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杨梅女酱 作者:籽潋 【文案】: 杨梅酱卖得好好的,某天老爹突然爆料祖上有本神功秘籍! 为得到秘籍,拓跋夜雪以皇妃的身份,兼职女将军出征,还打了个小胜仗。 皇帝老头高兴得老泪纵横,当场把唯一的儿子送给她当贺礼! 当今皇子殿下何许人也,这礼谁TM敢要!? 为了世界和平,夜雪翻墙逃了…… “听说你对女人过敏?” “嗯。” “那我……?” “你算么?” ……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主角:拓跋夜雪 ┃ 配角:萧风吟,醉洛,高夫帅 ┃ 其它:女将军的奇人趣事,最盲皇妃 ☆、第1章 聊聊天 两个月前,龙门镇 佟三娘笑容可掬,抱着一大堆男子的衣裳站在试衣间外,冲里头试衣裳的客人说到:“夜雪妹子可是咱们龙门镇的一枝花儿,穿什么衣裳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瞎说!”门碰地一声被踹开,一个俊秀的少年从里走出,只是那眉宇之间的桀骜狂妄与男子略有不同。 “怎么样,够不够清爽?” “呀呀呀,清爽,清爽!~”这是佟三娘店里的常客,每个月都会上这儿来买一套男装,但她从来不给钱。 她在龙门镇开连锁黑店二三十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强有力的对手! 佟三娘观察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娃的表情,一边帮她整理衣衫不敢怠慢,多年的黑店生涯让她忍不住八卦起来:“也有八年了吧?呵呵~夜雪妹子每个月都会到镇南去给神秘人送杨梅酱,可有见过……他长啥样儿?” 女孩对她的问题显然不感兴趣,“就这件啦!” 又是“碰”地一声响,黑店门口的招牌和大地来了个热烈亲吻。 “银子等我卖完杨梅酱给你送过来!~” 佟三娘望着迅速消失不见的女子,“魂淡!黑吃黑上瘾了还!”眼前突然出现漂亮女娃的脸,三魂吓没了二魂,“你你……不是走了吗?” “嘻嘻~刚忘记告诉您,我还从你店里顺了双靴~”她笑眯了眼,拎着白色长靴在三娘面前晃了晃,“谢啦!~”说罢咻地一下不见了人影。 “拓……跋……夜……雪!!”佟三娘双手叉腰,指着漂亮女娃消失的方向大骂:“不就是仗着你爹是个开武馆的吗?能打了不起呀?从小练武了不起呀?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吃什么长大的!……” 黑店小二对老板娘每月一次的咆哮习以为常,他们老板娘天不怕地不怕,在这座龙门镇开黑店历史悠久,名声在外,被她坑过的人可绕龙门镇两圈。 可自打八年前被那个卖杨梅酱的拓跋夜雪骑在头顶扒光了假眉毛之后,终于就有怕的人了。 别看她这会儿骂得起劲,只要拓跋夜雪一回头,她立马就会赔上笑脸拍马屁。 拓跋夜雪从十岁起就是龙门一带出了名的“女流氓”,一身来路不明的奇葩武艺暂且不说,她十五岁时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仙的外表成了麻痹敌人的药剂,在这里居住的恶人无一例外都被她整过。 佟三娘忍无可忍,望着南边那座青山咬牙切齿:“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你拓跋夜雪再是厉害,也不敌那位神秘人可怕,咱们走着瞧!” 安静的宅子里头传来鸟叫声,在这样一座普通的小镇,很难想象会有这种被护院把守的密不透风的地方。 护院个个高头大马,眼神戒备,背上还背着大刀,阳光下刀光剑影,大热的天激起阵阵寒意,是为解暑宝地。 大门被打开,一位老者从中走出,看到她时面露微笑,热情招呼:“夜雪姑娘来啦!”和周围冷漠的守卫形成鲜明对比,“快快请进,我家爷已经等候多时,您要再不来可就误了服药的时辰了!” 拓跋夜雪俏皮地眨了眨大而明亮的眼睛,冲管家挥挥手,“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嘛!” “这几年多亏了夜雪姑娘,我怎能不信您,只是……”管家指指她的长发。 “咋啦?” “您忘了束发。” 夜雪一愣,随即一拍脑门儿,“对呀!就说忘了点什么事儿,打劫黑店太爽了,一时大意,嘻嘻~我这就绑好。” 她做梦都不会忘记这家的爷是个变态。他不喜欢女人,且有严重的洁癖,每个月给他送杨梅酱之前她都要先去佟三娘那弄件新衣裳,否则……就会像三年前的某次,她刚练完武没来得急洗澡换衣服就跑来,结果被那人的掌风活生生给震飞了。 想她拓跋夜雪从一出生就在马背上滚动,能骑善射,黑店三娘的武功在这龙门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已是身手不凡,她能治得了三娘,武功自然也不在话下,可这家主人明显能一掌拍死她……光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她深吸了口气,放下包装严实的杨梅酱,取出特制的汤勺,庄重肃穆地敲开了那扇神秘的门。 “嘿,夜雪姐……接住毛巾。”开门的是这家主人的随从,叫阿离,几年前夜雪第一次过来送杨梅酱的时候他还没她高,时过境迁,不知不觉这小子已经高出她一颗头来。 夜雪接过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小子刚才差点错口叫她姐,还好这个点他家爷在午睡,呼~虚惊一场!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女的,除了里头那个不知道多大岁数的“爷”。 她无聊的时候会打比方,如果被那变态的老头子发现她是女人,会不会一掌拍子她,为此她时常被噩梦中惊醒。 老爹看戏似的站在床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她,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终于也有压得住你拓跋夜雪的人啦!” 夜雪打了个冷战,这个笑话太冷。 瞥了眼一旁的少年,她旁敲侧击问道:“阿离老弟这回打算住几天?”一边拧开酸梅酱盒子,把酱料倒进阿离拿来的专用玉器里,再把爹爹特制的一次性勺子摆在托盘上,她的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因为这活儿她已经做了好几年。 阿离是个腼腆的少年,看夜雪时总会情不自禁的脸红,“爷眼睛正在恢复期,京城人多车多,风景不比乡下,我们这次打算多住些时日。”说到此处,阿离突然脸色一变,“糟了!给爷准备的热敷药忘交代他们火候。”说罢不等夜雪说话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夜雪无奈地耸耸肩,这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二。 独自站在这里,她没由来的有点儿心慌,背脊一阵一阵的凉。 里间传来木棍敲击桌角的声音,她听过几次,过去阿离只要听到这声音就会把桌上的汤药和杨梅酱一块儿送进去。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汤药送进去,府上的人提起这爷就一脸庄重,这位老爷爷一定极其凶残,稍有不慎他老人家还不把她拍死? 可是如果不送,老爷爷年纪大了,万一没吃上药死翘翘,那她上哪儿找这么个高价买她杨梅酱的顾主? 不容多想,她端起托盘,第一次走进无数次偷窥的神秘里间。 里间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大手笔的雕花大床,就只有面前这张不大的案几。周围灯火通明,给个瞎子点这么多灯,真是浪费可耻。 “你不是阿离。”身后突然响起个年轻的声音,虽然极为动听,但语调会不会太冷? 拓跋夜雪心头一惊,回头看清来人,见鬼似地抖了几抖,险些打翻手中药碗。 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此人墨发玄衣,鲜红的嘴唇嵌在这样一张略显苍白的精致面庞上,灯火下显得格外的妖冶。 除了双眼被白纱布蒙住,也是个瞎子之外,很难将这少年与阿离口中的“爷”联想在一起。 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她深吸口气,耍流氓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个身有残疾的男人惊艳到,说出去得多丢她爹的人?她打心底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你是爷的侍郎?”这是夜雪理智的思考了很久的结论。 自古牛掰的人都极度残忍,最是嫉妒他没有的东西身边人拥有,他眼睛看不见,枕边人就别想看到。 妖冶的少年似是一怔,“你是何人?”语调冰冷如初:“可知道乱闯此地是死路一条。”后一句话是定论,丝毫没有询问她是否真的知道的意思。 哟哟哟,脾气还挺大,她喜欢! “你管我是谁呢?”明知他有可能看不见,她还是做足了样子,高傲地扬起下巴望着他,用欠抽的语气说到:“少年,脾气这么差~很容易伤脾肺肾的~年轻人眼睛可以瞎,腿可以断,肾亏就不好啦~” 她就是喜欢挑衅脾气比她更差的人,看着一个个傲慢的家伙被气得方寸大乱甚至跳脚,她就无比的激动!老爹说这恶趣味是随了她娘。 但是她刚才一时大意忘了他也是个“瞎子”,好像伤了人家的自尊。 即使有纱布遮着,拓跋夜雪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杀气腾腾的火焰。换作别人可能会被吓上一跳,但是她是谁呀? 龙门第一武馆的老板兼总教头是她老爹,镇守边界的怀远大将军是她爹拜把子的好兄弟,而她这个在战乱中出生的孩子,自小练就一身武艺,马上功夫出神入化! 她会怕了他个妖孽小白脸?别开玩笑了~ “那啥,我刚才不是故意说你瞎的……” “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没想到这妖孽长得妖里妖气,脾气倒是个纯爷们儿,有点儿意思~ 毫无防备之下,妖孽突然出手,她虽身手敏捷,却还是没来得及躲开。 “哎,我说你……你出手要不要这么重?”夜雪捂着胸口,只觉得胸腔里一股热液即将喷出,下一秒,只听她:“噗”了一声。 一口老血就这么被捶出来…… 又、被、袭、胸、了! 拓跋夜雪指着玄衣少年,“算……你……狠……”选了个舒适的地方就倒了下去。 她的功夫何时这般不济,连个男宠都打不过了? 妖孽发出一掌后脸色就已经变了,收回手后更是面色苍白,背过身去冷声命令:“出去。”语气虽寒,听上去明显少了几分底气。 啥玩意儿?她黑吃黑也不是一两次,还是头一回遇到打了人不赔医疗费就轰人的事情! “我今儿还就不走了!”拓跋夜雪摆出个大八字横躺在雕花大床上,不怕死的继续挑衅:“有本事你就再打我一拳头,打死我,看谁以后来给你家爷送杨梅酱!” 那妖孽又是一怔,别看他面无表情,其实八成已经猜到她就是她爹的女儿了,哼。 早几年就听管家说,他们家爷服药后一日不吃她家的杨梅酱就无法进食,作为主人的男宠,总不敢得罪主人的“衣食父母”吧?她得~意的笑。 妖孽像是刚从那一掌中回神,“你竟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啦!?”糟糕! 妖孽脸色仍是苍白的,但他突然笑得格外动人,那幅度不大的勾唇一笑闪瞎人眼,而他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拓跋夜雪心中大喊不妙,第一反应是:被发现她是个女的,这家伙一定会去告状,她会被爷拍死的! 夜雪不敢再耍无赖,捂着疼痛的胸口爬起来,讨好地将一手搭上他的肩头,还未搭稳当就被他一个擒拿手制住,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在床上,还被妖孽压了个正着。 好地方,好位置,好姿势,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的好谈判时机,夜雪一个反扑骑在妖孽身上,“别动!咱们好好聊聊。” ☆、第2章 整蛊皇子计划 那日她眼神儿诚恳,语气温和,连她自己都快被感动了,可那妖孽竟然不买账,还……往事不提也罢……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这件事情成了夜雪的心头刺。今儿是初八,老爹一早就撬了她的门,拿来包装好的杨梅酱让她给爷送去。 爷……爷个屁!那个死妖孽小白脸,她这一辈都不想再看到他!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一次次把她从美梦中惊醒的恶魔居然就是那只妖孽! 那天阿离出现在里屋,看到床上的他们,那双可爱的小眼珠子几乎掉出来,呆呆望着他们没有一刻也有大半刻时间,最后发出让她心碎的声音:“姐……爷……” 床上被她压着讲了大半天道理的妖孽是他们家爷! 那天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十几个大夫连滚带爬冲了进去,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把呼吸不畅的妖孽抢救回来。 她就不懂了,她只是不小心碰了他的嘴那么一下下,他犯的着呼吸困难危在旦夕吗?她又不是巨无霸丑女! ……难道她真的很丑,所有夸她漂亮的人内心其实都是怕被她揍? “爹,我去不了。”杨梅酱被搁在桌上,拓跋夜雪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以后也不去,这单生意我不接了。” “你再说不去!” 拓跋夜雪的老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拓跋加酱,正因为他这加量不加价的好名字,他们家杨梅酱生意比武馆好多了。 “不去。” “你……你再说一遍!” “不去!” 还真说?“你……到底去是不去?” “不……”随着夜雪霸气拒绝的声音,两条恶狗被牵进屋里,冲她更加霸气地吠了两声。 盯着虎视眈眈的恶狗,夜雪大气不敢出一声,铆足劲儿,抱起杨梅酱撒腿跑出屋子。 凄惨的声音在武馆外响起:“今儿这么快就放大招,爹,你太不厚道了!……” 不错,这世上没有拓跋夜雪怕的人,她只怕狗。 她是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算了,不太押韵。 夜雪抱着杨梅酱盒子以每刻钟一步的速度缓慢挪动,倒不是她有多怕再见那妖孽,实在是那日他要死要活的太伤她自尊! 龙门镇是大梁与齐国的交界地,此处以黑店连锁兴旺闻名江湖,街道两旁干着黑白生意的店家都认得夜雪,难得一见她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老大!”几个痞里痞气的少年突然跳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的,你们几个又皮又痒痒了是不?”这些都是夜雪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专治打家劫舍十恶不赦的黑店老板,哥儿几个的名字在龙门镇可说让黑心商人闻风丧胆。 “哪能呀!咱哥几个在老大您的带领下,热烈响应打倒黑商的光荣事业,这些天皮都忙得不知道痒啦!” 夜雪没什么兴致,找了个角落蹲着,随口问了句:“都忙什么了?” 起先吊儿郎当的一哥们儿收起玩闹的表情,在夜雪身边蹲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老大,内部消息,皇子殿下来龙门镇了!” 大梁唯一还活着的皇子,听说他一生下来就被皇帝老儿送去天山,由童姥亲自照看传授武功,十岁回宫后不慎染病,此后一直没有好转,皇帝老儿已经痛失好几个儿子,年事已高也生不出新的,唯有严格把关,拼了老命的保护这唯一的接班人。 宫中传言殿下每日神汤沐浴,贴身护卫多得数不过来,每日进食的每道菜都由几十个试毒宫人查验,每一盘菜都要经历过三关斩六将的残酷选拔。 夜雪时常拿着银针研究,照他那么个验毒法,几十个人一人戳两下,那菜早就成四川麻辣烫了,每天吃,皇子殿下不怕上火? “据我排查,近日龙门镇来历不明,极有可能是皇子殿下乔装的共有三个人!” “消息可准确?” “必须准确!”小弟把这三人的名单呈给夜雪,“请老大过目!” 甄有才,来自西域,职业商人,年龄三十,三围一样…… 旁边的画像上是个三十出头,虎背熊腰的胖男人。 不是他!夜雪摇头。 梅梁鑫,来自齐国,职业不祥,年龄不祥,三围不祥…… 旁边的画像上是个二十多岁的高瘦男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 夜雪翻了个白眼,“全国人民都知道皇子殿下今年二十有二,虽身患毛病但样貌不俗,还跟着天山童姥学了一身的武艺,对敌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这种人眼睛一定很毒!哪能是你说的这两人,啥内部消息你这是!?” “老大,您见过皇子殿下?” “没有。” 另一个小弟鄙视地拍了刚才说话那小弟脑门儿,“你傻呀?皇子殿下十岁的时候到老大她们家武馆住过,长什么样多少也能记个大概,你当老大是你呀,破记性!” 夜雪清了清嗓子,她还真没记住…… 那会儿她才七岁,只记得突然来了个长得精雕细琢的男娃在武馆住下,老爹还对他恭敬有加,在她面前狂霸拽的老爹在他跟前,那简直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漂亮得让人想咬上一口的小娃娃是大梁皇位的继承人,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老爹已经把那本她垂涎了好几年的祖传神功秘籍送给了他。 老爹说了,东西送都送出去,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她想拿回神功秘籍,除非答应帮他一个小小的忙——帮他送杨梅酱。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夜雪过踏上了寻找秘籍之旅,一次次被逼走进镇南那座恐怖的宅子,一送就是八年! “老大,刚才那两是个意外!~”小弟干笑着挠挠头,掏出压箱底最后一名“嫌疑人”的档案,“您看这,这一定是皇子殿下假扮的!” 夜雪打开最后一张调查单:醉洛,来自扬州,二十出头,标准三围,人称洛公子,样貌俊美…… 附图一个堪比洛神的秀雅公子,看上去神情略显严肃,但气质出众,很有皇室中人的贵气。 “这画像哪儿来的?” “好看吧?惟妙惟肖吧?”小弟拍胸脯骄傲地说:“这可是弟弟我花了二两银子,请咱们镇有名的黄画师给画的!” “干得漂亮!” “嘿嘿,谢老大表扬!”小弟嬉皮笑脸地搓了搓手,“那……那个银子报销不?” “全报!”夜雪眯了眯眼,阴笑盯着画像:一别多年,皇子殿下,我们家那本神功秘籍它还好吗? “老大,您说,找着皇子殿下,他会把东西还你吗?” 不还?“不还咱就抢!” “那那……那要是抢不过咱要整点儿面粉撒撒不?” 拓跋夜雪揉了揉鼻头,一脸阴险:“对方毕竟是皇子,这不太好吧。” “出了事儿哥儿几个兜着,老大爹那头我们替您瞒着!” “好兄弟!我先去送杨梅酱!” “……”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极不愿意再来这宅子,一想到送完杨梅酱就能见到皇子,拿回神功秘籍,夜雪的心情就荡漾得无法平静。 她哼着小曲儿,一路扑腾着来到红墙之外。 “大叔,我是夜雪,开门嘞!~” 大门很快被打开,管家走出来有些为难道:“夜雪姑娘,我们家爷今儿一早就去镇上的品香楼啦,随身备药的小厮也跟着去了,手头带的酱不多,能否麻烦您把杨梅酱送哪儿去?呵呵,我再额外给您补助五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五两银子?够他们爷吃大半年的酱了,大户人家的管家出手就是大方呀!~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夜雪爽快地答应了,转身朝镇上走去。 品香楼今日格外的热闹,听旁边几个八卦的大妈讨论她才想起,今儿个是七月初八,正是齐国公主和来使一同前来大梁献宝的日子。 听说两年前齐国公主第一次来大梁后,回去就密切关注着皇子殿下的婚事,齐国皇帝已经两次主动提出联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据她猜测是皇子身体虚弱不宜洞房,咳咳~总之老皇帝就是没有答应。 夜雪照着老管家给的地址上了二楼,“天字房,天字房在哪边呢……” “姑娘在找天字房?”身旁有个温和有礼的声音说到,“这是甲子房,前面第一间便是天字房了。” 夜雪回头望着说话的男子,心底瞬间波澜起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不正是小弟画像上,皇子殿下的第一嫌疑人,那个叫醉洛的吗?! 啧啧,小样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貌美如花!~ 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似有一丝惊艳,察觉到她双眼一瞬不瞬将他看着,显得十分不自然地别开脸,又微微点了点头。 大概没被个女子如此火辣辣的注视过,对方显得越发的不自然,却又没有要走的意思。 夜雪正纠结该如何跟他搭讪套近乎,忽然听他开口,十分抱歉地道:“姑娘可否先让在下进去?” 夜雪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人家不走,是她横在门口人进不去…… “多谢洛公子,呵呵~多谢~”她尴尬地笑着让开道,离开的时候眼尾余光不经意瞥见雅间里,有个略显熟悉的面孔,快到天字房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那人不就是刚才看过,画像上那个叫甄有才的西域商人么? 醉洛回头看着快步离去的女子,他刚到龙门镇,知道的人并不多,此女是何人? “来人。” “属下在!” “细查刚才那女子的身世。” 天字房外 “什么人在外面?” 问话的是阿离,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夜雪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了一半。 阿离惊悚地看着她,“夜雪……姐……你怎么……”潜台词夜雪懂,大意是:“姐呀!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家爷视力和心脏都不太好,求您别再出现了!” ☆、第3章 无节操临时演员 听闻阿离的独门功夫五毒用得极好,在他手中丧命的杀手已经数不尽,但是他有个缺点,但凡见着女人靠近他们家爷,立马就结巴了,特别是她和他们家爷在床上的那天,把这孩子吓得估计傻了好几天。 “让她进来。” 夜雪耳尖地听见妖孽的声音,既兴奋好奇又有点胆怯,上一次毕竟把人家碰哮喘了,这回说什么都不能再靠近他。 她走进去,选了个离妖孽最远的角落,“嘿嘿”干笑着搬过张椅子,将酱料倒出,再把老爹再三嘱咐一定要保管好的勺子摆好,然后朝阿离投去一个“完成”的眼神,看也不敢多看妖孽一眼就往外走。 雅间里安静得厉害,夜雪也虚得厉害。大概是太过心虚,转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碰到椅脚。阿离眼疾手保住了杨梅酱,那只一次性的勺子却不幸的被打碎了。 颇具韧性的木质地板,竟能将瓷制汤勺摔个四分五裂,这下夜雪可算知道老爹为什么每次都要拿上一只,这玩意儿也忒不耐用了。 不过她现在应该关心的好像不是这个…… 妖孽似乎很在意那只被摔坏“劣质”勺子,当即让阿离关上雅间大门,又吩咐身后几名打手把守窗前,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 夜雪疑惑着,少年颀长的身躯立在她身旁,一袭玄衣层层包裹着结实的身体一点不像常年久病之人,通体玉簪简单绾起的一头墨发和那张性感妖冶的唇瓣形成炫目的幻影。 她知道这不是幻影,而且她早就领教过妖孽的杀伤力。抬眼望着精致面庞上的白纱布,不禁好奇,纱布下会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给我。”傲慢的男人缓缓开口,明明是他看不见在寻求她的帮助,可听上去更像命令。 夜雪惊讶地发现老爹居然往勺子的把手里放了个小东西,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一根细小竹节里似乎藏着密信之类的东西,她正要打开,却被旁边的少年夺走。 这妖孽懂不懂礼貌的!? 好奇中的夜雪不爽地反驳:“那是我爹……” “这是我的,已经付过钱了。”完美的理由,她毫无争夺之力,就像十二年前…… 十岁的皇子黑七岁小姑娘的东西,拿走她们家祖传的神功秘籍,等她几年后懂事一追问,老爹轻描淡写回答说:“他是皇子殿下,天下的东西都是他的”,说得一点不心疼。 他给她那种同样无能为力的错觉,导致她更加不满,对于他的理所当然,她嗤之以鼻,无所谓道:“你的你的,我只是担心你眼睛看不见,想帮你打开而已。”她拓跋夜雪就是根弹簧,敌不动她不动,敌强她更强! 阿离守在门口,听到夜雪暗示爷是瞎子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碰”地一声被踹开,几个蒙面人破窗而入,夜雪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身侧墙壁上随即被盯上一把飞镖。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守在窗前的几个看似很厉害的打手已经悄然倒地。 几年前她还调皮那会儿,妖孽府上的打手她都交过手,个个武功高强不在她之下,但是现在……可想而知,来人是训练有素的地下杀手。 妖孽没有出手,定是上次被她那么一碰嘴导致一蹶不振,现在不敢伤筋动骨! 她本来打算袖手旁观,让这妖孽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不过刚才危难时,他下意识保护她的举动还算有点儿风度。 打手都已经倒下,阿离不得已冲了上去,已经和几个蒙面人纠缠在一起。 “放开阿离,拳头都冲我来!”拓跋夜雪甩开护着她那只手臂,一时间正义感爆棚,善心大起,就在今日,她要来个英雄救美! 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突然消停了,倒不是因为她那一声无厘头的吼。 阿离拍了拍手,悠悠转身,几个壮汉就这么倒了下去…… 真是人不可貌相! “阿离,没想到你家祖传的武功这么厉害!什么时候也教教姐,如何?”阿离的表现让夜雪从此对他刮目相看。 打斗时猩红的双眼逐渐复原,阿离面上一红,全不似方才那般满身的杀伐之气,他看了看夜雪,羞涩道:“还不及爷的一半,爷才是真人不露相。”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阿离适时闭上了嘴。 “你武功也不差,方才为何不出手?”身旁的少年突然发问。 夜雪拨了拨头发,虽是仰头望着比她高许多的少年,但她表现出从头到脚的自豪:“我们拓跋家善于马上作战,精在骑射,这些三脚猫小儿科的动作,我一般不玩的。”说完一愣。 她曾两次跟他交手,一次是她还没动手就被他的掌风震飞了,一次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袭胸! 唯一栽跟斗失误的经历都发生在他身上,那他为何还这么确定她武功不差? “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不容她愣神,他又道。 老爹为什么要在勺子里藏密信?妖孽和老爹有什么样的交涉?这帮武功高强的杀手为什么要刺杀他?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可他为何不出手? 夜雪发现智商有点不够用,唯有乖乖跟着他,再找机会慢慢查证,至于刚才打算好的回头去找皇子殿下,就先放一放吧,毕竟秘籍和老爹比起来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 “老娘卖了几十年衣服才明白,这不穿衣服的买卖才赚钱!”门外,老鸨的声音响亮激昂,炫耀着自己的成功心得。 夜雪从小出入各大场所,很明显,这是间青楼。盯着半倚床头的妖孽,夜雪打心眼里鄙视他! 不是说讨厌女人么?不是号称从不让女人靠近么?那她跟他孤男寡女坐在这青楼床头算个啥!? “你不用担心。” 他在跟她说话? “我从未将你看作女子。”妖孽的唇角浮现招牌浅笑。 “……你好好看看,我哪里不像女子了?”夜雪深吸口气,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他的笑容很迷人,以笑抵贱,她暂且原谅他一回。 尽管他看上去并不在乎她是否原谅他。 他分明看不见,还多此一举的正对着她,像是在回应她那句“你好好看看”,被他这么一“看”,她越来越不自在。 夜雪恼羞成怒,暗暗往靠在床头的少年头顶叩上“此男略矫情”的帽子。 “你为什么要留我在房里?你要演戏给谁看?”她不喜欢刚才那种尴尬的反应,开口打破沉静。 “这是其一。” 证实被利用,夜雪表现得一派淡定:“那其二呢?”她也是道上混的,黑白两道都有她的人,想装腔作势跟她玩黑吃黑的无聊游戏?门儿都没有! “其二……”他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她,示意她加水。 照顾“残疾人”是种美德! 她加满水照顾他喝下一口,再把茶杯放回原位。 挺直的鼻梁仍是正对着她,保持一种面对面谈判的姿态,“刚才那几个杀手并非想要我的命,只是想逼我出手。但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夜雪大概消化了了一点他这句话里头的意思,不太确定地凑近了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示弱给敌人看,其实你身体很好,那你的眼睛……” “萧风吟。”他打断她,“我有名字。” 夜雪又是一楞,试图偷窥纱布下那双眼睛的同时,一边呐呐回到:“你的思维很跳跃,活该你武功这么好。” “请注意你的用词。” “我爹也常这么说我。” “你爹的风湿病可有好转?”他很自然的接话。 “这都挺好的,就是他老人家的脾气如日中天,让人是防不胜防!”说到此处,她止不住哀叹一声,随后盯着他咽下几滴唾沫:“唔,你不会觉得,咱两在妓院床上拉家常……有点儿奇怪么?” 他笑得既优雅又妖娆,也不知是真瞎还是半瞎,她分明感到纱布下投放出来的是火辣辣的注视。 “你是在偷看我吗?”在个看不见的男子面前,她居然被盯得脸红了…… “我看不见你。”他如实回到,“你不舒服?” “……我只是有点儿热。”夜雪开始怀疑房间里的香,毕竟许多下三流故事情节都会来这么一出。 “这些香没问题。”也不敢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没事,我明明觉得越来越……热。” “心无杂念,自然清凉。” “你这意思是我对你有……”夜雪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似的。”经过刚才无聊拉家常后,她已经没那么紧张害怕这男人了,但是…… 阿离的变态的功夫她已经见识过了,可他说他的功夫还不及妖孽半分,阿离一说谎话就结巴,更别说拍马屁了,这么说这厮武功是相当的恐怖! 混迹龙门,不学会能屈能伸的本领,再牛掰也得死,吹牛归吹牛,这妖孽她是真惹不起呀! 想到要继续待在这里配合他演戏,她就浑身的不自在,惹不起她躲得起! “那什么,爷,咱能打个商量不?”才一会儿功夫,就从帅气的谈判拉低战线到主动求和……这……这就是战略! “嗯?” 也管不着他是否看得见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她挤出个笑脸,笑嘻嘻的说到:“您看呀,您花钱请来那么多的护院,制造出您不能打的假象,只不过不想让人知道你身体大好而且还会武功,对不对?” 见妖孽没有说话,她知道上一句话他是听进去了,看准时机,一个大变脸从笑容变成愁容:“所以……就让我送您回去吧!我保证安全将你送达,一根头发不少,好不好~~”最后几乎是哀求。 哼哼哼哼,萧风吟是吧?你大概没想到,咱们上档次的谈话会忽生变故,变成现在这种哭爹喊娘的求饶式吧? 不晓得你那张傲慢妖娆的脸上会不会有了震惊之色呢?让我瞧瞧~哦哟,果然有。 隔着宽厚的纱布尚可见风吟正蹙着眉,他静待下文,等着她继续分析,不料她来了这么一出,前后两句话毫无必要联系。 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她脑子有点问题吧?他为何还不生气赶走她? 要死被爹找到还是在妓院找到,她就被狗追定了!! “你这女人,还有点儿意思。”这么疯狂夸张的表演,这妖孽居然给她来这么一句,这品味会不会太奇葩…… 刚才卖力的自黑就这样一败涂地的收尾,夜雪实在是不甘心,难道是她演技变差了? “原以为我会很讨厌你的存在,看样子今晚不会寂寞。”带着慵意的声音格外挠人心肺。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今晚!?请临时演员还带过夜的? 夜雪痛心疾首,夸张地扑床上去,就差没打几个滚,“不!我不是女人!”作痛哭流涕状:“在爷眼里,我永远都不是女人!跟我在一起很、寂、寞、的!求您放我回去吧!来世我愿做你家马的主人,天天给您的马儿喂三号草!” ☆、第4章 妖孽一秒变闺蜜 “我从不养马。”床上横着个耍赖的女人,他却一脸冷静的回答。 夜雪再也不能演下去: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拓跋先生的女儿自小聪慧,能骑善射,并非普通女子可比,怎会和乡野村夫一般?”他妖娆地笑起来,“你最好配合我,否则……” “否则怎样?” 他倾身靠近她,身上独特的淡淡药香挑拨着她的嗅觉,他离她很近,稍一低头鼻尖就能碰到她的额头,“否则,你永远都别想见到你要找的人。”他说。 他是在用皇子殿下威胁她? 夜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不耐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里头的人在吗?!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撞了!” 夜雪尴尬地扭头,也不知在虚什么,提醒道:“外面有几个流氓在问‘里头的人在吗’。”(不要问为什么是流氓,大晚上的打扰人家说话揍是臭流氓!) 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显然是在告诉她:“我听到了。” “噢……呵呵呵呵~”夜雪干笑,“那什么,我记错了,你听力好像没问题。” “上来。”冰凉的手握紧了她的手腕,她止不住打个了冷战,这厮没温度的!? “上……上哪儿?”多此一举的问,其实她已经看懂他的意思,只不过这样不太好吧? “我爹说,在我二十岁之前一定要给我找个夫婿。”她眯了眯眼,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他问:“你确定要让我上去?” “你在威胁我?” 她摆手:“不不不,我只是提醒你,毕竟……大龄不嫁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本大梁的好公民,一般不会选择犯罪的。” “里面的人……”敲门声更加急促,外头的人已经很不耐烦,继续敲了几下就撞开了门。 几个异族人冲了进来,看装扮可以断定他们是齐国人。 原本空间不大的房间里顿时站满了人,夜雪适时配合地大声尖叫:“啊!~~你们这群臭流氓!人家正和相公公睡觉你们竟然……人家嘤嘤给你们看! ~~” “有女人?”为首的是个戴着面纱的俏丽女子,看衣服的料子和装束,不像是齐国普通的女侍卫,“他不可能让女人靠近,更不会和女人同床共枕。”固执的声音听上去有自欺欺人的成分。 “可是公主……” 夜雪大喊大叫的时候可没少竖起耳朵偷听,听见有人称那女子“公主”时,小小郁闷了一下。齐国公主貌美可人,这是公认的传言,过去她还将她试做榜样,如今一看,竟是这般粗鲁的乱闯妓院,啧啧。 “大梁皇帝不会轻易微服出巡,我们好不容易才有这次机会,错过就再也威胁不了……” “住口,不是他。” 居然连大梁的老皇帝都牵扯进来了! “马上撤离。”几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夜雪才慢吞吞的跳下床。关好门,回头狠狠灌了几口水,“呼呼……吓死我了。” 萧风吟在她旁边坐下,大概是她帮他出过力,他收起了“生人勿进”的冷漠,说话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此事因我而起,我会护你周全,你不必担心。” 他以为她在害怕招惹了齐国公主?切,开什么玩笑,她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刚才吓到她的明明是他…… “不是很讨厌女人的么?”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那你刚才还……”搂着她的小蛮腰哼! “你也算女人么?” “我……”拓跋夜雪咬牙切齿的,一张俏脸黑到家:“我哪点不像女人了?!”龙门镇但凡见过她的都夸她漂亮,出门回头率没有七成也有七点五成好吗! 妖孽意兴盎然的面对着她,跟他能看见她瞬息万变的绿脸似的,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也不知在笑什么。 她悻悻瞪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杀手为什么要试探你?还有,齐国公主为什么要找你?”最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提到她要找的人? 他挑眉,对她一连串的疑问不答反问:“你怕了?” “我只是担心我爹的安全。”老爹居然利用她跟这厮秘密接触八年,也不知道在玩什么,看这架势玩得还挺大。 “放心,我会负责你爹的安全。”他笑得优雅,低头喝了口茶,“你应该相信你爹的决定。” 夜雪侧目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和他那双外人看不见的眼睛一样,真是神秘得让人心慌意乱的*。 “那好吧,我不问了。”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好奇害死猫,还是不要太好奇微妙。 “除了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你还是那么聪明。” 夜雪撇嘴,嫌弃地看着他,说得跟他很了解她似的。 她突然想起个人,但是那人常年住在宫中,除了每年的九月来找老爹切磋武功,平时是不可能经常出现在龙门镇,更别说每个月多此一举买她的杨梅酱。 只可惜每当那个时候,她都会被她爹关在特制的书房写字绣鸭子,根本看不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皇子殿下还在不在品香楼,她起身,打算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被萧风吟拦住去路。 “想去哪?” 夜雪瞪着他,用眼神儿传达着她的愤意,摆出大姐头的架势:“放我出去,不然我咬你哦!” “你现在出去,若是被齐国公主看出破绽,我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是你的计划。”夜雪纠正。 “如果你答应今晚留下,我保证让你见到他。” 她是说醉洛?“此话当真?” “信不信由你。” 这个表面冷漠一笑起来就别样妖娆的男人,分裂的也太狠了。这种喜怒无常的人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夜雪在心里挣扎着,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留下来,在妓院这种地方,孤男寡女的和他度过了一个晚上。 结果出人意料的顺利:妖孽一宿没睡,她一夜好梦。 好女子不拘小节,她只不过倒头就睡,瞧他那一脸紧张的样纸!不过还好,这回他没有出现上次那种症状,看样子对她已经有点儿免疫力了。 吃过早点,她就迫不及待的说动萧风吟带她去找醉洛,可惜他们到品香楼的时候,店小二说洛公子一早就已经结账离开了。 妖孽答应动用关系帮她找人,昨晚她还有些怀疑,今日见他召来黑衣侍卫,吩咐让他们去找人,她就放心了。 看他优雅果断的行事作风,挥之即去的护卫个个精干,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面前的男人就是皇子殿下,但她心目中的皇子殿下应当是像醉洛那样,看上去严肃正义,而不是他这种慵懒闲散妖孽一般的反派个性。 “盯着我看这么久,得出什么结论了么?” 她忙移开眼,扭头假装看街上的风景,被她吓得不敢睡觉的男人不需要害怕!(无限自我缓解莫名紧张中……) 也不刻意掩饰尴尬的表情,反正他看不到。故作淡定的回答:“我的结论是,你是个大反派,坏人头子。” “大反派?”他勾唇一笑,“你太抬举我这个盲人了。” 他的笑容总是那么妖娆迷人,可惜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会让人产生窒息的紧张。 被个男人弄得紧张兮兮,她还就不信了! 忍不住跟他抬杠,“让小女子评价您,爷您太看得起我了。而且您这盲人可不比一般的盲人。”说完有点后悔,为转移话题干干一笑:“那什么,咱两今儿的衣裳一个颜色哎~” 今日她一身红色纱制裤裙,加上双同色的马靴,再将一头及腰长发高高束起,显得俏丽又格外的精神。 这身衣裳是昨晚他让阿离替她准备的,估摸着是阿离知道自家主子偏好红色,虽然他外出时通常是一身玄衣。这不,下意识的也给她准备了这样的,正好,她从小也喜欢这颜色。 “我看不见。”他说,语气听不出情绪。 夜雪反应过来,忙捂住嘴,恨不得扇自己个耳光,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她怎么能是这种人! ☆、第5章 千里送吗? 夜雪反应过来,忙捂住嘴,恨不得扇自己个耳光,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她怎么能是这种人! 见他加快步伐,很识趣的默默跟上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 龙门镇外有座马场,是皇帝派人专程看管,为军用养马的地方,夜雪说的三号马草,就是这里最好的马草。 而萧风吟让她跟去的,正是这里。 “马场!马场!”夜雪双眼放光,失控地大叫了两声,恨不得马上扑进去。 因为热爱马术,这里是她经常偷窥的地方,从小到大她被马场管事扔出去无数次,但她至今都没有放弃! 这里的管事是皇上钦点的,油盐不进,力大如牛,及其的难缠,无论她使什么小手段都混不进来,更别说顺手牵马骑上一骑了。 “爷,您来啦,快里边请!” “爷要的马可备好了?” “备好了备好了,一早就备好了!嘿嘿!” 萧风吟似乎和围场的主人很熟,三言两语就把那帮难缠的“马贩子”解决了。夜雪从头到尾都异常诧异地望着他,对这男人的社交手腕萧然起敬。 辽阔的驯养马场里,无数的骏马自由奔弛着,她摩拳擦掌,吞口水跃跃欲试, 看了一会儿就被请去另一处,现在她脚下所在的是马场专设的可供游客消遣的围场,小时候她做梦都想来这里骑马,可想此刻她心中激动的感觉……难以言喻! 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玄衣少年突然开口,“听阿离说,你很喜欢骑马?” “嗯嗯!”夜雪点头如捣蒜,瞬间化身萌萌哒小妞。 萧风吟指着不远处另一个入口,“看到那群人了么?有人要和你赛马术,如果你胜了,这里的良驹任你挑选。” 夜雪激动地望着他,“送吗?” “你有把握胜出么?” 为了开上宝马,多少人头破血流,多少孩子被这变态的马场总管丢出去过!如果她能从这里开出去一匹,她那个爱马成痴的老爹哪还记得罚她?讨好她还来不及呢! 听见身边女子乐开了花的咯咯笑声,风吟又道:“和你比赛的是镇南大将军次子,马上功夫不在话下。”低头面对着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夜雪骄傲地仰头望着他,轻松地道:“你就等着拿银子走关系,送我宝马吧!” 她自信满满的语气,他也不再多话,“阿离,给她弓箭。” “哇!”夜雪伸展了一下四肢,双手接过弓箭,好家伙,比她从小用来练习的弓箭质量强上太多了。 阿离牵来一匹良驹,夜雪当即两眼放光——汗……汗汗汗汗血宝马!! 人说大将爱马,她老爹一个开武馆的不爱神兵反爱马儿,是难得一见的马痴,屋子里汗血宝马的盗版图已经可以铺成坐山,提起汗血宝马,他老人家连做梦都会流口水,现在她居然亲眼见到了!! 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夜雪弱弱地问:“如果我赢了,能要它吗?” “当然。” 得到承诺,她二话不说,背上弓箭,踏上马镫,动作娴熟地跃上了马背。 她收起玩乐的心,打起十二分精神,今儿一定要赢! 望着打马冲向中场的夜雪,阿离感慨道:“夜雪姐一心想赢,定是为了赢得宝马献给拓拔老将军。” 风吟闻言勾唇笑了笑,偏头面向另一个入口。 被群人簇拥而坐的老者也正望着他,明知他看不到,却多此一举的冲他点点头,而后看向马场上的拓跋夜雪。 汗血马是世上难觅的宝马良驹,虽已经被驯养多日,但此马的野性仍存在,夜雪刚坐上去就感到它的不安,她就喜欢这种桀骜不驯的家伙,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激起她驯服的*。 老者惊讶的发现,红衣女子身下的汗血宝马竟在短短时间就开始顺从她,老者身边衣着光鲜的几个人也纷纷表示惊讶,无一不啧啧赞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好功夫呀!” 镇南大将军次子甚至忘了自己正和人比赛,怔怔地看着绕着他娴熟骑射的姑娘,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活力惊人的耀眼,让人移不开眼。 “三、二、一,瞄准!发射!” “哇塞!中心,中了!我太厉害啦~!” 场周喝彩的人一时间激动可以理解,但是场上射手一开场就大喊大叫,这么自夸自赞的还是第一次遇到,阿离一头黑线,“爷,照夜雪姐这么喊下去,我担心等到决赛的时候她会体力不支……” 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夜雪瞥了眼周围一脸诧异将她望着的观众朋友,她能理解他们的疑惑,但是他们绝对不能体会到她现在的激动心情! 她骑的,可是世间稀有的汗血宝马!坐在这上头,别说射中靶子,就算让她双箭齐发她也定能超常发挥! 想到激动处,一时兴起就从背后拔出两支箭,动作娴熟地一夹马腹:“冲啊!~” 当她拉开弓弦的时候,场上的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了。 在汗血宝马天生的野性和奔跑急速下,马背上的年轻姑娘挺身站了起来,瞄准,发射,两支箭齐刷刷的定在了靶子正红心的位置上。 “好!好!”场上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连刚才那位神秘的老者也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叫好,向旁边的亲随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 “回主子,她是拓跋将军的女儿,拓跋将军的夫人去世后,一直独身带着女儿住在龙门镇,开了间武馆,另有一间杨梅酱馆。”压低声音在老者耳边道:“听说,近日少主子也去了那里品尝。” “哦?是吗?”老者眉开眼笑,“皇儿什么时候开始,也喜食酸梅酱了?呵呵呵呵。”看着场上春风得意的红衣姑娘,心中已有了个主意。 这场比试夜雪赢得漂亮极了,镇南大将军的次子还未赛完便就退出了比赛。 旁人惊讶称赞的声音她一句没听进去,牵着汗血宝马不松开,爱不释手地摸着马儿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 “拓跋夜雪。”她笑眯了眼,看着同样也是一脸和蔼可亲笑容的老者,“这么大热的天儿您还来捧场看骑射,想来也是性情中人。”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取出颗包好的冰镇杨梅递给他,“咯,给您解解暑。” 这一举动吓坏了周围的人,几个壮汉在她伸出手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摆出抵御的姿势。 老者也是一愣,随后摆摆手朗声大笑道:“别紧张别紧张,就让我来尝尝这闻名龙门的杨梅!呵呵呵呵~” 直觉告诉她,这个老人家的身份不一般,夜雪递给他一颗杨梅后就不打算多留,“听说后头还有比赛,各位慢慢观赏,小女子就不奉陪啦,先走一步,告辞!” 刚走出几步,“姑娘慢走!”镇南大将军次子叫住她,“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夜雪望了望远处的萧风吟,回头看着陌生男子,难道这家伙是不服输还想比?皱了皱眉无奈道:“这么大热的天儿,我都比饿了,你看你是不是……改日再来?” “姑娘误会了,在下……” “我知道,你是世子嘛。”对镇南大将军家的小儿子,她早有耳闻,“闻名不如见面,世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真是难得一见的良将呀!”马屁都拍了,快走快走吧~~ 世子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姑娘芳名?” “叫我夜雪就好了。” “哦,是夜雪姑娘,我有个从扬州远道而来的朋友想要见你一面,不知夜雪姑娘可否赏脸一去?” “这……”夜雪打算征求风吟的意见,一回头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 “我的这位朋友来头可不小,此人乃是扬州首富……” “等等!”夜雪抬手打断他,因为她突然想起个事儿——她刚胜了比赛,萧风吟就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厮不会想耍赖吧!? 将汗血宝马交给身旁的男子,脚底抹油:“世子,你且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第6章 有个长得特漂亮的瞎子 夜雪的这一会儿,一直持续到天黑。 等她回来的时候,马场上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哪里,一边哀叹,一边给宝马喂草…… “嘿嘿嘿嘿,世子,您还在呀?”夜雪干笑着明知故问,不好意思地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几番客套,又十分真挚地道了谢,这才不好意思地牵走宝马,临走不忘送了几颗冰镇杨梅给他,两人算是交了个朋友。 叹道,这世家公子不单愿赌服输,还信守承诺,让他在这儿等她,他还真原地不动,这朋友能交! “姑娘,这马……” 出马场的时候,铁面无私的总管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夜雪下意识的牵着马儿就开跑。 “姑娘留步!”铁面总管语调迫切,“我们已经为您预留最好的马厩,您这边走!” 夜雪愣住,一口一个“您”,还帮她的马儿在这高级的地儿留了上等马厩,铁面总管这是在讨好她? 她明白了,一定是萧风吟出了不少银子!这世道,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再见我的小可爱!~姐姐明天来看你哟,么么哒~” 告别宝马,离开马场,夜雪独自在街头游荡。她已经两天没回家,老爹那头她已经不抱希望,回去八成是被直接扔书房面壁思过,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萧风吟说会帮她找人,结果现在连他人都找不着,她在心里鄙视,此人不靠谱呀! “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陪爷喝两杯吗?这么不给爷面子,待会儿可别怪爷不讲道理!”蛮横的声音从前方茶馆传出。 又是狗仗人势欺负娘家妇女的事儿,这种事情在龙门镇见怪不怪,夜雪冷哼一声,可惜了,今儿这帮禽兽遇到的人是她,她就好管这种闲事。 “住手!”正当夜雪撩袖子准备上去揍人的时候,一个正义的声音先她一步发出。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做出这等龌蹉之事,真是没法看!”说话的年轻人腰间配有把出自宝剑山庄的剑,看样子身怀绝技,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装束的男子。 连随从都气度不凡,想必这年轻人是有点儿来头。 听他说“光天化日之下”的时候,她下意识抬头望了望满天星斗,呃,也算是“光天”。 这些人一个个高头大马的,几个混混见状明显收敛了,其中一个松开哭泣不止的女子,一脚踏在桌上,冲年轻人喊道:“怎么的?哥们儿是要管这闲事?” 年轻人也不甘示弱,一脚蹬在桌上,与那混混对视,一字一顿:“不错!” 年轻人比混混高出一头不止,被年轻人犀利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注视,混混气质上已经弱了半截。 “哥们儿那条道上混的,报……报上名来!”混混口气明显虚了。 年轻人不屑地“切”了一声:“赤橙黄绿青蓝紫,哪条道上都有哥的人,大名就不报了,怕吓得你从此改邪归正!”从腰带掏出个东西,“就给你瞧瞧这东西吧,看过之后你还不滚,哥管你叫爷爷!” 那混混只是扫了一眼年轻人手中的玉坠,啥也没说,直接掉头就跑了。 缓过神来,“好!”夜雪由衷的鼓掌。 年轻人偏头瞅着她,突然眼前一亮,“好俊的小娘子!~” 这语调怎的和刚才那混混那般雷同? 夜雪上前几步,茶馆里微弱的灯光印在她脸上,加上这身别致的红衣马靴,的确俏丽动人。她望着年轻人“欣赏”的目光,也报以他同样的“欣赏”目光。 这小哥仔细瞧上去倒是人模人样。 “我见姑娘气质不俗,想来也是名门闺秀,这个时辰为何还未就寝,在这大街上行走,就不怕遇到坏人嘛?” “嘿嘿,有小哥这样的正义之士在,不怕不怕。”客气了几句言归正传:“小女子十分好奇,刚才那混混见着小哥的玉坠,为何吓成那样,莫非小哥是六扇门的?” “哈哈哈哈!”年轻人闻言哈哈大笑,“姑娘真逗,区区一个街头混混,就算我是六扇门的人,拿出信物他们也未必识得呀!”掏出玉坠凑近她,坏笑道:“其实它就是个普通的玉坠,地摊货。” 夜雪:“……” “这世上,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要动用武力,”年轻人指指自己脑门儿:“动动脑就解决了。”压低声音对夜雪说到:“别看我成天抱着把宝剑,其实我不会武功。” 夜雪嘴型呈现一个“口”字,好半响都没合上。 “敢问姑娘芳名?” 夜雪听得一愣一愣的,回答:“拓跋夜雪。” “在下高夫帅,幸会幸会!” “好名字!” “夜黑风高,夜雪妹妹又如此的貌美,一个人行走难免再遇到流氓混混,那多不好呀,不如就让哥哥当回护花使者,送你回去?” 夜雪正想拒绝,忽地想起回去之后少不了的那顿家法,如果带上他们,老爹一向好客爱面子,尤其喜欢这种外形看上去有点儿本事的(别人家的)儿子,到时候一定没空罚她! 等他们离开后老爹气也消了不少,她再献上宝马,岂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好啊!”夜雪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边走边聊,“看夜雪妹妹这身装束,必然也是出生富贵人家。” “……哪里哪里。” 一路上,高夫帅不停的跟她聊天,完全不存在冷场的效果。 说起富贵,镇南大将军的次子刚才那会儿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要约见她的那位朋友是扬州首富!对对没错。 此言一出,当时她就震惊了,开什么玩笑,扬州首富怎么可能认识她,而且还千里迢迢专程跑来见她。还好她脑子一抽转移了话题,否则等她过去一看,人家来句“嘿嘿,认错人了”就太囧了。 “夜雪妹妹?妹子?妹儿?”高夫帅抬手在夜雪面前晃了晃,成功唤醒后不乐意道:“发什么愣呢?哥讲的笑话不对你胃口?” 面对高夫帅毫无营养的吹牛话题,她已经多次走神,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忽然想起什么,眼珠子一转:“那啥,帅哥,我有事儿想向你打听。” 高夫帅一拍胸脯,“有夜雪妹妹这声哥,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哥哥也认了!有什么事儿,问吧!”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皇宫~你去过吗?” “你说的是大梁皇宫?”高夫帅一脸轻松道:“小意思!” 对方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冷静,不像过去每每她向人打探有关皇宫里的事儿时那般诚惶诚恐,为此夜雪很是满意,觉得这回算是问对人了。 皇宫戒备森严,很明显她是进不去的,等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见到皇子殿下,拿回神功秘籍!虽然老爹多次劝阻,可是,练就一身武艺超越男子,成为老爹的骄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怎么能因为皇宫难进就掉链子,对不对? 夜雪双眼放光,欢呼:“你去过?” “没去过。”高夫帅回答的干脆利落。 “……没去过你刚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高夫帅撇撇嘴,指着皇城方向,“我听说大梁皇子杀人不眨眼,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咔嚓掉。” 夜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大梁人民都知道。 “可皇子殿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去年被处死的宫人也是逼死小宫女的坏人。”虽然皇子殿下冷血无情,但一联想到醉洛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她就忍不住给他正名。 话说回来,皇子殿下的冷酷人尽皆知,是如何也跟醉洛那种彬彬有礼的公子沾不上边呀,难道是小弟们犯糊涂,弄错了? 夜雪开始怀疑要找的人并不是醉洛。 正如夜雪所料,她老爹见到一身正气,腰间还别着把宝剑的高夫帅之后喜欢得不得了,当即拍案说要跟人家挑灯夜谈到天亮。 拓跋加酱除了爱马如痴,平时念叨得最多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儿子,但他自夫人去世后便再未娶妻。 凭借他的能力才干也不是娶不到媳妇儿,夜雪也很纳闷老爹这一边想要儿子,一边不肯续弦的矛盾心理。 从五岁开始练习骑射,夜雪从小几乎都是被当成男孩在养,奇怪的是及笄之后老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也不逼着她练武功,反而让她没事就待在屋里绣花写字!这太令她愤怒了。 不就是比她多了点儿胡渣么?男孩儿了不起呀!? 她恨只恨娘亲没把她生成男儿,让她每隔一阵子就要承受老爹那粗犷的老头顾影自怜,伤春悲秋! 夜雪趴在书桌上,面前是她今晚必须完成的两幅刺绣,为了心里平衡一点,她开始黑男性同胞。 黑完小弟黑卖肉阿三。 黑一来到就抛下她跟老爹喝酒吃肉的高夫帅。 黑…… 正当准备开始黑萧风吟的时候,大头突然卡了半颗头在窗户上,小心翼翼地呼唤:“老大!不好啦!出大事了!” 夜雪扶额,帮大头把脑袋敲出去,恨铁不成钢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头大就别钻窗户!你偏不听!啥事儿呀?” 大头今年十七岁,两年前就报了武馆的初级学习班,两年过去,师弟师妹们都已经学有所成,他却还停留在学前班。夜雪看不过去,主动要求担负这重任,亲自教他,让他住在武馆后院,从此多了个小跟班。 “是师父!师父见着个长得特漂亮的年轻男子,就跪在地上不起来了,还边哭边说……” “我爹?哭!?”夜雪的声音听上去意外的惊喜(?),问完跳出窗户就跑。 “老大,您慢点儿走……老大您还没穿鞋!” 风风火火倒回去穿上靴子,咿呀,不对……能被大头这种脸盲誉为“特漂亮”的男子,恰好又是认识她爹的,除了不辞而别那家伙还能有谁? “那人双眼可是蒙着纱布?” ☆、第7章 全球速递圣旨到 大头憨憨地点头,“老大,您是怎么知道的?” 漂~亮!苦寻他半个下午未果,这倒好,这厮自个儿送上门来了!今晚她说什么都不能放他走! 夜雪冲进客厅,奇怪的是,除了刚才被扔了满地的酒坛子不见,连她老爹和高夫帅都不见了。 萧风吟一身素衣,蒙在眼睛上的白纱依旧衬得他肌若凝脂,一根简单的玉簪别在脑后,出神入化地诠释着这个年代男子束发的极致美感。 养眼归养眼,这种浑身上下透着神秘气息的男人太过危险,不是她能够染指的,夜雪深知这一点。 “帅哥呢?”她不喜欢和他说话时紧张的神经,总是尽量表现得懒散。 “走了。” “我爹呢?” “喝醉,回房歇着了。” “那你呢?”这么晚了跑她家干什么?来帮忙收拾酒坛子? “我在等你。” “等我作甚?”她开始有所防备。 “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是个理智的女人。理智的!理智的…… “凭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他满脸的笃定,像是已经看透她,第一句话开口便就料到最后的结果一般,“包括你要的秘籍。” 夜雪语塞,“你……到底是什么人?” “买你杨梅酱的老顾客。” 敌人太过狡诈,这么说摆明了是不让她知道太多,“你赢了,成交!” 夜雪忘了是怎么走出客厅的,失魂落魄地飘出大门,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和对这个容貌惊人男子的猜疑。 “前面没路了。”直到身后的少年开口打断她的思路,她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尽头,差点就撞上围墙。 她故作吊儿郎当的指着前方两座楼,“左,右,您选一个地方睡。” 萧风吟抬手指着左边,“这间离你的房间很近,方便你照顾我。” “真让我照顾您呀?”夜雪吞口水,试图说服他:“您看,爷您白白嫩嫩这娇躯,小的怕是照看不好,万一有个闪失,小人可就担当不……” “拓跋大将军的女儿,竟是如此胆小怕事?”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胆小怕生的老爹什么时候成威风八面的将军了? “哎,爷,那是我的房间!你的在这……边。”进去了,好吧= = 第二天上午,夜雪顶着熊猫眼走出房门的时候,门口的玄衣少年已经站了些时候,见她出来开口就要饭吃,理由是…… “我饿了。” 我靠!我又不是你娘! “你在不高兴?”玄衣少年清晨的声音带着醒后独有的慵意,听上去有如沐春风的舒坦。 夜雪的起床气被这好听的声音吹散了一大半,想起昨日的协议,撩撩头发挤出个笑脸:“怎么会~呵呵呵呵,您太敏感啦~” 因为萧风吟最得力的助手阿离被派去寻找醉洛,他又有个不喜陌生人近身的怪癖,所以昨晚达成协议,夜雪必须负责照顾他三日之内的起居。 猛地成了个不算女人的女人,这会儿她还有点儿不适应。 “一定要这么扶着么?” 夜雪抬头望着他:“我看人官太太的跟班都这么扶着。”当三天跟班也是跟班,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萧风吟没再说话,夜雪视为他默许了被她一路搀扶着走。 “你昨个儿是怎么把我爹和帅哥打发走的?”她好奇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的老爹为什么见着他会泪流满面。 “阿离走时可以有交代你一些话?”风吟不答反问。 夜雪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有。我记着呢。”阿离跟她说过当他跟班的注意事项,摇头晃脑朗诵:“为爷随从,需敬畏爷,唯爷所言是从,尊重爷,呵护爷,以保护爷为荣,以背弃爷为耻……” “咳!咳咳!” “爹?” “嗯!”拓跋加酱站在走廊出口,嫌弃地看着自家闺女,粗声粗气道:“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扶着萧公子?”上前几步纠正:“应当这样!你搂着人家萧公子的腰,人会痒痒的!” 夜雪:“……噢。” 偶遇拓跋加酱,风吟很自然的问:“叔父昨日宿醉,现下可有不适?” 夜雪一怔,这声“叔父”熟悉亲切,从小到大只二人这么唤过。 多年以前,有个小男孩是这么唤老爹的,便是年幼的皇子殿下。后有位神秘人,那人时常从宫中而来与老爹切磋武艺,可她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此“叔父”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不对!她猛地反应过来,同样都是自宫中而来,难道皇子殿下便是那神秘之人!? “嘿嘿,萧公子气色不错,看来昨夜睡得很好,那就好,那就好。”老爹见着萧风吟后,充分发挥了狗腿精神,将他偏爱儿子的不良嗜好发挥得淋漓尽致。 提及昨夜她擅作主张与他等下的协议,老爹一听二话不说,举双手赞同,还说萧公子无论提什么样的要求都成,他家闺女这头随便…… 她的样子看上去真有那么随便? “夜雪,你这是这么反应?萧公子好不容易来咱家一回,表情愉快点!”老爹训斥完她,转头换上一张笑脸地对萧风吟嘘寒问暖。 哎,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爹! 为了秘籍,她忍! 当日,夜雪咧着嘴笑了一天。 一笑而过的这三天简直度日如年,好在萧风吟为人虽冷但不耍大牌,照顾起来也简单快捷,一日三餐喂饱就行。 第三天,阿离准时回来,汇报的时候夜雪竖起耳朵,不漏放任何一句有关醉洛的消息。 “醉洛在查她?”风吟的声音从屏风前传来。 “回爷,是的。洛公子不单单派人来查过夜雪姐,还交代手下人过几日往拓跋先生的武馆送礼。” 听到这里,夜雪终于按耐不住,从门后挪出来,一脸的受宠若惊:“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刚说洛公子要送礼给我爹?为什么呀?” 风吟语气慵懒:“江湖人士偏爱结交一方友人,叔父在龙门镇也算有头有脸的人,醉洛想结交他并不出奇。” 其实她的意思是要表达人家洛公子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还没表达完意图就被他归功于老爹……亲他一口而已,多大仇呀,何苦这么全方位打击她! “原来是这样。” “还不出去?”风吟语气冷淡。 “……哦。小人告退!”跟班当惯了,忘记协议失效,她完全不必这么顺从。 阿离不愧是第一跟班,打探来的消息精准到零误差。这日,醉洛的礼物如期而至。 送礼的小厮交代接礼的大头,说红色箱子是给拓跋先生,白色箱子是给夜雪的。 “你确定没有听错,白的是我的,我爹的是红色?”夜雪再三确认,看着红色箱子里成套的门派典籍差点没流口水,那些可都是绝版的秘籍,无数的习武之人抢着收藏的,可…… 偏头再看白色箱子里孤单躺着的那把匕首,除了手柄上那颗红宝石比较亮眼,这小得只能拿来切杨梅的刀刀,简直就是逗小孩玩儿! “老大,这里有封信!”大头献宝似的从白色箱子里捡起信封晃了晃。 扬州商人,非官非皇室中人,听闻夜雪姑娘能骑善射,早有托世子爷牵线结交…… 实在惭愧,在下并非夜雪姑娘所寻之人,特送上防身匕首表歉意…… 醉洛的信上清楚明白的写着他不是皇室中人,还特意致歉,显然已经知道她在多方打探他的下落和最终目的,换句话说,他八成已经对她的生平事迹了如指掌了。 世子?醉洛说的世子…… 夜雪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扬州首富!” “老大,这是扬州首富给您写的信?” 夜雪收好信纸,心不在焉的回答:“没错。”醉洛是不是扬州首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回她怀疑的事情,很有可能成了真。 ——萧风吟,凭老爹和他的交情和狗腿得不行的相处模式,还有那声“叔父”,全都和过去见着皇子殿下时的表现相同。 老爹除了过分喜欢别人家的儿子,喜欢夸张的称赞拍马之外,本质傲骨得很,很少对谁低头,除了跪天跪地跪他崇拜的大梁皇帝,几乎没见他跪过谁。 夜雪阴笑,萧风吟,你万般算计又能如何,这些暴露你真正身份的细节都已经被姐发现了! “圣旨到!~” 萧风吟刚走不久,夜雪本想追出去的,尖锐高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阻止了她追认的计划。 “圣圣圣圣圣圣……圣旨!老大,有圣旨?!”大头一紧张就结巴。 “拓跋夜雪接旨!~” 老太监站在门口,挡住了外头的光线,夜雪皱了皱眉,稀里糊涂的“啊?”了声。 传旨太监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瞥她一眼,傲娇道:“啊什么啊呀?你该跪下来接旨的!~” “哦……不过您老站门槛上不怕跌着嘛?” 急匆匆从外头赶回来的老爹赶忙在她旁边跪好,拉拉她的衣袖:“夜雪,还不快快跪下?” 老爹忙着下跪的样子十分滑稽,夜雪感到好玩,忍不住笑嘻嘻的问:“爹,皇上干嘛给咱们家下旨,看把您急成这样~不是当官的才会被皇帝……” “住口!~还聊上了是不?!”太监不悦地打断她,高举圣旨满脸崇敬:“这可是陛下的亲笔圣旨,有生之年能得陛下真迹,是臣民无上的荣耀,尔等应当虚心听旨,聊什么天儿呢!?” “王公公别生气,小女从小在这龙门荒漠长大,不懂规矩,嘿嘿,您请宣读吧!” 夜雪偷偷看了看老爹,说得您老很懂似的……老爹连这老太监姓什么都晓得? “啥?陛下要我带兵出征!?” “啥?陛下要她带兵出征!?” 圣旨宣读完毕,拓跋父女两同时惊诧出声。 “圣旨上是这么写的!~”老太监将圣旨合上,“拓跋夜雪,接旨吧!”得知皇帝圣旨上的内容后,一改方才的不屑,笑眯眯地扶起夜雪。 上下打量慢吞吞站起来丈二和尚似的姑娘,啧啧叹道:“小姑娘是颗好苗子!”看着她的样子万般的和蔼可亲:“别的不说,单单这相貌就飘着一股子英气,有前途,有前途呀!~” 夜雪哭丧着脸和老爹对望一眼,瞅着圣旨,嘴里发出一连串干干的笑声:“呵呵呵呵……好有……前途!” ☆、第8章 高大上的女将军 夜雪整理好包袱出发之前,老爹站在杨梅酱馆大门前给她送行。 他负手身后,大有幼时所见的爹爹那高大光辉形象。时光带走了老爹俊美的容貌和挺拔的身姿,却带不走他眼底坚毅的执着。阳光穿过他的发,依稀可见几根不听话的银丝风中飘动,才发现老爹真的老了。 夜雪忍不住眼眶一红,快步跑过去抱住他。 “多久没这么抱过爹了?” 夜雪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抱爹是十六岁的时候。当她得知秘籍被皇子殿下带走后急得哭泣不止,老爹抱着她一边安慰,一边说为了她的将来,必须这么做,那天对她而言简直是末日。 所以,今日一别,也会成为她的末日么? “哭什么?不就是上阵杀敌嘛,你那身武艺可不是白练的!”老爹又恢复了严厉的模样,推开她,背过身去挥挥手:“快走快走,再不走误了报道时辰,陛下怪罪下来可是大罪!” 夜雪抹泪瞪了老爹一眼,嘟嘴愤愤嘀咕:“走了走了,我不在家省得您老成日喊打喊杀!”大声提醒:“记得照顾好我的杨梅树!” 老爹重重挥了挥手,巴不得她快点走的样子。 一身布衣,一双马靴,拓跋夜雪扛起包袱跃上马背,摸着汗血宝马柔顺的毛发,回头看了眼已经没了老爹踪影的空地,失望到:“宝马呀宝马,关键时刻还是你最好。”不像老爹,就知道儿子! 夜雪望着远处目光坚定,放声大喊:“老爹,您瞧好了!但凡世间男儿能做到的,你家闺女一样可以!” 不服气的声音在荒漠中飘远,望着扬尘而去的爱女,拓跋加酱湿润的眼角终于渗出了泪,“爹不是偏爱儿子,只是想让你如男儿般勇敢,不要像你娘那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夜雪,爹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皇宫大殿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对着盘棋,年长些的老头举棋不定,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仍不知该走哪一步。 “陛下已经想了半个时辰,只是一盘棋,您这是何苦呢?呵呵呵呵!”稳赢的自信声出自另一个老头。 敢这么跟大梁皇帝说话的,身份必然不一般。此人正是前几日秘密来到大梁的齐国王。都知道齐国公主来了,却不知为了会故友,齐国王也一起到了。 大梁皇帝棋子未落定,陪同的大臣也紧张得不敢说半句话。朝中上下皆知齐国王和陛下结识在三十几年前的一场合作战役,两人共患难,一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在老皇帝身边当职多年的王公公对这事儿最有发言权,要说陛下和齐国王这关系能维持到今天,说起来还真是个奇迹。这二人无论是行事言谈,还是治国理财,几乎都是以埋汰对方为己任,俗称……损友?对,就是损友! “不下了不下了!”老皇帝扔掉棋子的时候不忘搅乱一盘棋子,面点师傅和面似的扑在棋盘上一顿乱抹。 “你你你……”齐国王老脸一黑,从鼻孔里发出个“哼”,“杀不过就耍赖,岂是天子作风?!” 老皇帝揪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眼珠子一转,唤来身后太监,目光却是盯着齐国王:“对了王公公,几天前,你跟寡人说什么事来着?这一上年纪记性就不好了!” 王公公瞅了瞅主子的眼色,立即心领神会,“陛下是说,几天前齐国公主求婚那事吧?”故意提高音量,“当日您已经当面拒绝她了呀?陛下莫不是忘了?” 齐国王被口茶水呛到。 老皇帝假惺惺的关怀到:“哎呀老弟,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心急嘛!我这大梁宫中多得是好茶,你慢点喝,慢点喝!” 齐国王脸色更黑,心想这老匹夫,输了棋,毁了棋局,还不忘羞辱他,真是…… 其实齐国王心里清楚,也怨不得老皇帝不停的用此事羞辱他,只怪他前几日将老皇帝嘲讽得太狠,损得过了头。 老皇帝瞅着对面的齐国王,得意地暗笑,哼,敢嘲笑他大梁国没有可领兵打仗的皇嗣,此嘲讽莫过于挖了他们家祖坟又在他头上撒野! 好在那天他灵机一动,让皇儿将那姑娘“拐”去马场比赛,待到老混蛋忍不住惊叹那姑娘骑射功夫时,跟他说那是他内定的儿媳妇,大梁唯一的皇子妃。莫说他的皇儿,就连他儿媳妇儿也能带兵打仗。 想到那日老混蛋惊诧的表情,可算是长了他的老脸,那感觉好比他白手起家,打下天下登基为帝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老皇帝不禁联想,若是拓跋夜雪此次打个胜仗,老混蛋这辈子怕是都斗不过他了吧?! 望着愤愤离席的齐国王,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唤醒走神儿的皇帝,“陛下,齐国王暴走啦。” …… 龙门镇 “什么?!夜雪妹妹去打仗啦!?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高夫帅领着一群人站在杨梅酱店外,喜庆的脸瞬间化为悲痛。 “为什么!~夜雪妹妹,你何不等我!……” “切,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神经!”拓跋加酱看着一个个来了又走的年轻人,止不住连连摇头。 也怪了,这几天上门找夜雪的要么是那个二手将军的次子,要么是扬州首富洛公子的亲信,这会儿居然又来了个齐国公子,名字怪得很,叫什么……高夫帅? 夜雪那孩子平时都招惹了些什么人? “叔父。” 拓跋加酱双眼一亮,这么多年轻人,还是这个最好! 上前几步,给来人行了个大礼:“草民给皇子殿下请安!” ☆、第9章 大胆将军 风吟上前扶起欲给他下跪的拓跋加酱,“叔父对我有知遇之恩,在宫外时大可不必行此大礼。况且,叔父乃是助父皇建国的功臣,即便如今已辞去官爵,在我心中,您仍是值得尊重的长辈。” 拓跋加酱对这准女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孩子不仅生得一副如花似玉的容貌,个□□憎分明正合他意,身为大梁未来的天子,还能如此敬重他这个旧臣,这是他极为欣赏的。 如果他编织的谎言能让夜雪亲近风吟,成功撮合这两孩子,说起来,那句善意的谎言有朝一日被揭穿也是值得的。 “皇子殿下的眼睛可有好转?”拓跋加酱关切到。 “甚好。” “夜雪此去也不知会否安然,草民有一事相求……” “叔父不必多言,她不会有事。”不等拓跋加酱开口,风吟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并且承诺定会护夜雪周全。 望着远去的马车,拓跋加酱打心底松了口气。 一个半月后 距皇城几十里地之外的街道上人声沸鼎,热闹非凡,两旁的民众热情澎湃地欢呼着。 听说是陛下御赐的大梁第一位女将军刚刚打了胜仗,带领亲随凯旋归来,还带回不少战利品。 百姓都知道,当今皇上昨个儿就下旨了,说这次的战利品可随意分发,他们一早就带着麻袋来霸位置了! “老大!是老大!快,吼起来!” “咱老大穿这身可真够霸气的!” “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大!” 自人群夹道中缓缓而来的妙龄女子坐在马背上,一身银色盔甲,马尾被金丝流苏布条高高束起,浑身上下都是自信的光芒。她五官秀美,身材娇小却并不羸弱,整个人看上去威风凛凛,神气十足。 这位俏丽的姑娘正是大胜归来的女将军。 拓跋夜雪身后紧跟一辆满载胜利果实的马车,轿帘已经被里头的人撩开,看了看外头的情况后坐回车里,淡淡吩咐手下:“爷刚交代,将后头的东西分发出去。” 人群中激动不已的小弟们并没有引起夜雪的注意,“大家好!呵呵呵呵!辛苦了,辛苦了!”夜雪抱拳冲两边的群众招呼,随时留意身后马车上的人,发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也忙摸了摸汗血宝马的头:“宝贝儿,等会。” 汗血宝马通人性,听到主人的口令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夜雪回头,大声问。 阿离跳下马车,上前回到:“夜雪姐奉旨入宫受封,我家爷却并未经陛下准许,万一被人知道恐怕会节外生枝,所以只能送您到这里。” 夜雪有些失望:“那好吧。”冲萧风吟喊道:“待我入宫报个到,回头就去找你,一定要等我呀!”然后依依不舍地目送萧风吟离开。 之所以不舍,是因为风吟的一句话,他说她们家的神功秘籍不在皇子殿下手上。 她猜测他之所以这么肯定的告诉她,定是知道秘籍的下落,从那以后就没打算放过他。 再有,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对风吟是刮目相看。 他眼睛虽然看不见,意外的是,他出谋划策竟是一等一的好手,连出三计,算无遗策。否则光凭她这一身蛮力,休想不费一兵一卒烧掉敌人的粮草胜券在握。 对风吟的佩服她嘴上不说,心里明白的很,不得不承认他不止空有其表。 只不过这一路上萧风吟他似乎不太高兴,临走连招呼都懒得跟她打一个,原因有点儿曲折,就……就不说了,咳。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之中,朝臣满座,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粗犷老头凶神恶煞地冲身旁小姑娘吼道,“我拍死你个没心没肺的!你……”注意到有人投来莫名目光,拓跋加酱忙压低声音,作痛心疾首状,看着抱头一脸委屈的闺女:“你真把萧公子给打了?” “呵呵……那个是……不小心……打的。”什么时候传染大头一说谎就结巴的毛病啦! 夜雪试图狡辩,接触到老爹穿透力十足的眼神儿,当时就放弃了挣扎:“没错,我确实打了他!” 这是老皇帝的地盘,老爹应该不敢对她动手……吧? “你!……”老爹一拍大腿:“萧公子他……这打不得呀!” “爹您小点儿声!”夜雪放下啃了一半的肘子,做了个噤声手势,“不然人家以为我欺负小老百姓呢……” 我的小姑奶奶,你要真欺负欺负小老百姓那倒还好!拓跋加酱抹了把冷汗,苦口婆心劝导:“夜雪啊,你听爹的,回头去给人萧公子好好道个歉,听话。” 夜雪观察着老爹的表情,只觉得事有蹊跷。被她打过的人没有二百五也有一百九十九,老爹从来没追究过,这回是咋地了? 犒赏晚宴已经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老皇帝早已离席照顾他那弱不禁风的爱妃去了,宾客也多已意兴阑珊,看着百年不变的舞蹈,听着毫无新意的乐声昏昏欲睡。 说起老皇帝,夜雪那叫一个汗颜。他居然就是那天在马场观看她比赛的老头子! 还好今晚的果子酒清甜可口,给她压了压惊。 相比天天鱼肉,对这种款待并不稀奇的王公大臣们,拓跋夜雪显得土包子多了。 她精神百倍,盯着满桌子不停换新的鸡鸭鱼肉照吃不误。 这阵子在营中虽充实刺激,伙食着实不太好,每日清汤寡水的,说出来不怕丢人,在营中的日子,她啃个鸡腿都会开心好几天! 好在敌人并不狡诈,还没开打粮草就被她们偷光光,只花了一个月就顺利通关。 所谓兵不血刃,讲的大概就是她和萧风吟并肩作战的这场战役。 扯远了,再说她打萧风吟一事。 其实这事儿真不能怪她,记得那天夜里她换上轻便的夜行衣准备去敌营捣个乱,哪知黑暗中突然多出个人来,看样子还十分熟悉地形,她自以为是的判断,此人必定是跑来偷袭她的敌人! “有奸细!”当她使出吃奶的劲给他拽住,扑上去就是一顿乱咬之后,发现来人是萧风吟…… 各营领队举着火把带领弓箭手冲出来的时候,两人正滚作一团,也不知怎地,领头见着萧风吟就跟小弟们见了她似的,二话不说赶紧撤离,完全无视在草地上滚打滚的他们。 在那人为的黑暗夜里,他们在草堆里待了许久,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懵了。 待两人的身体分开,她反应过来之后想了很久。 他的手始终放在她腰上,这算不算非礼? 如果就这么拍拍屁股打声招呼各回各家,会不会有点儿不对劲? 于是照剧情应有的路线,抬手给了他一拳头,怒吼:“不就是不小心亲了你一下吗!”(请补脑某姑娘被非礼后,一耳光扇过去,然后大骂:流氓!) 后来,萧风吟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理过她。 听说还过敏了。 夜雪摇摇头,想想这阵子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死都不怕还怕一拳头。她下手又不重!男人心,海底针,真弄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皇上驾到!~”就在此时,陪伴美人而去的老皇帝突然倒了回来,揪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夜雪。 夜雪抖了几抖,早在马场她还不知他皇帝身份的时候,他老人家揪着胡子笑眯眯时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后来果然一道圣旨将她派去了沙场,这回……莫不是又要大祸临头了?! “夜雪呀!” 听见老皇帝温和的呼唤,夜雪心中不妙的感觉更浓烈。干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草民在!” “唉!”老皇帝挥挥手:“你是朕御笔亲封的将军,有品有级,当称‘臣’才是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吧!”将目光转向夜雪身旁的拓跋加酱。 故交相逢时默契的一瞥,在场许多会察言观色的大臣已经看出些眉目。 王公公也顿时了悟,想来这位就是当年为大梁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拓跋大将军无误了。也难怪陛下对他的女儿如此器重。 “你立了功,朕理应封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帝发话,不要白不要啊!夜雪两眼放光,正准备开口说要心心念念的秘籍,却被老爹拉住了。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老爹,用眼神示意:“关键时刻,您拉我干什么呀?” “怎么,没有你看上的东西?”老皇帝见她迟迟不开口,欣慰的笑了笑:“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然后说了句足以让夜雪吐血的话。 “那……朕就将皇儿赐予你吧!?” 时间仿佛静止了。 对满朝文武来说,第一个被指给皇子殿下的女人,就等同有九成希望得到未来皇后的宝座。这简直是所有朝臣梦寐以求的家族利益。 岂料,这姑娘竟一点也不稀罕,呆了好一会儿才一脸难为情的问:“陛下,这礼……小臣能不要吗?” “大胆!~”王公公莲花玉指一掐,“天子金口一言,驷马难追,拓跋夜雪,你这可是抗旨不尊,要株连九族的!~” 这么凶残!? 那就是不能不要了!! 皇子殿下……盛传皇子殿下冷血无情,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就一虐待狂!这礼谁TM敢要啊!? “夜雪,跪下领旨谢恩。”老爹拉了拉她的袖子,语气紧张,脸上却是一派合意是怎么回事? “爹您以前可没这么势力。”夜雪低垂着脑袋嘀咕,“最近是缺钱斗蛐蛐了么?” “这是陛下的意思,难道你想抗旨被拖出去砍了吗?” “我刚刚立了功,拒绝陛下应该不至于……” “住口!”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老爹无情的打断了,“你迟早都是殿下的人……总之,你不能抗旨!” ☆、第1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夜雪原本想再分析分析老皇帝那句话,最后是带问号呢还是感叹号,她也好见机行事。在王公公和老爹的恐吓下,没有多余的思考余地,最后不得不遵从,悲痛欲绝的大呼:“谢主隆恩!”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夜雪猜测,老皇帝大概是想让文武百官知道他对良将的器重,鼓动有本事的臣民勇于替他卖命,所以当晚破例将她留在宫中,又是享受温泉又是赏赐衣物首饰。 别的不说,光看宫人那暧昧的眼神儿就知道她们误会了。 “那什么,你们千万别想歪,陛下才刚刚赐婚,我还没那么快为皇子殿下侍寝的。”夜雪对着群哑巴似的宫人念念碎,然后发现自己好无聊…… 吟宵殿主事女官走进来,遣散一干宫人,朝夜雪行了个大礼,看出她的不安,含笑说到:“您被封将军出征前就已经是殿下的正妃了,身份摆在那儿,此事下官明白,定会遵守宫规,是断不敢作出违背祖宗规矩的事情来。” 这么说不成亲就不会把她拖去侍寝的意思? 那她就放心了! “虽说现下皇妃与殿下尚未正式结发成亲,不过您迟早也是这寝宫的女主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官便是。”女官下一句话又将她打回原形。 “这是皇子殿下的寝宫!?” 女官点点头,一副:“你不知道呀?”的表情看着她。 作大死呀! 帝王子孙大多是丧心病狂占有欲逆天的,这是皇子殿下的寝宫,换句话说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要是皇子殿下一个不高兴把她给……那就不好玩了。 为了她一世清白…… 三思后,当晚,夜雪翻墙逃了。 皇宫内院,禁地之中,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翻过层层草坪,随后徘徊在高大的宫墙之下,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透出一股惆怅。 