与看春/宫图同等欢乐的事,便整日萎靡,俨然一株枯萎的花朵。直到某一天,他被皇太后逼着翻看“帝皇日志”,当然,皇太后的本意是想让他效仿先帝学圣人之道,而小皇帝在打了无数个哈欠之后,却只将目光停留在了四个字上—— 微服出巡! 微服出巡??? 微服出巡! ! ! 小皇帝摸着下巴,眼睛发光,满脸笑意——怪不得老爹当了几十年皇帝没觉得无聊,原来他有这么好玩的事啊! 可是你为嘛不事先告诉我!害得我无聊了这么多年!哼,太不够意思了! “小全子,赶紧命人做件微服!朕要出巡!” …… 而在小皇帝吵着要人做“微服”的时候,“再来一份”糕点铺,也到了开张的日期……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日更君去找私奔掉的二更君和三更君了,结果迷路了,所以回来晚了( ⊙ o ⊙ ) 好吧,其实真相是这样的:上午码字边上有人在飘......下午码字又被拖出去逛街了......想着没请假,所以回来赶紧码。可是俺就是个夏天出门必中暑的渣体质,所以,嗯,这章就短了点,请大家见谅。 大孙子的小叔婆 昨晚两军又进行了好一番激烈的交战,苏唐大早醒来,身子软的连跟手指都抬不起了。感觉着胀痛,她气愤难耐,便抓起枕着她的那条胳膊就是一口。 宋世安正睡得迷糊,猛的被袭击,身子一震,睁开眼看到女人瞪着眼睛看着他,不由一笑,拉过她就往自己怀里送,这嘴又要迎上。 苏唐想着今天还有大事,再跟他磨着,只怕要耽误了时候,所以忙一把推开他,支起身道:“你还没漱口呢!” “……”宋世安默默的望着帐顶——这是,被嫌弃了? 苏唐没觉察他的脸色,只在穿衣的时候感觉到了双峰的胀,便又道:“以后你能不能轻点!疼死了!” 宋世安闻言,小腹一紧,而后又有些无言,他已经够轻柔的了,还没使力女人就开始哇哇直叫了,害得他只能强忍着,不过——以后? 宋世安看着正在梳头的苏唐,笑了。 今天天气真好啊,宋世安看着窗户里隐隐可见的外边的霞光,如是想着。 两个人一起用过早膳,宋世安便动身去兵部了。他前脚刚走,苏唐又带着宣子上了马车,一路前往“再来一份”。 “再来一份”已是热闹非凡。 因着展易之在这三日里的奔走,全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客栈酒楼饭馆都被贴上了“再来一份”宣传纸,因此店还没开张,全城都已知道有那么一家名字很是有趣的糕点铺即将开张。本着对上面“买三送一”“另有惊喜”的好奇,一大早,不少人便赶着过来瞧热闹。而小莫又特意在蒸炉上摆放着香味浓郁的糕点,因此又吸引了一波大早去念书的学生。 于是,在苏唐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番热火朝天朝天的场面。两摞大蒸笼冒着滚滚热气,边上排着一个长长的队伍,三个伙计站着收钱的收钱,拿货的拿货,打包的打包,脸上都挂着亲切又兴奋的笑容。而在店堂里,另有不少客人正挑选着干点,两个伙计正陪着解说…… 柜台上,小莫看着这么热闹的一幕,是笑得合不拢嘴,看到苏唐拉着宣子从门口进来,赶紧迎上,道:“小姐,生意好的超出预期!我们清早做的根本不够需求的,作坊那已经开始赶制第二批了!” 苏唐很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却也不敢自满,只道:“第一天生意红火很重要,但是能延续下去才是关键的……” 宣子听着两人说话,又看着四周满满的人,微微张开了嘴——哇,怎么这么多人啊!哇,好多好吃的啊! 本来他又要被留在马车上了,可是他实在不愿意被拘在那一狭窄的天地间了,便在苏唐下车的时候瘪着小嘴扮可怜。苏唐一想今天那么热闹,该让他见识见识,所以想了一会,便将他抱下来了,只是手一直拉着,又让喜鹊寸步不离的跟着。 而在这时,只听门外一人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我中啦!” 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回头,又不是发榜,他中什么了? 那人满脸喜色的冲到柜台,手上拿着一个包裹糕点的油纸,大声道:“是不是这个字?是不是?我是不是中奖了?!” 苏唐接过,仔细一看,笑道:“是的,恭喜您,中奖了。来,给这位客官再来一份薄荷香糕!” 队伍中骚动了,“什么中奖?什么字啊!” 店里的一些客人已凑到苏唐跟前去看那油纸了,只见上面写着——“再来一份”! 小莫走过来将苏唐让到柜台里,而后笑着对众人道:“本店所谓惊喜,便在这油纸包上!倘若上边印有‘再来一份’字样,便可以领取同等糕点一份!” “哇!”众人被刺激到了,购买糕点的热情又被点燃了。而待他们买到之后,也不赶着走了,纷纷开始撕油纸上的一行封印,顿时,呼声此起彼伏—— “我中了!” “我也中了!” “啊,我又中了!” “……我为什么还没中?” “……你人品太差了!” 再说这边喜气洋洋好生热闹,那边展易之已前往兵部去接宋世安。 今天是个大日子,展易之收拾的妥妥的,一身绛紫色长衫令他更显潇洒。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内院,推开房门,大声道:“大孙子,快,跟小叔公一起去见你未来的小叔婆去!” 宋世安听着这些称呼嘴角一抽,低头道:“等我把这些看完。” 展易之扫了一眼他正在看的文书,抢过笔在批注处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而后把笔一扔,道:“就这点事你都能看半天!现在我帮你搞定了,快走吧!” 宋世安看着“容后再议”四个字,直想抚额——这是一名手下因家中娘子即将临盆而写的请假书,这让他怎么个“容后再议”法! 好不容易等宋世安理完东西,展易之迫不及待就要拉他出门,只是看着他站起身时露出的那一身云纹镶金边的石青色长衫时,瞬间怔住了,而后怒道:“你穿这么好看做什么!今天是我看娘子!你这是要跟我抢风头么!你本来就比我长得难看一点点,穿上这身衣裳,立马超过我了!” 宋世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这是她今早上拿给我的,我没在意。” 展易之撇撇嘴,“看不出来嘛,我孙媳妇很有品位。”说着又摸着衣裳问,“那你这衣服找谁做的?” 宋世安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她前几日无聊时做的。”恩,好像是这样,他记得她还给宣子做了个一模一样只是小了点。 展易之瞥见他说这话时脸色变柔,摸着下巴道:“世安呐,看来你也春心荡漾了嘛,原以为你就娶个女人回家当摆设的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我听说她可是个妒妇,一进门就将你府上那几个收拾个干净,那以后你要还看中别的女人她不得闹翻天啊!” 宋世安心一动,如果他真看中别的女人,纳个妾什么的,她会闹翻天吗?他怎么觉得她会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啊!就昨晚还一个劲的哭嚎“你去找别的女人吧”! 两人各自上了马,展易之想到什么,又问:“那你这回,是真的忘了那什么宛将军了?” 久未想起此人,突然听得,宋世安心一揪。 展易之观他脸色突变,一笑,道:“是该忘了,那可都是过去的人啦!”说完,腿一夹,策马而去。 宋世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松了下来。 行至珍大街,展易之在一家香粉铺子前停下,停下就停下了,他还非拉着宋世安一块进去,“秋天一到我嘴唇干,掌柜说这里新制了唇脂,我得买一盒去,你也看看,顺便给你娘子也买点啥嘛!” 堂堂一个大将军,被拉进女人的店,宋世安是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不过看着展易之挑着唇脂,突然想起苏唐好像嘴唇也有些干,想了想,便也拿了一盒。不知道怎么挑,干脆拿了个最贵的。 等到买好东西,两人又上了马,展易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咧着嘴笑道:“我跟你说,她的手可光滑柔嫩了,啧啧,上回被我摸到,啊,现在想想骨头都酥了。” 宋世安蹙眉,一个有夫之妇还给人摸手?太不像话了! 展易之还在念叨,“唉,她那男人运气真好,娶了这么好的女人。我跟你说,虽然我没见过那男的,可知道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啊,她每次出来都是偷偷摸摸的,连开个店都是拿着自己手下人当幌子,说是别人开的,唉,这是被她家里那严肃古板不近人情的男的管的啊!啧啧,太可怜了!以后我要娶了她,肯定带着她满天下的玩!吾之毕生心愿,便是浪迹天涯,奈何始终找不到一路同行的伴啊!” 说着说着,展易之又想了那手,“唉,怎么可以这么滑呢!” 宋世安见他一副花痴样,也不搭理他,驾马便走。 展易之赶紧跟上,“前面就到了啊!待会你见着她,可别摆个棺材板的脸,吓着她可不好。恩恩,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没想出比棺材板更严重的词,不然我才不会用这个!哦,对了,你还得给我美言几句,什么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温柔专一善解人意什么的你不要顾忌统统给我说上……我这是不好意思自夸,不然早说了!啊哈哈!” “……”宋世安突然想起苏唐说的那句“两个媒婆”的话了。 而两人没走一会,便看到门口一片热闹的糕点铺。 展易之满眼放光,“到了到了!”说着左瞅瞅右瞧瞧,在人群中寻着苏唐的背影。 宋世安却是看着那快“再来一份”的匾,怎么都觉得这字迹很是眼熟——好像,好像跟宣子有点像。 两人下了马,在树上系好,展易之拉着宋世安便从后院溜进去。 里面正忙活的丫鬟小厮见着宋世安,都唬了一跳——将军怎么来了! 宋世安看着众人神色,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些人这么面熟? 眼皮跳起,心生不祥。 而在这时,展易之终于看到了苏唐的身影,不由激动的指着她的方向道:“快看,快看,那个穿墨色长衫的,怎么样怎么样!身材不错吧!我给你喊回头啊!”说着,就“苏兄苏兄”的喊了起来。 苏唐正在欣喜的看着源源不断的生意进门,听到后边喊声,连忙回头,见着笑得花儿灿烂热情洋溢的展易之,面皮一紧,而待看到他身侧站着的那人时,脸上笑意瞬间瘫住了。 而宋世安,看着自己未来的“小叔婆”回过头时的那副尊容,只觉头顶一道闪雷,将他劈得四肢僵硬神魂分离! 那脸色,可比棺材板还棺材板啊! 作者有话要说:【啪】预知详情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冷面泡在醋缸里 展易之不觉二人,拉着宋世安就走到苏唐跟前,介绍说:“苏兄,这是我侄孙宋世安……” 侄孙?!苏唐差点笑喷,有没有搞错!不过看到宋世安脸色极为不善,她只得忍着。 展易之还在嘀咕,“你是不是觉得他面熟?啊,面熟就对了,他就是咱们颂国神将!额,苏兄,你别那眼神盯着他看,他今天虽然看上去还成完全是因为他这身衣裳。这衣裳还是他娘子做的!对对,他已经成婚了,可怜见的,他娘子还是个妒妇,容不得人的……” 展易之看着苏唐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大孙子瞧,心生警惕,赶紧开始说出他已有妻室的事实——万一她看上了自己的大孙子,那可就糗大了! 苏唐却是一个眼刀扫过去,妒妇?!老娘什么时候是个妒妇了! 展易之介绍完宋世安,赶紧站到苏唐边上介绍她,“世安啊,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苏兄,单名一个盐字,怎么样,挺好的吧!啊哈哈……”说着朝宋世安挤眉弄眼,意思是你小子赶紧把好话说起来! 一看宋世安又拉着个脸,眼睛一瞪——臭小子,赶紧把你脸上的棺材板给卸了! 宋世安浑然没理他的眼色,只看着对面两个人之间的半寸间隙,而后抬起目光,以一种深邃幽寒的眼神盯着苏唐。 苏唐被盯得发毛,感觉到大事不妙——先前看他脸色还以为他是为着自己又出来而发火,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啊!想着赶紧说些什么,谁知还未开口,已被展易之一手揽过肩。 “大孙子,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可是我看中的女人,你别给我抢!”展易之好一付守护的姿态。 宋世安看着搭在苏唐肩上的那只手,眼睛里终于抑制不住的冒出了滚滚杀气!呵,看来还不止摸摸小手这么简单啊! 苏唐看着他铁青着脸,倒吸一口气,慌不及的避开,直道:“展兄,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请自重!” 展兄?!都称兄道妹了!宋世安眯起双眼,攥紧拳头。 展易之看着苏唐避开一脸受伤,“苏兄,我是认真的!你都说你那夫君古板严肃不近人情了,你就跟他和离吧!你看,我都把我大孙子带来见你了,这是多么大的诚意啊!他的身份可不一般啊!苏兄,请一定要接受我!……” 哗啦啦!轰隆隆!五雷瞬间轰顶! 宋世安杀气沸腾,止都止不住——好,好,很好,还跟别的男人说我古板严肃不近人情!怪不得总要让我下休书! 很好! 很好! “哼!” 苏唐听着这声哼,看着他已被雷劈焦的棺材板阎王脸,终于明白他这盛怒是怎么回事了!她是欲哭无泪慌了神——苍天啊,我做了什么孽啊! 赶紧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想要解释些什么,谁知宋世安却是一挥袖,避开了。 展易之这会儿也发现两人脸色不对了,“你们……” 这时,被喜鹊带去出恭的宣子回来了,看见爹爹站着吓了一跳,“爹爹……”见他脸色极其难看,赶紧闪到苏唐身边,见她表情也很复杂,又不安的唤了声“娘亲”。而在目光挪动间,看到站在一旁的展易之,诧异道:“曾叔公?” 展易之看到宣子,再听到这一个个称呼,也被雷劈了,“小宣子?这这这……” 宋世安看到宣子也在,怒火彻底爆发,很好,说什么带着宣子出去玩,只怕是找借口跟人约会吧!想着也不等展易之说完,对着苏唐怒喝道:“跟我回去!” 说完,转身就走。 苏唐头皮发麻,却也只能苦着脸跟上,想及之前的一幕幕,直觉这天要塌下来了! 相公啊,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啊! 而宣子看着爹娘都走了,赶紧迈着小短腿也跟上,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又跑回来对着展易之行了个礼,还挥挥小手道:“曾叔公再见。” 展易之看着一行人离开,呆若木鸡,茫然的转过头看着小莫,喃喃道:“怎怎怎怎么回事?” 小莫望望天,望望跟前的展大人,最后叹口气道:“您刚才说的那位妒妇,就是我们家小姐……您刚才说的那位严肃古板不近人情的男人……恩,就是我们家将军……” 好嘛,他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把两位主得罪个齐全! 展易之闻言,已经不只是五雷轰顶那么简单了,而是九天之上积累了千百万年的雷齐齐砸下,只炸得他瞬间灰飞烟灭连个渣都不剩。 苏兄就是他的孙媳妇?! 他看上了自己的孙媳妇?! ??? ! ! ! 啊啊啊啊,苍天啊,你要不要这么作孽啊! 你丫的可把我给坑死啦! 呜呜呜…… 而后,只见“再来一份”门外扬起一阵尘土,一匹快马奔驰而过,马上之人不停撕心裂肺呼号着—— “大孙子!你听我解释!我跟你媳妇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 “大孙子!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 再说宋世安等人回到将军府,所有人看着他脸色铁青杀气腾腾的模样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苏唐知道暴风雨将至,想着把宣子拉来挡一阵,谁知宋世安大手一拎,就将宣子从她怀里扯了出来,而后一把塞到了喜鹊怀里。 宣子看着她被宋世安抓着带进房间,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想了想又闭上了眼睛——爹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遭殃。 ——娘亲,唔,你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 看着众人都被喝阻,只她一人被拉进寝室,苏唐是又痛又慌又急,而待听得那重重的关门声时,她的心猛然一跳——冷面他要干嘛! 宋世安这一路是越想越气,有着一肚子的火要撒。进了房间关了门只剩下两人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狠狠的一甩手,将女人扔到了床上,自己一转身,在边上椅子上坐下了。 苏唐被磕的生疼,止不住的痛呼,这眼泪也哗哗的淌下:“你个混蛋!不能轻点啊!” 早上之时,她也是一声“轻点”,只是此轻与彼轻,意义已大不一样,他听着,心情也大不一样。 宋世安沉着脸看着女人,心里翻来覆去的受着煎熬,半晌后他咬着牙问:“你一直让我下休书,是不是因为易之!” 苏唐止住泪,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 宋世安眼一眯,“不要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苏唐怒道。 宋世安抿直了嘴,目光更加深邃:“没有吗?” 苏唐心里发怵,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真没有!” 宋世安闻言一把站起,逼近床边,盯着她问:“难道你不是怕我阻拦所以骗我说那糕点铺是你原来的伙计开的!难道那日你向我问起易之不是你们见了面!难道你带着宣子出去不是为了找借口去见易之!” 宋世安越问心越冷,越问气越甚! 苏唐却傻眼了,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一想到展易之那破嘴,不由心生绝望——天要亡我啊! 宋世安见苏唐半天不答,以为她是默认了,这心瞬间冷到冰点。他愤然转身,强忍住汹涌怒火,生怕自己一制不住,就要掐死面前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苏唐见状,知他误会了,赶紧下床拉着他的袖子解释道:“不是的!我跟展易之根本没关系,是他一厢情愿,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都跟他说了我有相公的!是他自己要缠着啊!” “根本没关系?哼,你们都有了肌肤之亲了还说没关系!你什么都没说?哼!”是谁说他严肃古板不近人情的! 苏唐火了,“老娘什么时候跟他有肌肤之亲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丫丫的,哪个混帐造的谣!这是毁她清白啊! 士可杀,不可辱! “没有吗!那摸手搭肩是怎么回事!”宋世安雷霆大怒。 “什么怎么回事!老娘压根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苏唐脱口就反驳,转瞬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又道,“啊啊啊,是他要跟我摸手搭肩又不是我要跟他摸手搭肩!这还能怪我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呸!你才是苍蝇!额不,你才是有缝的蛋!” “你!” “你什么你!丫的,你生气老娘还生气呢!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老娘说了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你丫再污蔑我这日子就不用过了!哼!”苏唐也气炸了,“反正没过几天就满一月了!你又这般看我不顺眼,嫌弃我!正好,你逮着理由下休书了!” 宋世安见她如此还嘴硬,真是气的肺都快炸了,想他为了这个女人一句“两情相悦”,便真的开始对她用心,她想怎样,只要不是太过,他也就由着她,想她是个胆大包天却也是个知分寸的,谁知这还没几天,她竟无法无天到红杏出墙了!并且还跟人说他是不近人情!真是冤死人也!气死人也!刚才她那番正色言辞,他也有些相信了,谁知转瞬又是一句“下休书”,真是让人心都冷了,他这一腔情热俨然被丢在了冷水缸里! 宋世安再也忍不住了,抄手就将女人抱起扔在了床上,而后只听“嘶”的一声,苏唐的衣衫被狠狠撕开! 既然你说我嫌弃你,我便嫌弃一个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赢了!成功的激起了俺的负罪感!于是俺又把二更君扯回来了TT【乃们太凶残了TT 霸王硬上弓有理 展易之快马加鞭赶到将军府,救人如救火,片刻不能耽误,这大孙子脸色黑如碳又是个杀人不手软的,万一他要一火起来将苏兄,啊不,将孙媳妇给咔嚓了,那不就完了! 再说此刻将军府上下早就人心惶惶,将军脸色那么难看,少夫人脸色也那么难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他们关在了屋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里边还不停传来响动声呼嚎声……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喜鹊在门外急得不成样子,又不敢进门,只能来回乱走。宣子也在边上紧张的看来看去。 喜鹊看到展易之走过来,一下找到了撒火点,“都怪你都怪你!我家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展易之听着里面的动静也是心惊肉跳,想着再不能耽搁,便一把拉开喜鹊,然后“砰”的一下,整个人撞了上去。 “啊!”摔倒在地的展易之发出一声痛呼,“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门没锁!!!” 喜鹊傻眼,她没说这门锁着啊! 听到屋内又一声惨呼传出,展易之顾不得疼了,一跃而起然后直冲寝室,“大孙子,手下留情!误会!一切都……啊哦!” 当看到里边床上那一幕时,后半截的话就被生生掐断了。展易之立马回转身捂住双眼, “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尾随而来的宣子,又腾出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他也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赶紧带着宣子走出去,“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宣子一片茫然,他是什么都没看到啊!可是为什么不给他看啊! 宋世安见着突然闯进又突然出去的两人,脸色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此时他一手困住苏唐的双手,一手将她的腿架在自己的腰上,正准备要再撕她的衣服来狠狠教训这个女人,谁知,谁知……哼! 若说刚才他是怒火中烧理智全失,如今被一打扰,算是回过神了,看着女人脸上爬满泪,衣衫凌乱,嘴唇红肿,胳膊大腿上又被自己不分轻重的握出了一道道红印,这火消了大半,又生出了些许愧疚。 谁知他刚有些内疚的心思,缓过气来的苏唐又开始骂起来了,“你个禽兽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娘要休了你!休了你!呜呜……” 宋世安一听,火又燃起,却也没法继续了,只狠狠的扯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自己下了床,气哼哼的走了。 走时一动,一样东西从袖中滚落,却是买的那盒唇脂。宋世安将它捏在掌心,回头看了眼女人,而后重重的将它拍在了桌上。 ——真是白心疼她了! 出了门,见展易之还站着,宋世安重重一哼,甩袖走人。 展易之赶紧跟上,“世安,你听我解释,我……” “到书房去说!”宋世安喝阻道。难道他就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嘛!他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展易之立刻噤声。 喜鹊见他们都走了,赶紧跑进屋,见苏唐卷着被子趴着直哭,焦急道:“小姐,你怎么了!将军他怎么你了啊!” 苏唐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了看喜鹊,又看了看边上的宣子跟芍药,最后恶狠狠道:“我要休了他!我要休了他!” 三个人闻言,齐齐哑然。 苏唐气呼呼的坐起身,看着自己被撕得一片片的衣裳,心疼的一抽抽的——你个败家子,这男装当初花了不少钱呢! 心里有点乱,又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苏唐便让芍药带着宣子回房睡觉,自己则开始更衣洗漱。 喜鹊看她胳膊上一道道红印,直看得心惊肉跳,“小姐啊,将军他是不是打你了啊!” 苏唐一听,眉头一竖,“打我?他敢!”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额……”苏唐低头看了看,嘴一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最后憋了句,“那混蛋学霸王呢!” “啊?”喜鹊没明白过来,又见她身上除了几道红印也没啥不妥,便放下心来,想着刚才她陪着宣子出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问道,“到底怎么了?将军怎么会去糕点铺呢?他怎么又发那么大的火呢!你没瞧见将军那脸色,都跟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吓死人了!” 苏唐听着她那个比喻,汗颜,“喜鹊,你用错词了……” 想了想,也气不过,便将那些事一五一十的给喜鹊说了出来,结果越说越火! “混蛋,他凭啥发那么大脾气,这能怪我嘛!” 喜鹊听完,放下毛巾就道:“小姐,你看到了吧,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啊!叫你别出去开店你偏出去开店!叫你别跟那个展大人往来你偏要跟他往来!这回好了吧,被当场抓住了吧!” 本以为喜鹊听完能跟自己站在自己一个战壕里的,谁知她那胳膊肘往外是从头拐到尾,竟还数落起她了,苏唐听着差点气吐血。 喜鹊见自家小姐摆着副吃人的样子瞪着自己,退后一步又扬着下巴道:“我说的是真的啊,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好嘛!我要是将军,知道自己的娘子骗着自己一直跑出去,还跟别的男人摸摸小手什么的,肯定把她痛打一顿再休了了事!哼哼,你看将军对你多好,都没舍得打你!” 啊啊啊,苏唐抓狂了,敢情她非得被大打一顿才合乎情理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也是无辜的!我怎么知道那个破展易之会胡说八道到那个地步啊!”苏唐暴躁道。 喜鹊看了她那样子,撇撇嘴,“你觉得无辜,将军可没想到你无辜啊!我还是觉得将军没打你算轻的了……” 苏唐终于忍不住了,她目露凶光瞪视着她,“庞喜鹊!你要再敢给那盘冷面说话,我就把你卖掉!” 喜鹊见小姐都把她的姓给说出来,知道她是真生气了,赶紧识相的闭嘴,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半晌后便又嘀咕道:“我还是觉得将军好可怜……都没打你……只能干生气……” “刷”的一下,一个茶杯盖飞来! “庞喜鹊!你翅膀硬了不是!” 喜鹊见苏唐怒气冲冲的扑来,赶紧抱着衣服撒腿跑了出去! 苏唐恨恨的关上门,回到寝室,一屁股在桌边坐下。干坐了一会,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丫的,嚎了半天,嗓子都哑了。 无意一瞥,目光便落到了边角那个精致的镂空雕花小盒上。 这是什么? 苏唐打开一看,不由有些发怔——唇脂? 这东西是刚才从冷面身上掉下来的,他怎么会有这女人用的玩意?蹙眉一想,想起了昨天晚上两人那啥之时她好像抱怨说一到秋天嘴唇就干……而刚才他捡起后又很火似的拍在了桌上,再看这唇脂还是崭新崭新的,那这是? 想到宋世安放下这东西时那眼神,苏唐心一抽——别不是那盘冷面买给自己的吧! 人都走光了,屋子里一片安静。苏唐一个人坐着,握着手中的唇脂,一腔怒火慢慢熄灭,心也渐渐冷静下来,于是之前的一些画面便又浮现,一些话又回响起。 将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有人都吓得要死,可偏偏那盘冷面却打都没打自己一下,只能自己干生气……那他这是……不舍得? 他的那些质问当时听着很火大,可现在细想起来,他质问的并不过分。何止是不过分,简直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而且问的时候,貌似还是……额,好像除了生气还有点别的东西。那又是什么呢? 有点酸? 有点受伤? 苏唐打了个寒战,怎么可能! 托着下巴想了又想,想到最后犯困了也没想明白,最后干脆不想了,直接上床睡觉——丫的,昨晚把老娘折腾个半死,今天又把我折腾个半死!欠你的啊! 只是在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冷面真淹死在了醋缸里,她该怎么办呢?要不要捞一下? 酸冷面也不好吃哦。 再说展易之跟着宋世安去了书房,迫不及待的就开始述说清白。他说的是一片真诚恨不得将心掏出来以验明真假,脸上表情也是一片懊恼加感慨十足的生动有趣,可等到他将自己贬的一无是处猥琐不堪,宋世安却始终面无表情的听着,不发一言。 展易之看他那模样都快崩溃了,“我说世安,你好歹说句话啊!” 宋世安抬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展易之见他这眼神,嚯的站起身,“我是你小叔公,你不回我话是为不敬!” 宋世安闻言冷冷道:“我是一品大员,你这么跟我说话是为无礼!” “你!”展易之未曾想到他敢顶嘴,不由气噎,“这是在家中!我为大!” “家在国中!” 展易之见他杠上了,赶紧又软下来了,“哎呀世安,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这不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嘛,我跟你媳妇是清白的,什么事都没有!” 还什么事都没有!手都被你摸了!刚才若不是他下手晚,不该看的都被你看到了!宋世安恨恨的想着。 “你说你要对我有意见,咱俩出去打一架嘛!我让你三招还不成嘛!” 谁要你让了! “不过让完三招你得让我十招!” “……”十招够吗? “你到底想怎么处置你媳妇嘛?小叔公算是给你验证过了,的确是个好女人,真的!而且她绝对没有红杏出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而且我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出墙的,我给你在墙外守着呢,她要敢爬墙,我立马通知你!”展易之见他脸色稍缓,赶紧又讨好道。 宋世安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直想吐血。他的女人,要他保证做什么!他在墙外守着?那还不把墙给推了! 这天底下的男人,他现在顶不放心的就是他了!别以为他听不出他那些解释里面隐藏着的不舍跟惋惜! 不过,怎么处置她? 经过这么一闹腾,再听着展易之的一番解释,宋世安其实已明白了大概,知道自己是有点错怪苏唐了。但关于出墙之事是误会,骗着他在外开店的事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他这气也还没完全消。再说她动不动就把休书挂在嘴边,也着实太气人了!所以看着桌上白纸,宋世安想着干脆先禁她几天足,再冷冷她! 总之,不能再让她为所欲为了! 展易之见他又半天不吭声,以为他心中在作着剧烈的挣扎,想了想,便又凑过去道:“你要觉得实在难以忍受,要不……我想……” “你别想了!”宋世安看着他眼底的亮光,一把打断道。还想着等他休妻后他再娶?!他还不死心嘛! 展易之见被误会,黑着脸道:“我只是想说你要实在生气又打我两拳,你看你想到哪去了!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还是我孙媳妇,岔了两辈呢!这脸都丢到娘胎去了,可没多余的脸再丢了!”要是被宗族里的那帮同辈晚辈知道,还不得被活活笑死!当然,要是被老爹知道,他得活活气死。 宋世安见他这么说,微微放了心,却还是冷着脸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这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那你得答应我,不会对你媳妇怎么样!”展易之很不放心。 “恩!”宋世安没好气的答,为什么他还要那么关心她! 展易之得到保证,终于满意了,又唠叨了几句便告辞了,只是走到外边的时候,看着朗朗晴天,突然间悲从心来—— 呜呜呜,他费劲心思收拾了半天烂摊子,终于把人安慰好,可是现在谁来安慰安慰他啊! 他才是最悲催的一个人好不好! 人生第一朵小情花,还没来得及开呢,就枯萎了! 呜呜呜,还是去福瑞院到老姐姐那听佛经去吧!算命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苏兄,吾愿以吾之牺牲,成全汝之坚贞,啊——门! ——展易之连连回头感叹,结果一把撞门上了…… 再说苏唐一觉睡到天黑,胡乱吃了饭洗洗又睡下,可等了半天不见宋世安回来睡,不由摸着下巴开始琢磨——他跑哪里去?这问也不好意思问啊! 芍药觑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奴婢刚才从外边回来,看见将军在书房。” “哦。”苏唐闻言,一边觉得芍药实在是个宝,一边心情又复杂起来——丫丫的,有种你就别回来睡! 等到苏唐发现宋世安真的很有种的时候,半夜三更之下,不由开始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强X戏的筒子们,让乃们失望了!俺们要纯洁!白日宣淫这等事不能干啊不能干!【晚上好办事啊喂! 该牺牲时当牺牲 二十来天的同床共枕,苏唐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存在,如今孤枕之下,还真有点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由又开始盘算起来。 今日这桩事,若说理亏,还真不在冷面,她虽然也有被冤枉,那也都是误会所致,更何况,出门开店确实是骗着他的。再说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冷面确实跟以往不太一样,没了最初印象里的高傲冷漠,变得近了人情,而且对自己,还真说不上坏。再看以前他说的那些话,好像,好像他真的是想跟自己过日子的…… 那该怎么办呢? 去哄他? 万一他要拽起来不理人怎么办? 会不会很丢人?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额,等明天再说吧…… 苏唐在这边辗转反侧,宋世安在那边干脆挑灯夜读——没法,习惯了抱着一个温软的身子睡觉,如今一个人睡还真有点不适应。 于是,就在两人各自的失眠中,长夜过去了。 第二天上朝回来,宋世安便被老太太喊去了福瑞院。 昨天那么一闹,老太太早就知道了,却也没当一回事,因为展易之说了,两人是在街上遇到然后为了一点小事起了争执。既然是小事,那么肯定很快就会没事的,谁知一早上丫鬟过来汇报,说是两人昨夜又分房睡了,那这事就小不了了。 “昨晚又是公务繁忙所以宿于书房了?”老太太抿了口香茶,缓缓道。 宋世安垂下双眸,回了个,“恩。” “那今晚还忙吗?” “恩。” 老太太到底是一手将他带大的,看着他这副模样,便知事情真的不小,若不然,他也不会只恩不作它言了,这是他不会说谎又不想坦言的意思了。而不想坦言,自然是别有隐情了。 老太太喝茶暗忖,想要琢磨出一点什么来,奈何他们三人之事实在离奇荒谬,就算她久经世事看遍人间悲喜,却也想不到个边来。 不过自己的孙子自己了解,是个懂事的,断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而他昨天发那么大火,想来孙媳妇肯定犯了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大错,想了想,她便打算旁敲侧击,另辟奚径。 老太太放下茶杯,肃了容,淡淡道:“世安,妇有妇道,倘若新媳妇犯了什么你容不了的大错,那便好好整治一番吧。从前她抛头露面惯了,难免不知大户之家该有的规矩!” 宋世安闻言,双眸一抬,直视着老太太的神色,想要看出些什么,奈何老太太说完闭目养神,竟看不出半分真假悲喜来。 难道奶奶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昨天也就易之过来,他想尽快解了这事还来不及,断不会再在奶奶跟前说什么的。那么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苏唐也有了不满?还是……只是试探? 宋世安抿唇深思,考虑再三后回道:“孙儿明白。不过她也没犯什么大错,只是孙儿见她常去外面游玩不理家事,这才对她稍施惩戒。”说完又觉得烦躁,他居然还要为她开脱! 老太太半晌不言,思索着他这话的虚实,而后才道:“她在外边游玩过于频繁倒是事实,但不理家事却是冤了她。她嫁进来也有一段日子了,我瞧着,她打理的挺好的,这帐上银子也渐渐多了起来,依我看,她算得上治理有方了。” 见老太太夸她,宋世安微微放了心,却也不敢流露半点情绪,只道:“如此便好,只不过出外游玩孙儿却不能太纵容,本就是个野性子,过分了,难免失了体统。” 老太太听着这话,睁开了眼,目光一瞬锐利,不过很快又收敛锋芒,“世安,我且问你,你那新媳妇与宛宛相比,如何?” 猛听得这个名字,宋世安身子一震,“奶奶……” 老太太轻轻一笑,道:“你说新媳妇是个野性子,那宛宛该怎么说?你说新媳妇难免失了体统,那她又该如何形容?” 宋世安想着当年宛宛的飞扬嚣张,哑口无言。 “世安啊,奶奶知道你心里对宛宛始终念念不忘,但你该知道,她已为人妇,而且早已离世!虽说活人永远争不得死人,但奶奶不想看到你因为那样一个女子而怠慢了你的媳妇!”老太太不知想起了什么,说到后面,声音愈发怅然,“世安,你当初容得了一个宛宛,如今还容不了一个苏唐嘛!这对她不公啊!” 宋世安听着这番话,心里一窒。他没想到奶奶会如此为苏唐说话,更没想到她会将这二人相提并论,甚至,她还说出了“活人争不过死人”的话——当年祖父也是心上另有一个已亡人,从而对新嫁入门的祖母始终不闻不问,这一来就是三十年啊! 老太太观他神色,知他听进了心里,便又说道:“虽然我失了心胸因着其母而对宣子冷淡,但看着她对宣子的那份心,便知道新媳妇是个好的。就算她有些瑕疵,但人无完人,求不了十全十美的。更何况你恼她野性成日再外,稍加提点也便罢了,何苦还要冷落她,这新婚都没满月,让下人如何看她,你又没个妾室再旁的。她是个懂事的,上次我让锦绣那么一点,她就心知肚明了。” “孙儿知道了。”宋世安见老太太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点头道,想到了什么,又翕动了下嘴唇解释道,“其实,奶奶您误会了。其实孙儿对宛宛早就不再惦记了,她心不在我,我也不过是年少无知,之前一直想着,也就是多年相处的情分在。我对师姐,是错把恩情当私情了。” 这番话,在很久以前就出现在了脑海里,只是一直混沌,让人看不真切。这几年沉静下来再想,才知原来一切不过如此,却也想着早就物不是人也非,多想无益,便任由它浮浮沉沉。直到刚才祖母一番话,他才一瞬清晰,想着有些话,自当说出,省得让自己看不清让别人误会了去。 老太太见他表明心迹,欣慰点头,“你明白就好。好好过日子吧,抓紧时间给奶奶生个大胖小子!现在兴许还能抱得动,再过一阵,只怕想抱都抱不动了。” …… 看到少爷走出去,锦绣笑道:“老夫人呐,您为少爷可真是操碎了心。”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得了,我就这么个亲孙子,不给他操心还能给谁操心去!对了,回头给新媳妇送去前几天老嫂子托人送来的那块上好的衣料,再跟她说,老婆子喜欢她做的糕点,你要跟她学做来着。” 锦绣听着这话,笑起来了,“我说老太太,您想着再跟少夫人说道说道就直说嘛,干嘛每次都拉我做幌子,唉呀,还一次次的把好东西送过去,我瞧着都心疼。” “反正都是别人送来的,又不花我银子,有什么好心疼的。等她什么时候有了身子,我再把我那些珍藏的宝贝送过去……当年老婆子可是攒了不少好东西啊!” …… 苏唐听完锦绣的话,自然又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所以简单收拾一下,便前往了福瑞院,手里还拿着一双刚做好的鞋——那也是前阵子无聊时她打发时间做着玩的。至于她为什么现在拿来,恩,苏唐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她可不会以为老太太让她过去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教锦绣姑姑做糕点。 老太太看着那双绣有仙鹤图样的墨绿色绣鞋很是欢喜,穿在脚上也是合适的很,于是看向苏唐的目光更是柔和——她不缺鞋,缺的是孝心。 “上次见着他们爷俩身上穿的衣裳,觉得很是大方美观,听说也是你做的?”老太太笑道。 苏唐低下头,一副温婉乖巧的样子,“本来还想给奶奶您做一身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料子。刚才见锦绣姑姑拿来的布料,倒觉得很合适。” “不用不用,奶奶衣裳多呢,你就得空给自己做吧,可别累着了。” 又说了会闲话,老太太慢慢转入了正题,“你们俩口子可是闹别扭了?” 来了来了!苏唐坐直了身子,却也不吭声。 “小夫妻闹矛盾是常有的事,你也别放心上。世安也跟我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额?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吧,冷面到底说啥了? “我已经说了他了。你别看他面冷,其实是个心热的,跟他爹一个性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呐,多说几句好话,他那气就消了。”虽说已经说了他一通了,但他那性子摆在那了,不见得立马就会回去,为了家宅安宁,为了早日抱得曾孙,她还得提点提点她,女人嘛,获宠很是重要啊! 老太太用心良苦,苏唐却没想太多,只把心思放在了那个“说几句好话”上。昨晚她想了一宿,都没好意思拉下脸去哄他,现在再听老太太那么一说,心思又有些动起来。而且看样子,冷面在奶奶跟前没把自己的那些破事说出来,那说明……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 苏唐抿着嘴唇想了又想,感觉到刚才抹的唇脂上淡淡的花香之时,有了主意——如果今晚冷面回房睡,她就去哄哄他! 如果他不回来睡,那么……他要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她也就牺牲一回,过去哄哄他!——哼,他中午就没回来一起吃饭! 于是到了傍晚用膳时间,苏唐早早的坐下等了。可是等菜都上齐了,宣子都饿的肚子呱呱叫了,冷面还没出场。 苏唐撇了撇嘴,心想着那你可别怪我! 哼!开吃吧! 而在她正戳着一盘冷面恶狠狠的吃着的时候,又一盘冷面款款走了进来。 苏唐不由傻眼。 所以,她今晚真得牺牲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昨晚苏唐就跑去书房了,那就不是苏唐了。 下章预告:军民共效鱼水情。【多么河蟹的章节名啊~\(^o^)/~我真是太有才了!啊哈哈哈! 军民共效鱼水情 将军府里一过亥时,除了守夜的,便全都回屋歇息了,所谓夜深人静,便是如此。又因为傍晚时分下了场雨,这夜便添了几许秋凉。 苏唐打开房门的时候,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便又回屋披了件衣裳,而后又开始蹑手蹑脚的开门溜了出去。 左瞅瞅,右瞅瞅,无人发现,好极好极。这放□段去哄冷面实在是件丢人的事,要是被喜鹊知道了,还不知被笑成什么样,若是被别的人知道了,再那么一传,也够丢一箩筐的脸了。 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好。 苏唐这么想着,走得更加小心翼翼,边走边还想着——这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好时节啊! 一路顺畅,无人发现,苏唐咧嘴得瑟,心里琢磨着待会进了书房,她把门那么一敲,等冷面把门那么一开,然后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将他拉扯进屋,一脚将门钩上,再,再,再……嘿嘿,嘿嘿。 要是讨好示弱还不行的话,那就,那就再吃点亏吧,床头打架床尾和,她就勉为其难使个美人计吧——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 苏唐心里琢磨着,脚步也不禁加快了,可是等她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傻眼了。 这门口站着的两个是怎么回事啊! 啊啊啊啊!她怎么就忘了门口两个守卫啊! 侍卫警惕性很高,很快发现了动静,“什么人!” 苏唐听着他们的大嗓门,脸皮一抽,从暗处走了出来,小声道:“是我是我。” 侍卫认出苏唐,赶紧恭声道:“少夫人!” 苏唐听着这声比刚才那声声音更大,头都疼了,又不好叫他们小声点,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个,我只是路过而已,路过哈!” 侍卫面面相觑,这大晚上的,少夫人打哪路过?不过他们是见识过少夫人的剽悍的,成亲那日的光辉事迹可还是历历在目啊,所以她说路过,那一定就是路过了! 可是既然说路过了怎么还不走?侍卫看着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苏唐不由犯了难。要不要请少夫人进去坐坐?可看着里面的灯都灭了,将军该睡了吧?将军昨晚都没睡好,这好不容易睡下了,再被打扰多不好啊!可是少夫人也没个走的意思,就把她干撂在这也不好吧? 两个侍卫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苏唐内心也在苦苦挣扎着。 要不要打道回府?这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出了师,可还没见到敌人呢就要搬师回朝,也太不那啥了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到了明天,她还指不定又不想干了。可你这要进去吧,对着这两只拦路虎,总要找个什么理由吧? 苏唐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什么靠谱的理由,总不能说是喊他起床出恭吧。 而正在她作罢想要回去的时候,“嘎”的一声,门开了。 “什么人?”宋世安开门问道。 “将军,是少夫人!”侍卫回道。 宋世安早就听出是她的声音了,这才起床开门,他无比想知道女人大半夜跑过来干什么,而刚才不过就是明知故问。听着侍卫的回答,他装着一副这才知道的样子看向苏唐,见她紧裹着一件外衣正扯着脸冲自己笑,眉头轻蹙——穿这么点衣裳,不怕冷啊! 苏唐见他蹙眉,还以为他是气没消,正嫌恶自己,不由眉头也一竖——丫的,老娘放□段跑来哄你,你敢给我使个脸色看看! 宋世安看见她的表情,也差不多猜出了她的心思,面无表情道:“进来吧!”说着转身进了屋。 苏唐“嗖”的一下,赶紧跟了进去。 见宋世安穿着寝衣掀开被子就往床上钻,苏唐干笑道:“这都睡了哈。” 宋世安看她干站在床边,“恩”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他倒要看看女人到底要唱哪出。 苏唐看着他冷淡的模样,心里默默的想他翻来覆去虐了好几遍——冷面,货真价实的冷面!老娘都亲自上门了都没个反应!哼哼! 心里这么骂着,嘴上却又扯出了柔情似水的笑容——虽然看在宋世安眼里,怎么都觉得阴恻恻的。 “相公~~~”苏唐想了想,学着以前看的戏文里的那些女子,揉搓着衣襟,委屈道,“你看,外面多冷啊,人家就穿了一点点,真的好冷好冷哦~” 第一计划,讨好示弱! 宋世安听着这嗓音,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床了,他也好冷啊有没有!强力抑制下抽搐的嘴角后,他挤着话道:“那还不上来!” 苏唐闻言,嘴角保持柔笑,心里暗骂——一点立场都没有!就这么轻易让人爬上床了! 轻轻盈盈又磨磨蹭蹭的爬上了床,半途还不忘“唉呦”一声,好似因体力不支般趴倒。伏在他的身子上,苏唐继续娇媚道:“相公~人家心里惦记着事,晚上都吃不下东西了。” 有吗?他怎么记得她插插戳戳干掉了一整盘的冷面? 苏唐钻入被窝,朝着宋世安拱了拱,好贴着他的身体。男人的身体温热,带着熟悉的味道,一瞬间让她觉得暖洋洋的,但她不敢轻易沦陷,继续摆着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相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感觉着女人贴在自己身上的温软,宋世安又情不自禁的有了反应,不过他得强忍住,不能让她觉察出来。看她那样子,是道歉来着?不过目前她的行为举止太过古怪,他还得静观其变。 苏唐见他平躺着死不吭声,暗暗咬牙,戳了戳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道:“相公~不要生气了嘛~人家知错了~”才怪!! 这一声声“相公~”听得宋世安牙酸,虽然他很喜欢在欢好之时她因受不住而一声声的呼着“相公”,但不代表他就能忍受这一听就假的不行的撒娇声啊! “相公~”见他不应,苏唐继续柔声唤,不过她心中在暗爽,宋世安抽搐的嘴角可全落在眼里啊——哈哈,你也觉得恶心吧,给你道歉我也觉得怪恶心的,咱们得一起恶心恶心不是? “可是相公,你真的冤枉人家了!人家真的是清白的!人家对相公可是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忠贞不二的!” 宋世安侧目,这些都是好话,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苏唐暗暗翻白眼,反正说的是“人家”,跟我没什么关系。 哼哼,那话怎么说来着? 情比金坚?别想! 矢志不渝?扯淡! 忠贞不二?做梦! 哄你玩呢! 见宋世安投来质疑的目光,苏唐赶紧又正色,继续眨眼睛扮无辜。 宋世安看她一脸别扭,忍不住了,“你正常一点吧!” 嘶——苏唐脸上的笑容裂开了,怒道:“老娘哪里不正常了!” 宋世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样就正常了。” “……”苏唐立马蔫了。 第一计划,失败! 那现在第二计划? 苏唐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而后伸出小腿,开始在宋世安的腿上蹭啊蹭啊蹭,同时支起上身,伸出手指在他的胸口打着转。 “其实,你真的冤枉我了,我跟展易之真的没有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拿着宣子做借口,我是真觉得他那么小,拘在府里挺可怜的……好吧,你也别用这眼神看我,我招了还不行嘛!我带着宣子出去玩也是有私心的,不过真的不是为了跟人约会,而是为了开糕点铺嘛!”苏唐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坦白招道。 宋世安被蹭的身热,微不觉察的动了动,不过见她终于说人话了,也不再沉默:“你要开店为何拿谎话骗我?”既骗他说是帮伙计开,又骗他将府中的人拨出去,直将着谎话撒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若不是展易之无意一提,他是死活都想不出这女人居然来了这么一出瞒天过海!怪不得那个时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宋世安现在想起还是生气。 苏唐见他脸色又拉了下来,知道这事真是自己理亏,不由停下手指,想了想,瘪着嘴道:“我要不骗你你能让我抛头露面去开店么!” “当然不能!”宋世安想都没想就回道。 苏唐抬了下眼皮,道:“所以啊,我只能出此下策啊!小莫跟我也算亲人了,我得给他想个出路。你也看到我娘家的情况了,苏记早晚会败落,我辛辛苦苦的打理了几年,如何舍得?换作是你,舍得将你亲手组建的黑骑让给别人糟蹋吗?可我一个女儿家,嫁给了你,如何还能再管苏记了?所以我就想着再创一个苏记出来嘛!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有雄心壮志的,我们女人也有的!” 宋世安看着她说最后那句话时散发出光彩的容颜,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苏唐见状,继续道:“后来我接管了将军府,看着人多钱少的状况很是忧心啊,如果不加管理,以后这将军府的负担就越来越重了,你又不是好面子不管事的,我想了想,就想出了那么个法子了……” 说着,苏唐又开始伸出小腿蹭啊蹭。好吧,她又开始真真假假说谎了,不过这谎是非撒不可了,那些真相,她是打死都不能说了,比如那什么她开店的意图只是为了给自己被休后找个落脚点,比如那只是小莫一时找不到人她才拉了府中多余的下人……她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冷面知道这个真相会是什么反应,那一定又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啊! 呜呼,就让我再撒一次谎吧! 至于那些真相,就让它成为秘密,一辈子埋葬吧! 额等等……一辈子? 再说宋世安听着她的解释,虽然觉得她说的都有她的道理,但还不想就此作罢,情感上他已经原谅她了,可理智上,他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把这事给揭过去了。