要怎么翻过这高墙呢? 拓跋夜雪愁得直挠墙。她打架斗殴骑射一流,偏偏轻功渣得连采花贼都拼不过,这翻墙有点儿考技术呀! 怎么办呢?她决定先去找架梯子…… 咦?她旁边为什么会有架梯子? 夜雪心头一颤,赶忙作抵御状,眼神凌厉左右观察一番,确定没有巡逻官兵后抖肩膀得意的笑:真是天助她也! 她架好梯子,以缓慢的速度向上爬行,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艰难地翻上了宫墙。 不远处,妖娆的玄衣少年静静地立在月光下,如水月华穿过一头漆黑的发,如梦似幻。他眉眼如画,狭长的眸子与棱角分明的五官协调而完美。 “殿下,有刺……”身侧的侍卫刚要上前便被他抬手阻止了。 “不可惊动她。” 侍卫迟疑一下,迅速离去。 要不是有身份尊贵之人刻意为之,戒备森严的皇宫怎么可能没有侍卫? “殿下,夜雪姐已经翻过去了。”一身劲装的阿离显得格外清秀。 “知道了。” 夜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照理说宫墙外头时不时会有侍卫巡逻,今儿说来怪了,她翻出来的时候竟一个侍卫都没瞧见,会不会有诈? 心虚不已的夜雪一口气跑了十里地,直到确定没有追兵才安慰自己是她运气好,今晚犒赏三军,守门的八成喝高了! 虽然身怀武艺,大半夜的独自在外头晃悠,夜雪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家她是回不去了,就看老皇帝会不会给她个面子把这事儿压下来,暂时不下令公开追杀她,也好先瞒老爹一阵子。 她换了身顺手“拿”来的普通长衫,一刻未歇,辗转找到了间客栈,从兜里随手掏出颗珠子,打算用这个抵债,先住一晚。 掌柜拿起夜雪给的珠子仔细看了看,面色大变:“这位客官,这东西小人可不敢收呀!”一脸惊恐地望着夜雪问:“您可有碎银,随便给点儿就是了!” “我没……” “没有也没关系!”掌柜飞快地打断她,“小人这就给您开间上房!”招手唤来一旁正打瞌睡的小二,“给这位客官开间豪华大床房!” 夜雪眨巴着眼一头雾水的跟着小二上了楼,推开门想起什么,回头问:“小二哥,你们这里安全不?”她顺来这几件老皇帝的赏赐要是被偷了,这一路上她可就没盘缠逃亡了。 时候不早了,前来住店的人并不多,小二早留意到掌柜见夜雪时候狗腿的态度,明白这类客人是得罪不起的,忍着哈欠讨好回到:“客官放心,我们这属天子脚下,治安肯定是没问题的!”拍了拍房门上的大锁:“双重保险,三个扣的,再牛的贼也撬不开,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夜雪瞅了瞅门上的大锁,确实很难打开,这才放心的进门。 一下楼,店小二就逮着掌柜八卦地问:“叔,这女扮男装的客官什么来头?” “她?”掌柜笑了笑,仰头:“刚才她拿出来那珠子,是上个月齐国来使送来的贡品里,那尊九龙戏珠上头最珍贵的夜明珠!听说当今皇上看后赞不绝口,喜欢得不得了。皇上看上的东西还能被人偷去?你说她什么来头?” “对呀!上个月齐国来使住咱们客栈的时候显摆过那件宝贝!”小二恍然大悟,“哎妈呀,这是要发呀!” “发你个大头鬼!这东西我能收吗?还不快去帮客官把门锁好!” * “着火啦!快救火!” 破晓时分,客栈里突然浓烟四起。 半夜起火,这是每一个出门在外旅客朋友最不愿意看到的,偏偏被第一次孤身留宿在外的夜雪遇上,为此,夜雪在接受访问的时候止不住抹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 “火已经被扑灭了,也没损失什么,您就别再难过了。”单纯的阿离递给夜雪张手绢,极力安慰。 “我难过呀!”倒不是因为小二描述的三个扣的锁是从外边锁住的。 天没亮的时候听见外头喊救火,她想都没想就冲到门口,发现大门被锁得死死的,只好从窗户逃命,悲剧的就在这里。 当她从窗户跳下去的时候,接住她的人是萧风吟…… 她本来就总在不经意间碰到他,导致他一次次掉链子,听说男人的智商和自尊是同等的,这么说来他的自尊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想想她已经连续伤他自尊好几次了。最重要的是……这样,他还会帮她找秘籍么? 身前少年面色阴沉,跟他看得见似的,一路径直前行,压根不理会她在后头喊:“等等我呀!” 她加快步伐追上他,“喂!”用胳膊肘拐了拐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不就是压了你一下,犯的着……” 被他一脸嫌弃的避开,夜雪无所谓地耸耸肩。对着这样一张脸,真是没出息的什么脾气都没了。 萧风吟这厮的模样真是没话说,什么玉树啊临风的,在他面前一比都弱爆了! “碰一下又不会怀孕。”夜雪故意与他并肩而行,冷不丁来了句。她现在可是皇上御赐的将军,长得好看也不能对她无礼啊是不是? “是么?”极为年轻的面庞陡然在她面前放大,“那这样呢?”说完,他突然低头贴上了她的唇。 夜雪当场石化。 ——真是他奶奶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子过得是格外的*呐! ☆、第11章 妖孽快快现真身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懵,夜雪杵在原地愣了好半响后转身暴走。临走不忘一脸鄙夷的说:“别以为这样就能吓着本将军,不就是亲一下么!”脸蛋却不自觉的红了。 “夜雪姐,你快回来……”听到阿离的呼唤,她充耳不闻,回去干什么?等脸不红了再说! “爷他不行了!”听到这句话,夜雪猛然回头,发现萧风吟半倚在阿离身上,和第一次在府上被他亲了之后一样,果然已经不行了。 …… 阿离无奈地望着被送进屋子的萧风吟,爷足智多谋,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却偏偏怕了夜雪姐? 连一向淡定的大夫也慌了,瞅了瞅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夜雪,“你,别老杵那儿,快帮爷把眼睛上的纱布摘了。” “……哦!马上!”夜雪手忙脚乱地上去:“怎么摘?”发现大夫已经自己出去抓药了。 夜雪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少年,低头靠近了些,她深吸口气,面对这样一张昏睡过去都如此妖娆的面孔,着实有些压迫感。 她换了个角度,发现还是一样的感受,这妖孽三百六十五度全无死角。 “干什么干什么!这半天了纱布还没摘掉吗?” “哦!”夜雪吞了口唾沫,不管不顾三两下就巴拉下了纱布,“给。” 大夫张大嘴看着她动作粗暴地摘掉萧风吟眼睛上的纱布,哭笑不得。放下银针盒,接过纱布扔在一边,暗自腹诽,殿下行宫怎么会有这般粗鲁的丫鬟! 突然愣住,不对呀,殿下不喜女子接近,连吟宵殿的宫人都被禁止涉足他的寝殿,行宫之中又如何会有丫鬟? 反应过来问:“您不会就是那位夜雪姑娘吧?”的时候,夜雪整个人已经被某件美好的东西吸引,处于不可自拔的状态。 当她猛然间回头,看到萧风吟摘掉纱布时的样子,当场就傻眼了。足足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维,即便是睡颜也如此绝色,不枉她被吃掉好几口豆腐呀……呸,她在意淫什么呢! “实在抱歉,老夫以为您是这府上的丫鬟,方才多有得罪,夜雪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才是呀!” 发现大夫正对着她念念碎,夜雪尴尬地揉了揉脸蛋,“那什么……我先出去透透气……”一脸窘迫地走向门口:“就不打扰您给爷瞧病了,我在外头候着,呵呵候着。” 她倒不怕萧风吟醒不过来,方才贴近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说明没事。她担心的是,未来共同寻找秘籍的日子里,她要如何避免跟他亲密接触,免得酿成惨剧! “哎!” 阿离走过来,“夜雪姐不必担心,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说得她跟扫把星似的,碰一碰她就要上天保佑吗!哼! 夜雪一脸的委屈,“这我倒是知道,就是不晓得他会不会更讨厌我……” “爷对您的态度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您放心吧,既然爷已经对您去下承诺,就一定会帮您找到那样东西的。” 萧风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夜雪蹲在门口,等他出来的时候连忙递上一碗酸梅汤,干干道:“自家种的,安全环保,嘿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这么狗腿了。 估摸是常年服药,胃口不大好,所以萧风吟嘴很刁。夜雪知道他喜食杨梅酱,也喜欢这种酸梅汤。 阿离正要上前试毒,他抬手示意不必,端起来一饮而尽。 “爷……”阿离看了看夜雪,没再说话。 随后一起去取食物的时候,阿离解释道:“其实是我家老爷有令,无论是谁给爷的东西,都必须先试毒,这么多年,我已经养成习惯,并非针对您给的东西,夜雪姐不要生气才是。” 夜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儿盯着他,至于么? 阿离看出她的不解,“我家老爷如此谨慎,是因为爷的几个哥哥先后被人毒害,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悲痛欲绝,所以……”阿离没再说下去。 夜雪掏掏耳朵,这故事听上去怎么有点儿耳熟…… 豪气地拍了拍阿离的肩,“我你还信不过?”端起灶台上的小米粥喝了一口:“这下放心了吧?”要死也是她先死,“我给爷送去!” 阿离愣愣点头,随后大呼不好。 “夜雪姐留步……那粥你碰过再给爷喝他会……” 结果证明是阿离多虑了。 萧风吟喝下夜雪“试”过毒的小米粥后,非但一点不良反应也无,还赞粥味道不错。 阿离总算找到个不用银针的试毒法子,那天所有的菜都先让夜雪试验了一遍,撑得她直接睡过去了。 夜雪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屋后那片杨梅林中,粉嫩的小皇子静静注视着她问:“这个可以这样吃的?” “你害怕里头有虫子?”同样年幼的她掏出颗用盐水侵泡过的,“给你,很好吃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杨梅正要送进嘴里,就被匆匆跑来的看护打断了,“殿下,您不能吃这个,如果想吃,待奴才给您带回宫去试过毒再用,否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奴才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还记得他离开时恋恋不舍的眼神,像是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吃喝,又像是对她自由生活的向往,总之让人心头一软。 第一次相遇在杨梅林,是他眼馋她的杨梅,第二次,是她被老爹责罚,坐在地上大哭,他走过来哄她说:“我常听父皇对母后说,女人太爱哭会变丑。” 从那以后,每当她干了坏事被老爹反锁在书房里,不远处的杨梅林里都会有人声。从窗户的缝隙中依稀可见是个翩翩少年。 那人时而练功,时而奏乐,他的笛子吹的非常好听,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住在皇宫里的神秘人。 袅袅轻烟绕着香炉盘旋,清淡舒心的香味安神静心。来人正享受难得的安宁,屋子里突然发出个惊讶的声音。 “唉?你怎么在这儿?”拓跋夜雪一睁开眼,就瞧见坐在旁边的玄衣少年,静静的,几乎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直到感觉冰凉的指尖贴上她的脸,她才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你发烧了?” “没有吧?”她捧着脸蛋,天呐,她居然脸红成这样,刚才明明睡得好好的,就是被他摸热的! “梦见什么了?” 夜雪一怔,很快忘了刚才的窘迫,下意识回忆梦里的情景。她已经渐渐忘了的细节竟在梦中呈现,仿若昨日,真是太神奇了。 “梦见……”她想起什么似的,仰头注视着头顶精致的面庞,双眼正透过他思考着什么。 “嗯?” 两张明明无法重叠的脸,被莫名其妙的融合在一起,是在预示她的梦有什么玄机? 住在宫里的神秘人……皇子殿下…… 他们或许就是同一个人! 萧风吟有着和皇子殿下同样的遭遇,连马场总管都对他礼让三分的……还有那天,他出现的地方老皇上恰好也在。 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会是巧合! 为什么过去她没想到!! 风吟偏头问:“你还在么?” 夜雪踢了踢他脚尖表示自己还在,抬眼端详他片刻,冷静下来,一脸嘚瑟地道:“我想,我知道了点什么。” 他笑了一下,“说下去。”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现在怀疑,你就是皇子殿下!” ☆、第12章 殿下的心上人 风吟轻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圣上已经将你赐婚给皇子殿下了吧,拓跋将军?” 夜雪闻言第一反应是,他居然知道这种内部消息,那么一定是殿下无误了。恨不得跳上桌子大笑三声,仰头看着他得意道:“其实早在你喊我爹叔父的时候,本将军就已经怀疑你了。” 把握十足的样子惹得他转头正对着她,片刻后才幽幽道:“倘若我是皇子殿下,现在应该已经将你捉回去成亲了。” 夜雪贼贼的笑容僵在脸上。 有道理。 不过……也没准。 不对……有道理。 他如果真是皇子殿下,应该没理由骗她一个小市民才对呀! 夜雪开始不确定自己原本完美的猜测,看了看萧风吟,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到:“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嗯。”然后垂头丧气,腌茄子似的飘走了。 老爹人家又丢人了!! 阿离目送夜雪离开,忍不住低声询问:“爷为何不告诉夜雪姐您的身份呢?” 风吟端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多年以来已经适应了苦药的味道。阿离递上杨梅酱制作的酸汤,他闻了闻没有喝下。 “她宁可犯下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不愿留在宫中,若是知道我的身份,还肯留在我身边么?”轻描淡写的话语,不难听出里头辛酸的成分。 阿离恍然大悟,止不住称赞:“殿下真有耐心。”这欲擒故纵玩了也有好些年了吧? 夜雪姐咋还不上当呢? * 因为自以为是的猜测,在萧风吟面前已经丢了不少人,夜雪这会儿闷得慌,在院子里跑了一会儿还是不解气,于是换了身衣裳,打算出去透透气。 她出门的时候就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官兵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想起目前自个儿是逃犯,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是不对的!…… 好在她眼神儿好,发现几个官兵拿着她的画像询问,当下转身就钻进间珠宝店。 “这位姑娘里边请!”店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请问您是看首饰还是古董玉?嘿嘿,全城就我们这家货最全,到了咱们这儿,只有您意想不到,没有咱拿不出来的!” “是吗,够豪气呀。”夜雪打了个哈哈。 担心官兵查到这里,她机智的让老板拿出他们这儿最贵最好的。一般这种东西都有专门的贵宾接待间,这样官兵就发现不了她啦! “嘿嘿,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儿的货全都是最好的,您慢慢选,慢慢瞧!” ……她好想去SHI! 掌柜站在柜台前打量她好一会儿,突然上前道:“姑娘您好生面熟呀!”又看了看她,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您不就是那个打了胜仗的拓跋女将军吗!?哎呀呀您看我这年纪大了,眼拙眼拙,怠慢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这儿离皇城少说也有一天的路程,这老掌柜居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不……不不是我!”夜雪本想否认,掌柜的突然让店小二关上大门,她有点傻眼,回过神来一脸防备道:“你们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掌柜的一脸神秘的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冲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很快将其他店员遣退。 直到周围没有其他人,掌柜才郑重其事道:“将军,外头的官兵都在找您,眼下并不安全,您且随我到安全的地方去,咱们再细说!” 他怎么知道她被老皇帝追杀!? “扬州首富洛公子您认得的吧?”掌柜是生意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弱,见她一头雾水,边走边解释,“您身上有洛公子的信物,哦,就是您带着的那把宝石匕首,您放心,我们是不会害您的。” 夜雪一下子想起,“醉洛?”连锁店开到这里来了,不得了。 “正是。这间店是洛公子手里的,他早几日便已经吩咐旗下所有店铺掌柜,若是遇到持有他信物的女子,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她安全,只是没想到会是将军您。今日让老夫遇到您,就算丢了性命,也定会护您周全。” 夜雪低头看着腰间挂着当装饰的匕首,她只是觉得这匕首小巧玲珑的挺好看,还能随时随地削个苹果雪梨什么的,完全没想到醉洛会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有钱就是不一样,连宫廷秘闻都第一时间知道了。 只是……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关系好像还没到这种地步,醉洛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呢? * 清雅的湖心小楼里,来往的客人多是穿着光鲜靓丽的有钱公子夫人,一排排的雅间规划的十分细致,每个门口都站着个清秀的小厮。 要不是四处飘着的酒香肉香,第一次来的人或许会以为它是间舞文弄墨的清静小苑,不会将此处与酒楼联想在一起。 “大白天的让您关门真是不好意思呀,呵呵呵呵。”酒楼雅间内,一个俏丽的姑娘边吃边说客套话。 她旁边坐着的男子眉目俊朗,冷静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成熟且干练的气息,那双穿透力十足的双眼深处,蕴藏着经过岁月沉淀后才会有的镇定与淡然。 他时而浅笑,时而赞同点头,时而搭上几句话,并没有嫌弃吃个不停说个没完的女子,相反很是好奇她哪儿来这么好的胃口吃东西。 拓跋夜雪也觉得自个儿奇葩,被皇帝追杀,她还能胡吃海喝津津乐道,普通人根本干不出这事儿! “你知道吗,我们家其实也是做生意的,只不过跟你家的没法比,嘿嘿!”已经没得聊了,只好搬出她们家那间不大的杨梅酱馆继续说。 中午她气冲冲跑出来,身上也没带银子,本来就饿得慌,醉洛对她算是有一饭之恩了,还这么尽心的掩护她这个逃犯,怎么着也不能冷场吧? 其实她早就说累了…… 醉洛看着对坐上忙前忙后的女子,打破了她自说自话的相处模式,“皇上已经将你赐婚与殿下,皇子殿下足智多谋,且将来必会继承大统,冒昧的问一句,夜雪姑娘你为何要冒死离宫呢?” 这个问题算是问在点上了,夜雪终于吃不下去,擦了擦嘴一手支着下脑门儿,“哎!此事说来话长!”抬手唤来门口候着的小二,手一挥,豪情万丈:“再来一盘大闸蟹!” 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醉洛:“待我吃饱了再与你慢慢道来!” 醉洛神情不变,“不急。” 夜雪暗暗打量着醉洛,他不仅温和有礼,保持着男子应有的风度,遇到她这样的吃货还能忍住不受到惊吓,可见的确是个老练的生意人。 待到大闸蟹还剩最后两只的时候,她终于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讲她抗旨逃婚的原因。 “我就长话短说吧,其实就是……该怎么说呢。”夜雪有点懊恼自己突然的别扭,“呃……就是我有意中人了,不能嫁给皇子殿下!”她一口气说完,感觉舒服多了。 “是她亲口所言?”坐在同一家酒楼,与夜雪他们的雅间只一墙之隔的萧风吟冷着脸问。 意中人?从小到大,她所接触的男子他大多了如指掌,何时出现这“意中人”的? 醉洛? “他们还未离开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开口问到。 “回殿下,还没……”阿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全数报告:“夜雪姐和洛公子挺投缘,聊得很愉快。” “只是两个有一面之缘的人,何来这些话题?”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得她这么能说。 “殿下有所不知,洛公子早已经派人查探过夜雪姐,得知她是拓跋将军的独生女儿,当时就交代下人,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无条件帮助夜雪姐……”见主子脸色越来越差,阿离适可而止的停下来。 急忙宽慰:“洛公子在民间声望极高,有钱有势,照理说,他喜欢的都是柔情似水的世家千金,夜雪姐她……”没敢冒然评价,“殿下不必担心。” “她虽行事鲁莽,但为人豪气,聪明善良,不比其他女子差。” 阿离震惊地看着从不轻易夸谁的主子,说起夜雪姐时,那张妖冶高傲的脸上尽是青睐,他眼珠子就要掉下来。 “殿下说的是!”这是担心洛公子看上夜雪姐? 风吟深吸口气,似乎有点坐不住,起身口气淡淡:“随我过去看看。”步伐却是极快。 阿离搀着萧风吟站在门口的时候,夜雪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最后一只蟹腿。因为脸上沾着些酱汁,醉洛出于礼貌或是一个不经意的帮她擦拭了一下。 她转过头去,看到萧风吟时不外乎大白天见着鬼,硬是愣了好一阵。 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她能感觉到,他正对着的,一分一毫不差就是她。 要不是萧风吟双眼蒙着纱布,一定可以用眼神杀死她。 夜雪不明就里,猜想是她一个人走出来让他担心了,美少年才会展示这般高贵冷艳的气场。 一瞬间的内疚感涌上心头,“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因为他半掩在袖口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明显有太多的不满无法宣泄。 出什么事了么?她将目光投向阿离,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名堂。阿离也只是看了看醉洛,转头看了看她的脸。 这让她更懵了。这死孩子盯着她的脸做什么?萧风吟又看不见! 夜雪用她微弱的第六感意识到,她一定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把萧风吟给惹怒了! “孤男寡女在此,将军不怕惹人闲话?” 也,他这是什么口气?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不介绍一下屋里这位公子么?” 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一问,夜雪突然有点儿心虚。上前扶风吟坐下,低头向他介绍完醉洛,干笑着说完事情始末。 又道:“多亏洛公子的人帮忙,我才逃过一劫,否则的话,我恐怕已经被官兵抓走了!”为了突出效果,特意拍了拍胸口长舒口气表示当时的心情,“您不晓得,我是又累又饿又害怕,可吓人了呢!”言谈间尽量表现得情况危机,来到这里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风吟面前急于解释的样子让醉洛也忍不住侧目,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夜雪看了看阿离和醉洛,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近乎白痴的解释有点神经,清了清嗓子回到位置上坐好:“那什么……刚才只顾着说话,都没怎么吃,你们聊,呵呵呵呵。”说完硬着头皮继续吃。 她一不说话,屋子里立刻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 ☆、第13章 做人最重要的是纯洁 夜雪瞅了瞅萧风吟,又暗暗打量一眼醉洛,发现他也正注视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一定是觉得她在萧风吟面前太过狗腿,没法理解她的悲剧。 要不是为了她们家祖传的神功秘籍,她至于么? 这种情况走为上策,“那什么,你们聊,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饭后小点送。” 正准备开溜,“等等。”才跨出第一步就被身后的少年叫住,只好硬着头皮回去。 “爷,您有事儿?” “我有些饿了。”萧风吟说到,“你可否帮我捡几样菜?” 他进门的时候,店家已经将他们的菜送过来。 面对一个眼睛看不见的病号,夜雪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看向阿离时,那小混蛋已经快步出门下了楼,说是要监督厨子做菜去。 “当然。”夜雪语气自然地回答,在风吟身旁坐下,朝醉洛投去个“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风吟低头,“帮我把菜里的葱花去掉。” “哦。” “姜丝也不要。” “……好。” 最后,夜雪面前这盘菜里的青椒丝萝卜丝,但凡是被切成丝儿的,都在风吟的要求下被挑走。 看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几根芦笋,夜雪才发现一个问题。 “您这是跟我有仇吧!?”顾不上有旁人在,她愤愤地放下筷子。不吃这些丝点什么炒三丝呀! 醉洛见状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询问风吟:“公子可否让奴才为您挑菜?” “不必。”风吟淡淡的回答,“我比较习惯她帮我挑。” 原本就被他一股子无名高冷弄得浑身不适,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已经不大爽快,人家醉洛的人主动帮忙还被他甩脸色,真是……忍无可忍! “萧风吟你别太过分了!” 风吟手中动作一顿,上扬的唇角平静下来,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他扶着桌角缓缓站起来,语气明显不悦:“此处菜色并不合我胃口,可否有劳将军扶我回去。” 夜雪心头一软,刚才她语气确实重了些,无论如何他也是个暂时失明的病人,胃口不好,挑剔一些在所难免。 她上前扶起风吟,回头冲醉洛抱歉地点头道别,不好意思道:“他脾气不太好,平时就这样……”见风吟低头面对着她,脸上是满满的不乐意,清了清嗓子回头用唇语道:“您瞧,还不让人说!” 最后与醉洛简单几句,约好改日再聚便离开了酒楼。 “公子好不容易才见到夜雪姑娘,为何如此轻易让人将她带走。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醉洛最为得意的助手,也是刚才被萧风吟拒绝为他挑菜的人。此人武艺高强,清高自傲,除了醉洛的话,从来不会屈服他人。 醉洛起身,指着皇城的方向。 “您的意思是……此人乃是皇子殿下?” 醉洛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渐行渐远那二人,“五岁起拜师武林各路神秘高手,十五岁便已练就拓跋将军毕生最为得意的行军战术。本是冠绝当世的容貌,只可惜被最信任的女人伤了双眼。” 回头看了看手下,“都说当今殿下年轻气盛,冷血无情,殊不知他这样的一面,可见其深不可测的心思。” “公子的意思是,皇子殿下故意示弱,任人散布谣言,以达到迷惑某人的目的?” “这是皇室家族内部的事情。”醉洛回到位置上,看着酒盏里清透的液体,“总而言之,不要小看了这位皇子。” “奴才明白了。” * 夜雪一路搀扶着萧风吟,过马路时跟照顾老奶奶差不多,可说是面面俱到。 行至拐角处时,发现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碰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冷战,以为这是他有事要停下来发出的信号。 “走累了,想歇歇?”下一刻却被他大力拉了一把,毫无防备之下就这么跌进他怀里。 他二话不说,将她逼至墙角,低头就要亲下来。 这一举动着实吓坏了她。 “不不不……不行!”夜雪连忙双手捂嘴阻止他。 要真亲下来,他这么一晕,她单枪匹马该如何将他扛回去?!! 突如其来的吻落在她手背上,挺直的鼻尖近在咫尺,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让她无所适从。 “爷……爷爷,您别这样……我也是为你好……真的,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让自己难受……”她在说什么,这时候不是应该考虑她自己吗,他晕过去后头还有阿离呢,关她屁事呀! “拓跋夜雪。”他身上独有的淡淡药香钻进鼻腔。 夜雪咽下几滴唾沫,稳了稳心神,“您……请说。”越来越觉得霸气的自己离她越来越远,甚至不受控制的心跳如雷。 “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夜雪一怔,认真回答:“御赐将军?” “你是殿下的女人。”他提醒,“大梁未来的皇妃,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室尊严,可懂?” “我懂啊……”她很快清醒过来,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露声色地站直了些,被动的维持着暧昧的姿势,既尴尬又紧张。 难道他是殿下的人? 那也不能代替殿下把她的初吻解决了吧? 难道他就是殿下,故意骗她? 好像也没这个必要呀,他图个啥? “你在想什么?” 夜雪回神,红着脸答:“没想什么……”她发现萧风吟的洞悉能力真的要比一般人强。 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是在他面前,总有种被看透的错觉,这让她很不自在。 想到这里就是一股无名火,继而恼羞成怒:“既然知道我是殿下的女人,那你还不放开我?”她扭头看向别处:“赶紧把手松了。” 这话果然奏效。 重获自由,她长舒口气,高傲地说了声:“走了。”一个人大步的离去,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走的那叫一个潇洒豪迈。 零零散散几个行人的后街小巷里,气势汹汹的姑娘走出老远,又箭步如飞地跑回来,站在身材颀长的少年跟前,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了他一会儿。 估摸是眼睛瞪累了,她才停止这个在少年面前毫无作用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走?” 双眼蒙着白纱布的少年一派冷静,下颚微微上扬,呈现出优美的轮廓弧线:“我迷路了。”他光荣的回答。 ☆、第14章 傲娇殿下的烦恼 迷路了你还光荣!? 夜雪气呼呼地过去扶她,想起刚才的经历,担心他突然又发神经非礼她,改搀扶为牵他的手。他立在原地,身体明显一僵。 “愣着干什么?回家吃饭!”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因为刚才失态的反应,她故作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其实心里明白,她根本就对他发不上脾气。 他反握紧她的手,夜雪以为他害怕跟丢,心又软了,拍了拍他手背安抚:“别怕,我以后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他轻勾唇角,双唇性感潋滟,无可挑剔,绽放着迷人的光芒。 “来就来!谁怕谁!”远处吵杂人传来,一行人围成个圈,七嘴八舌指手画脚的讨论着什么。 “有人打架,过去瞅瞅死了没有!”夜雪一看立刻来了兴致,担心看热闹的时候把风吟弄丢了,掏出袖袋里的手绢将她二人的手绑在一起, 风吟没有拒绝,笑意收拢,面色并不愉快的样子,明显在隐忍她的这种捆绑行为。遗憾的是夜雪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好缓步被她牵着往前走。 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从人堆里冲了出来,没走多远便被身后男子一人踹了一脚。 揍人的男子一脸得意,不可一世的风格和夜雪有的一拼,怀里抱着把看样子很多年都没出过鞘的宝剑。 男子以拇指潇洒地拂过鼻子,双手抱着宝剑昂首挺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大汉,“怎么样?哥哥的脚力还行吧?” 大汉的表情和彪悍的个头成反比,诺诺点头称“行”,跪地磕头不停地求放过。 “今个儿的事就算了,再让哥哥瞧见你们欺负老奶奶乱收保护费,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他吼了一嗓子,大汉连忙说是。 此等狂霸酷炫吊炸天的声音,夜雪一下子听出这是高夫帅。 这位从来不用自己出手,就能用宝剑吓死坏人的帅哥。 “嘿!帅哥!”夜雪往前一站,也不知是她身后的绝美少年太过出彩还是因她声音太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边。 和萧风吟走在一起,总会引来许多停留的目光,她早已经习惯了,打着哈哈上去拍了拍高夫帅的肩:“多日不见,今日又在做好事了?” 高夫帅也一眼就看见了她,上来就要给她个熊抱,发现旁边多出来的萧风吟,低头目不斜视盯着两人被紧紧捆在一起的手腕。心中鄙夷此人对夜雪妹妹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嘴上也不满的开腔了。 “喂,小子哎,你谁呀?”冲上去就要收拾风吟。长得比他帅就算了,还敢比他高!最重要的是,他……还“摸”夜雪妹妹的手!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对方的答复就被早已不耐烦的少年一掌拍晕……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打死人啦!快去报官呀!”人堆迅速散开消失。 异常安静的街道上,夜雪怔怔看着躺在地上的高夫帅,仰头望着风吟,呐呐道:“你用力了么?” “没有。”萧风吟没好气的别开脸,“一碰就倒。”语气满是轻蔑,冷笑一声:“这样的人也敢过来抱你?” 看了眼地上动弹不得的高夫帅,夜雪仰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风吟,真的只是碰了一下吗? 哎,明明不会武功,还这么冲,何苦呢! 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萧风吟掌风出神入化,几乎无人可抵挡他全力一击,刚才应该告诉他帅哥不会武功,提醒他轻点儿才是。 刚才根本来不及抵抗的手下人紧张地围在高夫帅旁边:“主子,醒醒!主子!”明知道出手之人功力深不可测,还是坚定地要替他报仇。 手下站了起来,几人交换一个眼神,“抓住他!”作势就要冲上去。 “别动手别动手……”夜雪上前挡在风吟跟前,因为右手和他的绑在一起,做大幅度动作的时候险些跌倒,好在风吟扶住了她。 “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夜雪平时能屈能伸得很,特别是在老爹和萧风吟面前,不过遇到事情极有主见,从来不会逃避责任。 她满腔正义的样子的确值得信任,很快说服高夫帅的手下,听从她的建议,先将他先抬回去。 几个护卫早前见过夜雪,知道她就是主子常说的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略一思忖,点头应下,合力将主子送去她住处。 风吟打了人,这人还是她的朋友,得了个两头不讨好的位置待着。这两天,夜雪不仅要照顾被拍晕的高夫帅,还要安抚这头萧风吟的情绪。 说起这厮,也不知他最近是抽了什么疯,对她的态度……太难描述! 别的不说,单单他在大街上出手伤人就让她无法理解。 想当初他为了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刀光剑影从他脸上闪过都能忍住不出手,这回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把人家个揍了。着实令人费解呀! 别看他平时对她好言相向,发起火来不怒自威,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那俊脸上满满的慑人气势,看他一眼都忍不住垂下头去,也不晓得在虚什么。在他面前说什么狡辩的话,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是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冷暴力。 三天前,她从管家那里收到风声,说风吟不喜有外人留宿府中,要将高夫帅赶走,高夫帅功夫不行,倒是很有骨气,自是不从,跑去找风吟,听说差点挨顿打。 “帅哥人很好,真的,我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不敬,不过嘛……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在这里无亲无故,就让他多住几天吧?”夜雪好说歹说。 “不行。”靠在软榻上的少年一袭光滑玄衣,层层包裹着结实的身躯,的确很美,但不是阴柔的那种。 又拒绝她,还这般自然随意的拒绝!他这几天都什么态度!? 她觉得应该拿出点将军该有的气魄,不能继续屈服在他的冷暴力之下。站直了身子,冷着脸正色道:“人是你打的,于情于理也该让他养好伤再走不是吗?” “我不想看到他,不可以么?”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她瞥他一眼,不高兴道:“你这般难相处,要不是本将军脾气好,早就……” “早就如何?”他打断她,微微仰头,也是一脸无法超越的冷。 夜雪被他一句话问住,是啊,早就咋?是她死皮赖脸缠着他打听秘籍的下落,人家又没留她…… 而且现在落难的是她,他收留了她,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这个闲人,理亏的应该是她吧? “反正……你不该三天两头打人!打了人就得赔医疗费!”她底气不足地吼了一句转身就走,吵架她在行,上街揍几个小混混解气去。 “站住。” 含怒的声音在她前脚踏出门槛的瞬间响起。 “怎么的,还想连我一块儿打是么?”她有点火大。 这阵子是她太惯着他了,以至于连她的私生活他也要干涉。她是拓跋夜雪,御赐将军,不是卖身他府上的小丫鬟!对他好是兑现双方承诺,岂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风吟微微垂首,拇指摩擦着药碗的边缘,看不出真实情绪。 见他似乎没话说了,夜雪低“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离看了看同样没有要放软态度那意思的殿下,又看了看大步走出院子的夜雪姐,闹成这般样子,该是如何收场? 看来只有他厚着脸皮当这和事老了。 那个叫高夫帅的,殿下前几日让他查过此人的身份,竟是齐国王的亲侄子。 齐梁两国相交甚好,齐国公主上次来大梁后留书离宫,齐国王至今也没和这独生女照上面,八成是跟她这位堂兄在一起。 这些与他无关,重要的是,他听殿下的奶娘提过,殿下小时候曾为夜雪姐和此人大打出手,当时两人都挂了彩。殿下从小稳重,那次的事情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嘘嘘不已。 自小便结下的恩怨,也难怪殿下如此不待见此人。 和事老阿离一心为主,跟了夜雪几条街才追上她。 “别劝我,本将军受够了!”夜雪赶蚊子似的挥挥手。 她易容的手法不错,满脸络腮胡,普通人根本辨别不出真假,这样走在大街上也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远远看去,一个清秀小公子追着个粗糙瘦汉,无视瘦汉时不时回头怒视,孜孜不倦地跟随着,画面极是滑稽。 “夜雪姐。”阿离总算又追上了她,大概是追得太辛苦,语气略带不满:“自从爷答应帮你找秘籍以后,您对他就比以前凶多了!”阿离忍不住说出实话。 夜雪凶巴巴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有吗?!”她分明忍得很辛苦,连只在老爹面前流露的怂样都展示给他了还要如何!? 想她龙门一带地头大王,如今无事就对他献殷勤,狗腿得跟小弟们对她似的,不知道的围观读者还以为她被写崩了呢! “以前你很是敬重爷,现在……”阿离观察着夜雪的反应,“总是与他作对……” 那还不是因为他有事没事凑过来亲她! 亲也罢了,还总要晕一回,扛他回去胳膊很酸的好不好! “这样不好,爷会伤心的。” 嚯!~萧风吟会为了她伤心?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您也知道,爷只是想试着靠近女子,总不能找别的女子不是。毕竟他是陛……毕竟他是老爷的独子,不能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夜雪姐您要多多体谅。” 不敢靠近女人就拿她当试验品,这事儿经过她同意了么?!还娶妻生子,他能娶谁呀?除了她根本没人受得了他那臭脾气! “连爷的主治大夫都说,这么些年,第一次见爷这般惯着谁。说句大不敬的话,换作他人这样不敬,爷怕是早就将他扔出去了。……” 阿离条件反射地追了一会儿,发现箭步如飞的夜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回头望着神游中的女子:“夜雪姐?我说的话,您都听进去了吗?” 当然听进去了,她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只会揍人的女汉子!~ 夜雪不禁自问,她畏惧他多年,对他是既好奇又打心底尊重,可这些天…… 她的理所当然,偶尔任性不讲道理的耍横,真的是被萧风吟惯的么?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让着她? 落脚的这座府上,防守不比他在龙门镇的那座神秘宅子差,把守侍候的也都精挑细选,她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府上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她要什么,管事就给什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 她只是个“逃犯”而已,比她亲爹还依着她,对她好……她凭什么呀? 难道…… ——萧风吟看上她了!他在吃醉洛和帅哥的醋?? ☆、第15章 妒火怒火 这一发现让她如被雷劈。 “夜雪姐?你怎么了?” “照你这意思,萧风吟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忽然觉得身子不适。”阿离眼神闪烁,挠头表现出浑身不适感,“夜雪姐您先忙,我去买帖膏药贴贴。”言罢溜走。 这么没水准的转移话题,骗谁呀?小样! 夜雪回去的时候,发现戒备森严的府邸之外突然多了几个异族人,向府中主管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是护送齐国公主前来拜访萧风吟的。 堂堂齐国的公主,为什么要屈尊拜访萧风吟? 她扯掉脸上的络腮胡,回房梳洗了一番,刚才想问的事情暂时被压下,她要先去看看齐国公主前来的目的,万一对风吟不利,她也好搭把手。 回想当日在青楼时,齐国公主翻箱倒柜的找人,萧风吟甚至将她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拉上了他的床。 唉,是呀!他为什么要躲着齐国公主? ——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隔着两道门的屋子里,劲装女子酥胸半露,身材傲人,长长的黑发被编成几十根小辫子,柔顺地垂在肩头,那张满是傲气脸蛋并不像大梁女子一般白皙,肤色微有些偏深,尽管如此也遮不住她艳丽的五官。 女子紧盯面前那扇安静关闭着的门,良久,她终于耐不住性子,抬手狠狠一鞭子甩了过去。 “啪”一声,门板立即被抽了道明显的鞭痕。 守门护卫一直注视着她,听见鞭子声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只要那道门打开,他们必会冲上去拉开那女子,若敢伤了殿下,就算她是齐国公主也绝不姑息。 只是她明显只是发泄一下情绪,并没有要伤害殿下的意图,他们才任由她站在这里。 不远处,“夜雪姑娘……” “嘘嘘!”夜雪冲朝她打招呼的厨房大婶扬扬手:“小点儿声!” 大婶也忍不住看向她目不转睛盯着的位置,靠在她身边用气音问:“您这是在抓贼吗?府里有贼?” “齐国公主高雅您听说过吧?” 大婶在府中当差多年,虽然主子不常来住,每个月的月钱可没少发她的,不断提高厨艺的同时也实时关注着府中人员的变化,自然是知道今日来了位脾气暴躁的齐国公主。 “她呀!?好家伙可凶了。”大婶放下菜篮子,扁扁嘴对夜雪不满地控诉到:“仗着自个儿是公主就了不得了,今儿一来那阵势,差点就把咱这座宅子拆了去!” 看见连厨房大婶都看不惯高雅,提起她就一脸的不满,夜雪就放心了。 为什么放心? 她也不知道。 “您放心,爷那头自有我来保护,您忙去吧!” 大婶一脸信任地与她道别,夜雪越发觉得自个儿偷窥得天经地义,也没那么虚了。 宅子靠山,院子里栽种许多树木,脚下所在这片更是绿竹成荫。树木繁茂,正好起到遮掩作用。夜雪抬手挡在额前,眺望远处的屋子一会儿,心下猜想这两人安静得会不会太诡异了? 莫非他们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想到这里,她撩高裙摆系在腿前,很快爬上了身旁的三叉树。跟前树枝延伸至风吟房外窗前,长得正合她意。她脱掉长靴,一步一脚,小心翼翼地爬向目标所在地。 拓跋夜雪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好好学轻功。 是的,她从树枝上掉下去了…… 不堪负重的树枝忍受多时,终于断裂,拍地一声,瓦碎窗破,场面惨不忍睹。 “哎哟喂喂!”夜雪捂着腰趴在地板上,仰头忐忑地观望四周,发现突然出现在头顶上方的少年,先是诧异他会出现的这么快,而后咧嘴干干地笑笑,编织了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我刚练功,飞过头了。” 头顶似有一群乌鸦飞过…… 发现所有人都一副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她,她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哎,这年头,起步晚了真心不好练轻功呐!”假意只是路过,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悠哉地躺在原地,仿佛这一地的瓦片树杈跟她没啥关系。 “摔疼了吧?”风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微偏头朝她伸出右手,“起来吧。”虽然口气不温不火的,也不是很好,但不难听出其中关心的成分。 夜雪正愁扭伤了腰爬不起来,见他伸手连忙把手给他。 “你是谁?”清脆高傲的女声打断她的动作。 高雅正好目睹这一幕,对这个天外来客也是一脸的好奇,看到风吟伸手扶她时,妒火中烧,口气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打量一眼躺在地上耍赖不起来的女子,高傲的下巴一扬:“快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本来就住这里。”夜雪没好气地收回手,捂着腰一脸痛苦,嘴上却打着哈哈一派轻松自然:“只不过练功时失足掉了下来,有什么好让你生气的。”费力想爬起来远离这个“伤心地”,怎奈这回真摔凶了,爬也只是徒劳…… 护卫们第一时间冲进来,看到掉下来的姑娘时并非冷眼旁观不作为,而是为防殿下不悦。府中男子几乎没有人敢接近夜雪姑娘,更何况是当着殿下的面。阿离公子不在,殿下不发话,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那里。 “好大的胆子!!”高雅厉喝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红衣女子,不满她和风吟着同色的衣裳,“本公主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听见“嗖”地一声,就在高雅手中皮鞭出手的同时,几个看守立即上前,护卫总管直接徒手接住了重重的一记鞭子。 “公主手下留情!”鲜红的血一下子从他手心溢出。 高雅收回鞭子,横眉怒目:“大胆奴才!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惊扰了殿下,本公主出手教训你们也敢来干涉!?” 呸!到底谁才是来历不明的女人呀!!凶她也就算了,连不相干的护卫也伤,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点智商,讲不讲道理的!! “萧风吟!再不拉我起来,以后咱两各走各的!” 妖冶少年皱了皱眉,上前几步,蹲下去扶夜雪的时候,包括高雅在内的所有人都张大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他,脸上的表情错愕至极,像是活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种咋舌的事情一般。 风吟依言将她扶起,任由她倚靠着他,面色自然,毫不排斥,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心中的无名火这才泯灭了几簇。 “能站么?”他转头吩咐人去唤府医。 她紧盯着一点儿也不礼貌,不停地上下打量她的女子,“腰扭了,站不住,你扶稳我!” 大夫踩着极步过来的时候,其他人才如梦初醒。 而此时,回过神来的高雅已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圆圆的杏眼里燃烧着熊熊妒火。 ☆、第16章 来是殿下 夜雪也醒了,第一反应是大家都这么惊奇风吟对她的态度,她是否也该表现出受宠若惊之态? 然后…… ——殿下?谁!!在哪里!? 这屋子里除了萧风吟就只有这几名护卫,哪里有什么殿下? “你……?”她指着风吟,疑问还未出口就被他打横抱起。 躺在软绵绵的长椅上,夜雪悲喜交加。其他人已经出去,只剩她和风吟二人,还有那罐大夫留下的伤药。 “跌打扭伤我从小就受得住,没事的不用这么麻烦。”两人单独相处,还是在她一屁股伤的情况下,她略显尴尬,几番推脱,委婉拒绝他帮她上药。 从小就是痛大的,这个倒没什么,其实她只想快些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皇子殿下。 “喂!你……”衣带被他解开的时候她惊叫出声,按住腰带:“你不许看!”吼完疼得嘴角抽搐,又乖乖趴回去。 “我看不见。” 对哦…… 她这才放心的松手,将受伤位置让出来给他涂药,“其实这种事情让大夫做就好了。” “大夫也是男人。” “你难道不是么?”她脱口而出,换来他一张黑脸…… “夜雪妹妹!!夜雪妹妹呀!~~”不合时宜的刺耳声突然响起。 高夫帅拿着个竹筒扩音器站在门外大声呼唤,誓要将里头的姑娘喊出来。 “他可能误会了,我去看看。”刚想起来就被身边的少年按了回去。 “你躺着,我去。”他说。 “别!”夜雪忙拉住他的袖子,“不用理他,咱们继续。”他这一去,帅哥指不定又要挨打了! 外头的高夫帅愈战愈勇,敲门敲得越发起劲儿:“萧风吟!开门呀!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夜雪听着高夫帅的喊话,说唱为一体的喊门声让她满头黑线,听着听着又觉得这叫门方式还挺领先,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帮她涂药的长指动作一顿,“很好笑?” “一般,一般。”她只好极力忍耐憋着笑。 大门被护卫打开,夜雪扶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高夫帅手里的扩音器拍一声掉下来,望着她一脸的心碎。 “夜雪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未婚先孕怎么办?你怎能如此放纵自己!你……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夜雪不明就里,他两交情也不深呀,她摔了个大马趴,他在伤心什么?还未婚先孕,他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东东? 高夫帅双唇抖动:“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夜雪妹妹你也是这样不听劝,小胳膊小腿儿的非要爬杨梅树上摘果子吃,结果摔疼了,非拉着我一块儿摔!”说到动情处,他止不住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不是……咱两小时候认识吗?”夜雪吃惊于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刚问出口,风吟便将她拉至身后,像只保护鸡仔的老母鸡。 也不知这种错觉是从何而来。 “高公子擅自离开齐国,又将公主带出大梁皇宫,就不怕被齐国王知道,罪加一等么?” 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有很多料。好像很高端的样子。 立即置身事外的夜雪扶腰转身,默默回到屋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端了盘五香葵花籽在门口最近的茶几旁边坐下,边嗑葵花籽边听八卦。 高夫帅抱紧了宝剑,撇嘴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屋子里坐着,往日生龙活虎活泼可爱,如今“动弹不得”的姑娘,一脸的要替她打抱不平样:“瞧夜雪妹妹这弱不禁风的小模样,你怎么忍心!……” 此种悲伤语调真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连夜雪自己都觉得她苦逼了。 “殿下早晚都是夜雪妹妹的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就是,何必…… ——殿下!?? “咳咳!卡……卡……卡……”听见高夫帅唤萧风吟殿下的时候,夜雪直接被瓜子壳卡住了…… 命运作弄人!天道不公!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收留她的,竟然就是她千方百计远离的那人! 亏她万般自恋的认为人家看上了她,呸,人家只是好吃好喝的给她供着,等养肥了时机一到再推上断头台任其宰割!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包括身上的痛。 风吟的身份这件事情,她必须弄清楚,整明白,否则…… 否则她会很好奇。 几个大夫花了半天工夫才将夜雪喉咙里的瓜子壳取出来,重获自由嗓子,夜雪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你真的是皇子殿下。”肯定的语气,假装淡定的态度,都让人不禁同情她这时候受伤,想跑都跑不掉。 无所谓的语气态度,其实是明知无力回天强装镇定的表现。 她心里苦呀,她告诉自己,她是”受害者“,理应趾高气扬。 于是眯了眯眼,用尖锐的目光盯着萧风吟,“当我向你确认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否认?!” “不想承认,便就否认。”他回答得轻松自在,毫无愧意。 “你……”反倒是她说不出话来。 不对,他看不到,用眼神杀不死他。 她就不懂了,分明是他欺骗她,为什么他可以不用解释,还能这般潇洒自在!?这厮到底是个什么思维? 苦思片刻,“你欺骗我的感情!”她终于想到个可靠的正当理由。 风吟回首面向她的位置,“你喜欢上我了?” “我……我……”我呸! 他回首,抚着桌上的琴弦,“既然没有,何来欺骗你感情这一说?” 夜雪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猛灌一口杨梅汁,将满口酸甜滋味咽进肚子里,连带憋屈也一并吞了下去。 撩起袖子,一副老娘要撒野的姿态:“成!你就欺负我吧!反正我说不过你,现在又是阶下囚,任由你欺负!”她开始耍赖。 “别装了。”岂料被他一眼识破。(虽然他看不见) 他笑得优雅,“知道我在欺负你也好,你便乖乖听话,不要妄想逃出本殿下的手掌心。” 他……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 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被他绕进去,她决定改变方案。 她得早作决定,趁他不注意的时马上离开! “殿下说的是。”她谄笑着回答,表现出待宰羔羊般的温和软弱。 她望着他,缓缓起身,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色纱布静静的贴在他脸上,和他不说话时一样安静。 确定他真的看不见后,她偷偷从床底下翻出自己的包裹,换上骑装马靴,又从梳妆盒里翻出发带将一头长发束起。 “你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 收拾妥当,夜雪咧嘴笑眯眯地看看着他,吐吐舌头,颇具喜感地做了个鬼脸,“你猜!~” ☆、第17章 好汉都是动口的 夜雪转身冲出去的时候,慵懒的声音飘入耳中,“我猜,外头的侍卫不会放你走,不信大可一试。” 她想说,她信!可惜为时已晚。听见他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已经被一群护卫堵了回来。 萧风吟,算你狠!!! *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死也不!”绝食的第二天,夜雪依然坚持着,只是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个不停。 在个被违规禁足的犯人房里放这么多好吃的,真是暴殄天物! 她捂着扁扁的肚皮,趴在飘着肉香的桌子上,深吸口气,好香呐!悲壮地自言自语:“想不到我拓跋夜雪也有今天!”脸上表情呈三百六十五度黯然*状。 睡着了就不饿了,对,睡觉! 皇子又如何?她不吃饭,谁也不能逼着她! “夜雪妹妹!”窗户外头,高夫帅贼贼地唤了她几声。 夜雪如遇救命稻草,浑身瞬间充满力量,扑上去就喊:“帅哥救命!萧风吟放了好多好吃的在我屋里虐待我!” 这算哪门子虐待? 高夫帅举起手里的宝剑,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把宝剑是我父亲送给我的,长这么大还一次没出过鞘,为了你,夜雪妹妹!”说罢他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扒出宝剑。 夜雪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现在有点相信帅哥是小时候的玩伴了,虽然对他印象较为模糊。 “咋地了?”发现窗外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她拍了拍窗门:“拔不出来?” 高夫帅瞅着手里只有剑柄没有剑身的宝剑鞘:“哇擦哦!!” 感受到外头空气中飘荡的哀伤与幽怨,夜雪知道这颗救命稻草被水淹了。 “我这宝剑……它不太好使!” 果然不出她所料。 没关系!什么样的悲剧她没有经历过! 过了一会儿外头又传来他的声音,“要不,夜雪妹妹,哥哥陪你聊会儿天吧!” 夜雪内心抓狂,这种时候,谁要跟你聊天!!! 完全没有感受到里头人浓重的怨念,高夫帅没事儿人似的开始讲起他的发家史。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我,也就夜雪妹妹你了。回想当年,咱们都还是娃娃的时候,我戴着个从罗马帝国买回的假发,以为很拉风,结果被同伴嘲笑不说,还说我鬼上身!只有夜雪妹妹你懂我的美!” 夜雪时不时发发呆,听见这句时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那个……”金毛小子!? “对呀!我就是那个美少年!” 经他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来了。 八岁那年,除了皇……除了萧风吟,同到武馆的还有个金毛小子,第一眼瞧见他时,她拍手赞那头金毛好看,其实是想拿它当毽子踢来着,结果那小子非但不送,还特得意的成天顶着它当帽子。 她只好每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还跟老爹说他喜欢金毛小子,不喜欢总是板着脸一点都不可爱的皇子殿下,指望他听见后被她的毅力感化,把“毽子”送给她。 = =但他没有。 这历史遗留的问题看样子已经解释不清楚了,也罢。 “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你不知道,打从那晚在街上碰到你,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就是懂我爱我的夜雪妹妹!为什么!天道不公,为什么我不是皇子,为什么!” 咆哮帝正上演着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夜雪懒得理他,等他疯过劲头不用吃药也会痊愈。 她冷静地分析着,思考着逃出去的办法。想起醉洛送给她的宝石匕首,她灵机一动。 “帅哥,你让开一些!” “噢。”咆哮声立即停止。 匕首虽小,却足够的锋利,削铁如泥,划开窗户之后夜雪简直对它爱不释手。 只不过…… 外头站着这么多人是什么状况?? 她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无奈地望着咆哮帝,托他洪福,侍卫都被他给喊来了。 为首的是府中侍卫总管,前几日便是他徒手接住高雅的鞭子,此人不苟言笑,对萧风吟极是遵从,对她很是尊敬,夜雪一直对他很有好感。 他看了看夜雪,抱拳垂首道:“将军,这段时间我等奉您为半个主子,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是萧风吟他……” “将军!”侍卫总管打断她,“恕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将军已经被陛下赐婚与殿下,属皇婚,是绝不可能违抗的,于臣于皇室中的身份,您都当尊称一声殿下,直呼殿下名讳之事若被有心人传开,对您的名声影响极大,望请将军三思。” 夜雪不知道,其实这位侍卫总管之所以敢直言不讳,处处提点,完全是因为她的父亲。当年受过拓跋老将军恩惠,如今身份非凡的大有人在。 夜雪虽冲动,但多少也有顾及之人,明白不能因为一己私怨害了父亲和他精心打造的武馆。 她收起匕首,压下胸中怒气,闷声道:“带我去见殿下。” 严肃的谈判正式开始之前,夜雪先吃了两碗饭。 她太饿了,绝食真的不是个好办法,这方法在这世上,也只对老爹凑效,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它简直就是渣。 旁边的人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待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又推过来一碗汤。 夜雪并不领情,“我自己会吃,不敢劳驾殿下亲自动手。” “我只是担心你噎死了,没法向父皇交代。” 夜雪被呛得咳嗽不止,一把抓过他递过来的面巾擦干净嘴,“吃饱了!” “那就开始吧,你想跟我谈什么?”无视她的不满与愤怒,他轻描淡写道。 “有得谈吗?”她努力克制胸中怒火。 “可以试试。” “我不想嫁给你。而且……而且我爹也不会同意的。”(老爹:谁说的?我可同意了!)” 他似是愣了一下,继而轻笑:“然后呢?” 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厮脸上笃定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她,“然后你能把老子怎么样?不想嫁也得嫁!” “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回家,那将会是一生最大的悲哀!”这话是小弟说的,每每提及他那被父母包办的婚姻,小弟总是不由自主的爆出这句话。 此情此景下用起来还挺顺畅。 “是么。” 他扭头,看似正认真地品尝花茶,简单的两个字却有种让人透不过起来的压迫感。 她甩了甩脑袋,抛开奇怪的胡思乱想,点头回答:“是!” “你的意中人是何人?”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意中人是谁……她总不能告诉他,她的意中人是个从来没见过面会吹笛子的人吧?这么说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精得跟猴似的萧风吟。 为了找个足以让他相信的人,只好牺牲你了! “醉洛,你见过的。”洛公子我对不起你! “碰”地一声巨响,厚重的雕花长桌就这么被掀了,满地的碗筷碟子哐当作响。整洁干净的饭厅霎时间变得一片狼藉。 夜雪吓得差点倒退几步,不是她胆儿小没见过掀桌子的,只是他生气时的样子太……太恐怖。 见他煞白了脸,双拳紧握,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她还真有点虚。 “好汉动口不动手,你……别乱来啊!” “好啊。” 他话音一落,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脖子即被他咬了一口。 “——疼!”她捂着脖子,吃惊地看着他。 ——说不过就咬,竟然出此下策!! “你会疼么?” 她并不知道他这话的含义,只感到被咬的位置扩大,从脖子到脸,然后是嘴…… ☆、第18章 殿下杀过来了 夜雪不甘示弱地咬回去。 外头的护卫听见里头的动静蜂拥而至,差点冲进来,总管发现这种战况,立即转身挡住众人的视线,抬手挡在额前,恭恭敬敬地替他们关上大门。 “没事没事,都散了吧!” 屋里,一场厮杀正凶猛上演。 想看吗? *(我是贱萌贱萌的分割点) 这是夜雪战斗历史上第一次以惨败收场的结局,溃不成军,不得不承认,她咬不过萧风吟。 被他咬得满身是印,胳膊肘差点被折了,不仅如此,她还被扔了出去。 她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没脸没面儿的人,被扔出来的时候还笑得开心得不得了。 “多谢殿下饶小臣一命!” 她终于被“抛弃”了。 她将此归功于醉洛,心下还想着:洛公子这位扬州首富真的很有面子,连皇家的人也对他礼让三分。 这下好了,萧风吟八成会回去告诉老皇帝取消这门婚事了吧? 笑得眼泪直流的时候,她不禁自问,她真的开心么?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什么有种淡淡的忧愁!?她在不舍什么? “老大,您这是……哭了吗?”小弟见着新大陆似的注视着年轻的姑娘。 无人的空旷巷子里,夜雪一身合体红衣,精明干练的马尾乖巧地垂在脑后,她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这地儿比咱龙门镇沙尘还大!真是受不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这身还是萧风吟送她的,感谢他没有让她净身出户。 小弟没有在大头面前戳穿她的谎话,叹了口气,“为了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就放弃这么好的婚事,老大,您脑袋没被门夹吧!?” “找死呀你!敢跟老大这么说话!”大头怒视说话的小弟,回头安慰:“老大您也别多想了,我们这次出来带了不少银子,您放心,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 “小孩儿不懂就不要说话!”小弟拍了把大头的脑袋,转头对夜雪道:“天底下会吹笛子的男子多了去了,没准殿下他也会吹,只是懒得动口而已……” “住口!”夜雪愤怒的站起来,“谁也不许再在我面前提‘口’这个字!!” “您不也提了么。”小弟委屈地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碎碎念:“明明也舍不得人家,还非要坚持什么年少梦想,没准您那位心上人长得跟大妈似的也说不定……” “差不多就行了啊!”夜雪拿出大姐头的架势,冲小弟扬扬下巴,“你先回去,银子留下!”她这个有家回不得的人独自流浪就够了,小弟家有悍妻,再这么陪她耗着,回头被媳妇儿轰出家门睡山洞就不好了。 小弟掏出银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到:“您逃走这事儿说起来还得感谢皇子殿下,前些天有宫里的人到武馆,事后师父心情很不错,还夸您有出息,八成以为您在宫里享福。”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真的?” “其实皇子殿下对您真不错,换做别人,怕是早就为了皇家颜面把抗旨不尊的东西打入大牢了!” “谁是抗旨不尊的东西啊!?”夜雪差点跳脚。 “不不不,”小弟赶紧改口:“我书读的少,用词不当,老大别生气,呵呵呵呵。” 大头走过来,将罐杨梅酱递给夜雪,“要是没有老大,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没准已经死了……呜呜……”边说边抽泣:“外头坏人可比咱龙门镇多了去,老大您要多加小心,自己保重,遇到采花贼什么的不要惊慌,千万不要把人给打死了,还有……”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下手轻点儿,可以了吧?”他们这是担心采花贼还是担她? “回吧回吧,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夜雪冲小弟挥手道别,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揣着小弟送来的十两银子,她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 别问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得罪了殿下,这还能算好端端么? 她深深的明白,大梁天下是萧风吟他们家的,她犯了事儿的这风口浪尖,留在家中只会让老爹担心,别的地方她没有靠山,也没人敢窝藏她,除了连官家都要礼让三分的醉洛,怕是无人敢收留她。 醉洛曾说有困难随时去找,这回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投奔他了。 拓跋夜雪跋山涉水,走的全是不正规的小道,这就是罪犯的悲哀呀! 一路上,她被蚊子叮过,被毒蛇咬过,差点就见了阎王爷,奇怪的是不管她遭遇什么样的危难,到最后都能化险为夷,还总能遇上管吃管住反给她银子的好心人。 这让她无比困惑。 这晚,她落脚在一户农妇家中,翻过这座小山坡,前方就是扬州境内了,她很快就找到靠山,睡上一个安稳觉,这对她而言是强大的动力。 这家农妇靠种田为生,相公在附近城里的盐商家干活,小两口只能在每个月的月末见上一面,生活过得十分艰苦。 奇怪的是,农妇居然准备了一桌子大鱼大肉,而且全是她平时爱吃的…… 虽然从小衣食无忧,因为从小陪老爹去山村放粮,她知道偏远地区与城里的贫富差距,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这些可都是大婶这条件一年也吃不上一回的东西。 “大婶儿,您怎么不吃呀?”正如大头所言,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吃,她也忍着不动。 “哎!吃吃吃。”农妇拿起筷子,夹起块红烧肉小心翼翼地放在碗里,看了看夜雪,低头咬了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 “怎么了大婶儿,烫着了?” 大婶儿抹泪摇头道:“托了姑娘的福,老妇已经大半年没碰过肉了!” 夜雪满脸诧异,用筷子指着一桌子的美味:“那这些?”她不会是为了款待她这个难得到来的客人,偷来的吧!? “这些食材都是两天前一位公子送来的,还说等我见着位漂亮的红衣姑娘,就做给她吃。”大概是太过感动,也可能是干活儿太累,大婶儿全然忘了雇主交代不能泄露他来过的事情。 “哦,对对对,还有另一位公子!那公子出手大方,食材没给,不过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那可是她和她们家官人十年也攒不来的钱呀! 想到这里,大婶儿是又喜又悲。那两位公子前后过来,而且肯花这么多钱雇她招待的客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是福是祸说不定,全看天意了! 这么说来了两? 听到这里,夜雪再也没有吃的心思,放下筷子紧张地追问:“那送食材的公子长什么样儿?是不是挺年轻,但喜欢皱眉,表情很严肃?” “不是呀!”大婶儿认真回忆了一下,“照您说的……跟送银子的公子差不多!”打量一下夜雪,接着道:“另一位送食材的公子跟您一样,一身红色的衣裳,长得特好看,不过……” 夜雪瞪大了双眼,心中的疑云已经拨开,只待大婶儿确认。 “不过他的眼睛像是看不见,蒙着纱布。”忍不住叹到:“老妇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好看的人儿……” 大婶儿继续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有一个念头奔上她脑海。 ——萧风吟杀过来了!! ☆、第19章 逃亡需谨慎 难道是她大限已到,在劫难逃! 不,她必须战胜敌人! 夜雪顽强抵抗,准备来个兵不厌诈。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打消了投奔醉洛的主意,改道回龙门镇。 龙门镇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虽然没有鸟语花香,闻闻人味儿也不错。 呼吸着家乡的空气,连街边王二狗子卖的臭豆腐都比外头的臭上几倍。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除了…… “二狗子,我家杨梅酱馆外头怎么这么多人?” 二狗子停止吆喝,瞧见乔装打扮的夜雪得意地笑:“没见过排队买杨梅酱的吧?嘿嘿,不怕告诉你知道,前面这家杨梅酱馆,那是拓跋将军她们家开的!” 见她怔怔看着排着长龙的大门,二狗子一脸嫌弃:“拓拔将军你都不知道?”这家伙八成是个傻子! 夜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梅酱馆,“再见!” 挤了两条街,终于顺利绕到后门,推门进去的时候夜雪惊呆了。 一院子满满的大缸一直堆到她房间门口,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这生意得是有多好。 拓跋加酱这奸商! 虚掩的前门被推开,三三两两工人先后走进来搬缸子。后头一波工人撩袖子准备搬开沉沉的箱子,“老大!”领头的小伙子一眼就瞧见了她。 这时候夜雪脸上的胡子已经摘下来,好认。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转头就喊:“师父!老大她回来了,快去回禀皇子殿下!!” 当萧风吟满脸正经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夜雪心中悔恨那个交加! 吃她喝她这么些年的心腹,就这几天功夫就被萧风吟收买了么? “将军跑得很快,想来,轻功是更上一层楼了。”带着慵意的声音,除了夜雪,其他人一定听不明白话里呛人的味道。 一屋子的人都已经跪下来给他请安,即便不是心甘情愿,她也不敢忤逆当今皇子。 “殿下过奖了!小女跑得再快,也比不上殿下您的神速!”拓跋加酱含笑回到,眼神从直勾勾盯着殿下的女儿身上扫过,提醒她差不多就行了,休得继续以目光染指殿下。 只有夜雪自己心里清楚,殿下早已经被她染指得不成样了。 “得知拓跋将军也出宫了,我正好路经此地,这便前来看看。” 他说他来看看…… 看看…… 您确定您看得见? 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看他,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已经说明一切,他在向她发战帖。 虽然是刻意来示威,但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毫无不妥当的情绪。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她太了解他了,这厮此刻内心活动必然是:“拓跋夜雪,你跟本殿下斗,简直是活腻了!” 但他表现出来的是完美高尚的情操素养,大方得体得她都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咬得太过分了。 “堂堂准皇妃,老这么跪着作甚?”他含笑问道。 “是啊是啊,你给殿下行礼就罢了,这么跟着大家伙跪有失大雅!”老爹接话,他似乎很喜欢替萧风吟说话。 要是嫁到他宫里,他大爷一不高兴吼一嗓子,她不照样得跪,有什么雅不雅观的! 不过,殿下的脖子确实不雅。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由于她牙齿太锋利,他肤色太美,至今还有些许浅印未愈。 他似乎感受到她火辣辣的注视,拢了拢衣襟,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唯独不见尴尬情绪。 “殿下!殿下!这家杨梅酱味道果然很好,我也想买……” 听见这由远而近的声音,夜雪嗤之以鼻: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敢追到她的地盘上来! 还想吃她们家的杨梅酱?呸!!不给她下点耗子药就不错了! “殿下?”吵吵嚷嚷的女子发现跪在地上的拓跋夜雪,脸色微变,无视她的存在,维持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冲萧风吟笑得开怀:“殿下,咱们走吧,我父王还在宫里等着咱们呢。” “恭送殿下!”随着齐刷刷的高呼声,夜雪抬头,看到高雅回头看她时得意的目光,明显是在向她展示她有个当王的爹,时刻秒杀她这种平民阶下臣。 不就是皇子殿下么?你要拿去好了谁要跟你抢似的! 心中这么想的时候,夜雪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主意。 两个时辰后…… “——爹你说什么!?” “我说,秘籍在皇子殿下寝宫的暗格里!”老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要你爹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明白!这孩子,皇宫住了一阵回来人都变糊涂了!” 哪里是糊涂,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您确定?” “皇子殿下十五岁时将秘籍送给皇后娘娘,后被皇后娘娘藏在他的寝宫里。你说你,不紧张齐国那位公主,反倒紧张你的秘籍,就不怕殿下被人抢走了吗?”老爹扔掉手里的抹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耐心异常的好。 “抢走了更好……”夜雪嘀咕。 “你说什么?”拓跋加酱回头看着打扮得怪里怪气回来的夜雪,随口问道:“你怎么没跟殿下一块儿回来?” 因为她是从皇宫逃出来的,差点被萧风吟啃掉一层皮。 “还有那位公主,那姑娘怎么成天围在殿下身边?” “爱慕殿下呗。”她回答得轻松。 拓跋加酱放下手里的活,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夜雪,你老实告诉爹,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 夜雪打着哈哈,“我两又不熟,哪儿来的架吵,爹你想太多了啦。” “但愿是爹多想了。”一拍她脑袋勺:“都要嫁给殿下了,还说不熟!” 拓跋加酱了解自家闺女,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出去的时候故意补了句:“在陛下还没选好日子,也就是你大婚之前,殿下的寝宫你是进不去的,秘籍什么的你也别想了。别傻愣着,过来帮爹装杨梅酱!” “爹!”夜雪追上去,拉住老爹的衣袖,有些事早晚都会被他知道,不如早说早挨打,也好过每天战战兢兢的隐瞒情况。 “怎么,不想帮爹干活?” “您不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么?我有个事儿……” “打住!”拓跋加酱抬手:“你爹还想多活几年,你的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我!免得把我气吐血咯!” 老爹这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走出门口的时候,老爹哼了一声,“臭丫头,八成是想悔婚!这是随随便便的婚事,能毁么?” 是啊,这是皇帝赐婚,不能毁。 望着老爹的背影,她眼眶一红,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嫁给萧风吟,和成千上万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每日讨好奉承以求得他的欢喜么? 她不认命! 第二天一大早,夜雪收拾好包袱,告别老爹,拿着几两碎银准备进宫。 走的时候老爹十分高兴,交给她个挺漂亮的盒子,随便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 将老爹给她的盒子塞进包裹,跳上马背。她打定主意,以其他身份混进萧风吟的寝宫,再利用她对吟宵殿地形的了解偷走秘籍。 如果是以拓跋夜雪的身份入宫,她将会畅通无阻,但要隐藏身份不让萧风吟知道,这就难了。 这不,过宫门的时候她就遇到了麻烦。 ☆、第20章 偷“人”的皇子妃 御书房中,老皇帝翻阅完儿子批阅的奏折,满意地点点头。 他疼爱的儿子,也是大梁唯一的皇嗣,现在他虽然看不见,所有的奏折都需要念给他听,但他可以做得很好,他引以为傲。 “皇儿啊,你的爱妃怎么没陪你过来?” 因身体或从小游历天下的关系,繁琐的朝服从来不会在这位皇子身上出现,举手投足之间少了皇室贵族的庄严凌厉,多了几分随性的优雅。 “将军前一阵受了点轻伤,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行走。”尽管是和父亲说话,从他脸上仍然看不出真实情感。 老皇帝的样子显得有点紧张,“没什么大碍吧?” 他微微颌首,“休息几日便好,父皇不必担心。” 老皇帝上前,目光满是宠爱,看着儿子眼前的纱布,心疼地抬手触碰,“父皇听阿离说,最近晚上又疼了?” “无碍。”他轻描淡写,仿佛被痛得昏厥过去的不是他。 “都是父皇害了你。”老皇帝叹了口气。唯一的儿子跟他不亲,他不怪他,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 多年来他内疚不已,放弃和亲这条对皇室子嗣来说双赢的交易机会,将风吟从小喜爱的女子赐婚给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 可拓跋兄弟家的那孩子…… 老皇帝开始犯难。 待风吟走后,唤来王公公:“你确定是皇子妃,不是别的女子?” “奴才确定!”王公公十分肯定到,“今个儿午后,老奴给您取棋子儿的时候顺道去瞧了瞧选秀的情况,人海中一眼就瞧见了准皇子妃!~” “而且呀……”王公公压低声音:“准皇子妃还拿了个假户籍,准备混入宫中,还……还被当值太监给发现咯!”好在他知道主子的心思,当即拉上主事太监下令放她进来。 “竟有此事!?”老皇帝脸色一变,如此说来,她根本就不在宫里,皇儿是在替她隐瞒。 王公公也纳闷,拓跋将军这名头就不说了,她堂堂的准皇子妃,冲着陛下对皇子殿下的疼爱,爱屋及乌,她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随意进出宫门,为何却要唱这么一出? 这准拓跋将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皇儿对她一往情深,这些年来朕都看在眼里。”老皇帝冷静下来,宽容的度量超乎常年侍奉他的王公公所想象,换作他人,此般欺上瞒下,擅自离宫,怕是早就被拖进大牢了! “兴许是小两口闹了别扭。随她怎么做,你先派人观察一阵子。” “是,老奴这就去办!~” “慢着!”老皇帝叫住王公公,提醒:“你不要暴露,适当时帮她一把就是了!记住,只要是对皇儿和皇子妃感情有利的,无论何事,尽管放手去做!” 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折腾! * 夜雪在宫门口挣扎了一下午,总算轮到她,可当那个翘起兰花指的太监官看到她籍贯的时候,脸上明显的不信任着实让她有点虚。 瞅着前去不知道验证还是验证的小太监快步回来,用聪明伶俐的小眼神儿看了看她,又在当值太监官耳边说了句不知道是好是坏的话,夜雪就觉得八成是没戏了。 她本以为就要被赶出去,已经原地踏步准备走了。 “阿雪,过!~” 当值太监执笔写下了她的名字,尖尖的声音动听得让她如沐春风般,幸福得恨不得告诉他,她再也不会嫌弃他们太监又丑又娘娘腔! 这么顺利就过了,她不得不担心这是萧风吟的陷阱。 夜雪分分钟提高警惕,直到晚上管事太监过来分配,她和其他几个秀女一同被分到东边这座小院子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如果萧风吟知道她在宫里,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早就把她拎过去用隔着纱布的眼神儿杀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宫过夜,入夜后的宫院特别安静,除了每隔两个时辰有打更的太监经过,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 她明白,这大概就是以后要经历的痛苦日子:不能大声喧哗,不可谈论私事,不可圈圈叉叉…… 除了第一次留宿,也是第一次当贼,而且还是在戒备深严的皇宫里。 夜雪双手合十:希望今晚不要失败! 然后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这是正常的失败现象,她早已经想到的结果,所以她并不是特别伤心。偷偷摸摸回到住处,爬进自己的窝,她决定睡醒一觉再爬起来反省。 一夜无梦,她太累了。 连学三天的坐、卧、行、止,苛刻的训练加之不可告人的“夜生活”,夜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无数次进入吟宵殿失败之后,她终于从掌事姑姑的贴身宫女那里听说,吟宵殿是整座皇宫内院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即便是三更天也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民间传言果然不假,老皇帝对皇子的爱已经超乎想象,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地步。 变态! 回想昨晚被几个小太监联合拍死的苍蝇,连有翅膀的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是人,她怕是插翅也飞不进去。 比喻和传闻虽然夸张了点儿,但吟宵殿把守严密属实,就目前她的轻功和身份而言,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皇子殿下宫里不收女子的,阿雪,你就放弃这想法吧,趁早选个好主子侍候个几年,还能出宫嫁户好人家。”同时入宫的姑娘好心提醒,宫里人多口杂,也不敢跟她道明原因。 夜雪正要说话,屋外一个尖酸的声音打断了她。 “哟~是谁想去殿下那宫?口气倒是不小呀!呵呵呵呵~” 学了这么多天礼仪和被迫背诵的宫规,夜雪多少知道能这么说话的不是一般的宫女,指不定是哪宫主子的女官或者有权势的姑姑,很识时务的没有批评她偷听别人说话没礼貌。 门帘被撩开,一个化着标准宫妆,着掌事姑姑服的中年女人走进来。打量一圈屋里的姑娘,目光停留在夜雪身上。 转头问旁边的小太监:“她也是新晋秀女?” 储秀宫掌事姑姑身边的小太监谄笑回到:“回禀姑姑,她叫阿雪,正是此次新晋秀女之一。” 中年姑姑看了夜雪一会儿,“我瞧这姑娘一脸的聪明样儿,不如就让她到殿下那宫侍候吧,正好吟宵殿缺宫女。” “这……”小太监面露惊色。 熟悉宫中情况的奴才都知道,殿下是不喜女子近身的。被分去吟宵殿侍候的宫女,要么被直接打发去别的宫,要么被遣去御膳房打杂。被“遣送”走的宫女,顾名思义就是没人要的,以后的待遇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吟宵殿,基本是被判了“死刑”,不仅再也无法赢得宫中各位主子的青睐,无人敢要,而且想要上位为嫔妃,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其他几个做足了功课的秀女则是一脸的吃惊。 阿雪初来乍到,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这位老姑姑,这般好相处的个姑娘就这么被发配去了恶魔殿下那里。 “这……秀女去留向来都是由掌事姑姑定夺,您这怕是……”小太监一脸为难。 中年姑姑面不改色,“你家姑姑那头我会处理,就这么办吧!” 夜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分去了吟宵殿。 所有人都在为她前途拧汗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贼贼的表情加上干干的奸笑声,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第二天,储秀宫的大小太监们之间都互传着,新晋秀女阿雪被老姑姑亲点去吟宵殿伺候,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连说话都不会,只知道发出怪笑。 夜雪知道,被指派到新的主子手里,首先一步就是塞银子,这是所有秀女都干的事儿,她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明白。 正犯愁没银子的时候,她想起老爹交给她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边没钱,只躺着对玉镯,极是通透,看色泽应该很值钱。 发现盒子里摆着的字条,摊开一看,是老爹简单的几句嘱咐:臭丫头,别打玉镯的主意,这是已故皇后的东西,你拿去交给殿下,殿下必会善待与你。 还以为是可以换钱走后门的东西,原来是老爹走人情的,已故皇后的东西她哪里敢动? 不过话说回来,老爹怎么会有皇后娘娘的东西? 这她就想不通了,算了算了,首要问题是想办法混入吟宵殿,其他的以后再说。 收好盒子,大刺刺躺在床上,天花板上飘着几个大字简直是她的心声:没钱,好痛苦! 因为没钱走后门拉关系,进吟宵殿半个月,夜雪连吟宵殿寝宫大门都没见到。 她的活动范围除了睡觉的老窝就是厨房,以及院子里的那口井。 想她一代女将军,每天就跟群小太监混厨房里洗菜、刷碗、赌色子!再这么下去她这两只拿枪的手都要废掉了! 她等啊等,盼啊盼,就盼着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来几个刺客反贼什么的,待他们搅乱一池春水,她便可以顺顺利利的混进去。 唉!实在不行,你起个火什么的也好啊!! 大概是她平时劫富济贫,积了不少阴德,老天爷居然听见她的呼唤。 这晚她刚刚躺下就听见外头一阵混乱声,听带头的侍卫喊着救火,顿时睡意全无,兴奋得不可自拔,一下子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快救火呀!保护殿下!!”她喊得比谁都大声,跑得比掌事太监还快。 侍卫总管也加入了救火大部队,抱着水桶边跑边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此处离殿下寝宫还有三座院子,烧不到那里!小宫女不要乱跑!”然后好心把她拉回去。 慌乱时刻还惦记着主子,这姑娘不错。 ……你二大爷的! 趁乱冲进殿下寝宫假装保护的计划落空,夜雪“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滚进老窝,盖上被子,管他火势如何,直接秒睡。 指挥使大人领着一群人匆匆跑来:“宫人已经全部撤离,就差东边院子,里头可还有人!?” 掌事太监猛然想起刚飘进去的夜雪,一拍脑门儿:“哎哟我的妈呀,阿雪还在里头!”一抬头发现一身便装的主子,忙跪下请安。 “殿下,此处火势渐大,属下担心伤着您,不如……” “调集人员,全力灭火。”萧风吟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第21章 初见他的眼 他也不知怎地,入睡前突觉不安,徒步过来,竟然碰到这样的一幕。 浓烟密布,火势贱急,范围越来越大。 几个着夜行衣的刺客趁乱跳进了人群。 由于这几天夜里都在“干活”太忙了没空睡觉,导致得空沾床就睡,这会儿夜雪正梦见拿到秘籍闭目修炼,雷打不动的淡定。 直到时不时有浓重熏人的味道钻进鼻腔,她才不爽地翻了个身,发泄般的一脚踢掉被子。 火焰很快将被角点着,顺着爬上面积不大的一张床。 轰地一声,整张床也跟着被点燃。 “咳咳……阿雾……阿雾?怎么这么热啊?”她被呛得咳嗽几声,睁开眼被刺得反射性闭回去,已经发现不对劲,忍着烟雾睁开被熏得泪眼汪汪的双眼。 睡得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死活,“……着火了吗?”她慢吞吞的爬起来坐在床上,“不是吧。”迷迷糊糊地自问自答过后本想再躺回去,感到小腿有微微刺痛感,才反应过来刚才着火了,外头的火已经烧到她老巢来了! ——救命啊!!!!!! 怎么说夜雪也是个习武之人,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发现屋里着火,立刻抓了条手绢,打翻身前桌上的茶壶润湿了,捂在嘴上没命儿地往门外冲去。 刺客借着浓烟行凶,拔刀直接刺向萧风吟的时候,夜雪正好玩命的往外跑,她跳跃的轻功不好,脚底抹油的功夫一点不差,而此时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时速更是快得惊人。 刺客刀还没全□□,就这么被她撞飞在墙上…… 兄弟被不明物撞开,剩下的几个就乱了套。 几个刺客凑近交换一个眼神儿,看着顶着棉被嗖一下闪过去的东西,“不是说皇子的人还没跟过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刺客看了眼被撞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同伴,脸上浮现不妙之色,很快作出决定:“事出紧急,迅速撤离!”奋力一刀砍掉身侧的柱子,迅速消失。 “保护殿下!!”掌事公公大喊的时候,被斩断的木头柱子已经朝萧风吟所在位置倒了下去。 掌事公公的声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即便是吵杂的火场也刺耳非常。 夜雪自然也听见了,奔跑的过程中止不住撩开棉被仰头看了看外头的情况。 “……我滴个神呐!!”她赶快反方向跑,可是柱子坠落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正当她调头时就这么砸了下来。 大概是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掩耳盗铃的精神一下子被她发挥出来,危急时刻想也没想,直接就朝萧风吟扑了过去。 她其实心里想的是反正有层保护膜,砸下来也不会太疼。 但是好像不太对劲儿…… 这时候火已经被灭的差不多,当柱子轰隆一声倒在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傻了。 “殿下!!”过了好一会儿,一行人才反应过来,神色慌乱地围上来。 皇子殿下离柱子的距离不过半寸,众人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这小宫女反应敏捷,奋不顾身推开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后果。 “属下等罪该万死!任凭殿下处置!”被刺客引开的护卫匆匆跑来,跪地请罪。 风吟抬手让侍卫扶他起来,别过脸去面向夜雪:“方才是你救了我?” 夜雪忘了说话,不是被吓到,而是她的脚趾头…… 真!的!好!他大爷的!痛!啊!!!!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安全脱离。 没被柱子压死,反而被旁边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踩了一脚! 痛死她了! 管事公公将她拉起来,惊后是满脸的喜色,用胳膊肘拐了拐夜雪,“殿下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这回这丫头是立下大功了! “呃……”夜雪正想开口说“不客气”,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要是被萧风吟知道她在宫里,她的计划岂不是报废了。 思及此,她决定先不开口,看着掌事公公指了指自个儿嘴,又摆摆手掐着自个儿脖子做焦急表情。 掌事公公阅事无数,见夜雪这反应一下子就看明白过来,也是一慌:“你这是说不出话来啦?!”哎哟这可怜的姑娘,定是刚才在屋里逗留太久,被浓烟呛着咯!~ 风吟闻言什么没再问,转头吩咐随从:“带她到吟宵殿。去请御医。”有条不紊的发话,方才惊险一幕似乎并没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吟宵殿安静的殿中,除了大件的摆设,看不到任何花哨的诸如小茶几、小花盆之类的东西,也看不到一个宫女,只有零零散散站着的小太监。整座大殿给人一种孤独难以靠近的冷清感,甚至有些寡味。 “殿下,御医出来了。”小太监轻声说到,生怕惊扰了侧头养神的皇子。 那位舍身保护殿下的小宫女已经进去有些时候了,方才御医给她上药的时候就不停地咬手绢嗷嗷直接,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儿来,八成是真哑了。 也真是可怜! 拓跋夜雪趴在椅子上,痛苦地咬着楠木椅靠,两只眼睛泪汪汪。 踩她脚趾头的一定是那个最胖的死太监! “听高公公说,你嗓子也出了问题,不如顺道帮你瞧瞧?”御医并不知道夜雪是什么人,不过被殿下带到吟宵殿的姑娘一定不是普通人,起码将来不是,做完分内的事情后这才多问了一句。 “昂昂昂昂昂!”夜雪忙摆手摇头表示不用。 御医见状吸了口气,眉头一皱,“听你的发音,不像是失声呀?”作势就要帮她检查,却被她挡了回去。 只见他手忙脚乱地一边比划,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这姑娘在说啥? “那好吧。”御医背上药箱,“我这就去向殿下复命。”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头问:“殿下万一要是让我把你嗓子治好,我不还得回来?索性先看了吧!”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他畏惧殿下,不想反复进出吟宵殿。 自从三年前,贵妃娘娘的事情发生后,在皇子殿下面前犯心虚的何止是他一个,所有太医院的人都怕。 拗不过坚持为她看病的御医,夜雪只好同意。 胡乱地回答他的问题,在纸上写下一大堆因果关系,成功忽悠了御医。 “回殿下话,这姑娘有家族遗传病史,微臣诊断,她只是受到惊吓,暂时失声,过阵子应该就会恢复。” 风吟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斜卧在椅子上,脸色略显苍白。 “殿下您是不舒服吗?可要奴才给您端些酸梅汤来?”侍候过他的奴才都知道他的喜好。 “去吧。”萧风吟坐起来揉了揉眼窝,鲜少露出躁动不安的情绪,扭头对一旁的人道:“解开。”话说出来好一阵也不见有人帮他解,不悦地重复了一遍,这才有双手伸上来。 夜雪一瘸一瘸地走出小门就听见不耐烦的声音,萧风吟独自一人斜靠在软椅背上,随意绾起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上,一袭极具坠感的红衣配上雪白的毛绒坐垫,画面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瞅了瞅周围没有别人,看样子他又把她当成他的手下人了,知道他脾气不好,担心他等急了会骂人,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帮他解开纱布。 当那对清澈漂亮的眸子对上她的时候,她倒抽一口气,忘了呼吸。 面对这样一张绝世的容颜,说不心动是假的。她不敢在他脸上多做停留,慌乱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他脸上。 她不愿承认自己贪念他的容颜,找了个正当的理由——他眼睛太漂亮,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的。 所以这是正常的。 狭长的凤眸犹如通往秘境的幽谷,深不见底,清澈如泉又饱含神秘。 如果这双眼睛可以看见她,那该有多好啊! 她心中感慨,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过去对他避之不及,如今刻意靠近也只是为了秘籍,其他的与她无关才对,那个想法实在多余。 他像是不太适应没有纱布挡着,闭了闭眼,长而浓密的睫毛覆在狭长的凤眸上,配上那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实在让人难以侧目。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看”着她道:“是你。” ☆、第22章 殿下跟前的白眼狼 “啊?”夜雪一怔,受惊过度,差点开口说话,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露馅。 “那个救了我的宫女?” 夜雪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紧盯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片刻,长舒口气。 原来虚惊一场! “你的脚,可好些了?”想起她说不了话,话锋一转,又道:“想要什么奖赏?”他不喜欢欠人情,即便对方是个小宫女。 夜雪想告诉他不用谢,咿咿呀呀直摆手,想起他看不见。 现在有个让她头疼的问题。 ——他两现在一个瞎,一个“哑”,怎么交流? “你学过功夫?”听出他语气是肯定的。 推他的时候用力太大,萧风吟又不是傻子,想瞒怕是瞒不住了。本想自说自话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但她现在是个哑巴,哑巴怎么跟他解释? “也罢,等你可以说话的时候再告诉我。”他起身,像是要回寝宫歇息。 她忙上去扶他,却被他抬手避开。 “这地方我走了二十几年,不必搀扶。”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感受到他对陌生人的冷淡。 她开始相信萧风吟并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会那样。 对于自己是第一个试验品,现在想想当得还挺值得骄傲。 她在心中接话:是不喜欢女子近身吧殿下? 风吟走后不久,夜雪看了看旁边几个冰块脸侍卫,想想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就打算回去歇着想法子偷秘籍。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魂飞魄散。 来人见着她也是一惊,脸都绿了。 刚刚走进殿中的阿离简直惊呆,缓过神来挥手遣退侍卫们。 “嘘!”在他开口表示惊讶之前,夜雪先一步开口打断他,“咱两是不是哥们儿?” 阿离诚实地摇摇头。 “……是不是好朋友!?” 阿离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 没辙了,关门! 殿门不比家门,想怎么关怎么关,夜雪卯足了劲儿,蹬着门槛儿也没把厚重的镶金殿门拉上,只好作罢。 撩袖子双手叉腰威胁:“信不信姐揍你啊!?” 阿离终于点了点头。 ……原来吃这套,早说嘛! 看着一身宫女服饰的女子,“夜雪姐为何要乔装入宫,还假扮宫女救了殿下?” “我那……是爱慕殿下啦!”不得已对纯洁的阿离撒了个小谎,担心眼神闪烁被他看出端倪,低下头假装羞涩。 这一举动真真锦上添花,原本看阿离还感到不可思议,不太相信的样子,见她难得的露出这种表情,心中怀疑像是立即消除。 又扯了几句后,阿离拍胸脯打包票,说此事会尽全力帮她,殿下没发现固然是好,发现了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殿下高兴还来不及。 虽然很难理解他那句“两情相悦”是怎么总结出来的,不过当务之急是瞒天过海,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这事儿也就这么说定。 有了阿离的掩护和吹耳边风,夜雪很快上位。 三天后,她当上了大梁古今上下第一位在皇子殿下跟前当差的……女人。 这一消息传出即轰动整座后宫。 各宫妃子们争相送礼,派来的亲信扎堆在夜雪那座只能摆下张床的门口,锦衣华服与简朴小门格格不入。 看着之前鲜少对宫女太监露出笑容的各路掌事姑姑笑得一脸贱样儿,夜雪做梦都在笑。 住在同一间房的阿雾见状忙推了推抱枕头呼呼大睡的夜雪,小声喊道:“阿雪,起了,外头那些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夜雪挥挥手口齿不清:“让我再睡会儿……”直接被阿雾拖了起来。 从前几天萧风吟命她在吟宵殿当差后,那些个听说有头有脸的各宫掌事简直了,送礼送到她收到吐! 听阿雾说这是宫里头公开的秘密,十分盛行这风。 也就是说,贵人妃子们送礼是给她面子,收了还好,不收?那就等着墙倒众人推吧! 她睡眼惺忪,这才五更天,这群人也是蛮拼的,一早就堵门外了。 夜雪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崩溃道:“阿雾,你说,我也就一殿下身边当差的,她们至于么?”在阿雾面前开口说话,是因为她相信阿雾,直觉她不会害她。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多亏阿雾上下打点,帮她说好话,要不是她帮着她,刚进宫那会儿,口无遮拦的顶撞掌事公公那次她就该被拖出去打几十大板了。 有时无聊她也会想,像阿雾这种明媚的女子,怎么会甘心当个小宫女?凭她的口才和胆量,上御前混个一官半职也不成问题。 “至于!”阿雾一边帮她收拾床被一边道:“这些都是后妃们最信任的奴才,你待会儿收完礼记得回赠一些,往后遇到什么事儿也多条道。” “阿雾。” 看着突然凑近放大在她面前的这顽皮的俏脸,阿雾拍拍胸口笑道:“你总是这样,吓我一跳。”说话口气既像朋友间亲密无间,又像对待敬重之人,只是表现得自然随性,不易被察觉。 “嘻嘻。”夜雪傻笑几声,趴在床上望着阿雾正色道:“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不是普通的宫女。” 阿雾表情镇定,含笑道:“那也得是你出去打发走她们之后的事儿。” 夜雪怔了怔,反应过来拍拍脑门儿,没错,当务之急先把这群人解决了,回头再在阿离跟前说几句阿雾的好话,让他抽空提携提携这姐妹。 出门的时候,阿雾在她身后轻声提醒:“出去后记得别开口说话。” 夜雪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开启哑巴模式。 送走难缠的送礼大部队,整理好一大堆的宝贝,拓跋夜雪仰头阴笑。 老爹再也不用担心她没钱……等等,老爹 ——老爹给她的盒子! “阿雾,你帮我向吟宵殿侍卫总管阿离请个假,谢啦!”她得去废墟堆把那只盒子找回来,那可是已故皇后娘娘的东西! 阿雾望着急匆匆往另一座院子跑的夜雪,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亏她现在才想起来…… 几天前的废墟院子,如今已经被铲平成块待建空地,正在施工重建。 这对夜雪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还能挖吗? 指挥使大人巡逻至此,瞅了瞅全神贯注盯着空地出神的夜雪,她那身服饰,宫里当差的一眼就能认出是那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侍卫”才穿的。 “阿雪姑娘,您不在殿下身边保护,来到这工地有何贵干?” “指挥使大人您好帅啊,能不能帮我把我爹送我的盒子挖出来?”她很想这么说,无奈的是她现在是个“哑巴”,哪里敢开口说话。 “哦对对对!阿雪姑娘过去住在这里。”见她着急万分,指挥使大人想起来,“难道是遗漏了什么定西?可要我等帮你找回来?” 指挥使大人好眼力! “也不像,您在殿下跟前当差,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哈哈,是我多想了!” 没有!就是你想的那样! 留步!! “鹅鹅鹅鹅……”她扑上去揪着指挥使大人的衣角,众人一片哗然,就在此时,场地上突然多出一群人。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是排山倒海的山呼声。 看到那几只张牙舞爪的龙爪子,夜雪也赶紧跪下,低垂着脑袋祈祷皇帝不要看到她。 “朕那苦命的皇后呀……”老皇帝将个盒子按在怀里,凄然泪下。 夜雪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龙爪子前的盒子,正是老爹交给她,嘱咐她拿去贿赂萧风吟的那对皇后娘娘的玉镯子! 虽然贿赂品被老皇帝捡了去,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老子儿子都一样,这她就放心了。 “启禀殿下,奴才打探过,那手镯确实是皇后娘娘生前随身佩戴之物,陛下已经带走了!” 阿离冲小太监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低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殿下,大胆分析:“据我所知,皇后娘娘那对玉镯本是她爱不释手之物,不过在她金兰姐妹寿辰时已将它送出,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萧风吟的生母,已故皇后在进宫之前就有个金兰姐妹,后经她牵线搭桥,嫁给了骁勇善战的拓跋大将军。随着大梁的崛起,老皇帝越发好战,野心勃勃,因此战事频频,拓跋大将军的夫人也在一场突围战斗中被敌国奸细谋害。 “不必猜测。”沉默多时的萧风吟突然开口,“这对玉镯会出现在宫里,必然是因为……拓跋夜雪。”说完轻轻摇头,想起几天前那场大火发生之前内心的不安,心中疑云豁然开朗,“去,把她给我找出来。” 阿离心惊胆战地回答:“……是!” “殿下让我将夜雪姐找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位于拓跋夜雪新窝外五十步开外的一颗大树后,身为吟宵殿侍卫总管的阿离都要哭了。 “那不行!你若将阿雪的事儿告诉殿下,陛下那头我该如何交差?” 阿离看了看面前冷静的女子,“亏我还在夜雪姐跟前卖了她个人情,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露馅儿了!” “阿雪姑娘的本事殿下是知道的,皇宫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查不着也在情理之中,且先拖上几日再说吧。”宠溺地敲了敲阿离的脑袋,笑他难得露出的束手无措的模样:“你要向殿下交差,我也得向陛下交差呀!” “好吧。”无奈之下阿离只好妥协,递给含笑的女子包东西:“这是殿下给的,味道极好的糖炒栗子,给你和夜雪姐吃。” “知道了,快回去吧,别让殿下找你。” 望着阿离远去的背影,低头看着糖炒栗子,阿雾两眼通红,她这弟弟,从小就这般懂事。 阿离是她的亲弟弟。 他们本是一对孤儿,受恩于皇后娘娘,才得以从衣不蔽体的日子中解脱,从小生长在金碧辉煌的皇宫。 皇后娘娘走的那天,她和弟弟跪在灵柩前发誓,要永生永世保护殿下。 多年来从未遇到过棘手之事,直到这位阿雪妹妹出现…… 阿雾是真心拿她没办法了,想想连足智多谋的殿下都拿她没辙,也就看开了些。 “阿雾,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夜雪边打拳边往阿雾旁边靠,冲她眨眨眼,坏笑道:“你不会是想翻墙溜出去玩吧?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你这泼性子,皇宫哪那么容易进出,你以为我是你,有陛……”一时好笑说漏了嘴,阿雾忙岔开话题:“这时辰你怎么不在殿下那用膳,跑回来做什么?” 夜雪揉揉打得有点儿酸的胳膊肘,忍不住埋怨:“我这不是憋急了么!”一上午没说话,嘴都快发霉了。 “殿下今日没问你什么吧?” “没问,话都不说,整个一要杀人的样儿!”想起来就担心,那货不会是得了忧郁症吧? 夜雪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同情。 见阿雾看着她这身打扮就掩嘴笑个不停,夜雪也开始嫌弃这套装备了…… 午休后回到吟宵殿,找当值大太监商议更换衣服款式失败后,夜雪挑了个非殿下午休时间出现在寝殿外的园子,假意巡逻,实则观察作案地形。 结果萧风吟还在。 从他命人到宫外请来几名专做各类小吃的师傅这件事来看,短期内他是不打算出宫了。 她刚刚尝过阿雾给她的糖炒栗子,本来没吃过瘾,这会儿就闻到一样的香味,口水止不住冒了上来。 用手势招来阿离,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纸币写下:“去帮我偷几颗呗。” 阿离看完,正色地在另一行写到:“不行,殿下说是用来喂狼的。” 别开玩笑了,皇宫内院,哪来的狼…… ☆、第23章 宫廷秘闻 殿内传来轻微的敲击声,阿离忙将纸笔递给夜雪,“爷有事,我先进去一下。” 夜雪左顾右盼,发现侍卫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慢吞吞的也跟着往里走。 远处隐藏在墙外的探子跳下围墙,悄悄去往养心殿。 王公公听完探子的汇报,推门进去,轻声对正闭目养神的老皇帝道:“陛下,皇子妃这两天似乎不大安分……” “安分?”老皇帝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配上红光满面的脸,很难看出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 “你以为拓跋兄弟家的闺女是吃素的吗?安分?哈哈哈哈!”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朕告诉你,她要是安分咯,朕还不打算让皇儿迎娶,要的就是她不安分!” 皇帝走出殿门,朝吟宵殿的方向望去,回头看着王公公:“你也算是朕的老伙计了,朕的心思你明白吗?” 王公公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 这皇宫内院,后宫之中,自古以来就是矛盾重重,当初陛下一心打江山,无暇顾及后宫之事,都是交给皇后娘娘掌管,皇后娘娘去了以后,后宫之事便交由她的亲妹妹贵妃娘娘处理。 正因为陛下的忍让和贵妃娘娘的残忍手段,如今大梁就只剩下殿下这么个从小身体虚弱的皇子。 虽然贵妃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谁又能保证不会再出个这等狠心妇人?怕是只有拓跋将军这性子,才能保护自己,保护皇孙,让陛下放心! “冷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陛下,入秋时贵妃娘娘犯了老毛病,成日胡言乱语不说还动手打人,派过去的太医昨个儿还被她挠伤了!” 老皇帝努力压下胸中怒意,“也罢,就让她疯吧!”要不是皇后临终前惦念一丝骨肉亲情,求他不要怪贵妃,让她寿终正寝,他早已将那毒妇处死。 帝王无情,果不其然。说起皇帝和贵妃,二十几年前还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纠葛恩怨。 吟宵殿 喷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在冰冷的宫殿里多久没有这种接地气的味道了?夜雪才进宫没多久已经感受到这种不同往常的气氛。 “殿下,您尝尝这个!”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殿中多了这么个声音,对她说这绝对是种耻辱! 但是她不能暴露,只能默默低垂着头听那对狗男女打情骂俏! “公主,请先将食物放进来,待奴才试过毒以后再让殿下品!”小太监伸手过去的时候,被高雅怒瞪,怯怯地缩回手望着阿离。 因为夜雪在场的关系,阿离也十分的不待见这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公主,只是人家毕竟贵为公主,来到大梁做客,也不好不给人台阶下,顶多解释几句,反正殿下不会吃她递过去的东……西…… 看着殿内的少年,夜雪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他居然直接把那女人剥给他的栗子吃了!!? 拓跋夜雪火冒三丈,碍于现在的身份和“身体状况”只能忍着熊熊怒火。 ……你给我等着!! 吃吧,撑不死你! “殿下,味道如何?”高雅受宠若惊,蹲在风吟身旁小心翼翼地问:“我再给你剥一个?”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女侍卫那如狼似虎的犀利眼神。 “很好。比起杨梅酱,我最近更喜欢这种味道的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太愤怒导致精神分裂,她居然有种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错觉? 吃了她们家十几年的杨梅酱,现在跟她说换口味了?哼,还好她都听到了,以后休想再吃她的酱! 见夜雪以缓慢的速度往门口靠,阿离有些着急,忙扬手:“……阿雪姑娘哪里走?”担心她误会这才叫住她,没想到引起了殿下的注意。 “阿雪?” 殿下果然贵人,在您身边当差多日您居然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靠近她,幽幽问道:“是哪个雪?” “殿下……她,不会说话!”阿离生硬地帮忙圆谎。 “是么?”他靠近她,在宫里以来第一次和她这种近距离。 熟悉的压迫感袭来,满腔怒火转为一身冷汗。 不要靠过来,不要靠过来!再靠过来揍你哦……真的会揍你哦! “启禀殿下,贵妃娘娘又开始闹了!” 紧要关头,慌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夜雪长舒口气,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听说贵妃娘娘是这宫里除皇后娘娘外最得老皇帝宠的女人,只不过几年前犯了事儿被陛下打入冷宫反省,从她的月钱和待遇什么的并未减少来看,陛下对她还是有情分的。 不难理解萧风吟对这位贵妃的态度为何不一般,这事儿早听阿雾挑着说过几句,她大概知道贵妃是皇后的亲妹妹,也就是萧风吟的姨妈。 “大梁什么时候兴女侍卫了?” 正发呆失神,身后就有个酸溜溜的声音冲着她来。 夜雪很清楚自己进宫的目的是什么,懒得跟她计较,充耳不闻,不等她下一句话问出口便追着萧风吟而去。 高雅咬牙切齿:“这侍卫好大的胆子!竟敢……” “公主。”阿离打断她,“这女侍卫是殿下的贴身护卫,殿下上哪儿她就得上哪儿,而且,她还是个哑巴,回不了您的话!”说完笑了笑,跟随夜雪的脚步走了。 高雅好不容易被萧风吟特许这几日可出入吟宵殿,还以为他改变了对她的看法,这会儿总觉得不对劲,像是被人利用一般。 不过,她很愿意被他利用。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男人!”望着远去一群人,高雅突然想起什么,面色大变。 ——刚才那女侍卫分明就是拓跋夜雪! 冷宫,是每一座富丽堂皇宫殿背后的点缀,用它的冷清残酷衬托出皇宫大殿的光彩高贵。 夜雪等人站在门口,萧风吟只是进去了一会儿便走了。 从他刚才的面部表情分析,他和他这位大姨妈关系有点儿不好呐! 阿离见主子离去,也跟着跑走,夜雪愣了一会儿,转身本来也想离开,里头突然冲出个女人。 一见到她就又哭又笑:“你……你……是你!是你?你怎么还没死?啊!!” 女人疯狂地朝夜雪扑来,怎奈被几名小太监控制住,如何也挣脱不开,更是着急万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仿佛看到她就等同看到最悲惨的过往。 夜雪摸了摸自个儿脸蛋:这才第一次来冷宫,她怎么她了么? 知道夜雪的身份,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立刻有小太监上劝道:“阿雪姑娘,贵妃娘娘心智失常,恐伤了您,奴才建议,您还是快快离开这里为好呀!” 夜雪掏出令牌,在纸上写:“我能进去吗?”一同递到太监面前。 太监看完谄笑着让道:“这冷宫多日无人问津,今日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主子,可算是咱们这帮奴才的荣幸,您请!嘿嘿,您请!” 夜雪身上的令牌是皇帝御赐的,她一直以为这东西每一个大内侍卫都有,也没当回事儿,只是没想到上哪儿都有人买账。 冷宫太监一般都是犯了事儿被发配过来的,遇到这样好说话又亲切,而且有陛下御赐令牌的主子,哪能不巴结套近乎。 唯恐贵妃伤了她,几个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将贵妃双手捆住,这才拉上门候在外头。 夜雪打量着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将她望着的贵妃,一手支着下巴,冲她挤挤眼笑道:“咱两交换个秘密吧?”她不知道胜算有几分,直觉得她现在是清醒的。 “你……是谁?是她?还是她的女儿?” 果然,此时的贵妃和正常人一样,虽然情绪起伏颇大,但对看一会儿之后,她口齿清楚,目光也逐渐清明。 夜雪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疯了。 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借疯了来逃避什么人,或过去的罪过。 与其出去看那对男女亲亲我我,不如在此听宫廷秘闻,八卦八卦老皇帝的情史消遣。 她坐在冷宫里,和宫女们私下讨论着的那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贵妃正对脸,光想想就很激动! 贵妃平静了许多,虽然散发素颜,面色无华,不难看出天生丽质的五官点缀之后绝对出众。 精致的脸蛋倒是和萧风吟有几分相似。 夜雪很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立即吐出来:“呸!什么味儿,”打开茶壶闻了闻,“放好几天了吧?”同情地望着贵妃,“要喝水吗?我去管他们要点儿来。” “不了。”她无所谓道。 听说当年她和皇后一样得宠,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真是个苦命的美人儿。 “你一定觉得我可怜吧?”贵妃苦笑,“其实我是个坏女人,心狠手辣,宫中无人不知,只是不敢妄加议论而已。” 夜雪怔了怔,贵妃言语条理分明,目光自然,这分明就不疯呀!陛下为何要将她关在这里呢? “你说的交换秘密,是你并非哑女这件事么?” 被人拆穿,还是个她误以为精神失常的,夜雪不好意思地干笑着道:“那您还跟我交换吗?” 贵妃看着她,目光游离一阵,似是陷入遥远的往事中,逐渐清明,看着她凄然一笑:“你出生雪夜,我记得是冬月初五的晚上,对吗?” 夜雪闻言,第一反应是这贵妃会掐指一算! 第二反应是:“你不会是……认得我爹娘吧?” 贵妃看着满是期待将她盯着的姑娘,想抬手摸她可爱的脸蛋,手却早已经被捆住动弹不得。 夜雪本想帮她解开,“别动。”被她制止:“我是个罪人,罪人就该被绑起来。” “好吧……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是夜里,正下着大雪?” “因为那天,我的孩子也出生了,只比你早半日。” 夜雪背脊发凉,她总觉得贵妃接下来说的事情,会是一件惊天秘密。 ☆、第24章 爱妃你过来 她洗耳恭听,突然,门外响起本不该发生在这种地方的群体踏步声,粗一评估,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 “围起来!”隔着门板,外头是指挥使大人浑厚的声音,“陛下有旨,保护阿雪姑娘,如有威胁者,格杀勿论!” 没听错吧?陛下派人过来保护她!? “陛下的人这么快就收到风声,派人保护你来了,看来是真心疼你这个儿媳妇儿。”贵妃笑得眼泪不止,盯着夜雪看了一会儿,示意她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 夜雪毫不犹豫的帮她解开,同时又好奇她为什么一眼将她身份看穿,连她是皇家儿媳妇的事情都知道。 贵妃平静地看着她,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哭,总之情绪混乱。 “你不怕我伤你吗?”她摊开十指:“它们曾经扼杀了无数生命,沾满了鲜血,你不怕吗?” 她这身板能杀死谁呀,还不够帮她举支枪…… 误以为贵妃在跟她开玩笑,夜雪摇头,眯眼睛笑了笑,“其实我是干那行的,嘿嘿,不怕听这个。” “那行?”贵妃虽然对生死看淡了无生趣,还是被她这话勾起疑问,像个懵懂少女一般将她望着。 “上阵杀敌,是我分内之事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又忘了…… 夜雪有点凌乱的样子。 贵妃低头,从怀里掏出个本子交给夜雪,“陛下定会认为我要对你不利,未免他再误会,你快走吧。” “这是……?” “你想知道的。”贵妃转过身去,“走吧,一会儿外头的侍卫该冲进来了。” 果然,很快指挥使大人就冲进来了,见到赤手空拳站在屋里的夜雪,一脸的紧张:“阿雪姑娘,您没事吧?”看样子他已经猜到夜雪的身份,只是随她意思不点破。 “代我向拓跋将军问好。” 嗯? 夜雪想说拓拔将军他们家就她一个,碍于旁边有人不便开口说话。 不露声色的将本子塞进袖袋,回头看了贵妃最后一眼。 回到住处,她便迫不及待地让阿雾掌灯。 “我总觉得贵妃娘娘的态度很可疑,没准从这儿可以看出点儿什么来。”说完翻开厚厚的本子。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完这么多字。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更像是本自传,可本子上写着《忏悔记》三个字。 合上本子,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贵妃,她可能再也没办法和她毫无隔阂的交流了。 “想不到殿下的眼睛是贵妃娘娘……”阿雾哑然。 殿下从小就待在贵妃娘娘身边,因为贵妃娘娘不能生育的缘故,皇后娘娘一直怜惜心疼她,特意让殿下住在她宫里,她居然…… 殿下是贵妃娘娘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忍心…… “你看完就知道了。”夜雪突然不想说话,这次是真的希望自己变成个哑巴。 将本子递给阿雾,心情越发的复杂,趴在桌上懒得动。 阿雾添了些灯油,没再去吵愣神的夜雪,翻开了这本让她心情沉重的《忏悔记》。 三十几年前,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我父亲乃是蜀州一代有名的富商,有一次,他和几个起义兵落难至我家门前,是我救了他。 后来他说要娶我,可当我等到那一天的时候,他已经贵为新帝。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遵守诺言,可他骑着战马来娶我的时候,我已经代替姐姐出嫁,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来了晚一天,一天而已。 我与姐姐是双胞姐妹,面容极为相似,因为心疼姐姐,不想她终日以泪洗面,想想心中惦念那人怕是今生都不会来了,心灰意冷之下也就嫁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父亲告诉他我已出嫁的事实以后,他又恼又怒,认定我尚在闺中,要以抗旨不尊罪处置父亲。 我知道,他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我那与我有着相同面容,却比我精通音律,多才多艺的姐姐。 姐姐很快被封妃,第二年怀上了龙种之后更是被推上了皇后之位。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了,哪知,他居然没有忘了我,还惦念往日情份。在我夫婿病死后将我接进宫里,让我成为后宫一人之下的贵妃。 姐姐对我心有愧疚,在她的撮合之下,我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可孩子刚一出生就死了。 对此我耿耿于怀,终日郁郁,暗查是谁害了我的孩子,结果…… 竟然让我查出是皇后娘娘,我那亲姐姐的贴身侍从对他动了手脚! 御医诊断我此生再无生育的可能,万念俱灰之下,我才开始明白,在这无情的后宫之中没有姐妹,没有亲情,即便是亲姐姐也会不折手段的对我。 我心想,她也许是怕我夺走陛下的爱,毕竟对陛下有恩的人是我,也许是怕我的儿子对她的孩子造成威胁,总之,我们姐妹已经回不去了。 我没有质问她,也没有将此事告诉其他人,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可以相信的人了。 …… 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到每一个皇子都想起我那枉死的孩儿。 一个个无辜的生命葬送在我手中。有了第一次,就再也没有恐惧和慌张。 从那时候起,我对风吟也动了杀机。 表面上,我对皇后依然如故,外人看来我们姐妹情深,对风吟更是百般疼爱,视如己出,其实他每日饮用的汤里,都有我下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足以让他在不久后双目失明。 …… 那天在吟宵殿内,我亲眼收获了自己经营多年的成果。在我眼里一向博学多才处事不惊的风吟,当他慌张的告诉我:“姨母,为何我看不见你?”之后,我抑制不住地大笑,我告诉他,看不见就对了。 我的笑声太猖狂可怕,都说风吟讨厌女人,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我被打入冷宫的同年,姐姐也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这在我的预料之外。她的死对风吟打击极大,本是开朗爱笑的孩子,突然冷漠起来,甚至连陛下的话都听不进去。 这一切,都要“归功”与我这个亲姨母。 我疼爱风吟是真的,也知道比起终日忙里往外的母后,他更信任我这个一手将他带大的姨母,可是我让他失望,毁了他的童年,毁了他的双眼。 …… 阿雾不敢再看下去,慌张地盖上本子。 原来这件事情殿下一直对外隐瞒,陛下至今认为殿下双眼失明是他曾经的宠妃所致,虽然废了妃,多年来却是内疚不已。 她该不该将此事告诉陛下…… 那样一来,贵妃娘娘便会因为皇后娘娘的遗愿保住妃位,同时也将失去性命…… 阿雾左右为难。 夜雪醒的时候天已经大黑。 屋子里微光轻晃,刚才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也不知现在是几更天。 看了眼阿雾捧着书睡合衣睡了,怕是白天太累。 夜雪不忍心吵醒她,随便整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手轻脚推门出去。 还好她住的地方离吟宵殿正殿不是很远,让她有种随时可见老乡的安全感。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吟宵殿的宫女也就她们几个,整座四合院真正住人的只有两间,她嫌一个人住太没意思,就搬过去和阿雾住在一起,除了偶尔巡逻到此的侍卫…… 对面的屋子里不应该有灯才对呀? 她心中一惊,这么晚了,难道是宫女和太监私会到这儿来了? 她转身,本想坐视不理,又想起自个儿现在的身份,大小也是个有品有级的殿下贴身女侍卫,在殿下还没批准她搬进正殿之前,这还是她的老巢。阿雾说宫女和太监是不能这么玩的,万一传出去,丢的可是她的人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走后门拉关系混上这位置的呢! 她决定了,管管去! 第一次抓□□,有点儿紧张,要不先偷听一会儿再出生恐吓? 她舔了舔食指,戳了下纸糊的窗户,第一次失败了。 换只手继续戳。 “别藏了,出来吧。” 娘亲呀! 静谧的走廊上突然冒出这声音,着实吓了她好大一跳。 穿过窗户,看见里头的人时…… ——老爹呀! 他怎么会在这儿?!! “方才我只是随口一说,也罢,进来吧。” 被抓了个正着,还是被她顶头主子,夜雪心想,这回彻底玩完了。 他手里端着个玉制双耳杯盏,那身耀眼的柔软红衣淌在椅垫上,安静如他一般。漂亮的轮廓沉静如画,也不知在想什么,正入神。 一进门就闻到股酸梅汤的香甜味,她吞了口唾沫,才想起晚饭没来得及吃就睡着了,这会儿正饿得慌。 腹诽他分明说想换个口味试试别的,大晚上的居然又偷喝酸梅汤,一闻便知是她们家的!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这几天他已经不需要外用纱布,她正好有幸看到他的全貌。 她已经见过他倾城的面貌,再看时也只是心中感叹一番:□□呐!并没有表现出垂涎的样子。 流口水? 夜雪捂胸口。 ……那是饿了! 反正他看不到,她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那双墨瞳清澈如潭,微微上翘的眼角平添撩人的妖娆之气。 望进去便再也出不来的心动困扰着她。 没理由对他心动啊,他们才刚认识不久…… “她睡了么?”他问。 他?她?他是在说高雅? 夜雪撇撇嘴,酸溜溜地幻想某天把高雅暴打一顿的场景。 那位高贵的公主不住这儿,殿下您问错地儿了! “阿离?”他不悦地蹙眉,微侧面庞,像是已经察觉来人并非阿离。 “咳!”夜雪掖着嗓子,发出连阿雾都听不出原声是谁的:“鹅鹅鹅鹅……”声。 听到回应的声音,他突然站起来,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别鹅了,你过来。” ☆、第25章 该侍寝了 夜雪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您说的是我吗?”然后发现冲着他做这个动作很傻…… 正不知所措,“扶我回去就寝。”他很自然地道。 通常他说“是你”的时候,就是已经发现跟前晃悠的是她这个“哑巴”侍卫;如果他说话像发号施令,指挥阿猫阿狗一般,不必怀疑,就是冲着她。 身为殿下的贴身侍卫,本应全天侍奉身边,过去的日子里她处于待岗交接,如今定下来,她很快就会搬去。 本想着他不喜女子近身,想要靠近还得下些功夫,既然殿下让她扶,那她还客气什么? 夜雪咧嘴无声的笑,驻扎在“目的地”还会找不出皇后娘娘藏他屋里的秘籍? 据她猜测,阿离被派去办事他才会勉为其难让她这个待岗的小跟班上位,也就是说机会来了! 光想想就好开心啊!!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不敢扶他的腰,更不敢离他太近,就怕他鼻子太灵嗅出她的味道。 ……她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走进大殿的时候,有不要命的小太监目居然不转睛的盯着她,一副震惊的模样。 两个月前的犒赏宴那天她在这儿洗过次澡,这内侍小太监八成是认出她来了!不过看那疑惑的小眼神儿,应该只是怀疑她和他见过那女将军长得像,不敢贸然来认。 萧风吟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一干太监侍卫领命退出:“是,殿下!” 走的时候,那小太监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夜雪一眼,被她个凶残的眼神儿吓得险些绊倒,再也不敢多看,灰溜溜的跑了。 还好没被认出来,阿弥托福…… 这晚,萧风吟不负她所望的把她安排在吟宵殿寝宫内。 “这些都是你用得上的,暂且放着吧,没准儿殿下已经帮你备好了。” 夜雪过去的时候,阿雾已经把她的东西送过来,“那我先回去,你好好照顾自己。”阿雾自己则还是睡在原来的院子。 “可要好好侍奉殿下,有什么事儿过去找我。” 阿雾像个老妈子似的跟她说了一大堆。走的时候,夜雪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也不晓得在担心什么。 关上门,她没心没肺地原地蹦了几下,伸了个懒腰:“吟宵殿就是好呀!”夜雪朝着软绵绵的床榻扑去,舒适得恨不得马上睡过去。 刚闭上眼就听到叩门声。 门口站着个笑歪了嘴的小太监,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那怀疑她长相的家伙。 夜雪美好的心情瞬间爆跌,掏出纸笔,黑起张脸:这位公公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小太监看完,恭恭敬敬地举着手里的托板,“阿雪大人,这是殿下吩咐奴才给你送来的宫装,还有几件您用得着的小玩意儿!” 夜雪瞟了眼上面的衣物,继续写到:殿下给我的? “是的!这就是您往后每日必须穿戴的宫装啦!~” 哦,那还必须得收下。 关上门,刨出厚厚一叠衣物,里头除了质地上乘的衣裳,更有沐浴洗头用的香膏,连女子所用的瓶瓶罐罐都有。 皇家的待遇真是好呀! 泡了个香喷喷的澡,换上新的宫装,拓跋夜雪站在铜镜面前,“嘿嘿嘿嘿!”咧嘴对自己笑了几下,不满意这种无聊的表情,又闭嘴含蓄地笑了两声,随后才发现这身新的行头一点也不威风。 这整个一年轻妩媚的小女人扮相,哪能彰显第一女侍卫的半点威风? 她本想换掉,想起阿雾的话,在殿下的宫里当差,就等同被几百双眼睛盯着,她必须听话,适当讨好殿下,大红人一旦失“宠”,那些个送了礼的妃子指不定就要换棋子儿,弄不死她! 看过贵妃娘娘残忍杀害皇嗣的真实故事,夜雪再也不敢轻视宫里头这帮女人的手段,为了活着偷完秘籍跑路,还是先稳住这帮想借她关系拉拢萧风吟的女人。 “阿雪大人!~”叩门声再次响起,还是刚才那小太监:“殿下吩咐奴才传话,您今夜需在寝殿伺候着!~” “……知道了!”夜雪从被窝里爬起来,揉揉脸让自己清醒了些。 ——她刚才好像开口说了句话? 应该没吧? 睡得晕乎乎的夜雪挠挠乱糟糟的湿发就过去了。 畅通无阻地走过每一道关口,推开殿门的时候,那值夜班的夜猫子小太监也在,看着她时瞪大了乌溜溜的小眼睛,开口就问:“您这是被糟蹋了吗?” 去你大爷的!你才被糟蹋了! 意识到自己唐突的话,“不不……奴才不是这意思……奴才只是关心您是否被糟蹋……”小太监越猫越黑的解释,抬头发现蓬头散发的女人已经飘进殿下寝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哎哟我这嘴哟!” 在大梁民间,大户人家主子们的卧房都有间通房丫头睡的小屋,没想到皇宫里也有。 瞅着简单温馨的小通间,进来的时候有太监官告诉她这件屋子是分配给她的,以后洗漱沐浴歇脚什么的在刚才那小房间,而这里就是她晚上睡觉的地方。 规矩真他大爷的多。 这儿离寝殿只有二十几步的距离,也就是说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都有可能吵醒那只沉睡中的“老虎”,目前她是真惹不起他。 她合衣躺下,确定两只鼻孔都是通的,不会打呼噜后才安心的闭上眼睡觉。 隔着重重幔纱,隔壁殿中宽敞的睡榻上,妖娆少年斜卧榻上,一手支着脑侧,五官精致的面庞正对着翻来覆去那女子的方向,纯净幽深的目光与黑夜融为一体,唇角绽开妖冶的笑。 相安无事的一夜很快过去。 日上三竿,殿下已经上朝回来吃了个早饭,又到院子里散步,回来喝完药,再到皇上哪儿转了一圈…… ——伺候殿下的贴身侍卫阿雪大人还在睡觉! 古往今来,怕是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侍卫敢这么睡。 整个上午殿下都没过问阿雪大人,也不知是她无关紧要,以致殿下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要使唤她,还是她太重要,连殿下都不忍心吵醒她…… 吟宵殿的小太监们私下开设的赌局,以一赔十,赌阿雪大人会被殿下处罚。 主子们的饭点过去…… 奴才们的饭点过去…… 狗窝似的小房间里。 “开局就赢了这么多,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高公子手气真好,早知道奴才就跟您买了!~” 小太监们输得很惨,稳赢的是最近常来大梁做客的齐国王侄子。 听说高公子此次是请命陪伴高雅公主而来,好好的歌舞美人儿不看,三天两头跑来跟他们吟宵殿的太监们混在一起玩骰子。刚开始还输了不少钱给他们,从前几天开始就稳赢。 见人都走了,小太监凑过去,“高公子最近都在赢钱,有什么事儿,您就直接说出来,奴才这两天连裤衩都输没了,您就别再卖关子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高夫帅笑得一脸奸诈。 “要想和大家伙儿打好关系,那就得先输钱~等到开始赢的时候,就是吃准了咱们中一个!~您这不是看准了奴才么?” “啧!~”高夫帅一拍手掌,举大拇指赞到:“聪明!” “这是奴才们私下的把戏,看得穿,避不开,在宫里当差这么久,谁不知道呀!” “嘿嘿,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高夫帅一手搭在连续三天输钱的小太监肩上,热乎道:“你帮我个小忙,我今儿赢的钱全归你,怎么样?” 小太监咽口水看着鼓鼓的钱袋,“高公子您身份尊贵,还有什么事儿自个儿办不到,要我一个小奴才去做呀?” 高夫帅冲小太监招招手,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太监先是一惊,随后眉开眼笑:“这还不简单~成交啦!~” 吟宵殿今天的空气味道不对! 这是拓跋夜雪起床后的第一感觉。 不光是小太监,连前来宣膳的御厨对她都是一副恭敬得吓人的态度。 一夜之间这些个人都变了样儿。 ……发生什么事情了? “御膳房今日的菜不合你胃口?”对坐上的“老虎”突然问话,在宽敞安静的殿堂里显得格外具压迫感。 每当萧风吟跟她说话的时候,夜雪就特别抓狂,因为无论她怎么比划或是在纸上写下她的意思,他都看不见。 “殿下,阿雪大人的意思是,好吃!~”好在一旁的太监官善解人意的替她回答上。 “那为何不动了?” 太监官看着宣纸上的字迹,回到:“殿下,阿雪大人说,吃饱了!~” “菜还没上完就饱了?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夜雪握笔的那只手一顿。 ——这是何意?!! 太监官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下文,担心殿下等急了,只好推了推夜雪的胳膊,“阿雪大人?殿下问您话呢~阿雪大人?” 怎奈这位大人一发呆就忘乎所有,未免殿下发怒,太监官擅作主张替她回话:“回殿下,阿雪大人的意思是……” “让她自己回答。” ☆、第26章 你作孽啊将军 夜雪知道,萧风吟不光不喜欢女人,还有点儿孤僻,长久以来都是独自用膳,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坐在这里大吃大喝,已经让那帮太监侍卫惊讶得掉下巴。 这会儿他居然还一脸妖笑的说她胃口大,还表现得极为了解她似的让她自己说…… 他放下筷子,太监官立即递上手帕,他优雅的在唇上印了几下,“都退下。” 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夜雪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派悠哉的少年。 “你早就察觉到了是吗?” 他毫不意外的勾唇笑了一下:“心浮气躁,岂能成就大事。将军稍安勿躁。” 她快躁到爆了! “将军举手投足皆与旁人不同,是金子何愁不会发光,不是么?” “殿下这比喻有失妥当吧!”发现被识破后,她极力沉住气,忍住动手掐死他的冲动,一派和颜悦色到:“既然是金子,殿下为何不在属下发光的时候捡回来?”忍不住嘀咕了句:“是在等我这块金子自个儿滚过来么?” 他露出浅笑,“是的。” 她、想、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日,吟宵殿的守卫和太监们无一不惊诧称奇。 ——陪殿下吃了顿饭,阿雪大人的嗓子就好了! * 午后的御花园中,清风拂面杨柳依依,延伸至各宫殿的小道两旁花开正好,景色堪称一绝。 “本宫听说那个阿雪会说话了,是真的吗?”一座鬼虎神功的刻花小亭中,妆容精致的清妃吹了吹茶杯上漂浮着的叶子,悠闲问到,“这么快就好了,殿下也废了不少心思吧。” “回娘娘,正是!”老宫人满脸堆笑,凑近了些:“前些日子娘娘送了她那么多好东西,看来没白费。” 清妃起身,年过四十的女人身材依旧曼妙动人。 她理了理华贵的刺绣长裙,上前几步,靠在池子旁边的栏杆上,看着池子里的鱼儿,长叹一声,自嘲道:“想我苏清天生丽质,一朝选在君王侧,本以为就此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却没想到,这后半生还要依赖她人的儿子!百般讨好笼络,就盼着他继承大统后善待我这过气的后妃,实在可笑至极呀。” “娘娘您也别这么说。您这打算的是未来的日子,如今您好歹也是陛下跟前最受宠的妃子!未雨绸缪是好事,不过嘛,这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压低了声音:“娘娘,陛下年纪大了,就算变天了,殿下那头高的咱指望不上……”冲清妃使了个眼色:“咱不还有那位姑娘么?” 清妃回头,正色道:“那姑娘,能行么?” “能行!”老宫人宽慰,“您想啊,她没开口时已经得殿下青睐,这么些年她可是第一人!这回她能说上话,”一拍手心:“指不定就让殿下看上了!您说是不是?” 清妃掏出手绢,擦了擦溅在手背上的湖水,看着老宫人:“也罢,殿下油盐不进,跟我又不亲,也只能如此。” “对了,”她起什么,眉头一皱,奇怪地道:“拓跋家那姑娘不是早就被陛下指婚了么?怎地,最近消停了?也不见进宫来,陛下也没跟我提起过这事儿,难道婚事有变?” 老宫人会心一笑,“陛下对殿下的感情您还不知道呀!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管她出生如何,陛下定会千方百计给她弄来,更何况这人本来就在宫里头!” “你的意思是,陛下误以为殿下看上了这姑娘?” “这可不是老奴以为的,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前几天那姑娘误打误撞的跑去了冷宫,您猜怎么着?陛下立即派指挥使前去保护,这阵势……” 老宫人侍奉清妃多年,也不避讳,直言到:“老奴说句娘娘不爱听的,就算是您,陛下也未必如此上心,可想而知这姑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一般呐!” 凭哥哥的能力被封为妃,受老皇帝恩典,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苏清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心中虽有刺,也不得不认同她们家老奴才的话。 她想了想,点头吩咐:“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稳住她。她要什么,咱们就给她什么。”最好她要的是钱。 在后宫,她苏清风光无上,不知让多少人女人嫉妒羡慕。可笑的是,像她这样有后台又高贵的妃嫔,后半辈子的命运居然掌握在个黄毛丫头手上。 江山易改,帝位传承,她不甘心又能如何。 “哥哥说得没错,拓跋家那姑娘被指婚给殿下后,哥哥手里的人也在往外派了,陛下是担心哥哥一人独大,想早日将兵力分交给拓跋家。”叹了口气,“毕竟人家将来是正宫娘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无论如何,我也该为后半辈子做打算,拉拢一个是一个。” 她要是也会看兵阵图,多的就不跟皇后比了,比比冷宫那女人,如果像她一样,可以为陛下伴驾出征,那该多好。 也不至于掌管后印还只是个小小妃子,连贵妃的位置都坐不上。 清妃苦涩地笑。 * 夜雪气呼呼地回到过去老巢,进屋就先拍了两烙饼泄气。 萧风吟那厮居然看穿了她的伎俩还让她留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就这么笃定她蠢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就算卧底在他身边也拿不到秘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忍不可忍!? 忍不忍?? 不忍!! 忍!! 敌人这般调谑,她一代女将岂能如此怯怯后退?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才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闺中秀女,哼! 阿雾望着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而后愤愤出去的姑娘,“刚来就要走,这是上哪儿去?” “我去找萧风吟说清楚!要么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要么弄死我!” 阿雾:“……”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东西?还有,殿下名讳不可直呼,要让后宫嫔妃们听了去,可就有大麻烦了~” “听了去也没事儿,本宫不发话,这后宫里谁敢动她?”清妃迈着优雅的步子踏进屋里。 反应过来,阿雾忙跪下请安。 夜雪见状也象征性的准备行了礼,却被清妃抬手阻止了。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呀?快起来吧~” 望着一脸和蔼可亲的美妇人,夜雪后知后觉地扯出个笑。 不是……她两这么吗? 早闻这位宠冠后宫的清妃一人独大,脾气也不咋样,今日一见好像有些违和。 一不小心看到清妃身后的老宫人,她才想起这是之前送了尊金佛给她的宫人,原来她是清妃的人,这位清妃可不是一般人,阿雾说过。 哎,早知道是她派来的人,多回馈她两烧饼拉拉关系也好呀! 清妃才一进屋就有小太监过来把软椅摆好。 “来来来,阿雪,过来坐~”清妃招招手,笑起来脸上一点也不显皱纹,保养手法让夜雪叹为观止。 她简直被弄晕了,这位可是后宫掌管皇后凤印的妃子,现在明显是在讨好她,难道…… 呃,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信息。 “清妃娘娘掌管后宫大小事务,何须忙里偷闲来此,直接让姑姑唤一声便是了。”阿雾恭敬低语,担心夜雪心直口快说错了话,极少的在主子没问话之前开口。 清妃随意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这不是陛下跟前的正五品女官儿么?不好好待在御前侍候,跑来这偏僻小院作何?” 您不也跑来这偏僻……等等。 夜雪一怔。 她刚才说御前女官? 阿雾不是跟她一道入宫的无名小卒吗什么时候成御前那么大的官儿了? 望着一脸莫名将她望着的夜雪,阿雾有一瞬间的慌神,抱歉地看了看她,继而垂首不语。 阿雾默认自己身份的时候,夜雪才恍然间明白过来,她一直隐瞒身份,在骗她。一时间思绪大乱。 “你倒是说说,跑来此处做什么?”清妃不依不饶到。她怀疑阿雾是被其他妃子收买,前来与这姑娘打好关系的。口气难免刺耳了几分:“本宫在问你话,哑巴了吗?!” 周围的宫女太监吓得肩膀一缩。 这宫里头除了陛下和殿下两位不敢招惹的主子之外,就是这位娘娘了。 清妃娘娘的哥哥手握重兵,她虽然和其他后妃一样膝下无子,却深受陛下喜爱,后宫之中,自打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后,还没人敢惹她。 阿雾跪地,犹豫片刻后干脆利落地道:“回娘娘,下官乃是奉陛下之命……” “可以了!”清妃突然打断她,倾身向前,缓和了口气:“今日你没有见过本宫,本宫也没问过你话,明白了吗?” 苏清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从不干涉朝政,更不会干预老皇帝的任何事情,听出阿雾是奉旨前来,立刻变了脸,可见老皇帝独宠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快起来吧。”清妃换上来时那温和笑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语气轻松地对阿雾道:“你先回去吧!~” 目送阿雾离开,夜雪满脑子的疑虑。 走神儿的空当,清妃已经跟她聊了不少话题,她偶尔答上一句,心不在焉的样子清妃知而不言。 “跟本宫说说,你刚才发那么大火,是不是殿下惹你不高兴了呀?” 娘娘您这都听见了不太好吧! 夜雪泪流满面,她要是向萧风吟告个状什么的她今晚还不被他整死…… “你跟殿下都还年轻,偶尔起个冲突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陛下既然会派阿雾来监视她,八成是担心这姑娘做错事说错话,让阿雾多加提点。 看样子老姑姑说得没错,陛下确实很看好这姑娘。 夜雪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这位娘娘把她跟萧风吟凑一对了吧? “下官……只不过是个小侍卫,娘娘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欠佳,嘿嘿,下官怕殿下听见会不高兴。” “怕什么?”清妃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本宫可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打小就这脾气,嘴上严厉,心肠好着呢~对你呀,本宫也是看在眼里,都到了这份上也不瞒你了,殿下他是看上你啦!~你这傻孩子!~” 捂着被清妃那芊芊玉指戳得有点儿疼的额头,夜雪哭笑不得。 自编自导的“咱两很熟”大戏被清妃演绎得淋漓尽致,不亦乐乎。 她基本插不上嘴。 时间慢慢的过去,夜雪如坐针毡。 宫里头的人都尼玛是疯子啊!! 清妃终于说累了,站起来看了看外头:“哟~天儿不早了,你该去吟宵殿值班了吧?呵呵~本宫改日再来找你拉家常!~” “哎!”夜雪赶紧站起来,大声道:“娘娘慢走!恭送娘娘!” 清妃回头:“我听着你这话,怎么像巴不得本宫快点儿走呀?”说完妩媚地笑了一下,“呵呵~”没等夜雪回话,抬手让老宫人搀着走了。 走出园子,苏清收敛笑容,“我怎么瞅着这姑娘和拓跋家的姑娘有些相似?” “娘娘也发觉了?老奴上回来时她不能说话还不觉得,这回一听声色……倒是想起犒赏宴那晚,拓跋夜雪的声音来了!” 苏清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往园子里看了一会儿,脸色拨开云雾见彩虹:“本宫这回算是明白了!” 她还纳闷儿陛下为何突然对个女侍卫如此上心,再说殿下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心水拓跋家那姑娘多年,婚事都定下了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姑娘。 原来如此! 苏清笑起来媚态毕露,她喜上眉梢:“走,上陛下那儿说她好话去~” * 夜雪戴上护甲,别上短剑,欲哭无泪。 这宫里的日子没法过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来到吟宵殿,一夜的战斗即将开始。 萧风吟这头也是奇了,居然不吵不闹,一言不发,安静的基本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殿下,您的茶凉了。”这是她的分内事,虽然正闹着她也理不清的别扭,为了不把他惹急,这些事情也是必要为之。 他充耳未闻一般,揭开茶碗盖子,吹了吹浮叶,“茶凉了尚能入口,不比人心,凉了便可以弃了。” “属下愚钝,不明殿下话中典故。”说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当她真的只会打仗骑马么?她才思敏捷心思细腻着呢! 酸她几句就想惹得她恼羞成怒,以下犯上?她偏不上当! 敌方被识破,果然沉默了。她开始观察寝殿的结构,打算就在今晚行动。 磨拳搽掌:这位高贵冷艳的皇子殿下,不晓得秘籍会不会藏您身上呢? “别看了,秘籍不在我身上。” “……” 被发现了。 她歪头露出无辜的表情,干笑道:“殿下误会了,属下只是在担心,阿离大人被您派出宫办事去了,您今晚该如何沐浴更衣?” 哈哈哈哈!光想想他没办法自己洗澡就好好笑!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突然站起来,露出招牌式动人的笑容:“此事正好无人接手,就你了。” 夜雪呆呆地望着笑得一脸优雅的少年,脑中冒出几个镶金大字:自作孽,不可活! ☆、第27章 问世间淡定为何物 “我不干!”拓跋夜雪干脆地拒绝,将佩剑放在桌上,双手环胸,用特别憋屈的眼神儿盯着他。 横竖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殿中二人直接就沉默了。 小太监探头进来,瞄了眼里头的局势,待到空气中的冷暴力飘散了些,这才推门而入。 轻手轻脚的走到两人跟前,一面儿观察着夜雪的表情:“殿下,齐国公主……求见~”说完转头,小心的翼翼打量着萧风吟的脸色。 这两人他可都惹不起呀!小太监生怕说错什么被治个连坐罪。 “请她进来。” “是。”小太监明显松了口气。 眼看着小太监才刚退出去,衣角带进来的风还没吹完,那头骄傲得像只公鸡的高雅就踩着快步进来了。 瞥了眼委曲求全的拓跋夜雪,尖细的下巴扬得更高。 萧风吟微微侧目,“公主有什么事么?” 高雅笑得恰到好处,“刚听大哥说,殿下明日要去狩猎,我这便过来问问。” “然后呢?”这话是夜雪说的。 高雅瞪她一眼,不予理会,继续对忙着练字的萧风吟道:“正巧我大哥也有这打算,说是让我一道过去,见识见识殿下的本领!~” 萧风吟点点头,随口回到:“公主想去,随高公子一道去便是了。” 高雅所说的狩猎大会,是大梁三年一次的狩猎比赛。所有皇室成员、大梁五品以上官员必须参加,草根贫民则择优选拔参赛。阵容强大,奖励丰厚。 官家的嫡子嫡女也可有机会结实更多有权势的人。 穷困小子偶遇官家小姐,官家小姐指路皇室权贵,诸多花前月下美好的艳遇都将在这天发生。 对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来说,明日的狩猎大会,就是场直奔嫁娶为目的的联姻活动,其真实意义早已不再是单纯的给年轻才俊表现的机会这么简单。 况且连续五年,当今圣上都会亲临现象观看,嘉奖出色的年轻人。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也是一样。 各大家族为了这场赛事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高雅得意的视线从夜雪脸上飘过,引来她鄙视一瞥。 高雅看着毫不避讳将她瞪着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在殿下跟前委曲求全,不过这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殿下的字儿真是妙哉!还有旁边这画的是什么呀?” 夜雪斜眼看着拍马屁不怕苦的女人,又瞥了眼将一副不知名画像收好,生怕被她们看了去的萧风吟,强势插入两人之中。 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与愤怒,面上和颜悦色到:“既然殿下有客,属下就先退下了!”反正过了明天她就会得手,然后离开,他爱咋咋。 “慢着!”高雅叫住准备离开的女子,笑道:“听说你是个哑巴?”抬脚上前两步,接近她那只受过伤的脚,“不晓得,你这样的人疼急了会不会喊出声儿来?要不”狠狠踩上夜雪脚背的同时,“……啊疼!”高雅面容扭曲地呼痛。 这小贱人居然揪她的肉! 这臭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踩她痛脚! 夜雪忍痛面露凶光,咬牙切齿,语气嘲讽:“公主误会了,属下托了殿下洪福,就在前两天,已经会说话了,加上您刚才踩的那一脚,属下更是觉得全身舒畅,口齿都变清晰了呢!” “你……”高雅指着面前这大胆女人,“区区一个侍卫头子,敢跟本公主顶嘴!?” “住口。”萧风吟扶住疯狂的准备用眼神儿杀死敌人的夜雪,一脸担心的问:“脚还疼么?” 愤怒中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温柔,正嘴角抽动不肯移开战斗中的目光。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女人在萧风吟面前装腔作势! 想让她被萧风吟看扁,门儿都没有!! “不疼!”她好强地回到。 刚刚还担忧她脚趾头的男人见她这生龙活虎的状态,也松开了她,转身唤来小太监送客。 “等等!”夜雪抬手打断小太监的举动,偏头对萧风吟道:“殿下莫急,属下还没回答完公主的话呢。” 萧风吟只觉得头疼,早已忘了这两个女人刚才的对话内容,挥挥手遣退左右为难的小太监。 拓跋夜雪身体里好战的细胞无一不被这位刁蛮任性的齐国公主挑起。 只见她一撩裙摆,一脚踏在板凳上,叉腰不顾形象地吼到:“对不起!本侍卫头子还真不是专业的!”隐忍了这么久,差点就要适应宫廷生活的时候,她也没想到怎么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痞子气息。 “小女子不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国公主,“早前出征打了个小胜仗,陛下一高兴就把殿下送我了!”她以准皇子妃的身份和公主说话,就算是起了口角摩擦,也不算是以下犯上。 “噗……” 她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啧啧,举止优雅的皇子殿下居然当众喷茶…… 真是太不顾形象了! “你不是……怎么……为何……”高雅急了,面色一阵青紫红白,已经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就在夜雪认为她吵架的功底更上一层楼,恨不得仰天长啸:“老子已经天下无敌了!”的时候,萧风吟突然发话了。 他站起来面向她的位置,一张妖娆俊彦看不出真实情绪,似笑非笑,“将军莫不是忘了,你此番前来,身份与过去不一般,父皇并不知晓,倘若被他发现将军冒名顶替,不知将军名声还能否保得住?” 夜雪闻言先是倒抽口气,咬指头认真盯着他:“是呀!”而后又为他的无耻感到愤怒。 不容多做思考,她已经被他的话弄分心,忍不住碎碎念:“要是被陛下发现我假冒宫女潜伏在他身边,这事儿被个别不要脸的人那么一捅,我还不得被收拾!?” 萧风吟一头黑线,这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拓跋夜雪止住分析,收回无法彰显她素质的右脚,抖了抖裙摆,弯腰吹了吹被踩过的凳子,拿起被遗弃的佩剑,咧嘴扯出个健康清新的笑容。 “方才我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 嘴上轻描淡写,内心那叫一个激昂。 ——居然被威胁了!! 萧风吟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掀她老底,太太过分了!!! 秘籍的事不能等,今晚就动手! “既然殿下不喜欢看到属下,属下到外头候着等您就是了。”维持笑脸屈伸行礼:“属下告退!” 在高雅面前得了大胜后被萧风吟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心里酸溜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转身出去的时候,前脚还没跨出门槛,就听见身后的人不带感情的声音。 “既已有了意中人,又何故再提你我的婚事,不仅惹人笑话,还显将军失礼。”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心中酸涩更为突出,思前想后,却始终答不上这句话。 拓跋夜雪什么也没说,表情复杂地匆匆离开正殿。 她很好奇,为什么萧风吟说那话的时候她会难受,比偷不着秘籍还难受。 入秋的夜里,天已经有些凉,独自一人抱剑立在夜空下,夜风袭来,她止不住打了个连环喷嚏。 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宫殿,她不是不能进去,是不敢。 想她拓跋夜雪称霸一方,神鬼不侵,像高雅那种女人之间小掐小打的把戏她压根不放在眼里,可是…… 槽!萧风吟这个点该洗澡了,那女人怎么还不走!? 虽然她并不在意他是不是被别人看光光…… 也不能被高雅看呀…… 哎,那是人家的私事儿,她管不着。 刚走出几步,“……不对!”她猛地掉头,那混蛋女人不会是趁萧风吟眼睛看不见,找准机会揩油吧? 想到这里终于按耐不住。 她箭步如飞地冲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又掉链子了…… 这么急着冲进去,被他误会怎么办? 呸!她什么时候这般在意他的感受了,他又不是她男人! 想到他在别的女人面前跟她撇清关系就来气,他有本事羞辱她……他有本事找陛下退婚去呀! 哼!她敢退婚,她就敢把他偷亲她的事儿曝光! …… 挣扎的脚步一进一退,退了又进,可惜如何也跨不过心中那道纠结的坎。 无限惆怅中…… 一个时辰后…… 她没想通,还在自我挣扎…… …… 拓跋夜雪举头望明月,低头咬手指。 万一殿下的出浴图流传出去,对殿下名声是大大的不好呀! 她作为他的贴身侍卫,理应进去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呀! 对呀!这不就是了嘛! 终于找着个适当的借口,拓跋夜雪二话不说,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为了掩饰她的不轨企图,还特意拔剑出来做抵御状,脱口就喊:“有刺客!属下前来保护殿下!” 她那豪气的一嗓子收尾后,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殿内却只见萧风吟一人。 ……她好像要丢人了。 此时他已经褪去外袍,着一件轻便的白色里衣,并非有意,但他看上去已收敛平日让人惊艳的妖冶,多了几分儒雅亲和。 他放下毛笔,望着门口的位置皱了皱眉头。 “拓跋夜雪,你是见不得我安宁一会儿,写上几个字么?”现在他每天脑中都是她瞎闹的声音,挥之不去,无奈又乐在其中。 有理想的瞎子练习写字并不少见,但她见过他写出来的那手漂亮字体时当真是自愧不如。他每天都在练习,描绘的丹青画和字迹,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出自眼睛看不见的人之手。 “出去。” 他似乎很不高兴她唐突闯进来的举动,没关系,她脸皮厚。 “对不起……我以为有刺客才……”结结巴巴,装模作样的解释了几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刺客?你是说你自己么?”离开心上人,混进宫里,接近他这个强行娶她之人,也不知是为了那本无关紧要的秘籍还是其他的。 其实只要她开口,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给。 夜雪语塞。只因难得的嗅觉灵敏了一回,无端感到他失落的情绪。 他收起画好的丹青画,俊美舒展,没好气道:“你不偷我就算桩好事,其他刺客若能接近吟宵殿,我早在多年前就已归天。” “呵呵……呵呵呵呵……”殿下还是很健谈的嘛…… 她该说什么呢? “那属下……出去候着。”她灰溜溜的转身想溜走。 “回来。” 咋地?还想让她跪地请罪不成? 他抽出下午所描那张压在宣纸最下的丹青,“这画送你。” 夜雪收好佩剑,好奇地上前,半跪在案几前,移正画纸,看清上头描绘的东西,差点没骂娘。 ☆、第28章 难道有艳遇 他画的是一只狼,但是……这只狼的脑袋是个姑娘。 浓眉大眼,鼻梁小巧挺直,可惜眼珠子那是空白的。 这姑娘吧,咧嘴笑得贱皮皮的,一看便知画的是她! 只不过……她十五岁时无聊玩剪刀,一不小心就把刘海给剪坏了,额头中间缺了个口,看上去略奇葩。 贱皮皮的“白眼狼”牵着匹汗血宝马,前脚蹬在个身着华服的少年背上,后脚踩着把红宝石匕首。 巧了,和醉洛送她那把一模一样! 几个月前,听珠宝铺子的老掌柜提起过,她贴身携带这把红宝石匕首是位英雄的传家宝,家道中落后,英雄无奈将匕首变卖,最后辗转落在醉洛手中。 洛公子为表歉意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她有眼不识泰山的拿去削苹果,为此还惋惜了一阵子。 这匕首身上的故事传奇,萧风吟失明前见过也不足为奇,奇的是…… 他画的,别人看不出来,她可明白着,这分明就是她! 啧~小样儿的,为了嘲讽她,还花了点儿小心思嘛! 牵着汗血宝马,踩在他身上混迹皇宫,抱洛公子大腿的白眼狼他居然还这么给面子。 不说别的,就冲她刚才在寝殿大声喧哗,就能被治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此番他心情不悦,用她的头像来消遣,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她摩擦几下微微肿起的脚趾头,站起来夸赞兼自夸道:“殿下这画好呀!啧啧,瞧着这姑娘的小模样就开心!特别是那双别具一格的白眼狼身,必然是天降祥物,前来保护殿下呀!” 宫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再本分的人住久了都会变坏…… 本想用这话嘲讽这女人没心没肺白眼狼,结果被她倒打一耙。 萧风吟若无其事地卷起画像,“来人。” “奴才在!” 小太监随传随到,脚速比她那帮小弟强多了。 “把这幅画拿去给工匠裱上。”说完略一沉思,“就挂在正殿。” ……槽!他想做什么!? 小太监接过画像,“可要镶个金框什么的?” “不必,用普通材料便可。” “奴才遵旨!”小太监领命,走出殿们,摊开看了看殿下难得看上了,打算珍藏的画。 然后大大的一怔。 “嘿,前面那位小公公请留步!” 小太监回头,看清来人,忙扯出张笑脸:“哎哟~原来是阿雪大人,刚才还见您在跟殿下说话,怎地这么快就出来啦?”瞅了瞅手里的画像,迟疑片刻后问道:“莫不是……您也发现这画像上的……少了两笔?” 夜雪啧啧两声,举大拇指赞道:“小公公聪明过人!有前途!”撩头发过去,一本正经地将蘸好了墨汁的毛笔拿出来,“扯稳咯,别动啊。” “唉!~” 拓跋夜雪仔仔细细地给画像上的女子点上眼睛,大功告成! 小太监喜上眉梢,“还好您来了,否则奴才还不知当如何是好呢!~”瞅了瞅殿门的位置,回头看着画像小声道:“殿下眼睛看不见您是知道的,能画这般精细的人物已是令人称奇之举,有些个小地方难免感受不到~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又不好直说!~” 夜雪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小太监话也多了。 “要是拿这画去裱了挂在吟宵殿,殿下自个儿不知道还好,若是被陛下瞧见了,指不定大发雷霆怪罪奴才们做事不周到!方才一看这画呀,可把奴才给吓坏了!~” 夜雪收起毛笔,“好说好说!” 小太监停下脚步,看了会儿画,奇怪道:“不对呀!~您这画龙点睛的两笔一添上,奴才怎么觉得……”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了瞅面前的女子,又猛地低头看了看画像上女子的五官。 这货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小太监咋呼:“奴才怎地左右看着,这上头的面相都跟您一样呀!?” “那……是巧合!”夜雪立即挥手否认,“那啥的,你想啊,殿下看不见我吧?那他怎么会知道我长啥样儿?退一万步,就算他看得见,画出来的也不该是这发型,干本官这行的,早就不兴留刘海了,那太没威严了!嘿嘿,你说是不是?” 小太监点头称是,惊叹:天地之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夜雪也茫然了。 她十五岁那年的样子,萧风吟怎么会知道? 想不通,不想了。 