更何况女人手脚一直不安分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道:“既然如此,糕点铺以后就让小莫管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将军府吧!” “那怎么行!”苏唐脱口而出。 宋世安眼一冷。 苏唐赶紧又眯眼笑道:“相公~不要这样嘛~” 还想着出去!宋世安重重一哼,转过了身! 苏唐见状,心一抽,这是非得逼她使美人计了! 好吧,使就使吧! 死就死吧! 苏唐偷偷解开衣襟上的扣子,扯了扯,让胸脯半隐半现出来,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又扣上。 宋世安听着衣衫轻响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回头一看见她再解衣裳,心一窒。 苏唐见被他发觉,赶紧放下手,干笑道:“那个,天热哈。” 宋世安听着外边秋风狂呼,汗颜。 苏唐伏过去,趴在他的背上,又将右腿挂在他的身上,继续蹭。琢磨了一下,又伸出手伸进他的衣襟,却被一把握住。 “要做什么?”宋世安忍着欲/念道。 丫这是明知故问了!苏唐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红点,“你说呢!” 这一掐,宋世安又是痛又是浑身一颤,再看着女人脸上微微泛红,忍住不笑,而后转过了身。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算是看出来女人想干嘛了,除了她吃错药的那次,每当他要时,她总是好生推阻,难得有一次自己主动,他也得配合一下不是? 本来心里已经想好了具体步骤,边蹭边摸边揉,顺便再亲亲,这么一番功夫下来,不信冷面不发情,额不,是动情。可如今真这么面对面了,要实战了,苏唐不免有些发怵。 宋世安见她停住不动,转身故作冷淡道:“天不早了,早点睡吧。” 呀,你这是鄙视我呢还是鄙视我呢还是鄙视我!又开始学柳下惠了!苏唐气得哼哼,但手还是继续不规矩起来——好吧,她没法柳下惠了。这几日的接触,她早就被宋世安折腾的敏/感的不知成了什么样子,而今看着男人背对着自己那完美的身形,心早就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苏唐伸出手指,轻轻挑开男人的衣衫,又蜻蜓点水般滑过他□结实的胸膛,自锁骨一直游移着往下,在胸口两点上逗留着,打着圈,又或轻或重的揉捏着。感觉着他的心跳,又凑过嘴,在他的耳垂边哈着气,间或拿唇轻轻触碰。 宋世安全身的火被点燃,却死死压着,保持不动,想看看女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只是当苏唐的唇含住他的耳朵轻舔慢咬,她的纤手又一路往下至小腹再探入亵裤却始终只在周边徘徊,她的腿又一路往上蹭到他的大腿跟,而她的酥/胸又不停的蹭着自己的后背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猛然转过身,抓住女人的手,喘着粗气道:“你再乱动可别怪我了!” 眼前的女人双目含情,嘴角抿笑,腿继续在他身上一动一动的蹭,“那你想怎么办呢?” 宋世安眼神一眯,不再废话,翻身就将她压下。 苏唐握住他欲分开自己双腿的手,笑道:“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宋世安用腿将它们分开。 “我还是要去糕点铺的!”苏唐趁着男人欲/火焚身之时赶紧说道。 宋世安一听,再不温柔了,狠狠将她的亵裤拨下,而后伸手就探向那处神仙洞府,觉察到了些许湿润,在那点上用力一拨,道:“还不肯安分,恩?!” 苏唐痛呼出声,“你轻点!” “火是你燃起的!”宋世安边说着边又解开她的衣衫,随后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丰满的柔软。 “呜呜,我这是委曲求全!”苏唐推着他的身子道。 宋世安一听这话,脸又沉下来了,敢情她勾了自己半天,就是为了磨着自己答应她去糕点铺!这个女人啊! 宋世安又气又笑,“你死了那份心吧!以后给我老实的待在府上!” 苏唐立刻不干了,“那你别拱我!” 都到这份上了还以为说停就停呢!宋世安手指在洞府之中揉搓了几回,见湿透了,女人又情不自禁吟出了声,便掏出自己的利器一举刺入! “嗷——痛痛痛痛痛!”猛然被贯穿,苏唐惊呼出身。 宋世安毫不怜惜,托起她的细腰就一路驰骋,这是憋了半天的欲/火以及憋了两天的怒火一起燃烧! 苏唐腰部悬空,腿被束住,下边经受着猛烈的冲击。男人是一点情都不留,狠狠刺入又狠狠抽出,再狠狠扎进去,每一次都像要将她贯穿一样。苏唐先是疼,不停痛呼着,后来通道里泌出了水,润滑之后没那么疼了,被顶在深处产生了快慰,她又开始皱着眉头痛吟。待男人又加大了力道,再快速撞击之后,她又被刺激的失声痛呼,眼泪也开始哗啦啦的淌下来。 “慢点!慢点啊!”苏唐身子悬着,有力使不出,只能伸出手胡乱推着。 宋世安又空出手将她的手扣在她的头顶不让她乱动,看到女人的双胸因被撞击而不停波动后,他热血快速沸腾起来,腰部动作更加大。 “还想着出去么!”狠狠的吮咬了一口面前的柔软后,宋世安挺动着腰肢问道。 “去!”虽然身子被攻击着,但这一点上,她可不能妥协,所以苏唐尽管身子被任意采伐,却也还是咬着牙道。 宋世安闻言,拍了她一记臀/部,而后将她拉下,把她的腿打得更开,利器再猛的一刺。这么一刺激,苏唐又是疼又是忙,泪水掉得更厉害了。 “呜呜呜,你轻点啊!” 宋世安不理她,又将她的双腿架在了自己腰上。苏唐察觉这么举动,慌的赶紧挣扎,“不要这样,我吃不消的啊!” 就这么被托着臀/部,她已经受不住了,再把腿架上,他就会刺得更深,她会想死的! 宋世安不由她阻挠,箍住她的双腿便又大肆进攻,“我看你还安不安分!” “呜呜呜……”苏唐已被刺激的说不出话了,只一个劲的掉眼泪了。深处软/肉不停被撞击,每一击都够狠够快够猛,她来不及从这一波晕眩中抽身,就又转入下一波的汹涌快慰之中。 而在男人又一次的连番撞击之下,苏唐只觉下边一痉挛,潮水忽然一涌,她便如置身云端般,开始飘忽起来。可还没等她充分感受,就又被拉至人间,再次接受无情的鞭挞。 只是高/潮尚未退却,在这余韵中又被猛烈冲击,这快慰更是排山倒海而来,苏唐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求饶,“相公,轻点啊,受不了了。” “那你以后还出去么!” “唔……” 看着女人还在犹豫支吾不应,宋世安真是被气的无可奈何,都到这份上还不死心!想着再不能纵容她,于是干脆将她的腿架在了自己的肩上。 苏唐已经被折腾的浑身酸疼发软,看到这阵势,吓得惊慌失措,趁他一个不备打个滚就要溜走,抱紧了被子道:“啊啊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会死人的啊!” 低头瞥见男人凶猛的昂然,这脸都苦成瓜了。 宋世安将那被子一扯,大手一揽又将她拖到了身下,紧紧压着眯着眼睛道:“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不出去!” “那也会死人的啊!”苏唐哭道。 宋世安蹙眉。 苏唐见状赶紧又道:“至多我每次出去都跟你说下还不成嘛!我不再隔三差五出去,我每隔七天出去一次还不成嘛!你要不放心再派个人跟着还不成嘛!呜呜呜……”她越说越伤心,直感觉到自己将来的人生是一片黑暗再无光明! 这牺牲真是太大了! 宋世安看她委屈的不知像什么的样子,心也软下来。真要不让她出去,估计她能憋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分开她的腿又要进入。 “啊啊啊,我都妥协成这样了你还要这样啊!”苏唐看他又来了,喊道。 宋世安吻了吻她的唇,笑道:“这次我轻点。”说着又一下刺了进去。 “我不相信你!”每次都说轻点结果每次都说话不算数! 宋世安见她怕成这样,无言,那她刚才还挑逗个什么?不过也当真不再用力,只慢慢律动着,手也在她身上四处揉捏着。 苏唐紧绷的身子又化开,恰到好处的酥麻又蔓延全身,她情不自禁的搂住宋世安的脖子,腰肢又配合着挺动起来。 这点力道对苏唐来说是正正好好,奈何对宋世安来说只觉隔靴搔痒,于是趁着女人迷离之际,他又很邪恶的将女人的腿架在了自己肩上,然后,再那么轻轻的又重重的刺入。 于是,顷刻间苏唐僵硬了四肢,又一次的汹涌潮水席卷而来。浪头打在龙首上,宋世安只觉刺激异常,便情不自禁的又加大了腰间抽动的力道。 只是这个姿势,会使得利器前所未有的深入,苏唐再一次被刺激的泪水涟涟,“混蛋!你说你会轻点的!快放我下来!”说着就要抽回腿。 宋世安尝到了这种姿势的甜头,怎么舍得,便赶紧又箍住,看到女人又是痛苦又是兴奋的绯红脸颊,亲吻道:“再忍一会,很快就好了!” “唔唔,我不信!……呜呜,你休了我吧!我不要跟你过了!”在得以喘息的间隙,苏唐哭嚎道。这么刺激,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而宋世安听到这话,这火苗又窜起,“你说什么!” “你找别的女人去吧,我受不了了!啊——啊——” 苏唐又说不出话来,因为又重重的揉捏她,然后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一**激烈的撞击进行着,一**覆顶的快慰来袭着。宋世安像是不知倦似的冲刺着,女人的身子太诱人了,怎么要都要不够,而她说的那些话又成功的燃起了他的“斗志”——该死的,就是不能宠着她! “还想下休书!” 苏唐泄了一次又一次,下边潮水泛滥的不成样子,被褥上湿了一片又一片,再听着男人怒气冲冲的话,哭饶道:“不下了不下了!唔唔,你停下来吧!” 宋世安当然不会停,此时他也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再顾不得女人的哀求,只一个劲猛烈冲击着。而在苏唐的又一声“相公”的痛呼里,轰的一声,汩汩热流有力的射出。 苏唐感觉到了花/心上的灼热,身子一震,又一次泄了。 两个人,同时达到了愉悦的颠峰…… 而在这时,突然间只听“哗啦”一声,宋世安只觉身下一晃,便掉了下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赶紧将苏唐抱在了怀里。 而后又是“轰”的一下。 等到身下安稳了,宋世安支起身一看,只见整张床,散架了。 整张床……散架了…… 散……架……了…… 宋世安那个无言那个黑脸啊!不过幸好没在刚才散掉…… 看着怀里昏睡过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女人,摇头一笑,赶紧给自己披上衣服,又拿被子把女人包住,最后抱着她开门回寝室去。 门口俩侍卫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现在再看到将军抱着夫人就这么出来了,各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之下,很快又垂眸肃容。 宋世安硬着头皮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说道:“明天让工匠换张床。” “……”发生了什么! …… 原来壮烈牺牲的是床啊! …… 作者有话要说:很庞大的一章,本来想拆两章的,后来一想,拖了这么天还不上肉可能会被群殴......so...... 于是!乃们的狼血沸腾了嘛!!!!嗷!!!!!! 无节操微服出巡 次日清早,宋世安去上朝。那帮老家伙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一大堆和谈事宜,宋世安听得无聊至极,小皇帝也猛打哈欠。 而在他们又开始争执到底要以何物作为晚宴食物时,小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小宋啊!” 皇上突然开口了,打舌仗的诸大臣都安静下来了,而后,或把目光转向了皇上,或把视线转向了宋世安。 而就在大家以为皇上一脸肃容将有大事说出的时候,只见他突然咧嘴一笑:“小宋,听说昨晚你家的床塌啦!” 宋世安看着皇上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绷紧了脸皮——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皇上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他大臣,特别是李丞相,看着宋世安的目光瞬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皇上对宋阎罗果然不比平常啊,连床塌了这事都惦记着,还放在早朝上说!哼哼! 还有一些大臣,则在认真又深刻的思索着皇上说这话的深意,以及为什么将军家的床会突然塌了的原因…… 你说,宋将军家的床为什么会塌了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而等到数日后,当小皇帝命人抬来一张铁制的大床来到将军府时,全城言论又变得极为诡异。当然,最诡异的是宋将军看完皇上的书信后的脸色。 ——朕之爱将,甚勇猛乎,以示褒奖,特赐铁床一张! 期盼不日便能听到汝将铁床摇塌的丰功伟绩! 嘻嘻。 另外,制作铁床总花费五十两银子,朕已在你这月的俸禄中扣除了。 不用谢朕了,举手之劳而已。 恩,望再接再厉! …… 再说退朝之后,小皇帝立马奔回寝宫,刚跨进门槛就开始宽衣解带,吓得一众小宫女花容失色。 “小全子,快,快,快把朕的微服拿来!朕要出巡!” 小全子没料到皇上突然又来了这兴致,吓得不轻,之前听着提起好几次了,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还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可现在看他那架势,这是要动真格的了!“皇上,这可使不得啊!” “咦,怎么了?”小皇帝翻着柜子,寻找前两天宫人做好的“微服”,“朕看过黄历了,上边写着今天宜出行!你看朕多谨慎啊,一点都不乱来!” 敢情这位主前两天没出门就因为黄历上没写啊! “皇上,您真的要微服私访啊?”看着皇上找着衣裳又套上,小全子焦急道。 小皇帝眼睛一瞪,“君无戏言!说要微服出巡就要微服出巡!” “可是,可是这外边多乱啊,这要万一遇到点什么,该怎么办啊!” 小皇帝一听,眼睛亮了,“你在担心朕会遇到传说中的刺客吗?” “……”为什么皇上这么兴奋? “那我们就多带点人,万一发现刺客,你们把他捉住,正好带回宫让我玩玩!哇卡卡,朕还从没见过刺客长什么样呢!”小皇帝正色道。 “……是得多带点人。”小全子吞着唾沫艰难的回道,至于后边的,他什么都没听到。 小皇帝蹙眉望天,“那该带多少人才够呢?恩!御前侍卫全带上!禁军里面拨个两百人应该也够了!要是还不行,那就再从三大营里挑一队出来吧!小全子,你看这样够了吗?哇卡卡,第一次出门实在没经验啊!” 小皇帝搓着手精神抖擞,小全子却是面色僵硬——您这是微服私访还是出门打仗呢! “啊,皇上,咱这是微服私访,不能带那么多人的,这么大阵势出门会吓坏人的!” “这样啊?”小皇帝摸着下巴沉思,“也对哦,这是要偷偷摸摸出去的,还不能让母后知道……有了!”说着他将皇冠摘下往小全子手里一扔,“那就我一个人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小全子听着都快哭了,赶紧拉住撒腿就要跑出去的皇帝,“皇上!您不能一个人出去啊!啊不,您就不该出去啊!” 小皇帝顿住脚步,回头疑惑道:“这是为何?” “这要是让皇太后知道了,小的们可就没命啦!”想起皇太后的威严,小全子两腿都能打颤。 “那咱们不让母后知道不就完了?”小皇帝颇为认真道。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小皇帝不耐烦了,“朕盼着黄历上这个宜出行已经盼了好几天了,下一个还得三天后,朕再等下去要枯萎了……” 低头委屈的说完这话,小皇帝又霍然抬起头,目光炯炯,“今日,神也阻挡不了朕微服出巡的步伐!哇卡卡!” “……” 君命难违,最后小皇帝还是如愿以偿的出了宫,身边跟着小全子,小全子身后跟着四位乔装打扮的御前侍卫,御前侍卫后边还有十六位潜伏起来的影卫——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但饶是如此,小全子还是心惊胆颤,生怕发生什么状况,所以待皇上即将溜达完整条珍大街的时候,他又催着回宫了。 只是此时小皇帝的目光已深深的扎在了不远处那块金光熠熠的匾上! 荣氏糕点铺! 是糕点铺啊!! 小皇帝两眼发光,暗吞口水,而后只听“嗖”的一声,小全子只觉眼前一花,再一看,身边已没了人,而小皇帝早已一溜烟跑到了糕点铺门口。 完了,小全子回头看了身边四位人高马大的侍卫,苦着脸问:“你们带银子了吗?” 呜呜,他出门特意带了满满一荷包的银子,可架不住一路上皇上见着什么都要拿啊! 小皇上进了糕点铺,简直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兴奋的嗷嗷直叫,直惹得店里的伙计顾客纷纷侧目——这孩子脑子没毛病吧! 看着他的衣料,身上的装饰,以及后边跟着的几个随从,伙计虽然心中腹诽但也不敢小觑,堆着笑脸过来招呼,“这位公子,看中什么随便挑。” “真的吗?真的可以随便挑吗?”小皇帝睁大眼睛欢喜道。 “当然了……” 不等他说完,小皇帝“嗷”的一声就抓着他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对对,上面的一排都要……” 伙计听着,也是兴奋无比,苍天,他遇到大主顾了? 小皇帝点完,满意的点头,“恩恩,刚才挑中的那些,你都拿来让朕……”听到小全子的一声咳,小皇帝马上反应过来,转口道,“恩,全都拿来让我尝尝,觉得哪个好吃,我再买!” “尝尝?”伙计瞬间愣住了。 “是啊!”小皇帝一脸认真,“要是不好吃我再买着不是很冤枉了?浪费银子是可耻的你娘亲没教过你吗?” “……”伙计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苍天,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如此歪理他居然能讲得这么正经! 而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声,“杨二,按这位小公子说的,把所有的糕点都给上一份吧!” “掌柜的……”杨二看着一脸笑意的荣掌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愣着做什么!”荣掌柜说着,又朝着小皇帝道,“本店招呼不周,还请公子见谅。来,请这边坐,敬请品尝本店各种糕点。” 小皇帝看着眼前笑若春风的人,眉头一蹙,“你不要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我,被你盯得发毛的说。” 色眯眯?!荣掌柜面皮一紧,笑容僵住了。 小皇帝却又眉飞色舞起来了,“啊哈,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吗?你刚才说所有的糕点都来一份吗?” 荣老板赶紧又笑道:“正是。” “还是你识相!”小皇帝竖起了大拇指,而后又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拿全部?有的口味我不爱吃的啊!” “额……不爱吃您可以放边上。您只要挑您喜欢吃的就好。您挑好了,我再给您打包。” “哇!”小皇帝惊喜不已。 “而且还不收您钱。” “哇!额不对,为什么不收钱?”小皇帝狐疑的瞅着对面的人。 “额……”荣掌柜眼珠子一转,道,“因为我瞧着公子风神俊朗,觉得甚是喜欢,颇想结识一下。” 小皇帝摸着自己的脸,眯着眼睛笑,“是嘛,我也觉得自己很俊,嘿嘿,嘿嘿。” 这时,杨二托着装满了糕点的盘子走了过来,稳妥的放在了桌上,“公子,请品尝。”虽然不知道掌柜的用意何在,但掌柜素来精明,一定别有用意。 小皇帝看着形形色色的糕点,眼睛都直了,拿起一个尝了尝,不错,再拿起一个尝了尝,可以,又拿起一个,好吃……哇……唔……恩恩……到最后,他光顾着吃,都没空说话了。 小全子看着皇上的吃相,汗颜,您能拿出点风范么? 荣掌柜看着,却是眯着眼睛笑,目光中精光乍现。 在小皇帝刚进门的时候,他一看着便觉得有些眼熟,一想知道惊觉此人竟跟当今圣上长得很是相似——曾经他有幸在哪一个亲戚家看到过皇上的画像,只是他也不敢认,便一直暗暗留意,直到他无意冒出一个“朕”,又联系他见糕点如见珍宝一样的神色,便有了论断。 这位小公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位主啦! 顷刻间,他是欢喜若狂!想那世上生意万千,他却偏偏开了糕点铺,就是因为听那帮亲戚无意中说起——当今皇上视糕点如命!这皇上爱吃糕点,天下人还不争先效仿啊,于是乎,他砸了大笔银子在京城开起了糕点铺。他指望着哪一天,通过哪个亲戚,可以让皇上来店品尝一下,那样的话他不发可就是逆天啊!本以为这一天还很是遥远,谁知一眨眼,这好运是半个招呼都不打的砸来了! 荣掌柜看着小皇帝埋头吃着,只要他点头或者说好,就暗暗给伙计使眼色——待会得打包这个! 小皇帝吃的高兴无比,任小全子在边上阻拦也不顾,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作罢,却也是满面红光,“好吃,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 荣老板见状,笑逐颜开,赶紧道:“您喜欢的,我已差人给您打包了。” “你手脚挺利索的嘛!”小皇帝灌了口茶,打了个嗝,“不过真的不要钱吗?” “不要不要,真的不要!”荣老板赶紧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小皇帝眨着眼睛道。 “要不,您给本店留个墨宝?”口上称赞也不顶用啊,还得留个字裱框挂起来才能让别人知道! 小皇帝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可是写什么呢?” “要不,您就按您刚才的意思,写个天下第一糕点?”荣掌柜试探着说道。 小皇帝摸着下巴琢磨了下,大手一挥,同意了,“来,笔墨伺候!” 这个掌柜这么大方了,他也得意思意思一下吧!就写几个字,也没什么损失啊! 于是,很快,一块镶金嵌玉的匾额就高高悬挂在了荣氏糕点铺的正堂,显眼至极,凡是打门口走过的都能看到。 只是匾大气磅礴,奈何这字龙飞凤舞的有些扭曲,当然,这都是小事,字再不象样,是皇上写的就成! 一时之间,荣记生意再掀高/潮,再来一份则有了冷落的迹象,为此,被拘在府中的苏唐开始着急了。 丫丫的,你都没吃过我家的糕点,就给别人来了个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你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有事请留言,没事,请想些个事出来再留言,O(∩_∩)O谢谢 矮油,这天下第一都出来了,以后换到苏唐家,小皇帝你该写什么呦! 绝境需得觅生机 书房大战之后,苏唐安分了两天。 第一天,她在床上窝着,对外原因是身体不适,其实主要是腿软,见她愁眉苦脸,当天夜里宋世安也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上没敢再动。 第二天她能下床了,但也只能老实着,因为这天宋世安休息在家,到了晚上时候,她看着宋世安目光微动,赶紧跑去畅心居说是看宣子,结果一去就没回来,徒留无可奈何的宋世安独守空房了一宿。 而等到了第三天,苏唐再也安分不住了。 “什么?荣记得了皇上写的天下第一的匾额?”苏唐一脸惊诧的看着刚从店里回来的下人。 该下人今日休息,回府拿东西,顺便再将小莫的话传到。 “是的。一些大人特地过来看了,说是皇上的真迹,如今这荣记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而咱们再来一份,这两日生意是一落千丈……” 本来两家是各有千秋打了个平手,结果被小皇帝那么一搅局,荣记立马占据上风。荣记地段好,客源又广,物美又价廉,再得皇上一美誉…… 苏唐心里有些沉,但面色丝毫不变,“你回去跟莫掌柜说下,立马推出新品!”如今先稳住客源再说! 谁知下人却回道:“莫掌柜今天早上就推出了,可是人家现在都往岔路口跑,压根不来我们这,这推的再多也没用啊……” 苏唐闻言眉头皱紧,沉思一会儿后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莫掌柜,先稳住!咱们毕竟还有客源的,学士路上的生意也在慢慢扩展,已经有些人特意找来了。就算皇上赐了匾额,但也得讲究个名副其实!咱们看的,还是谁更能持久!”抿了抿嘴后又沉沉道,“你们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虽然说了安定人心的话,但苏唐心中还是不轻松。她本想着“再来一份”一炮打响之后,靠着花样翻新快质量有保证会使得生意稳定快速的发展起来,可谁想到,这才开张没两天,就遇到了这么麻烦的事! 难不成皇上还是荣记的后台不成? 想起那个皇上,苏唐就有些愤懑!没事乱指婚!又胡乱下药!现在还给她的生意对头添砖加瓦!这是摆明了跟她过不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苏唐很快想到借着宋世安去问皇上也要块匾去,但这一念头刚一冒出就被她掐断了——冷面都不让自己出去了,更别说再去管店铺的事了,要是被他知道了,她就别指望这辈子还能出将军府的门了!可要是不这么做,她拿什么跟荣记抗衡呢? 就在她百般为难之际,宋世安回来了。 看到从门口款款走进来的男人,苏唐下意识的就绷紧了身子——自从那晚之后,她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嗷——往事不堪回首啊! 宋世安见她睁大眼睛一副防备的样子,想及那夜自己情不自禁太过用力,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着女人这副样子,心中顿生柔情——她不张牙舞爪只乖乖巧巧的样子还是蛮好的,当然吃不消时呜咽着一个劲哀求的模样更好。 宋世安琢磨着今天晚上可不能由着她再跑去跟宣子睡了,昨晚她那么一去,他就又半宿才睡着。 “那个,咳咳。”宋世安觉得自己有点想远了,轻咳了下忙将正事道,“明日是皇太后大寿,到时你跟我一起入宫。” 苏唐有些吃惊。皇太后大寿的事前几日她就知晓了,老太太还特意叮嘱她好好备妥贺礼,她挑好之后也就完了,没再把这事放心上,谁知这会竟说要让她一起进宫。 “怎么让我去了?之前也没说过啊!” 这个问题宋世安也不知道,往年寿宴皇太后都只是邀些皇室成员跟些诰命夫人,苏唐跟两者都不搭边,所以他也没想过皇太后会请她,而在之前的宾客名单上也确实没有苏唐的,可就在今日他退朝要走之后,皇太后突然派人传话,让他明日带着苏唐一块入宫。宋世安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遵命。 苏唐听闻后摸着下巴暗自琢磨,结果想来想去很是发怵。看到宋世安换好衣裳出来,赶紧问道:“明天会有很多人吧,而且还是身份极为尊贵的?” “嗯。”宋世安点点头。 苏唐立马苦着脸道:“那我能不去么?” 宋世安疑惑。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去了多别扭啊!”在平城的时候,她就极不乐意参加家族的宴会,认识的不认识的就这么干坐着闲聊,忒的没趣!更何况,明天这还是宫中的宴会呢,以往她还能率性而为,可到了明天,那可是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的! 宋世安却是汗颜,皇太后的寿宴是多少人眼巴巴的想要去的,能参加这样的寿宴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可这女人居然不想着去,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理由。 想了想,宋世安道:“皇太后的旨意不好违背,不过你放心,奶奶也去的,你到时候跟着她便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跟着那些女眷多处处吧。” 宋世安其实也不是个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人,不过他觉得让苏唐跟那些女眷相处也是件好事,也许还能受到一些熏陶从而收敛下性子。他记得,他见过的几位朝廷命妇都是端庄贤惠的人——对于女人张牙舞爪的脾性,在某些时候确实让他很是头疼。 而苏唐很快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只见她干净利落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干脆让我回炉重造得了!” “……”看着女人从身边走开,宋世安默默的低下了头,他觉得也许这辈子,他都看不到女人温婉贤淑的样子了…… 事发突然,苏唐毫无准备,难免要临时恶补,跑到老太太面前赶紧问询注意事项,而后又翻箱倒柜的挑选适宜的服饰,而在忙碌间,灵光一现,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事。老太太说其实明日也就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闲聊不用太拘束,皇太后有事也不会一直在,既然是闲聊,那总归是要喝喝茶吃吃东西的…… 想到这,苏唐赶紧拉来喜鹊说道:“你赶紧去店里一趟,让小莫准备好些东西,明天一大早就给我送来!”就说不放心,她又赶紧在纸上罗列了些糕点的名字。 喜鹊看她一脸肃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以为很是重要,于是拿了纸便赶紧跑去糕点铺了。 看着喜鹊离开,苏唐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能否扳回一局,且看今朝! 从里间沐浴完毕走出来的宋世安看见她这副神情,心一抽——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唐见着只穿着素白寝衣的宋世安,面皮又绷紧了,“那个,你早点睡,我去看看宣子睡了没有哈。”说着扯出一个笑容就要溜出去。 宋世安早有防备,伸手一拉就将她拉进了怀里,笑着到:“我已经看过了,他很早就睡了。” “……” 于是,当天夜里,自然又是波涛汹涌一片乱,哀嚎声声不止歇,唉,直教苍天也捂眼啊! 战况忒激烈了! 次日,苏唐醒来,发觉自己正趴在宋世安的身上,想及昨晚最后的姿势,心情是极为复杂——她总算翻身做主了一回,可为嘛她高兴不起来呢! 看着女人梳妆打扮,宋世安看了一会,觉得实在赏心悦目,想到了什么,起床走到她身侧,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苏唐一看盒子,立马抬头看向宋世安。这个红木盒子还是她过门第二天老太太给的,她没想着拿就还给了宋世安,如今他再拿出来? 没等苏唐琢磨完,宋世安已取出盒中的飞凤钗给她插上。苏唐今日穿着身极为端庄的衣裳,又绾了个简单却大方的髻,再配着这支钗,更显华贵大气。 苏唐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有些不认识了。而想及那日还钗的情景,更觉一切如此离奇——那时候,也就二十来天前,两人还是势同水火,可还没到一个月呢,这就……这就什么呢?虽然算不上夫妻和睦,但也不是互不相容了。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太奇怪了! 那时候她多讨厌这盘冷面,可现在……苏唐扪心自问,虽然在某些时候她还是对宋世安有些意见,但更多时候,她觉得这盘冷面也挺顺眼的。 苏唐在疑惑,宋世安同样也在出神——那时候他娶这位苏三小姐就是敷衍了事的,一度还对这个嚣张无礼的女人很是厌恶,可为何现在看着镜子中的女人,无端生出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 回想起这一个月里的种种,真是让人觉得委实荒唐啊! 于是,这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各自觉得这段姻缘太过诡异了。 …… 宋世安先行出发,苏唐跟着老太太要上马车时,看到站在边上嘴巴瘪了又瘪的宣子,心生不忍,直想把他一块儿带上。 老太太见她神色,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皇太后早说过让她带着宣子一道进宫,她只是没跟人说起罢了。 宣子看到自己能同行,咧嘴一笑。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里也不敢乱动,可是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又拿着余光瞥了瞥苏唐的肚子,暗暗叹了口气。 等到苏唐一行人入宫,其余的宾客差不多都到了。众人听闻宋将军的新夫人也应邀前来,各个神色复杂。 他们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妒妇”,可是闻名甚久了啊! 哦呵呵,今日终于可以得见了! 而苏唐,在马车入宫门时,眼皮突然开始跳起来了。她的心中也是无比忐忑,这么重大的场合,那么多尊贵的宾客,她活了二十余年,还真是没有见识过,她到底该如何应对呢? 作者有话要说:发了若干遍,终于发上来了!**你妹的!!! 冤家路窄遇情敌 栖凤阁里衣香鬓影甚是美艳,苏唐嘴角抿出得体的笑容,听着老太太一一介绍,她一一施礼,做出了十足的端庄贤良——装模作样从来是她擅长。 众妇人见状暗忖:不是说将军夫人好生剽悍么?怎么举止如此文雅? 闲聊一阵,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被皇太后喊至内阁,苏唐看着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离去,嘴角依然含笑,心里一个劲在抽搐——您叫我一人如何应对呐!对面那位神色可一直不善呐! 对面那位着一身绚丽华服的是当今皇上的堂姐,容华郡主。 她对苏唐的敌意不是平白无故的,想她少时初见宋世安便是一见倾心,听着皇上堂弟说要给宋大将军择一良配时更是觉得非己莫属,而皇上听着她的意思,也是如她意将她作为第一人选推荐给了宋世安。谁知宋世安一听到这名字就摇头拒绝,理由只有三个字——配不上。 听得这三个字,容华郡主是咬碎了银牙,这分明是胡扯啊!你宋大将军都配不上我,那还有谁配得上! 于是她不顾矜持在他下朝时命人将其拦住,引至偏僻一处后表明心迹,谁知宋世安听完后面无表情来了句——郡主请自重! 啊啊啊,真是气死人了!而后得知宋世安居然娶了小城一位民女,那徘徊在心口的那口老血真真是要喷出来了! 凭什么!凭什么!难道我堂堂一个郡主还比不上一个名声极不好的老姑娘! 所以今日,得知这位“老女人”也要来,她便狠狠的盛妆打扮了一会,势要将其比下去!而她心中也是对太后娘娘极为不满,她虽是将军夫人,却也没个封号的,做什么要邀她过来碍她眼! 而今再看得面前这位老女人不比自己花容月貌,也不比自己身份尊贵,不由不屑一笑。可她明明是个粗鄙之人,却偏偏要装个大家闺秀,容华郡主看在眼里,只觉恶心死了人。于是她是盯紧了苏唐,想要寻她个错处再好好嘲笑一番。 可是盯了半天,只见她始终认真的听着一众女眷说闲话,自己极少开口,容华郡主不免坐不住了,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寻的个空,容华郡主弯嘴一笑,对着苏唐道:“不知道如意姐姐在将军府上可安好?” 苏唐余光早就觑着这位主不对劲了,只是虽然心中犯疑,却只作不知,毕竟这位主的身份在,她也摸不清楚底细,所以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静观其变着,此时见她突然开了口,眉头微微一皱,知道好戏要上场了。 可是她为何要以如意发问?还叫着如意姐姐,只怕两人关系匪浅。不过所谓物以类聚,如意是什么样的人,跟她交好的是什么样的,大抵也能看出个一二。 在琢磨着怎么回答里,苏唐微不觉察的扫了一眼众人,见刚刚还在和睦相处的众妇人,如今各个是静下来看着她,偶尔有几个交头接耳的,目光也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容华郡主见苏唐迟迟不答,笑道:“如意姐姐在宫中时跟我要好,只是她去了将军府后便一直不得见,我甚是想念啊!” 苏唐心中冷笑,她就不相信这位主不知道将军府上发生了何事,如今明知故问,只怕别有心机啊!抿了口茶后,淡淡道:“若说好,自然是比不得宫里的。” 容华郡主见她答得敷衍,又道:“宫里自然是比不过的,可也总不能连寻常之家也比不过啊!我可听说,如意姐姐貌似过得不大好啊!” 苏唐放下茶盏,瞧了她一会,笑了,“既然郡主您都已经听说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有话直言便是,藏着掖着不累人么?” “……”容华郡主噎着了,宫里宅上斗来斗去不都是遮遮掩掩的么,一句简单的话里言外之意都能有两三层的,可就算是听明白了都只是心知而不言的,为何她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撂明了!哼,果然是粗鄙莽撞之人!一点都没水准! 苏唐见她忿色,笑得温婉,“如意姑娘过得不好,自然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容华郡主问道。 苏唐却不回答了,继续低头喝茶,嘴角却止不住的笑了——傻子,挖个坑你就跳了!说了有理由自然是有理由,可这是咱将军府的事,你管得着嘛,也不怕被人笑话! 容华郡主看着边上人的笑意,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蹙,收敛了神色,感觉转口道:“我也就是惦记着那些情分,若不然也懒得问,宋夫人见笑了。” “岂敢。”苏唐和颜悦色,心想这下该完了吧,她可实在不想在这个日子里给人难堪,当然,她也不会任人给她难堪的。 容华郡主失了一局自然不甘心,思索一会又道:“不过也请宋夫人顾念我跟如意姐姐的情分,告知我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受了如此重的责罚,我可听说,是宋夫人你妒心颇重,容不得府中美貌女子,所以将皇上赐的四美逐一收拾了,如意被拘至陋室不得出,其余两个也是守着青灯古卷度日,剩下一个,也是赐给了一位副将……当然,这些都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肯定当不得真的。”说完,容华郡主掩嘴轻笑,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 关于苏唐收拾西苑的缘由一直被传得扑朔迷离,并且早已成为深闺妇人的话题,今日在场众人谁都曾以此为谈资,只是始终未知真相,不免总有些好奇。但是虽然真相未解,定论却早已下了——既然大家都说是因为妒,那就可能真的是因为妒了,所谓人云亦云,便是如此。而今日终于见着这位正主,她们也是极想从其言行举止中看出蛛丝马迹作为论证,奈何这位将军夫人端庄娴雅得体的无懈可击,竟是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好来。 只是哪怕每个人都审视着这位将军夫人,却没一个敢上前问个究竟,如今容华郡主开口了,众人神色皆是复杂的紧,一边好奇苏唐如何回答,一边又觉得这位郡主有失体统了,不过不管怎样,她们的日子素来无聊,乐得看场好戏。于是,一时之间,苏唐又有了点万众瞩目的错觉。 苏唐很是头疼,她看出了容华郡主的步步紧逼,和风细雨里的杀机,只是始终想不明白这无缘无故的,为何她就抓着自己不放呢!难道真就是为了一个如意?只怕也不见得吧,为着这么一个失宠的人而去为难一个将军夫人,这容华郡主也不至于这么傻吧!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再者,她又该如何应对呢?看向边上正和其他孩童一起玩耍的宣子,她蹙了蹙眉头。 为何惩罚如意?是因为她挑拨离间使得家宅不宁,又胡乱说了宣子的生世又害他掉进了湖中,当然也有她在背后乱嚼舌头说了自己的坏话,可是这三点,貌似都不太好说啊!家丑不可外扬,宣子身世也不可外扬!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只怕这位小郡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该怎么办呢? 想了想,苏唐决定来一番高深莫测。 只见她一笑,道:“流言这玩意,从来是智者辨之,愚者信之,诸位想来都不是愚昧之人,自会对那些话有所分辨。” 你要还追着问,就是你分辨不出,就是承认自己是愚蠢之人了! “至于如意所犯何事,今日大吉实在不好说这些令人不愉的琐事,我就不再多言了。” 把皇太后都拉出来了,您是继续问呢还是继续问呢? “郡主惦念旧情,让我甚是感动,如意知晓后,只怕也会感激涕零。本来想着郡主或可光临寒舍探望下如意,可想着这样太过劳烦郡主了,不如干脆将如意送至府上,也好让她陪伴与您。” 呼,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了,你要接受了,再好不好,要是再将其与二人也收走就更好不过了! 哎呀呀,貌似“妒妇”本色又尽显了! 苏唐笑眯眯的,一副诚恳的样子,容华郡主听着却是咬牙切齿,好嘛,把她的话全堵上了!还说要把如意送来?才不要呢!郡马看着自己的陪嫁丫鬟那眼神都不对劲了,要是如意再过来,还不乱套了!如意跟自己的容貌可是不相上下的! 容华郡主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干干的拒绝了其“好意”之后,气哼哼的坐着不说话了。 第二局,她败得好彻底。 而这回,苏唐却没想着收兵了。她理了理裙摆,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刚才听闻郡主说了一个妒字,我倒是想起来一些事。” 周围妇人本以为好戏收场了,谁知这位主自己又把这话题拾起来了,不由又是纳闷又是不解。 苏唐扫了圈众人,微微一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妒字可值得玩味了。女人有妒心,很是正常,把握了分寸,在男人跟前微露一下,也好让男人知道自己心中对他的在意不是?贤良淑德固然重要,可皆是如此,难免泯灭了心性,一个个就成了模子里刻出来的东西,雷同又呆板,别说自己过得憋屈,男人看着也觉得无趣啊!适想一下,掌握好了分寸,看好了时机,跟着自家的夫君使使小性,撒撒小娇,不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这话一说出,众人皆是神色一亮。从来都说为妻不可妒,却从没人说过妒还是有理的,而且这理一琢磨,还真是有一番道理。 在座的都是正房大夫人,每个人平时都要装出个严谨端庄的样子,自家夫君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从来不敢忤逆。纳妾的事虽然心中犯恶,却偏偏还要装出个无所谓的大度出来,看看那些小妾通房一个接一个的,真是怄的快出血来!可怄完了,还得继续端庄娴雅,活活憋死个人! 苏唐看着众人皆是若有所思,继续道:“再说了,妒妇又怎样?若是不在乎,哪里会有妒?只要妒得有分寸,妒妇也可以是贤妇。只要不是没事找事,时不时就争风吃醋,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男人多半还是喜欢这微酸轻妒的!” 苏唐很认真的说着,她想好了,反正她妒妇的名声是洗不掉了,倒不如干脆将这妒妇推而广之,换上一个新说法。全城皆“妒妇”,那也是相当之壮观啊!吼吼! 而容华郡主听着却不是个滋味,什么叫没事就争风吃醋,一哭二闹,你这不是在说我么!前天她还因为郡马摸了一个丫鬟的手被她撞见从而闹得翻天覆地呢! “呵!”容华郡主冷笑一下打断了苏唐的话,“怪不得听闻宋将军极为宠爱新夫人,原来宋夫人别有一番好手段啊!也难怪啊,原先跟那么多男人有瓜葛,知道怎么笼络男人的心也是正常的很啊!” 这话一出,全场寂然。 苏唐眼睛眯起,目光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参加婚礼集体食物中毒,直到今天才好,昨天那章写了多久我是不会告诉乃们的,嗯哼! 今天好了,努力二更去,把那天请假的争取补上!谢谢亲们的一路支持,抱拳! 吃货总是有理的 最后只得“据实”以告——小莫生意遭创,她帮着挽回。幸好老太太极好说话,也不为难,只让她酌情处理。而后进宫还要检查,看着银针在食盒里戳着验毒,她是看着都无语。顺利了带进了宫,还得想着合适的时间把它们拿出来,这一点极为关键,若不然极易落人口实——想那皇宫应有尽有,你自带糕点过来算什么意思? 而关于最后一点,说实话,在宣子开口时她都没想虽然苏唐之前的那些烂桃花都是真事,在场的也曾为之说笑过,可却从没一人敢在正主面前说的啊!这无疑就是揭人伤疤啊打人脸啊!更何况,郡主还言重了,是有着辱人清白之嫌!在场但凡有些涵养的,都对郡主此举看不过去了。只是郡主从来骄横,她们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面色不忍的看着苏唐。 而苏唐,在瞬间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不羞不恼,不急不躁,只轻轻一笑,颇为淡定道:“郡主说这话可不妥啊!” “怎么,难道还说错了不成?”容华郡主鄙夷道。 “诚然,苏唐姻缘之路颇为坎坷,但与众多男人有瓜葛这话却太过严重。倘若遇到三贞九烈的女子,因着郡主这一胡言,只怕不跟你拼命才怪!呵呵。”这话威胁意味甚浓,看着郡主面露微骇,苏唐满意一笑,话锋一转又道,“当然,我不与你拼命并不是说我并非好名节之人,而是想着郡主年幼,童言无忌罢了。” 这话一说,众人忍笑。 年幼无知,童言无忌,放在别处尚可,可放在郡主身上……郡主虽然年龄在这里最小,仅为十六岁,可实实用不上这四字。苏唐这么说她,除了大事化小,显然也是隐隐奚落她不及个小儿。 看着郡主恼怒,苏唐心里笑得更欢,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再者,我也不敢称个好手段,只是原来在娘家时见着爹娘和睦,眼见耳闻有了些想法罢了,倒没想,斗胆在这里跟诸位夫人说道,却被郡主您曲解成这样了。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不知郡主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说着,苏唐目光如炬,看向郡主,抿嘴不再多言。 心术不正之人,看人也是歪的! 众人听出苏唐的言外之意,皆是别过头,喝茶的喝茶,闲聊的闲聊,都不让郡主看见自己脸上忍都忍不住的笑意。 平常她们看不惯这位郡主的言行很久了,如今见着将军夫人不动声色就将她损了个彻底,都有些暗爽。 而还有几个见郡主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想事态闹大,赶紧拉着苏唐说些别的事。 容华郡主看着众人都不再理她,气得牙痒痒,却硬是憋不出什么话来。 而这时,边上玩了许久的宣子感觉到饿了。他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糕点,想要拿一个填肚子,可很快想起早上苏唐出门时带着一个食盒,里面好像装着好些糕点,所以放下手中的糕点便跑到她跟前。 “娘亲,我饿了。”宣子小声说道。 苏唐看着他眼睛里的亮光,便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想了想,朝后边站着的芍药道:“给我将食盒拿来。” 食盒里共有三十款糕点,皆是昨晚她让喜鹊跑去糕点铺让小莫连夜备好的,她本来是想着今日众人闲聊肯定会喝茶吃糕点,到时候她拿出来,吸人眼球供人品尝,而后说出这些皆出自“再来一份”。如此一来,达官显贵之间的生意算是打开了第一道门,如果再被皇太后那么一尝,得到一句半句的夸赞,之后她再令人一宣扬,还不信“再来一份”扳不回这局!——你们荣记有皇上,我这边可又皇太后,还有一众女眷呢! 只是一切想得很美好,实践起来却并不简单。首先她得跟老太太解释她为什么进宫要带着糕点,为着这个理由她费了好一番脑筋,最后只得“据实”以告——小莫生意遭创,她帮着挽回。幸好老太太极好说话,也不为难,只让她酌情处理。而后进宫还要检查,看着银针在食盒里戳着验毒,她是看着都无语。顺利了带进了宫,还得想着合适的时间把它们拿出来,这一点极为关键,若不然极易落人口实——想那皇宫应有尽有,你自带糕点过来算什么意思? 而关于最后一点,说实话,在宣子开口时她都没想出个好法子。但宣子一开口,她就有了主意——既然这些问题都没法解,那就干脆不管了,见机行事吧! 食盒很精致,上下共有三层,每层二十个。第一层,五颜六色:桂花绿豆糕,玫瑰赤豆糕,芝麻枣泥糕,莲蓉水晶糕,藕粉桂花糕,核桃栗子糕,蜂蜜薄荷糕,盐酥芋头糕,果味三楂糕……这一层,皆是干类。第二层跟第三层一打开,热气尚在,香味立马扑鼻,这二层都是已推出和将推出的新款,讲究的是馅料。纯白糯米粉包裹着浓香四溢的玫瑰酱,一咬便是唇齿留香;黑亮润滑的黑芝麻,伴着甜而不腻的桂花酱,再与稍微炸至金黄的表皮一起入口,是外脆里糯,回味无穷;若讲究养生,可以择莲子、山药、人参、茯苓、芡实、粳米研成粉末共制的包裹其他馅料的糕点;若是不喜甜,还有笋丁肉泥鸡汁味的小绿包子,山药糯米为皮爽口菜为馅的软糕,以及被炸的薄脆可口的鱼酥等等等等。 总之,当食盒打开的那一刹那,宣子瞪圆了眼睛,直咽口水,而边上其余人察觉动静闻着香味,也皆是把目光投了过来。 宣子抬头示意:我可以吃了吗? 当然不能。苏唐狠狠心,将最下边一层交给边上的宫女,让其端入内阁给皇太后,“听闻今日皇太后大寿,臣妇特意带来了一些平素欢喜的糕点。还望太后欢喜。”这理由太蹩脚了,不过这回已顾不得了,让太后吃着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为什么早不拿出晚不拿出什么的,应该也没人指出吧。 而后又招呼着其余众人品尝。 众人早就闻味而心动,客气了几下也都拿起极为有礼的吃了起来。宣子看着渐渐空了的食客,眼睛里很是委屈,苏唐见状,凑到他耳边说道:“娘亲还带着个小食盒,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跟着芍药去偏室拿吧,记得和其他小孩一起吃啊!” 宣子听完,复又欢喜,跟着芍药就走了出去。 而众人吃完,只觉不过瘾,可食盒却已是空了,不由惋惜的说道:“这糕点真是美味,可是你亲自做的?”她以前可是开糕点铺的啊! 苏唐早就等着这一问了,含蓄答道:“ 这倒不是,如今人也犯懒了,自己就很少动手了。”话到这里就打住,卖关子才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啊! 果然,众人闻言又问道:“那这些糕点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苏唐抿嘴一笑,道:“这些啊,都是我差人在学士路上那家糕点铺里买的。” “可是那家叫做再来一份的?”一位听过此店的妇人说道。 “正是这家。今日我带来的这些都是该店拿手的,据说还不止这些……” 然后,在众人的询问中,苏唐不急不缓的将再来一份的好与妙说了个齐全,当然,都是极为含蓄,极有分寸的。说到最后,众人皆是对那个叫“再来一份”的糕点铺产生了浓厚了兴趣,并纷纷表示回头要让人去那里订制一份。 苏唐看着众人神色,心里是乐开了花,而后突然灵光一现,挤眉弄眼笑道:“听说该店最近还有个新举动,是可以教人制作糕点。如果各位有兴趣,倒可以学上一学,回头给自家相公做上那么一道一尝,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中啊!夫妻恩爱可就在其中啊!” 众人一听皆笑了,“哎呦,就你脑子灵,这都能想到。” “那可不是我脑子灵,是人家再来一份的主意好嘛!”苏唐眨着眼睛笑道。 众人说笑,有一个人可坐不住了——我人坐在这你们当我是空气呢!食盒也不端来让我尝一下! 容华郡主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太后的宴席都还没摆呢,你们这倒是吃起来了。” 众人正心情愉悦着,听到她又有闹事的嫌疑,不由纷纷蹙眉,而后都不理她。 容华郡主怒气更甚,可是刚想开口,却听得珠帘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而后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来,让哀家看看,哪位是宋将军的夫人啊!这糕点,可甚是美味啊!” 容华郡主听着皇太后都开口了,忙把话统统咽下——她刚还想狠狠嘲讽苏唐一番的。 而后,待看到皇太后满目慈祥的拉着苏唐的手一个劲的夸赞,而后又暗暗指责了她的无礼,容华郡主是目瞪口呆,心里恨得牙痒痒啊! 原来刚才那些事,早就有人禀报给了皇太后了。 容华郡主看着春风得意的苏唐,攥紧拳头暗骂:姓苏的,我跟你没完! 而在不久之后,她果然就给苏唐出了个大难题。 再说宣子跟着芍药去了偏室,拿出了小食盒,也不想再回正殿——那帮女人说话好吵哦,看到边上有个假山,分完糕点便跑去那里玩了。 假山处有一清池,池中有几尾小鱼,宣子一边吃糕点一边逗小鱼,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而过了一会,只觉跟前一个阴影,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着明黄衣袍的少年正站在自己跟前,而那人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盒。 宣子警惕心大起,下意识的就将食盒护在手里,“没有了。”看着其实还剩下两个,觉得这谎撒的太明显了,不由又有些不好意思,皱着小脸小声道:“只有两个了。”还是他最喜欢的糯米南瓜桂花莲蓉糕,外边还撒着香脆的榛果——刚刚给别人都是分了别的嗷! 小皇帝咽了咽口水,“你都有两个了,就给我一个嘛!我只要一个哦!” 宣子一脸怨念的看着跟前这人——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好意思问我一个小孩要东西吃啊!可是既然人家开口了,不给多不好啊,宣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牙挑了个——小的,然后极为不舍的放在了他的手里。呜呜,好心疼好心疼啊! 小皇帝看着手里的糕点,见四下无人,赶紧塞入嘴里——因为上次那荣老板四处宣扬他给他提字的事,他微服出巡的事被皇太后知道了,一恼之下将所有的糕点没收,并将宫里所有的糕点师赶出,他这会儿,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再吃到糕点了! 没有糕点的人生实在太痛苦了! 而当那绵软柔滑的糕点在嘴里化开,当榛果嚼碎的香脆混合着莲蓉的甜香在齿间蔓延,小皇帝幸福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嗷,太好吃了! 