明天是狩猎大会,今晚各宫主子都被老皇帝传去御书房商议,萧风吟会很晚回来,因此,她这个只限在吟宵殿贴身保护的侍卫头子也有空闲四处“逛逛”。 拓跋夜雪边在吟宵殿的几座内殿翻箱倒柜,一边自欺欺人人的不知道表达给谁看“她真的只是随便逛逛”。 “逛”完萧风吟平时用膳的地方,又“逛”了几圈他的书房,最终锁定目标——内殿! 这是萧风吟晚上睡觉的地方,她已经在这座殿的对面小屋睡了几天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进来“看看”,借这个机会,她得好好研究研究。 一颗笑眯眯的脑袋探了进来:“夜雪姐,你在找什么?” “啊!”拓跋夜雪感到整个头都大了:“你不是出宫办事儿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走路不带发出声音的吗?”吓死她了! 阿离羞涩地挠挠头,“殿下一向浅眠,我怕惊扰了他,故而走路都很轻。”望着抱头一脸崩溃的女子:“夜雪姐是在帮殿下整理床被?” “……是啊,呵呵呵呵!”一屁股坐在床边,迅速扯乱原本整齐的被子,叹了口气,故作受不了的样子:“殿下睡觉爱踢被子就算了,还不喜欢叠被子,真拿他没办法~” 阿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夜雪姐您,您不知道殿下是不用做这些事情的么?”上前一看乱成一团的床被,“可怜今日当值的太监官怕是要挨板子了!” 莫名一句话就挡了坏人,要真还得当值太监吃棍子,她十九年来积的阴德就要毁于一旦了!死了下地狱这种事情她好怕怕的说! 忙挥手解释:“其实……不是这样的!”瞎掰:“我刚才被你一吓记性都变差了!哈哈哈哈……”短短笑的时间已经想好了说词:“其实吧,是当值太监肚子疼,又怕叠不好被子被殿下知道了受罚,这不,让我来帮忙整理整理,嗯,对,就是这样。” 阿离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呵呵呵呵~”说完就走,也不管阿离在后头喊。 “夜雪姐,您这被子还没叠……” 臭小子!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拓跋夜雪坐在阶梯上泪流满面。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盗秘籍不成,得空是该好好想想人生大事了! 哎!~想点儿什么呢? 其实她非常好奇,萧风吟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还记住了她十五岁时的面貌。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可以把某个人的五官记得这般仔细,那画面几乎一气呵成。 得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呐! ——难道老爹在外头有风流债? 不对不对,即便是姐妹也不可能这般相像,更何况那头发还是她自个儿剪的,盗版必究。 不是老爹的风流债,也不是她流浪在外的孪生姐妹(她娘只生了她一个)……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打算向阿离打听打听,萧风吟具体的失明时间,看看四年前他们是否有场连她自己都没留意到的……艳遇,咳咳~ 刚准备过去,一想又担心问多几句,那一根筋的倒霉孩子会一字不漏的转告他家殿下。 被萧风吟知道她偷偷打听他的事儿,她得多没面子呀!…… 纠结之际,她突然想起个人,那人一定知道真相。 ☆、第29章 冷宫弃妃 本就冷清的宫殿在朦胧的夜色下更为阴冷。 树影婆娑,一阵凉风吹过,无端惊魂的环境引人发颤。 夜雪拢了拢衣领,捂着鼻头止住欲打出来的喷嚏,她怕喷嚏声出来会吓自己一跳。 走了一圈,她还在迈着缓步往前。 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地方没这么杂乱,而且周围还有零零散散几个看守。这才没过多久,怎么就变的像个无人涉足的屠宰场? 眼下其他问题都是其次…… 她好像迷路了。 “有人吗?”四处无人,又是大晚上的,她不好太大声,轻缓软绵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冷宫里飘忽着,比冷风还让人心惊。 入口处,挑灯的小太监听见这声音先是一惊,随后瞪大双眼,惊诧地看着缓缓靠近自个儿的红衣少女。 “鬼呀!!” “大半夜的哪儿来的鬼呀?!”夜雪一派的淡定,刚才找了一圈没找着贵妃住的地方,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边跑边喊:“我……活的!活的!回来!” …… 那小太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好好的一座宫殿,干什么非要整成这种荒凉……等等,贵妃住的地方突然转变——不会是她谋害萧风吟的事情让陛下给知道了吧!? 所以才会突然撤走这帮奴才,无人打扫,院子里自然是无法下脚。 知道这事儿的就她和阿雾两人,阿雾…… 对呀!她怎么忘了,阿雾是陛下御前的女官,听命于陛下,这种事情知情不报是死罪。 唉!正如清妃所言,这宫里头的人是防不胜防! 下梯的时候被块石头绊倒,情绪越来越差的夜雪怒道:“搞什么?!堂堂一座冷宫连盏灯都没有吗?!” “有饭吃就不错了,本宫也不指望有灯。” 这声音…… “怎么?你也怕鬼?” 夜雪脸上愁云散去,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拿掉头顶的树叶,望着阶梯上一身素衣的女人笑了笑:“贵妃娘娘,好久不见!” “贵妃?呵~我已经不是陛下的妃嫔了。”贵妃披散着长发,苍白的面色在夜色下形同鬼魅,即便如此不堪的气色也难掩她美貌的五官。 她低头注视着阶梯下笑容灿烂的姑娘,“他们都怕我,你为何不怕?”知道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她竟然还敢过来。 小小年纪如此胆识,这么说来,她是个值得托付秘密之人了。 夜雪走上阶梯,站在贵妃身旁,惋惜地看了看她。 哎,可惜了这张漂亮脸蛋。 贵妃和皇后是孪生姐妹,皇后娘娘应该也是生得这模样的,也是可惜,一代贤后就那么走了。 贵妃看着将她望着正出神的姑娘,“你是在想我姐姐么?她比我美。她能说会道,德才兼备,不比我这般阴沉。” “贵妃娘娘……” “我已经说过,我不再是陛下的妃嫔,前几日陛下已经将我废了,以后这宫里也不会有贵妃娘娘。” “好吧。那……”她态度诚恳,小心翼翼的问道:“贵妃娘娘,我能否向您打听个事儿?” 话音刚落,本以为她会问她“什么事情”,结果贵妃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时至今日我本无所牵挂。”说着开始落泪:“我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即便是陛下我也不曾这样跪过……” 夜雪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那您这么突然跪在我面前是几个意思嘞…… “我从未向任何人下过跪,夜雪,念在我和你父母相识一场的份上,现在只求你能答应我件事情!” 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久居冷宫也毫无怨念,曾经心肠歹毒的贵妃居然会下跪求她……一件事情? 拉她不起,夜雪百般为难,毕竟这是萧风吟的亲姨母,又是殿下曾经爱过的女人,总不能让她跪她这黄毛丫头吧? 夜雪也只好跟着跪下,差点没哭出来。 “娘娘啊,您再怎么落魄也是位长辈,我爹说了,尊老爱幼是美德,您不起来我也跟您跪着……”脚趾头拧巴得疼呀! “有……有人……人吗?”两人苦情的对话被打断,来人是个小太监。 夜雪认出来了,就是刚才那个掌灯的小太监,不知何故折了回来。 小太监仰头望着阶梯上跪着的两个女人,举高了灯笼,见着有脚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是人,由于刚才受惊过度,他这会儿说话仍是颤颤巍巍。 “二位姑……姑娘……奴才是新发配过来的值班太监,可否……可否让奴才过去……拜见一下新主子?” 小太监声音夹杂着颤音,显然是把她们当成了冷宫里的孤魂野鬼看待。 被发配到这种地方还不忘先参拜大势已去的主子,这小子要是不结巴也算个好奴才,夜雪心想。 “我就在这里,你也不必拜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你就住旁边那座院子吧,那儿光线好,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太害怕。”贵妃说着,仍维持着拉着夜雪的手跪地的姿势,侧目看着颤抖不止的小太监:“还不快退下?” “是……奴才这就走!” 夜雪尴尬地看着贵妃,咧嘴问道:“那什么……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 从冷宫出去的时候,夜雪站在门口,回望亮着灯的屋子,心中百味陈杂。 院内还是那么安静,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过。 但事实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久前,贵妃说,她老爹曾是大梁开国功臣,与当今陛下拜过把子,还是当时名震四方的大将军。 她感到不可思议,以为是贵妃神志不清,精神错乱胡言乱语。 后来,让她不得不信。 因为贵妃手里,有当年她母亲送给她的刺绣手绢。 这种海棠花图案的手绢,老爹珍藏宝贝的箱子里也有一块。 小时候她误将手绢拿出来,还被老爹罚跪一天,说是她母亲最珍贵的遗物,弄丢了就掐死她这小混蛋…… 所以,至今对那手绢上的海棠花图案印象深刻,绝对假不了。 贵妃的话在她耳边盘旋。 “这手绢是你母亲亲手绣的,她绣工极好,当初你母亲,我,还有我的姐姐……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块,它不是普通的手绢,承载着我们三姐妹的誓言……” “我们说好,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误会,只要拿出这张手绢,再棘手的事情也要共同面对,再大的误解,也要一笔勾销。” “三年前,我亲眼目睹风吟身体里的毒性发作,双目失明的时候,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手绢,那一刻我便再也笑不出来。手帕在他身上,原因只有一个,姐姐早就知道我的居心,想用它唤醒我最后的良知,但是……我还是对他动了手……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风吟,也对不起……他。” 周围灯火通明,冷清多年的冷宫突然热闹起来,原因是,贵妃自缢身亡了。 一个冷宫弃妃的离开,自然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急着赶来这些人也不是冲着她的亡灵而来,他们只是奉旨前来宣召殿下的贴身侍卫,殿下担心贵妃走了,吓着她而已。 “怎么又去冷宫那种地方?” 魂不守舍的回到吟宵殿,进门就听见他不悦的质问。 “贵妃死了。”她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心中有太多在短时间内无法消化的事情。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用与温柔举动相反的冷漠语气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你无需插手。” 她望着他:“你难过吗?” 他冷笑:“你觉得呢?” 贵妃害死了他那么多的同胞兄妹,还害得他双目失明。曾经最依赖的亲人这般残忍,他应该已经心灰意冷。更何况贵妃的行为已经构成死罪,不,死多少次都不足以弥补罪过,此番她自己走了,他应该也不会过多悲伤。 但那毕竟是他的亲人,看他此刻反常的冰冷表情,定是在掩盖心中的真实情绪,其实他的心一定也在痛吧? 她突然很同情他。 “萧风吟。”这是进宫后,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小太监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岂料殿下一点惊讶的反应也无。 他极为自然的问:“你想说什么?” “你以前见过我吗?”她忍不住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问了。 何止是见过。 “你为什么不说话?四年前,你见过我吗?” 他松开她的手,望向一旁,对小太监道:“父皇可有交代贵妃后事?” “回殿下……”小太监原本垂首不敢看殿中那无故亲密的二人,怕知道得太多活不长。 听见主子发问才一脸为难到:“目前为止,陛下还不知情……您也知道,上回有个不知事的小公公在陛下面前提起贵妃,结果差点被活活打死,故而……还没有人向陛下禀报!” “知道了。”他轻描淡写道。 夜雪听完忍不住插了一句:“殿下的意思……您不打算厚葬贵妃了呀?” 好半响也未得到他的回答。 她跟上他的步伐走近寝殿。 “近来,你好奇心太重。”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 夜雪被他撞了个正着。 “……我不是故意的。” “我心情不好,你不要跟我说话,听懂了么?” 好吧。 她只好保持沉默,即便心中疑问一大堆也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安静的寝殿之中响起他的声音。 夜雪先是一脸的无辜,随后忍不住怒视他。 不是你让我不要讲话的吗!! “晚上吃了没?” 这话题转移的…… 夜雪从小房间探查颗脑袋,东张西望片刻:“殿下是在跟我说话?”后知后觉的问。 萧风吟深吸口气,“不然呢?” 刚刚还一脸嫌弃的让她不要跟他说话,才洗把脸的功夫就这样了,幼稚! 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整理一番爬起来。 跳下小榻走进去之后,她好像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抱着咕噜作响的肚子放眼一望,不远处的长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 夜雪神清气爽地将视线定格在那里。 这色泽,在灯光下真是格外的诱人呐! 他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支在脑侧,语调慵懒:“我没胃口,晚饭没吃,都赏你了。” 夜雪吞了几滴口水,一点儿也不客气:“谢殿下!”说完毫无形象地扑向肉肉。 天大的事儿吃饱了再说! 所谓吃人嘴软,这回夜雪算是深有体会。 ☆、第30章 殿下出宫 吃饱喝足之后,当萧风吟提出帮他个小忙的时候,到嘴边要拒绝的话硬是被她吞回肚子里。 他诚恳非常地说:“明日狩猎,我行动多有不便,你能否帮我一把?” 阿离呢? “阿离出宫了。” 又出宫!?为什么她一上任阿离那混小子就天天出差!! 原本像她这种半宫女半侍卫,举国上下首例职称的“女侍卫”,宫廷法制里是没有明确规定她可否伴驾出行的,她也乐得清闲,谁知道嘴贱这么一吃…… 拓跋夜雪泪流满面。 她本想趁所有人都离宫后,在这座寝宫认真仔细好好的翻一翻,看能不能把秘籍给翻出来,岂料一好心就答应了萧风吟那个听上去十分合理的请求! 果然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夜宵。 “什么时辰出发?” “明早。” “属下知道了。”计划再次泡汤,脑袋空白一片,幽魂般的飘走。 第二天,天刚刚亮夜雪就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当值不当值的太监们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他们要整理殿下两天一夜的随身物品,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夜雪这种出行扛起包袱就走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多余的,太小题大做浪费光阴。 说起来,狩猎这事儿既是皇室贵族的娱乐,也是宫里这帮奴才的末日。 天气原因听天由命尚可不提,诸如护驾,扎营,食宿等等事宜,说来容易,在那荒郊野外的做起来是相当的棘手,也难怪他们会这般上心。 吟宵殿的掌事太监知道,每到这天,有飞上枝头变凤凰、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出现,也有原本有品有级混得不错,只因为某个细节没有处理到位就被贬为宫女太监的倒霉蛋。 有句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 也有句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总之,对伴驾出行这样的黄金宝位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出行的前一天,大部分名额已经定下,还有部分银子玩家正连夜奔走各管事太监处。 面对这样的事儿,掌事太监可是做足了准备。 “喂,我说哥们儿,咱两都到这交情上了,你也不能因为多出的那二十文钱坑我吧?” 高夫帅攀着掌事太监的肩,已经“劝”了将近半个时辰。 掌事太监左右为难,瞅着一身华服,说出来的话却跟宫外道上混的差不多的公子爷,“您说这事儿不是老奴不肯帮会,实在是……不好办呐!” 高夫帅豪气地看着掌事太监:“是不是哥们儿?是不是哥们儿?” “是是是!”掌事太监不敢得罪他,虽是初次见面,也连连称是,“可别人求我办的,都是给内务府提供伴驾名额的事儿,您这……” “别的咱不说!是哥们儿那就好!这事儿就算是成交了!”高夫帅拍手与掌事太监道别。 “这……好吧好吧,老奴算是拼了命帮您了!不过呀~您要是被殿下认出来,可千万记得,别把老奴给抖出来才是呀!” “放心!好哥们儿,一辈子!”能帮上忙,让他见到夜雪妹子就是他亲哥,管他带把不带把的嘞! 吟宵殿的几个有分量的太监已经全部被他收买,今日出行再换上一套太监服,他就能偷偷摸摸的出现在夜雪妹子面前,哈哈哈哈!! 小太监见高夫帅走远,这才从门框后头钻出来,瞅着一脸为难的掌事太监,“师父,您也收到齐国公子的银子啦?” “哎!~”掌事太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也不晓得这齐国公子是咋想的!~他堂堂齐国王亲侄子,咱们大梁的贵客,想去参加个狩猎大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苦使银子打通咱们的关系,就为混进来当个小太监呢!?” “我知道了师父!”小太监猛地一惊,道:“他不会是想浑水摸鱼,对咱们殿下不利吧!?”头顶挨了一记:“哎哟,您打我做啥呀?” 掌事太监怒道:“这种事儿能胡说八道的么?而且……就他那本领,还没靠近就被咱殿下扔出去了,哪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呀?” 说得也是。 掌事太监望着高夫帅消失的拐角,琢磨:“哎你说,他这么费事儿,该不会是怕了殿下,但又想去凑热闹,这才出此下策?”上回还听说齐国公子被殿下当街打了一顿,回来一脸的伤。 * 拓跋夜雪折腾了一早上,终于在听到最后一声更响后疲惫地倒在长椅上。 别看萧风吟吃得少,穿的也单调,这一收拾起来才发现是个浩大的工程,精细程度让人咋舌。 吟宵殿所有的太监都聚集在殿内,打包的打包,封箱的封箱,没一个闲着的。 掌事太监忙得团团转,“怎么样?这些食材都验过毒了吗?”指着围成一圈收拾的小太监:“你们都留心着点儿~要是出了点儿什么差错,咱们可都得人头落地!” “那边的那边的,看什么看说你们呢!~”掌事太监掐着兰花指扭动腰肢过去,“你们装个酸梅汤都快一个时辰了!~动作麻利点儿行不行!切!” “哎~小黑子,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给御膳房,给许姑姑交代茶叶品种吗?你还看着洒家作甚?还不快去!~”恨铁不成钢:“呆子!~” 一个头两个大的掌事太监转身,看见躺在地上打滚的拓跋夜雪,立刻换上张笑脸,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喊道:“阿雪大人?您要是累了,就先去躺会儿,出宫的时候奴才再通知您嘛!” 夜雪一下子跳起来,“我睡了多久?” “您……您这不是刚躺下嘛?嘿嘿,您也别惦记了,这儿所有的东西奴才们都已经置好咯,您在一旁喝喝茶,吃吃小点,有什么事儿使唤使唤奴才们也就行啦!~”掌事太监对她客气,原因除了她是吟宵殿首位女侍卫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天下人皆知。 难得有个女子能靠近殿下,这都奇了! 她将来就算因为出生的关系不能被立为正妃,好歹也能混个侧妃当当。 再说,殿下的侧妃,那也是未来一人之下的皇贵妃呀!~ 照他多年的太监生涯经验判断,在这宫里头,宁可得罪当下最为受宠的清妃娘娘,也万万不能得罪这位大人!~ “阿嚏!”站在窗前的清妃打了个喷嚏,擦了擦微痒的鼻头,甩手绢踏着碎布走出屋子,声色浑然娇媚:“秀儿,几更天了?” “回主子,再过半个时辰,您就该启程啦。” “去,把本宫的镜子拿过来~” 主子已经第八遍拿镜子了,秀儿无奈又不敢多说什么。 抚着顺滑的蝴蝶发鬓,“秀儿,你来给本宫瞧瞧,这发型适合在宫外么?妥当不妥当?” “呵呵~娘娘怎么梳都好看。” 清妃戳之以鼻:“瞧你这点儿拍马屁的出息!~得空多跟人阿雾学学怎么讨主子欢心吧!” 秀儿委屈到:“阿雾姑姑是阿离公子的姐姐,阿离公子与殿下自小一块儿长大,有殿下做主,阿雾姑姑自然比秀儿更加受主子欢喜……” “啪”一声,铜镜被重重扔在地上。 清妃大怒:“你这贱婢,照你这意思,是本宫的面子不够大,罩不住你了!?” 秀儿吓得跪在地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辜负娘娘栽培,将来一定多加观察,向阿雾姑姑学习,娘娘息怒!” 清妃瞥了她一眼,“起来吧。”看着地上的铜镜,“捡起来。” 继续照。 “不过……”秀儿诺诺道:“娘娘昨日才让奴婢多向阿雪大人学习,今日又让奴婢多学阿雾姑姑……秀儿脑子钝,一下子学两个人,怕是得不伦不类的,也学不会呀。” “噗!~”清妃喷了口茶,愠怒的眉梢舒展开来,“你这蠢驴的样儿倒是也适合本宫,一宫有太多的聪明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做了个起的手势,“走吧,咱们先到阿雪哪边~记得把行礼跟她的混放在一起,到时再借口一时半会分不开,等到入夜呀,本宫正好跟她住在一起!” 吟宵殿她平时也不好常去,贵妃死的那晚只有阿雪在场,也不知那女人提没提起过那件古物的下落。 只有接近阿雪,才有机会探她的口风。 ☆、第31章 你在前我在后 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龙流溪流般滑出宫门。 大梁皇帝陛下威严肃静的圣驾所到之处早已经有大内侍卫严防死守,严密戒备。 队伍的最前方是上百名手执长枪的铁甲护卫。中间最为安全易守难攻的是大梁皇帝的座驾,再后便是他唯一的儿子那辆重金打造,刀枪不入的轿子。 长龙中段,轿子与整齐的护卫队伍里无端多了个红衣姑娘,她□□一匹千里马,已经行走半日,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太好,甚至依稀可见她嘟嚷抱怨的声音。 “我天,热死了!什么时候到驿站呀?”拓跋夜雪作为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是骑马紧跟他的轿顶。 什么遮阳油纸伞之类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塞外的日头比京城要烈的多,火烤般的灼热感袭来,道路上除了宫里出来的队伍,看不到一个人影。 “全军立正!休息!” 指挥使大人一声令下,夜雪赶快翻身下马,迫不及待地前去领了水和食物。 撩开轿帘探头进去:“殿下,该吃药了。” 萧风吟睁开双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意:“拿进来。” “是。”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得不表现得规规矩矩。 老皇帝的轿子就在前方不远处,时不时还能看见他老人家往后瞅几眼,估计是担心他这“弱不禁风”的儿子顶不住这一路的颠簸。 小样装得还挺像,连亲爹都以为他病入膏肓。 他老是没见过萧风吟正常的时候。 正口干舌燥,从侍从手里端过酸梅汤,清甜的香气引人垂涎,拓跋夜雪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端起汤迅速喝了一口。 仰头看似细细品味了一番,吧唧几下嘴,用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对旁边突然出现,张大嘴巴看着她这个偷吃的家伙的人道:“无毒,略甜,可用。”说完笑眯眯地钻进了轿内。 萧风吟有个习惯,就是但凡坐着,必定会靠在椅子上,加之妖娆外貌,此动作无疑为他慵懒的风流仪态平添风华。 轻易发现了那道惊艳的目光,他端正了坐姿,“你在做什么?”伸出右手:“你端着不累么?拿来吧。” 夜雪迟疑地将药丸放在他手心。 他仰头服下,眉头微皱:“酸梅汤呢?” “这个……” 像是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另有隐情似的,“你又偷喝了?” ……什么叫“又”!? 况且这么大热的天儿,有这种消暑解渴的东西,哪能不偷喝嘛…… “刚才外头盯着我的人太多,我要不试试毒……怕是说不过去。” “不必解释。你也不是第一次偷吃我的东西。” 夜雪:“……”以前他都发现了吗? 看着潇洒地喝完酸梅汤,服下剩下几颗药丸子之后继续闭目养神的萧风吟,“你要吃点什么吗?听说还有段路要走。”饿晕死还得是她背。 “不吃。”他像个倔强的小朋友在闹脾气。 夜雪茫然了。 “你不会是要绝食吧?这都中午了。”他不吃她就不能传膳,也要跟着饿肚子。 不请自坐在他身旁坐下,由于轿子空间并不是很大,难免会碰到他手臂。 比起过去他的轻薄,这只是很平常的肢体接触,熟料刚一坐下就听见他不满的声音:“你想对本殿下做什么?” 槽,她能对他做什么!?夺走她的初吻那会儿她都没这么傲娇过! “殿下近来好生幼稚!”她忿忿道。 他换了换坐姿,若无其事道:“逗你的。”笑容爬上嘴角:“你想献身尚可,何况只是坐在这里。” “嘿嘿嘿嘿……”拓跋夜雪发出一连串的干笑,“今天的太阳好大哦!” 萧风吟没再说话,八成刚才只是随意调|戏,并没放在心上。 这样她就放心了! 厚起脸皮跟他商量:“那什么,殿下,今儿外头太阳确实很大,要不,我一会儿再出去?” 没有得到回应。 继续自说自话:“呵呵呵呵~您也知道,姑娘家家的,晒黑了不好看!”满是期待的目光将他望着:“殿下?您看行不?”睡着了? “我看不行。”他面无表情的拒绝,又补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今年的狩猎比试,醉洛也会来。” 可是这跟她有关系吗? 他睁开眼睛,狭长的美眸撩人心魄,“你最好与我保持距离,否则……”面色又沉了几分,“被你的心上人瞧见就不好说了。” 搞半天是为这事儿。 这阵子他规规矩矩,再没碰过她,也犯不着再拉人家洛公子下水保全自己的清白。 “其实,洛公子他不……” “启禀殿下!~”掌事公公的声音在外响起。 夜雪撩开轿帘:“什么事儿?” 掌事公公见她也在轿子里,先是一怔,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她片刻后,不动声色地笑道:“阿雪大人也在呀~”用轿子里的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陛下让他带个话儿,说是这天气太热,陛下担心阿雪姑娘吃不消,就让奴才告诉殿下一声儿,将她一并捎上吧?” 萧风吟闻言蹙眉面向拓跋夜雪:“父皇应该已经知道了。” 夜雪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也是一惊:“这算不算欺君之罪?”不会灭九族吧? “算。”他回答得极为干脆。 没想到会在这种休闲时刻惊闻这等噩耗! 感到身旁的女人躁动不安的情绪,风吟一脸的嫌弃:“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浆糊! “你是我唯一的皇子妃,父皇岂会怪你。”听见她没个消停的念念碎,忍着不耐解释:“单从父皇让你乘轿便可看出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必了!”知道真相的夜雪心乱如麻,在没理清事情之前她没有心思和他独处。 跳下马车,“谢殿下恩典,属下自己骑马方可。” 掌事公公看着她一愣,“骑马好,骑马空气新鲜!~” 大部队再次出发的时候,老皇帝探头出去,抬手挡住太阳光线,眯眼看了看不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姑娘。 “王公公,你过来!” 见皇帝陛下脸色不好,王公公大喊不妙。 果然,上去就听见一阵怒喷:“你怎么办事的?!夜雪怎么还在外头!” “这……”王公公一脸委屈:“回陛下,老奴方才已经通知到殿下了呀!估摸是殿下不喜与别人共乘,就没让阿雪大人上去……” “废话!那是‘别人’吗?她是朕的儿媳妇儿!朕看你是老糊涂了!”挥挥手:“停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去,跟皇儿说,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先行一步到围场!” “啊?要先走呀?”夜雪拉马停住,回头看着已经下马车朝她走来的萧风吟,“可是先走也没有多余的马,靠马车的速度,怎么也没法比陛下先到。” “我知道。”他站在马儿旁边,摸了摸马背,“所以只好先用你的马。”话音一落便跃上马背,毫不避讳众人诧异的目光,抓住缰绳,一夹马腹。 望着扬尘而去儿子和准儿媳,老皇帝乐呵呵地爬上马车,胖乎乎的身子说不出的喜感,“走!哈哈哈哈!” 疾风在耳边呼啸,拓跋夜雪用胳膊肘顶了顶身后的少年,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涣散难辨:“为什么就咱两?不等他们了吗!?”任务会不会太过艰巨。 耳边传来异常清晰的声音:“不等了。” 她怔了怔,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脸红,“你……你说话能离我耳朵远点儿吗!?”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坐在后头的萧风吟根本听不出大意。 为了听清她的话,他只好低头,岂料她动了一下,毫无防备之下双唇正好擦过她的耳背。 二人都是一阵心慌意乱。 “没什么!”她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嗓子。 马在他的控制下停止奔跑,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没什么你吼这么大声?” ……她好想哭! “别分神,抓紧了,我看不到路。”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个盲人居然在骑马!! 实在是太彪悍了! “吁!~”她立刻收紧缰绳,回头,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不过半寸。 她咽下几滴唾沫,还好他看不见,免去了不少尴尬。 夜雪用干涩的嗓子好声好气跟他商量:“那啥,咱两换换吧,你在前,我在后。” 让他掌控,冲下悬崖都没准。 “不用。”他毫不客气的拒绝,“我在后面,你看好路。”说完不等她回话便打马前行。 太霸道了! 这种行为必须扼杀在摇篮! 否则以后嫁给他还不得被他吃定咬死!? “吁!~” “驾!” “吁!~” “驾!” “吁!~” “驾!” (马:我被人类玩坏了……) 可怜的千里马就这么被各种折腾到天黑,终于累趴在马槽前。 夜雪找来一捆新鲜的草料喂它,蹲在马槽前双手托腮念叨:“它为什么不吃?是因为这草不合它胃口吗?” 马医忍俊不禁,收拾好药箱安慰到:“姑娘别担心,你这马没事。”看着躺在马厩里吐大气的千里马:“其实它已经很顽强了,要是普通的马儿跑这么一天,估计早就口吐白沫四脚抽筋,不治身亡咯!” “真的?” “它只是有些累而已,不碍事。” 噢,那还好。 夜雪站起来,“您等我一会儿。”说完跑去萧风吟那儿。摊开手没好气道:“马顶不住了,我得托付这位马医代为照看,你……给我点碎银。” “我没有带银子出门的习惯。” “你……出门不带钱的?” “你不是带了么?” 他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在跟她置什么气。 “你怎么知道?”她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小样儿不会是随时随地观察着她的小金库吧? 他深吸口气,半掩的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刚才在马背上的时候,碰到过你的钱袋。” “——你摸我!?” 他面色一沉,“何止是摸过。”扭头便不再搭理她。 …… 夜雪掏出五两银子递给马医,打算再也不跟这抠门儿的皇子讲话。 由于此地离围场不远,只要翻过前面这座小山坡就可以到达,加之萧风吟出门没带钱,夜雪怀恨在心,不甘自费雇马车,所以…… 她让堂堂皇子殿下陪她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 说来也是巧了,这座山被种满了杨梅树,和她家后山上一样。走起来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偶尔步行也是极好的。” “我……我不觉得有多好……”夜雪上气不接下气地往上爬,她的体力已经在刚才和萧风吟抢夺骑马权时消耗得差不多。 同样都是杨梅林,咋人家就能种这么高呢? 她体力本不差,却没想到萧风吟看似一副柔弱病态,爬起山来大气都不带喘的…… 此时见他站在高处,心情极好地感慨步行好,她就忍不住反驳:“那是因为殿下您平时好日子过得太多,不明白我们这种从小翻墙爬树之人的痛苦!”说完干脆趴在山路上不动。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 “夜雪。”萧风吟突然在上头唤她。 “嗯?”她皱眉,仰头望着高处的少年,风吹起他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却别具一格的妖娆动人。 “可还记得……”他仰望天空,不是想看天上的云彩,只是陷入美好的回忆片刻。 殿下您要表达什么就直说吧! “那年,也是在梅林中,你哭得极是委屈时,有人给你吹笛子,你可还记得?” “你在说什么……”她动作一滞,站起来呆了一会儿,感觉不到累似的突然冲向他,顾不上拍干净满是尘土的手,激动地抓紧了他的袖子,急切道:“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第32章 殿下的秘密 “你先告诉我,你在慌什么?”他异常的冷静。 夜雪抱歉地松开手。 刚才她的确太过慌张。只是时隔多年听见记忆中的往事,难免会心生误会。她这一根筋的毛病老爹早就说过很多次,但她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那道鸿沟,忘不了他的笛声。 “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激动认错人了,弄脏你的衣服,回头帮你洗干净。”双目隐约含泪,一边帮他拍干净衣袖上的泥灰。 他怎么可能是当今皇子,太不合情理了。 他要真是皇子,除非老爹如贵妃神志不清时所说的那般,是什么大将军,还是跟陛下拜过把子的。 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哎,有生之年,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吹笛子的少年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一阵难受,少不更事时的爱慕不分生疏,重在感觉,她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好不容易有一回感觉,动了一回心,居然还是个没见过面儿的。 她怎么这么命苦呀。 听见身旁女子细微的动静,风吟微微偏头:“你在哭吗?” 夜雪摇摇头,复又想起他看不见,口是心非敷衍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御赐的女将军,女儿有泪不轻弹,我才不会哭。”无所谓地挥挥手:“我就是太累了。”话音刚落就被他打横抱起。 “……喂!”她心中一惊,大喊:“萧风吟你做什么?” “我不喜欢你骗我。”他迈步往上走,“也见不得你哭。” 她怔怔将他望着。 缓过神来继续抽泣。 “还不闭嘴?”他故作不耐烦到。 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像开玩笑,给她的感觉是……她要是再不闭嘴,就要被他丢下去。 夜雪用泪眼瞅了瞅这陡峭的山坡,要真被丢下去,不死也得残条胳膊。 立即止住抽泣。 风吟低头,他看不见她,但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从她刚才的反应判断,她想起他来了。 但是,他没有勇气告诉她。 他贵为一国储君,无论哪方面都不容失败,而她可以很轻松的将他最后一次美梦击碎。 她并不在意他的心,即便他曾在她失意时每日陪伴。 “……你放我下来吧。”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的夜雪还算有点人性,自发从他身上下来被拒后,“让我下去吧,我牵着你走。” 他根本看不见路还抱着她走,万一踢着块石头,两人一块儿滚下去怎么办? “——小心脚下!” 从山坡上滚下去的时候,夜雪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她上辈子一定长着张乌鸦嘴。 “你流血了!”她拉起裙角,手忙脚乱地帮他缠住受伤的位置止血,口中碎碎念:“要是被陛下发现我保护不周,一定会重重处罚,到时候我就是罪加一等,不会被流放边疆吧?喔天呐,那我老爹怎么办他那么糊涂记性又不好……” “说完了吗?”他拍开她的手,面色阴冷:“你到底是担心被父皇处罚还是担心我?” “当然是陛下的处……罚……”最后一个字小得比蚊子声音还轻。 这么直接会不会太伤人了?还是委婉一点儿吧。 “呵呵呵呵~”夜雪发出自个儿都嫌弃的虚伪笑声,“我……当然是担心殿下您多一些!” “拓跋夜雪。” “嗯??” “你能再虚伪点么?” 能!! “哪能呀……”今儿他是累傻了么?问题总是这般奇怪,还时不时突然叫她的名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子殿下看上她了呢。 她站直了身子,三百六十五度角伸展了一番四肢。 风吟竖起耳朵,听见咔咔作响的声音皱起眉头:“拓跋夜雪,你在做什么?” “活动活动筋骨,背你啊?”她很自然地道。 让她个弱女子背着他到围场,这像话吗? “走吧!”拓跋夜雪扎了个马步,拍拍自个儿后背,“上来!” 偶尔女汉子的风格被这一举动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卯足了劲儿,却发现身后的人一直都没有动静。 “爬不上来?”也太笨了。 算了看他受伤是因为保护她的份上原谅他的愚蠢。 她转过身去,伸手搭在他肩上以便他摸索她后背的位置。 “我受伤的位置在手。”一头黑线的萧风吟不顾形象地举起左手,极好的素质修养让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咆哮。 “……哦。”原来那个愚蠢的家伙是她,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发现,“我是怕你一会儿晕倒。”偶尔为了顾全颜面扯个小谎什么的可以理解吧? 看他杵在原地不动,一定是还没理解她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他给她的感觉突然变得亲切,今儿她难得非常有耐心的解释。 “你之前每回跟我搂搂抱抱之后不都会晕的么?”说到此处有点儿尴尬,吞口水好心的提醒:“刚才你碰到我的脸了,忘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刚才滚下来的时候两人暧昧的姿势,不由双颊一红。 这就要发作啦?! 拓跋夜雪紧张地凑过去,抬手探他额头,被他冷脸避开。 切。 “时候不早了,走吧。”说完步伐沉稳地往前走,更似着急逃走。 夜雪站在他身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前面的翩翩少年倒地,这才松了口气追上去。 “殿下,你的东西掉了。”她快步追上,捡起从他破损的袖袋里掉出来的东西。 是支笛子。 夜雪抬眼,萧风吟高大的身躯立在风中。 他是在等她么? 一个平常人最为普通的举止,不知为何出现在他身上,她会这么感动。 大概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还保持男人风度在保护她? “你手还流血呢,走吧。”她把笛子放他手里,好奇到:“为什么从没见你吹过?” 他低头对着她的脸,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为什么呀?”她一脸好奇,回望他,冲他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要不,你吹一个给我听听?” “不吹。” 小气。 “还不走?”他停下脚步。 “哼!”她撇嘴:“走不动!” 他往回走几步,低头正对着她,想看清她现在的模样,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却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他的视力毫无进展。 曾经重叠过的生活一幕幕在他脑中闪现,却一句也不敢透露。 他双目失明,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自理,谈何护她周全? 更何况……她已有心上人。 夜雪不懂他突如其来的悲伤从何而来。猜想以前他没受过什么伤害,八成是刚才摔疼了。 “走吧。”她内疚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牵他向前。 “萧风吟。” “嗯。” “我以后尽量不冲你发脾气。” “呵呵。” * 大部队驻扎在围场东边的一个宽大场地上。 夜雪数了数,整整二十八顶帐篷。 傍晚的时候,她和萧风吟刚到入口处就被侍卫头领迎了进去,瞧见他手上的伤后,那些个侍卫简直吓坏了。 随行御医反复为他检查伤口,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才动手包扎。 御医包扎完毕后,又交代了夜雪些需注意的事项,这才背起药箱去煎药。 拉上帐篷回到萧风吟身边,见他“看”着她,明知道是个弱智的举动,还是忍不住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还是看不见呀…… “萧风吟。”反正现在没人,也不用假惺惺的表现出一副敬重他的样子,免得又被他嘲讽她虚伪。 其实在她心中,除了上阵献计那次对他生过一股子的钦佩之意,打从她乔装混入宫后就没实打实的崇拜过他。 传闻中殿下说一不二、凶残冷酷的性格她完全没发觉。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拓跋夜雪暗自腹诽,也不晓得那些个小太监怕他什么,这不是挺好欺负的嘛。 她盘腿坐在他旁边,故意跟他套近乎:“萧风吟,你好奇过我长什么样儿吗?” 萧风吟勾唇笑了一声,“旁敲侧击,你想知道什么?”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爽快,干脆! 她也懒得绕圈子,直言道:“贵妃临终前对我说,你的眼睛是三年前失明的?”她适可而止,观察着他的反应,要是有什么不对的苗头也好岔开话题。 毕竟皇子殿下的话不是那么好套的。 “然后呢?”他收起笑容,状似漠不关心随口一问。 感觉他没有要拒绝她问话的意思,她深感欣慰,又凑近了些,探头在他面前挤出张笑脸:“你实话告诉我,你十岁那年离开龙门镇后,是不是还见过我?” “一定要回答么?”他语调夹杂着玩味。 瞧这一脸的“老子不回答你又能把老子咋样?”的表情,她哪儿敢用强的呀!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厚颜无耻地蹭了蹭他的胳膊,“要不这样,咱两交换个秘密?我告诉你那天晚上贵妃跟我说了什么,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好想看看文下留言还有没有熟悉的ID 第二更12点准时发╭(╯3╰)╮ ☆、第33章 殿下也疯狂 “你说。” “那我说啦?”他这么容易就答应,内心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萧风吟嘴可严了,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其实是信任人家吧?) 拓跋夜雪一双灵巧的眼珠子转了圈,推了推身边的萧风吟:“喂,你先听听看周围有没有人。”他这耳朵堪比顺风耳,让他先验证一下说起来也放心。 明明看不见还假装瞥她一眼是几个意思? 过了一会儿:“没人。” 收到“此地安全,可放心使用”的指令,这才仰头神秘地在他耳边说:“贵妃那晚求我,让我帮她找一块流传百年的刻字香木,然后交给陛下!”用犀利的目光将他看着,以表示她道出这个秘密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确定是贵妃告诉你的?”萧风吟意外的表情超出她的预料。 他很少表现出对什么事情有兴趣,跟他说天大的事儿他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由此可见,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她也不免紧张起来,“怎……么?这块木头有什么玄机不成?” 萧风吟沉默片刻,语气淡淡:“没有。”唇角划过笑意:“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 ……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赖皮咯!?”大呼上当的拓跋夜雪张牙舞爪,恨得牙痒痒,丢下一句:“骗子!”以后再也不跟他合作! 愤愤离开帐篷。 独自坐在空地上发呆,拓跋夜雪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头脑越清明。 他就是见过她!那画像不可能是巧合。 多大点儿事呀,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装什么蒜!?德行! “夜雪姑娘?”稳重的男声自头顶传来。 空旷的围场外多了个人,夜雪抬头就见醉洛站在她面前。 “洛公子!”她惊喜的站起来,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你让我找得好苦!”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醉洛茫然道:“夜雪姑娘找我,所谓何事?” 夜雪解下挂在身上的红宝石匕首:“这个!”双手递给醉洛,“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还你。”过去是她不识货,进宫后连阿雾都知道它的来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敢私吞。 醉洛摇头笑道:“物品既已送出,岂有收回之理?”半是玩笑到:“这是在下送给夜雪姑娘的见面礼,再还可算是不给在下面子?” 说起来也是,“嘿嘿,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啦!”说起来这匕首她也是用顺手了,咳咳~ 略微打量醉洛一眼,“洛公子也是来狩猎的?”看起来十足的文静商人,没想到还有这活泼的爱好。 “狩猎比试三年一次,皇命不可违,四大家族皆会派人前来。”醉洛看着她,话锋一转:“方才我见夜雪姑娘心情不佳?” “没有,我只是……”套话失败不太爽快而已,“已经没事了~洛公子住哪座帐篷?可否带我前去参观参观?” “当然。” 醉洛所住的临时帐篷在外围,比起皇室子弟的就显得简单朴实得多,毕竟在皇帝面前,再是有钱也不敢过多显露锋芒,能装多穷装多穷,她这寻常百姓都知道的事儿,醉洛这种精明的商人又怎会不明。 “来,为明天的胜利干一杯!”一想到狩猎大会结束后老皇帝就要治她,她就忐忑得不行。 横竖都是死,不如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夜雪话也多了起来,酒鬼大抵如此,即便素不相识,喝着喝着也就成了哥们儿。 “醉洛兄,来,再干一杯!”拓跋夜雪仰头一饮而尽,坐下夹了块卤牛肉送进嘴里,拍手叫:“好吃!” 桂花酒香太迷人,一杯接一杯,根本停不下来。 帐篷里贪杯的女子已有微微醉意,一脸精神地拍胸脯:“我这心里苦呀!”说完坐下继续自斟自饮,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何事这般困扰,不如说出来让为兄听听?也好替你解解难。” “哎!!”拓跋夜雪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坐在地毯上,悲痛拒绝地摆摆手:“这难……解不了了!”抗旨拒婚,欺君犯上,哪一条都是杀头的大罪!而且,她还摊上件大事儿了! 她答应贵妃要帮她找那样东西。 “早知道……早知道她要死,我就……我就不答应了!”这可算是贵妃生前唯一的遗愿,她要办不到,百年后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好意思见人家。 “你得拓跋老将军教导,为人仗义,如令尊一般,应承他人之事必定赴汤蹈火也要完成。”醉洛正色道。 深深地看了夜雪一眼:“不知是何事如此困扰着你?” 拓跋夜雪从桌上爬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越来越沉,盯着自己摇晃不止的手指咧嘴大笑:“嘿嘿嘿嘿~你想套我话?我……我不告诉你!” 醉洛忍俊不禁,摇摇头自饮一杯。 拓跋老将军对他有恩,他的亲生女儿遇到难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抬手唤来随从:“重金收买些人,尽快把她这阵在宫中的经历告诉我。” “属下这就去办。” 夜雪坐直了身子,脑袋晃一圈,又软绵绵地趴回桌上。用她酒精上头的脑袋斟酌一番后,她决定今晚就睡这儿,不回去了! 混蛋萧风吟,就知道欺负她! 还欺负顺手了! 身体无端上下颠簸,她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明显动不了,担心是山体滑坡,酒一下子就醒了。 “救命呀!……”喊了一嗓子后,混沌的脑子猛然惊觉身处之地……好像是围场? 她吸吸鼻子蹭了蹭,这人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迷迷糊糊之际,她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跟醉洛喝酒了,酒品太差,才两杯就把她撂倒了! 从个熟悉的怀抱中挣扎醒来,好像……似乎……哪里不对? 她缓缓睁开眼,复又闭上,反复几次,最终确定这不是梦。 由朦胧转为清明的目光看见萧风吟在她头顶微笑:“醒了?” 她有预感——她……要……完……蛋……了!! “殿下……”沙哑的声音软绵无力,她自己听见都惊了一下。 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萧风吟皱眉,语气却没有一丝为难的意思:“听说你不打算回去睡?” 她先是一愣,嫌弃的看着他,卑鄙!无耻!派人跟踪她!! “那个是……酒后失言……”酒鬼都这样,不足为奇。 别扭的扭头,忽见萧风吟身后掌灯的掌事太监,夜雪呆了半响,脸蛋腾一下全红了。 居然有人!! 大半夜的被萧风吟这么搂搂抱抱,她……颜面何存呐! “奴才什么也没瞧见!~”掌事太监连忙抬手挡住双眼,举着灯笼看向别处,“今儿咋这么黑,什么也瞧不见呀?” 夜雪哑口无言,居然还有人比她更虚伪…… “拿着。”萧风吟将灯笼手柄塞到她手中。 “做什么?” 他将她放下来,淡淡道:“既然醒了,就该尽奴才的义务。” 掌事太监已经走远,他是想让她掌灯? 这算是擅离职守的处罚?也太轻了点儿。 她轻松的挑灯前行,脑袋已经没那么沉,八成是被萧风吟刚才那违和的笑脸吓醒的。 他这是要让她陪他逛月亮? 他反正看不见,白天黑夜对他而言没差,不过让她个正常人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空走…… 他好无聊哦。 “殿下……”刚开口就被他拦腰带进怀中,光滑如缎的面庞就这么贴上她的脸。 她怔了片刻,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慌乱地明知故问:“你……要对我做什么?” “你不知道?” 她点点头,继而猛地一阵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老爹救命啊…… 脸颊传来刺痛感。 “你!!” ……他咬人!! 她冲动的想借着酒劲儿给他一巴掌,最终也下不去手,捂着脸蛋恼羞成怒:“你下流!” “我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你说我下流?”他的声音冷的可怕。 灯盏已经被她扔在一边,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凝结成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拓跋夜雪,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拂袖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站在空荡荡的围场之外,望着远去人的背影疯狂地怒吼:“神经病!!!疯子!!”却莫名的心酸起来。 狩猎比试正式开始,来自四面八方的富家公子,四大家族贵公子们齐聚在此。 拓跋夜雪一宿没睡,睁眼到天亮后就换上了骑射服,她决定请命参赛。 “夜雪有负圣命,待比试结束后但凭陛下处置!” 老皇帝意味声长的看着她,拓跋兄弟家这闺女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这方面的本事,特来请命参赛,等赢了比赛再来个将功抵罪,这点小伎俩,她老爹二十几年前就玩过了。 老皇帝突然凑近道:“依朕看,你还是先待在皇儿身边当个小侍卫吧,比试什么的看看就行啦!” “陛下……” “不然这样!”老皇帝顺了顺八须胡,含笑打断她,柔声道:“你去跟皇儿商量,他要是同意你参赛,朕就准了!” “可是陛下……微臣昨晚和殿下闹了点儿不愉快,殿下怕是……” 老皇帝阴笑耸耸眉毛,正因如此他才出此下策。 看着一脸为难的夜雪,出声恐吓:“怎么?你不高兴朕的决定?” “微臣不敢!”没想到……她居然也有今天。 “嗯!”老皇帝满意地看着她,“只要皇儿应下让你参赛,你欺骗朕的事儿,朕就不跟你追究了!” “微臣遵旨!” 磨磨蹭蹭地走到萧风吟身边,“殿下?”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醉洛在那边。”萧风吟冷淡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在本章下留言的亲送100点*B回馈支持米子的亲人们!么~ 第三更下午六点。 ☆、第34章 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夜雪朝对面的座位看去,醉洛是没见着,却看到潜伏在隔壁桌子后头的高夫帅。 被夜雪拎着出来的时候,“哎哟!夜雪妹妹你轻着点儿!”高夫帅吃痛轻喊。 把高夫帅拉到个无人的角落,上下一番打量:“你怎么这身打扮?”指鼻子:“老实说,是不是混进来干坏事的?!” “当然不是!”高夫帅从刚才见着夜雪开始就两眼放光,搓手憨笑盯着她:“多日不见,夜雪妹妹是越发的貌美动人啦。” 头顶挨了一记。 “我一宿没睡你夸我好看!?”夜雪深感受辱,这货一定在说反话,还嫌她受到的刺激不够大。 “嘿嘿,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吧?” 夜雪笑着做呕吐状态,“少贫嘴啦你!” “小妞心情不好?”高夫帅总结:“一定是殿下亏待了你!”欲勾肩搭背,被夜雪一脚踹开,无所谓地继续往上凑:“给哥哥说说,啥事儿不高兴啦?” 夜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头出去望了望,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围场的赛手身上,才回头冲高夫帅打了个手势,“跟我走!” “干嘛去呀?”高夫帅屁颠屁颠地跟上。 “姐姐带你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钻进帐篷。 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侍卫都已经看到那蒙面自欺欺人的二人。 来人是阿雪大人和看上去是她朋友的男子,在宫里当差的谁不认识阿雪大人?为了避免回头被殿下责问,也乐得不用问话,直接就放他两进去了。 阿雪大人也真是客气,在殿下的地盘,何须遮遮掩掩? “哇,好惊险!”高夫帅滚进帐篷里,自豪地道:“哥哥潜伏的本事厉害吧?我都差点以为我会隐身了!” 夜雪:“愚蠢!”跟他在一起她的智商都被拉低了,嘀咕:“看不出来那帮侍卫是故意放水的么?” “是这样吗?”高夫帅顿有所悟地点点头,从地毯上爬起来,看到夜雪脸部半寸脖子以上的位置,吃惊地指着她到:“夜雪妹妹,你昨晚被老鼠咬了?” “咳咳!”夜雪扭头避开高夫帅的目光,“……是啊!被只瞎眼的老鼠啃了一口。” 这年头老鼠还带瞎的跟不瞎的? 看着忙活好一会儿,探头在个箱子里翻腾的拓跋夜雪,“我说,夜雪妹妹,你在找什么呢?” “找着了!”夜雪枕头底下拿出根笛子,“就是这个!”递到高夫帅面前,“仔细看看,你见没见过?” 高夫帅半靠在桌子边,一脸贱笑的凑过去:“我要是回答你,有啥好处?” “我保证再也不打你。” “成交!” 他貌似弄错天天打他的人是谁了…… 热情干脆的回答:“见过!这是皇子殿下的笛子!” “我知道。”夜雪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指着笛子上的纹路,又拿起来轻轻吹了一下,“你再好好想想,可有在哪里听过这特别的笛音?” 高夫帅咬手指,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 “有了!我追你那会儿,你爹不是不让我进门么?我打算爬山进去见你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你家杨梅林里吹过!”一拍大腿:“就是这音质!” 夜雪只知道老爹不待见他,从第一次他出现在老爹跟前,戴着个黄毛假发时老爹就排斥他的外观。高夫帅是为数不多的老爹不喜欢的男儿。 却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还去过她家? “你到我家找我做什么?” “看你呀!谁让萧风吟天天去找你,我看不过去,怕你被他骗走了呗!” 夜雪怔住,脑路一时半会儿被卡住,思考不能。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儿的……哎!还是没经住你的诱~惑!” 对高夫帅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句没听进去。 她只记得一句。 “萧风吟天天去找你。” 萧风吟天天去找她?? “夜雪妹妹,你咋啦?”领子被旁边的姑娘一把抓住,高夫帅又惊又喜,吞口水笑得一脸开怀:“夜雪妹妹,这样……不太好吧?”边说边配合地迅速宽衣解带。 年轻俏丽的脸蛋放大在他面前,只见她面容扭曲,声嘶力竭:“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高夫帅一头雾水:“早点儿?告诉你?啥玩意儿?” “混蛋!” “你……骂我做什么呀?哎,夜雪妹妹你去哪儿?” 偷偷上她们家看她的又不止他一个,都偷看这么多年了,不去找萧风吟撒气儿,只对他一个人凶,讨厌!太可爱了! 好暴的脾气,他喜欢! 夜雪也不负他所望的,拿着笛子直奔向初赛围场去找萧风吟。 因为第一天到来,人人都感到新鲜,加之老皇帝在,今日虽是初赛,聚集在此的已是大部分的权势贵族。 夜雪要找萧风吟麻烦,不看场面也要看她有几个脑袋,她深知老皇帝不处罚她,并不是看她有多大的能耐,而是看在萧风吟的份上,所以就算心情再复杂,疑问再多,也不敢冒然冲进去。 “殿下,阿雪大人请您过去一趟!~”掌事公公也是吃定了夜雪一喊萧风吟就会过去,才会斗胆让他这个主子去见属下。 “不去。” 岂料今日不同往昔,殿下竟然拒绝了阿雪大人的邀请。 “哎!奴才这就去转告阿雪大人。”掌事公公屁颠屁颠的过去,很快倒回来,“殿下,阿雪大人说,今儿只是选拔,正式比赛还有两天,也没什么好看的,请您过去一趟,她有重要的事情要问您~” 萧风吟放下杯盏,“你去问问她,本殿下用什么看。” “哎!老奴这边去问……”掌事公公杵在原地,赔笑道:“嘿嘿,殿下,奴才看,这问题就不必再问阿雪大人了吧?”这种侮辱阿雪大人智力的问题,他哪儿敢去说呀! 夜雪站在五步开外,清清楚楚的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往前几步走到萧风吟身边,也顾不上这几天跟他是否正别扭着。 表情狰狞的控制着情绪,咬牙柔声唤道:“殿下……” “没空。” 话没说完就被他回绝。 她怒急,脱口而出:“几年前在杨梅林里吹笛子的人是你吧?” 萧风吟猛然回首,妖冶俊雅的面庞上神色奇特至极。 这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既然殿下要在这儿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她微微倾身靠近他,“敢问殿下,几年前,在我家杨梅林里练功吹笛子的人是不是你?”为什么要瞒着她,还骗她这么久? 对于这位对她隐瞒过身份,有前科的皇子殿下,这一次,夜雪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为什么不说话?就是你,对不对?” 她冷笑一声,正想转身离开,手腕被他用力抓住。 “回去说。”他站起来握住她的手,神色微显慌张。 夜雪一把甩开,倔强道:“是殿下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今儿咱们就说清楚!”这么多年的思念,朝思暮想的情愫,都因他一句谎言让她一次次失望。 她就是冲动,感情用事,已经顾不上别的。 “夜雪,别闹。”他软声到:“跟我回去,此事一言难尽,我并非有意隐瞒……” “得了吧!”她情绪失控地冲他大喊:“你是怕我缠上你吗?是啊殿下您贵为一国储君,理应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理智!”她越说越激动,“和我的那点回忆对你来说微不足道!”说完含泪跑开。 高夫帅追出来的时候夜雪已经跑远,只剩站在原地黯然伤神的萧风吟。 “哥们儿。”他一手搭在萧风吟肩上,险些被他甩出去。识趣地收回手,“念在咱两都喜欢夜雪妹子的份上,哥门儿告诉你问题出在哪儿吧!” “你说。” 高夫帅受宠若惊:“殿下居然对我的话感兴趣!?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萧风吟理了理衣袖,这是要把他丢出去的前兆,有过前几次被扔出去的经验,高夫帅不敢再贫嘴。 “其实吧,是夜雪妹妹她喜欢上你了!” 高夫帅的话让萧风吟一怔。 “才会跟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女人嘛,再大气的都受不了心爱之人欺瞒,更何况她心里惦记你这么多年。”耸耸肩,“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原因只有一个,我对夜雪妹子是真心的!”他骄傲道。 “多谢。”萧风吟的面色已经恢复常态,看不出情绪。 高夫帅观察着萧风吟的表情。 啧啧,果然是未来帝王,喜形于色这种事从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吧? 这就是差距呀! 好人做到底,顺便给他指了条路,“夜雪妹妹朝那边跑了。” 望着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萧风吟,高夫帅感慨一叹:“真没办法!”小时候没这家伙长得可爱,长大后又没他长得高,如今武功又拼不过人家。夜雪妹妹跟着他也是吃亏,还是随了她的心愿,推波助澜帮他们一把吧! “唉!心疼呀!”高夫帅摸了把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仰天长叹:“既已生我高夫帅,又何必再生个帅到飞起的萧风吟呢!?” 想他风流一世,智商不过关,情商怎就如此之高? 朝萧风吟消失的方向投去个自求多福的目光,但愿他不会被夜雪妹妹虐得太惨!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元气大伤!补了几颗维生素ABCDEFG才恢复肾功能QAQ ☆、第35章 将军被悔婚 事实上,夜雪也的确把萧风吟打了一顿。 她重重地甩了他一耳光后,为了报复他荒唐的谎言和这些年对她故意隐瞒,还亲了他! 不错,这是她所能想到唯一报复他的办法。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没有任何逃避的机会。而他似乎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狂热地回应,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萧风吟!你……这个骗子!!!!!”他反客为主搂住她,吻的她头晕目眩被她推开之后,在他老毛病发作之前,拓跋夜雪抛下这句话愤愤离去。 第二天,当今圣上下了道秘旨——因皇子殿□体原因,与拓跋将军的婚事暂时取消。 这道轰动大梁上下的赐婚儿戏般的被取消了?还是发生在三年一度的狩猎大会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纠葛,除当事人之外怕是无人知晓。 老皇帝也不明白唯一的爱子为何突然做出这种决定,苦着张老脸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陛下也别多想,皇子殿下做事一向有分寸,此番作此决定,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王公公捧着凉了又热的燕窝粥,也是一脸难解。 “唉!”老皇帝叹息一声,差点就要抹泪,“你说说,朕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儿的儿媳妇儿,还以为明年就能抱上皇孙!这下可好……”终于忍不住接过粥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继续念叨:“连夜雪他都不要了,还有哪家姑娘能让他动心?” “哎,陛下,老奴倒是想起个人来!”王公公双眼一亮。 老皇帝立刻精神抖擞,看着王公公:“谁!?” “高雅公主呀!”王公公上前,“陛下您忘了嘛,前一阵儿呀,殿下还邀请高雅公主到吟宵殿做客呢!~” “高雅啊?”老皇帝老脸皱成一团,摇摇头:“这孩子野心太大,控制欲强,不不不适合皇儿,不是良配!”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还是拓跋将军适合殿下!~”王公公算是看出来了,不是殿下喜欢不喜欢,中意不中意,而在于陛下根本就想把这未来帝后的位置交给拓跋老将军的女儿。 出宫之前,他听说已故贵妃将关于那块百年香木的典故告诉了将军。 说起那块刻有“母仪天下”四个字的香木,还有些说头。 老一辈在宫里当差的太监宫女都知道,香木是后宫中最大的秘密。 自从八年前,陛下最为信任的攸关法师道出这一天机,触怒神明一夜丧命后,此消息就暗暗偷偷传遍了整座后宫。 后宫女人对此深信不疑,以至所有嫔妃都想得到那块香木,因此丧命的人不计其数,为的就是拿到香木,一朝为后,母仪天下。 王公公端着空碗退了出去,忍不住暗自腹诽:“贵妃娘娘也真是的,活着的时候让后宫不得安宁,人都要走了还把拓跋将军拉下水!~” 想到这里,他突然顿悟一事——殿下突然悔婚,莫非与此事有关……他在保护拓跋将军? 本想回去禀报老皇帝,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是个御前奴才,陛下的家务事还是少参合为妙。 * 拓跋夜雪做梦有没有想到,那天在草地上给出的一巴掌会有那么大的作用。 ……早知道就早扇他一耳光,也省得翻墙逃婚。 只是……萧风吟怎么能因为她一时之气打了他,就毁了她的婚,说不娶她呢? 她才刚刚得知他就是暗恋多年的心上人,他居然…… 太过分了! “不就是悔婚吗?正好本姑娘也不想嫁给他!!”夜雪站在帐篷里,已经把该收拾的收拾得差不多。 临走回望一眼他睡过的床铺,把他骂了一万遍。 忍气吞声这么长时间,秘籍没偷着反而把自个儿给搭进去。 “曾经”爱慕过的对象又如何!? 哼,她已经决定了,秘籍她不要了! 她……她去偷! 她已经奏请陛下让她每日早朝,以后入宫办事,正大光明的奉旨上朝便是,还怕没机会潜进去不成? 没了他萧风吟,她还省得成日照顾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乐得清闲自在! 只是……为什么她有种被甩的感觉? 一定是突然之间接受不了他就是梅林里那吹笛子的少年。 这么多年,她一直把他放在心里,人家可一点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呸呸呸,不想他! 她气急败坏地扛起包袱走出帐篷。 谁再想他谁孙子!! 辽阔的围场一块空地上 “殿下,听闻昨日你和夜雪姐解除了婚约……陛下还准了?”阿离一脸的不可置信的问。 他刚办事回来就听到这消息,一时间很难相信殿下会这么做。 “她并不愿意做我的皇子妃,取消大婚有何不可?”萧风吟妖娆的面庞俊雅绝伦,只是看上去有几分憔悴,苍白的面庞稍显羸弱。 阿离在得到萧风吟的证实后更是惊诧不已。 这事儿是真的无误了,“可是……殿下这么多年来……”对夜雪姐的爱慕有目共睹,“突然请奏陛下解除……中间定是有什么曲折原因吧?”阿离端详着萧风吟的表情。 殿下心思沉稳,也不是那种将婚姻大事当做儿戏之人,他相信一定另有隐情。更何况,殿下的样子明明就是言不由衷,从小一起长大,别人不知,他怎会不了解。 萧风吟沉默。 昨日在围场她说的没错,过去他以为将她留在身边就是最大的满足,却从未想过她的感受。 她刚烈的性子并不适合留在宫里,他不能为一己私利耽误她一生。 “她所追求的是无拘无束的辽阔天地,不是牢笼般的宫廷生活。”他的脸上尽是无奈。 除了发现自己双目失明的那几天,阿离几乎没见过主子这般失魂落魄。 “阿离明白了。”可夜雪姐她那急性子,自尊心又强,怎么受得了这打击? 哎! 被围起来的小场子里,几个身着骑射服饰的贵公子时不时上去射几发剑,多是喝茶品点,观察天象,没有人吵闹喧哗,非常的默契。 这里是老皇帝专门设给贵族子弟休息练习的地方,以便他们在后天的比赛中取得好的成绩,为皇室争光。 “谁说我受刺激啦!?我好着呢!”拓跋夜雪粗暴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不时有贵公子回望,本想出声阻止,碍于昨日陛下说女将军也要参赛,特从龙门镇快马加鞭赶来,今日特许她进入这里。 昨日,陛下还将她拉上专属位置与她并排而坐,光凭这点就足以可见陛下对这位女将军的赏识。 几个官家公子只当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慢悠悠的享受这一优待,嫌吵的往远处挪了挪。 气急了的拓跋夜雪哪有功夫管别人,对着个沙袋一阵拳打脚踢的痛扁,每往沙袋上打一拳头就会骂一句:“萧风吟,王八蛋!”没踢一脚就吼一句:“萧风吟,白眼儿狼!”当然,“萧风吟”三个字她还是很有觉悟的喊的比较含糊模糊。 双手托腮在旁边听了大半天的大头苦着脸,终于忍不住哀怨:“老大,您就别再骂了,被别人听了去多不好啊!” “闭嘴!信不信老娘连你一块儿揍!?” “……”大头委屈地走开,坐在远处看疯狂的女人继续发泄。 “要不是师父知道你要来家附近办公,让我给你捎上他老人家亲手做的烤肉,我才不来嘞。”大头怨气冲天,比夜雪好不到哪儿去,“既然老大不想吃,我拿回去下酒便是。” 拓跋夜雪正上头,舞着拳头挥汗如雨,忽然闻到股浓郁的烤肉味。 寻着香气的路线摸索到大头跟前,看见油纸包着的烤肉舔舔嘴唇,大脑瞬间被胃控制:“那啥,我爹让你给我带来的?”吞口水夺过烤肉,“嘿嘿,早说嘛!”急忙扯下一块放进嘴里。 拓跋夜雪两眼泪汪汪:“真好吃!还是我爹对我最好!” “参见殿下!”周围一阵骚动。 夜雪一下子没了胃口。 正准备走,萧风吟已经快步到他面前:“站住。”他声音略微沙哑,像是一宿没睡,只是那不可一世高傲的样子一分不减:“见到本殿下,为何不行礼?”到嘴问候的话变成如此这般,他扭头,不让她看到他此刻懊恼的神情。 夜雪压下满腔怒火,小心翼翼地包好美味的烤肉,回头象征性的行了个礼:“微臣参见殿下。” “将军急着要走,是有什么事么?”萧风吟面对着她,不露声色地将心中思念掩饰得干净利落。 “是的殿下。” 他靠近她,语调慵懒:“你不高兴?” 明知故问呢么,没把他亲死她能高兴!? “殿下待微臣恩重如山,即便微臣做了些让您老人家失望的事儿,您大人大量还是放了微臣一马,微臣真是感动得落泪呀,岂会不高兴?”她动了动唇算是笑过了,“呵呵呵呵,在这么大好的日子里被悔婚,微臣好高兴!” 她语气满满的讥讽,竟敢对他如此疏远冷淡:“你好大的胆子。”他沉声道。 “不打扰殿下休息,微臣告退!”拓跋夜雪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远去女子的背影,萧风吟精致的面容逐渐扭曲,俊眉蹙在一起,他痛苦地捂住胸口,“阿离,扶我回去。” 阿离见状大惊失色:“殿下……殿下您怎么样?……夜雪姐你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都开学了么?为什么没有人┭┮﹏┭┮ ☆、第36章 皇后这职业 和阿离一块儿把萧风吟扛回去的时候,夜雪又气又恼。 她上辈子一定欠了他的! “殿下没什么事儿了吧?”纵然心中不爽快,也不能拿他性命撒气,夜雪转头问御医:“殿下何时能醒来?” “回将军,殿下只是太过劳累,加之急火攻心,一时没有抑制住才昏倒的,并无大碍!”说完熟练地收拾好银针,朝夜雪行了个礼,“将军没什么要问的,下官便煎药去了。” “快去。” 御医刚走,老皇帝的圣驾就到了,还没进来就听见他激动的声音。 “皇儿!朕的皇儿!”老皇帝夸张地扑向床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萧风吟,回头问阿离:“皇儿为什么还不醒来?” “回陛下,御医说殿下太过疲惫,只是睡着了,您别太担心。”阿离很有水平的把那句“急火攻心”删除掉。 “朕就这么一个儿子怎能不担心!”老皇帝咆哮一声,吓坏了周边的人,“夜雪呢?”他左顾右盼,视线落在蹲在墙角痛苦不堪的女子身上,“夜雪,你过来,跟朕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同前来的清妃看到屋子里的夜雪时,一开始并不意外,只是含笑点点头给她打了个招呼,随后听见老皇帝唤她“夜雪”的时候,面色一变,好一会儿也没缓过神来。 拓跋夜雪悲愤地站起来,慢吞吞朝老皇帝走去。 她怎么这么倒霉!前一天才刚被发现假冒侍卫混进宫,后一天就被“前夫”甩了,今儿又要被老皇帝治罪。 冤死她个窦娥呀!! 以后她还是在将军的一条路上走到死吧,再也不装什么宫女侍卫了…… “过来,过来呀!”老皇帝冲她招手,换上张慈祥的表情:“朕刚才吓着你啦?好孩子别怕,朕不是骂你,朕是骂那群害得皇儿不能入眠的狗奴才!” 夜雪:“……” 她就是那个害得萧风吟不能入眠的狗奴才啊陛下。 “你放心,关于你跟皇儿的婚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着站起来,示意夜雪跟他一起出去说话。 咦,这意思是不问罪她啦? 这片土地一望无际,辽阔壮观的景色奇美,连吹在脸上的清风也不同喧嚣闹市,让人心灵沉静,吹散不少烦闷。 一身明黄色绣龙朝服的老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怜惜就像老爹偶尔露出的一般,让她止不住红了眼眶。 她想起老爹好吃到哭的烤肉还没吃完,也不知道会不会坏掉。 老皇帝看着一脸愁容的姑娘,一挥衣袖转过身去:“作孽呀!”多好的姑娘,就注定与皇家无缘么? 皇家儿媳妇,就一定要有心机,城府深的才能顺顺利利的陪伴皇儿继承大统么? 他偏不信! “夜雪,你听好。”老皇帝突然一脸正色。 “陛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微臣?”夜雪有点紧张,他不会是看出她心不在焉的想到别处去了吧? “无论将来皇儿有多少侧妃,侍妾,皇后之位,朕都不许其他女子坐上去!”老皇帝一脸严肃,语气铮铮有力,“朕会立下遗诏,将来皇儿继承皇位,除非不立皇后,否则,此位置永远是你拓跋夜雪的!” 要不是拓跋兄弟当年丧妻断骨为他杀出重围,大梁岂能有今日之繁荣兴盛。加之多年前对他有过一饭之恩,这份恩德毕生难忘! 拓跋兄弟不告而别,带着不足月的女儿悲痛欲绝地隐居在龙门镇,受尽了苦难。 要不是为了传授皇儿武功,拓跋兄弟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老皇帝一脸的惭愧,拓跋兄弟不接受他的恩惠,唯有将他唯一的女儿送上皇后之位,相信他也是极满意皇儿这个女婿的,否则也不会再三撮合。 “陛下……”夜雪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其实我不想当皇后。” “这是为何?”老皇帝不明所以,“你不喜欢皇儿?” 夜雪摇头,垂首摆弄着衣角,“我这脾气一直改不了,怕是以后进了宫,当上了皇子妃会得罪不少人,给殿下添麻烦,还不如不嫁。” 这孩子,真懂事! “承陛下的恩,顶个武将的头衔,当个小官儿,拿拿俸禄,遇到毛贼匪寇的替陛下整顿整顿,微臣也就心满意足了。”虽然他也想和意中人在一起…… 这孩子,心真宽! 比起当皇子妃当皇后那种一辈子的劳务工,当个小官儿拿俸禄,每天上朝一个时辰,每个月双休,还有节假日,这可舒服多了!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侍候后宫那帮难缠的主儿。 只是没有萧风吟…… “陛下就请答应我吧,也随了殿下的意,免得殿下违心娶我,到时还得和一帮妃子打架,您是知道的,微臣练过,下手难免会重,把那些个妃嫔打伤了可就不好啦……” “哈哈哈哈!”老皇帝眉开眼笑,“你这孩子嘴里头尽是实话!大实话!朕喜欢!”牵着夜雪往围场走,“要是真把你放在后宫,朕还舍不得这么个良将,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好歹考虑一下嫁给他,将来你要住在宫外陪你老爹朕也准了,你看怎么样?” 天大的恩赐呀! 夜雪惊喜地望着老皇帝,脸上的兴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可……可是殿下他……” “嘿嘿嘿嘿,瞒不住了吧?你也喜欢皇儿的,何必在朕跟前装不在乎?”老皇帝笑得一脸阴险,“其实你刚进宫那会儿朕就看出来了,年轻人折腾折腾也是好的,有利感情!哈哈哈哈哈!” 沉重的包袱因他这一番恩赐被化解,夜雪茅塞顿开:“陛下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微臣甘拜下风!”一高兴,也就忘了君臣之礼,一手搭在老皇帝肩上就聊开了。 老皇帝一怔,随即大笑:“好说好说!” “陛下感情这般丰富,殿下咋就那么不解风情呀?” “他随他母后,对感情之事愚钝!想当年,朕对她掏心掏肺,她倒好,一直把朕当色狼,嘿嘿嘿嘿!朕的皇后特别可爱,待朕给你讲讲她的故事……” 望着称兄道弟,一路畅谈得好不欢乐的陛下和将军,王公公嘴张得老大,好半天也没合上。 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谁能和陛下平起平坐,揉揉眼,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萧风吟并不知道老皇帝和拓跋加酱的交情,只知道他们认识是因为他的关系,毕竟夜雪的父亲是他师父。也从未想过老皇帝会对一个人网开一面到这份上。 一向严厉的父皇在她面前像个疼爱闺女的父亲。有一瞬间,他甚至幻想他们成为最普通的一家人,与她十指紧扣,而她也不用再抗拒他的身份。 “殿下,该起啦!” 原来是个梦。 他坐起来,喝下阿离递过来的汤药,“将军呢?” 阿离看着他,久久不语。 “为何不回话?” “殿下醒来就问夜雪姐,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她?” 他抬手示意阿离扶他起来,继而又坐了回去,“算了,去围场看看赛事进行的如何了。” “不……不去看夜雪姐啦?” “不去了。”他赌气似的回到。 赛事日愈激烈的试炼之地,百位脱颖而出,极有可能成为最后三十名进入总决赛的选手,他们不分贵贱贫富,都穿上了相同的服饰。 同样的发型,一样的衣着,唯一可辨认的标识就是要他们腰带上别着的一个号码牌。 虽然不是正式比赛,选手们也是发挥了最大的能力,势必要胜过其他对手。 试炼之地被一圈栅栏围住,坐在正前方的是各王公侯爵,接着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以及家眷,这种位置似乎已经被默认。 夜雪回头的时候发现不少目光对上她,见她看着他们,都纷纷报予讨好的笑脸。 周围的侍卫则是一头雾水。 这分明就是吟宵殿宫里的阿雪大人呀?怎地才几天功夫,又变成那位上阵杀敌的拓跋将军了? 高夫帅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看着夜雪失神的侍卫,“兄弟,别看了,那就是拓跋将军,她混入宫中……啊不对,她之所以假扮侍卫,那都是殿下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侍卫盯着面生的同行,嫌弃的瞥他一眼:“兄弟,你裤子穿歪啦。” 高夫帅低头一看,赶快蹦跶到后头整装。 看比赛的空当,刚才那侍卫已经将高夫帅那句话传遍了整个侍卫圈。 众人一致认为,殿下让拓跋将军擒贼,将军故意乔装改扮成侍卫这招高明! 清妃喝了口茶,动作优雅地盖上茶碗,对比赛毫无兴趣,百无聊赖之际,观察起隔壁座位上的拓跋夜雪。 她居然就是那个女将军,难怪陛下会派阿雾照应她。 她现在虽然不是皇家儿媳妇儿,不过看陛下对她的态度,重新赐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呀,她这注没下错,以后可得多跟她走动走动!~ 见清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夜雪礼貌性地冲她挥挥小手,用气音道:“清妃娘娘今儿真美!” 清妃看懂了她的口型,用手帕掩面笑得合不拢嘴。 夜雪嘴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她当然要拍清妃几句马屁。这位可是萧风吟的后妈,以后打交道的时间多着呢,不搞好关系吵起架来多麻烦。 老皇帝让她考虑,只要她肯嫁给萧风吟,她要什么他都给,包括天下无敌的神功秘籍。而且还不干预她的私生活,换句话说就是……呃,隐藏婚事,简称“隐婚”。 啧,老板真是老奸巨猾,开出如此优厚的待遇,这是一个升职就业的好机会,她不嫁给萧风吟会不会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送月饼的从早到晚没个消停!一大早被吵醒只好爬上来更新了(╯‵□′)╯︵┻━┻ 话说有跳章看的亲吗?哈哈哈哈,看米子的文跳章的话你会看不懂后面的,因为神转折剧情神马的每章都有重大变化有木有? ☆、第37章 强嫁 想嫁归想嫁,眼下有个难题就是……萧风吟突然对她很冷淡。 不是一般的冷淡。 这厮说翻脸就翻脸,自打前几日悔婚后就对她不理不睬——难道他看上高雅了? ……不会吧?高雅哪有她温柔大方可爱贤惠。 不是因为女人,那是什么呢?这分明不是那厮的风格呀? “夜雪妹妹,夜雪妹妹!” 匆忙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路,夜雪回头,见身后站着个面熟的侍卫,观察良久,“帅哥!?”她惊讶道,转头看了看专心看初赛的老皇帝,压低声音:“你怎么跑来了?不怕殿下打你?” “我是来帮你的!”高夫帅一脸委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哼!”瞅了瞅不远处的萧风吟,清清嗓子:“我……回头跟你说。”免得被萧风吟发现揍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不过人家多尴尬。” 夜雪点点头,捂嘴小声到:“那行,一会儿说。”回头假装继续看比赛。 其实帅哥这人吧,除了嘴贫,偶尔犯贱,还有那么一点点阴险之外,对她还是很仗义的。 对她多次出手相救,而且还有那么点儿中老年妇女之友的特质。 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目光总会飘到萧风吟身上,几个来回,突然发现前排座位上多出了个性感女子。 还是高雅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 看着萧风吟和高雅有说有笑,也不知在讨论什么,她一下子就不淡定了,黑起张脸忍耐多时,终于按耐不住,站起来气呼呼走了。 “怎么回事?”老皇帝问道,“夜雪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跟朕打声招呼?” 王公公抬手挡在额上,望了望远去的姑娘,“老奴这就去把将军追回来!” 被老皇帝抬手阻止,“随她去吧!这孩子,犟脾气就跟她爹一个样。”瞅了瞅萧风吟和高雅,摇摇头道:“皇儿也真是的,这回又不知在演什么戏码,咱也走吧!” 性感的齐国公主高雅坐在皇子殿下旁边,早已经吸收了众多好奇的目光,也算是出尽了风头。 她望着旁边妖娆迷人的少年,为他今日的态度感到受宠若惊,再看不远处空着的位置,脸上一抹得意的笑。 女将军又如何?殿下的未婚妻又如何?皇子妃之位,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跟她斗,她拓跋夜雪这种满腹武功秘籍的女人有这资本么? “你可能误会了。”身旁的少年突然开口。 高雅含笑,用柔软温和的声音问:“殿下是在跟我说话?” 萧风吟起身,“我只是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公主不要当真。”说完便快步离去。 …… 夜雪强忍着受辱的玻璃心,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暗恋多年的对象,虽然中间曲折坎坷困难重重,最终不也发现就是对方了么? 明明可以皆大欢喜的结局,却被他莫名其妙一手扼杀。 “萧风吟他就是个魂淡!” “夜雪妹妹,这话你都喊了七十一便了!”再喊下去都快赶上孙悟空了。 “你说……”拓跋夜雪抓住高夫帅的衣袖,不甘心到:“我对他一点想法没有的时候,他凭什么说娶我就要娶我?” “因为人家是皇子啊,皇权在手,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他的嘛!” 夜雪嫌弃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这么酸呀?”吸吸鼻子继续道:“那他又是为什么,在知道我对他也有……”她打住。 他才不喜欢他! 改口:“知道我对他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好感的时候,就要跟我取消婚事呢?” “因为人家是皇子嘛,皇权在手,想娶谁娶谁,不想娶就不娶了呗!” 夜雪两眼通红地望着高夫帅,后者不忍心见她这小媳妇的委屈样,正色道:“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夜雪点头:“你说。” “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 “这事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还有吗?铺垫完了?”夜雪站起来,威武霸气狮子吼:“你TM要说就说不说滚蛋好吗?有完没完了!?姑奶奶我最讨厌被人吊胃口你找死是不?” 高夫帅用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愤怒中的姑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将军饶命,小的立刻就说!”啧,真够味,他喜欢! 高夫帅开始讲诉他前一阵子是如何如何的收买吟宵殿太监,又是如何如何努力奋斗输光了银子又赢回来,然后又开始讲他是怎么收买冷宫太监…… 包括那天晚上夜雪和贵妃在冷宫门口看到的胆小太监,那都是被他给收买了的。 夜雪没空惊叹这家伙的侦探能力和社交手段,只注意到他提到的“百年香木”。 这是贵妃临走前,跪在她面前求她帮忙找的东西。 “那块神木有个秘密!就是说,但凡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它的女子,那不得了呀……不仅旺夫,还旺国!”高夫帅说累了停下来,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递给夜雪:“来一点儿不?可够味儿了!” 夜雪抬手:“不了,有口水。”突然想起很多次和萧风吟共用碗筷,还时不时偷喝他的酸梅汤,他其实都是知道的,也不防范防范她的口水,真脏! 呸呸呸,哪有人嫌自个儿脏的! 高夫帅吧唧几下,“好酒!”望着夜雪:“刚才咱说到哪儿啦?” 夜雪机械地回答:“说到但凡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它的女子,那不得了呀,不仅旺夫,还旺国!” “啧啧,夜雪妹妹从小就有这技能,记性好,不像我……”说着一愣,挠挠头:“刚才……刚才咱说到哪儿啦?”收到一记杀气腾腾的目光,立刻想起来了:“继续继续!”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样的女子,再将她立为皇后,更是国富民强,国泰民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察觉到自个儿说的太溜用词不当,抱歉地挥挥手:“总之就是居家旅行皇帝必备的好女人!”看着夜雪:“明白了吧?” 夜雪听明白了,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帝后之命。 对于她这个从一出生就被当男孩儿养的姑娘来说,这不算什么牛掰的事儿。更何况她是无神论者,上阵杀敌,命运掌握在自己的谋略和功夫上,她压根不信这些。 难不成两军交锋还能突然见着女娲娘娘?多不靠谱呀! 这些东西听听也就罢了,她又不是后宫那帮无所事事光靠八卦维持娱乐的妃嫔们。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这阵子,清妃对她的态度简直好得吓人。八成也是收到风声,找她探口风来了。 夜雪摇着根狗尾巴草,心情有点儿微妙,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慢吞吞的往帐篷走。 “当然有关系!”高夫帅像个八婆似的跟在她身后,“传闻那位预言的法师将此事告诉了已故皇后娘娘,泄露了天机,当晚就归天了!你说邪乎不邪乎,你不信都不行!” “那法师多大年纪?” “一般能功德到那份上的,少说也有六十出头,咋啦夜雪妹妹,你不会对法师感兴趣……哎哟喂,下手轻着点儿!”话没说完就被夜雪踢了一脚,“行行,我不瞎猜猜,继续说这块木头。” 六十好几的人,没准太过激动,中个风什么的归天了,只是巧合而已吧。 “后来皇后娘娘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的亲妹妹,也就是已故的贵妃娘娘,而后贵妃娘娘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一个人……”高夫帅看着夜雪,尾音拖的长长的。 夜雪顿住脚步,站在原地良久,转身看着高夫帅。 她明白了!! 原来萧风吟不让她入宫为妃,就是因为那块木头!贵妃娘娘将这消息泄露给她,她已然成为众矢之的,各宫妃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怪! 所以……他是在为她着想么? 可是这跟他和那谁调~情有什么必要关系么? 她是那种不怕死冲冲冲不听劝非要嫁的人么?! 说一声儿不就完事儿了,非得闹这么一出,多麻烦呀。 (以上都是某人随口说说,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千万不要太当真~) 夜雪觉得脊梁发软,想想她在冷宫里和贵妃的谈话,到底还被多少探子听了去…… 那皇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要是被她当上正宫娘娘,非得把这些邪门歪风整顿干净不可!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风吟不娶我,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她出奇冷静的分析。 “聪明!一点就通!”高夫帅冲她竖起大拇指,“后宫是什么地儿?别说你是皇子妃,就算你是皇后娘娘,也不可带刀佩剑,对吧?遇上难缠的妃嫔还好,顶多威胁威胁掐你几把,遇到黑心的,先给你来点儿十香软筋散,再请上个武林黑手,冲进去就把你掳走,严刑拷问,一顿跨擦跨擦……”绕到夜雪跟前一脸高深莫测:“到那个时候,你顶得住吗!” 讲得这般绘声绘色,夜雪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高夫帅。 帅哥说的不错,住在宫里的这一阵子她已经领教过,后宫的女人的确凶残,还真是防不胜防。 高夫帅摸了把油光光的头发,“嘿嘿,别用这种眼神看哥,哥只是个传说!”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唱戏的天分,想象力很丰富。” 高夫帅:“……” “哎对,你怎么不去撰写野史?没准千百年后,后辈人还信以为真呢。” 高夫帅一下子急了,“我说夜雪妹妹,你可别不信哥啊,哥哥跟你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知道了。”夜雪低头看着脚尖,“这么说他真是为了帮我,我误会他了。” 她突然不吵不闹,原来心里想的是萧风吟的好! 高夫帅扁扁嘴:“夜雪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我伤心呐!” 萧风吟目前双眼还没康复,能否看得见还是个迷,怕疏于防范,害得夜雪妹妹被捅死,所以闹了这么一出。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是英雄好汉也扛不住这种问题。 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逼走心爱之人,亏他也干得出来! 啧啧,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得要死要活,还要装圣人当坏蛋,既然他这么想当坏人,索性就让他当个够。 “嘿嘿!”高夫帅阴险地笑,转头对夜雪到:“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可是大梁未来的天子,什么女人找不着?对皇子妃挑剔一些也在所难免嘛。” 刚刚还处于感动中的夜雪听见这话就不那么乐意了:“我……我很差吗!?” “不不不,夜雪妹妹在我眼里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算了,她本来还想过去给他道个歉,多谢他一片苦心,顺便告诉他,她拓跋夜雪不怕苦不怕死,只要他说,她就照做。 可是一想到他和高雅亲密无间的举止……再加上帅哥的这番话,她就一阵火大! 望着不远处的帐篷“哼”了一声,“说的好听,做的也好看,表达的目的是为我好,其实就是不想娶我吧?” 既然他这么不想娶她,她……她就偏要嫁给他!让他一辈子对着个讨厌的女人痛苦不堪,哼! 望着可爱到飞起的拓跋夜雪那毅然决然的背影,高夫帅搓手猥琐暗笑。 他这样会不会太阴险了点儿? “嘿嘿,萧风吟,让你丫打老子!活该!”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如就让本殿下送你一程?” 高夫帅回头,看清来人,世界变得一片灰暗。 “殿……殿下……您什……什么时候来的?” 萧风吟唇畔浮现一抹残忍的笑:“刚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被个月饼撑着爬不起来了,所以更新完了你们不会怪我的哦~ 水吟歌_Rinkiri扔了一个地雷 感谢扔地雷的姑娘么么哒~这个点都被你炸粗来了人家很脆皮的┭┮﹏┭┮ ☆、第38章 听说将军要出轨 围场十几里地之外的地方有一汪清泉,晚饭过后夜雪就过来了。 此处远离喧闹,静谧畅爽,是为饭后乘凉、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夜色下,溪水潺潺,湖边飘起宛转悠扬的笛声,曲调熟悉,让人怀念。 这曲子正是过去那些年里,每当她情绪不好时,都会在屋后杨梅林中响起的旋律。 是那个在她生命里既朦胧又让她倾心的少年。 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吹响这乐曲。 夜雪站在玄衣少年身后打了个哈欠。夜风吹在脸上,更是舒服得昏昏欲睡。 笛声虽好,但她已经两个晚上没睡好。 她又打了个哈欠,努力坚持着他吹完。 想想真是嘲讽,当初她是那么的热爱这曲,如今长大了,成年了,思想成熟了,人也俗气起来,竟把这等纯净无染的曲子当做摇篮曲。 今晚不睡觉,她其实是来告白的。 只是目的有那么一点点龌蹉。 ——陛下许诺,只要她顺利嫁给萧风吟,她就可以拿走秘籍。 殿下没有声明只许嫁,不许和离,她在钻这空子。 他主动亲吻过她,她猜想他也是有那么点儿喜欢她,才敢大胆包天过来告白。 来之前她自信满满,现在…… 他是喜欢她的吧? 至少有那么一点点? 所以她主动告白,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夜雪扎好马步,深吸口气,做足了准备后:“殿下,微臣对您爱慕已久,咱们成亲吧!” 好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惆怅。 他应该觉得她脑子抽了,毕竟当初要娶她当皇子妃时,她翻墙就跑…… 他应该当她是个傻子了,正常的……哪有这般不矜持的姑娘家…… 他,应该是懒得理她,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实行冷暴力? 好伤自尊! 那还是走吧!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脸也丢光了,总不好白白浪费! “萧风吟!我说我喜……” 他突然一个闪身在她面前,长指捏得她下巴生疼,他注视着她。 夜色下这张面孔妖冶迷人。 她知道他最多看到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更别提表情,所以不加掩饰地让慌乱自然呈现在脸上。 “我喜欢你……”也许是假话说太多次,连说谎之人自己都相信了,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甚至一阵释然。 “然后呢?” 在他迫切的注视下,她越来越紧张,吞下一口唾沫,由于紧张,声音都不像自己的:“陛下也赞成我们在一起,娶其他女子不如娶我,至少我不会干涉你另娶或纳妾。”她一定是疯了,精神错乱,才会这么有条有理的说这番话。 “互不干涉的婚事,你说你喜欢我?” “喜……喜欢所以不干涉。”她心虚回到。 易寒体制的他不分春夏秋冬,入夜既会披上披风,这是她喜欢的样子。 柔顺的发丝倾泻而下,与月光融合,洒在他身上格外的好看。 她还想多说几句“劝”他娶她,他突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干什么?”她预感到不妙。 柔软微凉的唇贴上她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但是……拓跋夜雪,不要对我撒谎。”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没有……没有说谎。” “你一说谎就不会眨眼。”他的声音空灵般的在脑中似有似无的回荡着。 * 拓跋夜雪在帐篷里躺了半天。 不是起不来,是她不敢起。 听说萧风吟的那边昨晚去了几个御医…… 昨晚跟他太……他八成又掉链子了。 外头时不时有官家太太们经过,讨论的都是有关前几天殿下宣布取消婚事的消息。 婚事取消了,这也不是啥秘密,让她不开心的是,讨论归讨论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些人还要添油加醋,讲些有的没的诸如她出轨啊,变心啊,没有女人味殿下看不上她之类的。 她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钻出帐篷对着那群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嫌口渴的女人道:“各位大妈,麻烦你们到前边那顶帐篷去聊天,多谢配合!” 一位珠光宝气的官家太太回头,扫了一眼只探出颗头的姑娘,居高临下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敢这么跟本夫人说话,未免太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了!” 另一个胖女人站出来,“你知道她是谁吗?”盯着拓跋夜雪的脸蛋一番打量,“哟!~长得倒是不错嘛!”语气讨好地对旁边的女人道:“八成是我们相公的哪位同僚之女,也是来混脸熟的吧~” 胖女人的语气酸溜溜的,夜雪听着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呵呵~刘夫人,瞧你这话说得,在陛下面前混脸熟,怎么也轮不到她吧?”珠光宝气的女人一脸笑,口气是嫉妒与不屑:“就算混脸熟,陛下也是最先见着我们家宝儿,就算要给殿下指婚,首选也是我们家宝儿才是呀,你说呢?” 胖女人以及旁边的几个妇女连忙附和。 “那是那是,宝儿可王丞相的嫡女,身份尊贵!~您家宝儿的身份摆在那里,至于其他的……”胖女人一边摇头,与她肤色不搭的唇色不忍直视:“还真没那福气!”她看着只露出颗头来的姑娘,语气满满的嘲讽。 “除了怀远侯家的二小姐,还有就是定国公家的小女儿,除此之外,能被安排住在这里的没有别人……”另一个女人说着,压低声音:“丞相夫人,您看这丫头不会就是定国公家的小女儿吧?” 定国公和王丞相在朝中实力相当,这两家要死争起皇子妃之位来,手段都是无人能及,可不是闹着玩的。 夜雪已经忍耐很久了,耳尖地听到有人唤那女人“丞相夫人”跨擦一下拉开帐篷,跳出来咧嘴笑道:“原来是王丞相的夫人呀!失敬失敬!” “知道就好。”丞相夫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还不自报家门?” “哦,”夜雪点头,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小女子大名拓跋夜雪,小名夜雪,乳名夜雪,曾用名阿雪,出生龙门镇,家中经营小本生意,前些日子奋发图强打了个小胜仗,陛下前天刚刚将我封为正一品大将军,哦,当然啦,正如各位所言,我是因为被殿下毁了婚,陛下心中过意不去,随口一个封赏而已,任职的公文还没下来呢!~” 几个女人傻眼一片,好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拓跋夜雪又不是吃素的!她们在外头黑了她一上午,还不能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啊对了。”她补充道:“本将军其实也就是混了个脸熟,陛下看我顺眼,一顺手就封了我个本该是文职的位置,让我顶着将军的名头,干着文官的事儿,不好意思,让您等见笑了!” 一品大官,并列丞相…… 陛下竟将此等位置赐予个黄毛丫头,这不是笑话么!? 丞相夫人最先回过神来,眉开眼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您就是那位将军呀!我就说嘛,这内围怎么会住外人!早闻将军貌美动人,还射得一手好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真好呀,真好真好!~” “贱笑贱笑,嘿嘿!几位是在讨论闺女出嫁的事儿吧?那本将军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夜雪抱拳,昂首扩胸地走了。 “怎么办夫人,这回咱们可是捅了马蜂窝,没准她一会儿就去禀报陛下,谁不知道拓跋夜雪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要是祸及咱家相公,那麻烦就大了!” “怕什么!?”丞相夫人很快镇定下来,“咱们的相公可都是朝堂上的重臣,可不是说办就办了的芝麻小官儿,你嚷嚷什么,还不是你先多嘴问起的!” “是……全怨我,听夫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丞相夫人望着红衣姑娘的背影,“也许陛下想让她坐的,不止是正一品的将军之位,而是……皇子妃、未来的皇后之位。不过是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赏赐她的理由。”想给拓跋家实权是真,一品大官儿,只是个借口罢了。 她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相公,想好对策也好随机应变。 陛下有心给拓跋家权利,毕竟当年拓跋家帮陛下打过江山。 至于她们家宝儿……拓跋夜雪这个女人强势善妒,如今又得了实权,宝儿怕是不能顺顺当当的爬上侧妃之位,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回头看了眼终于消失的女人们,夜雪叹息,啧,这就是宫里头的女人和宫外女人的差别啊! 人家清妃虽然也爱酸,不过那娇媚的语气动作,连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看了都骨头一阵酥软。 而这几个……也罢,给儿子积点儿口德,她就不评价了。 对比刚才那几个官太太,她突然感觉清妃美貌无双,连手段都显得无比可爱起来。 “阿离,你在宫里待的年头不少,应该知道很多东西吧?” 阿离一脸苦恼地望着对他循循善诱的女人,打心底感到苦。 回答她吧,万一是殿下不让的,他就得死。 不回答她吧,万一她一生气,一拳头下来,他还得死。 “我……什么都不知道!” 夜雪见状止住大笑的冲动,故作凶狠指着阿离:“你是不是想我打你呀,啊?”松了松筋骨,“再过不久,等陛下回宫,上任文书一办下来,你夜雪姐姐我可就是正一品的大官儿了,年俸高,权利也大,”故作惊异:“我听说好像你这种三品侍从见了我也要行个礼意思意思吧?” 阿离揉了揉宝蓝色的漂亮眼睛,对于他随时随光变色的瞳孔,夜雪是叹为观止,最爱干的事儿除了练枪骑射就是逗他,不过现在她没这功夫。 “说,定国公家的大女儿,是不是清妃娘娘?” 阿离闻言长舒口气,瞳孔也随即变回原色,“您早说呀,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的太少,殿下就在里头,您找他一问便知。”说罢转身:“我给您通报一声。” “不……”用…… ……这死孩子已经吼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但是……拓跋夜雪,不要对我撒谎。”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没有……没有说谎。” “你一说谎就不会眨眼。” 这段话之后难道不应该继续亲一下以示加强吗!不许写脖子以下的内容怪我咯┭┮﹏┭┮ ☆、第39章 阿离很快出来。扭捏了一会儿,一脸抱歉地望着夜雪。 “夜雪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殿下……他……” “不肯见我?”她斜眼瞟了一下帐篷门帘的缝隙,“我就说吧,你偏要。”不见也好,免得毁了她一世英名! “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是殿下不在。” 撒谎不带眨眼,破小孩儿跟她是一路子的,嗯! “没关系,我问你也是一样的。” 阿离不敢把主子拒绝见她的原话告诉夜雪,见她这般看得开,也就放心了:“嗯呀,这种问题我就能回答,您尽管问便是。” “哟哟哟哟哟。”夜雪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方才是谁在这儿矫情?”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木头桩上,“清妃到底是不是定国公的大女儿?” “清妃娘娘的确是定国公的大女儿。”阿离回到,像是想起什么来,又道:“此次比赛,清妃娘娘的妹妹,也就是定国公的小女儿也来啦。”说完望着面前的女子,一脸的不解:“夜雪姐怎会对清妃娘娘家的事儿好奇?” “因为丞相夫人黑我!说我被萧风吟甩了吧啦吧啦老娘心里不爽,要打击报复,行不?”她故意提高音量,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似的。 吓得阿离不敢直视,时不时往帐篷里头偷瞄。 咳咳,其实这些都不是最终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她昨天下午收到老爹的回信,老爹坦白了他的身份。 她老爹居然是贵妃娘娘口中的拓跋老将军! 还说贵妃娘娘所言都是实话,让她随机应变。 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有朝一日,突然发现自家老爹是个土豪,然后她就不用再苦苦挣扎,不用从草根爬上稻草房,耗尽青春只为当上个九品芝麻官。 当然,只是偶尔的幻想,她还是很上进的。 她刻苦练功,已经忘了女儿家本该享受的清闲滋味,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混了个将军的时候,发现“幻想”成真了…… 老爹虽然不是土豪,但他居然是老皇帝拜把子的兄弟! 她的母亲更是和皇后娘娘结为了金兰姐妹……难怪家里会有皇后娘娘的镯子。 瞬间家底雄厚高大上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感到惊喜,反而有种挫败感。 原来她之所以顺风顺水,爬得比松鼠还快,不到一年时间就坐上正一品大官的位置,这些都是老皇帝看在老爹的面子上,顺水推舟送的人情。 换言之,如果没有老爹年轻时的牺牲,也许她还是一事无成。 她不开心。 自以为是的努力被老爹的光环掩盖,谣言不是谣言,那群女人说的不错,她说到底还是个“走后门”,有背景的。 昨个儿刚刚得知老爹身份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 想到所有人的议论,还有贵妃娘娘那番话,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昨晚彻夜难眠,她今天一定要把关系理清楚,她不喜欢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但是她现在比任何人都糊涂。 “夜雪姐姐?”阿离望着不知在思考什么,说走就走的女人,“殿下您不见……了嘛……” 气派的皇家围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规划得井井有条的观众席中已经坐了不少人,拓跋夜雪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是狩猎比赛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她本想到外围去找高夫帅说说话解闷,不经意发现那厮现在正挂着牌子在场上卖葵花籽。 “限量版‘大胜葵花籽’,又香又脆的葵花籽嘞~包治百病,嗑一下精神倍儿爽,咬一口生龙活虎,逢赛必赢嘞!~吃不上的输了不要后悔~数量有限,一会儿该涨价嘞!~”趁着老皇帝和殿下没到,高夫帅抓紧时间吆喝。 没多久就有一群官太太家的随从围上去,花高价买便宜货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群官太太倒不是为了吃葵花籽,图的就是他那句逢赛必赢。 高夫帅很快卖掉了所有的葵花籽,背着重重的钱袋跑出来,站在夜雪面前笑嘻嘻地掏出一盒剩下的。 “给,哥哥给你留的!”打开盒子递到夜雪面前,“吃了保准你今儿大获全胜!” “缺德不缺德啊你?”夜雪笑瞪他一眼,抓了把葵花籽放在手心摊开看了看,“这不就是普通的葵花籽么,什么大胜葵花籽,不吃还能输掉比赛,真能瞎掰!” “嗨!~还不是为了帮你打探消息!皇叔给我的银子都拿去走关系花没了,只能靠自己赚钱养你,你不感动就算了,还骂人家!哼!”他故作委屈,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夜雪咯咯地笑,“继续装!”要不是帅哥告诉她那些宫廷秘闻,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说起来真得好好感谢人家。 “好啦,知道你对我最好,大梁好闺蜜!”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发了俸禄请你吃一顿!” “嘿嘿,成!就咱两,不带萧风吟!” 夜雪瞥他一眼:“好好的别跟我提他。” “他又欺负你?” 他要肯欺负她还好。她愁的是他现在连见都不肯见她。 “我把你当闺蜜,所以这事儿就不瞒你了。”夜雪低头把玩着腰带上的流苏,有些别扭地开口:“其实……陛下给我这正一品大官儿当,是有条件的,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 “是让你倒追萧风吟,等你成功后就把这官儿落到实处,还能保证你要的东西一样不落的给你,是不?”高夫帅抖了抖眉毛,一脸明白人似的。 夜雪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看不出来这平时吊儿郎当名字也无法直视的家伙,一旦认真起来还真有几分本事。 “小瞧哥哥了吧?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他凑上去在夜雪耳边小声地道:“其实我一直在观察学习,麻痹敌人,为的就是这一天。夜雪妹妹,你要是扛不住了,随时找我。” 他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难道最近想的太多,看谁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高夫帅很快恢复了痞里痞气的样子,“别想啦,遇到事儿尽管跟咱说,咱是谁,夜雪妹妹的闺蜜是不是?” “嗯!”夜雪灿烂地笑,虽然知道他不会害他,但她总有面前男子突然陌生了的感觉。 高夫帅劝她努力掌权,否则很快就会被架空势力。 但是她不想。 老爹就她一个女儿,为了老爹安享晚年,她甚至有想过放弃官位,远离宫廷官场的念头。 直到午后。 大头骑着快马出现在她面前痛哭不止的时候,夜雪改变了退缩的想法。 “老大您说说,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 大头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那画面太美夜雪不敢看。 丞相的亲外甥上个月看上了龙门镇某地段的价值,高价将那片地方收购,短短半个月时间,那片热闹的地方已经被拆得光溜溜的,只剩无处可去的居民,房子铺子也只剩下老爹极力保住的武馆。 “听说那帮孙子还在咱们武馆周围埋伏了人,准备泼粪放毒蛇……”大头说着哭得更惨,“不仅如此,他们还派人到杨梅酱馆外头插旗,上头写着谁买杨梅酱就毒死他全家的话,太坏了!太没天理了!” “岂有此理!”夜雪拍桌子跳起来,“这帮贱人欺人太甚!” 她恨得牙痒痒,恍然间想起那天晚上,贵妃娘娘虚弱的声音:“这世道就是如此,有权有钱的人当道,说要娶你就娶你,说把你抛弃,就再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为了生存,不能有半点退缩,弱肉强食,你记住这四个字。” 虽然贵妃娘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的那番话让她受益匪浅。她再也不相信“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句话是什么真理之言。 她也想不争、不显露锋芒,世道允许了么? 面临年迈的老爹和乡亲们被欺负,对她而言,这些大道理算个屁! 拓跋夜雪一身正气,招来侍卫头子,“烦请这位大人去禀报陛下一声,就说距离此地不远处有帮匪寇扰民,本将军前去为陛下清理孽障!” “将军放心!”侍卫头子并不直属夜雪主管,按照品级也需听从指派,“属下这就去办!” 换上压箱底的女将盔甲,夜雪眯了眯眼,自打潜伏在皇宫,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气,发过威了。 牵出多日不见的汗血宝马,她爱怜地摸了摸马头,又亲昵对讲一番,这才跃上马背。 她这身打扮当真是威风凛凛,低迷多日的女子终于满血复活:“走起!” 一双狭长的凤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绝尘而去的年轻女子,“她生在战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父皇又何苦执意将她困在冷清的后宫。” “殿下此言差矣~”王公公是奉旨前来给夜雪送新战袍的,陛下说了,收拾匪寇别失了威风,得穿上霸气的将军服,可惜将军跑得太快,他还没到她就走了~ “王公公何出此言?” “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陛下早已经恩准拓跋将军不必留在宫中,可随时出宫办事儿!~你想呀,陛下就您一个亲生儿子,您身子不方便,一旦出征还得靠拓跋将军!陛下时常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将兵力交给别人不放心,拓跋将军迟早在殿下您的帮助下独当一面!~” “父皇真这么说?”他的语气有一丝惊喜。 “哎哟老奴哪敢骗你呀!”两父子平时沟通太少确实麻烦,殿下竟然不知陛下的意思,陛下也不明殿下对拓跋将军的爱慕不减,还误以为另有新欢,正愁着呢! 龙门镇 夜雪很感激老皇帝的心意。 本以为此番说走就走会引起他老人家的不满,熟料他派了这么多精兵给她撑场子。 两队训练有素的精兵随前方女将的手势停在一座武馆前。 “围起来!” 女将军清脆有力的声音一落,杨梅酱馆立即被成百铁骑团团围住,场面惊心动魄让人叹为观止。 这片儿时给她留下美好回忆的古老街道,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拓跋夜雪心中愤怒不已,冲动地想一刀杀了这群混蛋。 多日潜伏在萧风吟身边,让她学会了忍耐。她深吸口气,深深地将这片苍凉看在眼里,她要记住她的故乡今日这悲惨,绝不容许再发生同样的事。 大头告诉她,要不是武馆学徒和她的小弟们侧夜不眠举着弯刀誓死捍卫,老爹的心血早已经变成一堆碎瓦片。 周围扛着大小包袱的老老少少一开始还有点儿害怕,以为是刘家人派来的打手,乍一看不对,这些人身穿盔甲,还骑着马儿拿着枪。 街头卖臭豆腐的二狗子眼尖地认出了夜雪,从木板底下爬出来,冲上去指着铁骑上的年轻少女惊喜喊道:“是拓……拓……拓跋将军!拓跋将军回来给咱们村民做主啦!!” 二狗子这么一吆喝,藏躲的民众纷纷从井盖废墟里爬出来,激动地大喊:“拓跋将军,您要为草民们做主呀!这帮禽兽毁了我们的房子,害得咱们无家可归……还不许我们摆摊做生意……” 悲痛欲绝的哭声汇成一片。 “呸!”性感的佟三娘也是蓬头垢面,从一堆杂草里钻出来,搂着几件珍藏的服饰哭花了妆容,“这帮杀千刀的!我佟三娘做的亏心买卖多了去,也没他们缺德!王八孙子,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结果可好,连县太爷都管不住!白跟那老混蛋睡了!早知道老娘就该抱丞相老匹夫的大腿,呜呜呜呜……” “你还是抱将军大腿吧,除了将军,别人的都是臭脚!” 望着二狗子,倾家荡产的佟三娘顿悟:“说得不错,以后老娘谁也不信,只信拓跋夜雪!” 几十个跟着刘家公子作威作福的打手早已被抓起来关在笼子里,拓跋夜雪下马踹了一脚,笼子圆滑地滚了几滚。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呀!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是刘家公子!都是刘家公子指使小的们这么干的!” “山高皇帝远是么?你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么?”夜雪一脚踢开笼子,让你丫拆房子,打乡亲们的儿子,踹你你丫!! 她的气并没有消,指着地上的狗腿子:“回去告诉那谁,本将军给他十天时间!十天后,给老子把这里建回原样,少了一块砖头一片瓦,本将军弄不死他!” 一群刘家的打手屁股尿流地跑了。 “夜雪……闺女……”拓跋加酱从门缝里探出颗头,看到威风八面的亲生女儿,激动不已,“你可算回来了!” 夜雪不顾形象,抹了把泪冲向老爹抱了个满怀。 难得的撒娇抱怨:“爹,您不是前任将军嘛,怎么吓成这样!”心疼地摸了摸老爹的脸,“吓着了吧?别怕,有我在。” 拓跋加酱望着她身后:“殿下呢?怎么没陪你一块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虐萧风吟怎么破? ☆、第40章 “殿下他太忙,回不来。”担心老爹难过,她对老爹说了句谎话。 同时也长舒了口气,还好老爹还不知道萧风吟那小贱人已经取消了婚事。 拓跋加酱理解道:“殿□负重任,忙也是实在话。”摸了摸女儿身上的铁甲:“真不错!比我那会儿穿的质量好多了,嘿嘿嘿嘿!”边往里走一边满足地叨叨:“我闺女真能干!” “老爹,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您可比我能干多了。”夜雪不满地控诉。 老爹干咳一声并不接话,“要不是当初保护陛下突围伤了筋骨,就凭这帮小混混还想包围本将军?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 围场上 阿离小声地在萧风吟耳边说了句什么,萧风吟微微侧目:“几个地方都查过了么?” “查过了,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殿下放心,夜雪姐不会有事。” “她心地善良,最易心软,我不放心,你继续派人盯着。” “是。”阿离犹豫了一下,又道:“殿下,其实除咱们的人之外,还有……”看了看不远处位置上的醉洛,“洛公子的人前几日也到了,加上我们派去的高手,刘家人根本没办法靠近武馆。” 萧风吟勾唇轻笑,“也不知他到底是承了老将军的恩,还是另有企图。” “应是承了老将军的恩,这才暗中相助!” “但愿如此。”他收起笑容。 远处的老皇帝比划了一下手,原本站在萧风吟身后的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陛下。” “皇儿他们在说什么?”老皇帝兴致浓烈,顺了顺八须胡子,“是不是在说拓跋将军的事?”他收到夜雪大战土匪的消息,对她当柔弱时柔弱,当霸气时霸气侧漏的性格大加赞赏。 “回陛下,殿下与阿离大人正讨论将军的事情,期间有提到扬州首府洛公子,殿下似乎不太高兴洛公子对将军太过关心。” “洛公子……”老皇帝将目光移向对面前排观众席上的醉洛身上,一个猥琐的主意渐渐成型。 * 拓跋夜雪从来不觉得自个儿善良,起码对待这帮贱人她是一点情面也没留。 刘家公子过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八面,被几十个胖子簇拥而来,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她带来的精兵架起来吊打。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刘家公子被吊在树上狂弹腿,恶狠狠地冲那几个胖子吼:“你们的本领都拿去喂狗了吗?!****(脏话和谐)连这几个小兵小将都打不过,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脏话和谐)还不救本大爷下来!我****(脏话再次和谐)” 拓跋夜雪双手环胸淡定看着折腾了一上午的中年男人,乍一听“刘家公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这货年纪不大,此番见识到真人,真是太幻灭了! 长得丑也就算了,还出口成脏。素质低下,无法直视。 照理说宫里的太监姑姑骂起人才是最黑心的,可她在宫里头待了那么长时间,听太监官儿骂人也不是一两次,但是,人家那人骂得,嘴里一个脏字儿不带,全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听着喜庆得很,哪像这种□选手。 “刘家公子是吧?”拓跋夜雪嘴里嚼着老爹刚烤好的肉,悠哉悠哉地走到挂刘家公子的那颗大树旁,望着树上的中年男人,“别挣扎了,您再这么踢下去,树杈断了掉下来摔死算你自个儿的。” 那丑男人果然不踹了,小心翼翼地望着拇指大的树杈,再也不敢动一下。 “你……你竟敢绑本大爷,也不打听打听本大爷上头是什么人!”恶狠狠地瞪着树下的女人:“我舅舅可是当今的丞相大人,你们要是不想被诛九族,最好马上把大爷放下来!” “你舅舅是丞相大人!?”拓跋夜雪倒抽一口气:“我好怕呀!怎么办吓死我了!” 刘家公子得意地笑:“怎么样,怕了吧?” “是啊我好怕!”她捂胸口道,“我得去吃点儿烤肉压压惊,吓坏了吓坏了~”夜雪转身就走,“你们替我好好招待刘外甥,谁要敢欺负他,本将军重重有赏!” “老大放心吃去吧!”小弟们挽袖子阴笑围了上去。 拓跋夜雪睡了个饱饱的午觉,刚打开门就见大头一脸惊慌地站在外头。 “老大,您可算是起来了!大事不好了,丞相大人带着几队人马把咱武馆包围啦!” 刚睡醒的夜雪还有点迷糊,揉了揉脸蛋:“丞相来啦?” 大头一脸焦急,“是呀!师父正在前厅接待,您没睡醒的时候特别凶,我……一直没敢叫醒你,等了这半天您才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别慌!”夜雪抬手安抚大头,理了理思绪,明白人似的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回房换了身行头,朝前厅走去。 大厅里,拓拔加酱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旁边位置上坐着的是当今丞相。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沉默多时,是谁也不肯低头的架势。 “老夫就这么一个外甥,年轻不懂事,冒犯了令爱,拓跋老将军就将他吊在树上!”丞相忍不住先一步开口,面色铁青满是不痛快,语气加重:“小孩子打打闹闹也就算了,老将军是长辈,岂能放任令爱胡来!?” 拓拔加酱“哼”了一声,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丞相大人此言差矣!我家闺女年方十九,不懂事,你那大外甥年过四十,除了度量,他到底哪里小了!?” “老将军!”丞相拍桌而起,“莫要欺人太甚!”语带威胁之意:“我家外甥要是受到惊吓不能进食,老夫一定上奏陛下,请陛下定夺!” “哈哈哈哈!”拓拔加酱笑得直不起腰,指着对面的老匹夫:“真是巧了,殿下跟我们家夜雪很快就要成亲,到时候咱们正好看看,是皇子妃冤枉,还是你那大侄子更冤一些!” 丞相闻言也哈哈大笑:“也是巧了,前几日陛下在围场上已经秘密下旨,取消殿下与拓跋夜雪的婚事,此事尚未公布,却已成定局!”皮笑肉不笑望着拓跋加酱:“看您这脸色……怎么,你还不知道?” 拓拔加酱收起笑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陛下取消婚事他为何不知?夜雪也没提起。 他只觉得不妙。 丞相老谋深算,是不可能拿陛下的话开玩笑的。 难怪这几次她回来都不见殿下。 夜雪这死孩子! 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拓拔加酱,丞相讽刺道:“天底下会打仗的女子多了去,别以为只有拓跋夜雪一人!得空好好管管你那狂妄不可一世的女儿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拓跋加酱不干了,他的闺女只能他训,别人休想贬低一句,“就算殿下和夜雪的婚事被取消,她……她还是国之重臣!怎么说她也是手握重兵,莫非丞相大人是妒忌我女儿年纪轻轻坐上高位?呵呵,这点度量也配坐在丞相之位?”拓拔加酱反讽刺道。 多年前就因为权势相互争斗较量过的两人谁也不服输。 丞相对待其他人淡然自若,面对这位所谓陛下拜把子的兄弟,想起当年被压一品,活在他的阴影下多年,他始终无法释怀。 他回头盯着花白头发的老头,目光如炬,显然是被激怒了:“呵呵,难不成,您还认为您是当年官高本相一品的大将军?不过是个市井小民,敢如此教训本相,口出狂言!” 双手负在身后,口气变得狂妄:“你现在无官无权,见了本相理应下跪叩拜才是,为何不跪?!” “丞相大人今儿个气色不错呀!”拓跋夜雪清脆的嗓音在大门口响起。 看到爱女出现,拓拔加酱既兴奋又生气,想想眼前的问题,也就忍着没质问她和殿下的事,打算一会儿再跟她秋后算账。 丞相转怒为笑,抱拳笑道:“恭喜拓跋将军,哈哈,年纪轻轻便荣升正一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朽真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呐!” “哪里那里,我这正一品的位置是有名无实,哪能与丞相大人相提并论,比不过比不过呀!”望了眼一个人坐在后头闷闷不乐喝茶老爹,“怎么了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丞相大人欺负你了不成!”笑得干脆,道:“我爹脾气不好,让丞相大人见笑了!” “岂敢岂敢,老将军当年没残废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武功盖世,本相这种文官对他是仰慕不已!” 拓拔加酱两眼瞪得老圆,“谁残废了?”冲上去就要打人:“你说谁残废了?”幸好被夜雪拦住。 “老夫的外甥年少轻狂,惹怒了将军,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命。”丞相对跳脚的拓拔加酱视若无睹,在后辈面前维持着大家风范。冲拓跋夜雪客气道:“将军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还请放过我这不懂事的外甥,待老夫带他回去,再好好教训教训!” “呵呵呵呵。”夜雪止不住发笑,好四十岁的人了,“丞相大人的外甥确实年少。”又是个没儿子的老骨头,把外甥当亲儿子疼,结果宠坏了。 “也罢,既然丞相大人开了金口,本将军岂有不放人的道理。”夜雪大气地招手唤来大头:“让他们给大外甥松绑!” 大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领命出去放人。 ”——啊!!”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 是大头。夜雪冲了出去。 看到躺在地上哀嚎,大腿上插着匕首血流不止的大头,夜雪大惊失色,“大头!” “舅舅!您要替我做主呀!”刘家公子恶人先告诉,指着倒在血泊的大头:“就是这狗奴才!方才痛打我一顿,还把我挂在那么高的树上!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丞相看也不看受伤的大头,关心地摸外甥的脸,“你没事就好,舅舅就你这么一个外甥,谁要是敢动你,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舅舅也绝不会放过他!” “快去请大夫!快点儿!!”夜雪大喊。 大头被抬进屋里,一路上淌满鲜血,触目惊心。 那么深的一刀下去,生死难测。 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的大头被刺伤,怒不可遏的拓跋夜雪不再伪装,颤抖着手指着刘家公子:“大头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拓跋夜雪对天发誓,一定要你陪葬!!”说完怒吼一声:“把他给我绑了!” 丞相挡在刘家公子身前,“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外甥!”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去抓人。同样都是正一品的主子,谁说的话他们都不敢违抗,只好按兵不动。 “我敢。”慵懒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跟基友聊起我的文为什么留言少,基友回答因为你不够萌……难道一定要萌萌哒你们才留言吗?我长得不萌怪我嘛!(╯‵□′)╯︵┻━┻ ☆、第41章 萧风吟的出现完全出人意料,看清来人,丞相一怔。 拓跋夜雪也是一阵疑惑。 “参见殿下!”丞相走下阶梯,在缓缓走来的萧风吟身前跪下。 萧风吟唇角含笑,看不意欲何为,“丞相中途离场,原是前来拜访我师父拓跋老将军了。”抬手语气温和:“请起。” 这老不休竟然是殿下的师父?还真是看轻了他,“谢殿下。” 丞相起身看了看身后刘家公子:“回殿下,微臣离开围场匆匆赶来,实属无奈之举,您刚才也听到微臣气急的话,都是为了这不知事的外甥,还请殿下恕罪!” 萧风吟听见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的刘家公子求饶的声音,偏头对着一言不发的拓跋夜雪一瞬,很快转头望向另一边,“此事我自会处理。丞相先回去吧,父皇还有事情交代。” “这……”丞相鞠躬:“让陛下久等,微臣罪该万死!”顾不上外甥的事儿,连忙告退。 望着匆匆而去,连声嘱咐都来不及说的丞相,刘家公子大喊:“舅舅!你不管我了?舅舅……” 连他舅舅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走了,刘家公子这下感到大难临头。 他万万没想到为了捞这笔钱,惹怒这帮不怕死的招来一身事儿不说,现在连皇子殿下也要治他。 “殿下饶命啊!殿下……”刘家公子哭天喊地,来时的嚣张一点儿不剩,扑上去一把抱住萧风吟的脚:“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呐!” 萧风吟嫌恶地皱起眉头:“拉开。” 刘家公子撞开架着他的侍卫,莽撞地解释:“殿下……这块地是小人花钱买的……您不信可以问县太爷!我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下来的!”指着拓跋加酱,理直气壮到:“是这帮刁民不肯搬走,还绑架本公子!”转头跪在萧风吟脚下:“请殿下为小人做主!” “哦?”萧风吟闻言作吃惊色,偏头问随行的阿离:“本县的县令是否姓陈?” “回殿下,龙门镇是特殊镇,直属县令陈富有管辖。”阿离知道主子的心思,不待他发问便继续说到:“来时您让我查的账已经一清二楚,陈富有所在衙门本月账目中,并没有三千两巨额银子的录入,只有五百两赈灾款的申请领用。” “知道了。此事你来处理。”萧风吟转身走进大厅,熟门熟路,一点儿也不见外,“我有事要与叔父商量。” “是。”阿离领命,“来人,将这草菅人命的混账东西押进大牢问审!” 刘家公子暴跳如雷:“谁敢动本大爷试试!我舅舅一定会帮我申冤的!这地是我买的!我花了三千两银子!三千两……” 阿离不知打哪儿弄来个馒头塞进刘家公子嘴里,世界瞬间安静了,“知道你花了三千两银子,不过这块地未经上级审批,小小县令是不可随意买卖的,大梁土地管理法上白纸黑字写着呢。”说着冲刘家公子微笑:“更何况你们陈大人并未将这笔银子入账,算私收贿赂,巨额这么大,”一脸同情:“怕是要砍脑袋。” 刘家公子跌坐在地上,狼吞虎咽掉嘴里的馒头,“妈那个巴子的,这回玩大了!” * 大头依然昏迷不醒,夜雪颇受打击,红着眼眶等待他苏醒。 “大夫怎么说?” 萧风吟不知何时已经出来,刚才他和老爹在屋子里的谈话她都听见了。说什么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暂时不能立她为妃,待时机成熟便接她入宫这种客套的谎话,偏偏老爹深信不疑,真是越老越糊涂! 这样也好,起码他老人家不会追问她,她还正愁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呢。 “大夫说大头这体制世间少有,失血过多,能否醒来全凭他意志,灵丹妙药也没有用。如果明天还没醒来,很有可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忍泪:“大头从小身子弱,即便是个小伤口也会流血不止,我记得他十三岁的时候,脚跟擦破了点儿皮,那血就直流个不停,当时我都吓坏了……” 如今被捅这一刀子,“怪我,不该让他去放人……”说着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别哭。”他拥她入怀,长指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所有的委屈一涌而出,她紧紧抱住他,“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家小弟都保护不好!” 拓跋夜雪哭得昏天暗地。 当日下午,一片荒芜的龙门镇来了群人。 “我等奉殿下之命前来救治伤者!” “我等受洛公子之邀前来救治伤者!” 上百名医聚集在武馆内的院子里,商讨着该如何救活那位身体奇异的小伙子。 萧风吟和醉洛的人围成两圈,奇珍异草、千金难买的良药摆满了屋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此伤者。 大夫们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 萧风吟一宿没睡,夜雪躺在他怀中刚刚睡着,脸上还有泪痕的模样惹人怜惜。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头醒了吗?”声音夹杂着哭过后的沙哑。 他蹙眉抚着她的脸,“已经醒了。” 她猛地站起来,“真的?”转身就要去看,被萧风吟拉了回去。 “大夫还没出来,你就别去添乱了。”他握紧她的手,“先去洗脸,吃饭。你现在的样子很丑。”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她生气地甩开他。 “殿下!”负责早晚观察通报的侍卫站在门外,“回禀殿下,大头公子这会儿又醒了,说肚子饿,要吃窝窝头!” 夜雪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打开门,冲侍卫道:“你确定?” “属下确定!” 窝窝头是大头最爱吃的,一定没错了! “我去给大头拿窝窝头!”夜雪喜极而泣,奔向厨房。 “殿下,您怎么了?”侍卫扶住看上去虚弱的萧风吟。 “殿下昨日马不停蹄的赶来,又是一夜未眠,今早也没用药,怕是扛不住了!”随行的御医慌慌张张道,赶忙催人去端药。 * “好吃!这回醒来我发觉身体里有股热量,老大,您说是不是我要练成神功的征兆!?” 夜雪本想锤这做白日梦的小子一顿,念在他死里逃生刚醒过来的份上没下得去手。 见他红光满面,声音也和平时一样,不得不叹这帮看似道貌岸然的名医,原来他们不是不会治病,是没遇到肯花大价钱的主。 “大夫们说我明儿就能下床跑,今天还不行,我还得再躺一天,嘿嘿,老大,听说是殿下给请来的名医?”憨笑道:“我这辈子能被殿下出手相救,一定是我上辈子积德不少德!” 夜雪抢走他手里的窝窝头,“没良心,人家洛公子也花了银子请名医过来,就知道拍萧风吟马屁!” 大头挠挠头:“殿下跟您,和洛公子跟你的关系不一样嘛,不过昨个儿要不是殿下在,那刘家公子还不知有多嚣张呢!” “大头说的没错!”拓拔加酱送走萧风吟,回来看了看大头,见他没事:“我去收拾收拾,这几天好些无家可归的乡亲人都要住咱们这,可有得忙了。”瞅了瞅可怜兮兮的夜雪,并未过问她和萧风吟婚事的事情,“爹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爹!”夜雪叫住闷闷不乐的老爹,“陛下刚派人过来,让我立刻赶回去比赛。”收起一夜的悲伤,咧嘴笑抱着老爹的胳膊肘撒娇摇晃:“爹,陛下说了,只要我胜出,要什么给什么!到时候我就跟陛下说,让他帮咱重建龙门镇,到时候呀,整座龙门镇就会恢复得跟过去一样美!” “哪儿美了?”老爹不屑道:“这地儿就不是人住的!黑道奸商都是出自这里,有什么好怀念的?夷为平地正好!” “呀呀呀,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啦?是谁几天不睡守着大门呢?” 老爹突然激动道:“反正不是你呆的!你应该留在殿□边,住在皇宫里!” “爹!”夜雪松开他,气冲冲到:“你为什么总是要我留在宫里?萧风吟有什么值得你看中的地方?就因为他是储君会登基为帝吗?想跟皇室结亲也不带这样卖女儿!” 拓拔加酱见一旁萧风吟留下保护的侍卫,担心走漏风声影响不好,忙拉走女儿。 关上门指着怒不可遏的闺女:“差不多得了啊!别在你爹我跟前耍横,你的那套对殿下有效,对我不起作用!” “张口闭口殿下殿下,你怎么不嫁给他。”她就不懂了,老爹总是明着暗着的撮合他们,把这么好的闺女嫁给他,萧风吟那厮还呀么不领情! “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反了你了!”说着就要家法侍候。 夜雪的气还没消,撩起袖子迎上去:“你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萧风吟也不要我,你再不要,正好无家可归,我……我上战场为国捐躯算了!” “呸呸呸!”拓拔加酱重重地拍了把桌子,瞪圆了双眼冲夜雪吼:“吐口水,重说一遍!” 老爹的样子是真火了,夜雪也怕惹怒他老人家,轻轻:“呸。”了一声,“好了。” “真是翅膀硬了!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也敢说?”见她低头对手指,口气也不敢再冲了,拓拔加酱缓和了些,语重心长道:“不是殿下不娶你……”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拓拔加酱顿了顿,决定把原因都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一听说这边要刮台风我就下意识的担心会不会停电……停电了怎么更新好可怕! ☆、第42章 “不是殿下不娶你!”拓拔加酱放下手里准备教训女儿的棍子,好言相劝:“爹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经历过的事儿绝非普通孩子能承受的了的。”说着叹息一声:“你可知道,后宫争斗对皇子的威胁有多大?你可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死的?还有贵妃娘娘的孩子,那孩子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怎么……死的?”夜雪的气被好奇心取代,伸长脖子问了问,被老爹拍了回去。 “这些事情你少知道为妙!” 她挠挠鼻子,“你让我嫁皇宫去当皇子妃,这些事情我应该知道的!” “你不是不嫁么?”老爹两眼一瞪:“想套我话?” “我是不想进宫。”夜雪收起玩闹的心情,指着窗外,面色严肃道:“但更不想看到乡亲们被欺负。” 拓拔加酱凑过去:“所以你决定舍身救人,用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换取权利?” “……是!”她直截了当地承认。 “你这想法是不错。”老爹点点头,笑得一脸奸诈,“可惜你还欠了点火候,殿下看不上!”对夜雪凑效的激将法上阵:“也罢也罢,等龙门镇强拆这案子过去,爹托人给你找户好人家便是。”略一思忖:“其实洛公子也不错!” “哼!”夜雪愤愤地出门,“萧风吟敢不娶我,我就烧他们家房子!!” 房门砰一声被重重关上。 大头趴在窗前,一边啃窝窝头:“为了让老大嫁给殿下,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蛮拼的。” “看什么看?当心大出血!”拓拔加酱不爽,砰一声关掉窗门。 大头推开窗户,半颗头卡在那里:“师父,您还不如直接告诉老大,说让她嫁给殿下是师母的遗愿,老大这么孝顺,肯定会答应的,您又何苦跟她闹嘛!瞧,老大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哩!” 拓拔加酱望着暴走掉的夜雪,“老子不想让她知道还不成!?”夜雪这性格,要是知道这是她娘的遗愿,一准而对殿下逆来顺受,将来殿下另立侧妃她也不会有异议…… 殿下喜欢的是她的本性,若是连这点个性都藏匿起来,他日后宫佳丽三千,哪里还有容纳她的位置呀! 还不如让她多折腾折腾,磨灭殿下的脾气,毕竟得来不易的感情人最是珍惜。 当年,夜雪还没出世的时候,拓跋老将军的夫人和皇后娘娘许诺结亲,结果也是巧了,拓跋老将军的夫人正好生了个女儿,这门亲事也就定下了。 拓拔加酱本不想将上一辈的想法强加到女儿身上,也没多提这事,岂料皇恩浩荡,多年后陛下将皇子交到他手里,旧事重提,定是要遵守皇后娘娘的承诺。以至于夜雪胜仗归来的那天,才会有“送儿子”的奖赏一说。 两位已故的母亲都有这心思,可惜这两孩子好事多磨,尽出些幺蛾子! * 回到赛场,拓跋夜雪换上赛服,牵着宝马就要上场。 “慢着。”萧风吟不知打哪儿出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你……不是不舒服么?怎么还出来看比赛?”她本想推开他,见他面色苍白又于心不忍,“把手松了。” “老老实实回去待着。” 听着这一点儿也不像病人该有的口气,她居然还有点被威胁到的意思,“微臣奉旨参赛,烦请殿下让一让!” 突然被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夜雪担心地从他肩上探出头去:“有没有被看到?要是被大臣们看到我就名声扫地……了……”这种眼神看着她干嘛?他看得见吗? “担心你的名声,还扬言要嫁我?” 说的也是。 不过他们现在算什么?偷~情? 她仰头搂紧他,笑眯了虚伪的两只眼:“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走了~” “不走了?”他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她松开他站好,“等我拿到名次就告诉你。”说完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在萧风吟还没反应过来时冲他打了个响指,“上当了吧?哼!”火速跑向赛场入口。 萧风吟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热情起来的女子已经走进围场内圈。 经老皇帝明着作弊暗中放水推波助澜,拓跋夜雪刚爬上马背,身后的竹筐就已经装满了猎物…… 对手纷纷弃权,也不知在怕什么。 甚至有笑容满面将猎物奉上的…… 画面太*她不敢看…… 还没开比就赢得了胜利,拓跋夜雪心中呐喊:“太没意思了!” 脖子上挂着冠军牌子的拓跋夜雪一脸尴尬,拜谢皇恩的时候小声道:“陛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好?”老皇帝抖了抖眉毛,“那帮拍马屁的混账东西,看到你要参赛就纷纷退出!”恨铁不成钢到:“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子弟,就这点出息!也罢,他们既然不想在朕面前好好表现,朕就免了他们的奖赏!” 夜雪干笑,那还不是被您给吓的…… 一开场就说谁要是胜了拓跋将军,就让谁入宫伴驾。伴君如伴虎,过惯了悠闲无忧的生活,这些富家官家子又不傻,哪能走上这条不归路? “这样也好!”老皇帝一扫刚才的不悦,换心情跟换衣裳似的,“夜雪啊,今儿算你胜出了,说吧,想要什么奖赏!”说完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大笑着摆摆手:“不过这次可不能再要皇儿了,哈哈哈哈!” 夜雪赔笑:“回陛下,微臣想要笔银子!”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重建龙门镇,还乡亲们一个家的想法。 “准了!” 高雅望着站在老皇帝身边春风得意的夜雪,不满之意显而易见。 “哟~公主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么,为何这般不悦?”清妃扭着腰肢过去,上下一打量高雅:“啧啧,这身材,倒与本宫年轻时有几分雷同。”看着她的脸蛋:“只可惜呀,模样比拓跋夜雪差了点儿,巧的是殿下看中的是女子的容貌,不然的话,呵呵呵呵~” 高雅脸色更黑,转头瞪着清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妃冷笑着道:“真没礼貌,本宫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什么你呀你的。”扁扁嘴:“光凭这一点,你就比不上夜雪!~” “你……”高雅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本宫说你!~你一个齐国公主,整天呆在我们大梁,传出去你不怕国民笑话~本宫还怕殿下惹一身骚呢!~”清妃不留情面地嘲讽完,脸上不显一丝愧意。 “苏清!你不要太过分了!” “哟哟哟,这就恼羞成怒了?”清妃冲夜雪扬扬下巴:“瞧见了么?三年一度的狩猎大会,大伙儿做了多少功夫,到最后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取胜,你以为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什么?”高雅明知故问,扬起高傲的下巴:“就算是陛下器重她,殿下不愿意娶她,她拓跋夜雪就连我的情敌都算不上!” “哈哈哈哈!”清妃笑得直不起腰,娇笑着拍大腿,好一会儿都没说出一句话,指着高雅:“本宫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般自欺欺人的傻子!”收起笑容冷眼盯着高雅:“蠢女人,本宫告诉你,拓跋夜雪是我后半辈子的赌注,有我在,是绝对轮不到你这种不可一世的女人上位的!~” 高雅愣在原地,用难解的目光看着她。 清妃转身,换上张笑脸朝老皇帝走去。 老皇帝心情大好,比赛结束后宴请所有官家富商在草原上用膳。 醉洛当日也因捐款数额巨大,被老皇帝点名请去同桌,安排在夜雪旁边的位置上。 “大伙儿随便吃,今天这顿不分君臣,不分上下,随意就好,随意就好!哈哈哈哈!” 夜雪瞅了瞅老皇帝,他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也不知在瞎高兴什么。 “好!”她捧场王似的站起来鼓掌:“哈哈哈哈!” 众人也忙站起来鼓掌,同时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傻,但不得不跟着做。 “好好好!”老皇帝伸手示意大家伙坐下,偏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儿瞅了瞅与欢快气氛格格不入的儿子,转头看着夜雪,若无其事道:“呵呵呵~吃吃吃!” 有皇帝在,众人拘谨,一桌子烤肉除了夜雪那个方向的被戳得惨不忍睹,基本没被动过。 她放下筷子看了看旁边的醉洛,见他也正看着她,低头压低声音:“不吃白不吃。”引得对面位置上的萧风吟生生被呛到。 她翻了个白眼,耳朵真灵…… “殿下~”高雅按住萧风吟的酒杯口,温和劝到:“御医说了,您不能喝酒,还是别喝啦!” “咳咳!”夜雪干咳一声,喝了口果子酒,埋头继续吃。 旁边的人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夜雪笑接接过手帕擦擦嘴,“谢洛兄,嘿嘿~”夹了块烤羊肉放在醉洛面前的碟子里:“洛兄吃,别客气!” 对坐上,萧风吟手中的杯盏倾斜,酒水撒了一大片,阿离忙站起来收拾,画面瞬间变得尴尬,安静良久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老皇帝见状乐了:“皇儿今日好似心不在焉?这上好的美酒都被你浪费了,哈哈哈哈!” 夜雪一头雾水,明明不是什么舒畅的氛围,他老人家为什么这么高兴? 萧风吟放下酒盏擦了擦手,“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 “晚上还有个篝火宴,不如你先回去歇着?” “陛下,就让我送殿下回去休息吧!”高雅自告奋勇地上去扶萧风吟,被他冷淡地避开。 “高雅,你坐下。”老皇帝和颜悦色,毕竟这是老伙计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齐国王托他照顾他唯一的女儿,老皇帝从未怠慢。 “我还有事要跟皇儿商量。”他继续到。 萧风吟重新坐回位置上,脸色并不好看:“父皇请说。” 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夜雪虽假装在忙着吃东西,耳朵却也不闲着,听见老皇帝说有事要说,立即竖起耳朵。 “我看夜雪这孩子聪明可人,又识大体……” 老皇帝要说的事儿居然跟她有关!? “而且她又是你的师父,父皇我的结拜兄弟家的女儿……”说到这里,其他人已经大概猜到老皇帝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那位走运的人选还未被猜到。 老皇帝顺了顺胡须,笑看着一脸茫然将他望着的夜雪,回头对儿子道:“你又不想娶她,父皇总不能怠慢人家吧?”目光落在夜雪身边的醉洛身上,语重心长:“这样吧!我见醉洛年轻有为,对其观察多时,看得出他待夜雪也是极好,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并非官场中人。”挠挠鼻子压低声音:“如今夜雪手握重兵,除了你,让谁娶她朕都觉得不妥当,反之让醉洛娶了夜雪,一来威胁不到皇室利益,二来,他也能为国库出一份力,你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老皇帝这招真是_(:з」∠)_ ☆、第43章 夜雪张大嘴望着老皇帝,如此妥当的安排,真是不服都不行。 ……所以她这是被卖了?! 再转头望向同样面对着她的萧风吟,她是既迷惑又惆怅。 夜雪起身狗腿到:“陛下,您不是说……不是说让我……”去倒追殿下么怎么才一天功夫就变卦啦啊啊啊! “夜雪,你先别说话!”老皇帝打断她,收起笑容,对萧风吟一脸正色:“皇儿,你说!” 她的未来,她的婚事,她下半辈子的幸福瞬间脱离自己,掌控在一个对她悔过婚的男人手里,但凭他一句话。 拓跋夜雪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再次体会到权利的必要性。 萧风吟面容冷峻,“父皇已经考虑周全,再问儿臣又是何意?”他毫不掩饰不满之意。 一桌飘香的酒肉被晾在一边,十几双眼睛同时在三人脸上来回,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插嘴,连一向争强好胜的高雅也闭口不敢发言。 清妃是个聪明的女人,见这场面,更是不会轻易出声,紧紧握住手绢的芊芊玉指泄露了她同样紧张。 如果拓跋夜雪嫁给醉洛成为扬州首富的夫人,那她过去做的功课可就全都白费了。不过嘛,揣摩圣意,是她苏清的日常,她又岂会不知道陛下心思,只是帝王心思说变就变,她稍微担心事情有变罢了。 夜雪不止一次向醉洛发出信号,可惜都被他一笑了之,真是一帮混蛋! 关键时刻还得看她自个儿的! 她冲动地想要上去抓住萧风吟的领子摇醒他,问问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刚跨出一步就被身边人拉住。 “看来皇儿对朕的意思没有看法!”老皇帝说着看向醉洛。 此时那十几双眼睛又不约而同移向存在感极低的醉洛。 虽然皇命难违,可怎么说他也算当事人,却见他一脸镇定地喝着小酒,跟没事人似的,也不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误会了!”醉洛终于出声,对老皇帝恭恭敬敬道:“草民一直将夜雪视为妹妹,从未想过娶她过门,也不敢奢望此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下嫁,还请陛下三思!” “哦?”老皇帝看着醉洛:“你有心上人?” 醉洛摇头:“并无。” “那是为何?……你不喜欢夜雪?” 醉洛偏头看着满脸感激的姑娘,摇摇头:“不,草民喜欢。” “那里倒是说说,为什么?”老皇帝面色严肃起来。 “回陛下。”醉洛看了眼老皇帝身边的萧风吟,转头心平气和到:“草民对夜雪的喜欢,与兄妹之情无异,反观殿下,为保护心上人,不惜放弃迎娶她的机会,世间有几个男子心怀这份度量,由此可见,殿下对夜雪的真心实属难得。” 老皇帝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醉洛,难怪此人年纪轻轻就能担当庞大家业,察言观色,透析一切的双眼非同一般。 醉洛早已经看出,老皇帝本无意将夜雪赐婚给他,只是为了刺激固执的萧风吟,让他改变想法。他若愚钝一些,将皇帝试探的话当真,此时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听着一句句客套的假话,拓跋夜雪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她好像插不上嘴,还是继续吃吧。 可是他们讨论的都是她的婚事,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望着几个打哑谜的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已无心去研究。 拓跋夜雪有种蚍蜉撼大树的无力感。 她把视线定在悠闲品茶,对所有谈话充耳不闻的清妃身上,夜雪能帮到她的只有她了。 清妃留意到她求助的目光,以手绢掩嘴,暗地做了个“交易”的口型。 夜雪想了想,还有什么比女人一辈子的婚姻大事来得重要? 咬牙回与:“成交!” “陛下!~”清妃娇媚欢快的声音一下子改变了诡异气氛,她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望着老皇帝,“臣妾……臣妾方才走神儿时突然想起一事~陛下可有兴趣听听?” “哦?说来听听!”老皇帝喜欢清妃,是因为她的性格和已故皇后极其相似,连撒娇的口吻也如出一辙。 后宫里的女人都说清妃聪明,懂得适度模仿已故皇后,偶尔善良可人,狠起来即便是亲姐妹也照样下得去手。 清妃巧笑嫣然:“不过陛下得先答应臣妾,无论臣妾说了什么都不怪罪!~” “好好好!不怪罪!”老皇帝豪气地干了一杯,笑看着清妃,她聪明过人,早已经猜到他的意图,此时做这些可以有可无的铺垫,无非是给他摆好台阶,让他顺着下去罢了。 “陛下有所不知,前一阵那罪妃畏罪自杀前,神志不清,曾望天大喊……神木很快就会出现在拓跋将军手里~”说着忙观察老皇帝的表情:“不过这只是贵妃的风言风语,瞧臣妾这张嘴,心里想着什么就都说了!”端起酒杯:“臣妾自罚一杯!~” 她的确很想得到神木,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后的位置,不过眼下关键的是圣上的意思是让拓跋夜雪在皇子妃的位置上站稳脚跟,把这个理由拿出来挡一挡也无妨,反正到最后神木会落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 众人惊讶一片,知道那块百年香木的人除了已故皇后,就只有贵妃娘娘。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贵妃虽神志不清,但这句话意思明了,必然是大实话,如此说来拓跋夜雪必是未来皇后,又岂能下嫁富商?! “当真?果然?”老皇帝作吃惊状。 “臣妾可不敢欺君,这话是臣妾的贴身女官秀儿亲耳听到的~” 老皇帝两只眼睛转了一圈:“照这么说,朕还不能将夜雪赐婚给其他人了!”沉思片刻,得出结论:“那就将她派去镇守边关,嗯……朕再下一道圣旨,命拓拔将军终身不嫁!众爱卿以为如何?” “请父皇收回成命!”萧风吟终于按耐不住,面色沉沉,垂首对老皇帝道:“拓拔老将军一心为国,老来得女,岂能让他无后……” “就这个原因?”老皇帝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待朕寻几个有前途的皇亲国戚之子过继给他便是!”站起来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饱了饱了,朕先回去歇着,明日一早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 “父皇……” 老皇帝一走,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逗留,毕竟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是一件溅血的事儿,还是远离得好。 “夜雪……” “什么也不用说了!”夜雪抬手打断醉洛,“今儿多亏有你了洛兄,小妹拜谢!” 醉洛笑道:“为兄贪生怕死罢了。” 夜雪并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一派茫然,勉强地笑了笑,“洛兄真会开玩笑。” 目送醉洛离去,拓跋夜雪转身,目不斜视盯着面无表情的萧风吟:“人都走了,咱们好好聊聊?” “我也正有此意。”他回答。 “呵~”夜雪发出嘲讽的一声笑,趴在桌上正对着他:“殿下的心思真是奇怪得很,既不想娶我,又担心别人将我娶了去,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不想娶个对我只有利用,没有感情的女人在身边。”他脸上挂着笑容,语调却是极冷。 这句话轻易将她激怒,“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对你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他掉链子的时候,是谁拖着他几条街累死累活把他扛回去? 他说要借她做试验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就把初吻给了他! 还有那次在青楼,他为躲避高雅的监视,就那么把她给睡了! 还有在军营的时候,他对她又摸又咬,她也只是轻轻的揍了他一顿,最后还帮忙把他扛回去! 还有…… 她惦记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就不是真心真意了? 他抬首望着近在咫尺的模糊脸蛋,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因愤怒而急促的呼吸。 “不是么?那你为什么要逃婚?” 为了秘籍乔装改扮潜伏在他身边,为了足够的权势与丞相对抗,先前抗拒如今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也变得如此虚伪? 她理亏地别开脸,“不……不全是。” 他笑望着她:“继续。” “其实我也弄不清楚……”其实她也无比纠结对他的感觉。 她弄不清楚,面对他时抑制不住的心跳,是爱慕多年后认出他来的惊喜,还是早已经决定一生只爱他一人的情愫。 不管她接近他是为了秘籍还是权力,或是内心那点要和高雅一较高下所以不肯放手的占有欲——总之,她就是不愿意让他娶别的女人…… 特别是高雅那种没她善良没她仗义的女人! 一想到他们出双入对朝夕相对,她的内心就无比的激动压都压不住。 “萧风吟,你让我很纠结!”她没什么耐心,对待感情也是一样,喜欢开门见山。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恨不得把他当沙袋狂揍一顿。 他厉害的掌风最终让她决定理智面对,以和为贵。 “萧风吟,咱两能不闹了么?” “拓跋夜雪,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闹?” 说出这就话的时候,他眉目舒展,让她感到自个儿就是个笑话。 逃婚的人是她,说要嫁给他的人也是她。他用怀疑的样子望着她时,她有种说出这句话是在自打脸的羞辱感。 “我爹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担心,他喜欢你做他女婿。” “所以呢?”他低头笑对着她。 “所以……我决定追你!”说这话的时候她鼓足了勇气。 “后宫不适合你。” 但是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我槽!萧风吟你有没有搞错?老娘跟你表白你起码也要考虑一下再说“不”吧!? 拓跋夜雪面目狰狞,脸色一阵红白紫黑,轮番交替闪闪发光,却意外的很可爱。 “你知道上一个拒绝本将军的人,下场如何么?”愤怒值爆棚的拓跋夜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威胁他? 他弹指勾唇,将满上的一杯酒放在她手里,优雅地自饮一杯:“如此良辰美景,拓拔将军何故动怒。”一派轻松自然,指着她手里的酒:“尝尝。”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这种时候居然请她喝酒,有病吧他!!?? 她看也不看手里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将空杯拿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喝完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继续刚才的话题。”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八成是被他给气晕了! 被拒绝后不甘示弱,她开始放狠话:“我拓跋夜雪虽然胆小怕事,不过……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殿下不必怀疑。”被种种因果激怒的女人已经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一向坚守底线的拓跋将军她居然开始宽衣解带…… “殿下尽管试试能不能拒绝本将军!”说着,一个转身坐在他腿上,忍着微微目眩,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做索吻状。 “下去。”他身体僵硬,扭头避开她热烈的注视,“我不是你的归宿。”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她居然一点也不怕他威胁的声音。 他要躲开,她就偏要凑过去,“你就不怕我亲你一口,让你三天下不了床么?”她露出无以伦比邪恶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么勤奋的更新还掉收藏~~不开心啊不开心啊不开心┭┮﹏┭┮ ☆、第44章 “你头不晕么?”他突然问。 拓跋夜雪一愣:“为什么要晕?”本就感到他刚才那弹指的动作略显诡异,正要开口问他刚才做了什么,嘴还没张开,脑袋突然一空,晃了晃头眼前一黑就栽他怀里晕了过去…… 真是防不胜防。 当她醒来,已经身在皇宫内的吟宵殿中。 两眼冒金星的拓跋夜雪望着宽敞干净的大殿,缺失的记忆慢慢回归。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睡觉,眼皮子沉沉的睁不开,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但是周边的人的谈话她基本能听见,偶尔醒来有人喂她进食也能感觉到。 ……还有他抚摸她脸颊的指尖,她也能清晰的感知到。 萧风吟那个臭流氓! 此时,一群宫人正围着她转来转去,也不知在瞎忙活什么。 “哎,你们……在做……什么?”惊讶地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虚弱得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她的声音怎么了?! “将军醒了?”说话的女官夜雪见过,很早之前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面对她的也是这样一张笑脸。 从准皇子妃到将军,再到女侍卫……回想身份的转变,她自己都惊讶折腾的力度。奇怪的是女官见到她时都是最初的表情,并不意外她身份的转变,像一切都明了。 “殿下交代好生照看将军,这几日将军不便行动,就让下官随时侍候着吧。”女官气质温婉,说话的语气和阿雾一样讨喜。 气派的宫殿,明媚的早晨,温柔的宫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她为什么不能动!? 拓跋夜雪往外蹭了蹭,发现全身虚软无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脑——她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要出去!”她低吼,发出的声音却如同蚊子的叫声。 宫人双手叠在身前,含笑回到:“将军,这是殿下的意思,还请将军不要为难下官,也请将军不要动怒。”拒绝的话听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不让人反感,“请将军好生歇着,下官告退。” 夜雪望着被轻轻拉上的殿门,女官离开的身影渐渐模糊,她气得头更晕了。 他妹夫的,软禁当朝一品大员,你还这么淡定? 她已经有所觉悟,感到自己是被萧风吟囚禁了。 可是动机呢? 他唐唐一个皇子,想关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走这种路数未免太过小人?! 算了,那厮本来就是个伪善的小人! “夜雪姐?您醒了吗?”是阿离的声音。 夜雪内心的激动无以伦比,恨不能马上爬起来冲上去求救:“是……我……醒了……放我……出……去……”伸出颤抖的手垂死挣扎,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时她已经喘得不行了。 阿离听见里边轻微的回应,这才轻轻推开殿门。 “夜雪姐,是殿下派我来的。” 一伙儿的! ……泪流满面中。 “殿下说怕您不高兴,他自个儿就不过来了,让我代替他看看您。”阿离说着从怀里掏出包糖炒栗子,献宝似的:“这是我姐让带来的。嘿嘿,上次那事过后,她一直心有愧意不敢面对您,她还说,虽然对您隐瞒了身份,但从未生过歹意,身不由己之事,希望您能原谅。” “再说吧……”爬都爬不起来,她现在没心思聊这种话题。 看出她的不耐烦,阿离坐在桌前剥开一颗栗子,硬着头皮胡乱找话题:“嘿嘿,您还不知道吧,龙门镇已经开始重建了,陛下将此事交给殿下处置,嘿~您猜殿下是怎么那罚刘家公子的?” 夜雪咬牙切齿,怒视喋喋不休的阿离,“住口!……他……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身负重任的阿离奉命陪她聊天,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一根筋的自说自话,一直把整盘栗子拨完才停下来。 重新把盘子里的栗子肉摆好,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大功告成,阿离长舒口气,回头看着已经气得快要疯掉的拓跋夜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莫名瞅了瞅她:“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去复命了夜雪姐。” “你真行。”拓跋夜雪无力的骂道。 “以前练过。”阿离憨笑,他也很是满意他剥栗子的速度,“夜雪姐千万不要太生气,殿下这么做都是为您好,要是气坏了身子,殿下会心疼的。” 疼他媳妇儿个飞毛腿!! 阿离不敢多看表情狰狞的女子,好奇自己什么地方惹怒她,惊奇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像只发疯的狮子,总之直觉不妙,赶快收拾好桌面上的壳借口有事,逃也似的跑了。 拓跋夜雪伸出爪子,望着香喷喷的糖炒栗子两眼泪汪汪。 萧风吟!!你这小贱人!!给老娘等着!!!! “砰”地一声,吟宵殿寝殿桌案上的茶碗盖子掉在地上,茶水染花了一张半成品丹青画,引得他不满地皱起眉头。 “殿下……”掌事太监慌慌张张地上前:“您没事儿吧?”关切问道:“殿下一整天心神不宁,莫不是哪儿不舒服?” “父皇的旨意下来了么?”他现在只关心这个。 掌事太监一天都在打探这件事,自然知道主子问的是什么,点点头艰难地开口:“下来了,大印都叩上了,估摸就是这几天就会传旨下去!” 老皇帝那日在围场宴席上说过的话,在场的都认为他只是喝高了随口那么一提,未曾想到昨个儿中午竟然真的写下一纸诏书,要让拓跋女将军镇守边关,终身不得嫁人。 这道圣旨要是下来,拓跋将军可就真的一辈子都不能成亲了! “殿下恕奴才多嘴……”掌事太监望着殿内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既滑稽又深情的画像:“既然殿下在意将军的婚事,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瞧出殿下画那画的嘲讽将军之意是假,一笔一划间的情意才是真。 对于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来说,可以将某人几年前的轮廓记得如此清晰,用情至深,难以想象。 “奴才是个太监,老实说,奴才不懂男女之情,只不过呀,年纪大了就难免看得明白一些~皇后娘娘生前待奴才是极好的~为了殿下将来没有遗憾,奴才今日就斗胆说一句真心话!”