宣子见他不停舔着舌头回味无穷而后又盯着自己手中那一份时,也学着他的样,赶紧将之塞进了嘴里,他都顾不得细嚼慢咽了! 小皇帝一看他一下就吃完了,阻拦不及,满脸懊恼,咂着嘴巴嘀咕道:“你吃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抢你。” “……”才怪! 小皇帝瞥见小孩不理他了,赶紧凑上去道:“你这糕点哪里来的啊?” 宣子抬头觑了他一眼,想了想,回道:“我娘亲在糕点铺买的。” 咦,糕点铺?!哪家?!上次在那个什么荣记的,他怎么就没吃到那么好吃的啊! “就是在学士路上的那家啊,再来一份!你要吃叫你娘亲给你买吧,我已经没有了。”宣子嘟着嘴巴道,说完挥挥手告辞了,他实在不想跟这个问他要东西吃的“哥哥”待一块了。 小皇帝看着宣子跑远的身影,摸着下巴琢磨:再来一份?这名字好古怪啊!回头翻翻黄历,找个黄道吉日再去微服出访一下吧!嘻嘻。 而当苏唐听闻有个穿黄衣服的少年居然问宣子要东西吃时,不由大怒——昏君,怎么又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容华郡主:姓苏的,我跟你没完! 苏渣:......你想怎样? 小人设计苏唐危 皇太后的寿宴顺利进行又圆满结束,听完了一出热热闹闹的戏,大伙就都散场了。 宣子玩了一天此时已睡熟了,此时正被苏唐抱着睡得欢。苏唐喝了两杯果酒,脸色微红,又没个倚靠,便扯过宋世安就在他的肩上靠住,一点都不客气。宋世安见状,微不觉察的沉□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车轱辘声里,苏唐想到了什么,“咦,今天那个容华郡主可奇怪了,没事老来找我麻烦,怎么回事这是?” 宋世安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了一张飞扬跋扈的脸,眉头不由一蹙,“发生什么事了?” 苏唐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下,而后道:“我也没得罪她呀,干嘛跟我过不去?”说着瞅了他一眼,道,“别不是你跟她有过节,我是池鱼遭殃吧!” 看着宋世安眼神一个闪烁,苏唐立马道:“从实招来!” 宋世安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个心念,斟酌了下便道:“之前她曾想嫁给我,被我拒绝了。” 说完仔细看着苏唐的神色——这个女人会吃醋吗? 谁知苏唐听完哈哈大笑,“冷面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哈哈哈!” “……”汗珠滚滚滴满冷面。 他是认真的好不好! 而随着皇太后寿宴的结束,京城默默的发生着某些改变。比如深宅大院里的那些正房大夫人们与她们的夫君的关系,比如再来一份与荣记的生意拉锯战。 前者,那些夫人们慢慢展现出她们的“妒妇”本色,这让那些夫君们在感到新奇有趣之时又不免感慨——唉,这都被将军夫人带坏了! 后者,苏唐听闻店里生意又好,不免喜笑颜开,并且更为得力的与上门拜访的众夫人攀谈闲聊,时不时的还拿出一些糕点出来供人品尝,而每每此时,苏唐总要假装不经意的提上一回“再来一份”。于是,店铺的生意便越发好了。 然而,苏唐高兴,有个人却不高兴了。 看着自家的生意又被那个什么“再来一份”抢了去,荣掌柜是气得上火,此时他正站在柜台处捂着红肿的牙龈对着一帮伙计咆哮。 “降价降价不行!让你们翻花样翻花样不行!香蕉你爷爷个巴剌!老子要把那店给砸了!” “不行啊掌柜!小展大人跟那家的掌柜是合伙的,小展大人上边有老展大人,还有皇上呢!”边上随从赶紧阻拦,这位主可是惯下黑手的人,不管不顾心狠手辣,原来为了除掉跟自己抢生意的,恐吓威胁打砸可没少干,倘若这次又一个忍不住真把人家店给砸了,这就捅大篓子咯。 “哼!”荣掌柜重重拍了下桌子,结果手疼的直吸气。关于再来一份有小展大人的一份子他是早就知道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看着那破店经营的风生水起,而自家的渐渐走了下坡路,那可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 不灭了他,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这时,边上走出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荣大,小的倒有个主意。” 荣掌柜觑了一眼这家伙,道:“张三,你小子又想到了什么阴人的招?” “嘿嘿,瞧您说的。咱们这次的对手不同一般,咱们不能来明的,可以来暗的。此计一出,保准那再来一份顷刻玩完!” 当他把阴招说完之后,荣掌柜的细长眼里冒出了精光,嘴角扯出了阴险的笑意……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黄历上写着——宜出行! 苏唐无意瞥见这几个大字后,故意大声对宣子道:“宣子,这几个字可识得?” 宣子扫了黄历一眼,又抬头看到苏唐狡黠的眨眼,一瞬明白,瞧了眼边上正在批阅文书的宋世安,想了想,道:“认得。是宜出行。” 苏唐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今日天气可真好啊!” 宋世安正在认真办公,听着这娘俩一唱一和,淡笑,而后继续埋头。 苏唐见他置之不理,咬牙切齿状,接着继续教宣子念书:“宣子啊,咱们继续学诗啊!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想出墙!” “……”宣子抬起头,眼睛里一片茫然,有这首诗吗? 宋世安手中笔一滞,啪嗒一滴墨掉下。 “小轩窗,正梳妆,瞥见红杏正出墙!” “……”怎么还是红杏出墙? 宋世安嘴角抽搐。 “小楼一夜听春雨,今朝红杏爬出墙!” “……”红杏好忙。 宋世安心神不宁。 “莫愁前路无知己,一枝红杏出墙来!” “……” 宋世安终于忍不住了,“明日休息,一道出去吧。” 将她拘了这么些日子,难怪她愁眉苦脸的,可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他就受点累,一路作陪吧! 宣子听着这话,眼睛亮了,“爹爹跟我们一道出去吗?” “恩。”宋世安看向苏唐,见她眉更愁脸更苦,笑着问,“怎么,不想出去吗?” “想想想!”丫的,可我只想带着宣子出去啊,你跟着算什么啊!冷面在旁,大煞风景啊! 不过,唉,看着宣子那么兴奋,就算了吧,好歹也是出去了啊! 苏唐看着高墙,看着蓝天,哀怨的叹了口气——这几天可憋死老娘了! 宋世安拿起笔,又淡淡道:“你跟宣子解释下你刚才念的诗是什么意思吧。” 红杏出墙?哼! 苏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撇了撇嘴,低头看到宣子一脸求知欲,咳了一下,道:“其实很简单,你就记得啊,从前有个女壮士,她的名字叫红杏,她被陷害,关在了草原上的牢狱里,牢外有很高的墙!后来听说她的救命恩人要远行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所以她就想尽办法要爬出这高墙,逃出这牢狱,好去帮助她的救命恩人。然后很不巧,在她爬墙的时候,她的隔壁正在窗口梳妆,谁知她的隔壁也是个正义之士,于是就帮着她逃脱啦!总之,这是讲一个勇敢正义的女壮士跟邪恶势力做抗争的故事!恩!” “……”好精彩啊!宣子振奋。 “……”好能扯啊!宋世安无语 而后,宋世安念在尚有要事跟兵部几位大人商量,换了衣裳便又出门了。宣子念了会书,写了会字,犯困了,便被芍药带下去睡觉了。 小花园里,只剩下苏唐一人躺在藤椅里——闲得慌。摸摸腰上肉,多了一圈;摸摸胸上肉,叱,跟馒头发酵似的,越发饱满了。 不行了不行了,再吃吃睡睡啥都不做下去,准能成猪了! 就在苏唐为身上肥肉苦恼时,只见一个下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少夫人,不好了,有客人在咱们店里买糕点发现里面有虫子,这回正在大闹呢!小展大人去临城抓贼去了,也找不到,只能来找您了!” 苏唐一听,脸色大变,猛然站起身,也顾不得换衣裳了,直奔出门外。 糕点里有虫子?!开什么玩笑! 如果真有,这事可大了啊! 苏唐吓的不轻,一路上不停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生意格外兴隆,很多顾客都是慕名前来,店里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可是等到中午时候,突然一大拨人提着打开的糕点冲进了门,说是里面吃出了虫!小莫跟伙计们一看,果然,里面皆有。众人都慌了神。 而那些客人,也不信他们的解释,翻着店里其余的糕点,果然也有。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其余客人纷纷丢下手中挑选好的糕点,各个气愤异常,还有的说这是要吃死人的,要去报官,要封了这店! “那这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唐急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啊!咱们店一向讲究个干净,什么都是新鲜的,以前也好好的,怎么今天就闹虫子了呢!”下人回道。 苏唐心乱如麻,最后强自稳定心神——不能自乱阵脚,店里此时一定一团乱,她再慌,就真完了! 店里真的是一团乱,苏唐赶到时,看着眼前的一幕,是心里一片寒凉。只见店外围着一大群人,嚷着退款,嚷着店家无良,还有的指指点点脸上都是厌恶。而门上那块“再来一份”的匾额都被砸掉落下一角,店里更是一片狼籍,糕点架子炉子散落一地,几个凶神恶煞之人还在砸着,小莫等人想要阻拦,却被狠狠推倒,有几个甚至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待看到一人抬起一脚就要踹向倒地的小莫时,苏唐拨开人群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那人,“统统给我住手!” 被推那人满脸横肉,见被一个女人推开,大怒,伸手就要打苏唐。小莫一吓,挺身就拉开苏唐挡在她面前,而后只听“噗”的一声,小莫后背被砸了一拳,一口血喷出。喜鹊见状,吓得哭出来。 苏唐见局势失控,情急之下喝道:“杀人可是犯法的!” 横肉男听得此言,看到见血了,也有些慌,手也止住了,只还是色厉内荏道:“这家店卖有虫的糕点,还死不认,老子这是锄暴安良!” “我呸!”苏唐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是皇帝老子还是衙门大人!国有国法,还轮不到你!” “那你又是谁!凭什么管老子的事!”横肉男骂道。 “我是这家的掌柜,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苏唐一脸肃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有2更,如果下午不忙 PS:谢谢meme的五个雷 PPS:二更君都出来了,留言君呢? 惹我你就死定了 横肉男听得此话一怔,荣大说这家店的掌柜是个男的,怎么变成个女的了,不过看着店里伙计都以她为尊的样子,想来也不会错,便道:“哼,那你就给咱们一个交代,这些虫子都是怎么回事!” 说着将一盒糕点扔在了桌子上。 苏唐走近一看,见盒子里爬着几条小白虫,不由心一沉。 “你可看好了!这可是上午时候老子在你家买的糕点!还不止是我买到,别人都买到了!你这是要吃死我们啊!大伙都瞧见了啊,这家店的糕点有虫子,以后谁都别来买!”横肉男狠狠道。 苏唐看他越嚷越大声,外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心急如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是证据确凿! 可苏唐不信自家店里产的糕点真有虫子,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小莫也是个可靠的人,伙计都是讲究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虫子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就出来的! 苏唐脑子里在飞速的盘算着,而当她看到人群中几个鬼鬼祟祟不停煽风点火的人时,一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有人陷害! 那么是谁呢? 苏唐眼睛一眯,心中有数了。 她脸一沉,嘴一抿,对着众人道:“关于糕点有虫之事,我只能说我也并不知情!但我再来一份开店也有些日子了,从来讲究干净新鲜,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在场的也有熟客,应该知道!” 见嘈杂声稍小,苏唐继续道:“如今秋凉,早就不是虫子滋生的时候!怎么会在我店里出现那么多虫!” 横肉男见人群反应不好,赶紧说道:“你不要狡辩!盒里有虫是大家亲眼看到的事,你还想抵赖不成!” 另一波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道:“就是,我一打开可吓了一跳!” “老子吃了半块才发现,差点恶心死!老子要是吃出个三长两短,非跟你拼命!” “无良奸商要抵赖!大家可不要上当啊!谁知道这店里是怎么回事!大家以后都不要买啦!” “……” 听着谩骂声叫嚷声此起彼伏,苏唐怒极反笑,她看向横肉男等人,冷冷道:“我且问你,你们到底是打开盒子就看见虫呢,还是吃了一半才发现虫?” “打开就看见了!” “吃了一半才发现!” 众人纷纷开口,回答却是大不相同。 苏唐笑了,对着围观群众道:“大家应该知道本店糕点都是散装的,客人挑选好了才打包,如果打开盒子就看到虫子,那么原因就两个,一个是散装的糕点上爬了虫,一个是油纸包或者盒子里爬了虫。关于第一点,呵,我只想说,如果你们在挑选的时候看到了虫,还会买吗?!而第二点……”苏唐从边上取来油纸包跟盒子,“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两样能生出虫来的!大伙也可以看看,这两样都是干干净净的!别说虫了,连个灰尘都没有!” 众人听着,连连点头。 苏唐继续道:“如果是吃了一半才发现虫子,呵,大家也看到了,这些虫可还是活的,如果它真的长在了糕点里面,它怎么还可能活着!这糕点都是洪烤蒸炸的!” 苏唐这一番话,字字清晰利落,有理有据,将他们驳得一干二净。 横肉男见众人都点头称是,大觉不妙,忙道:“老子管你这虫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老子就知道你家的糕点长虫子了,是要吃死人的!” 苏唐不怕讲道理,就怕对方不讲道理,他这么胡搅蛮缠,不管这虫到底因何而来,最终不利的还是她们再来一份! 想了想,她“啪”的一声拍向了桌子,干脆撕破,只听她怒喝道:“如果真是我再来一份的问题,我绝对不会推委责任!但如果是别人设计陷害,我再来一份也绝对不会认!” 横肉男见被识破,一时找不到应对的话来,人群里藏着的几个同伙也是乱了阵脚,一位脑子转的快的,见别人都反应不及,忙抢着道:“哎呀,这掌柜真是丧尽天良啊,自家的糕点长了虫子不说,还找借口说是别人陷害!哎呀,真是太卑鄙太可恨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人品如此败坏,可见这虫子是真有的,她说的那些都是给自己找理由啊!大家不要相信啊!来啊,一起砸了这店,不要让他们再来祸害人了!” 这话一出,那帮人立马吵吵嚷嚷的又开始打砸抢,于是场面又是一片混乱。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人,大喝道:“统统给我住手!!!” 众人顿住,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气势汹汹的张开双手作阻拦状。 少年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点不好意思,忙收手并腿干笑,跟着众人挥手道:“有话好好说嘛,打打闹闹多么扰人清梦。” “……”大家见他一脸憨态却又把话说的那么认真,纷纷无言。 “你又是什么人!”横肉男不耐烦的道。 “我,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哦,没刀,我就是传说中的路见不平没刀可拔的大侠!”少年正色道,只是很快又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呢!太过分了!” “……”横肉男上上下下看了看少年,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见状,摇了摇头,“你的记性太差了,刚刚你们在东边墙角密谋的时候,我不是正好走过嘛,还问你们厕所在哪里呢!” “……”横肉男这下可以断定这小孩是来捣乱的,正想一把将他挥开,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只见他神色诡异道,“什么密谋!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单纯无辜,“我可是听的很仔细的,你们说把虫子放……” 横肉男脸皮一紧,赶紧一手捂住他的嘴。 “唔——唔——” 苏唐听得只言片语觉得不对,赶紧道:“你快放开他!”这个小孩一定知道什么! 见少年好不容易扒拉开那人的大手,赶紧问道:“来,你说,你听到什么?什么密谋?”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他。 谁知少年喘平了气后,怒气冲冲的看向横肉男,道:“你上厕所一定没洗手!臭死啦!” “……”这不是关键好不好! 而就在少年想要再说的时候,几个穿着差服的衙役突然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都退散退散!听说这家店里东西长虫差点闹出了人命,还领着人殴打客人,大人下令抓人!来人啊,把领头的都给我带下去!” 看着官差在横肉男的眼神指使下朝自己走来,苏唐大惊失色,“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到衙门你就知道了!” “带头闹事的是他们!殴打人的也是他们啊!”苏唐急道。 “是么?”官差一个为难,心想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做的太过,忙又对着手下道,“把这几人也带下去!”说着朝他们使着眼色,意思是:兄弟,配合下! 横肉男一见,立马软下来,“大人可要位小的们做主啊,刚才我可被踢了好几脚,内伤了内伤了!” 说着,瞥见边上的少年,觉得他也是个祸害,赶紧趁人不注意时对着官差道:“把他也给抓起来,这小子知道我们的事!” 把他抓进牢里,好杀杀人灭灭口! 看着众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抓人,在抓人时候还对店里的人拳打脚踢,少年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而当他看到那些官差居然对那个好厉害的女人居然也动起手来,怒不可遏,上前就要阻拦。谁知没走两步,就见镣铐戴在了自己手上。 少年瞬间懵住了,而后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官差恶狠狠的说着,顺势一脚踹了下去。 嗷!少年被踹中小腿,疼的脸都变色。 “你完了你完了!老子要将你抄家问斩!” 官差嫌他骂骂咧咧吵的厉害,随手拿了块糕点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额,这是什么?啊,味道不错嘛!恩恩,好吃好吃!来来来,麻烦你再来一份…… 看着少夫人跟莫掌柜被抓走,店里的伙计都慌了神,喜鹊在拦阻中被推倒在地,此时看着车马远去急得眼泪直流,最后也顾不得了,爬起来就回将军府让人找将军去! 而混在人群里的那拨人,也赶紧离开到荣老板那邀功去。 “都砸了?” “砸了!” “都带走了?” “带走了!” “好!啊哈哈哈哈,衙门里的盛大人可是我的表舅爷,这回非整死他们不可!跟老子斗!哼!嘶——他妈的,牙疼死老子了!” 而在不远处,小全子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啊,转眼间这位主跑哪去了?说要上了厕所,怎么一下子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待看到这位主手上被一干人等抓走了,张大了嘴心都要跳出来了,撒腿就跟上。 ——皇上哎,你出门前为啥不让带侍卫啊,就奴才一个,怎么救驾啊! 等到小全子也跑没影之后,一匹烈马飞奔而来。马上展易之神采飞扬,啊哈哈,终于把那恶贼给逮住了! 只是等到他看到再来一份的惨烈情形时,笑容顷刻间垮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伙计见着他回来,哭了,“小展大人,您快去衙门吧,我们家夫人跟莫掌柜都给抓走了!” 待知晓了事情经过后,展易之雷霆大怒—— 砸我的店!抓我的初恋!你们统统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啦啦啦 苏唐胸部变大是被摸大的嘛,乃们怎么都只往包子上想呢,矮油,看来8CJ的功力有待提高啊!哇咔咔! 公堂变成戏场了 苏唐三人被带到了衙门就直接丢进了牢房,倒不是衙门里的盛大人不想尽快提审问案,只是中午时候跟小妾多喝了几杯又耗了番体力,这会儿还没彻底清醒。他想着过个片刻后再来办公,然后快刀斩乱麻的给他们定下罪,要是“罪犯”不听话,屈打成招什么的也可以来几下,反正是人证物证具在——收了人银子,总得办点事。 苏唐看着阴暗潮湿的牢房,是又气又恨,见着小莫连连咳嗽,更是杀人的心都有。 小皇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牢中的布置,看着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打自己脚边爬过,赶紧挪开给它让行,转了一圈见也没什么看头,不由有些没劲,“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回头得让人好好整顿一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回头看到苏唐跟小莫在说话,走过去,在一堆稍微干净的稻草上坐下,见二人都是一脸忧色,托着下巴宽慰道:“你们放心吧,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到时候那帮坏人的下场会很凄惨的!邪恶是永远都战胜不了正义的!” 居然敢踹朕,哼! 小全子刚才看见朕了吧,他得把三大营的将士全部拉过来救驾! 苏唐一早就觉得这个小孩不靠谱,这会见他义愤填膺一脸正色,不由摇头,想到正事,又问道:“你之前所听到他们密谈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你让我想想怎么说啊,我不太会讲故事……” 原来,小皇帝中午被逼着吃大米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皇太后寿宴那天吃到的那块糕点,顿时心痒难耐,直想出宫去到那家“再来一份”,回头瞥见黄历上写着“宜出行”,便来了个择日不如撞日,拉着小全子就往外走,自己还跟上回一样,扮了个小宫人。想着人多惹人注目易被母后发现,干脆连个侍卫都不带了,反正上次已经有经验了,断不会发生什么事。 出了宫,到了珍大街,他便开始撒欢儿跑,小全子在后边追的苦不堪言。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开始闹肚子,于是四处找茅房,然后就遇到了横肉男等人。问好了路,就直接奔进茅房解决大事,正解决得欢畅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说话,拉开门缝一看,正是刚才遇到的那拨人。 他一个人臭臭很无聊,闲来无事,就跟听戏似的听他们说话。听到他们说什么“荣记”“再来一份”什么的,就竖起了耳朵。而后看到那拨人打开糕点盒子,打开袋子抓了一把虫子撒在上面,还很纳闷,心想这些人居然拿糕点喂虫子,真是暴殄天物! 等到他从茅房出来,腿都蹲软了,可想着再来一份里面美味的糕点,便又开始撒欢儿的跑着寻着。等到他好不容易找着地儿的时候,再来一份门口已是大乱! 看着横肉男拿着虫子作文章,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是拿糕点喂虫子,而是拿虫子害人啊! 小皇帝谨遵小全子的“轻易不能让人知道身份”的话,掐掉前头部分,只把后边捡着说了出来。 苏唐好不容易听他边跑题边扯回的说完事情经过,明白了大概,不由沉下了脸,“从我店里买糕点,然后把备好的虫放进去,再到我店里闹事!再打砸胡搞,趁乱把虫子再撒到我店里的糕点上!坏我店里名声!打我店里伙计!哼,真是好计谋!” 一想到这些衙差的不分黑白就胡乱抓人,苏唐更是气愤:“那个荣掌柜背后有的是人,这衙门里的大人可见也是跟他一伙的!” 回头看到小孩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由又叹了口气——虽然这孩子傻了点,但也算是个仗义执言的人。看他年龄跟小五相仿,长得又跟宣子似的白白嫩嫩,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小弟,这次多谢你了。” 小皇帝感觉着头顶手掌的柔软,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见她摸了下就不摸了,伸了伸脖子。 苏唐诧异道:“你这是?” 小皇帝道:“来,你再摸摸。我喜欢别人摸我头,可是已经好多年没人再敢摸我头了,我好忧伤的说……” “……”这是什么癖好啊! “你刚才叫我小弟?”小皇帝又疑惑道。 “是啊,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 小皇帝皱着眉道:“我倒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我娘愿不愿意要你这个女儿,她原来就不喜欢我哥哥,不知道姐姐她喜不喜欢,唉……” “……”苏唐听着他嘀咕,望天,谁能告诉她他乱七八糟的到底再说些什么! 小皇帝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他亮着眼睛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是再来一份的掌柜对吧?那里面的糕点都是你做的对吧?” “是啊。” 小皇帝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很强大!以后我会常来光顾的!”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你也很好很强大!临危不惧,有魄力,有担当,我喜欢!” 恩,回头要好好表彰她一下! 苏唐嘴角一抽,不搭理他,转而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等到出去后,她得把他送回去,再感谢一番。 本来是平平常常一个问题,谁知小孩听完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转眼就蔫了,揪着稻草玩的手也僵住了,他转过头,神色诡异的道:“请不要问我的名字,这是个伤心的话题……” “……”怎么回事?苏唐茫然。 小孩在地上画着圈,瘪着嘴幽幽道:“我的名字叫做——绿——翠——翠!” 噗! 看着跟前女人忍笑,小皇帝背转身一脸忧伤。 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真是让人幽怨啊。呜呜,老爹你取名字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啊,不能图省事随手拿本书翻页看第一个字决定啊! 小皇帝泪眼滂沱,每次一听到别人喊他这个名字他就想死一死啊。幸好后来他做了皇上,没人叫他名字了,可是今天又被冷不丁的提起,呜呜,干嘛要问名字啊,问了又不能不答!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小皇帝抬起头道:“其实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哥哥的名字!” “什么?”苏唐突然很好奇。 “他叫——绿——油——油!” “……啊哈哈哈!”苏唐终于忍不住大笑。 小皇帝心理平衡了——大哥,我们要有难同当! 笑着笑着,苏唐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小孩道:“你姓绿?” “恩。” “绿不是皇姓吗?你……” 话说到这里被打断,只听外边衙差呼喝道:“带再来一份掌柜的上堂!” 小皇帝看着两个牢友被带走只剩下自己一个不干了,“喂,我也要去上堂!我也要去上堂!” 衙差冷冷一笑:“别忙,总会轮到你的!” 再说展易之快马加鞭赶到衙门,听说苏唐被关进了牢房,虽然很想冲进去把人给带出来,但一想这样太莽撞,便赶紧转身去找盛大人。 盛大人刚从床上爬起想要更衣,猛的见门被撞开又有一人直冲到自己跟前,吓得一把跌坐在地上。 展易之拎起他就道:“你赶紧把人跟我放着!盛大人啊盛大人,你居然敢动我的人了!” 盛大人看清来人后,心中暗想不好,不是说这位主出门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再听得他那番话,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手,抚直自己衣裳,冷冷道: “小展大人请注意言行!本官素来清正廉明,对待犯人一视同仁,可不管到底是谁的人!” 展易之看着他这般作态只觉恶心,真想一口唾沫喷死他。 盛大人一甩衣袖,道:“本官要去审案了,展大人要是不放心,就跟本官一道去吧!” 既然展易之冒出来了,只怕他也做不了什么手脚,那他就随随便便解决了吧。 展易之气得牙痒痒,见他快步走出去,连忙也跟上——他们是被陷害的,他在场,盛大人也不敢怎么样! 等到衙差将苏唐带上堂,展易之一见她,这心都软成水了,不顾大庭广众的喊道:“苏兄,苏兄,你没事吧!” 苏唐正在扶着小莫,听到呼声,抬头一看,就见着展易之飞奔而来,心中不由一喜,刚还想着怎么脱身,这回他来了,可好办多了。 盛大人见堂下一片混乱,一拍惊堂木,道:“小展大人,请勿扰乱公堂!还是在边上旁观为好!来人啊,给小展大人备椅!” 展易之冷眼扫去:“我也是店掌柜,你也把我审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审出什么名堂!”说着摆出一副无赖样。 “你!”盛大人气噎,眼睛一转,不再理他,只向苏唐等人开始问案,“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 横肉男等人以极有眼色的跪下了,而苏唐却始终不下跪,盛大人见状,又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还不跪下!” 展易之一笑:“不跪就如何!”堂堂将军夫人跪你一个七品官?开什么玩笑! 盛大人却被他不屑的眼神激怒了,以为是他再挑衅,“小展大人!你这是何意!包庇嫌犯可是大罪!来人啊,给我押跪下!” 眼看衙差又要冲上来,只见人群里传来一声响——“我看谁敢动她!” 众人回过头,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正一脸冰冷的走过来,许是感觉到了杀气,众人纷纷退至两边,让开了道。 苏唐见着宋世安,心里一窒,嘴一撇——这位主怎么来了!看到他身后一脸焦急的喜鹊,知道了原因。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来,心里还是有些欣喜,可看到他冰寒彻骨的面色时,又乖乖的把喜色藏了起来。她悲哀的预感到:今晚回去又要遭殃了。 宋世安看她完好无缺无甚大碍,把心放了回去,而后大刀阔斧的走进堂中,直视堂上那个惊慌失措的人。 盛大人看清来者是谁后,心中大骇,忙起身相迎施礼:“宋将军,您怎么来了!” 人群中本就疑惑这人是谁,听闻盛大人这声称呼,恍然大悟,顿时,欢呼声请安声此起彼伏。 苏唐看着众人兴奋莫名,汗颜,他家男人的威望貌似很高啊! 宋世安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路过此地,见熟人在此,特来看看。”说着,目光扫过展易之跟苏唐,见两人挨得近,眉头一皱,等到展易之识相的挪开后,才转过头对惊魂未定的盛大人道,“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盛大人扯着笑容道,心里想着,将军所说的熟人该是小展大人了,听闻他们有些亲戚关系。 只是当他听到宋世安随即而来的一句话后,是瞬间犹如五雷轰顶。 “刚才听盛大人说想让拙荆下跪?” 拙拙拙荆?!盛大人看着苏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会吧!!! 而横肉男等人,也是各个目瞪口呆,天哪,他们这是惹着谁了!!! 艰难的反应过来后,盛大人赶紧道:“不不不不,误会误会,下官如何敢呢!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夫人,还请恕罪!来人啊,还不看座!” 宋世安伸手制止,淡淡道:“本官只是路过,盛大人随意!” 盛大人心一抽,您既然让我随意,刚才特意爆出身份是怎么回事? 展易之忍不住也奚落道:“盛大人不是说自己清正廉明一视同仁么,赶紧秉公办事吧!” 盛大人暗暗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继续升堂——他是倒霉到家了,惹了这么个主,但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那就开始审问吧! 看着宋将军一派闲淡的坐着,而小展大人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盛大人只觉压力山大,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拍惊堂木升堂。 横肉男一众还是死咬着从再来一份买的糕点里吃出了虫子,砸店也是因为店里伙计抵死不认,他们一时气愤才干出来的——这一点,在刚才他们已串通好了口供。至于伙计被打伤,他们之间也被打伤了,伸胳膊撩腿一看,上面伤痕累累,比店里伙计的伤严重多了——这是刚才他们几个新制的伤,防的就是被告打人闹事! 盛大人见他们一切做的都很周全,很是满意,道:“砸店乃气愤所至,可以理解,各有所伤,那就不提!而再来一份糕点铺里所售带虫食物却是证据确凿……” “那是陷害!”苏唐见他有意偏袒对方,怒道,“他们这些伤根本就是新加的!我们店中伙计都是斯文之人,如何能撕人肉断人骨!” 展易之也在旁阴阳怪气道:“哎呀,说不准咱们店里有绝顶高手啊!回头提溜出来给盛大人看家护院吧!啧啧。”说着看向宋世安,“不知宋将军觉得如何?” 宋世安扫了盛大人一眼,冷冷道:“好主意。” 盛大人脸皮一紧,赶紧转移话题,“宋夫人说是被人陷害,可有证据?” “有!”苏唐立马把之前那番“所售糕点根本不可能有虫”的反驳之言说了出来,最后又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想来诸位一听就很明白!” “明白明白!很明白!这人真是卑鄙无耻!”展易之见缝插针,“宋将军,你明白了否?” 宋世安沉沉道:“很明白。在我军中设计陷害人,可是要五马分尸的!”说完,瞥了眼横肉男等人。 那帮人听着这话,各自胆战心惊。 盛大人干咳一声,又道:“虽然宋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但一切都讲究证据的,再说了,宋夫人说是有人陷害,那又是谁陷害呢?” 苏唐抿直了嘴,道:“我虽无物证,却有人证,与我一同抓来的那少年听到他们的谈话,大人问他便可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哦?既然如此,那就把人证给带上来吧!” 衙差领命去提人,谁知没一会就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好啦!人证被劫走了!” 众人一听,神色各不相同。 宋世安跟展易之想的是:怎么这么巧? 苏唐紧张无比:这么个傻小孩怎么被人劫走?别不是被杀人灭口吧! 盛大人却是皱眉深思:为了堵住那人的嘴,荣大居然派人劫狱,这小子胆也忒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更新了! 平地一炸雷兄,看到没看到没,绿翠翠上场了!你不知道看到你之前那个留言,我是多么艰难的忍笑啊! 小皇帝要把小展展强了,你呼唤翠翠出来救场,哈哈哈~小展展太可怜了,翻来覆去看到的都是翠翠啊! 不过他们真的不搅基!他们是纯洁的男男关系!啊哈哈哈 天下第一坑爹货 宋世安跟展易之已飞快的赶了过去——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然有人敢劫牢,兹事体大!苏唐是担心那个小孩,也赶紧跟了上去。盛大人虽然懒得跑,但两位大爷都去了,他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 牢房里此时是干干净净,不要说人,连个老鼠影都瞧不见了。 狱卒在边上叙述的当时的情景,“当时小的正在门外守着,突然闯进来四个蒙面黑衣人,他们实在是武功高强,进来一下把小的们掀翻在地,而后就要冲进去。小的们心想一定要发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无畏精神,所以拼上去要拦住他们。谁知这时突然又杀进来十几二十个蒙面黑衣人,又一下把小的们掀翻在地,他们人多势重武功更加高强,小的们实在是阻拦不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人证被劫走,又把先前四个蒙面黑衣人也一道带走了……” 盛大人听得眼皮直跳,刚才尾随其后,他已听衙差偷偷汇报过了,先前四个蒙面黑衣人正是荣大派来的,而之后的十几二十人却是来历不明的!那么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先前四个被带走了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宋世安听闻面沉如水,这事情可非同小可。余光瞥着苏唐走进牢内,也跟了进去。 苏唐很是焦急:“那孩子傻乎乎的,不会有事吧?” 宋世安想了想,答道:“不会有事的,想来此人来历不凡。” 正在这时,牢房墙壁上突然产生震动,宋世安一惊,忙拉着苏唐退后。众人也纷纷倒退,皆面带诧异的看向那面突然动起来的墙。 墙震动的越来越大,还不停发出隆隆的声响,竟像是被猛烈撞击一般,此情此景太过诡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 而后,突然一阵轰隆巨响,那面墙竟被撞开了一个门型的口子,顿时,石块砸落,尘烟飞起。众人惊呼,连连后退。宋世安怕石块飞砸到苏唐身上,将她紧紧抱在坏里拿身体护住。 墙倒后一下又变得安静,众人看着那个门型的口子,眼中惊惧,不知从中会跑出什么怪物。 就在众人全身戒备一脸警惕的时候,突然间,从破口处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他张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左瞅瞅,右瞅瞅,待看到里面围了那么多人后,眼睛一眨,吃了一惊,而后向是见着了什么宝贝似的,眼睛散发出了闪闪亮的光—— “哇!小展展” 展易之只觉脸皮一紧,刚想拔腿就跑,那人已经飞扑过来撞进了怀里。 小皇帝紧紧抓着展易之的衣襟,面上兴奋之色展露无遗,“小展展,你是来救朕的吧?小展展,朕就知道你对朕最好了。” 边上小全子无限委屈——皇上,是奴才拼了小命跑去喊了大内侍卫,这会气还没喘过来呢! 展易之实在受不了小皇帝的蹭啊蹭,大手伸出想将他扯开,可小皇帝又发挥出狗皮膏药的特性,死死的粘着,甩都甩不掉。 展易之被他抱着,是生不如死啊,转头向宋世安投去求救的目光——大孙子,快把他给我扯开! 宋世安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皇上毫无君主威仪,咳了一声,道:“皇上,请注意场合。” 小皇帝听到他的声音,转头一看,颇为吃惊:“咦,小宋?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这里好不好! 小皇帝看到边上目瞪口呆的苏唐后,终于放开了展易之,蹦跳的走到她跟前,拉过她的手,道:“姐姐,我来救你了!” 姐姐?!全场所有人集体被雷劈了。 盛大人已经被雷翻来覆去的劈了好几回了,他现在是欲哭无泪欲雨无言生不如死,如今不是乌纱帽有点悬,而是小命都难保啊! 荣大啊荣大,你怎么惹的尽是不能惹的主啊!这这这皇上你都惹到了! 苍天啊! 宋世安还在为那个称呼诧异:“姐姐?” “是啊,她叫朕小弟,那朕不是该叫她姐姐吗?小宋,你不知道啊,朕这位姐姐可是个巾帼英雄啊,还跟朕有一段虽然不太美好但也值得回忆的狱中患难情,恩,朕要好好褒奖她!”小皇帝认真道。 这番话太震撼了!皇上封她为皇姐?!还有值得回忆的患难情?!等到宋世安的视线落在小皇帝紧紧握着苏唐的那只手上时,前面那个震撼忽略了,他微不觉察的扯过苏唐道:“多谢皇上对拙荆的垂爱。” “啊!”小皇帝呆住了,“小宋你说朕的姐姐就是你的娘子?” “正是。” 小皇帝上下打量着苏唐,最后喃喃道:“果然是朕为你挑选的人,就是不一般啊!小宋,朕很喜欢你娘子!”说着又要亲昵的拉着苏唐说话了,原来还有些保留,现在都是自家人了,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嘤嘤,他很崇拜她的好不好。 很强大很剽悍很有味道有没有! 宋世安见她粘着苏唐,目光一眯,全身警戒。 苏唐怔了半天,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满是热乎劲的小孩,抽搐着心向宋世安问道:“冷面,他他他真的是皇上?” 看到宋世安点头,苏唐心都快抽死了——这个傻小孩然是皇上!怪不得是昏君啊! 小皇帝却似发现了什么,好奇的道:“小宋,她刚刚叫你什么?” “额……”宋世安跟苏唐同时傻眼,小两口之间的绰号等不丁的在众人面前喊出来了,这怎么个解释呢? 小皇帝摸着下巴自顾自的说道:“冷面?恩,很形象啊,你确实冷冰冰的说。”而后又为难道,“可是朕以后该叫你什么呢?小冷?” 小——冷—— “……”宋世安想撞墙。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在皇帝的引导下,以后会有很多人叫他——冷将军! 冷将军姓宋不姓冷啊! 苏唐见宋世安脸色难看,赶紧岔开话题,“那个,皇上,您怎么被劫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可是说回来救她的。 “哦,救朕的人是大内侍卫!小全子看到朕被那帮坏人带走了,就赶紧喊人过来救驾!又说朕被人关进牢里有损天家威严,就让侍卫乔装打扮来劫牢,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知道朕曾经这么丢脸啦!”说着回头看向小全子,“你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个意思,可您现在全抖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朕一想啊,不能这样啊!朕是走了,可姐姐你还被关着呢!那帮人太坏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啊……”小皇帝说到这,一脸忧心。 苏唐听着这番肺腑之言,甚是感动,虽然是昏君,但还是个有义气的正义的昏君。可是听到下半句后,她果断的把感动掐死了。 “朕当时想啊,你要有什么事,以后上哪找那么好吃的糕点啊……” 您能别这么诚实么? “所以,朕又回来了!”小皇帝正色道。 “那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苏唐缓平情绪后又问。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道:“从大门进去太张扬啦,做人要低调,所以朕就想再偷偷回到牢里,等着人来提朕出去做人证啊!可是朕又不知道该怎么偷偷的回到牢房,就让他们给朕在墙上凿一个洞出来!” “……”您确认你这是低调?这是偷偷? 而且,您这洞也忒大了吧! 众人看着被撞破的墙壁,以及墙壁后面笔直挺立站着的数十个大内侍卫,纷纷无言。 “还有,朕还抓到了四个前来抓朕的人,恩哼,一问之下然发现背后有主谋!朕已命人把主谋带过来了!”说着看向边上面如土色的盛大人,道,“你是这里审案的吧,你回去继续审吧!” 这还审什么啊!盛大人真想死了算了,“那,那您先请。”盛大人作势让皇上先行。 小皇帝却是眼睛一瞪,道:“朕是人证,得在这等着被提啊!” “……”好嘛,您这人证当得真尽职。 众人回到公堂,小皇帝在数十个大内侍卫的拥护下耐心的侯在牢中等着被提。等到提人的衙差来了,小皇帝大喜,而后乐颠颠跑去上堂了。 …… 盛大人坐在堂上,如坐针毡,是不停擦汗。一个小展大人他还能顶得住,一个宋将军他勉强也能撑着,可如今皇上他老人家都跑上堂了,三座大山耸立着,都快把他压死了。此刻他是恨不能早早结案了事,再来一份被陷害就被陷害了,那帮挑事的人拉出去打就打了,可别再继续查下去了。 可是三座大山可不这么想,其中的皇大山更不想这么轻易就把自己人证的戏份演完了,他是说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哪怕这题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好在荣大被人及时带了过来,他这才结束了他的“侃侃而谈”。 荣掌柜正在家中等着好消息,突然闯进十来个黑衣人吓得他惊慌失措,大内侍卫也懒得跟他废话,抓起人就走,所以他是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被扔到衙门的地上,看到高位上的盛大人时,顿时痛呼道:“表舅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盛大人跟他撇清干系还来不及,这会听他开口就一个“表舅爷”,而见三座大山又很明显的神色不善,不由怒道:“谁是你表舅爷!” 荣掌柜这时也看清了堂上几人,待看到小皇帝时,倒吸一口冷气,心都快忘了跳了。 盛大人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荣广生,你蓄意陷害生意对手,趁机打砸店铺殴打伙计,为了堵住人证之口,派人劫持大牢意图杀人灭口!荣广生,你是认还是不认!” “大人,我冤枉啊!”荣掌柜不知底细,矢口否认,“这是有人血口喷人!小的从来规矩经商,如何能犯下这等罪事,还请大人明查!” “哼,事到如今还不认罪!”盛大人喝道。 “大人,凡事需要证据啊!”荣掌柜死不认罪。 “要证据?来人啊,把人证统统带上来!” 于是不一会儿,横肉男等人,四个蒙面黑衣人都被拖了过来,皆是一口咬定荣掌柜主使。 荣掌柜见状,大骇,却还是嚷道:“一派胡言!小人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是污蔑小的!” 小皇帝看到他还在否认,不由大怒:“你的意思是朕说的话也是一派胡言了!” “啊?”荣掌柜茫然,这又有皇上什么事啊!等到盛大人把真相告诉他后,他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罪! 原来皇上就是那个人证啊!他的人要刺杀就是皇上啊! 荣掌柜顿时瘫倒在地上,而后又爬向小皇帝,哭嚎道:“皇上,小的是鬼迷心窍!皇上,您饶了小的吧!” “哼!”小皇帝一甩袖子,怒气冲冲道,“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盛大人见龙颜大怒,赶紧命人将荣掌柜拖住,又向小皇帝讨好道:“皇上,您看怎么处置他?” 小皇帝觑了他一眼,道:“怎么处置?当然是秉公办理按律处置啦!朕可不是公报私仇的人!” 听得这话,盛大人跟荣掌柜皆是一喜,这么说不会有什么大事了?宋世安等人眉头却都一皱,如果真这样,荣掌柜等人极有可能逃过一劫。 而小皇帝顿了顿后,却又说道:“你就随随便便治他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扰乱朝纲欺君妄上谋朝篡位的罪吧!” 噗!展易之一口茶喷了出来,果然有下招啊! 荣掌柜脸绿了,他什么时候犯这些罪了! “你不服吗?哼哼,朕就跟你说道说道,让你心服口服!你,有没有打人有没有抢劫东西?这就是打家劫舍!你也暗中派人到狱中劫囚,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你把小宋的娘子害成这样,小宋看到了很生气,上朝都不好好上了,那你算不算是扰乱朝纲!你扰乱朝纲又差点把朕害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心怀野心想要谋朝篡位!哼!” “……”小皇帝气呼呼的说完,全场人统统哑口无言。 皇上,您这罪名,按得……可真有水平啊! 小皇帝又对着盛大人道:“你就按着朕说的这些给他定罪吧!” 那都是死罪啊!抄家问斩株连九族都不够啊,荣掌柜急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表舅爷,表舅爷,你救救我啊!” 盛大人怕他胡言,赶紧喊人把他拖下去。 荣掌柜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火也起了,“表舅爷,你可拿了我银子啊,帮我谋划的,不能不管我啊!”要死也要拉个人垫背! 盛大人听到,脸色煞白。 而三座大山的目光已冷冷扫来…… 新一番审问又开始了。 在小皇帝的胡搅蛮缠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问下,盛大人跟荣掌柜是被狠狠的扒了底细,最后跟他们那一拨的人都被牵扯了进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徇私舞弊等等统统被挖了出来,小皇帝越听越火大,最后命宋世安跟展易之全权受理此事,誓要将那拨坏人都给绳之以法。 等到这番审问结束,小皇帝肚子开始饿了,突然想起再来一份店都被砸了没糕点吃了,不由又是好一番生气。 最后眼睛一瞪,对着荣掌柜道:“你不是说再来一份店里有虫吗,那好吧,朕看你的店挺干净的,就给她吧!” 边上喜鹊落井下石,“这店本来就是我们家小姐先租下的,却被他抢了去!” 于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荣掌柜又被加上了一个“强占民田”的罪名。 他终于经不住,一个呜咽绝望的昏了过去。 案子都审好了,皇上也该摆架回宫了。小皇帝整了整衣袖,就要走出门。只是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了,他蹲□仔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几个衙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那几个被盯着的衙差,都是吓得浑身发抖,最厉害的是其中一个,是冷汗直冒。 小皇帝仔仔细细看了看那个冒汗的衙差,突然“啊”的喊了一声,而后转身飞扑到展易之跟前,道:“小展展,就是这个人,他踢朕!你要给朕报仇!” 见他不信,小皇帝又撩起自己的裤管,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你看你看,都被踢出淤青了!疼死了疼死了!你要替朕报仇啊!” 展易之真要抓狂了——你一个皇帝,为什么还要我为你报仇啊!你当那几十个大内侍卫是死的嘛! 好不容易折腾完,这回真的该起驾回宫了,小皇帝依依不舍的跟众人挥手告别,而后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众人看着他离去,皆是擦了擦汗——终于走了。 而待他们也要各自散去的时候,只见远处飞奔回一个人,而在他的身后追着若干人。 众人一看皇上又回来了,脸都垮下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展易之极其痛苦的问道。 “哦,朕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小皇帝说着,向牢房飞奔而去。 众人大骇,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别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牢里了吧,比如说——国玺! 赶紧跟上吧! 牢里头,小皇帝在墙上捣鼓了一阵,拍拍手,对着众人道:“好了,这下朕可以安心回宫了。” 等到他走后,众人走向他刚才捣鼓的那面墙,一看之下,差点吐血身亡,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 朕到此一游!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本章笑点多,看看哪个最可乐!啊哈哈哈! 绿翠翠:不要怪朕坑爹,只因朕有个更坑爹的爹。 绿油油:顶楼上! 绿小豆:老子当初怎么没把你们两只畜生射墙上! 苏渣:......畜......生...... 大明湖上那凤冠 虽然“再来一份虫子事件”已经完结,但其影响广大且深远。 对于再来一份来说,因为被大肆打砸抢,使得店中器具全部损毁,人员悉数受伤。皇上愤慨之下,将原荣记糕点铺查收转赐于再来一份糕点铺掌柜,原荣记伙计皆需听从莫掌柜调谴。于是,在设备齐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再来一份很快又重新开业。 但是,虽然“再来一份虫子事件”在皇上严审下得以真相大白,但其恶劣影响却并不因为皇上的作保而烟消云散,人想及蠕动之虫之恶心便不再买糕点而食。 苏唐得知其状况,分外忧心,而后想出一计,令喜鹊转述于代为管理的陈梨。 而该事件对于苏唐的影响,便是当天晚上又被狠狠操练番,次日又不得下床。其悲惨场面实在是让人目不忍视耳不忍听啊! 