掌事太监说着跪了下来,“殿下为了拓跋将军喜爱的自由放弃拥有她的机会,可拓跋将军要的,殿下您可曾想过?” 萧风吟笑,“她要的是权力。” “正是!那殿下为何不能成全她呢?” 萧风吟低头对着掌事太监:“这些话,是清妃让你说的吧?” 掌事太监面色大变:“奴才该死!”被识破后不敢隐瞒,只一个劲儿磕头:“这些话虽是清妃娘娘指使奴才这么说,可老奴也曾想过,清妃娘娘说得没错才敢斗胆转达,若是对殿下不利的言语,老奴是万万不敢在您面前提一个字儿呀!” “她要权利,没有我也一样可以得到。” 要不是她冒死夜探敌营釜底抽薪,那场不战而胜的仗任凭他有多么精良的计谋也完成不了。深闺后宫争斗时女子尚有些小伎俩,但面临生死战斗时,那样一份胆量不是所有女子都具备。 “是是是,老奴知错了!” “你先退下吧。”他并不打算追究,虽然清妃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竭尽所能撮合,不过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既然是她要的,给她又有何妨?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去御书房。”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小声道:“殿下是要去见陛下吧?回殿下,陛下此时正在御膳房中。” 萧风吟面容浮现吃惊之色,扭头望向殿门外,“父皇在御膳房中作甚?” 老皇帝从未踏足御膳房那种场所,这还是第一次。 “殿下不是让人告诉陛下,说拓拔将军身子不适,不适合出征么?”小太监对此事心中有数,笑了笑:“陛下得知后,今儿下午就去看了拓跋将军,还传了御医诊断,御医是您今早刚见过的李御医,他含糊说将军是食物中毒……陛下一怒之下,就亲自上御膳房问罪去啦!~” “那将军呢?” “将军身子还虚着,在殿中休息呢!~殿下放心。”您下的药,谁敢解呀!? “随我去看看。” 夜雪正瘫在地上,像只八爪鱼似的爬呀爬,不求能爬起来,但求奇迹出现让她顺利站起来。 眼前突然出现双白底黑绸面儿的靴子,她怔了怔,顺着勾边暗纹刺绣的长袍往上,望了好长一断时间,目光终于寻着最高处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上。 她望着他,皮笑肉不笑:“呀,殿下来了?”这种场景下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她也是蛮牛的。 经过老皇帝派来的御医一番“调理”,现在她虽然没什么力气,比起刚醒那会儿要好很多。 提起那个姓李的御医她就一肚子火,什么医者父母心,呸!她又不傻,分明就没想帮她解毒,在陛下面前随便做做样子罢了! 她努力扯出张笑脸,用眼神传达给小太监她的意思。 “殿下,将军想让您扶她起来。” 她抽空瞟了眼,这小太监悟性极高,有前途。 “下去吧。”萧风吟点头,弯腰去扶趴在地上的拓跋夜雪。 她顺势将软软的身子倚在他身上,仰头凝视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殿下。” “做什么?” “殿下知道的。”她脸上挂着计谋即将得逞的坏笑。 他似乎感到气氛的不对,俊美微蹙,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怀里的女人已经火速将双唇送上,并且使坏地撬开了他微凉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拓跋夜雪:起不来也爬不动就以为姑奶奶好欺负!看本将军放大招——动!感!光!波!~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第45章 她分明已经虚弱得不行,他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推开。 目睹萧风吟逃也似地离开大殿,那妖冶优雅得不像话的美男子脚步慌乱,看着真是大快人心!心头一股憋屈气儿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仰头大笑三声:善恶终有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哈哈哈哈! 这天,拓跋夜雪舒畅得生活不能自理。 吟宵殿其中一座宫殿外更声三响,打更的小太监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周围,看守的侍卫八成都被将军赶走了,运气真好!摊开便携地铺躺下就睡。 不远处的殿中灯火通明,小太监并不以为奇,在这儿当差的都知道,近期被特许搬来住的拓跋将军不喜欢吹灯睡觉。 小太监打了个哈欠就睡了。 劲装马靴,拓跋夜雪合衣躺在地毯上,不是她不想睡在床上,实在是爬不上去…… 她本想往门口爬,怎奈何这间屋子在最里头,爬出去还要经过间茶室,茶室外头还有一间大厅,有她爬的。 努力尝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她也就放弃了。 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她气恼地骂了声:“混蛋!” 听说萧风吟昨个儿晚饭吃了不少,还比平时多添了半碗饭、半碗汤…… 她咬牙切齿,听说还吃掉了她一半的栗子! 拓跋夜雪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次她那么大的动作之下他没晕? 难道是她技术不好? 连萧风吟这种亲一下就掉链子的男人都搞不定,她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唯一的大招“收获”了敌人的自在逍遥,拓跋夜雪现在正承受着巨大心灵创伤! 已经两天了,全身筋骨像被挑断了似的,完全使不上力,现在她就是个废人。 力不从心的滋味让她抓狂,她决定不能再任他为所欲为,她要逃出去! 望着桌上的灯盏,她灵机一动,从腰带上摘下那把镶红宝石的匕首咧嘴冷笑,哼,想困住她,没门儿! 她深吸口气,调整好力度,奋力将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灯盏被准确击中倒下,她满意的微笑,果然成功了,这种破坏行为她最是在行。 灯油顺着桌布滴在地毯上,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上好的毛绒地毯被轰然点着,“碰”一声,火焰迅速将桌面包围。 爹,我完……蛋……了!! 她只是想借助一些声音惊动外头的看守,等他们开门再想办法溜走,没想到皇宫里用的灯油这般精纯,溅上几滴就能燃这么狠,和龙门镇陈灯油卖的次品档次差太多! “死定了……嗷呜救命……”拓跋夜雪悔不当初,趴在地上发出虚弱的求救声,一低头发现靴面已经被点着了,天呐!她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她不想死啊……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上…… 还有萧风吟,她还没气死他,所以不能先死! 可是她爬不动也吼不出声音。 自作孽不可活,拓跋夜雪急得吐血,求生的本能让她找回了一些力量,奋力往外爬了几下最终倒下。 她后悔了,不该大发雷霆,绝食赌气赶走萧风吟留守的人,要逃也得留一两个开门儿的才对。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熟睡中,就算巡逻的侍卫发现这里着火……不对,这屋子这么靠后,起码也得整座屋子被烧外头才会发现。 就算发现了也来不及扑灭她身上的…… 她真心完了。 “爹……爹……”她可以哭吗?就这一次,让她大哭一场吧…… 结果她没有哭出来。 用眼泪灭火的计划破灭之后,她终于被烟雾熏红了双眼。谁知一高兴,到眼眶的泪水打了几个转,然后就没了…… 槽! “救命啊……阿离……帅哥……救命……”来个人啊!!!!!! 张牙舞爪的火焰已经引燃了她身上的长袖,丝罗编织的衣带正一点一点化成灰,她全身僵硬,眼珠子随火苗而转动。 “呼呼……”她用尽力气,试图吹灭快速爬上手臂的火苗,结果适得其反。 她懊恼地咬了自己一口,用最后一点力气脱掉外套。 还好…… 她庆幸地想,还好学过几招金蝉脱壳,不然非得被活活烧死。 她刚才抛出去的匕首静静地躺在脚下,被桌布盖着烧了一会儿,已经变成黑色,发出淡淡的奇香。 她心疼地看着已经变色的匕首,没想到这把传神的宝刀也这么不禁烧! 她既失望,又心疼。 心爱的匕首毁了,夜雪的心碎成了龙门荒漠的沙子。 只听一声物体被弹开的破碎声响,匕首长而精致的手柄就这么裂开。 夜雪已经被这一现象惊呆了,看到脱壳后的木制手柄发生着的微妙变化,比火烧屁股更让人惊悚,她几近无声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脚边传来的灼痛将她拉回现实:“——啊啊啊啊……救命!!”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第一次产生恐慌感。 “咳咳……”她被自身衣服上冒出的烟呛得咳嗽起来。 再勇敢的人力不从心频临绝境时,也难免会对某人产生过分的依赖。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听天由命之时,脑中突然出现萧风吟的脸。 “萧风吟!!”她疯狂地大喊,“萧风吟……救我……” “先救人!”随着一声焦急的男声,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一个字:爽! 被烫了一会儿的拓跋夜雪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她望着一脸慌张的萧风吟:“……再来一盆!” 落汤鸡似的拓跋夜雪全身湿透,水珠顺着散落的发丝滴答滴答,她撇撇嘴,终于控制不住大哭出声,明显是喜极而泣。 还没得到回应已被萧风吟从地上捡起来,脚步极快地将她抱进另一间房。 重重幔帐随即被放下来,遮住了她不堪入目一脸狼狈的样子。 看着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屋子,掌事公公胆战心惊:“哎哟喂!~还好打更的小六子偷懒在外头打盹儿,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呀!” 一群匆匆赶来灭火的侍卫很快将残局收拾好。 “幸好殿下不喜欢屋子里有太多东西,被烧的只有几张桌椅,快换上吧!”指着地毯:“这个也换了,换成木头的……啊不对,看样子将军本命惹火,已经连续被烧两回了,还是换大理石板的吧,石头的好~不怕烧!~” “是,公公!”小太监捡起地上一块奇特的木头:“公公您瞧瞧,这东西是什么?” 掌事太监拿起那块被熏黑的木头看了看:“啥破玩意儿?”嫌弃地丢到一边:“扔了吧!”随即嗅了嗅手上的味道,忙转身将那木头捡起,又仔细嗅了嗅,这木头竟自带一股奇特的香味! 拓跋夜雪愤怒又羞涩地扭头:“你不要碰我啊。” 萧风吟手里拿着干净的衣裳,“也不是第一次。” “……”那也不行!她就是矫情怎样!? “吟宵殿除了女官,没有别的宫女。” 女官住在较远的行宫,等她们赶过来天都亮了。见他一脸正经地表示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想了想,决定就将就一下,让他帮忙。 用眼神传达:“其实你可以给我解药,我有力气了就不用你做这些事儿。”仿佛又回到一个瞎一个哑的相处模式,也不知他能否感应到? “你现在还不能康复。”他揽起她一头乱发,皱了皱眉,动作生疏的绑了起来,“否则就会被父皇派去边关,你还想打仗么?”然后非常自然的解她的腰带。 “想!”只要恢复自由,四肢发达,打十个仗她都愿意! “想也不可以。”他无视她坚定的回答,继续手中动作。 被剥光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象征性叫了一声:“你不要看……”抱歉忘了你看不到。 “你碰到我了!”她低吼,抓住他的手,发现光溜溜的样子做着动作很放荡,“碰到我的肉了。”她放开他的手。 “我尽量不碰你。”他道。 萧风吟我告诉你,你要敢摸我就睡你!正好随了各位观众的心声哼。 他拿起块干净的棉布走过来,高傲地问:“你为何不说话?” 积攒力气!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开始帮她擦拭身上的水。 拓跋夜雪翻了个白眼,被你这么整还跟你好好说话?想多了!老娘就是不说话!有种你咬我! 一头长发被他放下来,干布擦拭头皮的感觉甚是舒服,不过他的动作也太慢了,还有点笨拙。 “父皇的旨意并非儿戏,圣旨一到就成定局,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你若执意要用解药,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她在生气,她闹出这么一出,只能坦白他软禁她的真实用意。 原来是为这个! 早说,她不吃药也能装个十天半个月。别说装病,就算装死她也绝对满分。 “哎!”他对着女子专用的官服叹了口气,思考着该如何下手。 夜雪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表现,平时都是她话唠个不停,他一副高冷样儿,哼,萧风吟,你也有今天! 由于实战能力实在太弱,手段不及对方强,拓跋夜雪只敢在心里凶一凶。 “你闭上眼。”他似乎已经纠结了很久,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道。 叫谁?身体是她的,她为什么要闭眼睛? 她抗议:“要闭也是你闭,我闭上干什么?”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真实情绪:“因为不想被你看到。” ……谁看谁呀!? 因为:不想被她看到……他帮她穿衣服时的样子? 结论:帮她穿衣服很丢人? 总有一天她都是要睡他的,矫情样儿! “我不!” “闭上。” “我不!……”话没说完就被他反手一把推倒。 充满男性气息的身躯压在她身上,耳边是他灼热的呼吸和低沉的声音:“你睁眼看我的样子太可爱,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玩味的一句话,已然撩动她的心弦。 拓跋夜雪整个人都懵了,用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他看到她的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威武霸气可萌可呆可彪悍可凶残的拓拔将军要发威了!你们这些看文不收藏不留言的等着被睡吧哼!!!!! ☆、第46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发丝缠绕着她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油然而生,“我尽量……”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拓跋夜雪打断他,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痛苦地哀嚎:“能……挪挪吗你?” 萧风吟往一边动了动,面色绯红,拓跋夜雪不明就里,低头看了眼他胳膊,不就是碰到她的…… “——啊!!!” 臭流氓!!!!!!!! 反应过来的拓跋夜雪暴怒。 因为他的胳膊正压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上…… 萧风吟把手拿开,面色极不自然地转身。 穿衣服的浩大工程艰难地进行着,最后还是拓跋夜雪自己艰苦的套上了里衣,而后嫌弃的将就了笨手笨脚的男人,在他的辅助之下穿好一身原本很容易就能穿上的衣裳。 萧风吟是为了她的后半辈子才软禁她,知道真相的夜雪气也消了七八成。仔细想想,其实她也不愿离开老爹独自去边关一辈子,更不想终身不嫁。 现在她相信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话了,皇帝老头说好的,只要萧风吟答应娶她就给她想要的,谁知转天就做了这么个天理不公的决定。 真是老奸巨猾!言而无信!上梁不正下梁歪!……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手无缚鸡之力的痛苦,要不是萧风吟身份尊贵,派来专人侍候她,她还真挺不了几天。 艰难的从榻上滚下来,夜雪有感而发:“将来我老了,要是变成这样,我一刀捅死自个儿算了!”说着差点摔一个大跟斗,幸好旁边的男人扶了她一把。 萧风吟接话:“你老了还有我。” 偌大的殿中回荡着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 动听得她差一点点就要相信、就要感动了。 回归现实后她撇撇嘴戳之以鼻:“殿下真虚伪。” 萧风吟顿了顿,扔给她一条发带,轻笑一声,语气略失望到:“这样都骗不了你。” 还真是虚伪! 夜雪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当然!似我我这般聪明伶俐,不比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好骗。”她酸溜溜道。 也对,连娶她都不肯,谈何照顾她到老? 她不再说话,今天已经严重透支。盯着发带困惑地发了一会儿呆,回头见萧风吟安静的坐在旁边喝酸梅汤,跟个孕妇似的! 暗忖将来他媳妇儿要是怀上了,这厮一准抢汤喝。 他没空开口说话,她也懒得惹他,以免跟他斗嘴多费口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她养精蓄锐,来日杀他个片甲不留! 作为领军人物,她明白着呢~要想取胜,首先得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现在就要好好的先睡上一觉~ “我是最后一个。”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他冷不丁的一句话。 “什么?”她口齿不清,含糊地问。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惹火烧身,但她现在依然能安枕入梦,也不知这特长随了爹还是娘。 他深吸口气,语气不善道:“叔父,阿离,高公子,我是最后一个。” 拓跋夜雪愣了一下,撑着眼皮不闭上,认真思考一番后…… 所以他是在不满,他是她求救人员名单里排行靠后这件事情? 她一脸诧异地望着脸色不佳的少年:“你怎么这么无聊?”连在这种问题上也要第一名,要不要这么好强! 他突然靠近,拓跋夜雪赶忙偏头闭上眼,用虚弱无比的声音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一手按在她腰间,接下来的动作引人遐思。 她转头睁开双眼,用待宰羔羊般无助的小眼神儿盯着他:“这样不好……”拓跋夜雪放弃无谓的挣扎,不敢跟他硬碰硬,毕竟现在动不了的人是她。 她担心的不是萧风吟会不会轻薄她,而是他万一要是没抵住她迷人的身姿(可以无视这个词)把她给轻薄了!再那么一晕,屋子里就他们两,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明天的早饭可怎么办? “你……别过来……”她服软地露出讨好的笑:“殿下大人有大量,以后我一定最先叫您,真的,相信我,你绝对是第一名!” 萧风吟你这趁人之危的小人!!卑鄙无耻下流!!!小气!!!枉为人夫!! 他眉头拧得更紧,不满之色已显而易见,在她眼里,他就是这般幼稚的庸人? “不要回避我在意的重点。” 刚刚系上的腰带被打开,她惊恐地看着放大在面前的精致面庞,摇晃着脑袋:“不可以啊……”他晕倒了怎么办?神啊,“你别这样……” 他一手放在她腰间,取出卡在她腰带里的一缕头发,“你想哪里去了?” 拓跋夜雪:“……”(你特马在逗我?) 今天天气真好…… 他在旁边坐下,露出迷人的浅笑:“从前我爱慕将军,想娶你过门,结果你不顾一切,宁愿抗旨也要逃离,如今将军要嫁我,”轻轻摇头,“可惜本殿已经没有耐心,不想娶你了。”长指从她小巧的下巴划过,“依将军所见,该如何是好呢?” 他他他他居然敢在她面前调戏她!!?? 不能忍! 拓跋夜雪压制住内心的狂暴与愤怒,也露出微笑:“那殿下倒是说说,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虚弱的声音不乏强势,语气虽轻缓,但那股不服输的力度不减半分:“莫非……殿下是担心我只看重皇子妃之位,永远不会爱上你,会让你心碎?” 头顶上方的少年果然收起了邪魅的笑容,只是言语口气不变:“将军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她得意的斜睨着他:“你还能把我干掉不成?”当然,这句话是她在心里说的,不过说出口的比这也好不了多少:“微臣要嫁给殿下,自然需多加打探殿下高雅的秉性。” “打探当今皇子的私事,你胆子不小。”他似笑非笑,“嫁给我你会后悔的。” “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 虽然事情好像已经不在掌控范围,能否顺利嫁掉还是个问题,但她已经决定了。 那日闲谈时清妃的一句话,很是符合她当前的心境:“在对待感情上,人往往会用最狠毒的言语去伤害最在乎的人。” 她现在太想用最狠毒的话去伤害他,太想太想了! 等会儿…… 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 她伤害他做什么? 他是她在乎的人? 呸!开什么玩笑! 以上结论很快被她否定。 这种连她动弹不得都不敢下手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邪恶的想着,思绪突然暂停。 太丢人了!她居然在期待萧风吟对她下手!太下流了~~ 眼珠子一转,又想,也是啊,他为什么不对她下手? ……难道是她对他没有吸引力? 拓跋夜雪莫名其妙的开始纠结起来。 一纠结就开始犯晕,她决定还是睡觉。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旁边,但是隔壁那只傲慢的家伙杵在屋里很碍眼。 “微臣要睡觉了,殿下请回避一下。” 他闻言转身,黑眸一眯,“你睡的是我的床。” “……”拓跋夜雪无语凝噎,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到:“殿下是在暗示要跟我一起睡吗?” 作者有话要说:拓跋将军她非要这样!拦都拦不住啊┭┮﹏┭┮ ☆、第47章 “你确定?”他破天荒的没有拒绝,邪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就躺了下来。 那姿势太优美她不敢看~她下意识的抽手:“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随口一说?”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开放:“我爹说女儿家要含蓄……”(老爹:我可没说过啊!) “呵~” 拓跋夜雪在身边男人的嘲讽声中败下阵来,本想就这么算了,内心那点小骄傲不允许她懦弱,于是:“……骗子!”恼羞成怒打算一脚飞他下床,怎奈何力度不够,脚抬不起来,随机应变扭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算是出了口恶气。 望着黑起一张脸的男人,她笑得无比畅爽。 “殿下!~殿下!~” 掌事公公早不来晚不来,正巧赶上萧风吟准备反击的时候,真是连天都要帮她呀!~她得意地看着他,心里还带配音:“你咬我呀咬我呀咬我呀切切切切切!”一脸的贱样儿。 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变成这种秀逗的*女青年…… 萧风吟捂着被咬的位置面露几分恼色,深吸了口气,而后一言不发起身整理衣襟,似笑非笑地面对她片刻。 就在她以为他要出去的时候,这厮突然转身,揽腰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三下五除二直接拴在了床头。像拴住阿猫阿狗似的…… 还打了个漂亮的环扣结。 笑得一脸含蓄的美少年回头:“这就是嘚瑟的下场。” 还未从莫名其妙被拴住的事件中回过神来,罪魁祸首去而复返,行至她旁边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皱着眉头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感应一番她的这身装束似乎并不满意,又拿了件袍子罩在她身上,这才眉目舒展,高高兴兴地走出去。 “……”强迫症晚期。 掌事公公等候多时,殿门终于打开,忙朝里头的主子行礼,献宝似地笑嘻嘻道:“启禀殿下!~奴才方才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块奇怪的木头!~”掌事公公呈上已经被搽洗干净的木头:“奴才觉得上头的字儿另有蹊跷,请殿下过目!~”其实他早就看出端倪,知道这块木头是何物,这种关乎皇室兴旺的贵重东西必须装作不知用途,才是个好奴才。 萧风吟早已经闻到木头上的奇异香气,脸上浮现了然之色,正色吩咐:“此事不可外传。” 掌事公公并不多问,含笑应道:“奴才遵旨!” 萧风吟撩开幔帐的时候,拓跋夜雪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真是无处不睡。 萧风吟放下神木,解开了她手上的带子,被放开的女人不满地转身滚到里边,口齿不清地埋怨了句:“吵死人了。”就睡了。 他合衣在她旁边躺下,抚着怀中人光滑的脸蛋,指腹划过他朝思暮想的五官轮廓,凭空想象着她现在的模样,好看的眉毛轻蹙,止不住叹气:“我想让你恢复自由,你为何却不肯离开了?”好不容易忍痛下定决心…… 他不知道还能否再推开她。嫁给他这样的身份之人,留守深宫一世,她会开心么? 朦胧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问她话,她在梦中无声的回答:“因为你是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就算是魔鬼,我也愿意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 虽然掌事公公嘴跟被缝上似的苦守这一惊天秘密,宫中人多口杂,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消无声息地传遍了后宫。 清妃呆呆地对着铜镜已大半时辰,她不敢相信追求一生的东西,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拓跋夜雪手里。 “秀儿,你再把打听到的事情说一遍。”她还是不相信夜雪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里就藏着香木。 “奴婢已经说了六遍了娘娘……” 清妃回头:“那就再说六遍!” “是!”秀儿倒背如流地复述:“前去打探的小太监说拓跋将军随身携带的匕首被火烧没了,变成了块发出奇香的木头,便是娘娘您要找的神木!” “匕首怎么可能变成神木呢?呵呵~这不是扯么?”清妃喃喃自语,看着跪地的秀儿:“你去把那个小太监给本宫找来!” 小太监很快被带进来,一见清妃腿都软了:“清妃娘娘,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呀!这些天奉娘娘之命盯着拓跋将军,昨夜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块香木真是匕首变的!”说着从腰袋掏出吟宵殿掌事公公扔掉的残骸,“娘娘您看,这就是那把被烧裂的匕首刀片!” 清妃半信半疑,仔细瞧了瞧小太监手里的刀片,虽然已经被烧开裂成两半,依然刃如秋光寒气逼人。 “娘娘……痛!” 清妃扯下根秀儿一根头发,放在刀片上轻轻一吹就断了。 “吹毛断发,如此锋利,看来是真的了。”清妃起身,扔掉半根头发,拍了拍手,“下去吧!~”眼角眉梢风情万种,仿佛方才大发脾气的人不是她:“把这东西放回去,这可是拓跋将军的心头好!~” “娘娘……”秀儿小心翼翼到:“如今香木落在拓跋将军手里,有殿下帮她看着,怕是……拿不回来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清妃笑得妩媚动人,补了些新进的胭脂水粉,“既然得不到也毁不了,索性就帮她一把,也算卖拓跋夜雪个人情。”说完揽镜自照,甚是满意胭脂的色彩,“殿下初次与女子接触,不知女人的心思,想要保护心上人却落了个吃力不讨好~本宫虽然不受待见,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整了整精致的发鬓:“走,去御书房,本宫要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秀儿是清妃宫里的老宫女,位居四品女官却一贯自称奴婢,清妃说她一把年纪的老姑娘智商底下,故而在她名字后加了个“儿”字。话虽如此,清妃对她却很是器重,整过不少宫人只有秀儿幸免于难。 她最是清楚清妃对待殿下时的刀子嘴豆腐心,主子虽精于算计,却从未对殿下动过歹意,估摸着陛下也看在眼里,才会特别宠爱,将皇后凤印交由她代为掌管。 * 拓跋夜雪苏醒的时候动了动手脚,睁眼猛地一下子跳起来,不敢相信突然恢复力量的四肢是她的。 回想这些天,她头发要怎么梳,服饰该如何搭,一日三餐吃什么,喝什么汤,睡在哪儿,晚上盖什么被子……就连起夜上茅房都由不得她! 正当她开始有点儿木头人的自我不良感,打算绝食求解药的时候,一大早醒来发现自个儿居然可以动了! 她低头看着灵活自如的十根指头,惊喜地站起来又坐回去又站起来,反复几次确定——她真的可以动了!! “这张床是民间名匠们花了半年时间雕刻制成,价值千金,将军蹦得挺欢,攒下的俸禄一定不少。” 听见威胁她再跳就赔银子的慵懒声音,拓跋夜雪收拾好激动的心情。 她歪着脑袋,端详妖娆傲娇男子的脸:“殿下这是突然想通,决定让我去边关了么?” “非也。”他回望她,露出个迷人的微笑:“你提气试试?” 拓跋夜雪心中立即升起不祥感,费了些功夫扎马步,刚一提气用力便软软地躺了…… 欲哭无泪,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的内息乱成一团,虽然行动自如,但还是不能运功动武。 从天堂一下子掉到地狱的拓跋夜雪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萧风吟一辈子没高~潮。 “只要将军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拓跋夜雪回头瞥他一眼:知道上一个威胁本将军的人的下场么?(那人现在已经娶媳妇儿生了三个儿子了。) 她不爽地怒视他片刻,一晃眼见他正仔细擦拭着的块奇怪木头,微微一怔。 她缓缓上前,盯着莹白玉指间那黢黑的木头,暗自腹诽他真无聊,没事不如去擦地板。 一阵清风拂过,略熟悉的香气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倒抽一口凉气,“是它!”一把拿起木头:“这……这不是我那把匕首变的么!?” 她想起来了!就在昨个儿半夜,她“不小心”碰倒灯油,大火将匕首烧裂后那神奇的一幕发生后出现在视线里的就是这黑布隆冬的木头! “然后呢?” “然后……”然后……夜雪撇撇嘴就要哭了:“好好的一把宝刀,削铁如泥,切水果也方便,它怎么就变成块破木头了呢?” 萧风吟:“……”她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多少人拼得你死我活,抢破头也要得到的神木,到她这里居然比不上一把切果子的刀? 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何执意要她入宫,或许只有她在宫里,权衡利弊的残酷后宫中才有父皇求而不得的真挚。 可真挚的心将要面对的是残酷的事实,他怎能忍心让她涉足这片复杂天地。 拓跋夜雪抱着匕首的“尸体”心痛不已,她苦命的匕首啊…… “这不是什么匕首。”萧风吟拉她在他身边坐下,“这本就是后宫女人皆想得到的百年神木。”说着嗤笑一声,他并不相信天命之说,机缘巧合罢了。 百年……香木!??啥玩意儿? ——母仪天下!? 她猛然想起,拍了拍木头,瞪大双眼盯着上头的刻字,看清那几个字的时候目瞪口呆。 “为了你顺利被册封,醉洛也是下了本钱。” 不知是不是她耳背了,竟听出了萧风吟这句话里浓浓的酸味儿。 “洛兄真是个好人呀!”从无比震惊中缓过来,拓跋夜雪开始感慨。 把香木夹在两片锋利的刀刃中,且那匕首锋利无比,任谁也不会想到中间有这玄机,更不会将它放到火上去烧。要不是一场意外的火,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可是这么神圣的东西洛兄怎么会得到?还特意把他打造成另有玄机的匕首…… 醉洛一早便知那位收藏此匕首的藏家乃是国师的后人,得知这个秘密后更是将匕首精工细造,放出消息,让所有人都误以为这是把大有来头的匕首,配有嗜血红宝石,一般人佩戴会惹祸上身,大难临头,江湖人士对此匕首既好奇又心有余虑,也没有人往宫廷神木身上想。 传言在江湖传开后,就算聚神奇传言于一身的神木在夜雪身上,它也是绝对安全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我跟他还没跟你熟呢……”拓跋夜雪被这一发现震惊了,摇身一变好奇宝宝,开始碎碎念:“这么神圣的东西被我扔来扔去还嫌弃过一阵子呢……它好香啊,这木头什么材质的长在哪里?要不殿下咱们再去弄点儿……” 脸颊被他捏住,碎碎念的女人不得不停下来,看着放大在面前的面庞,一脸防备:“你……做什么?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之风。” “你很吵。”他嫌弃道,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半是轻叹半是调侃的口吻:“往后这一辈子,我该如何是好?”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拓跋夜雪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 忽略被他吃豆腐不计,所有重点都放在他最后那句话上:“一辈子?”这是何意? “圣旨到!~”王公公那久违的尖细高昂声传来,安静的吟宵正殿好似无端响起了喜庆的乐曲:“拓跋夜雪接旨!~” 每当圣旨指名道姓找她的,通常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拓跋夜雪与面前的男人对望一眼,意为:“殿下您要罩着我呀!” 她收起胆小怕事的本能反应,吸吸鼻子,分析:“你爹的家书,我的判刑公文。”说完赴死般地走出去。 萧风吟忍俊不禁。过了今天,他便不需要再纠结两人微妙的关系,将一切赋予天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拓跋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文武双全,性娴礼教,聪慧善良,深得朕心,且不日前顺应天意得到神木,乃是旺我大梁之福星、皇子之良人,天命不可违,朕彻夜未眠,三思后决定,册封拓跋夜雪为我大梁皇子之正妃,此道旨意已祭天问祖,永世不改,钦此!~” ☆、第48章 “微臣领旨!”拓跋夜雪以前所未有激动高昂的声音喊道:“吾皇英明!”笑得合不拢嘴,从梳妆盒里掏出几样纯金打造的首饰:“王公公辛苦了,别客气快收下吧!” 一见新皇子妃这般大方,王公公也笑逐颜开:“哎哟~皇子妃您太客气了!”一边推脱一边使命往荷包里塞啊塞。 送走王公公,拓跋夜雪回到里间,刚撩开门帘就听见萧风吟嘲讽的声音。 “才刚接到圣旨,就学会贿赂奴才了?” 老子有钱! “当着我的面行贿,会否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你迟早都是本将军的人!~ 萧风吟回望身后的女子:“嫁给我你很开心?” 拓跋夜雪将金灿灿的圣旨供起来,这才回头蹲坐在案前,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近来喜欢摆出似笑非笑的男人那张笑颜:“看到殿下不开心,微臣就开心了~想摆脱微臣,殿下这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愿望了呢~”她调谑到。 “是谁跟你说,我想摆脱你?”他倾身靠近她,潋滟的双唇带有轻浮的味道:“我只是略施小计,让你不得不嫁我而已。” 当她三岁小孩儿骗呢! “醉洛是个商人,只要有利,他必然会选择跟本殿下合作,你以为他会平白无故赠你匕首?”扬起傲慢的下巴:“将军,你思想未免太过单纯了?” “是……你让洛兄把匕首放在我身上的?” 他很满意她惊讶的反应,继续煽风点火:“此事不谈,你想想,吟宵殿戒备森严,神木出现在吟宵殿的消息岂会这么快就被散布出去?” “是你!” “十年前我就看上了你,欲擒故纵想将你留在身边,如何?皇子妃对我这一计划可还有何不满意之处?”他像是故意激怒她。 “还杨梅酱,其实是我送了你爹一副骏马图,出高价让你来送,目的是为了见你。” “见我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一个我想追求的女子,下些功夫又未尝不可?” 要不是亲耳听到,她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人,“这么说上次突然取消婚事,就是你厌倦我的开始了?” 他吐气时有淡淡的药香发出,正是每一次唇齿相接时她眷念的味道。近在咫尺的面庞秀雅安静,却因刚才一番话平添陌生感。 “你好可怕!”他居然是这种人? 这么多年她身边每出现一个追求者,最后都会无故迁居或突然成亲,她以为这是命,原来从过去到现在,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安排好的陷阱。 从第一次让她出现在围场见老皇帝,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被赐婚……还有那把醉洛送她的匕首……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 不对,包括她整个人都在他算计之中! “你何必这般坦白。”何必说出来让她反感? “因为已经得到你。”他笑得漫不经心:“你正好很乐意嫁给我,方才你也说了,我得到你的心便会开始厌倦,不在乎你心中的看法,又何须再掩饰本性,不是么?” 她无语地点头,她的确很愿意嫁给他,但是在被算计下完成这件事……重点是他厌倦她了…… 拓跋夜雪感到自己是个玩物,蠢到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玩物! 像是经历了一场闹剧,她浑身上下都是可笑的。 她不能再待下去,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和愚蠢。 强大的自尊心不容许被玩弄,她起身:“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快步冲出大殿。 “殿下,圣旨不是刚到不久么?这是件好事儿呀,夜雪姐怎么气呼呼的走了?” 萧风吟接过阿离送来的汤药:“她恼我、怨我,便不会为我伤心。”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苦口良药让他有反胃感,他眉头紧锁,与刚才那个气得拓跋夜雪暴走的少年判若两人。 阿离诺诺到:“殿下,御医说,因前几天的药加了两成剂量,殿下可能不易入睡,饮食也会更为挑剔,这几日心脉受损,需多加休息,待他研制出新的配方,再帮殿下调理回去。” 他没敢描述老御医心急如焚的表情,说新的配方还不知何年何月能研制出。 殿下太心急地想要看清夜雪姐的模样,服用过量药物以至伤了心脉,早知就不该告诉殿下夜雪姐最近消瘦不少,都怨他大嘴巴! 阿离追悔莫及。 “可是殿下,夜雪姐好像不见了……”阿离话未说完,萧风吟已经追了出去。 宁静的夜空,漫天星斗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天呐!我怎么……这么可怜!”拓跋夜雪望天哀嚎,“自作聪明的以为我赢了,结果……结果从一开始就被骗得团团转!!骗子!” 他得到了……得到了他还会珍惜么?所以她不会是最后一个激起他占有欲的女人,后边还会有很多很多被他玩转的女子…… 可怜呀!! 可悲呐!! 可叹…… 可笑!! “哎!可惜呀!”高夫帅拎着一壶酒走到草堆里,与偷喝了几坛子酒的拓跋夜雪并肩而坐,仰望天空:“看到没,世上每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你猜,咱们死后会出现在哪个位置?” 拓跋夜雪仰头:“我想在那儿!” 高夫帅顺着她手指的位置望去:“那是帝王星,皇帝的位置,旁边那几颗小星星应该是皇帝的妃子们的地方……”咬手指略一思索,指着另一边空荡荡的位置:“嗯……那个,那个位置好,没人占,除了皇子,顶多被几个他的宫妃子霸住,不过旁边还有很多……” “滚蛋!”拓跋夜雪突然爆怒:“皇子没有妃子!现在没有以后继承皇位也只会有一个皇后!……那些……那些小星星是宫女,太监,花花草草……”她陷入醉后半是清醒半是糊涂的自我安慰。 高夫帅撇撇嘴:“原来是为这个买醉。”不屑地夺过她手里的酒坛:“担心萧风吟将来孤立你这皇子妃,宠妃成群吧?” “关你什么事儿!?”拓跋夜雪不悦地抱住酒坛,不给他喝。 “你知道你这反应,海那边的洋人叫什么吗?” “叫什么?” 高夫帅耸耸肩:“叫婚前恐惧症!” 夜雪瞥他一眼:“神经病!” “对,也是一种神经病。” “……滚!” 高夫帅站起来,“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么?凶我,有本事凶萧风吟去!”边滚边碎碎念:“从小到大就知道凶我,每回都凶我,一点也不顾及我高傲的尊严,等我神功大成,看你还不对我爱不释手……” 喝得醉醺醺的拓跋夜雪从草地上爬起来。 没错,欺负她的人是萧风吟,她要去找他算账。 拓跋夜雪进屋的时候,萧风吟正好站在门口,满身风霜像是刚从外头回来。她揉了揉眼,以为自己见鬼了:“这个点你不该睡下了么?”语气温和带慵意,全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我在等你。” 拓跋夜雪喝高了,说话时舌头有点打结:“你……等我做什么?” “听说你要找我算账。” 她眸色朦胧,呆呆地将他望着:“有这回事么?”想了好一会儿,摆摆手,“我累了,等我睡醒再说……”跌跌撞撞往里,面向门板,原地踏步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卡住了。 身后的男人看不过去,伸手拉了她一把,帮她调整好面向,这才口气冷淡到:“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商量。”一定要跑去和别的男人讨论? 拓跋夜雪望着他,突然想起来意,指指寝殿:“进……进去,咱们好好聊聊!”说着拉起他就往前走。 萧风吟不语,特别大度地随她进屋。 殿内很快传来轻轻鼾声。 扬言要痛扁萧风吟一顿的拓跋夜雪她睡着了…… 第二天刚起床,拓跋夜雪就收到有人要扁她的消息。 “是谁?”已经恢复正常的拓跋夜雪面露凶光,吓得小太监话都说不好。 “是……是陛下……” 老皇帝要扁她?为啥呀?难道她昨晚喝醉酒后对萧风吟干了点儿什么!? 当即吓白了脸,老爹早说她醉酒后没品,没准她还真干得出来那事儿,萧风吟不会又掉链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原~创~ (不要理我吃多了 ☆、第49章 殿门外头一阵骚动,推门出去就见王公公领着几个小宫女走过来,笑逐颜开:“哟~奴才正愁皇子妃在睡午觉,唯恐惊扰了您,您起来啦就好~呵呵呵~”王公公指指身后几个宫女手中端着的锦衣罗裙,不等拓跋夜雪给出反应便急切到:“殿下连夜让人赶制出来的!~都是上乘的面料,轻便高贵!~” 拓跋夜雪仔细回忆一番,昨晚她似乎什么也没做……萧风吟这般殷勤……难道有诈!? “殿下不会又想悔婚吧?”她随手拿起条长裙,坠感十足,做工细致,比佟三娘店里最好的时装更为精致特别,“想用这些裙子作为补偿?” “啊哟喂!~皇子妃哪里话~”王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略显惊讶道:“怎么皇子妃您不知道?这些都是正妃朝服,只在封妃大典上穿呀?!” 封妃大典……? 大梁古往今来的封妃大典针对的都是皇帝的爱妃,皇子妃大婚时举行盛大典礼还是头一回。 “瞧把您高兴的!这都想不起来~”王公公命宫女们放下衣裳,扭着腰肢回去复命:“那老奴就先走了,您先试试合身不合身~” “王公公!”夜雪不明就里:“殿下让您把衣裳送过来,”所以他现在和陛下在一起:“此事是陛下的意思?”她试探性问道,“殿下可有不乐意?” 王公公愣了愣,忍俊不禁到:“皇子妃多心啦~殿下高兴儿着呢,方才在御书房与高雅公主说起您的时候……” “等等……”夜雪打断王公公:“高雅也在?” “是呀?”王公公一脸茫然地追着突然离去的拓跋夜雪:“皇子妃……皇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儿?衣裳还没试过呢皇子妃……”一甩拂尘:“这都什么事儿呀?”盯着傻站在一边的小太监:“杂家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小太监一直负责吟宵殿日常杂物,从一开始拓跋夜雪的起居就由他负责,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情,淡定回到:“王公公有所不知,高雅公主一直对殿下虎视眈眈,皇子妃还是将军那会儿就防着她呢。” “……”王公公自觉大事不妙,快步追出去:“皇子妃您慢点儿走~不是您想的那样!~御书房可闹不得呀!” 御书房 一阵凉风被气势汹汹的来人带入屋中,正顺着胡须一脸得意笑的老皇帝虎躯一震:“怎么回事!?”看清擅闯之人,立即换上笑脸:“这不是大梁的女将军,朕的儿媳妇嘛?哈哈哈哈,如何,今日想起来拜见朕啦?”老皇帝忽略拓跋夜雪脸上的表情,视线有意无意从站在高雅身后的高夫帅身上掠过,意为喊他带走高雅。 可惜高夫帅情商高智商略低,盯着老皇帝耸动的眉毛瞅了半天,连一边的高雅都看明白了他还呈现一派错愕色,看的老皇帝恨不得让人将他拉出去痛打二十大板。 “陛下的回物父王很是喜欢,没什么事的话,高雅先行告退!” 老皇帝连忙挥手:“快去吧快去吧!” 高雅临走前对拓跋夜雪投去意味深长一笑:“姐姐今日气色不佳,该多歇息才是。” 拓跋夜雪一时不解,随后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老皇帝拉夜雪过去,指着几个宝箱意兴盎然:“这些宝贝都是齐国那老匹夫送来的,给你和皇儿大婚的贺礼!”笑眯眯道:“如何?喜欢吗?” 夜雪左右没见着萧风吟,又见一大早起来就说要痛扁她的老皇帝对她和颜悦色,被他绕的晕乎乎,终于忍不住发问:“听说陛下要……要责罚微臣,不知是因为何故?” 老皇帝眉毛一挑:“罚你?”突然大笑:“对对对,你不说朕都忘了,昨夜你在朕的御花园中乱扔垃圾,砸坏了朕爱妃的花花草草,爱妃一早过来哭诉,找来打更的小太监一问,原来是你在调皮!”老皇帝语气中充满怜爱,丝毫听不出责罚夜雪的迹象。 陛下的爱妃除了清妃别无他人,拓跋夜雪松了口气,清妃现正在拉拢她,知道是她做的一定会替她说好话。 “多亏了清妃替你说情,这样吧,朕就罚你以皇子妃的身份继续当十年将军,替朕效力!至于封妃大典,如期举行,但你首要身份是臣,而后才是皇子妃!”老皇帝一脸严肃地下旨,“拓拔将军可有异议?” 拓跋夜雪一下子明白过来,老皇帝这是找了个鸡毛蒜皮的借口,让她既能当上皇子妃,又能自由出入皇宫。 夜雪赶紧跪地山呼,“微臣扰乱御花园罪无可赦,愿意受罚!” 处罚即日起生效。 这一道降罪的圣旨下来,大臣们都惊呆了! 堂堂一个皇子妃,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竟因为酒后弄死了清妃的花花草草被降为苦命将军,皇子妃的待遇可比将军要好三到五倍呢! 这下可好,皇子妃戴罪为臣,不仅拿不到皇子妃的月钱,靠着那点可怜的俸禄住在吟宵殿的小屋子里头,就连皇子妃的朝服都不能穿,更不能在宫中乘坐布辇…… 拓跋夜雪逢人就“抹泪”,那苦逼的一声“哀叹”真真听者伤心、闻者流泪,不忍直视。 都说嫁入皇家对于一个粗野平民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拓跋夜雪大婚的这天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替她惋惜了一声。 一想起还有十年的罪期,拓跋夜雪也是浑身舒坦,连高夫帅说的那叫什么……婚前恐惧症都治好了! 严肃的皇子大婚因老皇帝那道处罚令而变得笑料百出,这事儿说起来虽滑稽,哪有皇子妃还没正式和皇子大婚就提前被降级的?话虽如此,对拓跋夜雪而言却也不失最好的方式。 距离下月初八还有十天。 拓跋夜雪已经三天没见到萧风吟了。 前几天高雅那声“姐姐”着实吓了她一大跳。通常女配对女主变得突然亲热喊姐姐的时候,都是上位前最明显的表现,她差点以为萧风吟被施压威胁非娶高雅不可,昨夜连忙死皮赖脸去问,结果喜大普奔,没这回事儿~ “我就说夜雪姐多虑了吧?殿下这脾气除了您,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威胁得到他。”阿离乖巧地站在夜雪身后,寻思着该如何解释她方才的问题。 说的也是,萧风吟那厮天不怕地不怕,他不想要的女人,皇帝老子硬塞也搞不定。不过阿离这话说得,什么叫除了她?不知道的小宫女太监听见,还以为萧风吟很听她的话似的。 和萧风吟的大婚被定在下个月初的初八,前几天陛下将老爹请来宫中,二人彻夜长谈,第二天得出个好日子。她总感觉太快了些,还没走好准备,老爹这么急着把她嫁掉,八成也是担心没有带好头,等她过了十九岁便是大龄不嫁罪,到时她的公公、大梁的皇帝都不知道该不该罚她的款,这样确实不好。 想来想去还是安心接受,毕竟萧风吟再是别扭,也是她这辈子逃不开甩不掉的男人,其他事物再慢慢整顿,总有一款法子适合对付他。 夜雪所住的寝宫是吟宵殿除皇子寝宫外第二宽敞华丽的,经老皇帝和老将军商量,为节省资源,减少铺张浪费,她出嫁的地方就在皇宫。 为了让老伙计脸上有面儿,老皇帝下旨将这座宫殿赐给了夜雪,也就是说这里现在是她的地盘。 这几天来自子面八方的贡品、彩礼已经堆积如山,偌大的宫殿自拓跋夜雪搬来后显得格外的小…… “这么多的东西,该往哪儿放呢?”拓跋夜雪一手支着下巴,正愁得慌。 “将军,高公子求见!”如今拓跋夜雪的称谓是个大问题,既是将军,又是大梁唯一的皇子妃,可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了事儿,被陛下降罪免去皇子妃的优厚月钱以及待遇,拿将军的俸禄干将军的活儿。 宫里的太监宫女被整的懵的不行,为此还围起来开了个大会,最后决定统一还是称呼她为“将军”,毕竟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来得正好。请他进来!”帅哥鬼主意最多,让他参考参考,她好把这些东西都归属在她的名下,不给萧风吟! 拓跋夜雪脸上浮起奸计得逞的笑。 “夜雪妹妹,不错呀你这儿,够气派!”高夫帅东张西望,摸着一个个大红箱子:“太铺张了,啧啧~太浪费了!”对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翡翠宝石赞不绝口:“成色好啊,好东西呀!” 转身见双手抱在胸前,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拓跋夜雪:“想怎么处理,说!” 和聪明人在一起就是方便快捷:“我不想它们被萧风吟没收。”婚后身无分文就是坐以待毙。要尊严,先筹备资金,她真实太聪明了! “清妃给你出的馊主意吧?” 被高夫帅一语道破,拓跋夜雪干干地笑:“清妃也是开玩笑随口那么一说,我听进去了而已啦~” “啧啧~这女人真是一个样,一遇上爱情就变得又傻又呆!”高夫帅提点:“其他人我就不告诉他们了,你是我心爱的夜雪妹妹,有件事儿我必须得提醒你!” 见他一派正色,夜雪洗耳恭听。 “你现在把清妃当做闺蜜?” “也不算……只不过这吟宵殿几乎没有女人,能偶尔进来聊上几句的也就只有清妃了,算是吧。” “在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基础上,闺蜜,其实就是知己知彼的劲敌!”高夫帅绘声绘色地分析着。 “清妃是陛下的妃子,你想哪儿去了!” 高夫帅干笑:“嘿嘿,我就那么打个比方,清妃当然不会跟你抢人,就一比方嘛!” 他刚才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还以为他要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来,这货也太没正经了。 夜雪鄙视道:“你不也是我闺蜜么?你每天都和萧风吟见面,最该防的人就是你!” 高夫帅不气反感慨:“夜雪妹妹的思想观真先进!” “皇子殿下到!~” 一听萧风吟来了,夜雪赶紧把屋子里的宝贝用张大窗帘捂好,放在他发现不了的角落,拉上门,这才出去。 “殿下来了,我先走啦!”高夫帅见着萧风吟,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推开窗跳出去就跑了。 夜雪怔怔望着很快消失不见的男子,开始担心,这蠢驴,他这心虚的举动要是被萧风吟误会了麻烦才大呢! 转眼看到去而复返的高夫帅,夜雪抱头…… ——这蠢货跑太快靴子掉了! “谁在里头?”萧风吟径直走向里间。 “没人。”为了不让帅哥挨打,她只好将错就错也跟着幼稚一回,心虚地撒了个小谎,站在萧风吟身前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有人来过。”他冷静到。 “……除了小太监,没有其他人。”她撒谎的时候控制不住眨眼睛的频率,还好萧风吟看不见。 “不要对我说谎。” 冲窗外不知怎么卡住了的高夫帅挥手,收到他求掩护的信号,拓跋夜雪只能厚着脸皮堵在欲走向窗前的萧风吟面前,怎奈他好奇心极重,一下子就把她给拉开了。 换作以前她没被他下药软禁那会儿,她非得把他抗走!可是现在…… “我喜欢你!”她只能出此下策,使用美人计帮帅哥拖延时间,“萧风吟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在杨梅林里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了。” 他果然停下脚步回头,漂亮的眸子里流光溢彩,抬手抚着她的脸,唇畔含笑:“为了保护另一个男人对我说这些话,你也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外面,留言明天晚上再回复~谢谢小月月的地雷么么哒~~ ☆、第50章 他这话听起来虽酸得可以,却有一丝意外的惊喜,更胜第一次在湖边告白时他的反应。 望着光彩照人的俊颜,她内心还有点儿小激动。 “啊!啊!啊!”窗外一阵哀嚎。 高夫帅被几个侍卫倒着拎起,像只待宰的猪,嘴里不停的骂骂唧唧:“扔啊!扔本公子试试?扔啊!……还真扔啊哇擦!!” 夜雪掩面,那画面太疯狂她不敢看。 吟宵殿很快恢复安静。 “不要对我说谎。”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拓跋夜雪心虚地点点头,其实她也不善说谎,顶多在他面前讲几句,一来是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二来……二来还没想好。 不过此时她没有心思讨论人格问题,这几天他都不在,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又有旁人在,她怎能错失良机讨论人生大事,“大婚……”她低头盯着脚尖,露出少女的羞涩,“大婚和封妃大典只相隔三天,时间够么?” “父皇已命民间商人联手操办。”醉洛也是担任负责此事的皇商之一,“大婚细节你无须担心。”他顿了顿,有些生涩道:“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萧风吟。”她仰头望着他,大婚将至,她觉得很有必要把有些事情说明白,摩拳擦掌片刻,略显尴尬到:“到现在,你是否还认为我嫁给你,是另有目的?” 他收起少年青涩的表情,唇畔带笑,已然恢复妖娆不羁的面孔,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又是一阵莫名的心虚,她转身避开他的视线,玩转着腰间玉坠上挂着的流苏:“大部分……不是。” 他的诚挚有目共睹,龙门镇能得以重建,刘家公子能受到处罚,要不是他把她娘家人的事儿放在心上,陛下国事繁忙,哪儿有功夫惦记这些事情。老爹说,殿下为了她,和丞相关系日愈恶化,这件事他们欠了殿下很大一个人情。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这段时间也确实对他有莫名的好感,加上年少时的爱慕…… 但她不敢对他用心。 正如老爹所言,殿下是一国储君,大梁未来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随着时间推移,总有一款深受他喜爱…… 她不敢往下想。 贵妃就是最好的例子,爱了陛下一辈子,造化弄人,无论她怎样去改变自己,都输给了时间,最后落得自缢的下场,陛下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去看她。 她不会是他的唯一,所以不能用心,她这样提醒自己。 “又发呆?”他屈指在她额上轻轻一弹。 她忙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仰头望他:“什么?” 他难得的好脾气,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那小部分原因呢?” “小部分……其实才是大问题。”她抿嘴笑了笑:“殿下其实心中有数,又何必多问?”避谈这种话题,她吃不消这种沉闷的气氛:“好闷,我去看看朝服改的怎么样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什么意思,说清楚。”他面色一沉,长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将军心里有别人?”语气带有调侃意味,面色难掩愤怒。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印象中只有在围场,他对她说“醉洛在那边”的时候有过。 被他突如其来咄咄逼人的口气弄得有点懵,搂住她腰肢的手怎么掰也掰不开,她只好放弃挣扎,保持这种奇怪的姿势回答:“这个肯定没有!” “醉洛?” “没有。”想什么呢?那是过去的借口而已! “高公子?” “没有。”这么逗比的家伙,为了下一代也不能喜欢上他呀! “那我呢?”他虽然掩饰的很好,语气中急切的成分除了拓跋夜雪,其他人基本都能听出来。 “没有。”她回答得顺口,来不及刹车,“……” 重问一遍! “是么。”他却没有给她说完一整句话的时间,松开她:“你很诚实。”淡然一笑,留给她个优雅的背影,“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萧风吟……”她追着出去,外头三三两两的侍卫、太监不约而同朝她看过来,在宫里喊殿下名讳的恐怕就她一个人,影响不好,嗯……她清了清嗓子:“殿下……殿下……”他却没有停下脚步。 萧风吟拂袖而去,夜雪惆怅万分。 这晚,分居两地的两个人谁都没有睡好。身边人看在眼里,一致认为这二人是婚前太过激动,也没太在意。 估摸是爱管他两闲事的老皇帝收到风声,第二天刚吃完早饭,清妃就摇着扇子过来了。 夜雪刚俯身行礼便被她拦住:“客气什么呀~快起快起!”清妃掩嘴大笑:“过了这几天就都是一家人了!~”打量着一脸憔悴的拓跋夜雪,关切道:“怎么?昨个儿没休息好?瞧你这一脸的无精打采!”唤来秀儿:“把我亲手准备的燕窝粥拿来,给皇子……”想起老皇帝的那道圣旨,不动声色地改口:“给将军补补!~” “不用不用!”夜雪忙摆手:“我虚不胜补,一吃燕窝就流鼻血!”痛苦状:“清妃娘娘千万别。” “哈哈哈哈!还有这回事?”清妃捧腹大笑,瞅着一脸娇憨可爱的夜雪:“难怪殿下对你喜欢的紧~别说殿下,就连我这个女人也忍不住想好好疼你爱你呢~”笑了几声,盯着面带倦意的拓跋夜雪:“刚才是本宫大意了!~你也别介意身份~陛下是有心让你替大梁效力,舍不得把你这一员猛将关在后宫,所以让你任职将军,可封妃大典不也破例为你举行了么?你说是不是?” 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就旁人认为她不乐意。 再说她也不是先例,前朝就有位既是妃又是臣的丞相,只不过那位女相一辈子也没被册封,直到死后她的儿子登基,才被追封皇太后。 “这种事情你千万别太较真,无论如何殿下都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将军也好,皇子妃也好,做什么不都是一样嘛!~”望着比她寝宫还气派的大殿:“反正陛下已经将这座宫殿赐给你了,隆恩浩荡,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也别再跟殿下置气啦,听话~” “清妃娘娘说的是。”八成是陛下派来的说客。 她还急着去向萧风吟解释昨晚的事儿,讨好几句看能不能把解药拿到手,毕竟她是个将军!总不能一直这么虚着,浑身软绵绵的连枪都拿不起,也太丢人了吧?都不敢去见老爹了! 夜雪无心和清妃拉家常,憋了一会儿忍不住直接问:“清妃娘娘一大早来,”除了当说客:“有什么事儿吧?” “呵呵~瞧你说的,没什么事儿本宫就不能来啦?”清妃笑意不减,瞅着夜雪,晃了晃手中扇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来看看你!~”压低声音:“顺便~瞧瞧那块神木~”说着端详着夜雪的表情,干脆道:“你要是不愿意给我看也无妨,反正封妃大典上也是要拿出来的,本宫就是好奇这东西长什么样子,呵呵呵呵!~” 原来是为那块破木头。 拓跋夜雪回头指着殿中一张大桌,看着愣愣将她望着的清妃,眯眼笑得一脸尴尬:“在那呢,嘿嘿,我去给您拿!” 眼看着众人眼中不得了了不得的神木被拓跋夜雪从桌角下取出来,清妃优雅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冲进殿中,指着拓跋夜雪手里的神木,“你……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你……你居然把它拿来垫桌脚!?” 夜雪呆呆回到:“……不能垫?”看它厚度正好,暂时拿来垫一下又无妨,清妃娘娘这表情未免太损形象? 清妃好半响才找回自我,啧啧摇头:“本宫算是明白了!”难怪朝中那帮居心不良的大臣派出的探子一无所获,她还以为这种东西会被藏在隐秘的地方,谁能想到这位皇子妃会拿它垫桌脚!? 他日她们知道在和这样一个心无旁鹫的女子争夺未来皇后之位,光想想就会觉得自个儿是个笑话吧? 十几年过去了,陛下都没有要封她为后的意思,手握凤印已是陛下对她莫大的恩惠。哎~反正她已经放弃上位,这辈子就安安心心做个皇妃。 这阵子和拓跋夜雪相处之后,她发现在她身上有许多她没有的优点,这姑娘她喜欢。 “夜雪。”清妃收起笑容,在她身边位置坐下,语重心长,用夜雪从来不曾见过的严肃表情道:“你是属于这座皇宫的,此乃天意,你也无须再逃避,因为这就是你的命,殿下就是你的归宿。”她只能这么解释。 要不是天意,但凭这样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别说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就算在后宫,怕是也早就尸骨无存了。 她指着夜雪手里的神木,“这关乎你的命运,以后可要收好,别再用它垫桌脚了!~” “嘿嘿嘿嘿。”夜雪干笑。 清妃走后,夜雪趴在桌上观察着手中的神木,除了有独特的香味,还真没瞧出来它哪儿宝贝了。陛下要封谁为妃、殿下要封谁为皇子妃,也不光是凭这一块木头!照这么说,要是被个大妈捡着,萧风吟不还得娶她不成?光想想就笑掉大牙,也不晓得那些想靠它上位的大臣之女是怎么想的! 不过清妃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既然这块木头预示着得到之人将会成为皇后,那她……就不会被萧风吟抛弃啦!? 一想到多年后她广袖一扬,管他后宫佳丽三千还是一万,她芊芊玉指一动,指点江山的霸气也不比打仗差嘛!~ 可是这得建立在她有个皇孙的基础上…… 萧风吟不让亲也不让碰,这皇孙是个大大的问题呐!(八字才刚一撇你担心个毛线!) 小太监望着刚刚还咯咯笑个不停,眨眼功夫就愁眉不展的女子,小声询问:“将军是不是想念殿下啦?奴才这就去请!” “别!”夜雪拦住自告奋勇的小太监,这种求人拿解药的事情:“还是我自个儿去吧!” 听侍卫总管说,萧风吟在别院。那是他偶尔过去的地方,正如在龙门镇时的那座院子,听上去很神秘,其实也就那样儿~ 萧风吟过去的日子都是晚上才会去别院,今儿这大白天的跑去别院做什么?这个勾起了她浓浓的好奇心。 拓跋夜雪脱了鞋袜,打算翻墙进去“视察视察”。 不是她想翻墙,实在是别无他法。除了有萧风吟传召,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员不得进入这片禁地。 门口一大堆雷打不动的高手高高手,她好几次想近来都被发现了。 今日她身重软筋散毒,内息虚弱,高手一般是听来人心脉声后抵御的,她这内息和小太监宫女差不多,就算察觉到也不会马上出来抓人,借此机会正巧翻上一翻碰碰运气。 这堵墙是她观察多日的脆弱位置,天助她也,果然没有人把守! 她激动得不能自拔,内心升起一股窥视未婚夫秘密的快~感! 但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她顺利进入院子的时候,透过纸窗,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那个禁欲的妖娆少年,在她面前总是正人君子般摸不得碰不了的清纯美少年,他居然在……在……!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玩还要码字我也是蛮拼的!在酒店被闺蜜揍了一顿,所以偶两眼泪汪汪的回家了,这周日更日更~~快夸我夸我~~ PS:殿下真的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坏笑 ☆、第51章 知道这样很不厚道,但是我想说,做人最重要的是纯洁! 所以细节咱就不提了~ 再说拓跋夜雪发现萧风吟自亵之后,反应不亚于老爹放狗咬她时的惊悚。 外加一点点偷窥的刺激感~(好纠结这里的标点) 边看边分析,难怪他这阵子不跟她睡吟宵殿,天天往外跑,原来是……咳!~ 屋里的人像是发现窗外有人,突然回头,拓跋夜雪心下大惊,要完蛋,被发现了! “砰”地一声,窗户被阵掌风推上,声响很快惊动了周围的侍卫。 夜雪万分惆怅,缩在角落绕手指。 该怎么跟他解释啊? 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他虽然眼盲,人又不是傻,哪能相信这种鬼话。 急死她了…… 该怎么表明“清白”呢…… 拓跋夜雪完全没有考虑跑路,内心一味地挣扎着,这一切明显抵不过蜂拥而上的侍卫来得实在。 “什么人!抓起来!”侍卫头领一眼看出擅闯禁地之人乃是深受百姓爱戴的拓跋将军,且不日后将要被立为皇子妃,盯着角落里的女子犹豫片刻:“是大将军?” “嘿嘿嘿嘿!”拓跋夜雪干笑。 “将军您……”侍卫统领哭笑不得,担心让她停留会引得殿下不满,又不敢冒然赶人走,一时间左右为难:“您这是……?”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萧风吟从中走出。 拓跋夜雪尴尬偏头望去,眼前男子已是衣冠楚楚风姿卓绝之相,仿佛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发出低微呻~吟的人不是他! 要不是发现面前这张看上去虽正儿八经实则透着红晕的面庞,她差点都要认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她一脸的不自然,心虚到:“我那什么……有个事儿……有个事儿想请教殿下,就……就就进来了。”吞吞吐吐的为自己贸然前来找了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 “都退下。”萧风吟挥挥衣袖,“没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他沉声下令完毕,一个转身,长臂一挥便将愣愣的女人拉进屋里。 房门被关上,拓跋夜雪挣扎的力度不够,直接被他一把按在门后。 精致的下巴死死抵在她额上,完美的轮廓此时看上去如同魔魅,她好无反击之力,整个人半悬在门后靠在他怀里,气势上就弱了好几分:“你要对我做……做什么?” 她面色飞红,心跳如雷,本想一个后空翻摆脱他,怎奈身体里的软筋散这么多天过去还在发挥作用。 泪流满面,习武多年落得如此下场!她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半响不语,“萧风吟……你到底要干嘛?”她一脸防备地望着他,声音竟夹着颤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不是第一次)紧张程度超乎想象。 他勾唇,笑容妖冶至极:“要你。” 拓跋夜雪一听都要哭了,她好死不死的怎么就撞上他兽性大发的时候呢!!? 哭丧着脸:“别……别啊……这样不好……”自打被软禁后她的骨气已经化成灰,毫无作战能力,老爹说的那套“能屈能伸”目前已经只剩下“屈”。 面对咄咄逼人的男人,她只能服软,吞下一口唾沫:“过几天大婚再行那事不是更完美……再等等……” “你在怕什么?”他靠近她,浓重的呼吸吹打在她颈窝,痒痒的让人抓狂。 “怎么会!”她嘴硬逞强:“本将军何时怕过什么?” “也对。”萧风吟挑眉,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刚才不看得挺仔细么?” “……”这臭不要脸的……知道她在偷看她还给她看!!!??? 视线忍不住向下,又忙闭上眼睛,苍白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毕竟不知道你也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就路过而已……唔……”他突然低头覆上她的唇。 她瞪大双眼,脑中下意识翻腾着一个重要问题…… ——他在吻她! 那他会不会顶不住……又昏过去啊? 他似是不满怀中女子这样的反应,按住她的后脑深吸口气,加深了这个吻。 灵巧带有淡淡药香的舌尖于她唇齿间徘徊,缠绵而热烈,她惊得忘了呼吸。 萧风吟你不要晕啊!!! 缠绵的一吻结束,可喜可贺,皇子殿下真的没有晕。 出人意料的是拓跋夜雪…… 她晕过去了…… 想她拓跋二代将军,天不怕地不怕……人算不如天算,竟让她栽在萧风吟手里!被个吻直接弄晕了!! 这就是偷窥的下场。 当日,皇子殿下抱着不知何故昏睡过去的拓跋将军走进吟宵殿的时候,真真惊诧了一窝人。 听说殿下和夜雪姐一块儿回来,阿离一听便就猜透了七八分情况。 八成殿下又没忍住……真是苦了夜雪姐又要扛他回来! 阿离站在大殿门口迎接,看清谁抱着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两位主子角色互换得惊天地泣鬼神,此事怕是又要疯传好一阵儿了……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拓跋将军与殿下禁地共度良辰美景的消息就传遍了朝堂后宫。 老皇帝和老将军正下着盘三天三夜未分出胜负的棋,听后会心一笑,纷纷表示欣慰。 议论完此事,二人继续下棋,拓拔加酱举棋不定,开始聊无意义的往事分散对手的注意力:“想当年齐国那老头带着侄儿前去武馆门前拜师,还扬言要是胜了我就收下他那黄毛侄儿,嘿~结果被我反将了一军,灰溜溜的带着侄儿滚回齐国老巢了!” “然后听说那小子看上夜雪,不肯离开,足足在你那武馆后待了二十几天?”老皇帝果然上当,聚精会神看着棋盘也忍不住接话:“此事探子回报过,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关注你和夜雪,否则也不会把皇儿交给你!” “哎!~”拓拔加酱叹息一声,而后一脸骄傲:“我们家夜雪相貌随了她娘,追求者多不胜数,要不是殿下拦着,咱家杨梅酱馆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踩塌了!哈哈哈哈!” 老皇帝一听不乐意了,撇撇嘴:“也不瞧瞧是谁家的儿媳妇儿?朕的皇儿眼光会差吗?” “那也是我闺女!”拓拔加酱不甘示弱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迟早是我萧家的人!还得跟朕亲!” 拓拔加酱语塞,老皇帝一脸嘚瑟,但见对面的老头突然两眼放光,哈哈大笑:“绝杀!” 老皇帝一看要输,当即唤来王公公,“咳咳~老伙计,你来帮朕盯着棋盘,以防有人偷偷换棋,朕去去就回!”说完健步如飞走出大殿。 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的拓拔加酱暴跳如雷:“皇帝老儿,你干啥去!?” “朕出去看看!回来再杀你个片甲不留!” 王公公知道当年三结义的兄弟关系铁打似的,齐国王和陛下虽然各局高位,却一点儿也不嫌弃隐居的兄弟,平时严厉残酷的陛下也只会在两代将军面前变得孩子气。 他们吵归吵,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不敢怠慢:“老将军?”王公公轻声到:“陛下每到这个时辰都要到御花园活动筋骨,老奴怕您等久~不如到旁厅先用些茶点等陛下回来?” 好不容易施计大胜,结果对手就这么跑了!拓拔加酱吹胡子瞪眼:“看在我女婿是份上,算了算了!”突然想起件事情,旋即一笑,上吟宵殿打听打听去! 吟宵殿 拓跋夜雪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禁地,也不知道萧风吟是怎么把她弄出来的。 丢人丢大了,她醒后整整一个下午都在装睡,就怕醒来见到萧风吟会被嘲讽。 近来身体确实虚了不少,躺得太久脑袋空空还晕乎乎的。赤脚站在空荡荡的寝殿中,晃了一圈,又喝了两杯酸梅茶才发现这是萧风吟的寝宫。 “贱人!下流!卑鄙!无耻!”她无聊开始骂萧风吟。 那厮今天对她特别热情,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晕?! 这是否代表他的试验即将成功,对她不再排斥?或者是他的身体快要康复了? “在想什么?” 拓跋夜雪不可置信地转身,冷不丁响起的声音不正是萧风吟那厮么!? 看着软榻上靠着的面向她的少年,颤抖着手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说他其实没有出去过,一直都在!? “我的床被人占了,在椅子上将就睡睡。”妖娆绝美的面庞上一派轻松愉悦,“将军不骂了?” 他在开心什么? 被骂还这么兴奋? “殿下的床微臣睡不惯!”她语气不佳到。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迁怒他,大概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吧? 都怪他,乱吃她豆腐。 “睡不惯也要睡。”他笑得优雅:“三天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到时,你不得不睡。” 拓跋夜雪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面前男子,这是那个死活不肯娶她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难道婚前婚后,男人脸皮厚的程度差距真有这么大!? 貌似有。 她沉默片刻,心里想着,就这么问出口:“……你今天好奇怪。” 他意兴盎然:“哦?” “我发现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不知道展现在她面前的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在他面前坐下,盯着一脸不正经的男子开始数落:“个性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忽冷忽热,真真假假,反正我已经看不懂你了!”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他突然上前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双眼,虽然只隐约可见夜雪大概轮廓,眸光如炬:“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你是否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顿悟这是言情小说(╯‵□′)╯︵┻━┻不能光走剧情!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甜蜜的一幕强~吻~(*^__^*) 怎么样?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第52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承载的软筋散太猛,她突然感到心头一紧,酸涩难忍的感觉刺激着脆弱的眼部神经。 她两眼一红,调整气息不让他听出异样:“承蒙殿下厚爱,我会尽量做好你的皇子妃。” “是么?”他怀疑地轻笑,“我拭目以待。” 一语双关的话让她脸红得更厉害,夜雪低头咬唇不语。 萧风吟,你什么都知道,唯独不知道我也喜欢你…… 这日,拓跋夜雪一天都没有出过门。 她感慨,她和萧风吟的故事怎么的也算是两小无猜的动人爱情。这种既深情又感人肺腑的年少情动,最终却落了个充满利用和不明企图的婚姻! 这是老天爷嫌她外表太过爷们儿,把她这点少女情怀也收走了么?! 一连串的迷雾被解开,老爹那粗犷老头不是乡野蛮夫,而是当年称霸一方协助陛下打江山的大将军;她也不是什么草根女将,完全是沾了老爹和萧风吟的光,才得以大展拳脚;皇子殿下更不是她凯旋归来的“贺礼”,而是他用环环相扣的计谋把自己推销出来的手段…… 这场他一手策划的棋局即将结束,步步紧逼之后,他为何突然打退堂鼓? 那样一个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到底在怕什么? 分析来分析去,头都要裂了,还是什么也不想舒坦。 “主子,您在听吗?”女官已经讲了很久,却见拓跋夜雪又开始发起呆,成功唤醒主子后含笑到:“朝服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改过,请主子过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缝纫的师傅们立马就能改~” 夜雪从失魂落魄中摇身醒来,近来总爱发呆,八成正如帅哥所言,她得了远在海那边那座国度流行的“婚前恐惧症”! “不用改了,就这样吧。”她挠挠头,心不在焉地挥挥手,反正就是走个关乎皇家颜面的仪式。连她们那儿最基本的本土风俗都省略了,哪里叫她成亲,就是萧风吟一个人的大婚嘛! 反正他们的婚姻更像是坊间流行的指腹为婚,到期履行,俗! 这么俗气的大婚穿什么不都一样! 人生大事,一辈子就一回的大婚就这么被动的接受了,她真是太没面子了! 生长在无拘无束的土地上,拓跋夜雪最是羡慕那种自由潇洒的婚礼。幻想着她的新郎骑着白马,载着她奔跑草原上,再找龙门镇最有名的画师为他们留下这美好的时刻,然后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度过甜蜜时光…… 她趴在桌上做起白日梦来。 “委屈?”正忙着筹备大婚之事的萧风吟一脸不解地看着女官。 女官恭敬回到:“下官猜测,主子并非是对身份降格之事有所不满,而是担心和殿下的未来……” “说下去。” “下官在主子身边办事也有大半载,同为女子,多少对主子有所了解。主子虽身在将军之位,私下却也不乏女儿情怀。”女官能得萧风吟赏识提拔在夜雪身边当差,没点本事哪能站的住脚,毫不避讳,一语道破:“主子定是认为这场大婚太过俗套。” 阿离站在萧风吟身后,憋笑憋得实在是苦,原来是殿下被嫌弃了! 萧风吟黑起脸,“下去吧。”转身对阿离道:“自古皇室子孙大婚皆如此,可有不落俗套的仪式?” 阿离想了想摇头:“回主子,没有。” 女官的一番话萧风吟明显是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偏头问阿离:“龙门镇可重建好了?” “前天已经验收,都建好了!”阿离不明就里,顿悟:“殿下莫不是想再在龙门镇再补一场婚礼?” 吟宵殿 夜雪收到大头的飞鸽传书,说龙门镇不仅被建设得焕然一新,还新迁来不少外地慕名而来居住的人,人来人往,可热闹了。 尤其是街头的臭豆腐,是越发的臭了! 她一听当即按耐不住想出宫回老家看看,站在殿门口等顶头上司回来好请个假,那叫个望眼欲穿。 其实也不用请假,只要拿出老皇帝赐给她的金牌、或者翻过七八座宫墙就能顺利溜出去……但那已经成为过去! 金牌被萧风吟无情的收走,身重软筋散毒,纵然她有七十二变也逃不出他的眼皮子,吃喝拉撒只能听从他的安排,好在她都很满意。 唉!~往事不堪回首呀!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萧风吟下了朝,又听说他去布置封妃大殿现场!她气不打一处来,那破现场跟案发现场差不多,有啥好看的!? 有她好看吗?!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过来一下。”夜雪喊了声一旁偷偷打盹的小太监。 小太监吓得瞌睡虫全没了,屁颠屁颠上去听候指令:“主子……您有何吩咐?” “这宫里除了殿下和我,还有谁有出入宫门的令牌?” 小太监并不知道夜雪的令牌被殿下收走,以为她只是无聊随口打听,毫无保留的把有金牌的人全出卖了:“除了陛下,殿下和主子您,有资格佩戴此令的有……”小太监掰手指数了数:“极少入宫的老侯爷,殿□边的阿离公子,还有,清妃娘娘最近也得了一面!~” 老侯爷她没打过交道,肯定不会借给她,阿离和萧风吟是一伙儿的,宁死也不会借,清妃一向置身事外,更是不可能摊这浑水了! 拓跋夜雪绝望之际,小太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欢呼:“哦!~还有!除了这几位主子,新晋皇商代表洛公子也有一面!” 夜雪大喜:“你说的是醉洛!?” “正是!~这不是为您和殿下大婚做准备呢么,陛下呀,就请了几个大家族的人担任皇商,洛公子乃是扬州首富,陛下自然钦点他为本次工程的代表!~”小太监为了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可算是知无不言。 天无绝人之路,“你下去吧!”拓跋夜雪当即打发走小太监,换了身宫装抄近路找到了醉洛。 望着满心欢喜前来求助的拓跋夜雪,醉洛满是无奈:“殿下此时不让你出宫,定是怕多生事端,毕竟大婚将至……”夜雪大概不知,擅用令牌是死罪。 被关了这么多天的夜雪哪里听得进去,可怜兮兮的保证:“我就回去看看,明儿个一早就回来,要是被发现,我就说是我偷的,跟你没关系,保证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夜雪。”醉洛正色道:“很快你就要嫁给殿下成为皇子妃,虽然陛下有心让你恢复自由假意降罪,让你继续担任将军,有心人不难看出这是殿下为了给你自由的方式,否则陛下是不可能下这样的旨意。殿下对你用情很深,你要珍惜。” 夜雪收起笑容,垂头丧气:“连你也被他收买了么……”他哪里是爱她,仅仅是履行皇后娘娘的遗愿罢了,要是爱她……爱她就不会把她往外推了。 醉洛看了看身后,郑重道:“现在你身份特殊,万万不可使小性子,凡事要多留心,否则那日之事还会重演。” “那日?”拓跋夜雪本想走人,被醉洛一席话引得好奇万分:“洛兄,宫里近来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么?” 醉洛是个生意人,凡事谨慎小心已是一种习惯,知道夜雪是个直肠子,一股脑不告诉她事情经过她是不会善罢甘休。 夜雪是越看醉洛那张严肃的脸越觉得不对劲,她错过什么了? 醉洛看着她,低声道:“前几日齐国公主在殿下药膳里放了些东西……” 夜雪傻乎乎地望着醉洛:“是什么东西啊?哈哈,萧风吟居然也会被整蛊!”咧嘴猜测:“不会是蟑螂青蛙腿儿吧!?”说着一愣。 前几天……萧风吟突然跑去禁地……还对她动手动脚强吻了她…… 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难道是……青楼里用的那种东西!?” 醉洛不置可否,提醒:“侧妃之位仍然空着,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民间富商,为了家族利益也好,心之所向也罢,想嫁给殿下的贵族千金大有人在。既然你考虑好了,决定嫁给他,就要做好与无数势力明争暗斗的准备。” “谢洛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前为何不曾感到皇子妃之位这般复杂?真到了这一天——真是压力山大呀! 拓跋夜雪幽魂一般飘回住处。 对于高雅不要脸的手段,她心有余悸,过去一直认为高雅从小生长皇室,又是齐国王的独生女,性格难免骄纵跋扈了些,也没太跟她计较。却未曾想到,她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跟她抢男人。 还好萧风吟定力够强,她深感欣慰,深感欣慰! “哎!”她长叹口气,这次是侥幸发现了,难保这种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就算赶走一个高雅,萧风吟身边照样会出现比高雅更无耻手段更下流的女人,这不是长久之策呀…… 这年头,嫁人容易守人难,一不留神儿丈夫就被人偷走了。 拓跋夜雪感到心慌慌,萧风吟这厮也太不给人安全感了! 殿门外响起小太监请安的声音,她知道是萧风吟回来了。她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她要当一个让贤良淑德的皇子妃! “听说你想出宫?”一踏出里屋就听见他好听的声音。 她慢吞吞地过去,含笑接下他带回来的点心,言不由衷道:“胡说!我怎么舍得离开殿下呢~” 萧风吟每天都会派人到宫外给她带喜欢的地方小吃,她已经习惯了每天看到他回来时手里有这么个小纸包。 打开油纸包,从众多品种小食中挑了块油炸豆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好吃!”心情也美滋滋的。 其实她美好的心情来自未婚夫的洁身自好。 萧风吟没被高雅诱惑,乖乖去禁地自行解决,最后对她所做的那点动作也可以原谅的,嗯。 萧风吟看着心情不错的女人,微笑:“以为你这阵子闷得慌,想出去散散心,本打算陪你一起去,”拿走她手上剩下的半块炸豆腐一口吃掉:“看样子是我多心了。” 夜雪连忙放下油纸包,“对……对呀!我就觉得忘了件事儿,我是打算要出宫一趟来着,这不等你一块儿去嘛!”假惺惺地干笑着解释,说完讨好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萧风吟蹙眉避开:“你擦过手了么?” “……”被嫌弃的拓跋夜雪牙痒痒,踮起脚尖就在他脸上狼吻几口,涂了他一脸口水后,傲慢地仰起下巴宣布:“本将军没擦嘴!”你咬我呀!? (本~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作者有话要说:婚纱照、度蜜月都想得出来,这货思想真够现代化的有木有! ☆、第53章 拓跋夜雪露出秒杀全场的女王气势,未曾料到对面的男人也长进了,对她的入侵毫不躲闪,长臂一扬,按住她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烈进攻…… 势不可挡的热烈深吻让她找不着北,瞬间盖住了好不容易涌现的霸气! “去换装,跟我出宫。”占尽上风的男人没事儿人一样,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拓跋夜雪捂着被咬疼的嘴唇飘进屋里。 出来的时候双唇抖动,撇嘴:“你……你坏!” 萧风吟:“……” 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他这种行径的词汇了,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会别扭成这样。 蹲一边别扭完,回头看萧风吟正专心用药,刚进来的阿离站在他身后,脸上说不出的担忧。 夜雪好奇地上前,发现桌上的一块白布上似乎沾着血迹:“你吐血了!?”她惊悚道。 萧风吟迅速收起手帕,偏头用嫌弃的表情望着她:“有你这么诅咒未婚夫的么?”说完优雅地走出大殿,飘来一句:“呆子,跟上。” “关心你才问一句,这么凶做什么……”拓跋夜雪骂骂咧咧跟着走出去,回头对一直充当空气的阿离抱怨:“他最近好变态!” “是呢!”阿离下意识地应到,说完赶忙捂住嘴,拼命摆手,“夜雪姐,辱骂殿下是大罪!” “我只是说出实情。”拓跋夜雪耸耸肩。 龙门镇 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比大头信上描述的更为繁华。 新建的两条商业街上,四处可见新店开业的大字,喜庆的炮仗残留物一点儿也不惹人嫌,反而突显出热闹的氛围。 新开的茶馆里谈笑风生,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讲诉的都是有关拓跋将军勇战刘家公子,冒死请旨重建龙门镇,为境内外商业做出伟大贡献的光辉事迹。 一不留神儿就成了老家的名人,拓跋夜雪笑得合不拢嘴,第一次被乡里乡亲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夸,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萧风吟推了推靠在马车一角睡得酣畅淋漓的拓跋夜雪:“别睡了。” “哎呀!”被晃醒的拓跋夜雪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爬到凳子上坐好,撩开马车窗帘,探头出去望了望,面色柔和,长叹一声:“金窝银窝,还是自个儿的狗窝好呀!” 窗外侍卫:“好诗!” 萧风吟:“……” 外头各类小吃飘着浓浓香气,特别是二狗子的臭豆腐,那叫一个爽! “停车!”她要去买臭豆腐! 车夫回头征求萧风吟的意见,见他点头方才将马车靠边停好,笑道:“主子要买臭豆腐,奴才去就好,您在车上坐着等便是了!” “不用!”眨眼功夫,拓跋夜雪已经朝着臭豆腐煎锅飞奔过去,扬手谢绝:“我有会员卡!能打折的!” 车夫傻眼。早闻龙门镇四通八达,早在未经陛下允许前就暗地和塞外有商贸合作,此处的居民遣词造句常常让外地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没想到将军一回来就脱口而出这些深奥的东西! “方才将军说的话你听懂了吗?”车夫转头问随行的侍卫。 侍卫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儿看了眼车夫:“会员卡没听过?”说着从腰袋里掏出一张木质镀金卡片,金灿灿的黄色卡片上豁然雕刻着“会员卡”三个大字,拿到车夫面前晃了晃:“瞧见了么?前方三百米左右有家商行,一次性存够五十两银子就送一张,利息加一成,可划算了!” 阿离也被夜雪刚才所用的词汇雷到了,抽走侍卫手里的卡片看了看:“这个好玩吗?给我也来一张。” 侍卫立刻露出讨好的笑:“阿离公子,您听说过安义吗?” 拓跋夜雪赞叹,她就下去买臭豆腐,这么短暂时间,这小侍卫连绵不绝的向阿离介绍完自己代理的副业,还成功推销出了一套方案给他。 她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跟着一愣一愣的点头。 这小子不去当外交官可惜了! 马车再次出发。 夜雪友好地戳了块臭豆腐递到萧风吟嘴边:“试试?”见他一副不想尝试的样子,“这可是我们龙门镇一道特色,已经开了好几间连锁店了,京城也有呢!”哎呀,二狗子真能干! “不吃。”萧风吟扭头不悦道。 不吃算了! 不懂欣赏! 夜雪无趣地自己吃掉,念在他大发慈悲带她出宫的份上,拿出顺手买来的限量版兔耳朵假发带上:“洋行买的,好看吧!?” 萧风吟偏头,似乎在很努力的“看”她,然后黑起脸:“你开心就好。” 夜雪兴致被拉低,闷闷不乐埋头吃臭豆腐,多好看的兔耳朵,眼光真挫! 旁边男人的声音冷不防响起:“早知你向父皇提倡的跨国经商是这么个法子,我就不给你批了。” 拓跋夜雪手中动作一顿,吃惊地望着他:“……我的那道奏折,是你批的?!” 前一阵重建龙门镇的时候,夜雪向老皇帝上奏,厚起脸皮要了笔钱。 她花了一夜时间写下建议跨国经商,允许外围人士到大梁发展,以促进龙门镇经济的建议。 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长久向国库要救灾银两也不是个办法,但大梁对外围小国的进入审查一向严格,邻国的人入境是非常敏感之事,更别提合作经商了。 没想到陛下第二天就批准实并且下令施了!那天她高兴得人都精神了! 如今的大梁男尊女卑观念并不强烈,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没有尊贵的皇权支援,就算她有通天本事也完成不了。这个想法她已经有了好多年,一直没有能力实行,想到有朝一日拿到神功秘籍,练就一身武艺,当上女将军立下功劳之后再向老皇帝提议。 她刻苦练习骑射,偷偷习武,苦苦寻找各家秘籍,为的就是崭露头角的这一天可以在老皇帝面前说上话,她连怎么和老皇帝提议此事都打好了几年的腹稿。 却没想到,最后帮她实现梦想的会是这个处处和她作对的萧风吟! 这个被大臣们暗中嘲讽“白日做梦”、“异想天开”的提议,竟是他批下来的。 且不说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已经超过随意实行计划的数额,必须与几位重臣商议探讨,就时间这般紧迫而言,能做到实行,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心急的帮她完成。 心莫名感动起来,和他别扭惯了,此时对他的感激之情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第一次感受到他默默的支持,彷如回到多年前他安慰的笛声。 外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嘴上也得理不饶人,却早已经着手帮她把路开好,这样无私的奉献……她有点不敢相信是萧风吟做出来的事儿。 但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她半点怀疑。 她觉得此时不能再吃,很有必要郑重向他说一声感谢:“萧风吟,谢谢你。” “是发自内心的么?”他表示怀疑。 “这次必须是!” “哦?”他低头:“过去都在骗我?” “……那倒不是……毕竟欺骗皇子殿下是违法乱纪的事儿……” 他抬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解释什么?逗你玩的。”语气透着无比的宠溺让她面色绯红。 他好奇怪…… 她好不容易露出个羞涩的模样,又叹可惜他看不到…… 凝视着他漂亮的黑眸,突然觉得这口是心非的爷们儿可爱极了。 ……如果每天都能像现在这么温柔的话,就更可爱了!~ 知道真相的夜雪既感到幸福,内心又有些悲凉。也许她正如他所言,是为了他的权势才要嫁给他,而他也乐意做这顺水人情娶她,毕竟她是他唯一不排斥的女人,不为别的,为了开枝散叶也要娶她。 萧风吟抬手打开窗帘,指着热闹的街道:“你看,也许这些人中的一员,就是以经商为借口,趁机进入大梁的邻国奸细。” 没想到他突然扯到这么严峻的话题上,拓拔夜雪微微一怔,摇摇头:“没有……”这一点她真的有欠考虑。 虽然现在天下太平,难保不会有好战分子从龙门镇这道关口混入,打点儿什么小主意。 “八年前,定国公也曾提出过与你相似的建议,可惜被父皇及大臣们否决了。”他心血来潮地开始和她谈论国事:“后来父皇有心思旧事重提,但是大臣们没有一个看出来,无人敢再上奏,直到你的奏章交上去……” 夜雪虽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扯到公事,出于礼貌,也专心致志地听着,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马车在杨梅酱馆外停稳当,下车的时候萧风吟略显疲惫,“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那我先进去啦!”回到家的拓跋夜雪激动得像个孩子,抱着给大头他们带回来的礼物兴冲冲地先进了屋。 “殿下……”阿离面色大变。 “别出声。”萧风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唇角溢出的血染红了胸前衣襟,他摆摆手示意侍卫和车夫不要声张,叠好带血的手帕,若无其事道:“进去吧。” 夜雪向他告白的时候,他已经连续突发性呕血好多天,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能不停的加药。 从第一次加重病情之后,他确实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甚至偶尔可以看到她咧嘴大笑的模样…… 只可惜这样心急下猛药的后果…… 他心脉严重受损,加之前几天高雅的不轨行为,更是让他病情加重。 如今那些名贵药材已经无法控制他身体日愈虚弱的情况,内息凌乱得御医每替他诊脉都会吓白老脸。 没人能明白他的苦衷,连父皇也怨念颇深,说他对夜雪的态度太过怪异,也曾动用激将法要将夜雪许给他人。 答应娶她,已是他无计可施……准确的说是自私。 连娶她都成了自私的行为。 第二道圣旨下来后,他常常从梦魔中醒来。 他还能活多久? 如果他死了,谁敢再娶她?谁能照顾她一辈子? 该怎样保证她余生的幸福,这是困扰他的一件大事。 某个梦解除了他的困扰。 ——让她成为女皇,让她另立皇夫,她就不会孤单了。 虽不知有几成把握让江山易主,但他已经决定这么做。 江山天下,宏图霸业,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独她…… 拓跋夜雪放下一堆礼物,看到缓缓走来的俊美少年,有些担忧道:“你……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啊?”上前探了探他额头,又有模有样地数了数他的脉搏,在他怀疑的注视下尴尬地笑了几声:“我就做做样子,其实我不会……” 他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是累了吗?”看了眼日头顿悟:“这时辰该用药膳了!”左右张望:“阿离呢?怎么没煎药过来?” “阿离出去办事,明天才能回来。”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那怎么办?我都跟大头他们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 “这种无意义的聚会,你认为我会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夜雪解释到,“我得盯着他们煎药,万一有个闪失这里可是我的地盘,陛下会怪罪的!” “我以为你在担心我,原是怕父皇怪罪。”他似笑非笑。 “不……不是不是……”她连忙解释,岔开话题:“听阿离说你这次出来是要去探查草原?” “嗯。” 见他兴致缺缺,一点也不想和她沟通的样子,八成是生气了。 她怎么就一点儿好听的都不会说呢!? “那你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惹你生气。”她难得的善解人意起来。 对方显然不领这情,“你和我一起。” “呃……”为了缓和气氛,拓跋夜雪作揖回到:“微臣遵旨!”头顶挨了他一记:“……呵呵呵呵呵呵!” 眼看着萧风吟走进她的房间,这预示着今晚她要睡隔壁的客房。 房门被关上又打开:“没什么事不要进来吵我。” “……知道了。” “明早在前厅等我,记住了么?”他说的认真。 夜雪点点头:“记住了。”今儿他生好奇怪……每一句话都跟交代后事似的,连招牌笑容都不见了。 他怎么了? 萧风吟突如其来的紧张让夜雪无心饮酒吃肉,小聚之后,早早的就回隔壁屋里躺着,莫名不安的感觉围绕着她。 一夜辗转难眠。 夜半时分开始,隔壁房间就不断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刚开始夜雪也没太在意,闭上眼睛数羊到天明。 直到第二天凌晨,隔壁屋里传来的对话声太过激烈,她才忍不住爬起来。 萧风吟那厮到底在搞什么? 她抠开墙壁上一块砖头,这是过去她背着老爹藏私房钱的暗格。 当她透过暗格缝隙望向隔壁屋中时,两只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 屋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你们在做什么?”唐突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 拓跋夜雪踹门而入的时候,萧风吟竟然有一丝慌乱,但他掩饰得极好,转身背对着她,慵懒的语气满满的不耐:“将擅闯之人拉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这天还在更新,我真是太帅了有木有!?好饿,谁能给我一个窝窝头┭┮﹏┭┮ ☆、第54章 “萧风吟,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一夜未眠的拓跋夜雪彻底被激怒,凶巴巴地瞪着欲上来请她出去侍卫:“谁敢动本将军试试!?”一回头看清满屋子手拿银针之人,猜到这群人的身份,后半句发飙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侍卫不敢动手,面面相觑,为难道:“殿下,这……” 阿离见状额角滑落几滴冷汗,看样子夜雪姐是发现了点什么,很孬地默默退了出去,回头冲侍卫打了个眼色。 贼精的侍卫赶忙告退。 “殿下……”暗暗瞅了一眼浑身是杀气的拓跋夜雪,打了个冷战:“下官等先行告退,午后再来!”大夫们见状也收刀检卦匆匆出去,屋子里很快只剩夜雪和萧风吟二人。 她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卧床的少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愤怒中的拓跋夜雪根本顾不上君臣之礼,这些礼数已经被抛到千里之外。 “与你无关。” 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喷发:“你的事与我无关?”拓跋夜雪定定看着面容平静的萧风吟,杏眼圆瞪,语气加重:“你确定!?” “确定。”他回答得极快,看似极为轻松自然。 夜雪沉默许久,看着同样沉默的未婚夫,什么也没再说,认命的转身,“那好吧。”他毫不在意她的心情,她还能说什么呢? 约定好一早外出的计划并没受到不愉快情绪的干扰,夜雪强大的内心让她很快找回自我,定位好自己。她换好马靴骑装,早早站在门口等着与她有约之人。 “夜雪姐。”阿离拿了叠衣物过来,“殿下让您换上这身衣裳再走。” 拓跋夜雪瞥了眼阿离手中的衣装,“我可以不穿吗?” “殿下说……您要是不穿,就罚你三年俸禄。”阿离怯怯道。 算他狠! 她伸出一只手:“拿来。” 拓跋夜雪看也不看,胡乱套上衣裳后,吃惊于这身服饰的精工细裁,竟不比大婚所用的朝服差。 合身的骑装配上一袭轻柔避风的披风,加上条锦上添花的软缎蜀绣腰带,别出心裁的款式让她爱不释手。 俏丽的红、裁剪独到的衣裳完美地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段。 刚出大门就发现石化在原地的大头和小弟们,夜雪莫名审视自身,她穿这身有这么奇怪吗! 过了一会儿才见大头呆呆地露出花痴的笑:“老大!好……好美!” “是么?”夜雪得意地挺起胸膛,小样儿的,都被惊艳到了吧? 明明很喜欢却表现出一副将就的表情,“萧风吟的眼光还不错。” “你在挖苦我么?”身后响起送她衣裙之人的声音。 “……”他怎么说出现就出现…… 既然都被听见了,也不需要再掩饰心中的不满,她扭头看向一边:“微臣不敢!”别以为送她身漂亮衣服就可以抹杀她高贵的尊严。 未婚夫又怎么样?她还不是照样管不着人家的事儿,她……她算个屁!没准大婚不到半年人家就抱得美人归,妻妾成群有她傻眼的! 看着一身怨气的拓跋夜雪,阿离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夜雪姐看上去还发不上功,世事难料,难保不会突然恢复功力,还是远离一些的好,毕竟安全第一。 夜雪瞪眼撇嘴之际,身后的男人已经绕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支发簪,“别动。”按住她不老实的脑袋,将发簪稳稳地插进她斜绾的发鬓里,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可以了。” 鲜红欲滴的红宝石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杨梅,雕花金发簪服帖地贴在她乌黑的发鬓上,配合一身精致的衣裙,说不出的婉约俏丽,远远看去好似楚楚动人的新娘,美得惊人。 她抬眼望着也是一身大红锦衣的萧风吟,她眼中的他从来都是美得让女人自惭形秽,这一点她无法否认,虽然此时他面色略显苍白,精致妖娆的五官依然让人心动移不开眼。 “你什么意思?”被定格的美好画面被她一句话打破。 他露出带有几分虚弱的浅笑:“只是一件普通的小礼物。”语气如常慵懒不拘。 据她所知这种宝石并不多见,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本以为打扮成这样要做什么正经事儿,见他掏出宝钗时还以为这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没出息的高兴了一下,看来是她想多了。 夜雪摸了摸簪子上的杨梅形宝石,“谢殿下美意,这发钗很可爱,微臣收下了。” “你不喜欢?”他问得一脸莫名认真。 她答得随意:“谢殿下厚爱。”说了句客套话,并不正面回答喜欢与否。 谁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别的女人戴上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的宝钗呢? 她还是保留一些爱的好,免得日后被他冷落时变得和众多失宠后妃一样,落得凄惨下场。 贵妃娘娘的遭遇历历在目,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已经不敢再为谁轻易打开心中那扇门。 情感屡受打击的拓跋夜雪不相信萧风吟对她会有意外的情感,认为他所走的都是皇室正常流程,送她杨梅宝钗也是出于皇家颜面之举。 “那你喜欢吗?”他固执地继续问。 “殿下送的东西,微臣不敢不喜欢。”她敷衍道,就是不肯再向他透露任何心思。 “不喜欢簪子……”他微微侧目,状似不经意道:“赠你江山如何?” 拓拔夜雪一脸吃了好几颗咸鸭蛋的表情。 他不会是吃药吃傻了吧说这胡话!? 随行众人都将此话当做新婚燕尔间的情话来听,并没放在心上。 只有阿离知道这不是殿下随口一说。 内心忧伤万分,殿下要将大梁江山当做聘礼送给夜雪姐,陛下知道后不知会不会很伤心? 反之一想,陛下一向疼爱夜雪姐,常说大梁江山也有拓跋老将军一半,要是殿下有此意识……到时陛下八成也不会有意见吧? 夜雪一张俏丽垮下去,她认为只有表现出这样不在乎的样子,才不会显得她傻傻的在继续相信他。 莫名涌现的情愫让她无所适从,“不是说要去草原吗?”拓跋夜雪抬脚往外走,“那还不出发?” 辽阔的草原位于龙门镇几十里地外的围场边上,是通往境外的必经之地,有重兵把守。此处治安非常好,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评价。 夜雪并不明白萧风吟为什么要让她穿成这样到这儿来,而且还不让她骑马。 坚持要与她共骑,不会是想吃她豆腐吧!? “还记得这匹汗血宝马你是如何得来的么?”他的声音夹着呼啸而过的风声。 夜雪回头一脸骄傲:“那次比赛我得了头彩,陛下赏赐给我的!” 他轻笑:“初得到它时,此马性子及倔,我养了它三年,训了五年后,它才愿意让人骑在它背上。” 拓跋夜雪故作傲慢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的意思是,这匹普天之下难寻到的珍奇宝马,是他找到并养大的!? 难怪刚才见他一跃上马背就能驾驭,她还奇怪着,为何秉性古怪的汗血宝马与他亲近非常……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把心爱的马送给她? 近来他做了太多让她惊异的事儿,她已经无法组织语言,也不知道他突然告诉她这件事意欲何为,马已经停下来,她回头愣愣将身后男人望着,静待答案。 “此马难驯,你第一次骑着就能温顺听命,是因为它从小接触你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在训练汗血宝马的时候,都会命养马人用特制的除味药水,裹上厚厚的棉布,再穿上他的衣裳。 马的嗅觉非常敏锐,汗血宝马更是如此,驯养师不仅穿戴与她相似的服饰,保险起见,他请来易容师,连驯养师的五官也和她想同。 第一次带她去围场的时候,才会让她换上他带来的衣裳。 他从未提过这些事情,今日忍不住告诉她,大概是认为自己时日不多,不希望她太讨厌他,以至大婚之日不能顺利的完婚。 他会狠心对她下药,让她无法运功,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没办法动武,担心不能留她在身边的下策。 他太了解她的个性,她向来知恩图报,知道真相后定会不计前嫌,即便是虚伪的做做样子,也不会拒绝他短暂的好意。 虽然手段恶劣,她能安安静静的伴随他左右,这样他已经满足了。 夜雪低头绕着衣带,“原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你……”明明不在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着仰头望他:“为什么总是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又给我希望?萧风吟,你到底在掩饰什么?还是……这一切根本都是你玩弄感情的方式?” 她真的很茫然,既不解又不甘,可他就是不给她答案。 “你怎么想都好。”他转身,安静的面庞浮现凄然一笑。 “萧风吟!”夜雪再也不想和他说什么,使出吃奶的劲儿才爬上马背,低头冲他凶巴巴地吼:“再不上来我走了!” 明明是柔情似水的温暖话语,转眼间又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可以对她造成多少影响,但此刻……她很想一刀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唉!知道真相的我都不忍心对殿下动手了QAQ ☆、第55章 两人吵吵闹闹……准确的说,是夜雪独自骂街,没有一刻消停的骑马到太阳下山。 也不知他哪儿来的精力。 奔波一天,本无心理会突然变得深情款款却还是一样只会惹她生气的男人,夜雪闭上眼开始打盹,在她心中,最近的萧风吟抽风了,可不理会。 这一天虽然跟他闹别扭费口舌累得慌,沿途风景却是极好的,加上他中午歇息时拿出带来的腌肉烤着给她吃,被美男子侍候,虽然怨气未消,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儿小心动。 “今儿我很开心。”她尽量不表现得很兴奋,因为这种两个人单独的旅行是她梦寐以求的婚庆,露出浅浅的梨涡:“谢谢你陪我来,婚后我会尽量听你的话,不让你丢脸的。”她说的信心满满。 他打马前行,“别客气,这些是我分内之事。” 皇子殿下突然对她这么客气……真的不是灵魂出窍了么? 估摸是萧风吟烤的肉味道太好,用来下酒很是享受,她贪杯多喝了几口,微醉时坐在马背上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谁说在马背上不能睡觉,请叫她秒睡帝。 萧风吟驾着马儿走走停停,并没有表现出对她不耐烦的样子。美娇娘一般的拓跋夜雪唇角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然后连她自己都惊讶,居然会因为萧风吟无声的陪伴而感到幸福? 必须是吃多了心神失控的表现! ……要么就是喝醉了看谁都顺眼,嗯。 辽阔的草原,舒适微风,风中少年赏心悦目,她的心也不拘小节起来,借力他的肩膀半仰着,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望着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借着酒劲儿:“萧风吟,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 他低头,下巴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愣了片刻后扭头避开,面朝远处:“什么?” “在你心中,有我的一点点位置吗?” 他沉默。 果然没有。 夜雪无所谓地咧嘴笑:“骗你的。”毫不避讳地将整个身子往后缩在他怀里,懒洋洋的声音也不知他是否能听得见:“我其实是想问,你寝宫中真有秘籍么?我日里找夜里也在找,”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以引起他的注意:“都是成年人,说吧~到底把它藏哪儿了?” 他微笑:“大婚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的回答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吧,那我继续找。”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睡了。 世上居然有这种光明磊落的贼…… 马儿走走停停,路过一排栅栏门前的时候,身后的少年突然叫醒她,“下马。” 夜雪揉揉眼,看了看周围景物,不情愿的跳下去,有些不乐意道:“这不是还没到么?” “看看正前方,是否有位老者?” 夜雪依言朝正前方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们居然遇到本镇最有名的画师了! 拓跋夜雪两眼放光,手舞足蹈忘却所有,大声召唤:“黄画师!”冲左顾右盼的老头挥手:“别看了我在这边!”见对方满脸惊讶的表情:“你不认识我的!我认得您,留步啊大师!”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画工精妙的黄画师,她从小幻想着的大婚前期所有计划的最后一步看样子就要完成了! 这位画师可是隐居在龙门镇名声响当当的人,他喜欢云游四海,为人傲骨,不接受预约,见了面心情好愿意画就帮人画画,不愿意直接把你当空气,可凶了。 听小弟说,当初找他帮忙画像的时候,发现此人有个口头禅很奇葩的口头禅…… “不给钱?画个蛋!” 夜雪只是慕名叫住他,本以为此等世外高手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就随口问了句“嘻嘻那要不要给钱?” 这不,口头禅就爆出来了,真是吓死个人也! 钱果然强大,傲骨画师也稀罕,不给就只帮你画个蛋。 要是喜欢吃蛋的尚可接受,像她这种很少吃蛋的拿着也是浪费呀。 “要不……您帮我画颗凤凰蛋?”夜雪天真地打算先拿张免费的,回头取了银子再来。她出来得匆忙,换完衣裳就走,荷包忘在屋里了。 老头闻言扶额:“我只是随口说说,姑娘莫要当真!”撇撇嘴:“你放心,没有钱,我是不会动笔的!” 拓跋夜雪只好将目光移向牵马走来的萧风吟:“那什么……咱打个商量呗!?”这会儿她精神得很,早已经将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看他时大有他乡遇故人的亲切感。 千载难逢黄画师,特别还是她今日这身衣裳,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不画下来保存,她有预感,一定会遗憾终身的! 萧风吟明显已经看出她的小心思,却不点破,等着她向他开口,“什么事?” 拓跋夜雪露出可爱的笑容,摊开一只手在萧风吟面前压低声音:“借我点钱!” “一点可不行啊!”身后远远站着的老头子扛起画板就要走的样子,“像你们这种骑高级马穿着华丽光鲜的,起步价也得一百!” 夜雪回头:“一百文?” “嘿,小姑娘,我见你五官上等,面相柔和,必定大福在后,还在乎这么点钱?我说的是一百两黄金!” 这么黑?你怎么不去打劫梁小鱼!! 拓跋夜雪后退几步,在萧风吟身后蹭了蹭,一脸防备到:“喂,你有没有觉得此人谈吐低俗,不像画师,倒像个算卦的江湖骗子!?” “谁说算卦的就是江湖骗子?”老头子不依不饶地走过来,盯着夜雪:“我看姑娘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讲话咋就这么让人不爱听呢!?” 这个老头是狗耳朵吗? 怎么说对方也是位老者,“我不是……”夜雪打算假惺惺的解释一下。 “小姑娘!”却被他一下子打断,“黄爷爷我可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头的人,为了见到阎王爷混个好位置,怎么的也不敢骗人,你说是不是?” “我没说您骗人……” 夜雪被老头子正儿八经的样子弄懵了,几度想开口道歉都被他堵了回去。 “当我耳朵聋了呢?你刚才明明跟……”目光落在萧风吟脸上,老头子啧啧赞叹:“咋一看你已被惊艳到,没想到你哥哥更是貌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呐!”一把扯掉脸上的胡子,撕开人皮面具笑眯眯:“这位公子,小生其实年方二十,为了生活才扮成我师父的模样出来混口饭吃,不知公子方不方便留个地址?” 夜雪整个人都不好了,囧囧地望着面前半百老头摇身一变成个年轻小伙的假黄画师:“喂!”一脚踹在对萧风吟不轨之人的小腿上,见对方嗷嗷直叫着原地蹦跶,依然忿忿不平:“你丫吃饱了撑得慌吧?骗人骗到姑奶□上来了!?”还敢调戏她未婚夫,活腻了! 小伙子没想到这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姑娘凶起来这么狂暴,舔了舔嘴唇咽口水:“不是,我就……” “就什么就!?”这回轮到她不让他说话,“这是我未婚夫不是我哥哥你看清楚了!”她上去挽住萧风吟的胳膊,“瞧见了么?我两穿的可是情侣装!情侣装听说过吗?”一脸嫌弃的瞪着冒犯萧风吟的小伙:“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没听说过!” 小伙子捂着小腿肚,被咄咄逼人得一系列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响才站起来:“你……你这么凶!我……我告师父去!让师父不给你们画像!哼!”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了呢!”夜雪不甘示弱地回敬:“你想让我去,姑奶奶还不乐意呢!” “你……你……” “你什么你?说不过就你你你,凑字数啊?!” “你……”小伙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到:“你再凶我……我……我……我死给你们看!” 拓跋夜雪作吃惊状咬手指头:“我好怕呀!” 小伙子一脸不满地叨叨念,委屈撇嘴:“早知道有个凶女人,我就不来帮师父迎你们了!”抬头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俊美少年,媚眼一眨,“还好有个美男子看……”说完又被踹了一脚。 小伙哀嚎着望天,这么凶残的女人居然能嫁给那么美的公子,天理不公啊!! “咱们走吧,里头那个黄画师没准也是个骗子!”夜雪气呼呼地拉着萧风吟上马。 真扫兴! 身旁冰冷俊雅的身影一动不动,夜雪顿觉不妙:“你不会是想进去吧?”好心提醒:“你没看见刚才那混小子看你的眼神儿,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难保他师父也是个色胚!” “何必跟个傻子较真。”萧风吟先前已经和隐居此处的名画师有过接触,知道他有个时醒时疯的干儿子。 见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拓跋夜雪这才恍然觉得刚才的举动好蠢好白痴,她居然在跟个男人吃醋!!!??还是个傻子!!? “里面的黄画师是真的,走吧。”他径直走进栅栏门,回头等着杵在原地的拓跋夜雪:“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拓跋夜雪立刻表现出大大方方的样子走进去,“我只是发了会儿呆而已。” 走进小屋,他握住她的手,回头冲她露出暖暖的笑:“画师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是真的黄画师,除了脱光光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画师说,按照龙门镇风土民俗,第一幅画需新娘亲吻新郎,意为白头偕老。” “真的假的?” 他指指一旁墙壁,“上头是这么写的。” 夜雪凑近一看,果然如此,不由怔住。 良久后红起脸弱弱地问:“可以换一换,你亲我吗?” “也行。”他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在担心殿下的身体,怕我手一抖把他给写死了……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我这么爱他怎么可能让他升天!人家还没洞房呢! 作者专栏求收藏!!强迫症表示看到个单数很不舒服_(:з」∠)_ ☆、第56章 不知道真相的拓跋夜雪天真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储君就是储君,大气! 满意地跟着他走向取景的后院,左看看又看看,时不时愣一会儿。 “又发呆?跟着我,别走丢了。” “……”她长得很像路痴么?不过这地方太神奇,她现在生活不能自理,还是跟着他得好。 夜雪本以为它只是个普通的取景院子,只是被布置得有点儿奇妙,料想是主人家故弄玄虚,进来一看,原来真的别有洞天,顿时升起一种意外的惊喜感。 走了一会儿,身前少年突然握紧她的手,她以为有什么突发状况,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有情况!?”发现面前年轻的面庞上,那双明明看不见却让人顿觉锐利的黑眸里头大有嘲讽她的意思? 掩饰性地解释:“本将军这叫……叫正当防卫!”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的这种反应不是吗…… 还看,再看!? “我没看你。”狭长的眼眸煞有其事地瞥她一眼,萧风吟冲正前方扬扬下巴。 夜雪歪着脑袋看了看,早说嘛……原来是让她开道。 撩开挡在面前挡道的陌生□,不就是几朵花儿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两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 “我没看你。”他重复。 “……好吧我假装相信你了。” “看看,喜欢这里吗?” 拓跋夜雪莫名扭头,眼前一条通往幽静别院深处的小道,像是一条前往神秘而令人想往之处的入口。 前方是条上路,目测走起来会很吃力,正犹豫要不要不顾形象的爬上去,“抓住我的手。”萧风吟难得体贴地牵着她的手。 夜雪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见他衣襟飞扬地飘在空中,很想蹭个“便车”,站在他面前,圆溜溜的大眼睛可爱地眨巴着:“殿下,带我飞好不好?” “不好。” 他居然无情的拒绝了她萌萌哒的请求! 夜雪扁嘴闷闷不乐的往前走。攀爬完上坡路,又走了好一阵的平坦石子小道。 因为本身的关系,爬起山路来很是吃力,委屈不已的拓跋夜雪一路碎碎念,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萧风吟,微微带喘:“那个……黄……黄画师真住在这儿?”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也不像那个传闻中一身铜臭的黄画师住的呀。 萧风吟用肯定的表情否定了她的猜疑,也不解释,拉着她踏上另一条崎岖小道的大门。 夜雪不满地瞥他一眼,不说话?装高冷? 省着力气摆造型么? 她话锋一转:“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解药?”吃完药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过去,爬这种山路简直可以玩上三天三夜,哪里会像个闺中小姐似的走几步就要死不活! “到了。” 夜雪心中委屈加成……到的真是时候,又可以不用回答她的问题了…… “喜欢这地方吗?” 顺着他面向着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桃李花园,仔细一看连杨梅树都有! 夜雪目瞪口呆,惊呼:“好美!!”这真是一个人人都想据为己有的好地方! 宽大整洁的院子,花香果子香,香气诱人,用世外桃源来形容此处风景也不为过。这里的空气似乎可以洗涤杂乱的心思,乱糟糟的心情一扫而空。 绿湖水中飘着大片翠绿荷叶,红白莲花含苞待放,她看得食欲大起。 不知道湖里头有没有鱼,抓几只上来烤着吃,再撒上一层五香粉一定很美味! “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们!”苍老精干的声音在前方凉亭中响起,老者盯着快要流口水的拓跋夜雪:“这位女客人看样子是饿了,哈哈哈哈,不过也得先画完画像。” 被主人家看出小心思的夜雪不客气到:“嗯嗯!也好也好!” “好什么好,就知道吃,哼!”刚才那个被打的很惨的小伙出现在老者身边,指着夜雪告状:“干爹,她打我!” 老者从怀里掏出个糖人儿:“拿着,到一边玩去啊,乖。”就打发走了傻乎乎的干儿子。 夜雪无语:“……”这一举动发生在仙风道骨的老者身上,真是太撒风景了。 “让二位贵客见笑了,老夫这干儿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除了模仿我,就会撒泼告状,两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指指摆好的画板,说干就干,一边研墨,“开始吧!” 拓跋夜雪兴冲冲地在院子中央站好,“好!咱们取哪边的景?”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好杨梅树这边的角度,看了看黄画师,指着身后:“就这个吧!” 黄画师用莫名的目光望着她:“二位不是画像么?画那颗没什么特点的杨梅树作甚?” 夜雪失望地道:“您画画……不用背景么?” “老夫画人像,一向不取任何旁景,这是我作画的风格!” 拓跋夜雪“……”爬半天到这儿……居然不是为了配个好景色!照这么说上哪儿画不是一样?这老头在逗她呢!? “可是我想画上它。”她喜欢这里的景色,大婚以后怕是没机会再来了,更何况刚才付出那么多汗水才爬上来……仰头冲萧风吟可怜兮兮道:“画一个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萧风吟求助,下意识的就认为他有办法。 黄画师收起笑容,放下画笔,转头看着萧风吟到:“夫人不愿意画,如此,公子的定金可不能退了哟?” 夜雪还懵在黄画师这句“定金”上,萧风吟勾唇,妖娆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倘若我夫人今日不肯画这像,你也不必再画下去了。”话里话外浓浓的威胁之意。 黄画师看了看周围隐秘处,干咳一声:“老夫只是跟您开个玩笑,贵客何必放在心上呢?哈哈哈哈,画上画上,杨梅树也画上,谁让咱们是老交情!哈哈哈哈!” “不要跟我套近乎,这地方本就是我的,让你借地发挥,你倒是摆起谱来了?” 夜雪呆呆地望着在她面前处处忍让的萧风吟,过去有人说皇子殿下心狠手辣她从未当真,心想那都是他吓唬人的手段罢了,今日一见,果然犀利…… 她喜欢! “拿出你的看家本领画好这幅画,价钱随你开。”言罢,他朝一旁傻愣着的姑娘伸出手:“过来,就用这颗杨梅树为背景。”待她羞怯含笑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后,他又低头在她耳边补充:“配你头上这支钗,正好。” 拓跋夜雪情难自禁地红了脸。 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没有展现出来呢? 这么一看,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临近大婚之日,她突然对他好奇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发现他帅到飞起的一面?一见钟情就是坑爹啊! 不得不说,画像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讲究起来没完没了,光是调配色彩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描绘大概的轮廓就花了两个半时辰。 ……所以她也亲了萧风吟两个多时辰!! 夜雪痛苦的保持半倚在他肩上仰头亲吻他的姿势,亲得她颈椎病都要复发了。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可不能就这么浪费,她虽然很老实的维持着最纯情的姿势,微微嘟起来的嘴也没闲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话,萧风吟不愧为一代储君,有个美人儿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他居然还能稳稳地保持住一脸淡漠。 树杈上的灯笼已经被点亮,美丽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印着湖波花柳,别有一番风情。 “你真能算计!”夜雪继续就他今儿骗她上来的事情翻旧账。 他估计也是闲得慌,竟然一句不漏的回答得很工整:“这样不好么?有我在的日子里,你就什么也不用思考。” 她又不是猪…… 不对,“什么叫有你在的日子?你会离开我不成?” 他沉默一下,歪头面对着她:“除非我死了。” “别动!”不远处的黄画师突然大喊一声,激动不已:“保持!保持这个姿势!保持这个眼神儿,就这样,一会儿就好!”画像的手更是一刻不停,看上去真的在施展必胜绝学一般。 “……” 这一会儿,就“会儿”到半夜。 拓跋夜雪痛苦地扭动僵硬的脖子,上前查看一天战绩的时候,被自己惊艳到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算是老夫毕生画得最好的一副画了!”黄画师表现出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眼神儿仍旧激动不已。 画面将这对情人刚才的一瞬间定格住,头戴红宝石发簪的女子欲语还休,一头乌发的妖冶少年深情款款,两人旁若无人、目光灼灼地对望着。 “你虽然爱钱,但是我想说……”拓跋夜雪惊喜得腰不酸脖子也不疼了:“画得真呀么好!”小心翼翼地卷起黄画师递过来的画像,不好意思到:“方才多有冒犯,大神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回宫先让人临摹一副,再裱起来挂卧房! 萧风吟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出来,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给黄画师。 “辛苦了,你可以走了。” 黄画师两眼放光,数了数银票:“谢贵客!嘿嘿嘿嘿!” “……”求别侮辱“大神”这个称号啊,夜雪嘴角抖了抖,谁再跟她说文人雅士不爱财,她就去劈了他们家柴房! 累了一天,她长舒口气,望着收刀检卦,带着傻干儿子兴高采烈下山的黄画师,啧啧道:“没想到黄画师是这类型的人。”不随便帮人画画,是因为雇主给的银子不够多。不过手艺是真好。 不对呀!?老头怎么走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么? “这是我养病时找到的地方。”身后的男子解开了她心中所惑。 夜雪似乎明白点了什么,现学现卖他威胁黄画师的动作眯了眯眼,爆发前的预热:“所以那些规矩根本就不存在,是你主动要求的?” 萧风吟望着月亮不说话。 “所以,在入门时贴上一张你所谓的画像“规矩”,让我仰着脖子亲你好几个时辰,都是你的主意?”即将爆发。 萧风吟望着月亮不说话。 真!是!太!贱!了!!!!!! “等等。”他上前,白玉指尖在她脸颊上摩挲,这一举动蕴含魔力般,让躁动的她静下心来,频临爆发的三丈焰火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浇灭…… 她直接就冷静了下来,既茫然又感到神奇地看着他的眼睛。 静谧秀雅的院子里,花前月下,他真挚承诺:“夜雪,今生我定不会负你。” “你说什么……”她愣了很久。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如果是个梦,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过了许久,她才露出甜甜的笑:“我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让他们在今天举行婚礼的_(:з」∠)_实在是因为翻了下老黄历发现今日不宜嫁娶,各位亲朋好友明日再来喝上一杯吧! ☆、第57章 “你的一桩心事,我已替你完成,接下来的日子,你也该帮我完成了?”他提醒的声音将她从甜美的梦中打醒。 ……魂淡你就不能浪漫久一点吗!!!!! “这是你我最初的约定,不要忘了。”他丝毫不觉旁边女子怨气何处来,火上浇油补了一句。 “呵呵呵呵呵!”夜雪抱着画像准备下山回家,这真是个撒风景大王! “这么晚了你去哪?” “回家!”她使起小性子来,浑身上下怨气冲天。 “山下有很多老虎。”他凉凉飘下一句,转身走进小屋。 “……”当她三岁小孩呢!?她会有那么好骗?! 身后一阵冷风刮过,拓跋夜雪背脊一阵发凉。 闹情绪归闹情绪……安全起见…… 她调头回去,还是留宿一晚靠谱! 站在草丛里扇风扇得快要断气的阿离放下芭蕉扇,悄悄对身后两名暗卫道:“你们盯着,我先走了。”还好夜雪姐上当了,他这配合得天衣无缝,殿下该表扬了吧? 吃完一顿简单却异常好吃的夜宵后,拓跋夜雪终于相信这里真的是萧风吟的地盘。卧房里除了床看不到别的摆设,除了他别人干不出来这事儿! 撇去傲娇冷漠、时不时骚包一回之外,其实他算得上个居家旅行好男人,大概是从小云游四海求医,过惯了自力更生的生活,一点儿皇室贵族的谱也不在她面前摆。 他一个视力有限的人,已经帮她做了一天的饭了,说起来她这个不会做饭只会生火……还差点把房子给点了! 身为女人真是惭愧啊惭愧!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夜半时分,隔壁屋里的女人来回奔波,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扰人清梦。 萧风吟皱眉,敲开隔壁房门,“你在做什么?” 拓跋夜雪打开房门,嘴里仍低估着,见外头一脸不悦的少年:“那什么,我……”委屈地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突然想起,我确实答应过你一个要求……” 看来她的良心只会在梦里出现。 “然后呢?” “然后……你也知道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捂胸口作痛苦状,“帅哥早就说过,我可能真的得了强迫症!” 萧风吟怔了怔,“成日都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你这是良心发现,好事一桩。”皇子殿下表示欣慰。 夜雪翻了个白眼,他表现出一脸的欣慰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这么想履行承诺,我便给你个机会。”他扭头面向着她,唇畔露出迷人的笑:“这件事情很简单,你乖乖尽正妃之责方好。” 对话空白了许久…… “就这样?”拓跋夜雪一脸的难以置信,忽然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笑眯了眼:“晚安殿下!” 一桩心事解决,拓跋夜雪关上门,爬上床就呼呼大睡起来。 好心过来安慰某强迫症患者,结果吃了闭门羹的皇子殿下黑起一张俊脸,无语回房。 次日 “累死好几个人了咯!~~”一回到吟宵殿,夜雪就瘫坐在地上,吃饱喝足后才爬去洗漱,然后拉上被子睡了一天。 当她第二天艰难地醒来的时候,就被告知一个明明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三日后大婚。 是啊~她怎么忘了,三天后是她和萧风吟正式成亲的大好日子呢!~ 大梁坊间有个风俗,新婚夫妻头三天不能见面,本以为它并不适用于皇帝说风就是雨的皇室,但是夜雪从女官口中得知,婚礼一切都按龙门镇的习俗来办,莫名开心起来。 “将军。”女官站在床头屈身行礼,“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前来给您试装的王姑姑也已经等候多时了。”女官回报完,又帮她叠好要换的衣裳:“殿下说,大婚前的一切照您家乡规矩来办,也找老将军商量过,缺什么都补上了,就是不知将军还有何要求?” 夜雪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女官表达的内容,之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昨个儿爬山太累,一不留神睡过头了!是要试妆吗?我先去洗把脸。” 女官:“……”将军好可爱。 夜雪美滋滋地想,这么重要的门面功夫,一定不能省,她得美美的嫁给萧风吟,惊艳死那厮! 另一头,萧风吟对大婚细节特别重视,就连侍奉他多年的老太监都惊讶地摇头感叹:“杂家在这宫里当差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殿下这般亲力亲为某件事儿!”扁扁嘴:“可见殿下对将军的感情并非外头传言那般,说什么是为了皇后娘娘的遗愿,胡说八道!” “公公?”小太监望着自言自语好半响的掌事公公,“阿雾姑姑要去给将军细说封妃大典的注意事项,您看选在今儿好呢,还是转告她明个儿再去?” 掌事太监想了想,“杂家听说,阿雾和将军有些私人恩怨,且那阿雾也不是宫里头最资深的女官,让她过来给将军解说……”八成是陛下的意思!~ 老奸巨猾的一猜就中,挥挥手中拂尘:“去回阿雾姑姑,就说今儿就过来吧,早学早上手!~” 整座皇宫都洋溢着喜庆的味道,各宫妃们也忙碌不已。封妃大典不仅是殿下和拓跋将军的好事,更是后宫上下的好日子。 毕竟从初一到十五,不是每天都能吃上一顿好的,得知还有喜钱喜糕发,小宫女小太监们光想想就兴奋不已。 “还别说,自从将军搬进宫里,殿下就很少发脾气,连胃口都变好了~听御膳房每日过去送膳食的刘姑姑说,殿下这阵子人也温和不少呢!” “是吗?不是听说殿下处死犯错的宫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么?”有宫女压低声音问。 “这种事情你也敢问,当心下一个被处死的就是你!” “哦……不说不说。” “咱们快去给各部发喜帖吧,被王姑姑知道咱们还没发完,非得扒了咱们的皮!” 拓跋夜雪趴在石桌上,仰头望着这座不夜城,对未来充满憧憬,又说不出的紧张。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息?”熟悉的声音隔着一道墙传来。 夜雪连忙起身,扭头望着红墙的位置,含羞道:“睡不着~” 隔墙之人似乎轻声笑了一笑,“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顿了顿:“大婚之后你依然是随心所欲的拓拔将军,所以不必紧张。” 好心的安慰并没有让她舒服多少,“可我也是你的媳妇儿。”她有点不满他急着撇清关系的话。 夜雪突然想起什么,两只眼珠子转了转,像只壁虎似的扑到红墙上,风俗里头说的三日不得见面,可没说不能隔着墙聊天,“萧风吟。”她咧嘴喊到。 “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喜欢我吗?” 她们都说他是为了完成皇后娘娘的遗愿,这些话从几个月前开始已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传入她耳中,她一直没当回事,但是现在不同,她很快就要嫁给他,不切掉这团疙瘩,她得憋死!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收到答复,夜雪以为他已经走了,心中一股酸涩。 “喜欢。”隔壁的萧风吟突然回答。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 “信!”她有些受宠若惊,抓住机会追问:“那……如果有天我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次他回答得很快:“你不一直挺丑么?” 萧、风、吟!!!!!!!!! 拓跋夜雪挠墙,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既然我这么丑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我并没有强迫你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他淡淡地解释:“喜欢归喜欢,你我的感情终归是权益互利,各取所需,何苦深究在我眼中你是否完美?” 她微微一怔,竟无力反驳,“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对面很久都没后动静,他果然已经走了。 夜雪一脚踹在石凳子上,疼得眉头拧成一团,“混蛋!再也不喜欢你了!” 萧风吟站在墙外,夜风从他脸上拂过,正如心头划过的淡淡悲凉。 绝美的妖冶面庞浮现一抹苦笑,他这一生所有的谎言,都用在最深爱的女人身上。 三日后 皇子大婚,普天同庆,举国上下一片沸腾。 大梁皇宫里,一场盛大的封妃仪式正在进行。 各部各宫忙得团团转,内务部收礼收到手软,张灯结彩一片红艳艳的皇宫内院哪里还有半分冰冷的威严,早已和坊间贵族大婚时布置一样,颇具人性化色彩。 只是繁杂的礼节、严谨讲究到让人头昏眼花的装束,让今日身为女主角的拓跋夜雪恨不得在大婚之日真的昏过去。 已经踏上长长的红地毯,不堪负重的拓跋夜雪不顾当着成千人的面偷偷踩住新郎的脚背:“好重啊,快把解药给我!”不然她真的要倒了!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九次提出要解药。 将一身气派朝服穿出优雅姿态的萧风吟忍着被踩脚背的痛,举止优雅,扭头不厌其烦地软声安抚:“再忍忍,等到明早可好?” 为什么要等到明早为什么为什么!!!! 抓狂完毕的某人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难道……他……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真如夜雪心中所想的那样,我想说,殿下好计谋!请接受吾等*丝的膝盖_(:з」∠)_ ☆、第58章 “或许你的感觉是准确的。”身边的少年……不对,身旁的男人冷不丁说到。 却让她的心意外地热起来,邪恶的想着:那就好! 已经走到红毯三分之一的地方,拓跋夜雪努力抗住一身真金白银的累赘,咬牙不忘阴笑,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看你还敢跟本将军玩欲擒故纵!嘿嘿嘿嘿!她丝毫不惧怕后宫生活,实在人物,有她在的一天,后宫就不会冷漠,她坚信! 望着身旁与她并肩而行的俊逸男子,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已婚男人。即使他受上天眷顾长着张极为年轻的面庞,也抹杀不了他是她男人的事实。 那一年的红衣少年,那一年的假小子拓跋夜雪…… 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既像是场梦,又像前世幻影。 分明是两小无猜的邂逅,分明是一见钟情的奇遇,偏偏被他制造出这么多的“偶然”,让她担心受怕提心吊胆,却又乐在其中不知疲倦。 三天前她还在怪他,怪他不解风情,设计利用,而现在…… 虽然她还是不懂他的苦衷,但她明白并开始理解他的谨慎。 阿雾说得不错,这是身为一国储君必须具备的东西。 前两天阿雾过来教她礼节是假,替萧风吟解释,照顾她这个新娘子情绪才是真。 阿雾说,殿下和阿离都是和她一块儿长大,她了解殿下的为人。还说自从萧风吟遇见她之后,就变得有温度起来。 阿雾还说:“虽不知殿下为何再三拒绝将军,但阿雾看得出来,殿下是爱你的,不是初见时的喜欢,也不是心跳后的冲动,是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的爱,容不得您不信。” 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阿雾那番话,最起码她确定了一点,萧风吟对她是有过爱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拒绝让她也爱上他,她想,她很快就会弄明白,只要他心里有她的位置,是个迷又如何?她有信心看透他。 拉住身边不断失神女子的手,萧风吟扭头:“又再打什么主意?” 这都被他发现了?够阴险的。 “我在学人家伤感,尝试走细腻路线。”手心被他掐了一下,惹得她差点在这历史性时刻笑场。 呼呼~还好练过撇气功! 萧风吟挑眉,一脸的不信:“你是在思考如何以牙还牙,回击曾被拒婚之仇吧?” 皇子殿下英明!! “哪里哪里。”拓跋夜雪笑不露齿,口是心非到:“今儿前来的人太多了,我只是有点儿怕生!~让殿下见笑了。” 他笑而不语。 “啪!啪!啪!”三声静鞭响彻云霄,这是皇室最盛大仪式的代表,台阶下密密麻麻站着的所有人都严肃庄重起来。 王公公尖细清亮的声音随即响起:“吉时已到,请皇子、皇子妃上祭坛!~” 经阿雾一天两夜的讲说,夜雪大概记住了这些环节,阿雾说了很多,都被她自动简化,其实简单来说,就是要端庄、端庄、端庄。 夜雪面含浅笑,步伐缓慢而优雅,望着一旁的萧风吟:这样子够端庄了吧?看似自然,手心早已经渗出密密细汗。 “别紧张,跟好我方可。” 夜雪不禁自问,她真的在紧张吗? 初上战场,万人沙场上她挥洒自如,丝毫不惧前方险恶,如今只是举行一个仪式,她竟紧张得有些微颤…… 一定是穿戴得太重,被压的,对! 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之大,可以感受到他也在微微颤抖,可见并不比她轻松多少。 终于走到祭坛之下,王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请皇子殿下与皇子妃留步!~百官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夜雪偷偷蹭了蹭萧风吟:“哎,为什么没有我?”混个一百岁也好啊…… 说到这里,其实原本拓跋夜雪也是有个响亮的称谓,只不过她被下旨“照将军之职俸禄”,大梁光是被封一等功的大将军就有两位,更别说其他身在将军一职上的,文武百官一时之间还不敢山呼“将军千岁”,只好集体罢喊,蒙混过去就算了。 “你想的话,可以有。” 夜雪赶紧拒绝:“——那我不要了。”她很明智的感应到当纯皇子妃的不良后遗症。 象征着盛大礼仪的金钟礼器有规律的发出清脆悦耳声,王公公行大礼牵引两位新人走上阶梯,领着他们在老皇帝跟前行跪拜礼。 “拜!~” 夜雪知道,这又是一轮繁杂的仪式开始开始了…… 萧风吟时不时提醒的声音如天外来客,她已经晕头鸡一般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专心点。” 说谁呢…… “看前面。” 看哪儿? “行礼。” 这样可以吗? “这边。” 哪边? “错了,过来。” 整整一天,拓跋夜雪都在呆卡中度过,像只晕头鸡似的完成了繁杂讲究的封妃仪式。 好不容易盼到王公公那声:“礼成!”时,天都快要黑了。 被送回吟宵殿时天已经大黑,饥肠辘辘的拓跋夜雪见人都想啃了。 原本充满期待的一天居然是在饥饿中度过,没天理啊没天理! “将军,这不能拿掉,要等殿下给您……” “等他过来我都被压死了!”夜雪抓狂,摘掉几根沉甸甸的金钗,呼~舒服多了,“有没有饭吃啊?” 阿雾忙端来一盘糕点递到她面前:“先垫垫肚子,御膳房的人该是在路上了。” 送个菜得走上十几里地,等送到饭菜都凉了还吃什么吃,不成,改明儿她得在吟宵殿开个小灶才行。 拓跋夜雪将就着几块糕点狼吞虎咽:“真惨,下次打死我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将军你……”王姑姑受惊过度似地瞪大双眼直摆手:“……这种话要是被殿下听见会生气的!” 夜雪笑眯了眼:“王姑姑紧张的样子真是可爱!”吞下一口酥油饼解释:“呃……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刚才我饿晕了,殿下素来大义,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照你那意思,你还想成几次亲不成?”萧风吟前脚跨进正殿门槛就听见寝殿里的声音,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殿下……” 他走进寝殿,淡淡吩咐:“其他礼节且免了罢,你们可以回去了。”估计萧风吟一天没吃东西,也饿慌了,径直走到夜雪身前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并不追究她刚才“大逆不道”的话。 王姑姑与阿雾对望一眼,为难道:“可是殿下与将军还未合鬓……其他礼节尚可不行,但此结发礼不可作废呀!” 拓跋夜雪一手拿糕点,另一只手撩起一绺头发,“来吧来吧,结了好睡觉!” “是。”王姑姑上前行礼:“下官冒犯了。”分别挑起他二人的一小绺乌发剪下。 夜雪忙里偷闲看着王姑姑将从她头上剪下的头发和萧风吟的缠绕在一起,那一瞬间不知怎地,竟感动到想掉眼泪。 白天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如同过眼云烟,此时看到和他的发紧紧缠绕,居然莫名心动起来。 王姑姑一边熟练地将他们的头发编织成个结,嘴里念念有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王姑姑按照夜雪家乡习俗来做的,也许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讨好皇子妃的词,对夜雪而言却是一生的宣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王姑姑说完最后一句,一枚精致的发结已经编织好,将它挂在床头后,喜滋滋地宣告:“礼成!”行礼:“下官告退。” 新房大门被拉上,夜雪长舒一口气,过了今晚,她终于不用再过“残疾人”的日子,等软筋散解药一到手,霍霍哈嘿,普天之下,后宫之中,就没有哪堵墙能够阻挡她去翻!哈哈哈哈! 萧风吟淡淡瞥她一眼:“你在开心什么?” 夜雪厚着脸皮蹭过去,“给我好吃的就告诉你~”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夜雪:“……”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人潜伏在屋里…… “上菜。” “是!” 饭桌上很快被摆上满满的一桌好吃的,夜雪两眼放光,刚才的不悦一扫而空。 萧风吟拿起壶酒,“吃吧,先垫垫肚子。” “嗯?”拓跋夜雪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垫垫肚子? 他将两个空杯斟满,端起一杯递给她:“大婚之日,岂有不饮交杯酒之理?” 哦,对对对! 夜雪放下筷子,爽快地接住杯子,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手腕:“热烈庆祝咱两的大好日子,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本将军先干为敬!”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缓过神来,仰头一饮而尽。 明天就重获新生了,她高兴啊! 身为新郎官的皇子殿下一头黑线,这种时候她难道不应该表现出含羞带怯的模样么? 令人期待的交杯仪式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完成了。 “殿下不是饿了么?为何不动筷子?” “饱了。” ……又开始闹别扭? “别这样,你饿坏了我会很难过的。”万一饿晕过去,明早谁给她拿解药去? “是么?”他又拿起筷子。 没想到这种话对他分外受用。 于是…… 洞房花烛夜,拓跋将军率领皇子殿下在新房里大吃了一顿。 然后…… 作者有话要说:喝个交杯酒也能这般豪情万丈,拓拔将军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呀!(转移话题* 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第59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代替分割线的哈哈) 新婚的第一个早晨,夜雪是在朝堂上度过的。 皇帝公公毫不留情的取消了她的假期,实在可怜。 “陛下,臣有本奏!”宽敞明亮的大殿中,女子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引人注意。 本该是下朝的时候,大臣们原地踏步走的姿势都做好了,怎料沉默一个上午的女将军突然出列奏本。 众人一致作期待状,连老皇帝都忍不住一脸好奇:“王公公,去,把将军的折子呈上来!” “遵旨!~”王公公拿了夜雪的奏折递给老皇帝,才刚一转手就发现老皇帝一脸震惊,合上奏折后便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免好奇拓跋将军都写了些什么。 老皇帝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拓跋夜雪,“那个……这个……那什么……”最后广袖一扬:“退朝!” 老皇帝转身就跑…… 是的,坐镇多年河山的老皇帝跑了! 众人惊讶不已,陛下竟为一本奏折言语结巴,此刻又忙不迭离去,将军的奏章上到底说了什么? 下朝后回到寝殿,夜雪万般惆怅。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昏君!” 最后两个字可是吓坏了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出声提醒:“将军!~此话可不能随意乱说,要是被人听见言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 “住嘴!”夜雪正处愤怒中,暴怒:“动不动就跟本将军说杀头杀头,来呀!杀啊!”当然,她只是随便做做样子。 “将军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萧风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拓跋夜雪回头,发现他正坐在张轮椅上,一时奇怪忘了还在生气,上前瞪圆了大眼:“你的腿……?” “没事。” 夜雪松了口气,埋怨道:“好好的坐什么轮椅呀,吓死我。” 萧风吟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凤眸中所有的情绪,他望着她:“听说你心情不好?” 突然用这种角度看他,夜雪很是不习惯,转身别扭地望着院子里新种的花草:这不明摆着么?还问!这一问她又想起她正在生气了! “父皇向来言出必行,未曾想到会对你食言。”他也不拐弯抹角,实话道出。 夜雪吃惊的低头看着他:“你知道陛下和我之间的秘密!?” 当初老皇帝答应夜雪,说只要她能让萧风吟心动,娶她为妻后条件随她开,要什么都会给,结果大婚后的第一天,她激动不已地呈奏折后,老皇帝居然若无其事地跑路了! “你的事,有哪件瞒得了我?” 这么说也已经知道她奏折里写要的是什么咯? “将军。”他似笑非笑望了望她,“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 夜雪料到此事与她的事情有关,回头意兴盎然,趴在轮椅角上:“什么事呀?” “其实……” “你有顽疾!?”她调皮的拿他开玩笑。 萧风吟回想昨夜,一时间无言以对,半红着脸:“你脑子都装的都是什么?” “昨晚你还没看出?我脑子里装的……”夜雪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当然都是你意想不到的~” 他抬手示意她扶他起来,“我要告诉你的,也是你意想不到的。” “哦?” “其实,我手里根本没有你要的秘籍。” 什么!?? “准确的说,”他补充到:“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你要的那本秘籍。” 什么!?? “叔父知道你的脾气,那不过是个让你入宫的幌子。” …… “我……我……”拓跋夜雪急火攻心,一时间无法言语,一跟斗栽了下去。 “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功秘籍。”这句话在拓跋夜雪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之所以说它是事实,是因为老爹亲口的证实。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不是?听话听话,别再去找陛下啦,免得大家尴尬嘛你说是不是呀乖女儿?” 拓跋夜雪苦逼的蹲在门槛边,拒绝跟老爹交流。 她怎么会生了这么个爹! 骗了人家十几年还好意思说从来没骗过!! “还有,”拓跋加酱嬉皮笑脸地安抚着闺女的情绪:“你也不要把气撒在殿□上,殿下也不知道此事,要是被他发现你当初接近他是为了一本秘籍,这多不好嘛!” “呵呵呵呵。”拓跋夜雪皮笑肉不笑,十几年来的唯一目标是句假话,换做谁也笑不出来:“您老说完了吗?” “还……还没。”老爹也知道自己正在理亏心虚的苍白解释,但还是坚持着,讨好卖笑一应俱全,“你听爹再跟你讲讲道理,其实呀……”回头一看,被骗的很惨的闺女已经走了:“夜雪?夜雪?” 完了完了,这孩子恐怕要记仇到明年正月初一。 “都怪高夫帅!” 远在齐国的齐国王室独男丁高夫帅打了个喷嚏,“擦,谁这么想本公子!” “启禀公子爷,大王召您立即前往正殿商议要事!” “有什么了不得不得了的事儿要在哥喝酒的时候说?”高夫帅心情不好,因为他心爱的夜雪妹妹嫁人了,嫁人了,嫁人了…… 破碎的心都在酒里了,“来,坐下来陪哥喝几杯!” 小厮畏惧倒退几步:“公子爷……大王真有要事宣您商议,众大臣都已到场,您再不去,奴才担心……” “好了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哥没见过!”连夜雪妹妹的封妃大典他都偷看过,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除非是给他娶媳妇儿! “贤侄,你来啦?”齐国王一见到高夫帅就分外好心情,他这侄儿,为了齐国利益,几年前孤身一人去到匈奴潜伏,为了顺利打入敌营,不仅很快学会了当地语言,还带回不少有利信息。 只是这些习惯后来就再也没有改回来…… “二叔这么早喊我来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齐国王挺着大肚子走下台阶:“雅儿知道本王要将她嫁到他国,一时想不通,又离家出走了,你也知道你这妹妹的脾气,帮我把她找回来,就说本王不会再强迫她,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反正假公主已经被送去了!哈哈哈哈” “高雅离家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还以为什么大事儿。”高夫帅不满的嘀咕。 “说正经的吧!”齐国王看了看殿外,转身走到高夫帅跟前:“贤侄可知大梁宫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知道!高夫帅痛苦地捂着胸口:“我心爱的夜雪妹妹,嫁给了萧风吟!二叔,请不要提醒我。”说罢又“啊”了一声按住胸口。 “不是这件事!”齐国王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神秘兮兮道:“二叔告诉你,千万不要让大梁那个老头子知道,不然麻烦就大了!” 高夫帅立即上前:“何事?” “你还记得那位与匈奴人关系密切的西域商人,梅梁鑫么?” 高夫帅想了想,“哦……那个死瘦子怎么了?” “昨夜本王派了几个美女侍候他,此人喝醉后说了几句话,着实让本王心神不宁一夜!才会找你前来商议对策!” “二叔……”高夫帅一本正经道:“找美女您也不先跟我打声招呼,便宜那个死瘦子了!” “美女嘛,只要你乖乖帮二叔,多的是!”齐国王正色到,“此事关系到大梁那个老家伙的国,要不是念在多年前的生死交情,本王才懒得管他的闲事!” 高夫帅也收起了玩笑心情,“他一个生意人,能说出什么国家大事来不成?” “这你就不知道了!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没有点本领是行不通的。因为国家大事,和他们这帮发国难财之人的利益紧紧相关,通常这帮生意人最是能看准时机放长线钓大鱼,收尾善后什么的!所以二叔才会奉他们为上宾!”长叹一声:“俗话说得好,没有钱买不来的消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待二叔与你慢慢道来!” “受教了,不过二叔您不用全部说完,挑个重点说说看?”他还急着回去触景生情怀念夜雪妹妹呢。 齐国王笑道:“年轻人就是心急!” “唉,二叔您说。” “匈奴要趁机攻打大梁!” “沃茨!??” * 拓跋夜雪练习完回到寝宫,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独守空闺。 “哎!”她这几天总爱叹气,是因为这几日萧风吟老老实实足不出户,也不知躲起来在做什么,连她这个皇子妃想要见他都得等人通传,真是越活越清高了。 站在门口,终于得到准许,夜雪掏出随身携带的铜镜自审自查一番。 难道是她太丑?所以大婚多日他都不跟她睡? 她明明已经找清妃取经照做,连透视装都用上了他居然不为所动,这不符合剧情呀! 她一个大美女天天勾搭他都不上钩,也……太伤自尊了对吧? 揽镜自照时连连叹息,像这么可爱漂亮的姑娘他上哪儿找去呀?偏偏还不搭理,凭什么呀!? 这么多天过去,她都不跟他计较他们合谋骗她的行为,愿意本本分分的做他的媳妇儿,他还端着架子干什么! 前去通报的小太监快步出来:“回将军,殿下让您稍候片刻。” 稍候稍候,又要稍候,从几天前开始要见他一面怎么就这么难了呢!? “告诉萧风吟,再不见过,我就离宫出走!” “是!”小太监去而复返,战战兢兢地回到:“将军……殿下说,您是不会离宫出走的……” “为什么?” “殿下说,擅离职守是要罚半年俸禄的,您舍不得半年的俸禄……所以……” “滚!” 小太监吓得不轻,赶快趴在地上滚来滚去。 “让你滚你还真滚!?起来!” “……是。” 拓跋夜雪暴汗,气也消了一大半,冷静下来:“再去问问,还要本将军等他多久,又不是娘们儿,婆婆妈妈的像什么话!”盯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小太监:“还不快去?” 小太监一脸苦情样儿:“奴才是想问问将军,后半句是否也要转达?” “……”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等待的空档她不禁自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也偷偷向御医打探,从小到大皇子殿下也没有哪方面的顽疾呀!大婚之后就对她避之不及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非……正如清妃所言,是她还不够风~骚?! 靠,哪个太难了! 清妃的某句话在她脑海里飘动着:“走小妾的路,让小妾无路可走”,言之虽有理,问题是他也没纳妾,甚至除了她,吟宵殿连个女人都没有。 她最近向清妃学会了很多讨好夫君、共度美好时光的东西,偏偏一件也不凑效。又掏出镜子审视一翻,嗯,局部最美,今儿就先露个锁骨吧! “将军,您请!”终于盼来小太监的这句话,拓跋夜雪蹬蹬几下冲进屋里,看得小太监目瞪口呆。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殿下说。”一进大殿,夜雪就跟上自个儿家似的……不对,这就是她家,遣退宫人太监,径直走进寝殿。 一走进屋里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虽然撒了许多香粉试图掩盖,还是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夜雪缓缓靠近轮椅,望着那抹让人心疼的背影,心中一股莫名刺痛的感觉。 他这几天闭门不见她,是因为病情加重,怕她担心么? 他以为她什么都还不知道,真傻,她要是不知道,怎么会想方设法让他爱她、不惜厚着脸皮找清妃求助也要与他行完夫妻最后一礼呢? 她垂首站在他身后,放软了声音:“你是觉得我太吵,所以不愿意见我吗?” “不是。”他立刻否定,“我怕你闻不惯这药味。”每次她来之前,他都要匆忙的让人清理。 “早就闻惯了。”她释怀,原来是因为这个,“躲着我的行为真幼稚。”低头笑了笑,绕到他面前蹲下,看着轮椅,渐渐入神。 为什么会突然坐轮椅上?他会不会已经没有行走的力气? “你……” “阿离不在,”他打断她,“父皇又需要你,我一人出入多有不便,用它正好,别多心。” “但愿是我多心了。”她站起来,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眸,咧嘴笑了笑,突然道:“萧风吟,我好像……好像爱上你了。” 他怔住。 “用帅哥的话说,呃……就是我打算追你,你意下如何?” “不必了。” 夜雪迅速翻脸,皱眉逼问:“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爱了你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夜雪和殿下相识的时候刚好八岁,今年十六岁,所以殿下真的是爱了她八年。 ☆、第60章 拓跋夜雪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合上,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片刻后哈哈大笑:“你这矫情的小妖精!!” “……” 嘴怎么会这么严! 这闷骚的家伙,居然偷偷暗恋人家那么久不说,不对…… “你……为什么会突然告诉我?”心里想到什么嘴就说出来:“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像临终遗言,不留遗憾什么的……” “你很希望我死吗?”萧风吟略显不满:“换个话题。” 可能是错觉吧…… “嘻嘻,我错了嘛,殿下饶命!~” “夜雪。”他轻唤。 拓跋夜雪嘴一噘:“又想否定?” “怎么会。”他似乎很想站起来,接着又放弃,随后抬手示意她蹲下,她应言与他平视。 他突然低头,毫无预兆地吻住了她。 缠绵的热吻天荒地老般长久。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这份密函,你且替我保管,必要时候方可拿出来。” 夜雪还沉醉在他突如其来的柔情里,靠在他手臂上,望着他呐呐道:“必要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狭长的凤眸静静注视着她,一眨也不眨,仿佛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她,尤其珍惜现在的时光。 光滑的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珍奇宝贝一般的动作让她面颊飞红。 “到时你便知道。”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软声细语,情深似海,“虽然,我并不希望那一天太快到来。”语气满是怜惜又有太多的无奈:“父皇此去五台山,也不知何时能归。” 朝中大小事务虽都有大臣负责,最后的定夺权还是在他身上,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在几天前将权利转交给夜雪,她精力充沛,思想独特,龙门镇在她的建议下,光是商业税收已经足够重建的资金。 相信将来在这孤单的岁月里,她远大的理想可以支撑她走下去。 “累么?” “不累!” 也不晓得皇帝公公在搞什么,说他做了个奇怪的梦,然后就跑去五台山,交代他不在的日子由皇子殿下听政,偏偏萧风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大堆机密重要的事都交给她处理。 受到这么重的委托,初接触时她虽然很是兴奋,也尽量认真的完成,好不辜负陛下和他的信任,也深深的体会到,坐镇最高的位置上,压力也是山大呀! 她的一个字,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她错做一个决定,漏采纳一个明智的建议,都有可能酿成大错,后悔不已,短短数日,她已经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感。 “父皇短期内不会回来,大梁的兴衰成败,都是你的责任,记住了吗?” “知道了。”夜雪咬唇点头,把玩着他的衣带,“什么都要我负责……你总得负责点什么吧?” 他唇畔带笑:“我负责爱你。”说完低头覆上她的唇。 已经在此待了两个多时辰,他突然有说不完的话。 良久后,他停下来,“你先回去,我服完药就去找你。” 夜雪怀疑地注视着他:“你不要骗我哦!”双颊红晕未褪。 “不骗。”他宠溺的抚着她的发。 “你今天这么奇怪,说话也……也突然这般温柔,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吧?” “没有。”他忙否认。 “将军!”太监官走进来:“军机处赵大人求见!~” “知道了。”夜雪回头对轮椅上的男人道:“那我先去忙了,刚接手还有许多不熟的地方,得好好向赵大人学习学习~” 萧风吟轻笑:“一边要帮我处理国家大事,一边还要找清妃娘娘取经,你学得过来么?” 被发现了好害臊:“你媳妇儿可好学了!”说罢转身跑出去。 很快又跑回来,在他脸上轻啄一口,扬起高傲的下巴:“明天是我十七岁生日,记得准备礼物!嘻嘻~” 轮椅缓缓旋转,眉目如画的玄衣少笑容渐收。 那份密函,便是送她的礼物。但愿他能撑过今晚,陪她共度寿辰。 老皇帝的离开并非巧合,而是为完成萧风吟的心愿。 将辛苦打下来的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个女人,此事说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也不需要谁信,事实如此。 当年由于老皇帝的愧意,处处包庇贵妃,最终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最爱的女人。 皇后娘娘产后一直闷闷不乐,而此时发现至亲之人的阴谋,痛不欲生时她的夫婿竟在和另外的女人寻欢作乐,没过多久便服药含恨而终。 此后,已年过半百的老皇帝对儿子更是心疼,百依百顺,别说他要把江山当聘礼,即便是要了他这条老命他也愿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皇帝要将皇位交给夜雪,但皇子尚在,若要传位必然也是传给储君,如果皇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待他百年入土后,皇位也只能由宗亲继承,要把皇位给那帮唯利是图的亲戚,倒不如早点传给夜雪! 五台山 把手严密,不为人知的密室中,老皇帝正书写着什么,王公公端着一份密报,双手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 “何事这般慌张?”头也不回,手中动作一刻未停:“趁现在朕还能动,能帮夜雪一把是一把,让她学会如何治国,到时皇儿醒来,他们夫妻同心,定能成就宏图霸业!” “陛下……别写了陛下!您已经写了一天一夜,皇子妃聪慧过人,不必分析如此透彻她也能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您就歇一歇吧!”说着老泪纵横:“如今殿下昏迷不醒,您要是再……皇子妃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呀!” 老皇帝抹泪点头:“对!朕还有夜雪,皇儿最爱的女子,朕不能倒下!”放下毛笔颤抖着手指:“传膳!” “奴才遵旨!”王公公连忙端来食物。 拓跋夜雪在她十七岁的生日这天,含泪打开了夫君给她的密函。 里头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的,另一封,是给大梁朝臣的。 她终于明白萧风吟到底在下着怎样的一盘棋。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娶了她,还要让她继续当将军。 皇子妃掌权和大将军掌权、后宫摄政和一品大员摄政,意义截然不同。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天她幸福的离开大殿后,会是这样一个故事的开始。 他热情的拥抱,会是他们之间的吻别。 “召集宫中所有御医赶往吟宵殿!要快!”她忘不了阿离的那声凄厉叫喊。 “皇子殿下脉息尚存!只是……不知能否再醒过来,请将军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呀!”面对一个活死人般的皇子殿下,御医们飒白了脸,束手无策。 那一天,是她十七年来最悲痛欲绝的一天。 “萧风吟你别吓我……你醒醒醒醒啊!!”她一双眼睛通红,泪流不止,“陛下呢?发生这么大的事……陛下为何迟迟不回?” “回将军,陛下不知宫中事情,臣等也与陛下失联多日!”大臣们心急如焚。 “殿下既留有密函,让将军代为处理国事,还请将军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国事为大呀!” “请将军保重身体!” …… 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一句也没听见,老爹心疼的叫唤她想回答,却开不了口,大悲过后陷入一片黑暗。 萧风吟说,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大梁江山由她代为处理;如果他死了……便由她即位。密函上有当今圣上和储君的大印,纵然有人异议,老皇帝不在,无法上奏,此事也已成定局。 