再者,苏唐落狱,使得她在外开店的事终于无法隐瞒。老太太知晓后,颇为恼怒,严词训诫了苏唐一番,连带着宋世安也因为知情不报听之任之而受了责罚。 老太太之威仪,令将军府上下都胆寒,而苏唐更是被训的饶是满腹委屈却不敢辩驳一句。之后的几天,她更是被禁足在家中。 而最为深远的影响,莫过于朝廷之上掀起的一股“反贪反腐”之风。小皇帝恼怒天子脚下贪官污吏横行,便令宋世安与展易之大肆询查,结果两人一查,如滚雪球般案件越查越广人数越查越多,最后小皇帝大笔一挥,所有证据确凿之人,皆从严论处,于是,朝堂之上得以换血,颂国也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额,有点扯远了。 在颂国进入崭新时代的时候,小皇帝还是那个小皇帝,虽然他也狠抓了几天政事,但说到底,他最大的兴趣爱好并不在此。只是上次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皇太后知道后很是生了一番气,因此那边苏唐被禁足,这边他也被严令不得再出宫了。 只是…… 私家珍藏被没收! 宫廷糕点师被驱逐! 再不让朕出去找点乐子,朕真的会枯萎的! 于是,小皇帝生病了。 于是,皇太后妥协了。 于是,小皇帝又奇迹般的康复了。 哇卡卡! 小皇帝又带着一众侍卫低调的出宫了,目标,再来一份新店!——据可靠消息,今天再来一份“搞活动”。 搞活动是什么东西?小皇帝很是好奇。 只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小皇帝又转了个方向去将军府了——再据可靠消息,他这位“姐姐”貌似也被禁足了,都是一起蹲过牢的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而将军府上下听闻皇上驾到,都唬了一跳。老太太更是赶紧起身更衣接驾。忙活一番后,当她听到皇上前来只是想让宋世安跟苏唐陪同着一起逛街时,半天无语。 宋世安也很无语。 宣子看着原来那天跟自己抢东西吃的那个“哥哥”就是皇上时,跟着一块无语。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唐,天知道这几天红杏又有多忙了。 “好兄弟,够义气!”当得知小皇帝是特意过来“解救”她的,苏唐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小皇帝耸着肩,眯着眼睛贼笑——必须的啊,以后他的人生幸福全靠她了! 而一行人赶到糕点铺时,门口已是热闹非凡。 苏唐给陈梨的计划是这样的,择一风和日丽之日,在门口摆出长桌长椅,开始现场制作糕点,以示食物干净新鲜,可放心食用。除此之外,“买三送一”“撕纸有奖”的活动也依然进行着。这么一来,果然吸引了不少人。 本来苏唐以为小皇帝见到现场制作会大有兴趣并上去施展一番,谁知他只看了两眼就走进了店里,并说:“唔,朕还是负责吃吧!” 懒货! 等到伙计跟他热情介绍本店撕纸还有机会“再来一份”,他倒是眼睛一转,而后露出狡黠笑容,“那朕买一沓油纸包!” 油纸包可比糕点便宜多了,而且还能“再来一份”,多划算啊!嘻嘻。 朕虽然是皇帝,可也要精打细算啊! 而后,人来人往的店里,只见一个少年坐在柜台边,一张张的撕着油纸,其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状看得人心直抽搐。 “啊啊啊!撕了半天怎么一个奖都没中到啊!气死朕了!” 看着其他人不停喊着“我中了”“我又中了”,小皇帝又气又恼:“难道朕的人品就这么败坏么!” 最后宣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往里塞了张印有字样的油纸包,小皇上这才满意的跑到柜台上兑奖去了。 只不过他此时花钱买油纸包的钱早就可以买好几盒糕点了…… 而在吃着人间美味的时候,小皇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对着苏唐说道:“朕给你题个字吧!” 不说还好,一说苏唐就有些火冒,哼,当初若不是他胡乱题字,再来一份生意也不会一落千丈,“那你这回想写什么呢?”给别人已经写了个“天下第一”,他还能写出什么比这更好的? 小皇帝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对哦,天下第一已经是极限了,还有什么比它更厉害的? 小皇帝想啊想,半天后一拍脑袋,有了! 只见他执笔蘸墨刷刷写了四个字—— 天上第一! 噗! 小皇帝看着众人有好气又好笑的模样,很是费解——朕夸你这是神仙才吃的到的美味呢,难道哪里错了吗? ……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皇帝是有理由要出宫,没理由制造理由也要出宫。不过皇太后倒也放心了,因为他也不乱跑,基本只去两个地方,不是将军府,就是糕点店。 ——真没追求! 而有一日,在上朝时候,文武百官又在位和谈宴席上该以何物为食时,小皇帝打了个哈欠,道:“你们别罗嗦了,朕已经决定了,就吃糕点吧!” “……”全堂呆若木鸡。 皇上又犯糊涂了? 开什么玩笑! 和谈大宴上吃糕点! 国威何在! 一时之间,反对声不止。 小皇帝看着群情激动,底下吵吵嚷嚷一片,有些不耐烦了,“太丰盛你们说国库不充裕觉得铺张浪费,朕说吃糕点你们又嫌太简陋有损国威!那好吧,就给使团吃大鱼大肉,你们跟朕一起吃糕点吧!” 你们这帮人真是烦死了! 于是,军令如山,莫敢不从,第二日和谈的宴席就决定采用——一餐两制! ——太忒么坑爹了! 使团终于到了,并未如期,而是晚了好几天。而在他们即将到达皇城的时候,普天之下心情最为不爽的莫过于宋世安了。 一大清早起来他就磨刀霍霍,大有一番大开杀戒的意思。苏唐想及那日被劫持,也是恨得牙痒痒,但大局面前,她还是好言相劝——还是先忍吧,以后总有机会的! 吃罢早膳,夫妻二人上了马车,各奔东西。 宋世安是出城迎接使团,苏唐则是要去宫中御膳房担任总督察指挥监,简称——总监。 前天小皇帝突然来信——如今他已忘了将军府中他的前任“信友”了,只每日一封甚至几封的跟苏唐写着信,表达的他对姐姐以及糕点的想念,当然,关键的是后者。他在信上说,他找到一个名正言顺吃糕点的机会,同时也是让糕点发扬光大的机会,那便是在使团到来时来一场“糕点全宴”。苏唐本来以为他又是脑抽胡言乱语,看完也不当一回事,谁知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 宋世安今天是带着手下一众黑骑前去迎接的。每个将士都是一身黑衣,面色凝重,就跟,就跟吊唁似的。而其身上的浓浓杀气又都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来迎接的,而是来上阵杀敌的。 所以当裴瑞和看到这一景象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绷紧了身子,想要转身就跑——这是之前两军作战,每当他与宋世安交手,都是打一次败一次的后遗症。只是不愧为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裴小王爷,很快他就又恢复神色。 裴瑞和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神情倨傲,只是头顶上那只大帽子显得格外古怪。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鄙视着宋世安,带着嘲讽的口气道:“有劳宋将军亲自前来迎接了,哦呵呵呵。” 以前你多神气又如何,现在不还是要低我一等!哦呵呵呵! 宋世安眼睛一眯,拳头握紧,而后盯着他头顶那个把他的头包裹的甚是严实的帽子,收敛了神色,冷笑着问:“不知小王爷脑伤可好?” 想当初,你可是被一个女人用一只凤冠砸了个狗啃泥,那满头窟窿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历历在目啊! 裴瑞和看着宋世安同样鄙夷的笑容,嘴一抽,笑不出来了,“哼!” 我会报仇的!你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的家乡因为反对日本造纸企业在我市排放有毒污水而发起游、行、示、威,据说总计共有十五万人! 签署该协议的丧尽天良的市长被扒衣殴打!真是活该! 因为全城关注事态发展,就只码了这么点字,还请见谅。 最后,祝我的家乡更加繁荣富强! 正前方出现敌情 傍晚时分,皇宫里大摆盛筵。殿下席位左右分开:左为颂国的王公贵族,朝廷重臣;右为延国使团。每人皆是华服美冠,是以彰显各国气势。 而在殿上,小皇帝与皇太后坐于垂帘之后。小皇帝一身庄重龙袍,坐在辉煌龙椅上,气势非凡,一眼望去,大有君临天下之感。 当然,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小裴啊!”习惯性的,他就把这个称呼喊了出来。 众大臣听闻皆是眼皮一跳,他们已经习惯了皇上的这些不靠谱的称呼,可这都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人的事,如今有外宾在场,焉能如此称呼?家丑不可外扬啊! 皇太后也是一怔,而后清咳一声打断了小皇帝的话,她轻声提醒道:“使者身份特殊,不可如此称呼。” “咦?”小皇帝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后,不叫小裴该叫什么? 皇太后继续压低声音道:“皇儿需得给予使团必要的尊重。” 哦——小皇帝明白了。在未登基之前,他总是“某大人”这样称呼着大臣,后来做了皇帝,母后说以后你的身份尊贵,再这么称呼已是不妥。他听到这话后,颇为为难的想了一阵,而后想着自己要比他们位高一点,又不能显得太疏远,那么——就亲切的称“小某”吧! 可是现在要给人尊重,“小裴”又不妥了,那么—— “老裴啊!”小皇帝金口再开。 皇太后跟众大人都是嘴角抽搐——敢情您憋了半天就想起来这个! 很快小皇帝又觉得不妥了,他皱着眉头再次看向皇太后:“我叫他老裴了,那以后见着他爹该叫什么?” “……”皇太后面容扭曲,长长指甲紧紧攥住了身上衣袍,似在极力忍受什么,半晌之后,她才复又展露和蔼笑颜,“皇儿不用担忧,延国惠帝已经驾崩多年了。” 他死了那么久你见鬼啊! 小皇帝跟皇太后在窃窃私语,裴瑞和却有些不明就里,他隐约听见刚才珠帘后有人喊什么裴的。他茫然的看着隔着珠帘看不太清楚龙颜的颂国皇帝,心里暗暗嘀咕。传说中这位皇帝虽然年幼心机却极为深沉而且极有手段,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你杀得措手不及!那么他得保持足够的警惕了。 而小皇帝发现自己不必忧虑后,又高兴了起来,“老裴啊,朕有一事问你。” “……”裴瑞和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是颂过皇帝在跟自己说话,虽然他对“老裴”这称呼有点不解,但想着也许这就是颂国的习俗,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并恭声道,“陛下请问。” “其实也没什么,朕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戴那么奇怪的帽子。”——恩,打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很纳闷呢,这么大的帽子,把脑袋包裹的紧紧的,难道他不嫌热吗? 宋世安听着,嘴角浮出笑意。 裴瑞和却是一张小白脸红了又青青了有红——果然是心机深沉极有手段,明知顾问揭人短,还偏偏让人无法明说只能苦水自咽!哼,瞧那宋世安幸灾乐祸的笑,我就不信你是不知情的! 天知道他脑袋被砸伤后到现在都没好!为了好上药他都快被剃成了一个秃头!这到现在还没长齐呢!他要不拿个大帽子遮住,不丢尽他大延国裴氏王朝的脸面了! 真是太腹黑了! 这时,琢磨了半天的小皇帝终于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向宋世安求证,“这是不是朕的巾帼英雄所为?” 宋世安很含蓄的微笑点头。 裴瑞和气的肺都炸了,你还把那泼妇称为巾帼英雄?!你什么意思!还想不想和谈了! 可是他只能忍气吞声啊!是他自己先派人行刺的啊!他理亏在先啊! 哼!你们就羞辱吧!本王忍了!反正和谈上的条件足够羞辱你们了! 而在这时,御膳房已端来了各种美食。 于是,一时之间,金盏银碟翠玉盘,弦拨琴动琵琶缓,美人纤腰莲步转,好一番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裴瑞和无心欣赏,他对摆在面前的食物产生了疑问。在他们这边的桌上,摆放着大鱼大肉,而对面的桌上,却只摆着一碟碟糕点,虽然糕点花样繁多,但未免也太寒酸了吧,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不知为何两国食物有所不同呢?”裴瑞和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因为朕的国库空虚,所以能省则省。但你们大老远而来,总不能怠慢,故而,你们吃肉,朕与朕的子民就吃这些了。”说着,小皇帝又拿起一块嵌着咸肉糯米饭水晶糕塞入了嘴里。 小皇帝是实话实话,裴瑞和却分析出了诸多深层的意思。陛下哭穷,这是不是为之后的压低赎金做准备?他不敢怠慢我们,是不是对我们心生畏惧?看来颂国真的是空有皮囊了。 想到这,裴瑞和很是满意的吃起了大鱼大肉。 本王吃肉,你们就好好的吃你们的小糕点去吧! 只是,裴瑞和的得意没有维持多长,因为他发现,第一天,他吃的是大鱼大肉,第二天,他吃的是大鱼大肉,第三天,他吃的还是大鱼大肉!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使团看到大鱼大肉都快要吐了!再也不能像第一天那样吃的津津有味,更无法对那些本来他们不屑的颂国大臣露出得意的目光了! 因为,在他们不停吃大鱼大肉的时候,他们也始终在吃糕点,但是他们是越吃越有劲,越吃越想吃,到最后每天开筵都露出期待的目光! 因为——他们每日每餐吃的糕点花样都不同啊! 谁说糕点都是四四方方就那么一块?苏唐可是绞尽脑汁写出了一长串的食谱。男人不喜甜,这次宴会上的糕点便以咸鲜为主。干物容易吃腻,她更是想着法子煎炒煮炸翻新花样,犹如烹饪菜肴。光吃米面没滋味,馅料配菜决不含糊,别说咱糕点里面没有肉,那只是它掩藏的深而已! 比如,第一天的食谱:先是两道开胃“凉菜”,脆爽炸糕,酸辣鸡丝糕;而后四样“热菜”,菠菜糯米皮笋丁肉泥馅的小绿包子,牛柳炒金黄香糕,原滋原味的海鲜芝麻饼,爆香酥脆的五味肉糕;再接着,便是一道碧波鱼糕汤,一道清香糕米羹…… 看着他们吃得欢畅的样子,裴瑞和是越来越郁闷,而当他得知糕点皆是由那个泼妇所制,他深深觉得,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一定是的! …… 美食再进行,同时,和谈也在进行着。 延国的条件是,二十两赎民,五十两赎兵,五百两赎将。虽然两国各有俘虏,但延国手上要远远多于颂国所有。两相抵扣,到最终还能得到几千万两白银。如果颂国同意,延国可以归还占领的边境上的一大片土地——反正他们在那片土地上抢掠的差不多了,还回去也无妨。他们现在不缺人不缺地,缺的是银子。 颂国也极缺银子,但是他们不能看着国土丢失将士百姓不得归国,因此朝廷上下极大一部分人都同意这样的条件,当然,在价格方面必然还要研究一番的。 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如此而已。 讨价还价的事宋世安不乐意做也做不来,按他的想法,与其给他们几千万两白银,倒不如再让他集结军队狠狠打一场!可是很显然,没人会同意。 宋世安很烦闷,而更烦闷的事,苏唐整日在宫中繁忙,他已有很长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据我所知,咱们昨天早上还在宫里遇见我孙媳妇,算来倒也有一天了,额不,是三年了,果然是好长一阵子啊!啊哈哈!”展易之听着宋世安难得的抱怨,忍不住戏谑道。 今天早上宋世安下朝时候正好遇到了正从侯爷府溜出来的展易之。展易之听闻南城酒坊新出了一种酒,便拉着面色不大好看的宋世安一同前往。 两人走到酒坊,发现里面竟是围满了人。展易之是个好凑热闹的,见着了就拨开人群往里边钻,一边还拉着宋世安。 人群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堆满了酒瓶酒罐,而在桌旁,站着两个男人,各自拎着酒坛在大口喝。 一个男子展易之认识,是京城有名的“千杯不醉”,嗜酒如命,喜欢跟人拼酒,且从无败绩。之前展易之也跟他拼过,结果可想而知。只不过这几年这厮已经喝遍京城无敌手了,那么又有谁还会找他拼酒? 展易之看向另外那人,只见他一身绯衣似火,张扬无比,青丝高束,只留几缕在额前,凭添潇洒。此时正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包着酒坛子,仰头大喝,狂放大气至极。 而当他喝完一把放下酒坛露出整张脸时,展易之甚是惊艳——漆黑明亮的眼眸,白皙俊美的脸庞,还有嘴角那抹邪邪的笑容…… 展易之感觉到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不但是他,就连视美色为浮云的宋世安,看到他的容貌后都不由一怔—— 这个男人,美而邪! “啪”的一声,一个坛子掉落在地上,砸的粉碎。千杯不醉踉跄的脚步,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 红衣男子一笑,声音清脆干净:“那你可是认输了?” “认输了认输了!”千杯不醉赶紧讨饶。 “认输了那就拿银子来吧!五百两,分文都不能少!”红衣男子扬着下巴道。 “啊!”千杯不醉脸垮下来了,他哪有那么多银子啊!他只当自己稳赢的,所以才又打赌,再说这人年纪轻轻,也不见得有好酒量,怎知他是个“万杯不倒”啊! 没钱,怎么办? 那就赶紧溜吧!反正他四海为家无夜游民一个! 谁知他刚拨开人群冲到门口,红衣男子一个飞身就已掠到他面前,再一个甩尾,就把千杯不醉踢回到了桌上。 哗啦啦,桌上瓶瓶罐罐被推倒,摔了个稀八烂。 红衣男子抄起边上一根木条,刷的就插入桌面半指深,并威胁道:“你再跑,这木条插/进的就是你的心脏了!” 千杯不醉吓得面如土色,众人也是骇然,展耸二人面面相觑——这人好大的本事! 展易之看不过去了,上前说道:“你至于么!不就是拼酒输了五百两不给,你至于要人命么?!” 红衣男人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看了看展易之,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宋世安,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对我来说,这可不是区区五百两的问题,而是事关一个男人的诚信问题!” 千杯不醉要吓哭了,“可我真没五百两啊!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小展大人,你快救救我啊!” 红衣男人瞧他那怂样,嗤之以鼻,“难道你们颂国的人就是这么言而无信吗!自吹自擂,被打败了又想抵赖,哼!” 这话一说,全场沸腾!原来这人不是颂国人士啊! “你是延国使团中的?”宋世安眯起了眼睛。如今京城里的外国人,能光明正大行走在城中的,也就只有使团的人了。 红衣男人审视了宋世安一番,冷笑道:“我是谁,你可管不着!” 正在他们说话间,千杯不醉趁红衣男人一个不备,弹起身子又奔出去,留下一句无赖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红衣男人目光一冷,抄起木条就要甩去,同时身也跃起要追上。 展易之一惊,飞身去接那要人命的木条,而宋世安也出手拦住了红衣男人。顿时,身形飞动,掌风阵阵。 半晌之后,宋世安挥出一掌,红衣男子难以招架连退几步,后绊到一物,身体不稳就要仰天而倒。而此时,展易之正站在他身后,下意识的,他就伸出手就想扶住他。只是势来如山倒,他一个不支,红衣男子就整个颠进了他的怀里。 红衣男子像被电击般,对着展易之挥出一掌,借力弹跳离开。只见他面带愠色,翕动嘴唇想要对展易之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只是恨恨的转过了头,而后对着宋世安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高的武功! 宋世安轻挥衣袖,置之不理,而后冷淡道:“奉劝你一句,这是我大颂!”你太放肆了! 红衣男子目光中嘲意更甚:“你们大颂就是这么以多欺少吗?这理可是在我这边啊!” 展易之气不过了,“不就差你五百两嘛,老子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抽出五张,重重的拍到了桌上,而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五文钱,“这是打赏你的,不用谢了!” 枉费老子刚才对你一见倾心,没想到你这么狠毒!真是瞎了狗眼了! 红衣男子浑然不在意众人的愤怒,收好银票,转身就走了。只是走到宋世安跟前时,停了一下,嘴角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红衣男子径直回到安置使团的地方,却也没走进,而是拐到了隔壁的庆平府。 庆平府上住着一个容华郡主。 入座,上茶。笔墨伺候。 红衣男子几笔画出一幅人物象,开口道:“你知道这人是谁?” 容华郡主看清后吃了一惊,“宋世安?” “这就是宋世安?”看到容华郡主点头后,又道,“果然非同一般!” 容华见状,好奇心生起,“难道长公主殿下见过他?” 长公主殿下,没错,红衣男子其实正是延国的长公主裴瑞芝,她一路男扮女装跟随使团来到颂国。颂国上下知她身份,却也只作不知而已。入住使团别苑时她无意遇见容华郡主,倒也渐渐相熟。 而待容华听说她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又见她对宋世安坡为关注,眼睛一眨,计上心来。 “听闻长公主殿下一直未出嫁,是因为想找一个如意郎君,我倒觉得,宋将军与您甚是般配。倘若能成就一段姻缘,真是再好不过了。” 裴瑞芝闻言,皱了下眉头,却不答话。 容华见她不应,继续撺掇道:“听说宋将军是匹烈马,无人可以驾驭啊!”——这几日的相处,她早就看出这位延国公主是位心高气傲的人,必须得刺激一下才行。 果然裴瑞芝目光中亮起了一丝光芒。 早就听闻宋世安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征服这么一个冷傲的男人,想来是很有意思的事! 我裴瑞芝的男人,就该是不同凡响的! 走出庆平府大门的时候,裴瑞芝的脸上,是志在必得的模样。 而看着她身影离开的容华郡主的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哼,苏唐,我这回看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能发上么? 谁说女配不坑爹 “什么!你要嫁给宋世安!” 使团别苑里,当裴瑞和听到裴瑞芝这一决定时,腾的就站起了身,没想到碰翻了桌边的茶杯,于是滚烫的茶就齐刷刷的泼到了他的——裤裆里! 嗷! 裴瑞和的小白脸更白了! “烫烫烫烫烫!”裴瑞和捂着裤裆不停蹦达着。 裴瑞芝见他那丑态,嗤之以鼻,见他嚷着实在太丢人了,又把他按下,而后拿起桌上买回来的酒,戳破封纸悉数往他裤裆处倒去。 于是,白煮鸡变成了酒糟鸡…… “你干什么!”裴瑞和吃痛弹跳着跑开,可裤子已经全部湿透。 裴瑞芝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把残余的一点酒喝掉,慢悠悠道:“你不是说烫么,我给你降温!” “可你那是烈酒啊!”裴瑞和咆哮道,“刚才被烫肿了,现在再被烈酒一激,你存心想让我断子绝孙是不是!” 裴瑞芝瞥了他一眼,“肿了?” “额……恩!”裴瑞和恨恨道。 “你那玩意挺小的,肿了还能显大些。”裴瑞芝继续淡定。 “……”裴瑞和终于抓狂了,“裴瑞芝,揭人不揭短!”意识到这个词太合时宜,裴瑞和恼羞成怒,吼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裴瑞芝比裴瑞和年长三岁,小时候没少欺负他,某一年小裴瑞和尿急,边上没个宫人在,裴瑞芝便勉为其难的给他把了一下尿,而从那次之后,“微鸡”一词就成了裴瑞芝对他的必杀计! 裴瑞和回房更衣上药,裴瑞芝踱着步也跟了上去。 “不许进来!”裴瑞和赶紧喝阻。 裴瑞芝在屏风口站住,抱着胳膊站了会,道:“明天你跟颂国的皇帝说去吧!” 屏风后半晌无声。 “你还活着么?”裴瑞芝又道。 正在上药了裴瑞和听着这话,没气吐血来! 这天底下的女人,他对讨厌这个有没有!长得比他美!武功比他高!说话能毒死人!行为也是极其诡异极其大胆不像个女人不能用常人度之!总之,他这个姐姐就是个女妖!彻头彻尾的女妖怪!还是他裴瑞和活了十八年最大的噩梦! 他每天都诅咒她要么赶紧嫁出去要么赶紧去死!可她偏偏总不嫁人也总不去死! 混蛋啊! “你为什么要嫁给宋世安啊!你疯了不是!”裴瑞和怒道,“哦不对,你每天都在疯!无时无刻不在疯!那你嫁给宋世安是不是想要疯出极致!” “也许。”裴瑞芝满不在乎。 “疯子!”裴瑞和气噎,顿了好久又道,“他的手上可是有无数我大延将士的血!” “现在不是和谈了么?”裴瑞芝道。 裴瑞和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可一想之下又赶紧顿住,转而又道:“他已经有妻室了!” 屏风外许久无声。裴瑞和正纳闷间,一道人影冲了进来,“当真?!” 裴瑞和赶紧放下衣袍遮住裸/露的下/身,“我骗你干什么!” 裴瑞芝皱了皱眉头,半晌后道:“那我也不管!” “你!”裴瑞和彻底无言。 裴瑞芝坐下道:“前天遇上个算命的,说我今年会遇到如意郎君,错过了这辈子嫁不出去了……你也知道,如我意的男人快死绝了,如今难得冒出来一个……宋世安……长得不错,武功比我高……我的脾气你知道,每天都得发几次疯,武功比我低的,我怕成亲没几天我就守寡……“ 裴瑞和好想死。 “更何况……”裴瑞芝说到这,清澈的双眸里流露出了一丝忧愁,“更何况,皇兄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倘若我继续留在延国,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杀了他,当然,也许在我杀他之前他已经忍不住杀了我了!” 裴瑞和沉默了。裴瑞芝的娘亲出身江湖,因其洒脱豪爽极得先帝宠爱,当时先帝甚至说“如果诞下龙子,封为储君也无不可”。已诞下皇子的皇后闻言,着急了,于是阴谋阳谋全部使出,结果,江湖妃子不敌深宫皇后,在即将分娩时被下了毒,她拼尽全力封住毒素,在艰难产在女婴后,毒发身亡。 而后,先帝将女婴被送给裴瑞和的母妃皇贵妃收养。等到三年后裴瑞和出生,姐弟俩的血雨腥风便开始掀起来了! 只是,裴瑞芝因为酷似其母,皇后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而待裴瑞芝长大知道真相后,也一直想要干掉她。最后,在裴瑞芝麻疯狂的脾性之下,皇后被活生生的……气死了……接着,皇兄裴瑞祥延续了母亲的仇恨,也一心想要除掉裴瑞芝了…… 总之,延国皇室其实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相爱相杀的黑暗皇室! ——远没有颂国皇室那么安宁祥和。 ——当然,这要从表面上来说。== 裴瑞芝叹了口气,继续道:“再者,我嫁给颂国第一大将,还有别的好处。比如,我可以暗中打探颂国消息。到时候你们挥师南下的时候,也许还能里应外合。” 裴瑞和见她轻描淡写的就说穿了他跟皇兄私底下的计划,不由瞠目结舌。 裴瑞芝瞥了他一眼,道:“别摆出这白痴样!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你们那点阴谋诡计,还瞒不了我!” “……” 延国的计划是,和谈只是幌子,他们其实还在暗中练兵,等到三五年后兵马充足,他们会立马撕破合约,然后,挥师南下! 六十年和平相处什么的,都是哄你玩的! 而且,他们已经在边界寻到一条通往颂国的秘道,到时候绕过边防守将,再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哦呵呵! 裴瑞和想到此,也发觉让裴瑞芝嫁给宋世安是个不错的计划。不说打探消息吧,就说她的性子,嫁过去不消半个月,估计就能将将军府闹个鸡犬不宁。到时候宋世安忙着收拾家中破事还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去打仗!哦呵呵呵! 还有还有,那个泼妇也是个讨厌的人,疯妇对付泼妇,绝对有戏! “那我明天就在和谈的条件里加上这么一条吧!”最后,裴瑞和阴沉沉的道。 “恩。”裴瑞芝得到肯定答复,起身就要走,想到什么,又从怀里掏出那张五百银票,“给你!” “这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谋朝篡位么,没钱怎么行。” “……这你都知道!” “恩。” “那这五百两……”也太少了吧! 裴瑞芝耸了耸肩,来了句,“积少成多。” “……”那要积到什么时候啊! 第二天,上朝时候,裴瑞和果然在文武百官面前说出了这样的条件。 “……以和亲稳固两国的情谊,真是再好不过,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一条件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及,而后皆看向宋世安,目光各不相同。有幸灾乐祸的——那是李丞相派,是知道那位长公主殿下的底细的;有忧虑的——那是将军派,原因除了知道那位长公主的底细,也是忧虑其中有什么阴谋;还有的是羡慕——那是只知道长公主是个美人而不知道其他底细的糊涂官。 站在一旁的宋世安紧皱双眉看向裴瑞和,试图从他笑若春风的脸上看出什么阴谋诡计——和亲一事太突然了,肯定有问题! 绝对不能答应! “臣认为此举不妥!“宋世安对着小皇帝朗声道。 小皇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朕也觉得不妥。来,小宋,你来说说有何不妥,朕来看看咱们俩的不妥是否一致。” “是。”宋世安转过身,看向裴瑞和,“我已有妻室,公主殿下再下嫁于我,是为不妥。” “恩恩恩,果然是小宋,跟朕想的就是一样!”小皇帝立马附和道。开玩笑,朕还是这门亲的半个媒人呢!你把你的姐姐嫁给小宋了,朕的姐姐搁哪?总不至于你的姐姐愿意做小吧! “这事不足一提!”裴瑞和却不这么想,他摆手道,“宋将军英勇神武,乃百年难得一男儿,天下多少女子青睐于你,已有妻室,实属应当!再者,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家姐是不会为着此事计较的!”女妖怪嫁给你后是嫡妻,原来那个泼妇靠边站啊!之后你还能纳多少妾,那就看你本事了! “我想小王爷误会了!我与拙荆虽然只成婚一个月,却是有着生死与共的情谊的!”说到这,宋世安向裴瑞和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故而,拙荆正妻之位,是不会撼动的!而公主殿□份尊贵,自然是不可能伏低做妾的!” “小宋说的对!”小皇帝点头道。 裴瑞和见他们君臣一唱一和,感到此事不如预想中的顺利,但他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倘若今天说不成,回去保准被女妖骂“废物”! “宋将军与宋夫人感情之深真是让人羡慕啊!当然,本王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然宋将军如此说了,那便这样罢,家姐嫁过去后为正妻,宋夫人也是正妻,所谓平妻嘛!哈哈,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了?想来宋将军也断然不会再拒绝了吧!” 小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倒不错。” 宋世安见皇上点头,大觉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又出现啦! 昨天没更的原因:下午开始放假...我喜滋滋的回家,结果发现( ⊙ o ⊙ )啊!家人全部出去!我被关在门外了!烈日炎炎啊!于是一下午我就泡在了网吧里...而存稿...它优哉游哉的躺在U盘里⊙?⊙b汗 然后想请假,结果各种抽...... 今年春药君好忙 “皇上!还是不妥!”宋世安继续道。 小皇帝正好也想到了什么,“恩恩,朕也突然想到了还有个不妥,这次由朕来说!老裴啊,你或许不知道,小宋八字克妻呢,你姐姐要是嫁给他被克死了怎么办?……小宋,你要说的是不是这个?” “皇上英明!”宋世安这回由衷赞美。饶是你借口太多,这克妻的理由一出,立马让你无言反驳! 奈何——裴瑞和听到这话,立马笑了。 “皇上有所不知,家姐八字被卜算时曾有‘反克’之说,便是家姐之命,百无禁忌!” “……”还有这样的啊!众大臣一致傻眼。 “……”公主好强!小皇帝心声如此。 宋世安却是头疼了,现在该怎么办?裴瑞和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来只能直接拒绝了! “皇上,微臣并无再娶之心!” “宋世安,你什么意思!”裴瑞和逮着时机,佯怒道。 “便是字面意思!”宋世安毫无忌惮。 裴瑞和一甩衣袖,道:“我延国诚心诚意想与颂国永结友好,故而提出和亲!没想到宋将军你推三阻四!陛下,难道你颂国并无诚心与我延国和谈!” “不和谈又怎样!和谈可是你延国先提出来的!”宋世安冷冷道。 “你!”裴瑞和这回真怒了。 “小王爷息怒!”李丞相见状,赶紧站出来,回头又跟宋世安道,“宋将军,还请以大局为重!” 宋世安冰冷目光扫过去,冷笑道:“听闻令郎才貌双全,倒不如让他承了这门姻缘!” 李丞相所有的话顷刻间被堵死了。他的小儿子刚跟平安侯的小孙女订了亲。 小皇帝听着堂下唇枪舌剑,托着下巴犯了难:“老裴想要姐姐嫁给小宋,小宋不愿娶老裴的姐姐,小李想让小宋娶老裴的姐姐,小宋又让小李的儿子娶老裴的姐姐……好复杂啊,朕的头都晕了!老裴啊,你看怎么办啊?” 裴瑞和看向珠帘后,眼睛微眯——这个腹黑的皇帝现在装糊涂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穿了我们的阴谋? “皇上!臣千里迢迢而来,是带着我整个大延国的诚意而来,奈何今日却看到了这等让人失望的场面!和亲一事事却尚被百般推辞,那末其他的事,只怕还会有更大障碍!还请皇上多思量!也请颂国拿出相等的诚意出来!若不然,和谈也无必要了!臣等先行告辞!”撂完狠话,裴瑞和施礼告退,好生愤怒而潇洒。 这么一来,朝上开始大乱,诸位大臣纷纷发言。 “宋将军,不过是娶一公主,又不是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事!” “就是啊,就算宋将军不喜,娶之冷之不就完了!现在好了吧,人家说我们没诚意了!” “别不是家有妒妇,宋将军不敢再娶了吧,哈哈!” “宋将军再三推辞,也不知道是何用意!和谈顺利,于我颂国可是大利啊!和谈不顺利的话……啧啧。” “……” 宋世安面无表情听着这些纷纷议论,最后见他们把阴谋论都说出来了,不由忍不住了,“皇上!刚才使团嚣张气焰,众人有目共睹,这到底为何如此?!是我大颂连连战胜,是他延国先行求和,如今本末倒置,竟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知道诸位大臣一心偏袒使团示弱当朝是何缘故!” 哼,诛心之言谁不会! 小皇帝连连点头,对着诸大臣道:“是啊!你们为什么要一个劲帮使团说话?” 诸大臣被质问,吓得赶紧跪下辩解倾诉忠诚。 宋世安趁热打铁,“皇上,如今忌惮的是在延国手上的我大颂的十数万将士与百姓,但饶是和谈不成功,延国也不敢将其怎样!两国之战各有损伤,如今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万不能因其嚣张气焰而自损威风啊皇上!” 小皇帝认真思索着他的话,最终觉得很有道理,便道:“恩,那此事先搁着吧!朕饿了,大家先退朝吧!” 说着,一把跳下龙椅,走了。 唔,朕得去御膳房瞧瞧去,也不知道今天苏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御膳房内,当苏唐听小皇帝边吃边讲的把刚才朝堂上的事转述出来后,不由眯起了双眼。 “你是说,延国的公主要嫁给冷面,结果被他拒绝了?” “唔!恩恩!”小皇帝忙着吃,只能点头。 苏唐由他的话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想着想着,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由笑了——今晚就回府吧! 因为怕那夜夜不停的操练,苏唐借着繁忙的理由已经好几夜宿在了宫中。 而当裴瑞芝听闻和亲之事陷入僵局,不由大蹙眉头,“你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听着这个词,裴瑞和咬牙切齿——为什么要被他猜到! “算了,我还是自己出马吧!”裴瑞芝道。 “你要干什么!”裴瑞和赶紧拉住她,“你别不是要干出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丢人的事吧!” “生米煮成熟饭?”裴瑞芝闻言,顿下脚步,“好主意!” “啊啊啊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啊!“裴瑞和后悔莫及。 …… 裴瑞芝坐在马上,拎着一坛酒,看着兵部的门口。她在琢磨着就这么闯进去的可能性,门口虽然戒备森严,但貌似也不是没可能。 裴瑞芝是个有着万分之一可能都会不惜代价试一试的人,所以她很快下了马,径直走了进去。 侍卫自然不会让这不速之贸然闯入,奈何纵使他们人多,加起来也不是裴瑞芝的对手,所以很快就被突破防线。 已经有人跑进院内禀告宋世安。 听闻有人胆敢闯兵部,他是吃了一惊——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赶紧跑出去,却见一个人正和刘副将对打,而一向本事不错的刘副将此时已被逼得连连后退。 宋世安认清来者正是昨天酒坊之中的那个红衣男子时,眉头一皱,而后掠身上前一把折掉了裴瑞芝手上的长枪。 裴瑞芝见到正主出现,不打了,扔掉手中半截长枪后,轻轻一笑道:“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宋世安听着这话,极为不解,“你是来找我的?” “恩。”裴瑞芝点点头。 “什么事?”看他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裴瑞芝拿起放在边上的一坛酒,道:“请你喝酒。” “……”宋世安很想质疑这话的可信度,可是眼前这人的脸上写满真诚,一双眼睛更是清澈见底毫无杂质,所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不过——“你请人喝酒就以这种方式?” 裴瑞芝耸了耸肩,“我没想到更有效的。” “……那你为什么想要请我喝酒?” 裴瑞芝想了想,她很想实话实说,但很显然,真相不能说出来,不过她也的确不擅于说谎,所以想了半天,她来了句,“因为我无聊。” “……”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宋世安想起了苏唐骂人的话,“我不喝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请回吧!” 说完,宋世安转身走了。他可不想因为跟使团的人走的近而又被李老匹夫寻到了理由参他! 片刻后,有人又进来禀报了。 “将将将军,那人不走,我们的人请他走,结果又跟咱们的人打起来了!” 宋世安闻言,眉头大皱,起身继续出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请你喝酒。”裴瑞芝拎着酒瓶还是很认真的说道。 宋世安看着一地狼籍,脸黑沉沉的,“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那我就继续打了。”裴瑞芝很坦诚。 宋世安无语,最后道:“那就在这开坛喝酒吧!” 裴瑞芝看了眼四周,见地广人众,心想此地可不宜煮饭,便摇头道:“这里不行!” “那要在哪?”宋世安火冒三丈。 裴瑞芝想了想,道:“就附近那家若来酒家吧!我先去了。”走了两步,回头又一笑,“我等你。” 看着这笑,宋世安心猛的一跳——这男人怎么笑得那么妩媚? 裴瑞芝要了个包间,要了两个碗,没点菜——她是请他喝酒的,可不是请他吃菜的。 而当宋世安发现真的只有酒没有菜的时候,更加汗颜。 裴瑞和倒了两杯,一杯推了过去。 宋世安没动。 裴瑞芝知道他的心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里没毒,你放心吧!” 宋世安没忙着喝,“喝完你就不会再来惹事?” “喝完这坛吧!”裴瑞和也不确信那点分量够不够,还是喝完整坛保险点。 宋世安看着酒坛不算大,便同意了,而后端起酒杯也喝了个干净。 酒是好酒,药是好药。 当一坛子酒喝完后,宋世安感觉到了浑身燥热,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裴瑞和事先吃了解药,安然无恙,“放了一包催/情/药而已!” 而已?!轰的一下,宋世安脑子炸开了,你一个男人放什么……不对!“你到底是谁!” “我是延国的长公主,裴瑞芝。” 宋世安彻底要崩溃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啊!”裴瑞芝说着,就要上前。 宋世安连连后退,只是一包药的药性太强了,很快就燃起了他全身的欲/望!而裴瑞芝解下青丝后,整个人就变得极为美艳! 不行!不行!宋世安极力克制,而后转身就要离开。 猎物就在跟前,裴瑞芝飞身就要抓捕,宋世安只觉这人讨厌至极,挥出一掌就将她逼退。裴瑞芝轻巧避开,紧接着又缠上。 连连过招,连连拆招,两人打斗着,纠缠着,一个目光发亮,一个面容绯红。 药性越来越猛,宋世安要炸掉了,心知再这么纠缠下去大事不妙,也顾不得了,使出了十成力就向裴瑞芝攻去。 这一掌非同小可,裴瑞芝深知其厉害,不敢硬接,赶紧后退,而宋世安趁此机会,夺窗而逃! 真他妈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神马,猥琐笑俺发现俺的狗血撒的太汹涌了== 古代车震门事件 宋世安逃,裴瑞芝穷追不舍,宋世安一个头两个大。 等到在街角处看到一个晃荡着的身影时,宋世安只叹皇天保佑,“易之,赶紧给我拦下她!”说着又已飞奔向皇宫! 此时他是恨急了小皇帝,没事把她召进宫干什么,不然这回他能直接回府然后直接——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要疯了! 展易之看着宋世安忽然而来忽然又去只丢下一句话,是茫然的很,待看到追在后面的那人出现时才明白过来,而后赶紧飞身上前拦阻。 裴瑞芝见冷不丁就冒出个人,大恼。等到认出这人就是昨天抱了自己的那人,更是来气,“给我滚开!” “我可不会滚,你给我示范下?”展易之嬉笑道。 裴瑞芝懒得跟他废话,冲上去就开打。 一时之间,两人打得是飞沙走石激烈异常。 裴瑞芝沉眸皱眉,“没想到你的武功也不错!看掌!” “开什么玩笑!小爷的武功在江湖上可是排得上号的!回腿!” “你叫什么名字!看拳!” “人称玉树临风逍遥独步天下自风骚的展大侠易之是也!扫腿!” “没听过!……啊!该死!你不是说扫腿的嘛!你挥掌是什么意思!”裴瑞芝被打中一掌后,吃痛后退,而后一脸愤色的看向展易之。 展易之很无辜,“我说扫腿你就以为我真扫腿啊!你也太天真无邪了吧!俗话说,兵不厌诈!” “卑鄙!”裴瑞芝气极了,一手捂着胸,杀人的心都有。 展易之这会儿也感觉到了手上的怪异,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纳闷道:“你该锻炼你的胸膛了,软软的,跟女人似的!” 而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边上有个熟悉的声音吆喝——“面相手相生辰八字,皆可算之!仕途学业姻缘前程,万算万灵!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唉,这位小姐,看你的面相,可是桃花待开之际啊!看来今年必可遇到你的如意郎君,可要好好把握啊!若是今年不成,以后可难喽,当然,我这里有破解之法……”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冲了过去,一人一手揪住了算命先生的衣裳,又异口同声道:“为什么你帮她算的跟帮我算的是一模一样的!” “……” 那边裴瑞芝痛殴算命先生,展易之拼命拦阻,这边宋世安正好在宫门口遇到正坐着马车出来的苏唐。 见着她,宋世安二话不说就推开了马车夫,然后自己驾马而去。 苏唐看他面色通红行为怪异,不由纳闷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宋世安欲/火焚身,顾不得说什么了,只不停挥着马鞭。等赶到了附近的红树林,把马车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涧口后,就一把冲进了马车。 苏唐见他一边解自己的扣子一边就扑来,吓得花容失色——不会吧,才几天他就憋成这样子了! 宋世安狠狠的亲了下他想念甚久的红唇,而后低哑着声音道:“我又被下药了。” “为什么说又呢?啊!不会吧!这回又是谁啊!”苏唐无语道。 “这个之后再说!”现在哪有心情说这个啊! 宋世安一手扯自己的衣裳,一手解苏唐的衣裳,可此时秋凉,衣裳一层又一层的,扣子又多的要死,真是烦死人了!最后宋世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部撕开! “疯啦!待会下车怎么办啊!” 哪管得了那么多! 宋世安扯开亵衣,那两只白嫩的桃便跳了出来,他一手攥住,嘴又凑上去吮咬。另一只手再脱住她的丰/臀,又那么轻轻一扯,裤子也解了下来。 苏唐看着外边天光还亮,直感别扭,白日宣淫这码事,就已经够难为情的了,更何况还在野外密林里,要是有别的人经过被看到了……苏唐不敢想,越想越心惊肉跳。可看着男人又是极为痛苦,牙齿一咬,算了,豁出去了! 宋世安的手指已探向了深渊口,揉捏了几下后,洞口渐渐湿润,宋世安掏出已经昂然勃发到让苏唐惊骇的巨龙就伸向了小径。 “你你你轻点!”苏唐吓得忙道。 宋世安心中有数,也不敢用力,只克制着冲动在洞口慢慢抽/动,等到小径再次被春雨打湿,他才借着湿滑一点点深入。可饶是如此,因着几日不曾行此事的缘故,小径分外□,他深入的也颇艰难,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见半根已没,便用力挺动了腰肢,将巨龙全部送入。 触到深渊最里处的内壁,巨龙一颤,宋世安全身一震,差点失守。而苏唐也是吟出一声,皱起了眉。 宋世安爱煞了她轻蹙眉头似疼非疼似乐非乐的样子,在挺动腰肢的时候,又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双唇,舔/弄着,啃咬着,吮吸着,最后情动十分,长舌直入,寻觅着让他欲罢不能的甘甜。 苏唐被封住了双唇,所有呻/吟便全被堵住,而身下冲撞又一波猛甚一波,于是很快一阵高/潮就凶猛袭来了! 苏唐全身绷紧,在深渊的痉挛中感到了晕眩。 而宋世安借着深渊痉挛时喷涌出来的春雨,更为猛烈的冲刺着。 马车虽然不算太小,但到底不如床舒坦,此时苏唐上半身躺在座位上,两条腿则是被宋世安提在了腰上。这种姿势时间一长,饶是座位上铺着软垫,可来回挪动,苏唐还是感觉到了后背上摩擦生疼。 “这样背后好疼。”苏唐挺着背道。 宋世安身材修长,半跪着也无法使出全力,如今听着这话,怜惜之下,将她一抱,自己则成了坐姿。 分开她的双腿,找准目标一举刺入,顷刻间深至最里。听着苏唐销/魂的低吟,宋世安挺动着腰,直上直下,更为用力,同时双手也扶着她的细腰上下套动着,随后又问:“这样呢?” “唔,这样好多了。”至少不会疼了。 宋世安闻言,坏坏的笑了。 “啊啊啊!轻点轻点!”很快,苏唐又叫了出来,呜呜,说了不疼你也不能那样用力啊! 宋世安亲了亲她的脸,轻声道:“再忍忍,天快黑了,速战速决!” “唔——唔!”苏唐看着隙缝里外面的天光,沉默了,可是很快她又嚎起来了,“速战速决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嗷,你给我轻点!” …… 马车内正大战三百回合,马车外看着却别有一番景致。 落日渐渐西斜,溪水潺潺流淌,燕雀纷纷归巢,只是刚在枝头落定,就听见声声呼号,于是哗啦啦的,鸟儿们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而那只马儿,百无聊赖的啃着草,感觉到身后车震动,茫然的回过头看了看,发觉没什么动静,上前走了几步,继续吃草,而后又感觉到了震动,又回头瞅着…… 等到苏唐从马车里爬出来探出头,月上树梢了——苍天啊!这都多久了! 还没来得及怅然泪下,身后一双大手伸出,又一把将她拖了回去! ——苍天啊,这还要多久啊!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躺在将军府内自己的大床上。此时,床前的红烛都燃得只剩半截了。 苏唐是被宋世安搂在怀里睡的,所以她醒来一动,宋世安也跟着醒来,而后就是一口琢上了红唇。 苏唐怕他又要来,赶紧推开他,一脸防范。 宋世安见状,搂过来笑道:“放心吧,今晚不会再来了。” 今晚不会再来,明早就说不准了。 喝完宋世安起身端来的茶,苏唐没了睡意,想到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明白,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药?” 宋世安犹豫了会,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想着纸包不住火,不如尽早坦白,便道:“今天裴瑞和在上朝时提出了和谈的又一条件,说是要将延国的长公主嫁给我和亲……”说到这他就不说了,而是仔细看着苏唐的神色,想看看她到底什么反应。 苏唐见状,一笑,“是嘛!还是公主啊,那挺好的!府上除了我也没个别人,嫁过来正好热闹。” 宋世安眯起了双眼,“当真?” “当然!”苏唐睁大眼睛扮真诚。 宋世安辨不得虚实,只好先行招认,“可惜已经被我拒绝了。” “哎呀,那实在太可惜了。”苏唐好一副惋惜样子。 宋世安气不过,轻轻的掐了下她的腰间肉,“那下次我一定却之不恭!” 苏唐怕痒,连忙躲开,听到他后来的话,眼睛一瞪,“你敢!” 宋世安这才明白她刚才是装的,不由笑出了声。 “你还没说药的事呢!”苏唐戳了下男人的胸膛,道。 “这药就是那位公主下的,说要生米煮成熟饭。”宋世安将白天那些荒唐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苏唐听着脸色是瞬息万变,一会佩服这位长公主大胆,一会又恼怒这女人怎么如此胆大——然给她男人下药,然在酒家的包间里就想“煮饭”…… 丫的,真牛! 而后她又瞪着宋世安道:“她让你出去喝酒你就真出去了哈!” 宋世安抚了抚额,道:“当时她大打出手,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这人,难缠的很。” “那倒是!可今天没事了,以后她还找你缠着你怎么办?”苏唐蹙眉道。这长公主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子是最难以理解的!神都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宋世安也颇为烦恼,“以后身边多带点人吧。” “恩。”眼下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不过,“嘿嘿,你到底为什么拒绝这门亲事啊?” 宋世安看着女人红艳的脸促狭的笑,心一动,有句话就脱口而出了,“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瞬间,苏唐飞天了! “嗷!冷面你不要说这么矫情的话好不好!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苏唐捂着脸,背转过去。 宋世安摇头一笑,到底谁矫情了? 忽然间苏唐又转过来,“那你以后也不找别的女人了吗?小妾通房什么的。” “你愿意吗?”宋世安反问。 苏唐咬着嘴唇想了想,道:“好像有点不太愿意。” 宋世安把她搂进怀里,笑道:“那我就不找了。” “可这就真成妒妇了!” “那你就做个妒妇吧……”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又被举报了,貌似又要修文了,坑爹啊!!!!! 风流韵事要卿命 两国和谈陷入僵局,裴瑞和还是很坚定,若要和谈,必须和亲——开什么玩笑,话都说出口了,要是再收回那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虽然当他得知女妖怪真的跑去“煮饭”时已经觉得够让人笑掉下巴了! 当然,裴瑞和是个擅于把握一切有利时机的人,既然如此荒唐之事已成定局,倒不如好好利用。因此虽然“煮饭行动”失败,但他还是扩大了其影响,颠倒黑白什么的都不遗余力的来了几下。 比如派人传播一下宋将军与延国长公主在酒家包间的会晤啊,至于会晤时发生了什么,那就需要自行想象了,反正在包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据说这声又是颇为热闹啊;又比如在全城把这个话题传得沸沸扬扬时写了封奏折给小皇帝,强烈要求“妥善”处理流言,给裴瑞芝一个交代! 在上这封奏折的时候,他又顺便呈上了俘虏名单,上面将士的名字可是罗列的一清二楚! 他就不信这些名单呈上时,颂国君臣还能无动于衷! 御房里,小皇帝看着奏折上宋世安的“风流韵事”,龇牙咧嘴的笑,“小宋啊,来来来,快跟朕说说,前天在包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一定很是精彩啊!” 宋世安早就听到了那些流言,那些大臣更是因此为话题打趣他,他是听得怒气冲冲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最终索性沉默以对!而他也因为此事对延国更加的厌恶痛恨!真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此时再看着小皇帝如此兴致勃勃的模样,他直想仰天长号。好不容易克制下情绪后,他沉沉道:“回皇上,包间之中根本无事发生!” 小皇帝瞥了他一眼,不相信,笑得狡黠:“可上面说包间里动静很大啊!小宋,欺君之罪可不好玩哦!” 这顶帽子扣下来,宋世安面一凛,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将那天之事说了出来。 “哇!”小皇帝听完发出惊呼,而后摸着下巴道,“看来那位长公主可是迫不及待要嫁给你啊!” “可臣根本不想再娶!”宋世安赶紧辩驳。 “那可怎么办啊?你看老裴在奏折上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说你有辱公主清白……要不然你就委屈一下娶了她呗。”其实小皇帝也被裴瑞和纠缠的头疼,更何况在他的心里,小宋多娶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宋世安听着这话急了,“皇上,这是他们血口喷人!” 小皇帝眨着眼睛,很是为难,把名单又给宋世安递过去,道:“可现在看着他们的样子,你要不答应和亲,他们就不和谈,那这上边这么多将士就要永留他乡了!” 宋世安接过名单,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心里很是沉重,同时又对裴瑞和恨得牙痒痒! 他要坚持己见不娶裴瑞芝,便是不顾万千将士百姓的安危,便是顾私利而不顾国家!他可以想象,到时候裴瑞和甚至李老匹夫之流都会以此为借口,大肆抨击他!百姓在煽动之下也极有可能戳着他的脊梁骨骂! 可他要是妥协娶了裴瑞芝,那就真正是恶心死了人啊!更何况,他如何跟苏唐交代! 宋世安内心百转千回,而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时,轰的一声,所有愁绪皆被炸开,散了个纷纷扬扬! “皇上!这是韩英!韩英还活着?!”宋世安惊道。 西骑军副统领,偏将韩英!——名单是如此写着! 而韩英,便正是宣子的生父! 小皇帝支起身子也看到了这个名字,不由奇怪:“韩将军还活着吗?他不是被……”那年的战报上,可是说韩英被敌军砍伤坠地,而后被万马践踏而死……所以,尸骨无存! 宋世安浑身战栗,而后急道:“还请皇上速召使团询问原由!” 裴瑞和端着架子不肯进宫,说自己身体出恙,只派了个副使进宫。 宋世安此时已稳定了情绪,见着副使,肃然问道:“请问,这名单可是千真万确毫无差错的?” 副使道:“这个是自然的。” “可是为何上面还有已故多年的将士的名字!”宋世安追问道。 “名单上所有人都是经过反复确认的,断不会出错!”副使回答的很坚定。 宋世安眯起眼睛,不露痕迹的质问:“可上面这个韩英,在四年前早就战死,如何还能在名单上出现!” 副使脑子飞速转动,沉吟半晌后想起了这个人,而后恭声道:“韩将军的确还健在。一年前我延国守边将士在清算人丁时在凤凰山下的猎户家中发现了他,因其无身份凭证,便将他带回了营中,最后查询之下,发现他竟是大名鼎鼎的韩英将军……” 那年两军大战,韩英计划周详,谁知还是落入延军的圈套。当时他身中数箭,生命垂危,手下为护其性命,更换两者衣服,掩护其逃走。在前有悬崖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手下策马不及,双双坠下悬崖,结果手下粉身碎骨,韩英却被松枝托住。后山中猎户发现他后,将其救起,韩英也便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在坠崖途中,脑部遭受撞击,将所有事情全部忘记,因此只向个“傻子”一样在山中养伤,平淡度日。 这些事情,副使知之不详,宋世安更是难以想象,只不过,当他确认韩英确实还活着时,欣喜之色终难以掩盖! 兄弟手足,本以为阴阳永隔,谁知你还活着!你还在! 宋世安想着那些年并肩作战的日子,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转而又有些怅然,宛宛可是因为得知韩英的死讯后才崩溃至癫狂,最后才战死的! 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啊! 延国副使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看到宋世安这些神情变化,暗记在心,等到回到使团别苑后,又赶紧禀报给了裴瑞和。 “韩英?”裴瑞和吞下蜜枣,皱眉,而后转身道,“给我好好查查这个人!” 等到韩英与宋世安以及宛宛三人之间的深情厚意传入耳中,裴瑞和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狡诈的笑。 之后,裴瑞和加强力度逼迫颂国做出抉择,如今他的砝码加大,说话便更有底气了,也就,更无赖了。 而在宋世安得知韩英还活着并且就在名单之中后,心情是万分复杂,为难到了极点,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苏唐!幸好,在休了一天假后,苏唐又被小皇帝“请进”了宫中,避免了正面接触。 只是,有些事总是要解决的啊! 该怎么办呢? 宋世安在兵部看着名单一筹莫展,连那声让他一度烦躁的称呼传入耳中时也无法让他分神。 展易之却奇怪了,“你又拉个棺材板作甚?哦对了,上次你让我拦的那人是谁啊!”这几天他被展老爷子拘在府中,一直没能听到外边那些传言,今日终于又溜了出来,赶紧跑来问正主。 宋世安想起这回事更加不耐,“那人就是延国的长公主,裴瑞芝!” 顷刻间,展易之张大的嘴里可以塞入一个鸡蛋,“你没开玩笑吧!她是女的?!” 宋世安冷眼一扫,“你觉得这像玩笑吗?” 展易之伸出手掌看了看,嘴唇一抽——所以说,他那天摸到的是……啊哦! “就是这个女人要跟你和亲?”展易之艰难的接受了这个真相后,又问道。 “恩。”宋世安回答的很沉重。 展易之在边上坐下后,撇着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世安垂下双眸,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当然不想娶延国的人,可如今……你来看吧!”说着,他将名单递了过来。 展易之一看,也吃了一惊,“韩英大哥!” 当他听宋世安解说一番后,也皱起了眉头,面容肃然。 “如今裴瑞和紧逼着和亲事宜,今日朝上也为了此事大肆争论着,为公为私,我……”宋世安说到着,低下头,苦恼极了。 展易之能够理解宋世安的为难,知道他一向憎恨延国,接受和谈已经够耻辱的了,再接受和亲娶延国公主,更是会让他生不如死,更何况,还有个苏唐呢! “那孙媳妇是什么意思?” “她在宫里,应该还不知道。” “可她早晚得知道啊!按她那性子,瞒着可不是个好法子。” “我知道……不过先这样吧,我再想想,也许还另有解决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苏唐有一丁点不快。 宋世安这般想着,但很显然,裴瑞和不会让此事这么太平。他又开始命人在城里散布流言,于是宋世安又被置身在了风口浪尖上。 而很快,那些流言又传进了将军府,传进了老太太的耳里,一开始她还是静观其变,待听到开始有人开始指责她的孙子时,老太太坐不住了,赶紧让锦绣搀着前去房。 不管怎么样,他们宋家百年的清誉不能毁! 这几年,因为年事已高,老太太已是极少离开福瑞院,所以突然来到房,让宋世安颇为吃惊。 老太太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对于和亲之事你可有决断了?” 宋世安低头不知如何应对。 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世安,奶奶对和亲之事也是抵触的,可事有轻重缓急,有时候必须要做些妥协。” 宋世安抬起头,想辩驳些什么,可终究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而已。 老太太看到了他的犹豫,沉了下眸,道:“一个女人而已,娶进门你要不喜欢,就搁在边上好了……还是,你怕你媳妇不悦?” “不是!”宋世安赶紧否定。上次苏唐出门开店又入狱已让老太太有些不满,如果再承认这个原因,只怕会是火上浇油。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想来你也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她是个有分寸的懂事的,会理解的。” 宋世安抿进双唇,不应。苏唐会是什么态度,他还真不敢断定。 老太太却也不在此纠缠,转过话题道:“我还听说,宣子的生父还活着?” 宋世安怔了怔,而后点点头。 “那就赶紧将他接回来吧!”老太太最后说道。 虽然她对宛宛极不喜欢,但对韩英还是存着几分关怀的,毕竟韩英的祖父跟她早年还有几分交情。 宋世安听着这话,只觉大山压顶,这是老太太在让他表态了。 半晌后,他沉沉道:“孙儿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渣:这可到底咋整啊!所有人都觉得宋世安娶裴女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众人:所有人中不包括我们这些强大大围观群众!!! 坑爹叔公来献计 又说了几句话,老太太便走了。 而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 宣子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刚才无意间听到的话,瘪起了嘴。 …… 爹爹还活着吗? 可是要爹爹回来,爹爹就要再娶一个娘亲了么? 那娘亲怎么办? 宣子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 苏唐今天眼皮跳的厉害,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宫人总拿着奇怪眼神看着她这事更让她有些不安,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过让她又喜又悲的是,她终于可以辞了那“总监”,继续回将军府做她的闲散夫人去了。 用罢午膳,她收拾完东西便坐着马车出了宫,只是没走多远,就被一人拦住。 苏唐看着眼前这位红衣劲装的男子,皱起了眉头。 “苏唐?”裴瑞芝握着马鞭,问道。 苏唐点点头,而后疑惑道:“你是?” “裴瑞芝。” 简简单单三个字,苏唐却听得心猛一跳——是她! 苏唐禁不住打量起来,只见她容貌美艳中带着一丝英气,眼神中是抑不住的恣意张扬——若是换了女装,只怕会更惊艳几分!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啊,苏唐不由感慨。 同时,裴瑞芝也在审视着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只露出半个身子的苏唐。 当她听闻宋大将军为了这个女人说出不愿再娶的话时,她就对那个叫苏唐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当她后来得知正是这个女人将裴瑞和砸成个猪头时,就更是想来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苏唐留在深宫,她始终不得一见。今日听闻宫宴结束她将出宫后,便早早赶来,想着半路拦截再一瞧究竟。 宋世安在意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她的对手,又是什么样的? 一瞧之下,裴瑞芝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失望,而是——面前这个女人容貌不算太出众,却别有一番韵味,而且不知的怎么的,她的眼神温和却足够沉稳,让人看着不敢轻视。 总之,这个女人让裴瑞芝有些意外,又算不上讨厌。 突然间她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宋世安不愿再娶的理由是因为有她,那么如果现在杀了她,他不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不过——裴瑞芝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女人杀了,似乎有些可惜。 想到这,裴瑞芝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你不错。” 苏唐见她盯着自己半晌也不说话,心里正疑惑着,此时听她说这话,才知她刚才是在品评自己,不由哑然一笑,而后看着她的双眸,也回以笑容,淡淡道:“自然。” “不过,你的男人,我要定了!”裴瑞芝依然不说废话。 苏唐心波动,面上还是平和淡然,只微笑道:“你随意。” 裴瑞芝见她这大度反应,皱了皱眉头,“你不介意?” 苏唐抿嘴一笑,极为低调道:“只要你拿得走。” 裴瑞芝思索了一会,明白了苏唐的言外之意,眸中便又闪现出志在必得的光芒,“那就等着瞧吧!”——据她所知,今日早朝时候,宋世安已经不再严词拒绝,而是开始保持沉默了,这可是个可喜的改变,说明他已经慢慢妥协了! 裴瑞芝对着苏唐又一笑,而后一拉马僵,转身就走,只留下一道似火般的红影。 苏唐手扶着车门,双眸微沉——她哪里来的自信?! 感觉着眼皮又突突跳起,苏唐没来由的心神不宁。 回至将军府,宋世安尚未回来。因为想念宣子,苏唐喝了盏茶后便奔向畅心院,却见宣子正抱着膝盖坐在庭前树下,又寂寥又沮丧的样子。 看着苏唐回来,宣子眼睛一亮,很快站起身,又直扑到苏唐的怀里,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娘亲!” 苏唐还以为他是想念自己太甚,不由拍着他的屁股道:“怎么,我的小宣子把我想成这样啦!来,先放手,看娘亲给你从宫里带回什么好吃的了!” 美食当前,宣子却不为所动,只加了力气抱紧了苏唐。 很快,苏唐觉得不对劲了,而当她发觉脖子上的湿时,心一跳,赶紧拉开宣子仔细瞧,果然,小小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苏唐慌了,“小宣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 宣子本来还强忍着,被一哄,嘴巴瘪的更厉害了,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了。 苏唐边给他擦眼泪边把他抱在怀里揉,回头又问芍药:“他这是怎么了?” 芍药也不知究竟,焦急道:“奴婢也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小少爷就有些闷闷不乐,奴婢问他,他也不肯开口,今天更是在庭中一个人干坐着发呆。” “那将军呢?将军不知道吗?”儿子这样,难道做爹的也不管! 芍药咬了咬唇,道:“少夫人,这两天将军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极晚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吃饭睡觉都是在那。他已经有两天没来看小少爷了……” 苏唐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冷面搞什么鬼! 一想之下,苏唐又低□看着宣子,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宣子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娘亲,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宣子想了又想,最后才瘪嘴哭道:“爹爹说,宣子的亲爹爹还活着。可是亲爹爹要回来,爹爹就要娶那个公主。可是爹爹娶了公主,娘亲会不高兴的……可是爹爹已经答应了曾祖母要接爹爹回来……呜呜呜……” 苏唐呆住了,宣子的话一下变得深奥难懂,而当她艰难的理解过来后,只觉心乱如麻,似被冷风吹过般凉飕飕的,又似被针扎了下般有些疼。 半晌后,当一片落下掉下唤醒她的神思之后,苏唐挤出一抹笑意,揩着宣子脸上的泪痕,道:“所以宣子是在为难是不是?怕找回了亲爹爹,就要失去娘亲是不是?” “唔!”宣子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自从他知道自己并非宋世安的亲生子后,便开始想了解更多关于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而宋世安也不再瞒他,将过往的那些事能说的全说给了他听,所以,虽然宣子未曾见过自己的亲爹爹,但血浓于水,他对自己的亲爹爹还是分外挂念的,而当听说他还活着的时候,宣子更是激动不已! 可是,亲爹爹亲,娘亲也亲,要亲爹爹回来,就要让娘亲为难了……宣子纠结来纠结去,所以到最后只能无助的哭了。 他不敢去找宋世安,因为这个爹爹是可以看得出的烦乱。 苏唐将宣子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道:“宣子不用担心哈,宣子的亲爹爹会回来的,娘亲也会一直在的。你乖乖的,听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宣子听着这话,抬起头,吸了吸鼻涕,抽泣着道:“真的吗?” “真的!”苏唐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用多想!小宣子还是想想这么多好吃的能吃多少吧!” 说着,欢笑着打开了食盒。 只是,当她看着宣子止住眼泪开始吃糕点的时候,她的笑容,慢慢有点挂不住了。 …… 是夜,宋世安很晚回来。苏唐坐在床上,边等着他,边给宣子纳着鞋,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忆起宣子说的那些话,再联想起宫人古怪的目光以及裴瑞芝胜券在握的笑容,她一个分神,针扎进了手指,出了血。 她吮着手指,看着摇曳的烛火,心想着:看来她成了全天下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了! 很好! 很好! 听到门口动静,苏唐心一颤,带看到人走进来时,她的脸色已恢复如初,“你回来了。” “恩。”宋世安简短的应了声。 苏唐眯了眯眼,而后故作不知道:“怎么,最近公务很繁忙吗?听说这两天你一直夜宿书房,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睡书房呢!” 宋世安睡书房,是因为他觉得无颜回去睡那张他们二人同床共枕的床,更深层次,是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苏唐,所以听得苏唐此时说这话,不免心虚。而苏唐的眼神平和却又显得清冷,好似洞悉一切般,这让他有些烦躁。 最终,他决定把那堆破事说出来! “和亲之事……生了变故。”宋世安艰难道。 “怎么?”苏唐笑问。 宋世安抿了抿唇,道:“裴瑞和拿出被俘将士名单,逼我接受和亲。而名单上面,有宣子的父亲,我的至交,韩英!” “所以?” 宋世安叹了口气,无奈道:“苏唐,于公于私,我都无法拒绝了。“ “哦~”苏唐笑开了,“于公于私,我也无法拒绝了是吗?” 宋世安见她脸含笑意语气淡淡,害怕了,赶紧将她搂紧,道:“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就算娶了她,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苏唐听着这话,看着男人坚定的双眸,明白,这一句话,便是千金一诺! 可是——那又如何? 苏唐推开他,笑着问:“这事让我再想想吧,天不早了,早点睡吧!”说着转过身,再也没理他。 第二天,宋世安抱病未上朝。他知道,只要他一去上朝,势必又要被朝上那帮人逼婚,而昨晚苏唐的态度又实在让人忐忑,所以他干脆采取了拖延的战术,侥幸着事情会出现转机。 一个在驰骋沙场坚决果断的大将军到如今居然开始逃避,也真是忒憋屈了! 可他的憋屈还在持续中。 宋世安坐在桌边,看着苏唐忙来忙去走来走去却始终没看自己一眼,就跟自己不存在似的,心里就跟万马奔腾过的草地一样,乱糟糟一片。 苏唐没有生气,没有发火,不吵不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可宋世安却知道,这样事情才大了! “苏唐……”宋世安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 得到的却是一句——“先别跟我说话,我还没想好。” “……” 从昨晚到现在,苏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若说之前,在她初嫁入将军府的时候,别说宋世安娶一个公主了,就算他把全天下的公主都娶回家都跟她没一文钱关系,反正她打定主意一月期满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可现在,今非昔比了啊!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她苏唐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啊!想到这男人要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苏唐这心里别说有多堵了! 至于他说的不会多看一眼这话,也就是现在说说,苏唐不信宋世安真能将她娶进门后就丢在一边不闻不问,毕竟对方是一个公主,而不是如意等人! 可是虽然她心里再不痛快,却也无法说出反对的话,就像宋世安说的,于公于私,他们都无法拒绝。 这天下人都是赞同的。小皇帝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的叫着,对自己嘴如蜜甜,可在这个事上,只怕也不会站在自己一边;老太太同为女人,经历过深院之中的刀光剑影,可为了宋家的清誉,她也是不会顾念自己的悲喜;宣子虽然敏感的预知了自己会不快,可那边,还有着他的亲生父亲…… 苏唐看着窗外落叶纷飞,思绪烦杂。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禀报:“少爷,少夫人,皇上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人传来话:“少爷,少夫人,小展大人也来了!” 于是,宋世安跟苏唐出去迎驾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小皇帝跟在展易之后面,嘴里还嚷着——“小展展,朕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是心有灵犀不点就通的!你看吧,都没事先商量就一起来找小宋了,连时候都是那么一致……” 而展易之的脸上,自然是生不如死的表情,“你不好好待在宫里又出来乱跑做什么!我不好好待在家里又出来乱跑什么!作孽啊!” “朕已经好久没有出宫啦!每天看着那帮使团都快枯萎了!更何况,小展展你忘记啦,你跟朕说过要朕做个爱民如子的皇帝,现在小宋生病了,朕自然要来看看朕这个儿子了……” 这个儿子……这个儿子…… 宋世安只觉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密。 展易之却不信他这番鬼话,“你少来!想来找我孙媳妇吃糕点就直说!”——别以为他不知道你这家伙认识苏唐后就没事来缠着人家做糕点吃! 小皇帝闻言,掩住嘴巴睁大眼睛一副惊讶状,“小展展,你果然是朕的红颜知己,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红颜!知己!展易之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再想着那句皇后之言,真的好想掐死他! 小皇帝看到苏唐,不缠他了,改而跑到她跟前,谄媚道:“姐姐,咱们又三年不见了,甚是想念哈!” 苏唐瞥了他一眼,想到他也是和亲的支持者,不由冷冷道:“今天不想做糕点!” “为啥?”小皇帝很受伤。 “心情不爽!”苏唐撂完话,便转身进屋。 小皇帝茫然的看了看宋世安,道:“小宋,你娘子来月事了吗?” “……???”什么跟什么? 小皇帝蹙眉道:“朕昨天无聊跟小郑研究了点医学,小郑说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就会心情不爽,暴躁易怒!恩,朕看她的症状很符合!” 苏唐听着这话,跨进门槛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的她就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是啊,她这次的月事到现在还没来,好像延迟了好几天了。 很快苏唐摇了摇头,大概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以前也是有这情况的。 宋世安却在默默回忆着苏唐上次来月事的时间……最后得出结论,它也许真的又来了!不过他也知道,苏唐心情不爽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一旁的展易之自然也猜到了一些,搡了下宋世安,道:“她知道了?” “恩。”宋世安的脸色又沉重了。 “她……不乐意?”展易之又问。 宋世安想了想,回道:“她说她还没想好。” 展易之点了点头,“不愧为苏兄,果然是不轻易妥协的人!” “???”宋世安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看着他们交头接耳,把脑袋也凑了过来,“你们两个背着朕在说什么悄悄话?” 展易之戳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开,“你听不懂的!” “那你说朕能听得懂的不就好啦!”小皇帝又凑了过来。 “……”展易之望望天,最后忍着不耐道,“作为一个将来注定要有着三千后宫的君主来说,你是无法明白吾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追求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宋世安听着这话,心受到了震动。 小皇帝听着这话,却是摸了半天下巴疑惑状,“吾辈?小展展,你指的是谁?” “比如说我!比如说我的孙媳妇!” “哦~”小皇帝有些明白过来了,“所以,刚才她说心情不爽,其实不是因为她来了月事,而是因为小宋要再娶了是吗?” “自然!换位思考下,如果你的皇后,你愿意跟另一个男人分享她吗?”展易之斜眼问道。 小皇帝蹙着眉头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答道:“其实朕不介意把皇后送给那个男人的……”——反正他压根就不想着要皇后! “……”展易之再也不想搭理他这朵奇葩,转身就走了。 进了屋,待看到苏唐坐在边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低迷时,展易之这小心肝又柔了下来。只见他上前一步,正色道:“苏兄,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苏唐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刚才他们在外边的那些话,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真没想到,事到如今,理解她的人居然会是一个男人,还是这样一个——他一直觉得很坑爹的男人! 苏唐愤愤的扫了宋世安一眼,意思是:瞧瞧人家这觉悟! 宋世安惭愧的低下了头。 此刻,跟展易之光辉伟岸的形象相比,他自知自己渺小到了尘埃里。 跟在后面琢磨了半晌的小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么说,朕还不能答应老裴的和亲事宜了?” 展易之忍不住嘀咕:“难道你现在还能拒绝?” “额,朕想想……”小皇帝继续认真思考其可行性。 展易之撇了撇嘴,道:“等你想完,公主都能当娘了!你省省吧,我已经有主意了!” 这话一出,宋世安的眼睛亮了,“什么主意?” 展易之目光炯炯,道:“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和亲这个事,以我对大孙子的了解,他是绝对不愿意娶那裴女妖的!以我对苏兄的了解,她也是绝对不愿意大孙子娶那裴女妖的!可是现在事态紧急,大孙子跟苏兄都是难以拒绝的!那么,该怎么办呢!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至爱,额不是,是至交……” 看着宋世安一瞬脸黑目露冷意,展易之讪笑,赶紧改口,而后又道,“我的至亲至交在倍受煎熬,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呢!所以我日夜难眠绞尽脑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中午时候终于被我想出了一个法子!” 小皇帝打了个哈欠,“小展展,你赶紧入正题吧!” “那就是!既然我们无法拒绝这门亲事,为什么不让那个裴女妖自己拒绝和亲呢!” 三人统统无语。现在是裴女妖巴巴的要嫁给宋世安,她怎么可能自己拒绝! 展易之嘴角露出狡黠笑意,“俗话说,知难而退!” “怎么个知难而退法?”小皇帝好奇道。 “这个嘛,还得大家一起讨论讨论研究研究嘛~啊哈哈哈!” 三人一同倒地。 …… 而经过一番的商议之后,终于凑合想出了一个让苏唐觉得实在不咋的的计划,不过看着宋世安一副期待的模样,她还是决定试试看。 于是,第二天上午,使团别苑便收到了一封邀请函。上面写着—— 公主殿下亲启: 昨日匆匆一见,未能久谈,甚觉遗憾,故而在此秋爽时节,邀请您在府上小住几日……殿下豪爽不羁,想来不日便至……静候佳音。 苏唐 作者有话要说:我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到情节啊!!! 老娘不再奉陪了 这事一出,满京城都震惊了。和亲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关于宋大将军与延国长公主的那点不得不说的事也早就众人皆知,而还有一件无人不晓的事,便是那位将军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妒妇,有些无聊人士甚至早就盼着将军夫人大闹将军府了,谁知她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她把人家长公主请进府上小住,到底是何用意?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位延国公主还真就这么赴约了! 这也太诡异了吧!如今这天下人谁不知道你要嫁给我们将军啊,可你还没嫁就住到了将军府,这象话嘛!你也不怕丢人! 裴瑞芝可一点也没丢人的自觉,倒是裴瑞和,在死活拦不住女妖,看着她拿着信函就策马离去后,是气得扶墙想痛哭—— 大姐啊!你还能更丢人不! 但是,到底是裴小王爷,前脚还在迎风流泪,后脚又情不自禁开始给姐姐收拾烂摊子。 哼,不管你这个泼妇打的什么算盘,反正女妖怪早晚要入住将军府,现在就当是提前体验吧!更何况,哼哼,同住一屋檐下,这白的更能描黑了!到时候女妖怪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 然而,当他得知一位小展大人也在这日搬住到了将军府上,不由傻眼了,他刚还想传播一下宋大将军跟公主殿下的“花前月下”呢! 我延国公主入住将军府,府上又出现年轻男子是怎么回事!——裴瑞和很生气! 将军府这边如此回答:展大人虽年轻,却是个长辈,入将军府是陪伴姐姐宋老夫人的。 裴瑞和吐血——还能这样的啊! 再说裴瑞芝看到信函后蹙了下眉,不知道苏唐此举是何用意,不过这信上虽然处处透着亲近,却还是难以掩盖其间隐隐流露出来的挑衅,裴瑞芝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看完后就下了应邀的决心,而后连身衣裳都没换的,就骑马去了将军府。 而将军府上一干人,自然是恭候多时。 今日裴瑞芝换回了女装,盘着发髻,插着玉钗,身上一袭大气的大红色华袍。明明是张扬到了极致的颜色,常人难以压住的,但穿在她身上,配上她高挑的身材,隐隐的霸气,真正是相得益彰!而当她坐于马上,俯视着门前众人时,那股子气势更是展露无疑。 展易之未曾见过女装的裴瑞芝,一见之下,禁不住暗赞了一声——女妖男装的时候就已经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了,没想到女装时更是惊艳。 苏唐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道:“欢迎公主殿下大驾光临,里面请!” 小住,自然是择住的院所。 苏唐本是想将她安置在较好的祥临院里,谁知裴瑞芝看到门上院名时,一口拒绝了,“我不住这!” 众人皱眉。 展易之抱手道:“这里坐北朝南,面水临山,风景独好,你为什么不住?” 裴瑞芝冷眼扫过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跟我皇兄素来不和么!” “这跟你皇兄有什么关系!”展易之无语道。 “他叫裴瑞祥!” “……”好吧,这理由很强大。 裴瑞芝扫了眼四周,看到一处建筑大气精美,便道:“我就住那吧!” 苏唐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无语了,那是他们住的和禧院好不好!不过她没说话,冷眼旁观着宋世安会如何应对。 宋世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直言道:“此处不行。” 展易之附和道:“这是他们俩住的。” 裴瑞芝回头看了宋世安一眼,笑了,而后二话不说就往和禧院走去。 呀!这女人还一点没自觉啊!展易之怒了。上前就道:“嘿嘿,你要住那啊,嘿嘿,正好,我就住边上,咱们正好可以再切磋切磋!” 裴瑞芝一听这话,顿住了脚步,回想起上次那袭胸事件,极为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对苏唐道:“找个离他越远越好的地方!”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展易之的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接下来的时间,已经没有男人们的戏份了。 宁致院里,苏唐跟裴瑞芝坐在桌前喝着茶。苏唐喝的很悠闲,裴瑞芝喝得很厌烦,天知道别人喝茶的时候她都是喝水的,可苏唐“友善”的提醒了,以后若是嫁到了将军府,酒是不能再喝了。 “将军府中规矩颇多,想我之前也是爱喝酒的,可是成了将军夫人,就不得不忍痛割爱了。”苏唐“幽怨”道。 裴瑞芝蹙眉,不能喝酒,这哪是割爱,简直是割肉!“还有什么规矩?” “还有啊,食不言寝不语,给老太太晨昏二定省给祖宗早晚二柱香,不得外出游玩,需得待在府上,言行举止都要得体有礼,若有逾越,便得受到惩罚,之前有人不懂事怀了规矩,被关在静室一辈子都不得踏出屋门半步……”苏唐慢悠悠说着,脸上满是无奈。 不能喝酒,还有限制自由?裴瑞芝目光微沉。 苏唐见状,一笑:“其实这些事我本不该告诉你,可听闻你即将嫁过来,所以还是给你提个醒,也好有个准备……” 裴瑞芝目光质疑。 “当然,你可以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不过我让你过来小住几日,便是想让你提前领略下将军府的生活,一个将军夫人的生活……”苏唐笑得坦诚至极。 于是,长公主殿下的将军夫人生活就此拉开了帷幕。 第一天晚上,苏唐带着裴瑞芝给老太太请安。在展易之的搅和之下,老太太迟迟不出来。裴瑞芝等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最终忍无可忍,拂袖离去。 苏唐却说:“这不合规矩。” 第二天早上,裴瑞芝起床,便又看到苏唐等着她一起去请安了…… 等到回来时,又发现管家正在外边等着,手上抱着一摞“处理”过的帐本,道:“殿下,这是府上的上个月的帐本,请您过目。” 裴瑞芝对帐本毫无概念,翻了几页就觉得眼花。 这时管家又道了:“另外,这个月的月钱该发了。” 发就发呗!裴瑞芝满不在乎。 管家却为难了,“可帐上的余额已经不足以发放月钱了。” 裴瑞芝一看数字,傻眼了。 苏唐沉重点头,“是的,将军夫人还要管理府中财务,精打细算,想着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不然的话,便是失职,便要受到严惩。” 裴瑞芝嘴一抽,无言了。 中午时候,宋世安回来,苏唐笑若春风的迎上去相公长相公短的伺候着,端茶递水,揉肩捶腿,并说:“这是为妻之道,这是规矩!” 裴瑞芝想着自己弯身折腰小媳妇状的伺候人,身子一抖,满身鸡皮疙瘩出来了。 当然,宋世安看着苏唐这般殷勤,也是狠狠的恶寒了下。 到了晚上时候,裴瑞芝已经不想看到苏唐了!这请安还没完没了! 可是苏唐依然候在门外,笑意盈盈——殿下,这是规矩! 这是在催命啊! 第二天…… 第三天…… 裴瑞芝终于崩溃了! 在这三天里,不能喝酒,不能出门,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大口吃饭,要给老的请安,要给小的讲故事哄睡觉,还要忍受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规矩!除了这些,裴瑞芝还发现了一个更让她想要抓狂的事! 全府上下,居然连一个下人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厨房在哪?哦,小的是新来的,也不知道呢! 帮我把杯子递来!奴婢想起来水还烧着,先告退了! …… 抓住一人问他为何如此大胆,那人回答的理直气壮——这个月月钱什么时候发! 啊啊啊啊!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发!关她什么屁事啊! 苏唐却悠悠道:“没办法,这年头有钱是大爷,没钱是孙子啊!做了将军夫人,府内所有事,就得什么都担着!那个,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请安了……” 裴瑞芝终于发狂了,翻身上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当然,关于下人的这些应对并不在计划之中,而是他们自发形成的,于公,他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却对延国生不出好感,对延国的公主更是不喜欢;于私,少夫人虽然只来了一个月,但她的好却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公主嫁过来了,少夫人的地位肯定难保!所以,他们以自己的方式,采取了冷而避之的应对战略。 他们只是小人物,没有大仁大义,却有着自己的爱憎喜恶! 而这边,大门外,展易之看着裴瑞芝绝尘而去,仰天大笑,“啊哈哈!看来裴女妖是知难而退啦!啊哈哈!你看她刚那气得发绿的眼神,我敢打包票,她现在是宁死都不想再做这将军夫人了!啊哈哈!” 苏唐却笑不出来,她想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半个时辰后,裴瑞芝拎着一坛酒,喝得眼睛发亮的回来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堂堂大延国的公主,你们还能奈我何!” 说完,冷笑一声,走了。 展易之怔住了,“不会吧!” 苏唐看向宋世安,挑了挑眉,“计划失败。” 可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这两天,裴瑞芝被整崩溃,可她也被整的心力交瘁了。 而这糟糕的感觉,从来是她苏唐不想要的!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苏唐的心里有了主意。 展易之的心中也有了想法。 而宋世安却攥紧了拳头,面容肃杀! 就在三人又陷入各自的烦恼中时,锦绣出现了:“老太太让你们去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妙。 福瑞院里,老太太看着底下三人,神色不善:“都胡闹够了?” 展易之想要解释,却被打断,“你不用多说了!这几日你的那些幌子我也听够了!看来我得跟你爹好好谈谈去,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早点成亲过自己的日子了!” 一听到提起自己老爹,展易之赶紧闭嘴了。 老太太犀利目光扫向宋世安,最后又落在苏唐身上,“原以为你是个知好歹懂分寸的,没想到你也这般糊涂!真是让我失望!” 苏唐抬头,目光一冷,却咬紧牙关,不声不响。 宋世安赶紧道:“奶奶,这事不怪她!” “是!不怪她!是你们三人商量着一起来的!哼,你们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将军府的笑话才满意么!” 老太太一开始是被展易之有意瞒住,成了这计划中的一个重要人物——虽然她并不露面,而到后来知道了情况后,大怒,可想着公主已入府事已成定局,所以她也姑且忍耐,可如今看着公主已走,他们愈发不象话了,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她对苏唐较为满意,但事关整个将军府,她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你们都不要再折腾了!和亲就和亲吧!”最后,老太太下了决断。 …… 三人离开了福瑞院,一路上,苏唐的神色极不好看。 展易道:“苏兄,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苏唐抿嘴一笑,不回答,事到如今,做太多,已是无用功。她也不想再奉陪了! 苏唐看着天空一碧如洗,鸟儿翩跹而过,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月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重现,此时的烦乱纠结,之前的浓情蜜意,再之前的争锋相对,直到一开始的——陌路视之…… 一日三餐,四季衣衫,两个人,一颗心,曾经,她向往的生活莫过于此。而当这一切都无法实现的时候,她必定要作出抉择。 她苏唐!可以孑然一生,可以贫穷落魄,却不能看着自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就,真真正正的做一个妒妇吧! 想到这,苏唐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一脸紧张的宋世安,看了好久,才缓缓道:“成亲那日,我们说好一月之后你便下休书于我,本以为一月很是漫长,谁知转眼就过!”顿了顿,又道,“和亲这件事,你我无法拒绝,可是我苏唐,接受不了二女共侍一夫的事!两相矛盾,必有一个妥协,那么,为公为私,只能如此了……” 接着,她正视着宋世安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相公,请下休书!” 作者有话要说:此作者因为鄙视自己写出这样对桥段,已经自挂东南枝了 出来混迟早得还 “不行!” “万万不可!” 宋世安跟展易之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展易之抿了下唇,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计划!” “什么?”宋世安问。 展易之目视远方,神色庄严,“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 虽然宋世安坚决不下休书,但苏唐还是决定离开,至少是离开将军府一段日子。 再住下去,也委实太憋屈了! 芍药看着少夫人要走,简单收拾了东西也跟上。 苏唐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几条街外的一个小院里。小院是之前苏唐给小莫买下的。 自从上次被打伤之后,小莫就一直在一个买下的小院里休养,苏唐给他买了个下人伺候,结果喜鹊嫌弃那个下人笨手笨脚,便时不时的来照料下,后来嫌跑来跑去麻烦,干脆暂时住在了这里。 而当一路跟随的宋世安发现她只是来了这并没去哪,不由放下了心。 喜鹊看到苏唐突然来了,却是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唐只道:“想你了呗。” 喜鹊虽然有时候极为粗枝大叶,但苏唐那么明显的疲惫却还是看出来了,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干脆不问了,只是回头又开始审问起芍药了。而当她从芍药那得知事情经过的时候,目瞪口呆,随后立马冲进了屋中。 “小姐,你真的不跟将军过啦!” 苏唐看着她气恼的样子,轻笑道:“好吧,你想说些什么就尽管说吧!” 喜鹊撇了撇嘴,道:“我就是觉得这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你不是欲强则强的么,怎么一下就弃械投降了!” 苏唐瞥了她一眼,道:“你家小姐还有另一个优良作风,就是打不过就跑!如今将军府是一大泥潭,谁爱跳谁跳!反正我是不愿跳了!” 坏事都得她来干,好事从来轮不到她,麻烦事还一茬接一茬!固然和亲是大势所趋,可凭什么她就不能先抽身撂摊子不干? 苏唐心里憋着一口气,也许是为着嫁给宋世安后不停遇到的麻烦,也许是因为最后老太太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也许,是为着这个世上理所应当的男人三妻四妾。 “好吧,我也只是就这么说说。就是觉得怪可惜的,将军那么好……可小姐你的脾气我最了解了,你肯定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的,所以,所以,不过就不过了!反正我们自己也能过下去的!”虽然平时没少顶嘴,可到底是多年情同姐妹的主仆,在这个时候,喜鹊还是站在了苏唐这一边。 更何况,她始终觉得,将军肯定舍不得小姐走的。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觉得,那是因为从窗口看去,将军正在院门外徘徊呢! …… 宋世安到了门外,却不敢进去,苏唐走时的神色可实在不好看,这让他有些发怵。而且他也清楚的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那句“随他去吧”——这就是要无视他的意思了。不过没关系,人没走,就好。 徘徊到了深夜,看着院内灯火熄灭了,宋世安这才回了将军府,只是一大早,又来了。 怕小院太简陋,苏唐没人伺候,干脆在将军府里找了十来个手脚伶俐平时伺候她的丫鬟小厮给送了过去,同时又送去了一马车的生活所需。 可苏唐,全部回绝。 宋世安见她去意已决,急了,干脆不回将军府了,只在边上自己的庄子里住下,又让人时刻注意着小院的动静,生怕他一个不查,苏唐给跑了。 …… 就这样,一个不愿下休书,一个不愿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而同样僵持着的,还有很多人。 京城人士听闻将军夫人逼下休书,生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种是来自男人的,认为将军夫人毫无气量不可理喻,而宋将军为了一个女人牵绊至此真是丢尽了所有男人的脸面!另一种则是来自于女人,她们或者撕着男人的耳朵或者怒视着男人,质问“你们男人的事凭什么要牺牲女人的幸福”,同时她们一致认为宋将军是痴情专一好男人! 延国使团跟颂国朝廷也僵持着。裴瑞和还在逼迫颂国早做决断,但宋世安一直抱病不作应对,小皇帝便以此为由拖延着。 不过很快,这种僵持的场面打破了。 突然之间,在整个京城流传起这样一件事——其实,真正跟延国长公主有一腿的人,是展国公的幼子,小展大人啊! 人们绘声绘色的说道:那一天,在大街上,小展大人跟公主殿下一见如故,并当场演绎了一出缠绵悱恻的拳脚大戏,最后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两人不但在拳脚大戏时切磋了武艺,加深了感情,并且,发生了许许多多的肢体接触!比如,公主殿下一个不测要摔倒,是小展大人舍身将她——抱住!而且据可靠消息,之前公主殿下是女扮男装,小展并不知情,直到在切磋时无意摸到了——那个,才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啊!总之,我们的小展大人跟公主殿下早已经私订终生了!若不是裴小王爷从中作梗,两人早就双宿双飞了! 什么?裴小王爷为什么从中作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可知道为什么裴小王爷非要把姐姐嫁给宋将军?那是因为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之前他跟咱们宋将军打仗的时候一直输是不是,而他又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就想在将军成亲那日暗中刺杀,谁知到最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是被我们将军夫人用凤冠砸了个狗啃泥!你们还记得一个月前黑骑迎亲新娘蒙面吧,那就是因为他们半路遭了伏击啊!而裴小王爷为什么戴那么奇怪的帽子呢,就是因为他的脑袋现在还是秃的,不能示人啊!啊哈哈!刺杀不成自己倒霉,裴小王爷就更加憎恨将军跟将军夫人了,所以他才赶巴巴的要把公主嫁过去——好添乱呐! 再说了,裴小王爷也知道宋将军肯定不乐意和亲,可他非要坚持,并以此为要挟,那是因为他压根不想和谈啊!你知不知道,裴小王爷跟延国皇帝不和呢,和谈不成功,两国继续打仗,他延国一直败退,于是天下动荡民心大失,他这不就正好借机谋朝篡位了么?啊哈哈哈! …… 使团别苑内,裴瑞和一把摔碎了茶杯,指着裴瑞芝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那个什么展的是不是有了……肌肤之亲!” “放屁!”裴瑞芝也大为恼火。 只是她实在是不会撒谎,闪烁的目光很快暴露了她的心虚,裴瑞和对她再了解不过,一看就知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不由气吐血来,“哼!早就让你安分点,你看,现在好了吧,我大延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看现在怎么办!我所有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你个疯子!!” 裴瑞芝脸上杀机顿现,她阴沉沉的扫了裴瑞和一眼,而后转身就冲去了门外。 “你还要去哪!”裴瑞和吼道。 可当他说完,裴瑞芝早就跑的没影了,恨的他一下又把桌上的茶壶也给砸了。 好不容易发泄完之后,裴瑞和终于冷静下来,他阴沉着脸,坐在椅子里,想着那些谣言。 世上最可怕的谣言,莫过于真真假假搀和着,裴瑞和深谙其道,并一度将其发扬着,就在前几天,他还就靠这个狠狠的描黑了宋世安。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会被描上!而且对方比他心机更深出手更狠,不但将他的和亲计划打乱,还将他贬成一个无耻小人,更厉害的是,对方甚至在他的后院放了一把火,成功的挑拨了他跟皇兄的关系!虽然他的确是一直想谋反,可是在和谈中他根本就没到这点好不好! 到底是谁有这么深的心机,有这么厉害的手段,有这么可怕的了如指掌的掌控力! 裴瑞和眯起了眼睛,想起了那个轻易不露面不说话,一说话就是高深莫测的颂国皇帝…… 皇宫内,小皇帝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而这个传言的制造者,展易之展大人,此刻正悠哉游哉的坐在若来酒家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唉,我说小展大人,您这是一个人呢?”路人甲早就听闻了那些流言,不由兴奋的问道。 展易之含蓄一笑,“非也,我在等人。你懂的。” “哦~”边上所有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而当看到正主杀气腾腾的走上来时,各自识相的走开了。 展易之见着裴瑞芝冲过来就要动手,往后一跳,道:“等等!麻烦你关门,谢谢。” 裴瑞芝摆着架势,蹙了蹙眉。 展易之喝了一口酒,道:“关门好办事嘛!嘿嘿,到时候打打杀杀的场面很可怕的,为了两国友好,还是掩人耳目一点来的好,啊哈哈!” 裴瑞芝对这笑声厌恶至极,踢上门后,道:“是你在跟人胡说八道!”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知道那么详细! 展易之却不回答,只给她斟了一杯酒后道:“来,喝下这杯决断酒,咱们再来比过!” 裴瑞芝早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见他喝的滋味无穷的样子,谗虫勾起,不过她很疑惑,“决断酒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颂国风俗,你想跟我决斗,就得先喝杯酒,这才好做个了断!” 裴瑞芝心生狐疑,不过想了想后,她还是抄起了酒杯喝了个干净。 而后,开打吧! 只是打着打着,裴瑞芝觉得不对劲了。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裴瑞芝直感到头晕目眩。 “嘿嘿,传说中的春/药加软筋散!”展易之笑的纯真无邪。 “你!”裴瑞芝大恼,可再使不上劲来。 而在她就要晕过去的时候,只听的展易之笑道: “俗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看了这么多留言,俺知道自己错了。俺是到底被驴踢到什么程度当初想了这么个情节出来! 如果有不喜的妹纸,默默叉了吧TT 另:之前一更君出现过,二更君出现过,五更君出现过,今天就让三更君跟四更君联手出现吧【三更君的数,四更君的量,嘿嘿】 ☆、道士收了女妖怪 展易之看着趴倒在桌上的裴瑞芝,促狭的笑了下,而后坐下开始继续吃花生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将她一把扛在肩上,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外边人看着,纷纷好奇:“小展大人这是?” 展易之咧嘴一笑,“跟我喝酒来着,酒量太差了,你们懂的,啊哈哈,先走了啊!” 众人闻言,皆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在大伙的调笑声中,展易之笑眯眯的出了酒楼,而后又进了一家客栈。只是进了屋后,他的笑容拉下了,一把将裴瑞芝丢在了床上,骂道:“你丫敢不敢再沉一点,累死老子了!” 揉着肩走了圈,在桌旁坐下,边歇着边倒了杯茶喝,心里还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俘虏问题,颂国在两国之战中虽然占了上风,但依然很被动,对于和亲问题,宋世安与苏唐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得不接受。而裴瑞和不遗余力的制造谣言,更是让和亲成了难以拒绝的事。本来展易之以为“知难而退”这个机会可以成功的,没想到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裴瑞芝这个女妖的疯性。 当他看到计划失败,苏唐一脸疲惫宋世安一脸无奈时,他就冒出了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了,所以他还有些迟疑,只是后来苏唐说了那话,他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他就是个热心肠助人为乐的大好青年呢,更何况他还是一长辈啊! 得了,做人要有献身精神,裴女妖就交给我吧! 你延国要和亲,成,但对象是谁,由不得你说了算!虽然全天下都传公主将军才是一对,但真相啊,往往总是出奇不意的! 于是,就让它以一种诡异到颠覆乾坤的姿态出现吧!啊哈哈哈! 裴瑞和,不是只有你才会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让你见识一下小爷我的威力吧! 于是,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展易之寻了个平时最八卦的酒肉朋友闲玩扯淡,喝到正酣时,他便酒后吐“真”言,开始大吐口水……而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满城皆是纷纷传言。 在传言蔓延之时,他也做好了准备,时刻迎接着裴女妖找上门来! 传言还不够,我们还要确凿的证据! 要人证物证俱在! 只是现在人证有了——许多人都看到他跟裴女妖在包间“聊”了很久,只是这物证…… 展易之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裴瑞芝,为难了。如果物证一取,他就再不能脱身了,这裴女妖他也就娶定了,可是虽然裴女妖很美,美的让他差点就一见倾心,可她的性子也委实太让人招架不住了,以后可要过一辈子呐!可要是不取这物证……就怕到时候裴瑞和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让一切前功尽弃啊! 算了,死就死吧!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孙子!为了苏兄!死就死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展易之深吸一口气,而后视死如归的走到了床边…… 裴瑞芝醒来时,就感觉到昏昏沉沉的,眼神中有了片刻的迷茫,等到忆起昏倒前发生的事,不由面色大变,而当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之时,更是腾的坐起,再等到发现边上躺着的同样衣衫不整的展易之时,裹着被子就要扑来。 展易之赶紧抓着她的手阻拦道:“干什么干什么!” “我杀了你!”裴瑞芝目红带杀机。 展易之趁着药性并未全退她力气尚未全部回来,将她的手束住压倒,而后戏谑道:“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裴瑞芝被压得动弹不了,只能用吃人的目光怒视着展易之。 不过,别说现在她杀不了,就算她恢复了力气,也只能跟展易之打个平手。 展易之继续道:“再说了,你干嘛要杀我,你又没吃亏!” 这还叫没吃亏!裴瑞芝愤怒挣扎。 展易之继续压制,“你是黄花大闺女,我还是黄花大闺男呢!再说了,是你刚才兽性大发将我扑倒的,那勇猛那凶悍,我可是拦都拦不住哦……” “是你给我下的药!”还恶人先告状了!“卑鄙!” 展易之听着这声骂,却露出个笑靥如花,“嘿嘿,跟你学的。” “……”裴瑞芝无语了。 展易之又道:“再说了,我再卑鄙也比不过你家那弟弟啊!” “……”那倒是。 展易之见她挣扎的不厉害了,稍微放松了点力道,而后又蹙着眉头道:“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巴巴的嫁给他呢,他都有了娘子了,而且你看他板着的那棺材板脸,你对着他能吃得下饭?” 裴瑞芝想了想宋世安的容貌,又扫了眼面前这人的容貌,最后冷冷道:“看着你更吃不下。” 噗! 展易之笑容一瞬扭曲,很快又恢复如常,“不要说违心的话嘛~我真的蛮好的哦,一表人才,文武全能,年方二十正值青春年少,你再看看他,都二十七八了,你要嫁给他还得早守寡!” “……”他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啊,我温柔体贴热情似火,并且最重要的!我痴情专一!跟着我,三妻四妾什么的都是浮云,我绝对会一心一意对你的!唉,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我是女人,早就嫁给我自己了!”展易之无限自夸的说道。 裴瑞芝可实在受不了了,继续开始挣扎。也许是这一段时间,她的力气又恢复了,所以展易之费了好大的劲才又把她制住,而后,“啪”的一下,挥起一掌就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你!”裴瑞芝真的好想杀了他,这就是所谓的温柔体贴!!! “你怎么一点都不乖!这样子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肯要你!”展易之道,“不过我是个负责任的人,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会包容你的!” 包容你妹啊!裴瑞芝真的要崩溃了! “当然,我如今也是你的人了~”展易之抛着媚眼道。 裴瑞芝嘴角一抽,不动了——老天啊,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展易之看着她弃战的样子,咧嘴笑了——奇葩那磨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学了个三成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奇葩这厮是此人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恩,反正不能放在天下论。 打铁要趁热,展易之继续道:“还有啊,我觉得吧,你这个人是只鹰,不能关在笼子里,不然不是把别人逼疯就是把自己逼疯,而我呢,也是向往广阔天空的!在很久以前,我就想着离开这里出去闯荡江湖,可一个人实在无趣,总想着寻个伴携手同行。所以,等到咱俩成亲了,就抛开一切,一起行走天涯,好不好?” 如果之前的话都是真真假假辨不得虚实,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发自肺腑的了。 在展易之还是小展易之的时候,当他跟在老展大人的身后听着宗族里的一个叔伯辈的人物抛开功名利禄仗剑走天涯后,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而后遇到小皇帝,被他束在皇宫之中好几年饱受“虐待”之后,他就更加激起了远走高飞的心,只是一直走不掉啊很悲催啊有没有! 展易之说完,很认真的等着裴瑞芝的回复。而后者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他,接着……抬起了腿…… “嗷!”展易之捂着裤裆,痛的变了脸色。 而裴瑞芝脱离束缚后,反身将他压在身下,而后一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额……”展易之被卡的说不出话来,脸瞬间变红。 不过——很快他将目光落在了她散落的衣襟上,只见里面,两只水蜜桃若隐若现。 裴瑞芝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一红,而后下手狠狠一劈,将展易之劈晕了过去,自己则恨恨的搂紧衣裳,下床走了。 只是等到她走出门后,展易之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第二天,早朝。 众人又在商议和谈之事,突然宫人呼——“大理寺中少卿展易之展大人求见!” …… “皇上!臣仰慕公主殿下已久,并且臣与公主是两情相悦,故而,还请皇上成全!”在一番深情述说之后,展易之拜倒在地。 诸位大臣,皆是目瞪口呆,他们也早已听到了那些传闻,可也以为只是无稽之谈,就是一笑而之,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啊!而且他居然在朝上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而使团诸人,神色各不相同。 “胡说八道!”裴瑞和大怒,“展大人信口雌黄,辱没公主清白,是何用意!” 展易之轻轻一笑,“我有公主殿下给我的订情信物,如何能说是心口雌黄!” “什么订情信物?”裴瑞和一瞬变色。 其余人都露出好奇神色。 展易之清咳一声,道:“此订情信物太过私密,不宜示人。” “哼,恐怕是并无此物吧!”裴瑞和甩袖道。 “不过……”展易之拉长了嗓音,“如果小王爷不信,倒可以一看。” 得到小皇帝恩准之后,展易之走到裴瑞和跟前,伸出手,让广袖遮住其余众人的视线,而后掏出了一样东西。 裴瑞和一看,脸煞白,很快又转青。 展易之小心收好后,笑道:“如果小王爷还不信,或可问一下公主殿下。” “……哼!” 退朝之后,裴瑞和回到使团别苑,怒气冲冲就闯进裴瑞芝的房间。可谁知屋门紧闭,所有下人都被赶到了门外。 “怎么回事!”裴瑞和问道。 “王爷,自公主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吃东西也不见人。” 裴瑞和想起朝上展易之说的那番话,眉头一皱,赶紧命人撞门进去——展易之手上有那东西,那定是他们颂国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让她吃了亏!疯子那么激烈,别做出什么傻事啊! 门被撞开的刹那,裴瑞和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只见裴瑞芝正一个人坐在桌前,而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男配总是悲催的 裴瑞和一看,急了,忙拦道:“你要干什么!” 裴瑞芝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起一个果子,开始削起皮来。 “……” 得知自己只是虚惊一场,裴瑞和松了一口气后又怒了起来,摒退下人后,道:“你是不是跟展易之做了苟且之事!” 裴瑞芝埋头削皮。 裴瑞和一拍桌子,吼道:“做了苟且之事就做了,为什么还要把你的肚兜给他!” 裴瑞芝抬起头,抿直了唇,目光寒冷,当时脑子混乱也没在意,回来后才发现肚兜不见了,却也没想太多,谁知……不过这个事情她不准备多说什么。 裴瑞和却更加愤怒:“你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啊!” 沉默半晌后,裴瑞芝淡淡道:“太疼了。” “……你干了什么!”裴瑞和问完,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她的手,撩开衣袖一看,果然手腕上一道血痕,“你!” 裴瑞芝无所谓的抽回手,放下衣袖道:“试了下,太疼了,就不想死了。” 裴瑞和差点吐血,“那你怎么不当场杀了他!” “杀不了。”裴瑞芝低下头,慢悠悠的说着。 这是个谎话,在那个时候,展易之已经被“打晕”,再无还手能力,她完全可以杀了他。而当时她的心里也的确生出了杀机,可是,很奇怪,她却没能下得了手。 裴瑞芝看似性情残暴,然而毕生未尝杀过一个人——除了那个被气死的延国先皇后。 而除了这一点外,隐隐的,她似乎被展易之的某些话打动了。 她就是只野鹰,不属于深宫,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要离开这个让她厌恶让她不安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瑞和暴躁道。 裴瑞芝想了想,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出来,裴瑞和听完后,自然又是狠拍桌子猛砸墙。 “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死,他不死,你就得嫁给他!他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计划全被你打乱了!” “……”裴瑞芝沉默——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混蛋? 裴瑞和简直要气疯了,不过他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因为那些传言,使团之中那些皇上的人已经施加压力要求及早谈妥和亲事宜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问道:“那些传言都是他传出来的?” “恩。” “那他怎么知道我跟裴瑞祥不和,要谋反!这个事情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因为部署未完备,除了心腹,他根本就没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延国如此,更别说遥远的颂国人了。 裴瑞芝想到这个问题,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在皇宫之中,展易之坐立不安很久了,因为小皇帝已经一脸怨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了他好久了! “你到底在干嘛!”展易之抓狂了,“你再不说话我走了!” 小皇帝嘴巴一瘪,幽幽道:“朕在吃醋,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吃哪门子醋啊!”展易之疯了。 小皇帝抱着膝盖,画着圈圈道:“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跟人家公主好上了……好上就好上,还要去做人家驸马,还要朕成全……” 说着突然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笑容,“小展展,你之前不告诉朕是不是怕朕难过怕朕忧伤,你的心里还是有朕的是不是?” “……”一道闪电直劈头顶,展易之忍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后,愤然甩衣袖,“臣告退!” “不要!”小皇帝飞扑下来抱住他的腿,“别走别走!” “给我放手!” 小皇帝见他怒了,乖乖的抽回了手,“那你不要娶那公主了,你娶了她,朕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当宫里的人都是死的是不是!”展易之咆哮道。 “那不一样。”小皇帝委屈道,“他们都跟朕隔着的,都怕朕算计着朕,只会说好话哄人的话。他们也不会像你一样,在朕有危险的时候,会挺身而出……” 五年前的那一箭,是他至今难以挥去的梦魇。 展易之看他那副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心软了,不过很快又硬了。 “绿翠翠!你已经十四岁了!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小孩了!别再无知懦弱成这样!皇帝做成你这样,真是失败透顶!你的列祖列宗怎么没被气活啊!” “做人不能太自私!你为了自己,可以不让我娶公主!那你当初怎么没有不让小宋娶公主!你看看他们俩现在,哼!现在弄成这样,我就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小皇帝被训的低下了头,而后幽幽道,“那要么,我娶公主好了……” 咦,这貌似是个好主意哦! “你个蠢货!就你那猪头脑袋,娶了公主,早晚被整死!你想做亡国君主是不是!”展易之道。 小皇帝又默默低下了头。 “算了,跟你说那么多你也总是拎不清!懒得理你了!你要不想让我失望,就赶紧跟裴瑞和订了这门亲吧!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法拒绝了!以后啊,你不要再跟个白痴似的只知道吃喝玩乐!你该有担当了!”说完,再也不管他了,一甩衣袖就走出门去。 小皇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整个宫殿又变大了许多。 而展易之则是想着:刚才没人听到这些话吧,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长一百个头都不够砍啊抹汗! 不过,嘿嘿,骂得真爽。 到了第二天,因为双方私底下都有了决断,所以和亲的事谈的很顺利。只是在裴瑞和要求改变和亲对象时,小皇帝看了一眼站在后方的展易之后,才抿了抿嘴,说了个——“准。” 和亲一事,就此算了。 只是算不上皆大欢喜,或者说,压根没人欢喜。展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要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后,更是气倒在了床上,深深后悔当年为什么要阻拦他跟女子接触,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这么“饥不择食”啊! 而当宋世安知道小叔公牺牲自己给他解了围后,是极为过意不去。 “你别再说废话啦,反正对我来说娶谁都一样,更何况裴女妖长的很不错,将来你的小叔叔一定美得惨绝人寰没天理!啊哈哈哈!”展易之大笑过后又问,“怎么,苏兄还不肯回去?” 宋世安看着小院的方向,很是沮丧的摇了摇头。 展易之摸着下巴道:“这可不行啊,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你要就这么下去,等到金石开,你家小叔叔都能打酱油了!” 小叔叔?宋世安汗颜。 “那该怎么办?”宋世安无助的看着他,这两天苏唐的态度太强硬了,不合作不妥协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他是一点辙都没了! 展易之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裴女妖再好看,到底不及苏兄好啊!” 宋世安立马警惕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展易之赶紧谄媚笑,而后拍了拍他的肩道,“本来嘛,女人是比较哄的,但苏兄可不是普通的女人,所以,恩恩,你自己想办法吧!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再帮下去,苏兄说不准就爱上我了!家国天下兄弟情时你为难了,妥协了,把她放边上了,虽然不算你的错,但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不是。还有那天老姐姐说的那些话,她听了肯定难受啊!唉,你啊,好好想想吧!不跟你废话了,我得先回去了,准备准备订亲的事,老头子是彻底被我气坏了,说再也不管我的事了,嘿嘿……走了啊!”说完,展易之驾马离去。 大孙子,我能帮的只能到此了,其他的,还要看你自己! 可展易之走到半路,停住了。因为他看到湖畔一个熟悉的身影。 骑着马转向过去,看到此人果然是裴瑞芝后,赶紧下马,“咦,好巧,你怎么在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眼前这人可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了,虽然没什么喜欢,但展易之还是琢磨着培养培养感情来得好。 而裴瑞芝却不这么想。 自从知道自己被一个男人那个啥后,她就一直处于是该杀人还是在自杀的迷茫状态,而裴瑞和不管不顾给她下了论断后,她的迷茫就到了极点——她真的要嫁给那个混蛋了? 她想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所以就一个人骑马出来寻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继续想…… 只是没想到,转眼就又遇到这个混蛋! 裴瑞芝眯缝着眼看着跟前这个人。阳光照射下,展易之的眼睛明亮笑容灿烂,一张俊秀的脸如花般美好。之前裴瑞芝见着他,他的身边总有个宋世安,而不知宋世安太过让人瞩目还是怎的,裴瑞芝从没有认真看过他,这次认真一看,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的很不错。 比宋世安还要不错。 那么,既然都发生了那些事,嫁就嫁吧,反正嫁谁都一样。 “你真的要娶我?”心里虽然有了妥协,但裴瑞芝的脸上还是一片冷然。 展易之看她脚面离湖边只有一点点,而她的脸上有带着些决绝,心中一惊,道:“你别做傻事啊!有话好好说!” 嫁他是做傻事?!是他不想娶吗?! 裴瑞芝眼神一寒,脚步一挪,“你什么意思!” 展易之赶紧伸手阻止,急道:“你别再乱动了啊!我这么做也是被逼的,根本无疑冒犯你的!你要嫁给我愿意跟我过一辈子,我肯定对你好的!你要不愿意,那你也得嫁给我,然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绝对不会拦你!” 见她神色愈发不好看,展易之豁出去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跟你根本没发生什么!所以你嫁给我后,立马休了我再改嫁也没关系!你是清白的!那天是这样的……” 原来,那天展易之本来想也来煮一下饭的,可他实在没经验啊,更何况他也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啊!可是不煮饭又不行,那该怎么办呢? 算了,就伪装出一个案发现场吧! 展易之拎着茶壶走到床边,给她身上倒上水,然后又喊来老板娘,给她换衣服。等老板娘走后,他回到房中,捡了个肚兜做物证。发现她有苏醒的迹象,又赶紧给自己松了衣服躺在了边上……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之前是个黄花大闺女,之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其实吧,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想娶你,可谁让你非得嫁给我大孙子,我也是迫于无奈啊!不过现在只怕也没人会相信我跟你没啥的了,所以你还得老老实实的嫁给我,嫁给我之后你想干啥,就悉听尊便了!”展易之说完,很无辜的看向她。 裴瑞芝至始至终盯着他的眼睛,越看,心越冷,越看,心越寒,可当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停下问道:“你怎么知道裴瑞和要谋反的事?” “啊?”展易之意识到是指那些传言,不由笑道,“哦,那个啊,嘿嘿,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知道,脏水嘛,泼的越多越好……” 裴瑞芝听完,甩出一个长鞭后,扬长而去。 展易之狼狈的躲开马鞭后,对着远去的人影嘀咕道:“难道被我说对了?不过裴女妖这个态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事来?” 展易之的预感没有错,第二天,他就听说裴瑞芝留下一封信走了。 信上这么写的: ——我不嫁人了!我浪迹天涯去了!让姓展的去死吧! 展易之的一番话,彻底点醒了裴瑞芝,本来她还想着嫁给他之后一起浪迹天涯勉强也凑合,可没想到他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裴瑞芝很生气,很火大,可最后,沉默下来,选择了一走了之! 我不想自杀,也不想杀人,成亲又成了笑话,那么,我就走吧! 这样的生活,我也早就腻了! 裴瑞芝走的潇洒,留下的展易之却要面对使团的逼问,这来势汹汹的要给个说法的怒火让展易之差点招架不住。为免事态扩大,他只能道:“只是闹了些别扭,我立马将她找回来!” …… 最郁闷的是展老爷子,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小儿子要娶那个女人为妻,病好了,谁知立马就又听说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又离家出走了,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晕了,又给病倒了! …… 展易之离开的这天,宋世安跟苏唐送至城门。 夕阳映照下的城墙格外雄伟肃穆,苏唐看着展易之牵着马望着远方,心里很不是滋味。 “展兄……” 展易之伸出手,转过头,深情道:“苏兄,你不用多说什么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苏唐汗颜。 宋世安一脸警惕。 展易之赶紧又扯着脸笑道:“其实我盼着这一天很久了啊!我终于可以离开京城啦!啊哈哈哈!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要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了!” “可你是去找公主……”苏唐忍不住道。 展易之笑得更欢:“找公主嘛只是说说而已,我可以一找二三十年,然后怎么找都找不到嘛!啊哈哈哈!” “……” 时间不早了,得赶紧起程了。展易之看着不远处脸上带着敌意的监视使团,收起了笑意,改成了沉重悲怆状。 “我走了!你们回去吧!找不到公主我誓不回来!” 而后又看向远方,深沉道:“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这时,苏唐一个眼尖,看到他短褂下露出的一截系绳,嘴一抽,提醒道:“那个,壮士,你的裤腰带掉了……” 展易之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这么一个意味深长的退场你都让我如此悲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听从民意,就拆官配吧TT 八过呢,俺在私底下无限YY了他们俩只在江湖上发生的那些风花雪月相爱相杀...嘿嘿嘿嘿 无所为也是大罪 苏唐看着展易之离开,不由纳闷了,“他走了,皇上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就他平时那黏糊劲,现在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太诡异了吧!” “恩恩!”宋世安见苏唐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赶紧应道。. 谁知苏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拍了拍马头,道:“你说是吧?” “……”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回过头一看,小皇帝一马当先正飞奔而来,而他的身后,十数个侍卫紧紧跟随着。 “人呢人呢!”小皇帝跳下马就急切的问道。 “走啦!”苏唐道。 “啊?”小皇帝一脸沮丧。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苏唐疑惑道。 小皇帝望了望天,道:“朕睡过了……” 苏唐无语。 小皇帝翕动了下嘴唇,没多解释。其实这两天他很郁闷很伤心啊,看到书上说失意时要借酒销愁,于是他也来了那么一下,谁知一杯下去,就从中午睡到晚上…… “他走时没有一步三回头吗?”想了想,小皇帝凑近脑袋小心翼翼问道。 “额……好像没有。” “那恋恋不舍之情呢?”小皇帝还是不死心。 “这个,好像也没有。” “好吧,朕就是随便问问。”小皇帝对着手指道。 “阿嚏!”这时,苏唐打了个喷嚏。 昨天下了一场雨,这天就凉了。 宋世安见状,赶紧嘘寒问暖。 苏唐白了他一眼,道:“不用费心!”说着,跟小皇帝打了个招呼后,径自上了马车走了。 “小宋,你还没有哄好你娘子吗?”小皇帝问。 “臣无能。”宋世安低着头应道。 小皇帝抿着嘴点了点头,“确实挺无能的。” “……” “你继续努力吧,朕回宫继续伤心去了。”小皇帝忧伤的说完,突然又抬起头一脸肃杀,“小展展,你怎么可以都不等着见朕最后一面啊!果然,天下男人皆薄情!哼!” “……”你也是男人好不好! …… 宋世安依然跟着苏唐回了小院。 马车里,苏唐透过被风掀飞的帘布,看着跟在边上的骑着马时不时投来一瞥的宋世安,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她出嫁那天的场景,心里不由又有些烦。.再想想他这几日的小心翼翼,心里滋味就更是复杂难明。 虽然这一切不是他的错,可是她就是很不爽!而展易之又“牺牲”了自己解决了这个烂摊子,更是让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展易之虽然嬉皮笑脸,可谁又能知道他的内心究竟怎么想的呢? “停车!”过了一会后,苏唐喊道。 等到马车停了,苏唐跳下,对着宋世安道:“你给我过来!” 说完向边上湖岸边走去,而宋世安则赶紧下马跟去。 “宋世安,你有完没完!”苏唐皱着眉头道。 宋世安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可此时却是一时不吭,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唐想着他之前的那些傲慢嚣张,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感觉有点累,往石头上一坐,道:“现在和亲的事解决了,你不用烦恼了,是不是觉得很轻松呢?” 宋世安没敢吭声。 “你是不是觉得事情都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呢?”苏唐继续笑眯眯的问。 宋世安看着这笑容下意识的心一抽,赶紧摇头。 果然,苏唐的笑容拉下来了,“哼,虽然和亲之事不怪你,但相比于展易之的所作所为,你难道不该为自己的无所作为而羞愧吗?是谁口口声声说不纳妾不收通房?哦对,你的确没有纳妾收通房,你直接给我弄个公主平妻了!” “……对不起。”宋世安已经不准备多解释什么了。 在那个时候,他曾想过,如果这个公主他非娶不可,那么,他就娶了吧。而后他就跟着苏唐搬住到外面,再不看她一眼,到时候延国追问,他也不管不顾了! 情义不能两全,他便以这种方式来换取最妥善的结果! 他食言一次,便用一生来偿还! 只是没想到,展易之先行一步。 苏唐手撑着下巴,看着蓝天白云,悠悠道:“其实吧,这两天我一直再想一个问题,我发现啊,自从嫁给你后我就没过过好日子!你吧,堂堂一个大将军,死要面子,罪却丢给别人受!孩子我给你陪着,下人我给你管着,麻烦我给你解决着,这钱还得我给你挣着!呵,这可真要逆天了!可结果呢,我出个门要被你们说,交个朋友要被你们说,做什么碍你们眼的都得被你们说!凭什么!到最后,若不是展易之插手,我只怕还得欢欢喜喜看你再娶妻吧?” “不会的!”宋世安忙道。 苏唐轻笑一声,低头抚摩手指道:“我思来想去,发现这桩买卖真是亏大了,而你又死活不肯下休书,那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跟皇上商量着,反过来休了你?” 宋世安心一惊,霍然抬头看向苏唐。苏唐眼睛明亮,脸上难辨悲喜。 注视半晌后,他道:“皇上不会答应的。”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苏唐微笑。 宋世安想起她专用来对付皇上的必杀器——糕点,不由沉眸,过了会,才沉沉道:“你当真去意已决?” 苏唐:“当然……” 宋世安听着这话,心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而这深渊又冰寒无比,冻得他浑身发凉——他竟说不出话来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去感席卷而来,瞬间将他淹没。而后,他慢慢的转过身,走开了。 苏唐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些不忍,不过还是狠下心没喊住他戳破这话里机关。 ——笨蛋,我说当然,又没说当然是真的还是当然是假的! 宋世安失魂落魄回到将军府,将自己关在屋中任谁都不见。 老太太听闻后,连连皱眉。之前看着自己的孙子一直住在庄园也不知道回将军府已经不满了,如今又这副样子,如果听之任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太又坐不住了。 让锦绣扶着来到和禧院,发觉屋门紧闭着。等到开门,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暗暗吃惊——怎么这么憔悴了! 进了屋,坐于上位,老太太收敛心思,淡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宋世安道。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听说你这几日一直住外边。” “恩。” “什么时候搬回来?” 宋世安不说话。 “你难道准备一直住外边了?”老太太喝着茶悠悠道。 宋世安微一沉吟,回道:“等到她回来,孙儿自然会回来。” “那她也是一直不回来呢?”老太太的眼中闪着冷光。 “那孙儿就一直等!”宋世安回答的干净利落。 老太太注视着宋世安,半晌后道:“你是不是怪我那日说了那番话?” “不敢。”宋世安低下了头,“孙儿知道您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不过……”宋世安突然又肃容正色。 “什么?”老太太眼皮一跳。 “以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孙儿准备宣告天下,此生不再娶了!” “胡闹!”老太太站起了身,面色变了。 宋世安抿紧唇不妥协,“这一次,为国为公为兄弟为了我宋家,我对她言而无信让她受了委屈,是孙儿亏欠了她!” “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老太太厉声道。 宋世安笑了,“可她是我的女人!无人可以替代!孙儿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太太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忤逆自己。他是笑着的,可是他说的这句话却是这么坚定这么坚决,由不得反驳由不得否定。 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老的连年轻时候那些美好的心思都统统忘记了,那时侯,当自己凤冠霞帔在花一样的年纪嫁入宋家的时候,也是期望着自己的夫君也能跟自己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吧!只是后来随着一个个美丽的女人嫁入,所有的美好皆被粉碎,而当数十年如一日的争斗不停上演时,自己也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妇人,从此以后,那些天真的想法再不敢有。 她是喜欢苏唐的,喜欢她的聪明大方,就像自己当年一样。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收拢住她的心,可没想到她实在太过放肆了,这不免让她想起之前那个嚣张到让她无法掌控的女人,所以自知道她欺上瞒下私自在外开店后,对她的好感就再不如前。而后,在和亲之事上她的那番作为又将好感减到无…… 可是到现在才明白,她从一开始就只是将苏唐当作一个女人而已。她忽视了她的喜怒哀乐,只是想着她顺从听话。为了大局,她可以毫不留情的将她置于一边…… 这样的喜欢,太不堪不击了。 老太太离开和禧院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她的满头银发。她看着遥远的南方,静静的对着站在身边扶着她的锦绣道:“冬天又要来了,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去南宁吧。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能适应京城的冬天啊!” 锦绣轻轻的给她披上衣裳,看了看外边的落叶,默然不响。 而后老太太想到了什么,又道:“把如意那三个也一起带去吧,南宁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她们会喜欢的。” 锦绣促狭一道:“那要把经书也带去么?”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你啊,嘴贫!” 娘子请回家吃饭 苏唐喝了碗姜汤,感觉身上暖和和的。可能是昨天夜里受了凉,总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 喜鹊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嘟着嘴道:“虽然没有发烧,但还是找大夫来看一下吧!” 苏唐摇摇头道:“算了,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看到喜鹊一脸不满,又赶紧道:“明天再不好去看大夫行了吧!” 喜鹊哼哼的走开了,见风大,便想去关窗户,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纳闷道:“咦,今天怎么没见着将军?”平常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将军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 苏唐抬了下头,看着小楼上空空的,也蹙了下眉——不会真被骂走了吧?好歹也是个冷傲的人……不过要是真就这么放弃了那也就算了,大不了老娘就继续这么过了! 谁怕谁啊! 想到这,苏唐继续悠哉游哉的磕瓜子。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芍药的声音,“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苏唐仰后一看,果然,门口站着一个穿得严实手里还拿个小包裹的小娃娃。 苏唐一惊,赶紧起身出门。 把宣子抱进屋边给他暖手,边问:“小宣子,你怎么来了?” 宣子瘪了下嘴,长长睫毛垂下,委屈道:“你都不回来……我就偷偷跑来了……” 苏唐戳了他一下脑袋,道:“撒谎的小孩是长不高的!” “……其实是爹爹送我来的。嘘,你不要告诉爹爹是我说的啊!他说计划不能失败。”宣子一脸紧张道。 苏唐忍俊不禁,抬头瞥了一眼窗外,果然木桩子又杵在那了,只是待看到她看过来,木桩子又很快别过头,然后进屋了——只是窗户背后的那个阴影又是怎么回事!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啊?”苏唐笑着问道。 “唔……”宣子很为难。 “恩哼!这里貌似比较小啊,也没个床给你睡啊……”苏唐也很“为难”。 宣子忙道:“爹爹说,要我做内应,到这里来稳住你不让你走,顺便还可以获取情报……”说完又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道,“我可以跟你睡的呀,我很小,一点地方都不占的……如果嫌地方小,娘亲就回家吧,爹爹也好可怜的……” 虽然出卖了爹爹,但未免良心受到太大谴责,还是给爹爹说说好话吧。 苏唐抱起宣子,笑道:“娘亲在这住的挺好的,回去的事再说吧。” 以为使出这一计就想让我回去吗?哼,门都没有! “那我也住这吧。”宣子小声道。 这两天他一个人待在将军府,好寂寞啊! “行啊,想住多久都没问题。”苏唐很爽快的说道,其实她也很想念小宣子啊! “那爹爹可以住过来吗?他也不占地方,可以跟我们一起睡。”宣子偷偷瞅着苏唐,不死心的给他的爹求情。 苏唐闻言,眉头一竖,“那可不行。” “好吧。”宣子默默的低下了头。 吃过午饭,苏唐便要去糕点铺。 她现在是一心扑在生意上,如今在京城中她的“再来一份”是一家独大,物美价廉,口味繁多,有皇上钦赐的匾额,还有宫廷御膳的美誉,更皆着是将军夫人所开,这短短一月的利润就已近千两。苏唐赚的盆钵满盈,其余人的分红也足以让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这两天陈梨正跟苏唐商议着开分店的事。 不过今天一见,陈梨倒不是就分店的话题先开了口,而是笑嘻嘻的道:“姐姐,今天我可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苏唐没见过陈梨笑的这么狡黠,不由好奇。 陈梨道:“据说今日将军面见圣上时候,说了此生除你不再娶的话。如今这话传开了,大家都在羡慕你呢?” “哦?”苏唐挑了挑眉,有点意外,没想到冷面来这出。意外之后便是欣喜,不过苏唐掩藏的很好,面上还是一派淡定。 陈梨见状,抿嘴偷笑,而后道:“姐姐,你看将军都这么表态了,你就原谅他,回府去吧。” 苏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原来不是支持我的么?怎么现在又改口风了?” 陈梨看向门外,笑而不语。 苏唐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抹一闪而逝的身影。 好嘛,原来不只是发动了宣子啊! 而到后来,苏唐发现,冷面发动的人可不少呢! 店里所有人见着她都是一句——“少夫人,大伙都想您呢,您再不回去,将军府可都要乱套了”。 到了后来,管家宋叔也抱着帐本来请示了,“少夫人,这是这个月的帐本。另外,今天早上司马大人又送来了两个小厮,少爷给回绝了,并说以后都不用送了……少夫人,要不您就搬回来住吧。” 甚至老太太走时还派人传来话,“给和禧院送了好几箱东西,记得清点一下……把小莫也搬来府上吧,方便养伤…… …… 苏唐看着一个个人不停劝说,哭笑不得。敢情冷面是全家总动员啊!不过这么一来,她要再不回去是不是也有些矫情了? 额不行,得再看看正主有什么表现! 苏唐这么想着,也就不再管众人的笑言,只埋头清着帐。而在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进来。 和亲之事告一段落,和谈便也顺畅无比。狠狠商讨几番后,双方达成一致,签署了协议。而到明天,使团便也要回去了。 这次出使,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到了极点,裴瑞和郁闷无比,却也无可奈何。而看着每日吃的雷同的大鱼大肉,更是让他差点把桌子都掀了。想到宫宴那阵子他们吃的那些美食,裴瑞和垂涎三尺,从而更加火冒三丈。 随从伶俐,知道主子火大,便道:“属下在城里发现一家糕点铺,味道极好,不如去转转?” 裴瑞和想了想,乔装打扮了下,便出门了。 然而,纵使裴瑞和打扮成了一个普通人,苏唐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看着裴瑞和进门,心一跳——他来做什么?待看到他忍着欣喜挑选糕点时,苏唐的嘴角抿出了一丝促狭的笑。 嚯,今日真是贵临门啊! 这边裴瑞和挑选完了一大堆糕点走到柜台要结帐,却发现掌柜的连个话都没应。诧异之下一抬头,却看到一张出现在噩梦里几多次的脸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裴瑞和心一揪,脱口而出道:“是你!” 苏唐笑眯眯道:“小王爷,好久不见哈。” 裴瑞和看着这个笑脸就浑身不自在。 苏唐却不放过他,笑得更柔更妩媚,“小王爷,你的头还疼吗?” 不要一次又一次揭人家的伤疤好不好!裴瑞和内心咆哮道。 苏唐看着他扭曲的脸,笑得更欢了,而后装作一副才看到的样子惊讶道:“呀,小王爷然也爱吃糕点啊?哎呀,真是让人想不到啊,看着小王爷您英勇神武,怎么着也该是吃大鱼大肉的!” 大鱼大肉!拜托不要提这个词了好不好,想到都要吐了! “不过然生意来了,我也没个不做的道理。来,给小王爷都给包上。恩,都是熟人了,得便宜下。让我看看小王爷都买了点什么啊,桂花红豆糕,蜂蜜藕粉糕,杏仁酥,核桃枣泥糕……啧啧啧,都是甜的哦,小王爷是不是吃咸的吃腻了哦?……哎,小王爷你怎么就走了?这都不要了吗?小王爷,买三送一哦!其实大男人爱吃甜的没什么丢人的啊小王爷!” 看着裴瑞和面红耳赤气呼呼的走了,苏唐笑得没背过气来。 裴瑞和一气之下走得老远,只是等他回到别苑,耳边都还能浮响起女人的调笑声,真是气死人也! 他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半晌后,他眯起了眼,嘴角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再说小皇帝听闻宋世安软磨硬泡苏唐始终不肯回去,不由托起了下巴开始琢磨起来。 “小宋是为了国事搞砸了家事,小展展让朕要做个有担当的人,那朕是不是该给小宋助一臂之力呢?姐姐生气的都不给朕做糕点吃了……朕也得有所表示啊!” “皇上想要怎么做呢?”小全子心惊胆战的问道。 “唔……”小皇帝想了好一会,最后下定决心道,“据说小宋发动了整个将军府的人,那么朕就发动全城的人吧!快去快去,把小宋喊来好好合计合计!” 小全子傻了,皇上,您到底想干嘛啊! …… 第二天一早,苏唐正睡得酣,却被人推醒了。睁眼看着一脸惊慌的喜鹊,她不由问道:“怎么了这是?” 喜鹊颤着声道:“小小小姐,我们被包围了,外面好多人!” 苏唐蹙眉,披上衣裳走了出去。一看,吓了一跳。院外密密麻麻的人,皆是身穿盔甲手握长矛一脸肃杀。 “怎怎么回事?”苏唐傻眼了,难道要打仗了吗? 而在这时,指挥官一声令下,三声整齐而洪亮的声音便在半空响起,震耳欲聋,气吞山河—— “夫人!你家相公喊你回家吃饭!” “夫人!你家相公喊你回家吃饭!” “夫人!你家相公喊你回家吃饭!” 说完,指挥官又一声令下,数百将士集体向后转,然后——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了…… 就这么……走……了…… 苏唐目瞪口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而等到上午,她带着满心诧异走上街的时候,更是震惊了,只见街道上的墙壁上贴满了纸张,上面清一色的写着: ——夫人!你家相公喊你回家吃饭! 路人看到她,也都是笑眯眯的道: “该回家吃饭了哈!” “早点回去吃饭吧!” “再不回去吃饭饭都冷了。” “……” 苏唐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如蒲公英般风中凌乱了,她惊诧了一路,也惊悚了一路。隐隐的,她似乎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干的了! 绿翠翠!你还想不想吃糕点了! 等到好不容易来到糕点铺的时候,只见门口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有人眼尖,看到她的身影,赶紧喊道:“快快!目标已出现!” 于是,瞬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几队舞龙舞狮的腾越着开始表演起来。 苏唐已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只能状若木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等到表演将要结束之际,只见两只彩狮跳上高处,一道红幅被拉开,上面写着—— 娘子,请你回家!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朝着苏唐喊起来,“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吧!” 而苏唐只看着横幅上的字迹,嘴角慢慢翘起来了。 宋世安站在不远处,看着苏唐笑了,禁不住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昨天番外,那是脑抽产物啊!只是篇外供人一看的,所以俺才只放在有话说 这文,小皇帝还是个男娃啊,之后还有小皇后滴 嗯嗯,就酱 老婆孩子跟上司 等到众人散去,苏唐老脸通红的转身上了马车——她要再去糕点铺,一准又被劝说,还是先回家吧。昨晚睡了一夜,身子还没见好,总觉得有点无力。 回头看到宋世安一脸紧张,想了想,又让人给他传去话——回去把府中给我收拾好了! 宋世安一听,笑开了。 马车里,宣子问道:“娘亲,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苏唐想了想,道:“明天吧!” 回去是回去了,但冷面,还得继续冷着! 马车来到珍大街的时候,苏唐让车夫靠边,而后自己抱着宣子下了马车. 听说这里新开了家糖店,里面的松子糖特别好吃,苏唐想着喜鹊最喜欢吃这个了,正好买点带回家,同时,也正好带着宣子玩玩。 还没进店,一股浓郁的甜香便迎面扑来。宣子一个眼尖,拉扯着苏唐衣衫指着一个人道:“娘亲,你看!” 苏唐好奇的转过头,一见之下,无语望天。 只见店的角落里,几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熬糖的炉子,而一个比他们高出半截的少年正凑着圆滚滚的脑袋往里边挤着。等挤到里边了,这个史上最坑爹的一国之君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占据着最有利的地位,然后,拿出个糖人,开始舔起来,眼睛还满是光亮的盯着人家师傅熬糖汁。 “唔,这个你熬好了给我!” 边上的小孩不干了,“我们早就等在这了,你不能插队!” 小皇帝一瞥,哼哼道:“小孩子多吃糖会生小虫子把牙齿都吃掉的,你们不要吃了,赶紧回家吧!” “……”众小孩傻眼,半晌后有个机灵的道,“那你为什么还吃!” 小皇帝咧嘴一笑,“因为我有高露洁!” “……???”高露洁是什么东西? “额,高露洁是个人,专门给我治牙齿的。”小皇帝挠挠头,他才不要告诉他们这个叫高露洁的有多烦人,研制出了一个叫牙膏的什么东西然后每天逼着他刷牙,还得早晚各一次。 等到小皇帝过五官斩六将的抢下两个新糖人后,他喜颠颠的钻出了人群。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一大一小同是摇头叹气的脸。 “呀,姐姐!呀,小宣子!”他吃惊道。 苏唐摇摇头,扯过他低声道:“你又偷溜出来了?” 小皇帝左看看又看看,道:“不要告诉别人,朕偷跑出来一次不容易啊!你不知道现在母后看得多严!” 昏君!苏唐看着他越说越委屈的样子,心里暗骂,而后又道:“小全子呢?”以往他出来哪怕别的人不带,小全子总带着的。 小皇帝听着这问,拨着手指望着天,“额……小全子嘛,他大概在睡觉吧……” 睡觉?!开什么玩笑!苏唐见此处不宜久留,赶紧拉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出去上了马车。 小皇帝见苏唐神色不善,乖乖招了,“小全子被母后收买了,变成了最可恶的奸细,每天都看着朕不让朕乱走,连尿尿都被他盯着,这日子过得真是日月无光山河变色啊,你看你看,朕都这么枯萎了,好可怜啊……” 突然间,小皇帝的脸上一扫萎靡,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但是朕怎么是一个轻易就被困难打败的人呢!朕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朕在他喝的茶里下了迷药,然后把朕的衣服给他穿上,再然后,把他拖到床上……哇卡卡,朕实在是太聪明了!” “昏君!”苏唐终于难以抑制的咆哮出口。 小宣子在边上也连连点头。 小皇帝看着两人鄙夷的神色,讪笑了一下,而后递过个糖人,殷勤道:“小宣子,来吃糖。” 宣子瞥了一眼,扭过了头,“我不要长小虫子。” “额,那个是朕骗他们的。” 宣子哑然不是说君无戏言的吗? “现在送你回宫!”苏唐道,“你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这么胡来!你家列祖列宗都能给气活了!” 小皇帝听着这话,耷拉下了脑袋,嘀咕道:“你这话,小展展也说过,不过他说的是怎么都没能气活……” 说到展易之,苏唐无话了。 小皇帝突然又拉着苏唐道:“你别送我回宫!一回宫他们又得逼着朕立后了!” 和谈结束,使团离开,就立后,这可是当初君臣协商好的,苏唐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不过她纳闷了,“你为什么死活不愿意立后?” “唔……”小皇帝又开始望天了,该不该告诉她自己不举的真相呢?算了,太丢脸了,“因为,因为朕还没看到一个朕满意的!” “那你满意的又是什么样的?” 小皇帝想了想,最后看向苏唐,认真道:“像你这样的就可以。” 苏唐立马打了个冷战。 宣子则是延续他冷面老爹般的警惕看向了小皇帝。 “反正你不要送朕回宫!朕想好了,朕要效法你,离家出走!到时候他们一定要朕回去,到时候朕就说,回去可以,不让朕立后就行!” 苏唐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终于明自了展易之的痛苦了。 而在这时,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宣子突然开口了,“娘亲,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去的……” 苏唐掀开窗帘布一看,果然,外边已经不是热闹的街市,而变成了偏远的树林。 怎么回事? 苏唐一惊,掀开门帘对着车夫道:“老王,你这是要去……” “哪”字还没落下,苏唐已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发现——马车夫老王竟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中年男子。 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裴大头的阴险计 夕阳西斜,彩霞满天,宋世安站在和禧院门口背着手,站着不动,心里想着要不要今晚就接苏唐回来。 而在这时,一名丫鬟跑来,说芍药求见,还一脸焦急的样子。猛不丁的,宋世安心就一跳,感觉到有些不妙。 “将军,少夫人跟小少爷到现在都没回去,奴婢寻了半天都没寻着人,想着说不定回府上了,可是……”芍药说到这,已急红了眼。 宋世安心一吓,难道苏唐真的走了?不对,她说过明天会回来,更何况,就算她要走,也不会带着宣子。那他会去哪呢? 想了想,他道:“你带些人再去找找,我去宫里看看。” 之前苏唐也会被突然召进宫的。 宋世安骑马走在街上,看着一个个行色匆匆的便装侍卫,眉头皱紧了,抓住一个面熟的问道:“何事发生?为何如此慌张?” 该侍卫猛的被人抓住,一惊,待看清是宋将军后松了一口气,只是面露犹疑也不回答,只道:“宋将军若想知道,却宫里看看便是。”说完,施了个礼开溜了。 宋世安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不由生疑,眼看街上便装侍卫越来越多,也不再多想,勒紧马僵便往皇宫赶去。 皇太后此时内心是又气又急,可面上还是不露声色。而一旁的小全子,是跪在地上涕泪交流。 见到宋世安进来,皇太后绷紧的弦松了下,不过想起了他手上握着的兵权,又警惕起来,再一想,此时不靠他也无人可靠了,毕竟也是皇亲国戚,毕竟是先帝的托孤大臣。 想到这,皇太后虚扶一把正要行礼的宋世安,道:“免礼了。” “太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太后攥紧拳头想了想,方沉声道:“皇上失踪了!” 宋世安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小全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只能抽抽搭搭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虽然已经听说一遍,但皇太后再听之下依然气得牙痒,直骂“混帐”! 而宋世安在片刻的惊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道:“苏唐与韩宣也失踪了!” 两相一合计,得出接近于真相的结论——小皇帝独自出行遇到苏唐,然后一齐失踪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失踪?皇儿行为……诡异,苏唐却是知分寸的……”皇太后说到这,眼神惊骇,“莫非是被人劫持了!” 原本以为小皇帝是贪玩不知归,可如今得知极有可能是跟苏唐一起失踪,那意义就不同了! 宋世安所想的也正是这,可是到底是谁劫持了! 如今外忧已除内乱没有,皇室相安君臣和睦,断不会有人做出劫持君主的事。皇上是兴起出宫,唯一知情的小全子又被迷晕至傍晚才醒,是不会再有人知道的,所以劫持之事不是早有预谋,而是突发事件! 也不对! 如果不是有预谋,不会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苏唐坐在马车上,如果皇上也在,连车夫就共有四个人,要想将四个人在不闹出一丝动静的情况下顺利劫持,只怕对方早已部署下了周详的计划! 那么…… 皇上出宫是突然的,无人可预料的,因此显然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那么,他们的目标是…… 苏唐! 想到这,宋世安浑身颤栗! “你说那些人要劫持的是苏唐?”皇太后难以置信道。 宋世安沉重点头,心颤抖。 皇太后一想,觉得甚有道理,“可是苏唐结了什么仇家!” 宋世安首先想到的便是荣氏的掌柜,可一想那帮人早就被摧毁了,可是除此之外也没听说还有谁了!恍然间宋世安想起了另一个可能—— 对方不是苏唐的仇家!而是他宋世安的仇家! 这么一想,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是裴瑞和!” 他可是有前科的! “使团是今早离京的,皇儿是下午才失踪的,难不成他们还有人滞留在了京城?”皇太后道。 “极有可能。使团明面上只有这么多人,实际上还有数百个改扮后混进我大颂的。上次微臣遇袭,便是这拨人!” 皇太后掌心都快被指甲被掐破了。 宋世安却又想到了一桩更为严重的事。如果真是裴瑞和所为,他劫持苏唐,想必也是为了要挟他,所以定是会有后续的,而他们的性命暂且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皇上也夹杂在了其中,那事情可就大了! 如此一来,他要挟的就不单是他宋世安,而是整个颂国了! 皇上年幼尚无子嗣,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群龙无首之下,国将大乱!到时候延国举兵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宋世安想到了,皇太后同样也想到了。 她回头望着那张龙椅,抿紧了唇,半晌后她沉沉道:“虽然一切都只是猜测,但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哀家会封锁这消息,从现在此,皇上便受了风寒,需卧床休养,不见任何人!如果到时候,延国真拿皇帝作为要挟,哀家会废帝再立!皇上无子嗣,然我皇族还是有先皇血脉的!” 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却又透着无比的决绝! 这一刻,她是整个颂国国运的承担者! 宋世安受到震撼,曲膝跪下。 “你先率人前去追阻!决不能让他们带着皇上出了我大颂!”皇太后定定的看着他,而后又道,“也许,也许他们并不知道皇上也被劫持了……总之,翠翠就拜托你了!” 宋世安抬头,瞥见她红了眼眶,忙低头道:“臣定不负所托!” 这一刻,她只是个为儿担忧的母亲。 可是,裴瑞和不知道自己劫持的是皇上这个希望,皇太后敢抱,他宋世安敢吗? …… 使团早上出发,走走停停却也走了好远。宋世安一行人快马加鞭,却也只是在次日早上才赶上。 昨天晚上,他们也在城中的一条小沟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车夫老王。把他弄醒后被告知当时皇上确实在其中,而他是正赶着马车却突然遭袭而打晕了,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随后他们又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苏唐所乘的马车,里面却已是空无一人。只不过这条路正是使团离开的路,所以宋世安更加肯定了自己才猜测无误。 可是,等到他们追上使团,把所有车马人员都扫视了遍,却都没有发现苏唐三人的踪迹,而除了裴瑞和所乘的马车,也未再发现可藏人的地方。 可现在,裴瑞和却是把帘布掀的开开的,让里面展露无遗——里面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呀,是宋将军啊,怎么,这风尘仆仆赶来,可是不舍本王来亲身想送的?”晨光里,裴瑞和坐在车中,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宋世安,笑盈盈的问道。 宋世安眯着眼睛盯着他,恨不能将他一剑穿心。裴瑞和大大方方掀开帘布这一举动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可是这里没有找到苏唐三人,他也只能忍着。 “哈哈哈,如果宋将军无要事,本王可得走了,山高水远,回去的路还长着呢!不过本王期待着与宋将军的再次相见啊!哈哈哈哈!” 看着裴瑞和大笑离开,宋世安沉住气,对刘春道:“裴瑞和不敢把苏唐他们藏于使团中,定是安置在了另一拨延国人手中,他们带着人,定是想尽办法要混出关的!你拿着令牌,封锁出关的所有路口,严查每一个出关的人!一有蛛丝马迹,立马通知我!” “是!”刘春领命而去。 宋世安坐在马上,看着使团渐渐走远,暗暗松了口气。裴瑞和很嚣张,却也没有揭破,那是他还有顾虑。 为什么会有顾虑? 那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劫持的人中有着延国的皇帝! 他说期待与宋将军的再次相见,这就说明他的目标是宋世安,而不是颂国! 他现在是想出关后再引他出来吧! 毕竟这里是大颂的地盘! 毕竟,护送使团出关的还有大颂的官员将士! 那就一路盯着你吧,我就不信,戒严之下你还能带着人出得了关! 马车里边,裴瑞和扔了个蜜饯到嘴里,而后掀起窗帘喊来心腹,“计划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将军夫人跟那小孩都抓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心腹支吾,裴瑞和挑眉道。 “抓来的人里除了宋夫人跟宋小爷,还有个傻丫鬟。那傻丫鬟忒的麻烦,老麻他们本想将她杀了,可宋夫人拼死拦着,结果只好把她也给带上了!” “傻丫鬟?一个傻子?”裴瑞和感到好奇。 “老麻说那丫鬟脑子有问题,具体的属下也不知了。” 裴瑞和想了想,道:“那就放着吧,一个丫鬟而已。这次咱们要对付的是宋世安,哼哼,妻儿都在我手上,我看他怎么办!不是夫妻感情甚笃么,本王倒要看看,这到底笃成个什么样!以命换命,你能应么?呵呵呵……” 宋世安啊,你有你的守关将,我有我的密道口,你想拦着我,做梦去吧! 色狼蹲在正前方 这里是凤凰山,一座蜿蜒绵长又雄伟广大的山,它像一条巨龙横跨在大地上,将颂延二国分阻开。此山多地势险恶,只在中间部分有一较大平原,颂国便是在这平原上按下城池,固守边关。 而这关口,便是上千年来,两国唯一可通行的地方。 这几日,守关将士更是日夜警惕,严查每一个往来的人——上头传来密令,延国奸细盗窃机密后定会乔装出城,而在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子,有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孩,一旦发现,必要截留,但万不可伤其性命。 只是很可惜,他们截留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却始终没有发现上头所要找的这三个。 当然,他们永远都不会找到了。 因为,就在离关口不到百里的地方,一条连贯两国的鲜为人知的密道被延国人发现了,而他们所要寻找的这三个人,就将要从这条密道里离开颂国,从而进入延国的地界!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阵阵寒风在天地间呼啸而过,吹起满山满谷的树叶。而在这沙沙声响里,几只野兽如鬼魅般出没着,它们在寻觅着过冬的食物,幽冷的目光中闪现出的是无情与凶残。而时不时的,它们的目光落在了山谷里的那座破庙上。 破庙里有人,有火,有香气四溢的烤肉,却也有要命的刀。 所以,它们止步不前。 老麻他们已经睡了,只剩下两个人喝着酒吃着肉守着夜。苏唐看着他们手上的刀,再一次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已经第十二天了,若是再不逃,过了明天就要出关了,到时候宋世安要救就更难了!可是要逃,又该怎么逃呢? 不说他们各个武功高强,她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根本逃不了,就说她能逃走,可这深山老林,野兽成群,又不识路,她要走出去,就是自寻死路啊! 苏唐无助的抬起头,看向破了一个洞的屋顶,一轮半圆不圆的月亮正升至正中,却也是小小的,散发着清冷的光。 小皇帝睡熟了,裹着被子抱着她的大腿,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直流着哈喇子。他的头上盘着丫鬟髻,衣裳也是花花绿绿的。 宣子也是贴紧在苏唐的怀里,明明困的厉害,却也不敢睡着,闭了会眼睛就又睁开,看看苏唐还在不在。 苏唐看着心酸,拍着他的背道:“宣子乖,睡吧,娘亲一直在这。” 宣子瘪了瘪嘴,小声问道:“爹爹到底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苏唐看着篝火,深吸一口气,而后道:“快了,快了。” 都快半个月了,冷面,你也该来了吧! 半个月前,当她发现车夫变成了个陌生人时,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被一掌打晕在了马车里。等到再次醒来,已经被带到城外的树林。 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苏唐不由惊问:“你们要干什么!” 得到的回答是:“宋夫人稍安勿燥,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到底是奉谁的命奉怎样的命他们却始终不肯多说一字。 当时苏唐最为害怕的是他们劫持的目标是小皇帝,后来通过他们言论发现目标只是自己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她试探着说:“你们要抓的是我,把这两个孩子放了!”哪怕只放“小丫鬟”也行! 他们却说:“杀了可以,放了却是不行的。”如此谨慎,只是怕计划出现纰漏。 苏唐自然是拼死阻拦。眼看没法把小皇帝撇开,她只能先想法设法隐瞒小皇帝的身份。所以在他们扔来一堆衣服让他们换上改装后,她灵机一动,就给小皇帝换上了一身女装,又给她打扮成了丫鬟样子。 劫匪一共七人,扮做一个商队,在装货物的大箱子里,他们凿了几个气孔,再把他们三人扔在了里面。除了吃饭休息,他们三人便整日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子都难以伸展开。 在吃饭休息时,也总人轮流看守着,苏唐压根没能找到机会逃开。 她是被重点看守的,宣子倒是相对自由些,所以苏唐让宣子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做些记号。她想着,皇上失踪了,宫里一定大乱,到时候肯定有大批人马出来寻觅,而他们做那些记号,说不准就被谁看到了。 只是记号做了一路,始终没有引来任何人。 并且,苏唐一开始想宋世安肯定在各个道上设立关卡,那么劫匪定会招到盘问,到时候多半会被发现,可谁知一路上,劫匪是绕偏远小路而行,将巡查的那些人全部避开。 到了最后几天,他们是越走越荒凉,原来还能看到村落的,后来干脆是方圆百里难见一户人家。到此之际,苏唐是真的绝望了。 劫匪到这时也放松了警惕,不再严守着苏唐了,那些做幌子的行李也只捡有用的带走,其他的全被丢弃在了山谷里,只轻装上路。 苏唐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劫持她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何方,在无尽的恐慌与无助中她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皇帝,还有一个宣子! 不过感觉到了越来越冷的天气,越来越北的方向,以及那些人无意说起的“出关”字样,苏唐隐隐猜出他们要被带去哪,同时也知道一切到底是谁所为! 这一认知让她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被揪起了心。 因为如果真是裴瑞和所为,他们三人是暂且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正因为是裴瑞和所为,小皇帝的身份更要死死瞒住,若不然,天下大乱! 同时,她也担忧着裴瑞和劫持她的目的,那定然是要对付宋世安的! …… 苏唐正在忧心忡忡的想着逃脱的办法,小皇帝却是醒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沮丧道:“我还以为一切只是做梦,没想到睡了一觉还是真的。” 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人看到他,喊道:“翠花,你又干嘛!” 她是翠花,我的丫鬟——那时候,苏唐这么介绍马车里多出来的这个少年。 小皇帝提了提小花裙,哼了一声,道:“我要去嘘嘘!”想到什么又回头道,“人家可是小姑娘,你们可不许偷看!”说着扭着屁股走出去了。 “长得挺清秀,可惜就是个傻子。”一人摇头道。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门外,蹲着嘘嘘的小皇帝骂道。 外面夜黑风高,小皇帝看着那轮小小的月亮,清澈的双眸里有了些伤感——完了,这次真是出大事了!要是回去了,一定会被母后罚死,还会被小李他们唠叨死…… 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 呜呜,怎么还没有人来救驾啊! 外面一点都不好玩! 伤感完,小皇帝抖了抖站起身,四周看了看,而后走到一颗大树旁,拿起一根撕下的布系到上面——当他知道小宣子这样做记号后,他就默默的接过了这个任务。 系完,小皇帝在树根上坐下,一弯身,一个油纸包掉了下来——是被掰碎的糖人。这糖人还是半个月前的,当时他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劫了。换衣裳的时候他没舍得,就给揣在了身上,之后就给忘了。 他拿起一片含在嘴里慢慢吃着,边吃边想着那些散漫的心事,比如:如果这次得救,朕一定好好做一个皇帝!不贪玩了,不好吃了,立后就立后吧! 正想着,他的眼睛突然直了!因为他发现对面的草丛里突然亮起了两点火! 绿油油的! 就跟皇兄的名字一样啊! 小皇帝浑身僵硬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是只狼啊!是只银白色的狼啊! 小皇帝在盯着白狼,白狼也在盯着小皇帝。谁也没动。 半晌后,小皇帝颤声道:“是老麻他们杀了你的兄弟烤着吃的,我一口都没吃,我真的没吃!我咬不动!你别吃我啊!喏,这是糖,很好吃的,你就将就着吃吧!” 说着,把油纸包一把给丢了过去,而后退后撒腿就跑! 白狼看着他跑远,始终没动,而后闻到了什么,走到油纸包那闻了闻,最后“嗷——”了一声,叼起油纸包掉头也跑了。 “老老老老麻!外外外边有只白眼狼!哦不,是大白狼!”跑进屋后,小皇帝立马扑到老麻身后,结结巴巴道。 “白狼!”老麻眉头一皱,手握住了刀。 凤凰山上有狼,白狼为王,传说是邪神化身,可怕至极!老麻不由担忧,今晚上他们吃的是烤狼肉,白狼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于是当天晚上,老麻七人各个严守已待,不敢有任何松懈。 而小皇帝在惊吓过后,开始蹭着苏唐哭诉—— 嗷!糖都打狼了!好心疼啊好心疼! 哭诉完后,又抱着宣子睡过去了…… 在不远处的密林深处,一个小姑娘则一片片的吃着油纸包里的糖,吃完后撇了撇嘴,用手指戳了戳白狼的脑袋,道:“大白啊,好歹你也是狼王啊,怎么好意思捡人家的东西!” “嗷——呜——”白狼低下了头。 “你要捡也捡多一点嘛,这一点点的怎么够吃啊!”小姑娘吮着手指不满道。 “嗷!呜!”明白了,赶紧办事去! 于是,在之后的两天,老麻等人总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没法啊,那只狼王阴魂不散似的跟着他们。 而小皇帝很悲催的发现,只要他一出去嘘嘘,那只大白狼准就蹲在他正前方盯着他,吓得他快尿回流了有没有! 人家又不是母的,你看什么看啊! 色狼! 靠人不如靠自己 出关前的最后一天,宋世安始终未能赶来。 过了山谷绕过一个隐秘曲折的山洞,一片平原便出现在面前,苏唐看着高飞的苍鹰,握紧了宣子的手。从老麻他们的呼喝声中,她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延国的境地,宋世安再想来救他们,已是难如登天。 随后,他们又被带往附近的一个农庄,等候裴瑞和的到来。 老麻他们用了十六天出了关,裴瑞和为了掩人耳目拖延时间,硬是到第二十二天的时候才来到关口。 裴瑞和看着守在关口的宋世安,笑若春风,“呀,宋大将军啊,看来你是实在不舍本王,一送送到这里了。不过你不用着急,我们肯定会很快再见的。” 宋世安眯起双眼,眸中满是杀气。这么久了,始终都没发现苏唐他们三人的踪迹!关口严守是插翅难飞,那么他们到底在哪里! 半晌后,他沉沉道:“我不介意把你送上西天!” 裴瑞和目光灼灼,“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见阎王吧!哈哈哈哈!”说完,仰天大笑而去 宋世安看他得意嘴脸,一阵厌恶,突然间抄起手中弓箭,拉弓,张弦,弦满,射出! 顿时,箭如闪电,破空而去,只听“噔”的一声,箭擦过裴瑞和的耳朵,直钉在了车板上。 “休得嚣张!”宋世安喝道。 裴瑞和大惊,慌忙躲闪之下一个踉跄,滚下了马车…… 使团带着惊魂未定的裴瑞和顺利出了关,在落日下越走越远。宋世安坐于马背,在萧飒秋风里,面沉如水。 他们,应该还在颂国境内!他们一定在寻觅时机带他们出关! 那就继续严防死守吧! 而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却是刘春一路快马加鞭赶来。 “将军,有消息!洪三在苗村搜寻时发现树上有标记,一路追踪之下,发现从苗村往北,每隔一段路树上都会有布条系着,当地无人居住,因此极为可疑,或许是夫人故意留下的记号!” 宋世安仔细看着手中布条,辨认着是否出自苏唐之身。布是明黄色的,苏唐的衣裳似乎从来没这种颜色,那么……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颤声道:“是他们!快带我去!” 苏唐不穿此颜色,可皇上穿的啊! 只是,皇上是微服出巡,断然不会穿这颜色的衣裳,那么这明黄色的布又会出自哪里? …… 农庄里,小皇帝极为淡然的面对着白狼嘘嘘完,然后拎着裙子走回了屋。 “以前我总疑惑人为什么要穿内裤,直到今天才发现不穿内裤下面是多么空荡。风一吹,凉飕飕的!嗷,朕的龙内裤啊!”小皇帝坐在床沿上,幽怨的说道。 宣子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担忧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苏唐。 苏唐病了,前一阵的忧心,这一路的担惊受怕,终于让她在到达农庄暂时安顿下来后累倒了。 此时她正睡着,只是梦里还在想着逃走的法子。 小皇帝托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闻到一阵肉香,眼睛一亮,站起身道:“看来又要开饭了,我去拿吃的!” 说着端起个大碗就走了出去。 老麻等人正关着门煮着肉汤,眼睛还时不时的瞅东瞅西——今天应该不会被那翠花发现了吧! 而这念头还没落下,窗户被推开了,一个脑袋透了进来,“老麻,吃饭了哈!” 老麻他们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你怎么又来了!” 小皇帝笨手笨脚的爬进来,埋怨道:“你们真是的,吃饭也不喊我!做人也厚道!” “他们不是给你们送饭的嘛!为什么你总要跑我们这抢吃的!”老麻道。 小皇帝很诚恳的道:“因为他们送的不好吃啊!” 的确,因为小王爷下令时就说,抓到后不虐待也不善待,因此虽然没打骂,却也没多照顾。路上时候他们有什么吃的也就给他们吃什么,可到了农庄,他们吃大鱼大肉,他们就只给吃冷饭冷菜了。 可是为什么每次他们开小灶的时候这个翠花都要第一时间赶来啊!而且每次都是熟了可以吃的时候! 那时间掐的那叫一个准啊! 刚开始还拦着,可这翠花实在太缠人了!你要不给她,她能在边上念个半天!而到了下次再开小灶的时候,她一准又跑来了! 老麻想着他们可都是好汉,犯不着跟一个傻子较劲,就给他一碗打发了事!并强调:只给一碗! 可不知怎么的,这傻子的碗越来越大,最后盛满一碗小半锅准下去!于是每次都是这边不停往碗里捞,那边不停往锅里拨,就跟打仗似的! 而当小皇帝再次抱着满满一碗肉飞快跑出去的时候,白狼也在边上树丛中跟了过去。 小皇帝见着它,拨出几块带着大骨头的肉朝它扔去,并道:“小白,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换个大一点的碗啊!” 这几天的相处,小皇帝已经充分发现这是一只有灵性的狼!上次他无意说了一句要个大一点的碗,它回头就给自己叼了来。小皇帝觉得欣喜无比,便像喊其他人一样亲切的喊它——小白! 小宋小李小白什么的,都是一样的! 而现在,小皇帝已经开始异想天开的计划着让白狼找出一条逃脱之路! 姐姐已经倒下了,逃亡的重任,就交给朕吧!哇卡卡! “嗷呜嗷呜,嗷嗷呜啊!”那边,白狼不满的呼号着——大白大白,是大白啊! 小皇帝没听懂狼话,抱着大碗继续跑回屋,只是看到屋内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时,呆住了! 咦?老裴怎么来了! 本来他想上前打个招呼,可嘴刚张就醒悟过来,赶紧转换道:“你要吃肉吗?” 苏唐看着小皇帝回来了,心惊。裴瑞和是突然来的,刚她还暗自庆幸小皇帝出去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瑞和能认出他吗?! 而裴瑞和看着面前这个头发乱糟糟,衣衫凌乱前襟还满是油污的小丫鬟,蹙了蹙眉——貌似有点眼熟。 苏唐见他这反应,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等到裴瑞和低头看到她怀里抱着的满满一碗肉,心中作恶,又想吐了。赶紧转过头,厌恶道:“眼睛倒挺大,就是大而无神跟个白痴似的!果然是个傻子!” 裴瑞和每次上朝,小皇帝都是坐着高高远远的,前边还挂着垂帘,因此裴瑞和从来没有见过龙颜。而他唯一一次有机会见到,也因为他“赌气”不去只派了副使。 而这次他派人抓苏唐,也是秘密行事,因此回国后,他避开使团,只带了几个随从就匆匆赶到农庄! 很不幸的,这几个随从里面没有副使! 唉,自作孽啊! 苏唐听到这话,这颗心总算落下去了! 于是她又冷然问道:“小王爷你抓我想干什么!” 裴瑞和见她恼了,笑了,“干什么?哈哈,自然是报仇了!新仇旧恨,咱们一并算算!” 在战场多次被打败,在颂国多次被羞辱,这些帐,统统得算! 苏唐见他目光狂热,抿嘴不应。 裴瑞和继续道:“哼,本王已命人通知宋世安了,要想救人,单枪匹马过来!哈哈,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哼,不是重情重义么,本王就成全你!” 心中不祥预感被验证,苏唐只觉手脚冰凉。 裴瑞和突然察觉了什么,疑惑道:“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你还指望我能给你什么好脸色?”苏唐嘲笑道。虽然她现在身子难受的很,而且头晕目眩,但她不能在他跟前示弱。只不过刚才强行起床已经耗费力气,所以就算强撑着,也难免露出气虚力浮之状。 “你病了?”裴瑞和皱眉道。 苏唐不答。 裴瑞和看着宣子紧张神色,抿嘴笑了,“怎么病了呢?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本王怎么向宋将军交代啊!来人,把周仁喊来!” 要是病死了,他拿什么要挟宋世安! 周仁是裴瑞和的专用大夫,因为他头上伤还未痊愈,因此常带在身边。 而经过一番诊治之后,周仁的面色古怪起来,等到他跟裴瑞和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裴瑞和的面色也古怪起来,不过很快,他又大笑出声! “哈哈哈,宋夫人,你果然厉害!怕我要挟你夫君,居然想瞒下怀有身孕的事!” 这话一出,苏唐霍然抬头,目光惊诧。宣子也是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样子。而小皇帝,则是一脸欣喜——小宋终于捣鼓出了小小宋,哇卡卡,以后他就再也不能逼朕打仗了! 额不对,等朕这次回去,砸锅砸铁砸饭碗都要凑出银子让小宋打仗!哼,居然敢劫持朕! “真是天助我也!宋世安啊宋世安,你忍心自己的孩子死在胎腹之中么!来人啊,再去传信,好好告诉我们的宋大将军这个天大的喜讯!哈哈哈哈!” …… 裴瑞和走后,满室寂静。 苏唐摸着自己的小腹,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有了?有小冷面了?是的吧,月事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 本来值得欣喜的事,苏唐却感觉不到一丝高兴,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因为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一只小手也轻轻的抚上小腹。宣子抬起头,眼睛里倒是满满的喜鹊,“娘亲,我有小弟弟了?” 苏唐怔怔的点了点头。 宣子觉得神奇,小心翼翼的摸着。 小皇帝看着也手痒,“我能摸摸吗?” 宣子看着他油乎乎的手,坚决的摇头,“你太脏了!你会把我小弟弟摸脏的!” “那我去洗手!哦,这个你们先吃!趁热吃!现在还有小娃娃呢,姐姐你得多吃点!”说着已蹿了出去! “娘亲,你吃!”宣子道。 碗里的肉还在冒着热气,苏唐本来毫无食欲,不过想了一下后,她大口吃起来! “宣子,我们得吃饱了,好逃出去!” 77 深山惊现女壮士 裴瑞和换完药,正准备睡去,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打开门一看,却见宣子正站在老麻身后哭得淅沥哗啦,而随从正拦着他不让进去。 “怎么回事?”裴瑞和皱眉道。 宣子哭道:“叔叔,我娘亲昏倒了,你快派人去看看她啊!” 一声“叔叔”,糯糯的,软软的,裴瑞和听着,心里竟产生了一丝异样,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怎么昏倒了?” 老麻答道:“属下也不知。正睡着,这小娃娃突然来敲门,说有要事要跟你说,属下见他哭得不成样子,便赶紧将他带来了。” 裴瑞和微一沉吟,便让随从去喊周仁,自己则快步前往关苏唐三人的小屋。 宣子瘪着嘴跟在后面,不停的抹着眼泪 小皇叔从厨房偷来的辣椒怎么这么辣啊! 小屋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没一会便到了。裴瑞和推门进去一看,就见苏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而那傻翠花也正在床边边哭边抹眼泪。 裴瑞和喊了两声不见应,心中一惊,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周仁只说她是受了点风寒,又过于忧心疲乏,才会身虚,却也无甚大碍,怎么又突然晕倒了? 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一定得小心才是! 不过很快他又有些自嘲,现在是他的地盘,这女人拖着一个傻子一个孩子,能折腾出什么? 所以,他慢腾腾的上前了。 苏唐觉察到了来人的靠近,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一步:宣子引裴瑞和过来, 第二步:让裴瑞和接近床榻, 第三步:小皇帝把裴瑞和推倒在床, 第四步:她发动攻击。 苏唐藏在被窝里的手,死死的攥住了那把刀。 一切都必须很精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裴瑞和离床只有两步距离了。 这时,小皇帝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窗外。 “咦,小白?”小皇帝欣喜道。 裴瑞和被吸引,转过了头,待看到一只雄壮的自狼正趴在窗口盯着他时,吓得面色发白,脚步下意识的往后方一退。而这后方,便是床的方向。 小皇帝趁他一个不备,使出全力把他往床边撞去。同时,苏唐也一个弹起。 只是…… “哎呀 ”只听小皇帝一声惨叫,整个人撞到了床上。 原来,裴瑞和到底反应机敏,看着小皇帝撞来,下意识的就拧身一转避开了,而小皇帝就只能扑空撞在了床上。 彼时,苏唐己亮出了刀,刀尖离小皇帝的鼻尖只有半寸。 裴瑞和看着刀,大惊失色。若是刚才被扑倒,只怕这刀就得砍向自己了!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女人手上有刀啊!还是把菜刀!不是所有危险的东西都给没收了么? 裴瑞和惊魂未定,正想着怎么收拾他们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一道白光闪过,而后只觉身子一重脑袋一疼,他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嗷!我的脑袋! 众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狼王!是狼王啊!” 等到裴瑞和发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扑倒的时候,面如土色! 随从都拿起了刀,可是谁都不敢上前。 苏唐也是吓得不轻,虽然这阵子她听小皇帝听了不少这只白狼的事,可她也只是让小皇帝跟白狼保持距离——这狼多凶残啊,别到时候落个堂堂一国之君被狼吃了的下场啊!而这时候,她也是一手拉过宣子,一手拉过小皇帝,让他们跟白狼保持着距离。 白狼冲着拿着刀的随从吼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小皇帝,摇了摇尾巴。 小皇帝倒吸一口冷气,道:“小白,你是看我没扑倒他所以帮我扑的吗?” “嗷呜!”白狼继续摇着尾巴。 “小白你真够意思,嗷呜嗷呜!”小皇帝挣脱开苏唐,飞扑到白狼身边。 “嗷——呜!”白狼则在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咦,怎么没有了? 众人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傻子能跟一只狼王说话? 苏唐也震惊了。 裴瑞和却是不干了——“快点把本王救出来!” 他讨厌被压在下面! 还是被一只狼! 苏唐率先反应过来,这情况太诡异了,不过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吧!她拿起菜刀冲下床,而后对着众随从道:“你们给我退下!否则老娘砍他个大窟窿!” …… 裴瑞和突然间觉得这句话好耳熟! …… 一番折腾后,苏唐驾着马车离去。马车里,裴瑞和被五花大绑,小皇帝举着菜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而宣子也在边上看着。 马车外,一只白狼紧紧跟随着。 然而苏唐不知该往哪里去。她隐约记得密道的方向,便寻着往那走。 而进了密林之后,苏唐依约又将被打晕的裴瑞和扔在了路边——鉴于小皇帝不知把一个人打晕到底该使多大劲,他试验了一次又一次,于是悲催的裴瑞和是带着满头包和一脸血晕过去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着免受摧残而假装昏过去的。 此时已是夜深,寒风阵阵,野兽声声啼鸣。苏唐心想路上做了标记,仔细寻找总能找到回去的路的,可是她到底低估了凤凰山的庞大,马不停蹄的赶了一个时辰,她便迷路了。 路越来越不好走了,马车都快通不过了,所以这条道是错的,他们来时路再不好走,马车还是勉强能通行的。而且天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那些扎在树上的布条根本找不着了! 农庄里没多少人,裴瑞和又受伤了,所以他们没那么快追来。而且看这阵势,就算他们追来也难以寻到了! 那么,先找个地方歇着吧! 实在太累了。 苏唐将马车停在一个凹起的山石边,胡乱找了些干木点燃,一为取暖,二为防止野兽袭击。 这一路,她已经学到不少了。 等到一切安顿好,她上了马车,准备闭目养神。 小皇帝却是兴奋的很,“嗷,我们这是逃出来了!” 苏唐点点头。 小皇帝掀开车帘寻找着白狼的身影,看到它后大呼道:“小白,这次救驾你是大功!我要封你个威武候!”说着又朝苏唐道,“这菜刀还是小白给我叼回来的!嗯,这把菜刀我要带回去作为纪念!” 纪……念…… 苏唐无言。不过她的视线落到了外面这只白狼上。 对于它,苏唐还是心里有点发怵。这只狼出现的奇怪,跟随的奇怪,并且它的举动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突然间,苏唐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她发现白狼突然挺着脊背昂着头,一副警惕状。 而后,一声哨响自不远处传来 “嗷——嗷——嗷——”白狼仰天长吼,连吼三声。吼完身如利箭,一把扎进了丛林里。 …… 片到后,正待苏唐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耳边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苏唐一惊,很快警醒,手又握紧了刀。小皇帝跟宣子也屏息凝视起来! 有人来了! 会是谁?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大白,你又找到好吃的吗?你一走也好几天了为什么我发现你越来越肥了?你不能好吃懒做了!你要有身为狼王的自觉,一个狼王居然是个胖子是很可耻的!啊,马车!” 话到这,戛然而止。 而苏唐透过车市的缝隙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来人。 密林深处,月光下,一个小姑娘穿着白衣,披头散发! 小姑娘皱起鼻子嗅了嗅,道:“馒头!大饼!腌菜!嗷!果然啊,果然有好多好吃的啊!啊啊啊啊,师父把我关在这山里我的嘴里都快淡快个鸟来了!成天吃肉的人伤不起啊!” 说着,脚步一移己飞扑到马车前。 苏唐吓得把菜刀横在胸前,喝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些东西都是走时苏唐让他们备的,这一路要好久,必须得准备干粮啊! 小姑娘闻言,拨开散发,露出一张清秀小脸,而后扭身指着地上的影子道:“你别怕,我是人,我有影子的。” 苏唐一看,果然是,可心还是放不下来,这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怎么三更半夜的一个人行走在这深山里,还是这副打扮! 而绿翠翠,待看到小姑娘的模样后,张大了嘴。 小姑娘似看懂了苏唐的心思,解释道:“我做错事了,被我师父罚呢,要在这山里住一个月。你不知道,我师父脑子被驴踢过,总想些乱七八糟的法子罚人!”说到最后,小姑娘声音颇为愤愤。 “那你为什么这副打扮啊!”苏唐还是提心吊胆。 “哦,你知道,山里很无聊的,所以我琢磨着这样出来装鬼吓人。溜了一圈才发现山里根本没人,就只能吓鬼了 ”小姑娘答道。 这时,绿翠翠忍不住开口了,“那你吓到了吗?” 小姑娘看着里面那个打扮的比她还古怪的小丫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傻啊!” 绿翠翠默默的把身子缩了回去。 小姑娘想到什么,又问:“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苏唐答道:“我们被人劫持,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这样子啊 ”小姑娘扫了一眼马车里的三人,发觉没什么可疑的,便道,“你们不要留在这了,这里很危险的,不如先跟我回去吧,我就住不远。” 呀,好不容易山里冒出人了,一定得好好留下陪着啊! 一个人在深山里,虽然抓了几只小兽玩着,可也很无聊的啊! 苏唐想了想,同意了。 她现在急需一个安顿的地方,她太累了,快倒下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路上,苏唐问道。 而这问题一问,小姑娘本来还喜笑颜开的脸色突然变了,于是苏唐就像是看到往事重现。 “请不要问我的名字,这是个伤心的话题。”小姑娘望着天,幽怨的说道。 而后,又听她咆哮道:“师父啊!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红杏啊!你个坑爹的啊!” 红……杏…… 苏唐无言。 红杏…… 绿翠翠默默记下了。 红杏? 宣子迷茫了。 78 整个世界清静了 走过一片树丛,绕过一个山角,顿时,豁然开朗。 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一条瀑布飞流直下,而在溪水旁的空地上,搭着一个简易的木屋。 屋里亮着灯,还有个火炉,一进去就觉得温暖跟安全。 而当众人投身进了这久违的温暖中时,心防都松了下来,而后简单收拾了番,便各自睡下了…… 苏唐睡得很沉,她似乎梦到了宋世安。 男人坐在高头大马上飞驰而来,他的身后是成百上千的黑骑,他们是来救她的!她很兴奋,很高兴,都快喜极而泣了,可是很快她想到了什么,脸就拉下来了! “臭冷面,老娘自己给逃出来了你再来算怎么回事!你敢不敢再来晚一点!哼,自从嫁给你后我就有操不完的心躲不完的麻烦,老娘不干了!这是休书,你给我拿着你的铺盖滚蛋吧!” 半梦半醒间,苏唐嘀咕道:“等老娘回去,一准休了你!” …… 第二天一早,苏唐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屋顶看着四周,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小皇帝不停的罗嗦才回过神。支起身一看,宣子正拿着一根小棍子搅着锅,锅里正煮着撕碎的大饼。宣子的边上白狼正趴着打盹,宣子时不时的还小心翼翼的摸摸它的头。 而在门口,红杏正在收拾着什么,而绿翠翠也蹲在她边上,很是乖巧的样子。 绿翠翠转着眼珠,想着话题,“那个,小红啊,小白是你的?” “小白?它叫大白!小白是它儿子!它也不是我的,是我师父的,不过等我师父挂了它就是我的了!”红杏说着,又转过头道,“你怎么叫我小红?好傻!” 绿翠翠挠了挠头,道:“你可以叫我小绿,嘿嘿,嘿嘿。还有,它都有儿子啦!我怎么没看到!” “还没生呢你当然看不到啦!” “……哦。” “小红,那个,你今年几岁啦?”半晌后,绿翠翠又问道。 “我啊,不太清楚,可能十二岁,也可能十三岁,你知道,我师父很糊涂,这些事情不太记得清。” “呵呵,比我小啊,正好正好,我今年十四岁。”绿翠翠谄媚笑。 “是么?可你为什么那么矮啊!”红杏一脸疑惑。 “……”绿翠翠默默低下了头。 是啊,为什么她会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母后说不吃饭长不高,看来真的很有道理!回去要多吃点饭,再让小郑研究研究可以长高的药。 “那个,你师父又是谁啊?你是什么门派的?你家在哪啊?”这个得问清楚了,不然以后找不到了。 红杏瞥了他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 “额,我随便问问,随便的,呵呵,呵呵。”小皇帝自认为笑得很憨厚。 然而,红杏却蹙着眉头道:“你已经够傻的了,这么笑更傻了!” “……”小皇帝闭上了嘴。 这时红杏捣完药,站了起来,一把塞给他道,“你现在去煮药吧,你家主人动了胎气,正虚着,得赶紧稳稳!” 绿翠翠抱着陶罐,傻了,“煮药?怎么煮啊?” 红杏道:“你这个做丫鬟的怎么这么没用啊!” 因为不知红杏底细,苏唐还是让绿翠翠继续男扮女装着。 “哦。”绿翠翠瞅了一眼红杏,抱着陶罐乖乖的进屋了,至于怎么煮药,到时候再研究研究吧! “还有,你待会出去捡点干柴,今晚会来寒风。恩,你再看看那棵树,对,就那棵,上面有个鸟巢,你回头爬上去把鸟蛋给掏出来,不过你得麻利点,大鸟回来就麻烦了!完了你再扶着你家主人去小屋后边的温泉洗洗,她体内有寒气,得赶紧祛下!记得先让她吃点东西,但也不能吃太多,恩,就这样!” 红杏一口气说完,绿翠翠却呆住了,睁大眼睛道:“都要我做啊!” “那当然!” “哦。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得去打猎!现在人多了,我得储备多点东西!”说着,红杏拔出一把插在墙上的匕首,就那么大剌剌的走出去了。 “大白,你留着看家啊!” “嗷——” 绿翠翠看着红杏走了,抬头望着天——为什么会有种被深深鄙视的错觉…… 不行,朕堂堂一国之君,焉能被一小女子鄙视! 于是之后,绿翠翠开始奋斗了! 其奋斗结果如下: 溜了半圈找回了一大捆“湿”柴,结果泡完澡的苏唐看不下去了,一起帮忙找了; 在摔的鼻青脸肿的情况下终于爬上了树掏出了鸟蛋,可一不小心,四个鸟蛋掉下去俩,啪的一下,就碎了,好不容易把完好无缺的两个带了下去,又一个不小心,其中一个掉下去砸到了石块,又碎了; 煮药的事他就负责把陶罐放上火炉,之后都是宣子全程看着…… 所以当红杏拎着两只肥山兔一兜果子回来后,他又被无情的鄙视了。 等到晚上时候,吃完饭,绿翠翠又被赶去洗锅刷碗。红杏则在边上拿着削尖的鱼叉刺鱼。 刺了一会儿,看见他脸上脏兮兮的,便道:“你怎么不去洗洗,脏死了!” 绿翠翠看着她嫌弃的模样,再看看自己,道:“哦,我马上去洗。” 谁知红杏丢下鱼叉,道:“我跟你一道去吧!正好我也洗洗。” “……”绿翠翠的嘴巴张得好大好大。 走到温泉水池边,红杏三下五除二的拨下自己的衣裳,然后鱼跃而入。 边上,绿翠翠抱着衣裳,目瞪口呆的看着全程。她脱衣服了……她脱光了……她跳下去了…… “你怎么还不下来!”红杏见“她”傻站着不动,很是纳闷,而后看到了什么,一个惊呼,“你怎么流鼻血了啊!” 绿翠翠猛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额,那个,我,额,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啊!” 说着,拎起裙子一溜烟跑了! 那心啊,噗通噗通都快跳出来了啊! ……她身子好白啊…… …… 山里的日子一住就是两天,绿翠翠被愉快的奴役着,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红杏的身后听从差遣,这让大白很是愤懑,这以前都是它做的事好不好!红杏自然是很烦这个脏兮兮的跟屁虫——虽然“她”后来洗干净了,白白嫩嫩还挺漂亮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这朵绿翠花好脏啊!所以每当看到“她”又屁颠屁颠跑来献殷勤的时候,她就一个飞身掠上了树,然后攀了几下后消失在了丛林里,让“她”找也找不到。 宣子则是很乖的守着火炉,时不时的再看看苏唐。 也许是底子好,又或者是红杏的草药效果太好,很快苏唐的身子就恢复如初了,脸上也有了血色,而后,她便开始琢磨着离开了。 “我们要走了吗?”这天早晨,小皇帝看着苏唐收拾东西,紧张道。 “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别忘了你的身份!”苏唐看着他道,“我已经跟红杏说了,她愿意带我们出山。” “那小红呢?”一早上都没见到她。 “她出去了,说是在不远处的山谷里发现一株仙草,对胎儿很好,得赶紧去采,等采完了就出发。那地势危险,昨天就没采,今天带着大白一起去。” “哦。”小皇帝若有所思。 苏唐整理着抵御严寒的衣裳,小皇帝收拾着肉干果子,宣子则把小陶罐放在了包裹里,看到一把小刀没处放了,想了想,学着红杏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小靴子里。三个人各忙各的,等着红杏回来。 而很快,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小皇帝兴奋的跑出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一把揪住。待看到那些究竟是什么人后,大惊失色。 “啊!”还没来得及说,一把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而这时,苏唐也看见了来人,呆住了! 头被层层包裹着的裴瑞和背着手跨进门槛,看着惊慌的三人,笑若春风:“宋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 离木屋五里处的丛林里,宋世安细细检查着每一棵树。 这几日他日夜兼程毫不停歇,只想着尽早找到苏唐三人,而当他发现在凤凰山里有这样一条密道的时候,更是惊诧万分,自此都心有余悸——如果延国绕过关口而从这里通过,穿过平原村落,再往西南,便可直接攻入西北重镇,如此突然来袭,只怕很难抵御,到时候重镇失守,皇城危矣! 幸好,幸好发现的早! 而因为他深入丛林,裴瑞和派人传的话便全然被隔阻在了山外。 裴瑞和以防变故,对手下的命令是:必须当面对宋世安说,并且只能对他一个人说。 而该手下得到的答复是:宋将军不在城中。 去了哪? 不知道! 所以,“他们在我手上,你想救他们就单枪匹马出关吧”以及“恭喜宋将军,宋夫人有身孕了”这两句话都未能传到宋世安的耳里。 凤凰山太大了,宋世安在不停迷路以及不停找路间缓慢前行着。他已经很久没有阖眼了,而每一时每一刻,他都保持着最高的警觉,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突然间,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宋世安伸出手臂,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他身后的将士见状,皆停下步伐,俯□子,屏息凝视着。 前方的树丛里,走出来了人。 待宋世安看到苏唐三人时,整个人都绷紧了。他的脸上闪现出了惊喜狂热以及紧张。 终于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他们都没事! 宋世安很想杀过去把人抢下,可到底还是按捺下了! 他们人比自己多,且精神饱满,打硬仗的话,己方肯定吃亏,而且他们手上还有人! 那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他们走掉吗? 宋世安眯起双眼,头脑飞速盘算着! 手下将士都在看着他,等着指示。而宋世安却始终如一块岩石般纹丝不动,半晌后,他才又做了个的手势—— 静待时机! 这边,裴瑞和看着怒目而视的苏唐,笑得阴邪。苏唐的手被绑着,小皇帝的手也被绑着,倒是宣子,他觉得他一个小娃娃也没什么威胁,便只让人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这次我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哼!”他冷笑道。 苏唐被抓回来的一路上心都揪得紧紧了,为什么他就阴魂不散呢! 现在还能怎么逃? 而小皇帝却在嘀咕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着,目光盯着裴瑞和的脑袋。 裴瑞和听着这话,全身僵硬,回头看着小皇帝的目光极为不善——自己的脑袋可是被“她”砸了一次又一次啊!那时候,这傻子的眼睛里绽放出的可是炽热的光芒啊!而他自己,好不容易把头伤养得差不多了,结果又被打伤!又被剔了个秃头!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裴瑞和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趁那女人不注意,把着傻子给干掉! 为什么这个女人那么在意这傻子?刚才只下了个命令,她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还说什么“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娘立马咬舌自尽”! 裴瑞和又朝小皇帝投来狐疑的一瞥,而后者正朝着自己咧出个天真无邪的笑。 裴瑞和被无数美貌女子暗送过秋波,可从来没有被一个傻子这么看着笑过,不由得,他感觉全身发毛。 赶紧转过身,继续走路。 为什么他对这个傻子总有种诡异的抵触的感觉?! 走了一会,裴瑞和看到一处地势空旷之处,便下令停下休息。为了把他们抓回去,他可是不顾休养就出发了!这走了半天路,头又开始发晕了。 苏唐三人被扔到一个角落,被紧紧看着。 裴瑞和忽然间想到什么,笑道:“宋夫人,看来宋将军对你也没放在心上,本王让人给他传话好几天了,可始终没见到他来啊,呵呵,不是说你们夫妻感情甚笃么,看来也不过如此啊!不过呢,本王的耐心可不大好,要是再过三日还不来,休怪本王无情了!” 裴瑞和阴冷冷的说着,小皇帝听着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你笑什么!”裴瑞和怒道。 “呵呵,呵呵,你说休怪本王无情,好像你原来多有情似的……” “……”裴瑞和脸色阴沉,而后喝道,“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 半晌后,裴瑞和深吸一口气——整个世界,清静了…… 而苏唐闻言,眉头皱紧了。 …… 79 搬起石头砸大头 宋世安看着树木与路径,判断着再走不久便能出山了。出了山,就是延国的境地,到时候再想救人就又是难上加难了!必须在他们出了山之前行动。 他看着地势和他们的人员分布,制定出了个作战计划。 现在敌明我暗,敌强我弱,那就偷袭吧! 一股人拉弓射箭吸引注意,一股人绕至两翼杀他个措手不及,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余一股人从后侧救人。 一切,都要快准狠! 得到将军命令,颂国将士皆沉眸抿唇,纷纷行动起来。 裴瑞和还在幻想着到时候怎么折磨宋世安以泄愤,未曾料到他想折磨的那个人已经将他慢慢包围。 他转过头,无意间对上正盯着他看的宣子的视线。清澈,黑白分明,看不见恐僦,有的只是些须的迷茫,这让他有些疑惑。 “你看什么?”裴瑞和问道。 宣子想了想,道:“你的头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裴瑞和下意识的就往头上摸去。 而同时间,宣子作了回答:“鸟屎。” 裴瑞和看着手上那东西,半晌后——“呕!” 正在这时,突然间从丛林里射出了一支箭,直射进了一人的心脏,那人轰的一声就倒下毙命。延人大惊,只是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数十支箭又齐齐射出,纷纷射中延人身体,死伤大半。而后,两翼又杀出十来人,挥着大刀,向延人杀去,隐藏在丛林里的颂人见状也纷纷现身杀了出来。 “颂人!是颂人啊!”延人看到他们所穿的服饰后,惊呼不已! 顿时,双方厮杀一片。 裴瑞和看到己方被偷袭,并且死伤惨重,大为惊骇,得知这些人是颂人时,更是唬得不轻。 颂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跑路要紧啊,谁知道这里有多少颂人? 赶紧撤吧! 转身看到同样吓得不轻的苏唐三人,一瞬醒悟过来,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怕什么!本王手上有人!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觉后方又传来几声破空声响。裴瑞和一个警觉,拿剑一挥,又来了个懒驴打滚,砸生生的避开了那支足以要人命的利箭!只是其他两个看着苏唐三人的延人就没那么好命了,均被一箭刺穿咽喉。 鲜血溅到三人身上,苏唐脸上满是惊慌,宣子则是吓得闭起了眼睛,而小皇帝,嘴被塞着,只睁大了眼睛,只不过眸中的恐惧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拉起小弓,同样,也一箭刺穿了绿油油——他的哥哥! 而裴瑞和在打滚的间隙里,看清了从后方偷袭的人是谁。 能有这么厉害的箭术,除了宋阎罗,还能有谁? 此时宋世安已收起弓,拔出剑,从高高的山石上跳下来,那剑是对准了躺在地上的裴瑞和的身子。 一剑下去,裴瑞和必死无疑。 裴瑞和看着那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刺眼光芒的剑,心中生出了死亡的恐惧。 难道我裴瑞和今日就要丧命在此吗? 不! 不! 裴瑞和目光凝聚,全身绷紧,待察觉边上三人时,嘴角泛出一丝冷笑,而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又使出了一招华丽丽的懒驴打滚,直滚到了苏唐跟前。 抄起手中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喝道:“你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宋世安落地后正要扑来,见状后强行止住了步伐。 此时,延人被杀得只剩下了不足十人,看到对方都放下了手中武器,忙退回到裴瑞和身旁。 裴瑞和怕丛林中还埋伏着人,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外,只让那十人挡在自己面前。而他的身后,只剩下了被绑得严实的小皇帝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宣子。 苏唐被绑着手脚无法动弹,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刀锋,只昂着脖子,目光却极为复杂的看着面前那个一脸憔悴又满目紧张的男人。 苏唐很想骂他,你个混蛋怎么来得那么晚,可嘴唇刚一翕动,眼眶就湿润了,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放了他们!”宋世安喝道。 “放了他们?”裴瑞和冷笑,“可以啊,不过本王可有条件。” “什么条件?”宋世安沉着脸道。 “这个嘛,让本王想想啊。是让你自废武功呢,还是让你自断双臂呢……要不你先自挖双目吧!哈哈哈哈!”裴瑞和看着宋世安扭曲的表情,痛快大笑。 而其余人听着却皆是握紧了拳头。 苏唐连连摇头,眼泪再难抑制的掉了下来。 宋世安探吸一口气,沉沉道:“你从来言而无信,若想让我自挖双目,你先放人过来!” 他的脸上冷静漠然,然而心上如鼓擂。看着小皇帝的打扮,他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被瞒下了,那么如果裴瑞和放人,也定是先放这个不足轻重的人。 不管之后如何,必须确保皇上安全! 裴瑞和听着这话,回头看着两人,脑子转动着,很快他又转回去道:“宋世安,你觉得现在你还有资格跟本王讨价还价吗?”说着,手一动力,苏唐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住手!”宋世安急道。 裴瑞和收了力,继续笑道:“宋将军,奉劝你句,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数到三你还不动手,这剑本王可就拿不稳咯,难道宋将军忍心他们母子二人就此丧命吗?哈哈哈哈!” “母子?”宋世安眉头一皱,向苏唐投去疑惑一瞥。 “怎么,宋将军还不知道这喜事?令夫人可是有着一个月的身孕啊……” 裴瑞和还在喋喋不休,宋世安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宣子小心的从小靴子里掏出小刀,割开了小皇帝的绳子,而后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的身后。 小皇帝从边上拿起块石头,爬上了边上的高石,高高举起,并对上了裴瑞和的脑袋。 这刹那,宋世安的心都揪紧了,他仿佛看到了往事翔回。 而他身后的随从,也各个睁大眼睛呆住了。 裴瑞和看着对面众人表情古怪,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滚滚袭来。猛得他想到了什么,赶紧回头。 宣子正紧张的看着裴瑞和的反应,见他有了察觉,心跳到极点,而后灵光一现,伸出小手一指,指向旁边,快速道: “看,大鸟!” 众人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碧空飘着朵朵自云…… 而这时,小皇帝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将石头砸下…… “嘭!” “啊!” …… 裴瑞和在又一次要晕过去时,向三人扫来极为哀怨的一瞥——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砸我的脑袋!” 为什么? …… 片刻过后,裴瑞和又被他的手下拖走了,就跟一个月前的那一幕一样。 看着他们远走,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世安转头看向三人,虽有千言万语要对苏唐说,但小皇帝在,他还是先施礼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众随从也纷纷跪下。 小皇帝摆摆手道:“确实挺晚的,不过没关系,来了就好!不过小宋你也别矫情了,先跟你娘子叙叙旧吧!你看你跟朕说话眼神还老瞟着姐姐,一点诚意都没有!” “……”宋世安决定闭嘴了。 而这时小皇帝又揉着宣子的脸说话了,“哎呀,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朕想想给你封个什么!” “……”宋世安无言,好嘛,这都没他什么事了。 而在这时,突然从丛林中传来一声狼嚎,嚎声未落,一道白光从树中蹿出来。 众随从一惊,纷纷拔箭拉弓。 小皇帝见状,忙拦阻道:“住手住手,谁都不许乱动!”说着又朝保持着战斗状态的大白挥手道,“小白小白,他们都是自己人,你别乱扑!” “嗷——呜!”大白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宋世安等人则各自迷茫,什么叫都是自己人,什么叫别乱扑? 苏唐看双方僵持,赶紧给宋世安解释。 而这时,红杏也找来了,看到小皇帝,眸中露出欣喜,“可算找到你们了。”又看到拿着家伙的众随从,秀眉一蹙,“你们是谁?放了他们!” “小红,你是在紧张我吗?”小皇帝两眼发光。 红杏白了他一眼,看向苏唐道:“你们没事吧?” 苏唐刚想开口,却被小皇帝抢道:“没事没事,他们其实是朕……” “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宋世安赶紧打断,苏唐说还不知道此女身份,所以皇上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小皇帝领会过来,眼睛一转,咽下喉咙口的话,转而道:“额,其实,他是我的姐夫,来救我们的!” 红杏狐疑的看了下众人,见没什么可疑,便让大白放松下来。 而后又经过一番交流,红杏还是同意带他们出山。 …… 走了三天三夜,众人才被带出凤凰山。看着展现在面前的平原,再看看身后广袤的森林,众人都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红杏却停住了步伐。 “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我家里很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小皇帝一脸失落。 红杏看着“她”那傻样,不屑的撇撇嘴,“好吃的好玩的我才不稀罕。” “那你有什么稀罕的?”小皇帝追问着。 红杏想了想,道:“我还真没什么稀罕的。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傻翠花!” 说着,戳了下他的脑袋,而后转身便往山林里走去。 大白看了眼小皇帝,“嗷”了一声,转身也走了。 “为什么朕不能告诉她真相,非得留个傻子的印象分别 ”小皇帝看着一人一狼渐渐走远,伤心不已。黯然半晌后,又抬起头,坚定道,“不行,朕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世安听这话,目光警觉。 小皇帝转过头看着他,问道:“朕不能告诉她身份是吗?” “嗯!”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小皇帝点点头,道:“知道了!朕可以不告诉她身份,但一定要告诉他朕的心意!” 说完,他提着裙子快步追去。 而后,漫山遍野只听一声狂吼—— “小红!我叫绿翠花!但我有个孪生哥哥叫绿翠翠!他英明神武天下无敌!以后他会出来找你玩的!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你不要忘记了啊!他!叫!绿!翠!翠!!!” 深山里,红杏听着,翻了个白眼,“真傻。” “嗷呜!”的确。大白摇着尾巴应和。 ———————————————————————————————————— 作者有话要说: 裴瑞和:同样是王爷,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TT 苏渣:因为你过年没给我送礼! O(∩_∩)O啦啦啦,俺能说俺这算正文完结了嚒?吼吼 ☆、他乡正好遇故人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众人离开荒无人烟的平原以及零散着的村落,终于来到西北重镇宣城。   宣城守将是宋世安旧部,因此他选择在此停留稍作准顿,毕竟连续二十来天的奔波,大伙都疲乏到了极点,而苏唐有了身子,更需要休息。   想到这,他回头看了□后的马车,俊秀却无甚表情的脸上泛出了些许柔色,不过想到里面的情景后,又不由皱起了眉。      本来想着君臣有别男女大防,在向牧人买马车的时候还特意买了两个,苏唐跟宣子一辆,皇上一辆,可谁知转眼他就钻进了苏唐的马车里。听到他的阻拦时,还睁大眼睛正色道:“小宋,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这个马车我们三个正好,一点都不挤……”      我们三个……      我们……三个……      谁跟你是我们三个!      那一刻,宋世安从来没觉得皇上这么碍事过!   看着他粘在苏唐身上比宣子还亲热,他真的好想把他拎起来从窗口丢出去!      这一路上,苏唐也是对他不理不睬,常跟小皇帝和宣子在一块,而依着小皇帝那黏糊劲,整整六日,他硬是没找到一个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真是,真是憋死人了!      一肚子的话藏着都快发霉了!      罢了,还是赶紧进城吧!      这么想着,宋世安夹了一下马肚,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宣城到底是北方重镇,街上人来人往,热闹至极。小皇帝凑在窗口,好奇的看着这座他已听过万千遍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城。      “呀,好香的肉饼!买两个买两个!”   “呀,那是什么,看上去很好玩啊!买两个买两个!”   “呀,那人的衣服真好看!赶紧也给朕买两套买两套!“   “呀——”      随从正等着小皇帝又一个命令下下来,谁知等了半天,只有这个一个字。大胆抬起头看了一眼,却见小皇帝正睁大眼睛一脸惊喜的看着不远处。   循向看去,只见一个绯衣俊秀男子正一路飞奔着,而他的前边飯飯*煙。默染 整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正慌忙逃窜着。而后,绯衣男子抄起边上一根萝卜就朝那人腿上掷去。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绯衣男子飞身一跃,将他彻底按倒!   “遇见展爷我还想跑,哼,我看你是……”绯衣男子说到这,突然顿住,因为他突然生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回头一看,直呼——“果然!”      身后人群里,一个少年从一辆马车上跳下,而后一路张手飞奔而来,口中直喊——“小展展!”      展易之见状,嘴边笑容僵住了,心开始抽搐了——苍天,这朵奇葩怎么开到这里来了!      你是死都不肯放过我是不是!!!      ……      展易之是被一路拖进马车再被一路拖进宣城兵部大院,这一路上,他的脸始终扭曲状态,心里只不停浮现出四个字——在劫难逃!      而当他听到众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扭曲没有了,只剩下了震惊和余悸。      小皇帝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委屈道:“小展展,那时候可危险了,裴大头待朕一点都不好,不给吃好的,不给喝好的,你看,朕都瘦了……”   展易之忙抽回手,不过看着他不再白白嫩嫩的脸,确实感觉到瘦了,再对着他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心一软,道:“那你现在开始就多吃点!”说着,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      彼时已是天黑,众人正围坐在桌上君不君臣不臣的一起吃饭。      宋世安见状,赶紧把最后一筷红烧肉夹在了苏唐碗里,心里想着你都快把整盘子菜都夹给他了!      小皇帝则是很欢乐的开始扒饭。      “你也活该!谁让你又偷溜出去的!”展易之想到什么,又骂道,“你就是屡教不改,跟你说多少遍都是对牛弹琴!”   当初骂得那么狠,心里还有些忐忑内疚,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      这货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      小皇帝见展易之生气了,乖乖的低下了头,又驾轻就熟的开始扮可怜。展易之见状,气得更加牙痒痒。      半晌后,小皇帝突然抬起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朕啊!谁让你那么狠心离朕而去……”   “我……”展易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有他什么事啊!   “你看啊,”小皇帝却很认真道,“原来你在宫里陪朕的时候,朕没出事吧!后来你出了宫在京城,朕就算出来也没出事吧!现在你看你一走,朕就出事了吧!朕早就说过啦,小展展你是朕的守护神,是不能离开朕的!小展展,你就跟朕一道回去吧……”   展易之看着眼前瞬间就眼泪汪汪的小皇帝,胸膛起伏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小展展你要去哪!”小皇帝紧张道。   “我要出去冷静冷静!”老子真的怕忍不住掐死你啊!啊啊啊!      宋世安则是很同情又很理解的看着他走出门。      ……      等到就寝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小展展,你必须和我睡!”小皇帝抱着展易之胳膊道。   “为什么!”展易之很暴躁。   “你看,小宋跟姐姐跟宣子一起睡的,可是朕却要独守空房,孤枕真的好难眠啊!更何况,万一再有歹人来怎么办,朕手无缚鸡之力,你得保护我啊!”   “你当兵部的侍卫都是死的啊!”展易之真的要抓狂了!   “他们是活的啊,可是朕总不能让他们陪朕睡啊!”小皇帝道。   “……”好像有点道理哦!啊不对,什么跟什么啊!展易之发觉自己又一次的被绕进去后,直想挠墙。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依他这缠人劲,要不答应他,他能磨一夜!这传出去不丢死人了!      注意,是丢帝王的脸!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以缠着人陪睡!      而就在他要转身就进小皇帝的卧室时,只听身后又传来幽幽一声:   ——“侍寝这回事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呢!”      侍寝???      侍寝!!!      展易之瞬间给跪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突然发现很久木有求留言了!喂,留言君,你在哪里啊!!!苏渣想念你!!! 81 此时不宜十八禁 小皇帝从里间洗完澡后一脸期待的就冲上了床,“嗷,小展展,朕来了!” 展易之见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嘴一抽,而后麻利一滚避开了。 小皇帝扑了个空也不在意,掀开被窝就往展易之身边钻,“嗷,朕盼这一日已经盼了甚久甚久了,如今终于实现了!真是太幸福了!你看你看,朕洗得多白多香啊!”说着掀起衣袖露出半截白嫩的胳膊凑到他面前。 展易之无语的挡开,骂道:“你个猪头有点别的追求成不!”跟他睡觉有毛好期盼的? 小皇帝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还不停往他身上蹭,“朕还有其他追求啊,可是那些追求太遥远了,肯定不能实现,比如母后把朕的私家珍藏还回来,姐姐能进宫天天给朕做糕点什么什么啊,朕是个务实的人,自然先追求那些可实现的啊!” 展易之被挤得不堪,转过身将他推开,并对准他的屁股一脚踢去,“你丫别过来!给我睡远点!” “好不容易睡在一起怎么可以睡远点呢!”小皇帝一脸“此言太荒谬”的表情,而后又锲而不舍的贴了过来! “啊啊啊,你别逼老子行凶!”等到小皇帝整个人扑在他怀里的时候,展易之终于忍不住咆哮道。 片刻后…… “原来小展展喜欢这一口。”小皇帝看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好奇的扭动着。 展易之闻言,系绳的手一抖,差点吐血。 “啊啊啊,你成心让我把你的嘴堵上才行是不是!你再说半句废话,老子走人了!” “好嘛。”小皇帝眨眨眼,表示顺服了。 片刻后…… “小……展……展……”小皇帝转着眼珠子,轻声喊道。 展易之装死。 “朕忘记告诉你三件很重要的事了……” 展易之继续装死。 “第一件,姐姐有小娃娃了……” “什么?苏兄怀孕了?”展易之掀开飯飯*煙。默染 整理被子露出头惊道。 小皇帝连连点头。 展易之傻了半晌,而后道:“不会吧,我连小叔叔都没给他们捣鼓出来,他们就给我捣鼓出了小曾孙!” “所以,小展展,你要再接再励!”小皇帝正色,而后脸上很快堆满笑意,“要不你跟朕回宫吧,朕给你选选!” “我不回去!”展易之立马否决,“老子还没找到裴女妖呢!” 小皇帝斜视了他一眼,“你有在找吗?” “……”好吧,这一路他确实忙着抓贼了。 “第二件事是什么?”展易之赶紧转过话题,谁知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好奇之下回头一看,却见小皇帝正咧开嘴露娇羞的笑容。 展易之猛一个恶寒。 “小展展,朕好像找到朕的小皇后了。” 展易之怔住了。 “红杏很漂亮的说,脸圆圆的,跟大饼似的,眼睛大大的,跟鸡蛋似的……啊,朕实在想不出别的溢美之辞了!” “……”您这算溢美之词? 一大饼上俩鸡蛋,这模样听着怎么这么渗人呢? 还有红杏是什么破名字!难道你觉得你的名字不够绿还非得在头顶上添点儿? “朕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跟个鬼似的,让朕一见倾心了。” “……”展易之已经彻底阵亡了! “总之,回宫之后朕一定要让人把她找出来,然后让她带着小白嫁进宫来!哇卡卡,到时候朕就有的玩了!” 好嘛,娶个皇后是准备一起玩的啊! “咦,小展展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小皇帝见半天得不到回应,疑惑道,“难道你吃醋了?” 展易之又想杀人了,他猛然坐起身,寻着什么东西。 “哎呀,你不要吃醋,虽然朕喜欢红杏,但你在朕的心里还是第一位的!”小皇帝看他脸色不好,赶紧“安慰”道。 “……求你了,你把她放第一位吧!别来缠我了!”说着,展易之眼睛一亮,找到了。 小皇帝看着他拿着一只干净的袜套面目狰狞的靠近,睁圆了眼睛,“等等等等,朕还有第三件事没有说!” “什么?”展易之暂时忍住塞住他嘴的冲动。 “额,那个,朕刚才忘记嘘嘘了……” 展易之看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捆绑起来的绳子,再看看那张一脸无辜的天真无邪的脸……好想死一死啊! 一定要走!明天就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这只丧心病狂的魔头! …… 那边睡房里,宣子洗完澡已爬进被窝里,滚了几下就睡着了。宋世安给他拢好被子,抬头看向里屋。 里屋里传来水声,那是苏唐在淋浴。 除了上次在温泉里泡了会澡,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洗了,而且就算上次泡了温泉,也没好换衣服——皇帝比红杏小了点勉强可以穿她的衣服,而自己只能穿回脏衣裳。此时她浸泡在热腾腾的水里,只觉是太惬意,太舒服了。 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依然还是平坦的,但苏唐却能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存在着,这种感觉太神奇了,情不自禁的,她的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一切都好,真好! 这时,她听到身后阵脚步声走近。稳稳的,静静的,不用猜就能知道是那盘冷面来了。苏唐收起笑意,将身子埋下,只当不察。 这一路上她可将他的憋屈不安全看在了眼里,嘻嘻,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必须得再延长。 咱旧恨还没清呢,又添了新仇,怎么着,都得再整整你。 所以,苏唐虽然也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她就是硬生生的忍下了。 宋世安绕过屏风,看着烛火下裸/露在外的圆滑的双肩,心一跳。 “水还热吗?”他想着话题道。 “唔。”苏唐简短应了声。 宋世安无法辨认女人的情绪,只好硬着头皮走近,然后试探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苏唐还是不冷不热的回答着,头都没转个。不过听着男人小心翼翼的口气,她实在是忍不住又咧开了嘴。 宋世安想了想,发觉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只好扯了句,“天凉,洗快点,小心冻着了。” 就这样说话实在太怪了,还是上床说吧! 已经快有个一月没抱过她了,可想死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洗完穿好衣裳出来,宋世安都快睡了过去,只不过一听到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 “冷死了冷死了。”苏唐裹着衣服一路跑来。初冬了,西北的天冷死了。泡在热水里还不觉得,出来一穿衣裳立马感觉到了不知从哪条缝隙里钻进来的寒气。 宋世安听着,赶紧挪开身子腾出地——今夜太冷了,他提前给她热好了被窝。 苏唐看着他这殷勤劲,忍住笑,也不扭捏了,踢掉鞋子一把就钻了进去。 “呼,真暖和。”苏唐缩在被窝里,情不自禁的说道。 而宋世安则是很熟练的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贴的紧紧的,恨不能揉进身体里。 失而复得,便是如此。 男人的胸膛宽阔有力而且火热温暖,苏唐一下沉沦,她感觉到了安稳和踏实。不过当她感觉到下边顶在自己身上的那东西时,眼睛一睁,就要挣脱开。 “别动。”宋世安赶紧拉住,“让我抱会。” 苏唐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感觉到了他的疲倦,便也不再动了,毕竟,他也累了一路。 空气一下安静,只有窗外呼呼寒风与声声心跳。 半晌后,宋世安亲了亲她的发鬓,道:“抱歉,总是让你受苦。” 这一声太过柔情,苏唐只觉牙酸,不由翻了个白眼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宋世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就不如苏唐伶牙俐齿,这会儿心中又满满是歉意,就更不知如何应对了。不过,只要她开心,只要她不走,随便她怎么说吧。 苏唐看着他那低头认错的态度,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很多年前的那一场初见。 那时侯他站在船头,她站在船尾,她看了他第一眼,就被无端端的拨动了心弦。彼时他正值少年,冷漠高傲,却已在京城中崭露头角,而她不过是个娘过世爹不管跟着姐姐游荡的“丑姑娘”,于是被嘲笑被不屑,很生气很伤心。 那时侯,他是贵族子弟,她是商家儿女。 本以为天地悬殊只此一见再无别缘,谁知天意弄人,硬是拉扯出了一段啼笑皆非的姻缘。彼时也是一个不甘一个不愿,是为强扭的瓜,可偏偏一个眨眼,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都砸了下来,使得两人越来越纠缠越来越分不开。而那个人,也不再如一开始的冷然,渐渐生出了人情味。 那时候,他是宋大将军,她是将军夫人。 等到后来,这人彻底被从云端拉至地面,高高在上统统不在,牛气冲天全部消失,本是沉默少言,却会在床前陪你说好些话,本是面若冰霜,却会时不时的对你露出笑容。公王之事,在百般无奈之下许下了他能做到的全部的诺言,他会放下身段不顾天下嘲笑想法设法哄你回家,也会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你生气。 这时候,他只是个丈夫,他对待的,只是个疼爱的妻子。 想到这,苏唐抿嘴笑了,抬头看向男人的面庞,不自想着,这盘冷面,撕开冷硬的表面,骨子里可都是柔软啊! 看起来深不可测,实则简单之极! 而且很显然,他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 啊哈哈哈!冷面啊冷面,你也有今天啊!苏唐直想叉腰大笑! 忒有成就感了有没有! 宋世安看着怀里女人直看着自己,嘴含笑意,目光狡黠又柔情,心念动,将她腰一搂,俯头就亲了上去。 谁知苏唐伸出手指拦住,挑眉道:“宋大将军,老娘可没这闲情。” 宋世安果然不敢再动了,只不过眼中是再明显不过的欲/求不满。 苏唐道:“别指望着你千里奔波来相救飯飯*煙。默染 整理我就能原谅你了,就能把之前的事全给揭过了,哼哼,反正你主要救的可是皇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让裴瑞和先放一个人的意图!” 宋世安傻眼了,“之前你不是答应我回府了?”那不就是原谅了? “答应回府只不过是被你逼的,是无奈之举,我可没说原谅你!”苏唐言之凿凿。 宋世安又无措了,“那你怎么才能原谅?” “这个嘛,还得看你以后的表现以及老娘的心情了!经了劫持这一回事,我真心觉得你的娘子 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进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不算,还要有养家糊口持家本事!被逼着接受自家相 公和亲还是小的,最重要的是得足智多谋,因为指不定哪天你就受连累被劫持了,野外生存的本 事必须学会,怎么跟敌人周旋也是个必须掌握的大学问,要想保命,没事还得学个十八般武艺……哎,这可真不是人干的啊!”说到这,苏唐装模作样的开始叹气。 宋世安则是听得心惊肉跳,想到什么,忙道:“所以,你就是巾帼英雄,皇上都给你提过字的!” “有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苏唐蹙眉道。 宋世安想着被放在书房始终没拿出来的那一沓“巾帼英雄”,砸着头皮道:“有,还很多,回家后你挑一张喜欢的,再裱起来。” “……”皇上提的字为什么还要挑?苏唐瞬间疑惑了,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个,反正小皇帝办事从来不靠谱,她继续道,“总之呢,这个将军夫人我实在是当得苦不堪言,哪天不想干了,我可真撂摊子走人了,你再另寻高明吧!” 宋世安看着她的表情辨不清虚实,想了想,才道:“若不然,我卸甲归田吧。” 既然她做将军夫人那么累,那就只让她做夫人吧! 苏唐听着这话,却是一脸震惊,“冷面,你不会傻了吧?” 这货可是战将啊,一直喊着要打仗的啊!更何况,他才二十八,就这么……告老还乡了? 宋世安看着她这表情,笑了,“苏唐是个宝,丢了可难找。” 谁知半晌后,宋世安又冒了这么一句,“反正已经和谈了,也打不了仗了 ” 一盆待水浇下,苏唐抬头怒目,“给老娘滚一边去!” 白高兴了! 而后,她想到了什么,眼睛眯,贼贼笑。 “相公”说着,身子动了动,故意往他身上蹭了蹭,目光中满是含情。 宋世安听着这声,骨头都酥了,看着她咬着的唇,头脑一热,低头就吻上去,一只大手也伸进了衣衫里。 片刻后…… “唔……唔……宣子在边上……唔,不是……人家忘记了,人家有了身孕不能……不能……” 宋世安闻言,赶紧停止,却已是面容绯红,看着女人狡黠的笑脸,心知又一次被耍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稍微隔离开,让自己慢慢下火。 苏唐看着他憋着的难受的样子,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嘿嘿,嘿嘿。 过了好久,宋世安终于平静了。 “那它,得多久?”他蹙眉问道。 “唔,这个嘛,十月怀胎啊,最起码得十个月。哦不对,还要做月子,最起码再加三个月吧,恩恩,一年后才可以!”苏唐认真道。 一年后! 才可以! 宋世安郁闷无比,只觉前途一片黑暗。 怎么,怎么就有了呢? 真碍事! 而苏唐把脸埋在被窝里,一个劲偷笑。 ——说你傻吧,你还真傻,慢慢憋去吧!嘻嘻。 正文完结 ☆、凤凰山里绿翠花   韩英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有些茫然,不过看着面前这个面容俊秀的男子还是感觉到了一点似曾相识,于是他想,或许自己真的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韩英”。   他已经失去记忆很久了,什么也不记得,被凤凰山下的猎户救下后就一直住在那。他本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记忆能够慢慢恢复,可是等到他的身体都完全康复了,他的记忆依然只是一片茫然。      这时从内堂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举止大方面带从容笑意的女子,她的手上,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小男孩四五岁,穿着嫩绿的小袍子,白净的脸,清澈的眼,抿着小嘴,看上去有些紧张和欣喜。   韩英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男孩,不知怎的,心里生起一丝柔意,他很想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脸,再把他抱在怀里扛在肩上。      苏唐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简朴却不掩儒雅的男子脸上露出的柔情,轻轻捏了下宣子的手。   宣子抬头看了下苏唐,见她目光示意,抿了抿唇,而后慢慢走到那个虽然陌生但觉得熟悉的男人面前,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道:“爹爹!”      韩英一脸惊诧,有些手足无措。   宋世安在边上轻声道:“韩兄,这是韩宣,你跟宛宛的儿子!”      宛宛?韩英听着这个名字,心被刺了下,一些往事如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里晃过,只是转瞬即逝,难以捕捉。不过,虽然如此,他依然相信宋世安的话,这个男孩,确实跟自己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      这是血浓于水,这是骨肉相连!      韩英蹲□,扶起小孩,细细的打量着,那眉眼,那神情,是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他越看越欢喜,越看越激动,却还是死死克制着一把将他揉进怀里的冲动,只颤着心摸着他的头和脸。   宣子也在打量着他,自从知道自己不是宋世安的亲生儿子后,他就一直想象着亲生父亲的样子。应该很高大,应该很威猛,应该有强壮的体魄跟有力的胳膊,而现在,他没有失望。他的爹爹跟自己想的一样,并且更好的是,他的爹爹比想象中的更加平易近人,更加让人想要亲近。      宣子感觉到了韩英的渴望,所以他小小的犹豫了下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将身子紧紧靠在了他的怀里。   “爹爹,宣子的爹爹。”他又说道,声音却有些哽咽。   韩英身子一怔,小人儿的身子的柔软和香味让他觉得温暖,而后心像是过了电后,他再也无法抑制的搂住了他,并紧紧的,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快乐又哽咽的喊道。      苏唐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笑,眼里却闪现出了泪花。宋世安走过来,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肩。      ……      “本来还以为他们父子初次见面会陌生疏离,没想到……”看着宣子拉着韩英去转园子,苏唐抹掉眼角湿润,说道。   “父子连心嘛!”宋世安回道,顺便又将苏唐小心翼翼的扶到桌边坐下。      苏唐看他那谨慎样,哭笑不得,拍掉他的手道:“这才两个月呢!我可没那么金贵!”   宋世安不说话,只“嘿嘿”一笑,而后又开始给她拨果子皮。   最近她喜欢吃酸的,酸儿辣女酸儿辣女,或许肚子里真是个男的。为此宋世安有些微微的不满,他其实很想要个女娃。      这边,苏唐看着门外,想到什么,又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有点酸酸的,看着宣子跟他亲爹这么个热乎劲,我都觉得以后会少了个儿子。”   “没事,我们会有自己的。”宋世安把拨好的果肉放到盘子里,然后给她递了过去。   苏唐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飯飯*煙。默染 整理“这话我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某些人之前不是把宣子当个宝似的,就怕别人欺负了去,现在怎么有了自己的,就把人家宣子扔一边了?这什么人啊!”   “不是的!”宋世安赶紧否定,他只是想要宽慰一下她嘛,都说孕妇不能动气哀伤,刚才她都叹气了,这不就哀伤了。      苏唐却又想到了别处去了,“更何况,宣子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你觉得你的儿子能跟他比么!”   “……”我这模样也不比韩英差啊!宋世安一脸憋屈。   苏唐继续道:“哼哼,你再看看人家韩英,多么儒雅斯文,所以生出来的宣子也那么乖巧懂事,而你呢,成天绷着个脸就跟欠你钱一样,要是以后也生出个小冷面,老娘一定跟你急!”   “……”一个冤字已经无法表达宋世安此时的内心了,天知道他已经很久没绷着脸了!   当然,这也就对苏唐,可也不能怪他不是,难不成让他对底下的人也成天笑靥如花?就算他能做到,这底下的人也接受不了啊!   一个冷面阎罗变成笑脸佛,这怎么看怎么一个崩坏啊!      宋世安真是委屈到了极点,不由轻声念道:“小冷面也没什么不好啊。”   “哪里好啦!”苏唐怒目。   宋世安想了想,认真道:“最起码比皇上那种性子好。”   “额……”苏唐没话了,半晌后她道,“如果真要是生了这种性子的,我们是掐死他呢还是掐死他呢?”   宋世安瞬间挺直的身子,看着苏唐的表情满是警惕。      片刻后,苏唐的脑子又转到了别处,“冷面啊,你说宣子他爹失去记忆这回事该怎么整?”   宋世安皱了皱眉头,道:“皇上说过让太医院的集体诊治,也不知道是否能治好。”   “可是你觉得,他恢复记忆真是好事吗?宣子他亲娘不是以为他战死了,所以才发狂,所以才……这些事情太过残忍了,我觉得他不要想起反而是好事。”苏唐小声说道。   宋世安沉默了。的确,这件事情太过天意弄人了,实在很难让人接受,而且,当初他们的感情是那么深……   半晌后,宋世安叹了口气,沉沉道:“这件事情我们做不了主,关键,还得他自己选择!”      韩英的选择,自然是把过往全部记起。失去记忆实在太痛苦了,原本住在山林里他可以浑浑噩噩过,可现在他有了身份,有了儿子,有了家,他就不能再糊涂的过了!所以,尽管宋世安提醒了,但他还是执意要恢复记忆!   夕阳里,他对着目含忧虑的宋世安道:“你应该知道我曾经是怎样一个人,现在虽然我失去记忆了,但骨子里,我依然跟原来一样,所以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一并承受的!”   宋世安看着他从容而又坚定的模样,认真的点了点头。      于是,郑太医之流在继研制春/药之后,又有了新的任务。      “小郑啊,小韩就教给你了,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小皇帝踮起脚,拍着郑良的肩膀道,那是一脸的凝重啊!   郑良赶紧恭声道:“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你说小韩怎么就失忆呢?”小皇帝又开始纳闷了。   “这个,可能是韩将军在坠下山崖之后脑部遭到重击所致。”郑良回道。   “脑部重击啊!”小皇帝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被石头砸算不算脑部重击?”   “额,如果力度大,也算的。”      小皇帝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而后转头对着一旁的宋世安道:“那老裴被翻来覆去砸了那么多遍,怎么也没见他失忆啊!”   “额……”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宋世安无解。   “小郑,你来说说为什么!”小皇帝一副要把这个问题钻研透的模样。   郑太医想了想,道:“可能是力度不够吧。”   小皇帝眉头一竖,睁圆眼睛怒道:“你是说朕软弱无能吗?”   “臣不敢!”郑太医赶紧谢罪,心里却在泣血——皇上哎,您没事纠结这些问题作甚啊!      “小全子,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小皇帝还是不放弃。   小全子见龙颜已怒,脑筋一转,道:“可能是小王爷头比较硬。”   “唔……”小皇帝望着天,琢磨道,“这倒有可能,他的头比较大。哦对了小宋,你知道老裴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据线报,他似乎身有不适,一直在王府闭门不出。”   “是嘛,那也挺可怜的,估计虽然没被砸失忆,也被砸伤了。恩,朕得慰问一下他!”小皇帝道。   宋世安一听,急了,“皇上您想怎么慰问?”可别又折腾出什么事来啊!      小皇帝看他那紧张样,咧嘴笑了,“小宋你不要担心,朕就给他写写信嘛!写信,写信而已!”   宋世安闻言,松了口气。   小皇帝说完转头又对郑良道,“朕突然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理!”   “啊?”郑良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跟不上面前这位主。   “就是你说我软弱啊!”小皇帝提醒道。   “……”,这话我真没说啊!      小皇帝不顾他们的反应,跳下龙椅就往外走,“大家都回去吧,朕得吃饭去了!不吃饭,就不能长高,就不能变强壮!”   恩,可不能让红杏鄙视了!      只是在他走到郑良跟前时,他又停下,打量着道:“小郑啊,你回家也多吃点饭吧,你也挺矮的。”   “……臣遵旨!”郑良硬着头皮道。      他都六十几岁的人了,还能怎么长高!      再说吃完饭后,小皇帝果真开始认真给裴瑞和写信,只是想了半天后,他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能简单写了几句话。   而后,这封密信开始翻山跃岭,一路从颂国的皇宫松至的延国的王府。      裴瑞和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躺床上,脸色苍白,双目失神。一次又一次的脑袋被砸让他间或有些神志不清,常常会产生幻觉,所以有时会自言自语,有时会疯癫,总之,已经不怎么像个常人。不过在难得的清楚中时,他下了道命令——严禁将此消息外泄!因为他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而今天,他的神志又有了短暂的清醒。他看着手中这封密封的信,有些茫然。颤着手打开一看,上面仅有寥寥几句,只是看完之后,他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手一抖,身子一僵,一口血喷了出来。      然后,他身子一倾,从床上翻下来,头部又一次撞到了地面上。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他的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飘在地面上的那张信纸上,上面写着——      老裴:      你还记得凤凰山里的翠花吗?朕表示很想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让留言君雄起来!!!! 83 陛下给盟主侍寝   这几天绿翠翠很忧伤,他又开始被催着立后了。   桌案上放着的是厚厚一沓画像,上面的姑娘一个个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然而小皇帝看得是无精打采。   “皇儿,哀家觉得这个不错。”皇太后在边上陪着一起看。   小皇帝扫了一眼,道:“眼睛太小了,睁眼跟没睁眼一个样。”   “那这个呢,眼睛够大吧。”皇太后很有耐心。   “太大了,巴掌脸上就剩俩眼睛了,半夜朕看到会吓驾崩的!”小皇帝很认真的否决了。   “那这个呢,不大不小正合适吧?”皇太后眯着眼睛笑。   “这个嘛。”小皇帝看了看,见挑不出什么毛病,想了想,来了句,“她的名字取的不好。”   “朱淑仪,有什么不妥吗?”皇太后纳闷了。   “朕不喜欢这个颜色。”   小皇帝理由充分,皇太后听着吐血,这跟立后有什么关系?   自从上次小皇帝被劫走,可把她给急死了,后来看着他安然无恙回来,就立马下定决心要让他赶紧立后纳妃生皇子。   这个儿子已经不靠谱了这么久,也不指望以后他还能靠什么谱,干脆不指望他了,指望皇孙才是正经。   可谁知,这个孽障一点没有危机感,就这么不拒绝不合作的拖着,真是混帐至极!   真是气死老娘了!   看着自己的母后气呼呼的走了,小皇帝垂下了脑袋,有些沮丧。他已经派人前去寻找那个叫红杏的姑娘了,可是都那么久过去了,始终没能找到。   哎,他撑着下巴,开始唉声叹气。   小红,你在哪里啊?   视线瞥到那沓画纸时,随手拿起笔蘸上墨,开始在边上的宣纸上涂抹起来。   小全子站在边上,看着皇帝安静到诡异的坐着,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不由好奇的挪过身子凑起脑袋,偷偷瞅着。   这一瞅,迷茫了。   只见那纸上,画着一个大圆圈,上面是几条弯曲的线,圆圈旁站着一个人 应该算是人,小全子这么揣测着。   那人的头也是个圆圈,脸上两个长圆圈——应该是眼睛,下边还是一个小圆圈——应该是嘴巴。身子又是一个长圆圈,四肢是四条线。   画到这里,小皇帝停了下笔,而后又在头上画了好几条弯曲的长线,最后上面又画了朵小花。   小全子这看明白了,这人还是个女的。   不过他能看明白的也仅限于此了。   “小红啊,朕始终记得,那天夜里,在温泉边,你站在月光下,对我笑靥如花的样子……哦对了,差点忘记画月亮了……”小皇帝说着,又在右上角画了个圆圈。   噗!小全子实在忍不住了。   这大圆圈是温泉!   这脸上三个圆圈是笑靥如花!   小皇帝把画吹了吹,叹道:“小全子啊,你去把它裱起来,朕要挂在床头,以表思念!”   小全子睁大眼睛,还,还,还要裱起来?   辟邪吗?   小皇帝继续道:“哎,怎么办啊,朕越来越忧郁了,古人说为伊消得人憔悴,你看看朕这裤腰,肯定就是憔悴了!”   “……”小全子无语——皇上,憔悴多半是显示在脸上的,跟裤腰真心没多少关系!   “不好不好,朕不能这么消沉下去,朕要振作!”小皇帝握拳道。   小全子连连点头。   “要不,朕就出宫散散心吧!哇卡卡!”小皇帝眼睛瞬间发亮,说着又冲了出去。   “……”看着撒腿就往外跑的小皇帝,小全子赶紧追上,“皇上,皇上,不带您这样玩的啊!”   在众侍卫的跟随下,小皇帝一溜烟的跑到了将军府。   “姐姐!小宣子!小宋!朕来啦,你们在哪里啊!快点出来啊!”奔至内庭,小皇帝放声大喊。   芍药正好路过,忙回道:“将军跟夫人都在留韵院,看郑太医给韩将军医治呢。”   “哦,对哦,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谢谢你啊喜鹊。哈哈,朕记得你的名字,你看朕平易近人吧!”   “……”芍药汗颜,“奴蜱是芍药,不是喜鹊!”   留韵院里,郑良正给韩英扎针。他这几天也很发愁,因为他发觉自己是要有辱使命了,他折腾来折腾去,却始终没能唤醒韩英的记忆,而这次,他已经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了。   扎完最后一根针,韩英陷入了昏睡。郑良见暂时还没发现异状,不由松了口气,不过回头看到蹦蹦跳跳一路过来的那位主,嘴角又是一抽。   皇上,您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啊,这走路的姿势能不要这么随便嘛?   “怎么样啦怎么样啦!”一番请安免礼之后,小皇帝急切的问道。   苏唐拉过他道:“还得等他醒过来再看情况。”   于是众人又开始耐心的等待。   两柱香后,韩英睁开了眼。   “韩将军,感觉如何?”郑良忙问道。   众人的视线也齐齐落在韩英的身上。   韩英扫了圈,露出一抹温和又抱歉的笑意,而后又摇了摇头。   郑良见状,心一沉,如此一来,他也无计可施了。   “那该怎么办啊?”知道情况后的小皇帝叹道。   郑良想了想,回道:“老臣无能,但一人或许可以。”   “还有人比你更厉害?”小皇帝疑惑道,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不都给网罗进宫了吗?   “话虽如此,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老臣就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有着惊世医术!”郑良回道。   “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小皇帝有点好奇了。   “他是江湖人士,现任的武林盟主,红叶!”   小皇帝听闻这话,嘴巴张大,“哇,武林盟主啊,听上去很厉害啊!那还不速速把这人找来!朕还从来没见过武林盟主呢!”   “回皇上,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无迹可寻啊!很多人要找他都找不到。”郑良为难道。   “这样子啊。”小皇帝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视线落在苏唐身上时有了灵感,“不怕不怕,朕可以发动全天下的人找他嘛,哈哈!”   无数人从皇宫出发前往天涯各处,将画有红叶头像的纸贴满大街小巷,以防遗漏,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都被发到了。   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延国的皇帝要技红叶。   每人出门见着熟人打招呼,已经不是“你吃了吗”,而是“你见着红叶了吗”,或者就是“红叶被抓住了吗”。   恩,小皇帝这一浩大阵势压下来,众人都以为这红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于是,红叶很郁闷。   “老子吃个饭都得打扮一下才能出门是怎么回事啊?”   “老子到底犯了什么错非得让人满天下的通缉啊!”   小镇上,盟主红叶咆哮着。   “不行,老子得进宫问问去!你爷爷的!老子还想隐居着安享晚年呢!”说着,转头又对边上正在吃果子的小姑娘谄媚笑道,“好徒儿,乖徒儿,你就答应为师嘛,武林盟主很好玩的,你就当一下嘛!”   “我才不要!江湖上十年都发生不了半件大事的,武林盟主光处理几家门派鸡毛蒜皮的事,无聊死了!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要当!”小姑娘摸着身边白狼的头道。   “你个混帐!老子当初怎么收了你这个徒弟!”红叶怒了,胡子都翘起来了。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道:“我又没让你收我。”   “那老子又要罚你面山思过去!”红叶威胁道。   “随便。”小姑娘压根无所谓。   红叶吃了无数个瘪,气得直哼哼,半响后突然又笑道:“那你就给为师跑一下京城,问问皇帝到底找老子什么事吧!放心,要是你被抓起来了,为师会来拯你的,嘻嘻。”   小姑娘干净利落的甩了个鄙视的眼神。   皇宫里,小皇帝正抱着被子做美梦。他梦到了小红来找他了,梦到他和小红在温泉池子里洗鸳鸯裕……梦着梦着,他被吵醒了。   “皇上,宫外有个说是红叶徒弟的小姑娘求见。”   “啊?哦!”小皇帝回过神来,“快,快,让她进来!”   而当小皇帝看到进来的那人到底是谁后,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大喜道:“小红!”   红杏看着那个身穿龙袍一脸惊喜的白嫩少年,蹙了蹙眉头,疑惑道:“你是……”   看着她那反应,小皇帝犹如被一盆冷水泼下,“小红,我是小绿……的哥哥啊!”   说到这,小皇帝想起了什么,忙挺直身子扮出个端庄威武的样子——呼,差点露馅了。   红杏仔细看着,恍然大晤,“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说完又很疑惑,翠花不是说她哥哥英明神武的吗,为什么却是一样的傻?   “翠花呢?”她又问道。   “额……”小皇帝望着天开始对手指,“那个,她啊,是哦,她又跑哪里去了?小全子,你知道翠花公主跑哪里去了吗?”   小全子正纳闷这两个有什么猫腻,冷不丁听到问话,有点反应不及,“翠花公主?”看到小皇帝不停的眨眼睛,赶紧回神,“哦,翠花公主啊,她大概上哪玩去了吧!”   看着这一主一仆的反应,红杏心生狐疑。   小皇帝被盯得发毛,赶紧转开话题,谄媚笑道:“小红啊,你坐你坐,来,你吃你吃!你不要拘束啊,皇宫是我家,东西随便拿!”   红杏看着这熟悉的殷勤劲,越来越怀疑了,脑子一转,突然道:“翠花,给我把那边的杯子递来!”   “好咧,你等等啊!”小皇帝说着,己喜滋滋的奔过去拿,只是当他走到杯子跟前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心一抽,嘴一咧,回头一看,果然,红杏杏眼圆睁,满腔怒容。   “你找打不是!敢装男的骗我!”   片刻后……   小皇帝被按在地上,衣服被扒掉了,而红杏一脸惊诧,跟见了鬼似的。   “啊啊啊,你怎么真的是男的啊!”想及温泉那日场景,她咆哮道。   “小红小红,你放心,朕会对你负责的!”小皇帝赶紧安慰。   “负责你个鬼啊!”红杏拔腿就跑。   小皇帝连忙扑倒抱住腿,结果“嘶”的一下,红杏的裙子被扯了下来。   “嗷——”   很久很久以后……   “小红,你做朕的小皇后好不好?”小皇帝眨看眼睛可怜兮兮的道。   “我不要!”红杏果断拒绝。   “为什么啊?”   “你太傻了!”   “那我以后变聪明点。”   “那等你变聪明了再说吧!更何况,师父说过了,我还小,早婚早孕不利身体健康!”   “那我等你长大。”   “那你慢慢等吧!”   “那你先留在宫里不要走了好不好?”小皇帝赶紧递来糕点盘子。   “唔,那可以。”红杏看着好吃的,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在宫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回去又要被逼着做武林盟主了。   又很久很久以后……   今天是红杏十六岁的寿辰,按照以前的约定,也是他们行补办洞房的日子!于是小皇帝洗得香香白白的,一溜烟跑到了栖凤宫。   “盟主,陛下来侍寝啦!哇卡卡!”   “额,人呢?这是什么?”小皇帝看着床上的一张纸,纳闷道。   打开一看,泪崩了。   只见上面写着:   ——宫里的日子好无聊,我回去当盟主去了,当无聊了再回来,么么。 本书由【紫衣宫主】整理,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