终于可以解释陛下为何迟迟不归,白发人送黑发人,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眼下这情况……让他如何接受! “那帮对夜雪有异议的名单交给定国公了么?” “回陛下,定国公昨日来报,说已经处理好此事。” “嗯。”老皇帝写好一道圣旨,“拿去给夜雪,加封清妃为清贵妃。” “是。清妃娘娘是定国公最喜欢的女儿,奴才相信,有了这道圣旨,定国公必然会明白一些道理!” 一个月后 一身朝服,面如冠玉的拓跋夜雪静静地站在吟宵大殿中,看着那副定格住男女深情对望的画像,唇角不自觉浮现幸福的笑容。 “赠你江山如何?”她仿佛可以听见他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句话,原来并非他的玩笑,他真的江山为聘,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了。 “萧风吟,我爱你。”她每天都会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大声说一遍,她坚信他能听见。 “你太狡猾,把大梁交到我手上。”她为他擦拭手心,“国事繁忙,我都忙得没有时间想你了!”眼泪滴在他依然妖冶的面庞上,“御医说你只是睡着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突然醒来,到时候,咱们给父皇生个小皇孙怎么样?”她擦干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任性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站住!您不能进去!”外头传来小太监拦人的声音。 “什么事?”拓跋夜雪站起来,已然恢复了严肃冷漠之态。 “回将军,是高雅公主得知殿下昏迷不醒的消息匆匆而来,奴才还未来得及通报她就……” “殿下!”高雅径直冲向萧风吟睡着的那张木榻,一脸的难以置信:“殿下他……他……为什么会这样……殿下为什么会死?” “谁说殿下他死了?!”拓跋夜雪不怒而威,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榻上的女人:“不过高雅,殿下的病情之所以发作那么快,的确是拜你所赐。”说完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耳光,嫌恶到:“下贱!” 高雅被打的懵住,“难道……难道是那晚?” 夜雪冷笑看着她:“你走吧。立刻。” “公主,将军让你走,你就走吧!”小太监见状连忙拉着高雅走。 自打殿下昏迷不醒后,将军的脾气就大变,再也不似从前温和,连定国公都惧她三分,难保不会一怒之下把齐国公主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 “怎么会……前两个月我见他时还……怎么会……不是我……不是我……”高雅疯子一般跑出去。 夜雪深吸口气,重新回到萧风吟身边,看着他绝美的面庞凄然泪下。 她并没有变,她想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所有的深谋远虑、残忍果决都是假象,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安心释放,做回自己。 “我累了。萧风吟我累了,原来……原来我爱的不是权力,一直一直都是你。没有你,给我全世界又有什么用?我不要江山不要权力,我只要你醒过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苦短,世事难料,珍惜眼前人!(顶锅盖跑走 PS 大家认为殿下怎么醒过来会显得比较拉风? ☆、第61章 半年后 大梁皇宫大殿中,激烈的声讨已经持续一个上午。 “可是将军,大梁需要您,此时若是由您出征,大梁如今这局势群龙无首万万不可呀!” “将军出征必然旗开得胜,打得那帮匈奴兵落花流水!为何不能出征?此举乃是将军英明!” “可是……臣下以为,匈奴此时出兵扰我边界,必定是有奸细混入大梁,知道了一些情况,若此时将军离开,怕是……还请将军三思!” 文武百官正激烈地讨论着是否由拓跋将军出征一事,时不时回头看看不停揉脸的摄政将军,看其眉头紧皱,明显早已经不耐烦,百官的讨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三思三思,我都思三个月了!”拓跋夜雪突然站起来,做了最后的决定:“我去!” 百官齐呼:“将军三思!” 拓跋夜雪抱头站起来,指着阶梯下衣冠楚楚的文武百官:“你说你们这帮人,一个个胡子麻茬的看上去很犀利的样子,平时不也都挺精明的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她忍无可忍地走下台阶,缓缓从每一位大臣身边经过:“你们说说,什么都让我思,大梁还要你们干什么?我思啊思的,还要你们干什么!?” “这……”文武百官齐刷刷山呼:“将军息怒!” 拓跋夜雪扶额,无声地点头:“是,我忘了,你们还会说这几个字!” 她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明白老皇帝为何如此奸诈,原来每天都要和这帮狡猾的大臣过招,实在不易。 她深吸口气,看着为首的定国公:“定国公,你有何高见?” 定国公的女儿苏清如今贵为后宫之主,老皇帝无端“失踪”,萧风吟也一睡不醒,拓跋夜雪苦心经营着大梁河山,苏清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应该团结一致,更何况夜雪早已是朝臣们心中有数的未来女皇人选,这种时候,她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她的父亲也因为爱女的关系,对拓跋夜雪忠心不二,已然成为她的心腹。 定国公出列,看了看无计可施的同僚,冷笑讽刺道:“将军所言,也正是老夫所想,诸位大人到这个时候还保留意见,依老夫看,是贪生怕死,只求自保吧!?”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诸侯不满:“定国公何以如此说话,我等只是担心将军安危,何来贪生怕死一说?定国公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也好让我等拜服!” 无奈的大臣不敢得罪诸侯,只好将目光转向定国公继续商议要事,虚心讨教:“不知定国公有何高见?” 定国公扫视一眼那帮凭借是陛下亲戚胡作胡为,平时什么也不做只知拿俸禄做墙头草的皇亲国戚,回头言归正传:“陛下离开时,已经将大梁大半兵权交到将军手里,本官自然明白,如若将军出征,必然一呼百应这个道理。诸位有提议将军出征,也有提议将军不出征的,老夫以为,此时正是给匈奴人点颜色,让他们知道我大梁并非没有猛将的时候。即便是我大梁的女将也能将他们打回老巢,来日匈奴人必然畏惧我大梁三分,不敢轻易就范!” “定国公的意思是,让拓跋将军出征?” “正是!” 这句话又引来新一轮脸红脖子粗的讨论。 拓跋夜雪揉了揉眼角,“都散了吧。”转身吩咐:“定国公留下。” 众臣散去,拓跋夜雪行至定国公身前,“看定国公方才的表情,您是否有话要单独和本将军说?” “将军聪慧过人,下官佩服!” 真是老奸巨猾,夜雪开门见山:“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本将军信得过你。” 定国公点头恭敬回到:“将军如今掌握半壁江山,如若因为几个匈奴人夺城便分散兵力,容老夫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殿下真的无法醒来,到时将军即位,再想拿回兵权怕是又要费些力气了!” 夜雪深知这些道理,“整顿分派三军的确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赞同地点点头,“但是仅仅为了方便掌权就贸然亲自出兵会不会太冒险?” “将军问得好。”定国公从袖袋里掏出一卷密函呈上:“将军请看!” “父皇的密函?”夜雪大喜,看完密函后当下做出兵打匈奴的决定,即日出征。 * 两个月后 “拓跋将军的军队打了胜仗回来啦!” “拓跋将军打得匈奴人屁股尿流,那酸爽,哈哈哈哈!” “听说此次拓拔将军旗开得胜,多亏了齐国高公子献策,看来高公子也非泛泛之辈呀!” 的确,老皇帝交给定国公的密函是听了高夫帅的建议,由定国公转交,也是给夜雪的一个惊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果然,得到匈奴人作战常规后,夜雪旗开得胜,打了一回匈奴人的脸。 “听说匈奴人一开始瞧不起拓跋将军,说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干什么大事儿,结果被拓跋将军当场打得落花流水,真是痛快啊哈哈哈哈!” “这位老伯,此事您是听说说的?”一位穿着富贵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人群中。 刚才说话那老伯回头看了看他:“我听我儿子说的啊!”老伯自豪地说到:“因为我儿子也在拓跋将军的军队里头!”踮起脚尖指着队伍后头:“你看,我儿子就在最后边的队伍里,他是后备军,嘿嘿!” “那老伯您可知道,拓拔将军为何没有随大军回来?” “拓拔将军不是在……咿……”老伯一阵傻眼:“怎么拓跋将军没和这支部队一块儿回来吗?”一回头,方才那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醉洛站在人群最后,看到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立刻上前询问:“打听到什么了么?” “回公子……”探子摇摇头:“那老伯只是有家眷在军队,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边境那边的人怎么说?” 得知夜雪打赢了匈奴人后离奇失踪,醉洛已经找了她好几天,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任何一个打探机会,可惜无一所获。 拓跋夜雪是大梁摄政的将军,她失踪的消息早已被封锁,民众自然不会知道,逢人就打听,可算是病急乱投医。 “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加派人手,协助官兵找人!” “是!” 吟宵殿 皇宫里曾经最多欢笑的地方,如今却成为安静得令人发指的一片土地。 院子里的花还开着,这是去年夜雪和萧风吟一起种的,这还是头一次开花,只可两位主人都无法亲眼看到它盛开的样子。 “哎!没想到将军会突然失踪,这……这可怎么办呀!”掌事公公站在正侍候殿下进食的阿离身前,见他一言不发,更是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阿离公子,您倒是说一句话呀!” 阿离放下手里的燕窝粥,看了看掌事公公,擦了擦手,端起燕窝粥:“殿下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吵吵,你要是闷得慌,就去外边跑几圈,别打扰殿下用膳。” “阿离公子你……”掌事公公不满道:“将军毫无音讯五天,您居然……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嘛?!” “担心有什么用?”阿离看着躺在榻上大半年从未动过的,容貌也毫无变化的萧风吟,“殿下如今这幅摸样,我哪里还敢离开半步?夜雪姐与我从小相识,你以为我就不担心吗?可我担心又有什么用,除了悉心照顾殿下,我还有什么用?我就是个废人。” “唉!阿离公子你也不必如此自暴自弃,谁人不知你功夫了得,他们没本事找到将军,您跟随殿下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总有点主意吧?殿下这里自有老奴守着,算是老奴求您了!” “我倒是想去。”阿离说着掏出禁令:“这是夜雪姐临出征前给我下的,不许我离开殿下半步,夜雪姐的命令我敢不听么?” “原来是这样!”掌事公公沮丧地跪在昏迷不醒的主子榻前:“殿下啊殿下,您睁开眼睛看看呀!将军为了您,连阿离公子的禁令都下了,就怕您醒来见不着熟悉的人不习惯,将军对您情深意重,您又怎么忍心一直这么睡下去呀!” “阿离。”阿雾脚步匆匆跑来,看了看跪地垂泪的掌事公公,也跟着跪了下来,“殿下!将军此次若是遭遇不测,你夫妻二人此生就再也不得相见,殿下足智多谋,如今只有您能找到将军的下落,求殿下不要再睡了!” 满屋子的宫人也跟着跪下,齐声呼唤沉睡中的主子。 可惜榻上少年毫不动容。 “这可如何是好呀!” “殿下为何如此绝情!您再这么睡下去,可就再也见不到将军了啊!”阿雾眼眶一红,“不是说,得香木者可母仪天下么,将军她还未……”阿雾突然止住哭泣,猛地站起来望着阿离:“阿离,你可记得那百年香木的的预意?” 颓废沮丧中的阿离见姐姐这样,一时间还未反应得过来。 “预言不是说,得百年香木者,便是未来旺大梁的福星,将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么?可得到香木的是将军,如此说来将军并非治理天下的女皇,而是辅助夫婿治国的皇后,如若陛下传位,将军是皇后,这皇帝自当是殿下才是啊!” “姐姐,你的意思是……” “殿下一定可以醒来!”她惊喜地站起来:“去将过去将军爱吃的食物,爱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将军喜欢的东西统统找来!” 阿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忙跑去翻箱倒柜。 一天过去,毫无起色。 两天过去,毫无变化。 终于,在第三天的早晨,当已经毫无对策的阿雾端着满满一罐杨梅酱走进寝殿的时候,榻上沉睡的少年睫毛突然颤了一颤。 “殿下!?”阿雾惊唤,然后冲去寝殿:“快传御医,殿下动了!”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但对于毫无反应沉睡多日的人来说,这一微小的动作足以令人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看打仗的情节,所以直接省略了_(:з」∠)_你们不会介意吧? ☆、第62章 吟宵殿内集聚宫里宫外能人异士,却极为安静,医者们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病人的反应,时不时施针,旁边的宫人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阿雾姑姑。”负责萧风吟病情的御医第一个打破宁静,对同样紧张的阿雾道:“你说殿下是闻到杨梅酱的味道,才有的反应?” “正是。”阿雾说着,转身端起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杨梅酱,“这是老将军一大早送过来的,为了让味道更浓郁,我特意吩咐厨房不加水进去。” “来,给我。”御医接过盛满杨梅酱的碗放在面前闻了闻,“只是一碗普通的杨梅酱,为何殿下对此有特别的反应?” “这是将军多年来每个月都会送去给殿下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一碗杨梅酱,里头的情意,只怕只有他二人知道。” “如此看来,目前这状况,只有靠将军才能唤醒殿下了!” “可是将军……” “姐姐。”阿离打断阿雾的话,转头让其他医者先行离开,只留老御医一人。 “阿离公子是有话要与下官言明?” 老御医照顾萧风吟的病情数年,阿离早已将他看做自己人,“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将军已经失踪多日。” “那这……”御医半响无言,叹道:“殿下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此时将军却了无音讯,这可如何是好?” “已经七天了,夜雪姐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阿离话音刚落,惊奇地发现榻上安枕的少年长睫轻颤,瞪大双眼指着突然有反应的殿下:“你们看!殿下听到我的话了!” 御医惊喜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阿离公子,快快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连忙打开药箱拔出银针。 阿离急忙照做,大声道:“夜雪姐……夜雪姐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夜雪姐……” “夜雪……” “殿下!?” 空气仿佛被凝固。 萧风吟猛然睁开双眼,吓坏了床边几人。 他蹙眉,反复睁眼又闭上,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墨瞳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凌厉。 他扫视一圈偌大的寝殿,眸中满是陌生感,难忍地眯了眯微微刺痛的双眼,绕着殿内一周循环审视,直到视线无意中看到那副与夜雪大婚前的画像,才停了下来。 他似乎很快就从视力初恢复中适应过来,不……看他的反应,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夜雪呢?” 他冷静得让人咋舌。 “殿下……您……能看见我了?”突然被殿下这样注视,阿离吓得不轻,“夜雪姐她……在沙场失踪了……殿下……殿下您要去何处?你的眼睛刚刚才……” 皇子殿下已经消失在殿门前。 御医目瞪口呆的同时不忘站在专业的立场上解说:“这大半年来,治疗殿下眼疾的药物从未停过,殿下醒来后突然康复也在常理之中呐!” 阿离愣在原地,望了望傻了吧唧的御医,又望了望愣神中的阿雾,“不过好像殿下他还未用膳……” “……” “……” * 蓬莱深处,一个身影倏然闪过,很快又闪了回来,不知疲倦,如此反复几个回合后,那人终于倒了下去。 “妈呀!这什么破地方!”塌陷的枯草堆中传来一声哀怨,看了眼被包住全身的同伴,拧紧眉头吹了吹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比起同伴的伤势,他这其实不算什么。 他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否则他们被追兵找到,就会被活捉或是打死。 他刚才已经探过路,四面八方都没有出口,唯一的出路就是面前这条河。 “哥哥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琴棋书画武艺骑射样样精通!”叹了口气,“可惜就是不会游泳!”说着拍了拍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同伴:“夜雪妹妹,你先忍一忍,哥哥很快就送你回大梁!” “大哥,不会是见鬼了吧?这荒郊野外此时怎会有人?”几名从山上下来打水的猎户早已经注意到蓬莱堆中有什么东西,悄悄靠近,却听见有人说话,一时间面面相觑。 “真有声音!不会是水鬼吧?” 高夫帅听见几个把他当水鬼的人已经讨论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顶着烈日站起来:“喂,那边的哥们儿,我不是鬼,我是……喂!你们别跑啊!” 几名猎户跑了一会儿又发现不对劲,回头望着站在远处的年轻人,“大哥,好像真的是个人!” “我当然是人啦!我还有银子!”高夫帅摸出几锭银子举起来晃了晃:“你们带我出去,这些钱就归你们了,怎么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成功了。 简陋的茅草屋中,几名猎户丈二和尚似地围着具被裹住全身的人观看。 “不会是死了吧?都不会动的?” “我看不像,这不还有气儿么!” “那他怎么弄成这样?不热么?” 高夫帅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干什么干什么,离我夜雪妹妹远点儿,别把你们身上的细菌弄她身上去了!” 猎户们走出小房间,站在窗户旁边观望,回头问弟兄:“大哥,你说……细菌为何物?” 老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高夫帅痛心疾首地给伤痕累累的拓跋夜雪喂药,一边抹泪:“都怪哥哥不好,要不是我恋战不退,你也不会来救我,都是我害了你……”看着晃了晃脑袋的拓跋夜雪,“夜雪妹妹,你不舒服吗?” “被包成这样,她能舒服嘛!?”猎户三兄弟撇撇嘴在窗外插了一句。 高夫帅白了他一眼,“不懂说个球!”回头继续温柔道:“你先别着急,等回到大梁,找大夫帮你伤口消毒后就再也不用这么包着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解开,那样你会流血而死的!乖,忍忍啊!” “这位小哥,你说的这个什么妹妹的……她为何伤得这么重?” 高夫帅傲娇地回头:“这是国家机密,不能告诉你们!” “还国家机密呢,她还能是什么女将不成?” “她……当然不是。”未免节外生枝,高夫帅立刻否定。 “那不就对了!哎,可惜不是,要她真是个女将就好了,我们兄弟几人可就发达了!” 高夫帅放下药碗,站起来上前一脸防备地盯着猎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哥们儿说,大梁的皇子殿下出黄金千两寻找一位失踪的女将军,不过这消息除了官府就只有江湖名士知道,一般小刁民是不会知道的,因为知道也没用嘛!” 能收到萧风吟找人的消息,那这里一定离大梁不远! 高夫帅兴奋地抓住猎夫的领子:“快!带我们去官府,她就是大梁皇子要找的人!” “快!就在前面!” 高夫帅闻声松开猎夫,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初步判断来人不下百人。 “糟了!匈奴的追兵已经找来了!”看着猎户三兄弟:“如果你们想赚钱的话,立刻护送我们离开!” 三兄弟对望一眼,“跟我们走!” 猎户们本以为从地道离开就能安全将他们送走,结果当他们走出地道的时候,出口已经站着等候多时的匈奴人大部队。 “大哥,这回完了。” 前方为首的匈奴人高坐在大马上,“识相的话,留下拓跋夜雪,否则……”领头官兵亮剑:“格杀勿论!” “大……大哥,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办……”眼看就要因为金子而丧命,三兄弟吓得舌头打结。 高夫帅将拓跋夜雪护在身后,望着马背上的匈奴人:“你放心,我是不会把夜雪妹妹交给你们的!” 马背上的匈奴人看着他:“早就听说齐国世子在我匈奴城中居住多年,会我们的语言,看来是真的,世子这么聪明,不如和将军一起回去,为我匈奴王朝效力!” “呵呵~你想多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哥呆不惯!” “你!”匈奴大将熊壁一挥:“不识好歹,给我杀了他们!” 高夫帅紧紧抱住不能动弹的拓跋夜雪,双目紧闭:“夜雪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武艺不精,不能保护你,你不介意的话,黄泉路下咱两就做个伴吧!” 刀光剑影豁然闪过,却又哐当一声落地。 “保护将军!”四面八方冲出来的大梁官兵迅速将匈奴人包围。 “萧风吟?!” 高夫帅从来见到这位皇子殿下都是一副受惊的样子,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时表现出无以伦比的惊喜。 萧风吟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匈奴人已经被制住,他眯了眯狭长的凤眸,表情冷淡:“夜雪呢?” “她……”夜雪妹妹之所以受伤全因他而起,被她的夫君追问,高夫帅一脸难为情地指着旁边这具面部全非的“人体模型”。 “夜雪妹妹,在这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说话我就看看 ☆、第63章 当拓跋夜雪从几天几夜混沌朦胧中清新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身处的环境有所变化。 这里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背后不再是粗糙的石头、冰冷刺痛,取而代之的是温暖柔软。 “我死了吗?”她虚弱的问。 守候床头的阿雾猛然站起来,大喊:“将军!快来人呀,将军醒了!” 拓跋夜雪睁开双眼,就听见震耳欲聋的惊喜声嚷嚷声,不悦地皱了皱眉,想爬起来时发现全身疼痛难忍。 大脑空白片刻,她猛然想起,那日被匈奴兵马包围时的场景…… 她的脸! 她激动地捂住面庞,掌心是一层厚厚的纱布,她摸不到脸上的肌肤,心头止不住地一颤。 “夜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激动发颤,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可见这只手的主人也是紧张非常。 这是萧风吟的声音? 那厮不是还在床上躺尸么? 听见熟悉声音的召唤,她难以置信,认定自己已经死了。 死了还能再遇见他也是一种缘分呀! 她很想笑,面颊肌肤生硬得不能表情,只好回握紧对方。 “原来真的有地狱……”大概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极为干涩,“萧风吟,咱两……咱两怎么都下地狱了?” “傻瓜。” 听到他温柔的说她傻,她怔了怔,这厮是被阎罗王吓傻了吧? 她艰难地动了动唇表示笑过,她笑是因为没有想到,萧风吟也有屈居人下的一天。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她无聊的开始和他拉家常。 萧风吟看着榻上面目全非,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却毫无畏惧的女子,清减不少的俊脸上多了几分钦佩。 他唇畔含笑,语调轻柔:“你就不怕死么?” 夜雪想起她还有许多没做的事,不免皱了皱眉,结果被这一细小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了?”身边的男子紧张道,下意识地检查她身上的纱布松紧。 她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回答:“当然怕,听说……地狱里的酷刑很凶?” “是很凶,像你这种不肯吃药的,一般都会拉出去打死。” 夜雪心想难怪她会被打这么惨,而他的口气潇洒,听上去随和自然,明显没有挨过打,八成是来到地狱后服从命令。 “打死?”她不屑地反驳:“我这种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死吗?” “再死一次,就永世不得超生了。”他继续恐吓。 “那你呢?”她急切问道。 “我?”他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却不得不编织这些假话哄她吃药,“那样我们就会分离。” 思及此,她不乐意的噘嘴,“你去帮我跟阎罗王说一声,我要和你在一起。” 在萧风吟的循循善诱之下,夜雪终于松口肯吃药。 拓跋加酱看着爱女一口一口地吞下苦药,激动不已,一边抹泪一边说到:“女大不中留,连老爹的话都不听,只听夫君的,小混蛋,等你醒来看爹不打得你跪地求饶!” 不知为何,昏迷中的拓跋夜雪抗拒服药,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旁人听不懂的模糊话语,这几天来更是已经无法正常进食。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肯服药。 拓跋加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两孩子,一个躺完另一个接着躺,到底是两口子,谁也不落下。 含泪走出大殿,但愿这次过后,他们这对大难不死的苦命夫妻能白头偕老!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 秋天悄悄过去,大梁皇宫迎来了今年的第一个寒夜。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身子才复原不久,应当注意休息呀!” 端坐案前的妖娆少年回眸看了看酣然入睡的女子,转头挥挥手:“你先下去。” 掌事公公不再多嘴,“是,老奴告退~” 几个小太监将暖炉里燃尽的炭火换上新的,见掌事公公出来,正要请安,被他抬手制止:“小点儿声,将军难得睡着~吵醒将军殿下是要怪罪的!~”说完拉着小太监边走边问:“阿雾姑姑昨个儿过来,可有留下什么话?” “回公公,阿雾姑姑说将军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快说!” “是,奴才听阿雾姑姑说,将军的脸恐怕……” 掌事公公朝寝殿的方向望了望,回头扬扬下巴:“没事儿,殿下听不见。” “阿雾姑姑说,将军的脸伤还未痊愈,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行了别说了,杂家知道了!”掌事公公可惜道:“可怜将军花容月貌!”转头继续问:“那……今日将军胃口可好?” 小太监掏出小本子照念:“将军早上用了一些小米粥,中午吃了一碗炖肘子,两颗鸡蛋,午后醒来说饿了,殿下又让御膳房做了些膳食送来,而后将军一直醒醒睡睡到现在,今晚不知会否突然肚饿,奴才已经让御膳房那边安排人值班啦公公。” “嗯,够机灵~”掌事公公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将军食欲很好,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又看了眼寝殿,“都下去吧,有殿下在,将军不会孤单。” 安静的寝殿突然响起一声慵懒的哈欠声。 “啊呀!~”躺在榻上多日的女子不爽地踢了踢腿,“萧风吟,萧风吟……”一醒来就召唤‘同伴’,这已是拓跋夜雪‘地狱’生活的日常。 “嗯?”萧风吟放下手里的折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脸上依然被纱布包裹住的拓跋夜雪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身旁男子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刻端来清水喂她。 咽下几滴水,她感觉舒服多了,只是声音依然虚弱,她含糊不清道:“这些天我想了想,怎么就觉得我上当了呢?”一清醒就开始和他说话,只有知道他在身边,她才不会恐惧一个人在地狱的日子。 “为何?” “我咋觉得……我没死成,你也没死,咱们都还活着?” 萧风吟俊美的脸上浮现难得轻松的笑:“哦?” “哦什么哦?”她不满地埋怨,“我都疼死了还要我说这么多话,你倒好,嗯嗯啊啊的,一点儿也不活泼可爱。” 如此埋怨他,表示她的神志已经恢复。 萧风吟美眸之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喜悦,看着并未睁开眼睛的女子回到:“世间谁能比你更可爱呢?” “哟,小样儿的,嘴甜了不少。”她抬手示意他给她吃的:“我又饿了。” “好,你想吃什么?” 她沉思片刻,“想吃你做的烤肉,在草原上烤的那种款式。” “好。” 只因拓跋将军的一句话,夜深人静时,吟宵殿的院子里架起了一台烤炉。 很快,浓郁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宫人太监们被口水流醒,打开窗户,惊奇的发现,平日里高傲优雅的皇子殿下——殿下他竟然在烤肉!?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子殿下隔三差五都会跑去御膳房一趟,而后更是在吟宵殿造了座专为皇子妃做饭的厨房,完全颠覆了众人眼中高贵冷艳的形象,整个一家庭主夫。 皇天不负有心人,皇子殿下一门好手艺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吃的拓拔将军她终于能下床了! 可喜可贺。 拓跋夜雪拿起阿雾递过来的铜镜,看到镜子里脸上好几处疤痕的女子,险些又昏过去。 殿中陷入一片可怕的宁静。 “这么说我毁容了。”沉默半响,拓跋夜雪完整地说出这几个字,她表情淡定,丝毫没有毁容过后的难以接受反应与惊叫。 “阿雪……” “不要安慰我。”拓跋夜雪抬手打断阿雾,“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脸上多几道疤算什么?”她丢开铜镜,“这正好突显本将军的威武霸气!不是么?” 阿雾错愕片刻,“是……皇子妃说的是。” “叫我拓跋将军。”皇子妃是不能上朝的! “……是,拓拔将军。” 夜雪偏头望着阿雾,一脸庆幸道:“还好萧风吟看不见,否则我晚节不保。”她过去总在他面前说自个儿是美女,要是被他看到这幅样子,一定鄙视她夸海口骗瞎子。 阿雾一脸为难道:“可是殿下他已经……” “姐姐!”阿离不知何时进来的,略显着急的打断阿雾,冲她打眼色,“殿下让你过去一趟。” 阿雾很快反应过来,“哦……对对,我怎能忘了殿下方才的交代。”对夜雪笑了笑:“那我先去殿下那领旨。” “我去旁听!”阿离说完紧随阿雾的脚步出去。 夜雪回头望着奇怪的姐弟两,“干什么呢?” 殿门前的帘子被打开,萧风吟优雅的身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咦,阿雾不是说找他去了么? 夜雪摸了摸不再完美的脸蛋,而后镇定自若地露出笑容,和以往一般灿烂。 看到她的那一刻,萧风吟怔在原地。 这是恢复光明以来,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容貌,第一次看到她的笑颜。 拓跋夜雪因他看不见而感到万幸,她从未出现过这种不应该的心态。知道这样不对,但总比他看到她后,露出嫌弃的样子来着强。 如果被他嫌弃自己的容貌,她宁愿做他一辈子的眼睛。哎!~她会不会太自私呢? “你……你怎么了?”她试探性地问。 萧风吟回神,长眸微垂,含笑行至她身旁,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脸上。 对上那双深邃的墨瞳时,夜雪心中一惊,没由来一阵慌张,急急避开。 “躲什么?我又看不见你。” 夜雪收起紧张之色,缩着脖子眯眼笑了笑,幸灾乐祸地笑:“对哦,呵呵呵呵~”不过总觉得他这句话好生奇怪。 他低头:“你的脚……” “当日战马受了伤,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敲了敲麻木没有知觉的大腿,撇撇嘴道:“啧,估计断了吧?” “还疼么?”他准确地握住她受伤的位置,“的确是断了,不过还有机会康复。” 她愣了一下。 “拓跋夜雪,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 她轻咳嗽一声:“殿下是在夸微臣呢,还是在损微臣命硬不好死?” “与你相比,我睡了大半年都没死,岂不更不好死?” 夜雪发出咯咯的笑声,短腿之痛完全不能影响她死而复生的好心情,望着面前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年道:“咱两彼此彼此,皆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哈……唔……”笑声才一发出,他突然吻住她的唇。 “所以此生你我才会结为夫妻。”他突然正色到。 “是……啊……”夜雪低头咬唇,露出甜甜的笑。 好羞涩,还好他看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好羞涩~人家全都看到了啦~~ ☆、第64章 几个月后…… 冬去春来,吟宵殿中弥漫着桂花的淡淡香味。正殿之外宽敞的院子里人来人往,一扫沉闷气氛,热闹非凡的院子如同……如同菜市场一般,堆积如山的全是蔬菜瓜果。 听说今日是将军大喜的日子,至于喜从何来? “自然是庆祝拓拔将军容貌得以恢复啦!” “将军福大命大,不仅醒了过来,还恢复了容貌,真是可喜可贺呀!” “殿下下令,今夜在吟宵殿露天设宴,宴请前一阵的辅政大臣及家眷,听说各宫主子们也要前来,你们还有工夫在此聊天,还不快去干活?” “是是是!下官等这就去~” 一向喜爱安静的殿下也开始宴请客人,收到请柬的主子们还以为看花了眼,弄清真相后受宠若惊,好一番打扮后才带上随行和家眷入宫。 “给我来点儿盐巴,这边这边!哎我说你们那边的,烤全羊盯着点儿,别烤焦了!还有那边,烤肉该翻身啦!”吟宵殿内的厨房管事把战地搬到院子里,将军醒来后,最是喜欢在院子里烤肉吃。 一帮人忙得团团转。 阿雾抱着一堆食材跑过来,顾不上身上的油渍,“掌事公公,将军和殿下的马车已经到宫门口了,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老皇帝不在宫中,阿雾便被夜雪调派到吟宵殿管事,宫中所有的奴才都尊称她一声阿雾姑姑。 “已经准备好了,殿下和将军刚刚外出归来,舟车劳顿,将军爱吃肉,回头一见这么多好吃的,定是欢喜得很呀!~”掌事公公眉飞色舞地给烤肉翻身,也加入了庞大的晚宴工程。 在宫里遇到个好主子不容易,两位主子都没事了,做奴才的也高兴。 阿雾擦了擦手上的油,也跟着动手。 琳琅满目的新鲜果汁杯摆得既漂亮又好拿,烤肉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飘着蜜糖与烤肉相结合的美妙浓香,“殿下这自创的烤肉秘方果然是一绝,难怪将军重伤时都想起来吃上几口!”烤肉的师傅忍不住吞下几滴欲流出来的口水。 拓跋夜雪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闭上眼睛极为享受地深吸口气,心满意足地叹道:“有肉吃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你的脸伤才刚刚恢复,就不要笑了。”腹黑的皇子殿下似笑非笑到。 一个新萌芽的笑容卡在脸上,拓跋夜雪苦逼的撇撇嘴:“这样可以么?”俏皮可爱的模样引来他屈指一弹。 “殿下和将军回来啦!” “参见殿下,参见将军!” “继续忙你们的吧。”萧风吟扬了扬手,偏头发现身侧的女子正用一种别致的眼神望着他,猜测:“想先吃?” 夜雪本想开心答“是”,对上他深邃的眼瞳时话锋一转:“微臣发现殿下近来行为古怪,很是怀疑。”拓跋夜雪一脸正经道。 萧风吟别开脸,“腿脚不利索的人就不要胡乱猜测了。”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已经安放整齐的矮桌。 拓跋夜雪面容虽已康复,脚骨却还未复原,仍然不能多行,大多时候都是靠轿辇出行,所以萧风吟当众抱起夜雪这种行为,宫人太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 萧风吟看了看一旁似乎有事要单独说的阿离,转头轻声对夜雪道:“我暂且离开一会儿,你别起来乱走动,嗯?”发现他女人已经埋首一堆食物中,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哟哟哟~吟宵殿的厨子好手艺呀,本宫在桥那边就已经闻到香味儿了!~”苏清踩着碎步进来,一眼看到狂吃中的拓跋夜雪,含笑晃了晃手中手绢:“听闻殿下陪将军出去游玩,这么一早就回来啦?莫不是将军惦记着吟宵殿中的美食?呵呵呵呵~” 掌事太监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笑脸相迎:“清贵妃这边请~你呀,是来得最早的一位主子,不如就坐在将军旁边,也好聊上几句,以免您无聊~” 苏清转眼看着掌事太监:“怪不得夜雪也喜欢你这奴才,嘴真甜!~” “嘿嘿,谢清贵妃夸奖!” 夜雪正偷吃着,苏清突然到场差点没噎着她,“咳咳……”挠了挠嗓子站起来:“清贵妃来得真早,嘿嘿!” “瞧你!~”清妃忙上去扶她坐下,“腿脚不利索就不要站起来了,你是辅政大将军,应当本宫给你行礼才是!~” 夜雪客气道:“您可是父皇的贵妃,身为小辈,理应我给您行礼才是,身在后宫,就应当按照后宫的规矩办事嘛!” “呀~看来你这一年来长进不少~哪里还有半分刚来时的懵懂糊涂!~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你这孩子当真是孺子可教!”苏清说着微微一愣,“照你这意思……不会是想退居后宫,不问朝政了吧?” “启禀将军,晚上要用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好,是否要宣在外等候的大臣们入内?” 夜雪抬手:“对对对,快宣快宣!” 苏清左右望望:“咦,殿下为何不在?” 夜雪看了看身边空着的位置,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在帮我片烤肉么?这么大的活人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引来苏清掩嘴大笑,开玩笑道:“方才是我错看了,看来你这粗犷的性子一点儿也没变!~” 夜雪抿唇干笑,左右张望,目光四下搜寻萧风吟的身影,跑哪儿去了? 吟宵殿一角,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保持着距离,男子面容妖冶,表情冷若冰霜,女子一头麻花鞭子干脆利落,并不像大梁宫人的扮相 “很简单,我不希望你出现在她面前。” 冰冷的声音让女子如坠寒泉,她望着面前这个让她痴迷多年的男子,她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本公主都甘愿与她平起平坐,她拓跋夜雪还有什么不满的!?”激动中的女子已经开始哭泣,“为了治好她脸上的伤口,我付出了什么你心中有数!现在她总算康复,你们……你们就这样将我高雅弃如敝履?” 萧风吟垂眸,对面前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子视若无睹:“即便她毁容我也不在乎,你应该知道,你是否帮她康复,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所以……是我自作多情,犯贱帮她治好脸上的疤?”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换来一句“不在乎”,高雅难以自制,颤抖着身子:“就算我帮她治好了脸伤,殿下你也不会感激,是这意思吗?” “是的。”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她在等我。” “萧风吟!”高雅疯了似的冲上去抱住他,“你怎能如此绝情?身为男子本应三妻四妾更何况你是一国储君!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何正眼也不瞧我?到底是为什么?” 从他脸上找不到一丝怜香惜玉的表情,似乎已经忍耐到极限,他皱眉,不带感情道:“松开。” 高雅正处情绪失控中,紧紧抱住对她的痴心毫不动容的男子:“拓跋夜雪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对她专一?一年多以来她忙于独揽权势,要不是我夜夜守候四处求医问药,你能顺利醒过来吗?萧风吟,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好爱你……就算没有尊严,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我也愿意留在你身边……” “我代她谢谢你的好意。”他的语调温和了几分,掰开身后女子的手,“你该离开了。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回齐国。” “我不回去!”高雅擦干眼泪,很快恢复高傲的神情:“萧风吟,你会后悔的!”她冷笑:“拓跋夜雪并不知道你将醉洛扣押之事吧?如果被她知道,她的夫君是这样对待她曾经爱慕过的男子,殿下猜猜,她会不会大失所望呢?” 萧风吟回头,收起刚才那一丁点怜惜,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本皇子最不喜欢受人威胁。” 高雅求爱不成,终于爆发,破罐子破摔,咬牙道:“既然我高雅得不到你,索性谁也别得到!”说完闪身离开。 “阿离。” “是,殿下。”阿离从树下走出来。 “派人护送齐国公主回国。” “这……”阿离并未立刻转身离开,思忖片刻:“殿下,高公子在夜雪姐出征时曾向陛下献策,此番公主又帮忙治好了夜雪姐姐的脸伤,陛下知道后几番要重谢的……您也知道陛下向来知恩图报,将公主强行送走,恐引来齐国王的不满和陛下的责怪……” 上次作战,幸得高夫帅率领齐国兵马前去支援,否则大梁兵马还未来得及赶去,匈奴人狡诈非常,拓跋夜雪很有可能中计损兵折将。 “父皇何时回宫?” “回殿下,陛下七日后便可到达,到时陛下的心意到了,再送走高雅公主,以免落人口舌,岂不是更好?” 院子里宾客满座,交头接耳相谈甚欢,边吃边烤这一独特的氛围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耳目一新。 “老夫在朝为官多年,还是头一次有幸到吟宵殿一聚,多谢将军厚爱!”定国公站起来,举杯敬拓跋夜雪。 “定国公乃是我大梁重臣,要不是有您帮忙,殿下昏迷的那阵子本将军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呢!”夜雪示意身旁宫人将酒斟满,举杯:“本将军先干为敬!” “哈哈哈哈!将军好酒量!” 诸侯纷纷举杯,挨个挨个的开始拍夜雪的马屁,虽然她心里清楚,这次宴请众臣的目的,被这么一奉承还是忍不住小小开心了一把。 不过正事要紧,她不想在萧风吟心目中保持权力至上的形象,大难不死,名利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如今她只想做他的女人,今晚就是向他证明心意的时刻。 她起身大声说到:“去年的这个时候,由于殿下昏迷不醒,陛下无心朝政,故而将大梁的重任交到本将军手中,如今殿下已然康复……”从袖袋中掏出那份禅位密函,“从今夜起,此事作废!” 这是她宴请朝臣的目的所在,说完这句话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将军如此深明大义,令吾等好生敬佩!” 众臣齐呼:“将军英明!” 夜雪心下反驳,这帮贱人,不当女皇就说她英明,要真厚着脸皮上了,岂不背后骂她红颜祸国?没准还造个反什么的,啧啧,还好她聪明,临时改变主意把这事儿作废了! 萧风吟走进来的时候,夜雪已经将密函扔进烤炉中。 看着迅速化为灰烬的密函,她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背负未来女皇的重担,也不必担心那帮胡子麻茬的家伙会不会反她,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参见殿下!” 望着迟来的萧风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的身姿总是那般引人瞩目,她上前握住他的手牵他入座,随口问道:“晚宴开始好一会儿才来,刚才去哪儿了?” “为何又站起来了?”萧风吟反过来扶她,目光宠溺的责备:“御医说你不能随便走动,乖乖坐着不好么?” “我这不是为了帮你把麻烦事儿处理了么……”她故作委屈道:“那道密函在我身上一日,大臣们便心中不安一日,毕竟自古以来都是男儿坐拥天下,来日若真让他们跪拜女皇,非得把他们气得吐血不可,我倒不如自觉一点,好让这帮老头子安心~” 萧风吟轻笑:“如此,你是打算退居后宫,甘愿做我的皇子妃了?” “这个嘛~”她冲他做了个鬼脸:“本将军不告诉你!” 他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谢将军对我的信任。” “客气~只盼殿下来日不要嫌我容颜衰老,将我打入冷宫!”她边开玩笑,难得贴心的帮他夹了块亲手烤制的肉,“那样的话我肯定后悔到哭!” 他轻敲了敲她脑门儿,“不许胡说。”开始品尝心爱女人为他准备的食物,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为何突然作此决定?” “因为……”夜雪看了看周围忙于喝酒吃肉的臣子后妃,这才压低声音:“眼下我有个重要的事儿要做。” “嗯?”她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放下筷子看着她:“什么事情这般重要?” “当然是生个小皇孙啦!~”苏清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被说中心思的拓跋夜雪一脸通红,窘迫地回头,清贵妃,您这么正大光明的偷听真的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一把鼻涕一把泪,敲几个字又要抹一次鼻涕,满地的纸巾惨不忍睹~~让大家空等两天都怪感冒!……所以你们还爱我吗? ☆、第65章 由于晚宴气氛太好,令人食欲大增,夜雪不免贪杯,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醉到不省人事。 “将军喝得这般大醉,怕是不能自行沐浴了。”阿雾招手唤来宫人,“快去准备衣物,我要帮将军沐浴。” 躺在舒适的池水中,夜雪抽风的神经总算恢复几分清明,揉了揉脸蛋,转身趴在浴池中,懵懵的四下张望,有气无力的唤了声:“萧……风吟?” 门帘被撩开,阿雾端来装着新鲜花瓣的罐子,跪坐在浴池边,看着楚楚动人的姑娘,忍不笑到:“是我。殿下还在外头与诸位大人商议要事呢,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夜雪双颊本就通红,被这样一番取笑更是难掩娇羞,看得阿雾忍不住称赞:“阿雪妹妹醉酒后的样子真是迷人。”打开盛装药膏的盒子,取出些许药膏:“御医此药果然凑效,当初我还不信能去除你脸上的印记,结果出人预料,当真是神药呀。” “嗯……确实神奇……阿雾,我有点晕,我眯会儿……”夜雪迷迷糊糊的回答,置身温水中心满意足、昏昏欲睡。 早已经见识过她入睡功底,阿雾摇摇头,用温和的语气笑道:“我见过不少后宫的正主,要么精于算计,要么心有城府,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嘻嘻……”夜雪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趴好,让阿雾帮她上药,“其实我可聪明了!” “是呀是呀,拓跋将军最是聪明!”阿雾检查一番她的后背,“身上好几处伤疤都已经脱落,再以此药调理,看样子再过些时候就会全部消失了。”阿雾说着,小心翼翼地以指尖在夜雪背后涂抹药膏,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阿雪,你可知道这药膏的材料来自何处?” 夜雪迷迷糊糊的摇头:“不知道,哪儿来的呀?” “我听说是高……” 过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阿雾的回答,也懒得深究。 过了一会儿,脚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拓跋夜雪舒服的翻了个身,咧嘴咯咯地笑:“你挠得我好痒痒……痒……”她惊讶地望着为她擦药的人,“殿……下?” 萧风吟并未抬头,修长的手指在她脚裸上熟练地打圈按摩。从她重伤开始,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很久。 虽然和他早已经大婚,也住在一起,却从未有过夫妻之事,入睡时都是和着衣裳,此时身无寸缕的暴露在他面前…… 她慌乱得不知所措,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再来……拒绝自己的夫君给她上药岂不显得矫情? 也罢,反正他看不到。(这种屡试不爽的理由总能让她心安理得的被看光光) 想到这里,她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身体也得到舒缓。 对方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好了。” 好了?是代表……她应该从水里起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 “阿雾姐姐好像忘了帮我拿衣服进来。”她有点难为情的开口:“殿下能否帮我拿一下?” 萧风吟唇角带笑,弯腰从浴池一把将她捞起,明显是在告诉她:“寝殿中没有别人,穿不穿都一样。” “……” 窝在软软的锦被中,夜雪心慌意乱,总觉得今夜的他与以往不同。 朝烟雾缭绕的浴池方向望去,萧风吟正在沐浴,转眼发现他的睡袍在榻上没拿。 她随手拿了件披风裹在身上,他眼睛看不见,一会儿洗完了摸过来也太窘迫了,她这般贴心的媳妇儿上哪儿找去。 “殿下,你的……” 他突然转身,美眸之中闪烁着让人炫目的光芒。 他居然就这样转过来了!!!! 拓跋夜雪惊得大喊一声,脚下一滑:“啊……” “噗通”一声,二人双双跌入浴池中。 “没事吧?”他的嗓音分明带有一丝沙哑。 池中激荡的水花渐渐平息,拓跋夜雪却是心跳加剧。 望着面前年轻漂亮的面庞上浮起一抹红,她坏心地忍不住想要捉弄他,她阴笑着仰头碰了碰他性感的唇…… 然后就再也分不开了。 她心想,她今晚一定是醉了,才会做出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来。 “殿下……”她喘气呼呼,吐气如兰,未曾想到他会这般热烈的回应,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喜悦,还有些许期待。 “殿下……我……我想……”迷离的双眼撞入那双深邃的墨瞳之中。 她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他又岂会不知,低头看向她受伤的脚,担心的询问:“确定可以么?” 此时此刻,他的嗓音已经变成一种牵引她的力量,诱人到极致,不仅毫无拒绝的理由,她恨不得立刻拥有他。 本将军已经等不及了! 她用主动亲吻回答了他。 拓跋夜雪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淡漠似仙的少年会有这样的一面,狂野得好似脱缰野马…… 他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与她融为一体,让她难以招架,却又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他倾尽天下也要让她得到爱护,她放手权利,宁为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他们的结合已然排除万念,一切的一切,皆以爱之名。 “萧风吟,我爱你……” 她尽情的表现羞涩姿态,完全不知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鲜艳的花瓣随水波荡漾,和池中的女子一样娇艳欲滴。 池水中,一抹形态万千的红由深变浅,最终形成一朵绚烂的花。 “我知道。” * 拓跋夜雪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了,然后…… 然后她好像做了一夜的春~梦? 她懊恼地扶额,开口时才发觉嗓音沙哑得不行。 “将军醒了?”阿雾端来洗漱用具,看了看卧床不起的拓跋夜雪,视线落在她露在外头的肩膀上,雪白一片的肌肤布满了暧昧的印记,“咳咳……”阿雾憋住笑,一脸正色地吩咐宫人伺候将军沐浴更衣。 她们这一个个都什么表情? 为何看上去像是一眼看穿她昨晚做了什么梦似的!? 阿雾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夜雪,以为她不适应突然到来这么多宫人,上前解释到:“殿下担心日后无人照顾你的起居,”毕竟太监也是男人,多有不便:“这些宫人是今儿一大早刚调过来的。” 有这必要吗?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萧风吟考虑得真多……”拓跋夜雪故作镇定地爬起来,惊奇的发现她…… 她的…… 她愣愣地低头,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迅速盖上。 天呐!! 她努力回忆了一番昨晚的梦境,无论是从身上的男人表情或是动作来说,都是那般真实可信,还有他温柔的眼神……莫非是真的?难怪她嗓子疼的不行…… 再看一眼胸前一处处小红印,拓跋夜雪后知后觉那不是梦。 “那个……那什么……你们都退下。”她窘迫地将头埋在被子里,“阿雾留下就行了。” 宫人们一走,拓跋夜雪终于控制不住情绪:“阿雾!我昨晚!……好像*了!” “啊?”阿雾的笑脸霎时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夜雪,“你与殿下成亲一年,竟是昨夜……昨夜才……” 阿雾明显忽略了她担心的重点,夜雪好不伤心,默默地钻进被窝画圈圈。 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她和萧风吟的第一次居然是在她喝醉酒之后,她……她不甘心!! 一向聪明过人的阿雾也看不懂了,就算昨夜是第一次与殿下行房,她也不必如此这般失落吧? 拓跋夜雪一天到晚上都闷闷不乐,摆起一张臭脸一言不发,就等着萧风吟下朝。 晚膳固定的时间,皇子殿下出现在吟宵殿,一进门感受到一股冲天怨气。 “将军似乎心情不好?”他有意调谑。 拓跋夜雪扭头,白了眼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奇怪,他为什么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般般。”她一脸鄙视,撇撇嘴揉着要断了的腰,这厮看上去优雅的表象终于在昨夜瓦解,今日竟敢装纯洁? 她吃了几颗豆子,不满道:“殿下可记得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她的不满是因为这个,下意识的回忆昨夜是否有什么有欠妥当的地方。 “将军似乎对我不满意?” 非常不满意! 他在她旁边坐下,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抚着她的头发,眸色温柔似水:“对我有何不满之处,你尽管说来。” “……”其实不用这么诚恳的,毕竟此事她也不是很懂。 远处站着的掌事公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才智过人的皇子殿下因皇子妃一句话方寸大乱,脸上飞起一抹罕见的红,一看就是害羞了!~ “第一次没有经验……以后我会勤加练习。” “……噗!”她差点被噎着。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呈现出来的居然是诚恳好学之态,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咳咳……今天的菜味道不错!”拓跋夜雪已经无法直视这个问题,她只是怪自己喝得大醉,忘记了昨夜珍贵的温存……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他这般虚心好学的样子,不会是以为她在不满他在床上的……较真这个吧? “哈哈哈哈哈!你傻了吧?”夜雪忍着疼痛的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戳了戳他,“这事儿有什么好讨论的……” “我在和你商量正事。”他一脸认真的打断她,“好好说话。”毕竟他的女人欲求不满,对他的尊严是一种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昨晚才同房,今天你就这幅嫌弃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将军:喝醉了没感觉。 殿下:没感觉你扶着腰做什么? 将军:…… ☆、第66章 “殿下!将军!陛下回宫啦!”掌事太监激动地前来通报。 “当真?”夜雪兴奋不已,那一瞬间腰不酸腿也不疼了:“父皇现在何处?” “回将军,陛下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 拓跋夜雪杵着根拐杖,松开一路搀扶她过来的男人的手,一进门就欢呼:“陛下万岁!给陛下请安!” 一别多日,老皇帝神采依旧,果然不愧是白手打天下的英雄,承受能力非寻常人所能比。 “哈哈哈哈!我说谁敢在此吵吵,原来是朕的儿媳妇儿,私底下唤朕父皇便可,哈哈哈哈!”老皇帝眉开眼笑,放下手里的事,冲门口笑眯了眼的夜雪招手:“快来快来,让父皇好好瞧瞧!”目光一下子也没从夜雪身上挪开,直接忽略了同时前来的儿子。 “父皇近来可好?” “好好好!”终于正视他儿子也在场。 夜雪在萧风吟的搀扶下上前坐下,身残志坚,一刻也不闲着的开始吃老皇帝的东西:“父皇回来就好,您不在的这阵子忙坏我了。” “夜雪啊,你的脚。”老皇帝指着她的脚一脸担忧,“我听王公公说坠马的时候折断了骨头,那它还会好吗?” “能走,只不过容易崴脚。”夜雪笑嘻嘻的指指旁边的拐杖:“所以只好借此物一用,”望着担任随从助手的萧风吟:“总让殿下扶着也不好看。”虽然有个这么俊美的“随从”走到哪里都很拉风。 老皇帝一脸内疚:“朕不在的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父皇哪里话。”夜雪咬唇偷偷看了眼身旁的萧风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羞涩之态,“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老皇帝见状哈哈大笑,“好!既能代为主持大局,又能替朕照顾皇儿,如今还能替皇儿考虑,好啊好啊!”对夜雪赞不绝口,“你鞍前马后,为保我大梁江山,险些命丧黄泉,是我大梁的福星,说,要父皇如何答谢你?” “我想……” 老皇帝一挥手:“婆婆妈妈不是你的性子!直说,只要朕办得到的,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回父皇,我想……我想退居后宫一阵子。” 老皇帝将目光移向萧风吟,见其也是一脸不明,转头问道:“这是为何?你不想帮皇儿治理国事了么?” “保家卫国是将士的责任,不过现在我也是大梁的皇子妃……”她欲言又止,“请想父皇收回兵权!”她就可以安心的养身子啦~ 老皇帝想了想,摆手摇头:“不不不,朕不能答应你!朕此次回来只是路过,拿个东西,明日一早我就要回五台山!”说罢不等夜雪开口,嗖一下就溜走了。 “……” 父皇这是玩野了,不想回宫了呀!! 外形绝配的二人牵手漫步小道上,此道风景比御花园中的景色更为美丽。 萧风吟处处贴心,正如了她刚刚醒过来时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过去你是我的双眼,如今我便是你双腿。” 夜雪很庆幸她毅然决然要嫁给他的决心,否则此生上哪儿找这么个外冷内热,赋予所有柔情于她一人的好男人。 “好好的,为何要让父皇收回你手中的兵权?” 依然手握重兵的拓跋夜雪感到压力山大,停下来望着他:“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说来听听。” 夜雪挠挠头,“嗯……在你还没醒来的时候,外头盛传,陛下老糊涂将大好河山交到个女人手里……”观察着他的表情:“如今你康复亲政,坊间更是流传着……”她压低声音:“流传殿下无能,凡事依赖女人而行……” “呵~原来是这个。”她以为他听到后会很生气,熟料他只是轻轻一笑:“这几天你心事重重,见父皇回宫如此欢喜,都是因为此事困扰?” 夜雪点头,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他人如何议论与我何干?”他唇畔带笑,“莫说江山,就算是我的命,只要你喜欢也拿去便是。” 夜雪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握紧他的手,垂首心虚到:“可是……你明明从未依赖过我,反倒是我处处依仗着你,外头将我传得神乎其神,他们不知其实这些背后真正的能人是你罢了。”过去是她不好,太过急功近利,还总是让他替她善后……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都是在他昏迷后她才知道的。 “傻瓜。”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美眸之中满满的宠溺:“若非你每日悉心照顾,若非世间还有一个你,我萧风吟又岂能得以重生?若非你不畏生死出征,父皇远走、我沉睡不醒时大梁岂能安定如常?外头所传三分真假,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靠在他怀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原来他并不在意这些。 她终于释怀,长叹一声:“你最近话好多哦。” 萧风吟:“……” * 陛下回宫代理朝政几天后,又潇洒地跑去五台山找方丈下棋去了。 看样子大梁江山已经是将军和殿下说了算。 朝堂之外,大臣也开始揣测:究竟是将军听殿下的,还是殿下听将军的? 人在官场最怕压错宝,适度博得各位上级的信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不易。 “倘若是将军一手掌权,你妹妹就不能进宫了!”吟宵殿外一处不易察觉的小角落,丞相正与一名宫人说着什么。 “父亲此言何解?”仔细一看,这宫人不正是侍候夜雪将近一年的女官么? 丞相回头看着女官,叹了口气,“玉娘,你也知道殿下生性多疑,从不轻信别人,幸好你表现得好,得拓跋夜雪喜欢,否则,在知道你是我女儿的那一天,恐怕就已经被赶吟宵殿了!” 玉娘不解:“父亲何出此言?”轻笑解释:“吟宵殿的宫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包括做饭的厨子,也是身家清白的官家子女,女儿之所以被调派至此,也是因为出生名门,是父亲您的女儿,殿下只要看上一看花名册便知道女儿的身份,父亲何故如此惊讶殿下他知道我的身世?” “等一下!”李丞相一双老眼瞪得大大的:“刚才你说……殿下的眼疾已经康复了?” “父亲……不知道?” 老谋深算的李丞相转过身去,望着吟宵正殿的方向,“殿下此举必定是想迷惑某人,而此人定是在他计划铲除的人当中!”上一次他的宝贝外甥惹怒了拓跋夜雪,如今大局已定,陛下已经不问朝政,要真是拓跋夜雪一手掌权,又岂能善待他这前朝旧臣!? 殿下此番隐瞒身体状况,很明显就是想让拓跋夜雪继续辅政掌权! 李玉娘忍不住解释:“父亲多虑了,殿下此举只不过是不想让将军知道他已经康复,以免将军对自己身体上的缺陷感到自卑,吟宵殿上下皆知此事呢。” “你知道什么!?堂堂一个储君,还会去在意一个女人?”李丞相不愿意再多说,“你一个女儿家的不懂,就不要多问了!总之你按照爹说的话行事,套套拓跋夜雪的口风,再按照原计划将你妹妹送到殿□边!”如今只能走这一招险棋来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了。 “可是父亲……”李玉娘还想说什么,丞相已经快步离去。 “玉娘,你在做什么?” 李玉娘回头便见杵着拐杖缓缓走来的拓跋夜雪,也不知道她听到多少,吓得面色苍白:“下官拜见将军!” “起来吧起来吧。”拓跋夜雪望着远处一个很快消失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熟悉,好奇的问:“那是你爹?” 李玉娘心头一颤:“回将军……不……” “不什么?”夜雪含笑,歪起脑袋盯着忐忑不安的李玉娘:“吟宵殿中的女官多为朝中大臣的女儿,不过,能有本事进出吟宵殿的,可只有那么几位。”言下之意再是清楚不过。 李玉娘闻言不敢再隐瞒,诺诺回到:“刚才那人确实是下官的父亲。” 拓跋夜雪站直了身子,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就是李丞相家的闺女~你出生名门世家,必然是从饱读诗书,难怪与你相处起来如沐春风呢!” “下官文采不及将军……” “我早就听殿下提起,说吟宵殿有位女官乃是当朝李丞相家的女儿,未曾料到是玉娘你呀,哈哈~”夜雪转身:“走吧,送我回去,走了半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 李玉娘扶着一脸清爽笑容的拓跋夜雪,心中越发内疚,“多谢将军宽待。” “别这么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夜雪笑笑,“放心吧,本将军恩怨分明,惹我的是你表哥,我不会记你的仇的!~” “下官以为,将军知道我是丞相的女儿后,会心生隔阂戒备,毕竟……” “毕竟你爹权高位重,不能再让他的人呆在我身边,对不对?”拓跋夜雪接话,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玉娘,你放心,我是不会排斥你的!” 回到正殿,关上房门,拓跋夜雪扑到正在看折子的萧风吟身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萧风吟我告诉你个惊天秘密!” 萧风吟美眸微微眯起,看着怀中娇妻:“什么秘密?” “说出来绝对吓你一跳!”她万分笃定道,又摆出一副神秘之态,杏眼圆瞪:“告诉你啊,玉娘,就是我的贴身女官,你知道她是谁家的闺女么?她居然是李丞相的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惊讶的表情。 看出怀中女人的不满,皇子殿下十分配合地回了句:“吓了我好大一跳。” 夜雪:“……” 看样子他是早就知道了。 “你真没情调!” 他俊眉一蹙:“情调?” “是啊……”不老实的一只手从她领口滑入,“……你!” “昨夜我想了一下,有些地方确实有待改善。”他一本正经,低头碰了碰她的嘴唇:“现下正好有空,不如一试?” 拓跋夜雪脸颊飞红,他……居然不是在看奏章!!居然是在研究此道!! 作者有话要说:食髓知味的男人总是那么的精力旺盛,捂脸…… ☆、第67章 躺在床上,全身骨头散架似的,拓跋夜雪悔恨交加。 她万万没想到他在这方面的求知欲这般强烈,实践能力也是相当的强大。当初她怎么能表现出嫌弃他的样子呢? “将军,齐国公子求见。”李玉娘的声音在殿门口想起。 夜雪已经吃完早饭,揽镜自照一番,理了理衣领,又拢了拢头发,对自身的外观还算满意,这才放下铜镜走出寝殿。 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拉家常问阿雾:“听说洛公子昨日也进了城,不晓得所为何事?”将近一年的朝堂生涯,她已经学会打官腔,和阿雾聊天时也时不时故作正经的使上一使。 “我也听阿离提起,说是为了督建祭坛而来。”阿雾轻声回答,不正常的面色似在极力掩饰什么。 夜雪想起两年前逃婚在宫外流浪时,醉洛不惜重金出手相救,又将神木亲手交到她手中助她一臂之力。她能有今日的成就,醉洛功不可没,却从未表露非分之想,她早已将他当做大哥。 “已经好些日子未见他了,不知他现在可好。”她听到一些传言,说萧风吟对醉洛下了禁令,不许他出入皇城,若是生意上的事可让人代劳。此次他顺利进城,看来传言是假。 得知他顺利进城,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安稳落下,她盈盈一笑:“看来谣言不可信,是我多心了~” “阿雪……”阿雾扶夜雪在湖心亭中坐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有些事,殿下不便直说,我便多嘴一句,其实殿下……” “夜雪妹妹!”高夫帅突然蹦出来,一身剑客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武功高强。 夜雪捂着胸口站起来:“帅哥出场惊倒一片!”瞅着他手中那把崭新的宝剑,“呀,修好了?”忍不住调侃:“这回的不会又是只有一把剑柄吧?” 高夫帅目光粘在夜雪身上移不开,笑得痞里痞气:“夜雪妹妹近来是越发的好看了,美得我都忍不住想和你私奔啦!” “这……”从未见识过此人不要脸功底的阿雾被吓得面色大变,在她看来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和杀人放火无异。 看出阿雾的咋舌与不适应,夜雪掩嘴笑道:“阿雾,你先回去,我和帅哥有事单独聊聊。” “是。” 夜雪笑望着阿雾的背影,收起了拘谨,转身踹了高夫帅一脚:“还好是阿雾姐姐,要是被其他宫人看到,上萧风吟哪儿告状,看你还能这么嚣张!别以为帮了我一把他就不敢动你~那厮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高夫帅捂着痛脚夸张地哀嚎:“要打死人啦!”蹦跶一会儿不见夜雪有怜惜的迹象,没劲的坐回凳子上:“夜雪妹妹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爽的嗑瓜子,叨叨埋怨:“好好的夜雪妹妹,在萧风吟身边待久果然会变坏,哼!” 夜雪得意的笑:“他没我坏!” 高夫帅扭头看着夜雪,又是一番审视,啧啧赞美:“难怪自古以来的采花贼都喜欢偷有夫之妇,女子婚前婚后果然大不相同!啧啧不能再想了,万一我对你动了邪念,让萧风吟知道了就会变成第二个醉洛!” “第二个醉洛?”夜雪一脸茫然,剥橘子皮的动作一顿,不解:“洛兄怎么了?” 高夫帅吃着喝着,忘我的八卦到:“醉洛只不过是在他昏迷之际给你写了封书信,这下倒好,连进个皇城都要审批大半年!好歹人家也帮过你不少忙,他至于么?”高夫帅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看出对面女子的表情变化。 说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不太对劲。 惊觉大事不妙,瞪大眼看着她:“怎么夜雪妹妹!”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此事?!” 完了完了。 “你是从何得知的?”夜雪并不理会高夫帅懊恼的反应,追问:“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有此事?” 高夫帅知道嘴贱又闯了大祸,趴在桌上抱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路过大梁,过来蹭口饭吃,明日一早就要从龙门镇去往外国!”说完调头就跑,“夜雪妹妹,我还会来看你的!” 这回要出大事了!! 吟宵殿内一片宁静,气氛从未有过的诡异。香炉中的香木已经燃尽,却没有一个宫人敢进来更换。 “我不开口说话,你便整晚都不与我说了,是么?” “殿下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什么话题好说?”尖锐的口气也是她从来不曾对他有过的。 殿中又是一片宁静。守在殿门口的掌事公公瞅了瞅阿雾,表情担忧,用只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将军面色阴沉,想必殿下今晚不好过啦!~这可如何是好?” 阿雾努力回忆下午发生过的事情,只记得高公子匆匆离去,然后阿雪就一直心神不宁,待殿下回来后更是怒火中烧,此时虽平静了些,却仍然满脸不悦。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 掌事公公伸长了脖子:“哪件事情?” 阿雾看了看殿内对峙的二人,用口型说出醉洛两个字。 “啊?!”掌事公公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 这高公子不来还好,一来就把这事儿给捅破了,将军本就不同于其他女子,重情重义,让她知道殿下暗中给洛公子下了那么一道禁令,还不发威就怪咯! “信呢?” “扔了。” “萧风吟我再问一遍,信呢!?” “不过是一封普通的信,你何故发这么大火?” “既然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你又何须瞒着我?” 他长眸微微眯起,“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心上人是醉洛。” “你……”拓跋夜雪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此事我不早已经解释过,那是……” “来人!” 殿下与将军夫妻情深,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争吵,这一来吓坏了留守的宫人。听见殿下召唤,掌事公公与阿雾互相对望一眼,最后硬着头皮进去。 “奴才在!殿下有何……” “将盒子里的信拿出来。”萧风吟语气淡然,只是美眸之中蕴藏着的怒火与妒火几欲爆发。 掌事公公连忙取来信笺。 “退下。” “是!”赶迅速撤离,连小太监都看出掌事公公步伐紧张。 拓跋夜雪打开信封,大致一览后也变了脸色。 从来都是深思熟虑的醉洛,竟然会在信上对她表明心态,言辞亲密,好似在对心上人一诉相思。 “不可能!”夜雪重重地将信纸拍在桌上,“这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洛兄从未对我表露过情愫,更何况他行事绝对不会如此鲁莽!”她看出字迹虽然是醉洛的,落款上的留名也是他的,但内容…… 虽然她问心无愧,但见萧风吟如此,语气还是软了几分,解释到:“洛兄绝对说不出这些话来,一定是有人想挑拨离间,他不可能……” “你是在为他辩解么?”醉洛已经承认这封信是他所书写的,也甘愿受罚,但此时看到她如此袒护,他便什么也不想多说,不愿再解释。 夜雪开始怀疑,“我能见他一面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不是醉洛所为,定是有人蓄意挑拨,且手段高明,连萧风吟都信以为真,她如今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你想见他?”萧风吟自嘲的笑,“他现就在皇城外督建祭坛,要去的话没人能拦你。” “我去去就回。”夜雪看了看他,想说什么,最终感到什么样的解释都很苍白,拿了件风衣转身就走。 望着匆匆离去的女人,萧风吟长睫微垂,内心的悲凉似寒风扫过。 他痛苦的摊开右手,手心躺着的是支已被折断的金钗,玲珑别致的杨梅状红宝石,这是他送她的定情信物。她说金钗遗失了,而此时,却是从醉洛手中转交给他。 在他昏迷的大半年里发生过什么他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只能听信他人转告,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相信她。本想将此事压下,就此平息,未曾想到她会因为那道禁令而对他大发脾气。 到底是她放不下,还是她根本就没打算放下? 他不敢去想,如果她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是另有所图,他将会怎样。 “殿下,醉洛富可敌国,身边高手云集,下榻的客栈并无其他可疑之人尾随,怕是有也早已被识破!” “这么说你也被他识破了?”清俊的身姿傲立月下,他笑意动人,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笑里藏刀的绝情刺骨。 “属下无能!” 萧风吟垂首看着手中的杨梅宝石:“既然如此,栽赃嫁祸就更不可能。”他握紧了宝石,语调冰冷,像是在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杀了醉洛,皇子妃会如何?” “殿下万万不可!”阿离从来不会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这还是第一次逾越,“夜雪姐与洛公子交情颇深,到时怕是会记恨殿下,殿下三思!” 萧风吟扭头注视着阿离,唇角一抹浅浅笑容在月色下如同鬼魅:“连你也认为我拿他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睡过头,感觉现在才七八点钟,一看十一点了,吓坏了有木有_(:з」∠)_ ☆、第68章 阿离斟酌片刻方小心翼翼道:“殿下,此事虽与夜雪姐有关……”只要和夜雪姐有关的事殿下总是方寸大乱,所有的才智谋略都烟消云散,“殿下行事一向顾全大局,此事,您万万不可冲动……不如等夜雪姐回来,问个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不必。”他挥袖,眯了眯眼,眸色清明:“即日起,拓跋夜雪恢复皇子妃的身份,退居后宫,从此不得摄政!” “你说什么?”拓跋夜雪刚一回到吟宵殿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调头出去:“我去找萧风吟问个清楚!” “皇子妃要问什么?” 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夜雪扭头望着缓缓走来的男人,“为什么突然不许我上朝?”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管国家大事,但是突然被他这样防备,心里难免不太舒服。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带表情道:“你心中很是清楚,又何必再问?” “我不清楚!”被他冷漠的样子激怒,她口不择言地控诉:“想不到你是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好歹洛兄在你昏迷的时候伸手帮了我一把,如今殿下意气风发,逮着蛛丝马迹就要将其铲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派高手暗中刺杀他!”她越说越生气,和他较真的点已经不在一个地方:“亏你做得出此等无情无义之事,我拓跋夜雪看错人了!” 所以她在后悔嫁给他?他双拳紧握,美眸之中盛满滔天怒火,一把将她拽了过去,长指在她脸上来回摩擦,好似正掂量用怎样的力度能使她毁灭。 动了动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拓跋夜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夜雪从未见过他如此,即便是过去她无理取闹他也只是冷淡的瞥她一眼,对待其他人他是何等冷漠她不知道,但他从没在她面前露出此时这种冰冷绝情的冷笑,看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略显慌乱地仰头,正好撞进那双满是怒火的眸中,她愣了一下,忘了要说的话,呆呆开口:“你……看得见我?” 他不置可否。 “你早就能看见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瞎?”她感到挫败,枕边人的身体状况都没有弄清楚,她活得是有多糊涂。 “来人,送皇子妃回寝宫。” 夜雪不依,扯着他的袖子追问:“为什么要骗我?萧风吟你告诉我,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说着忍不住红了眼,她突然感到恐慌,似乎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爱她,也许……也许她只是一颗棋子,利用完了就扔到后宫,从此不见天日,就像死去的贵妃那样。 他目光从她脸上淡淡扫过,“皇子妃情绪失控,还不快送她回去休息。” “萧风吟!你这个骗子!我讨厌你!” 他头也不回的走开。 * 吟宵殿中多日没有再生火,从前皇子妃喜欢吃烤肉,如今她连碰也不碰,甚至闻到烤肉的味道就皱眉露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宫人们不知道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殿下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就寝了。 李玉娘站在殿门外,手里端着的是反复热过几次的小米粥,这些天皇子妃只吃这个,别的碰也不碰,整个人日渐消瘦,殿下却一次也没回来。陛下已经将朝中事物交由殿下处置,只差哪天心情好了传位给殿下,深知殿下日理万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不敢去请,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子妃绝食。 “不吃。”拓跋夜雪皱起眉头,嫌恶地别开脸:“拿走。” “皇子妃……” “不要叫我皇子妃!”拓跋夜雪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殿门的方向:“出去!” “下官知道皇子妃心情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不吃饭,饿着了,老将军也不会开心。”整座吟宵殿中的女官,除了李玉娘,几乎没有人敢靠近她。 夜雪扭头看着李玉娘,因为面容消瘦,双眼显得更大,水汪汪的看上去楚楚可怜,抽泣几声:“玉娘,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想到以后都要这样度过,再也不能策马奔腾,她就忍不住大哭。 “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是我守候床头,是我为他照看江山,是我拼了命的去打仗,而如今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皇子妃是说殿下选妃的事么?” “连你都听说了?”夜雪擦掉脸上的泪水,倔强道:“他选不选妃与我无关。”目光变得坚定:“我只要他放我出去!”说着将筷子扔向门口,几个侍卫很快将它捡了回来。 “皇子妃,您的筷子。” 夜雪怒视侍卫:“滚!” 看似一片宁静的殿门口,其实已经被他布下天罗地网,她已是瓮中之鳖,寸步难行。 “其实……向殿下提议选侧妃的是我父亲……”李玉娘忍不住告知真相:“殿下本无意选妃,但父亲提议后诸多大臣都赞成,劝说殿下尽快选侧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拓跋夜雪嘴角抽搐,满脸鄙夷:“那帮混蛋,当初本将军坐镇的时候一个个听话得不得了,如今本将军被架空了权利,反了他们了!” 李玉娘抱歉道:“其实父亲这么做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殿下选立妃妾也在情理之中……还请皇子妃不要怪罪父亲此举。” 怪罪什么?难不成她还能逼萧风吟只许有她一个女人?以前尚且想过,而如今……她没这个自信,也没这本事掌控他的心。 夜雪看着忙碌中的李玉娘,想起那日前来的李丞相,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洛兄无故承认那信是他亲笔书写,还有她遗失在外的宝石金钗突然出现在洛兄手上,加上现在要求萧风吟选立侧妃…… 难道整件事情都是丞相一手策划的!? 她怎么没想到!李丞相掌管大梁税物,与不同皇商接触,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威胁洛兄! “玉娘。”一连消极多日的拓跋夜雪突然神采奕奕,叫住忙着整理寝殿的李玉娘,“我待你如何?” “皇子妃待下官极好。” 夜雪靠近她,又问:“那,若是李丞相开口,让你加害于我,你会照做吗?” 李玉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官不敢!” 夜雪脑中闪过一些场景,浑浊的脑子此刻思路异常清晰:“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偷偷放人进这寝殿?” 李玉娘仔细回忆,后点头承认有过一次:“上个月中旬,父亲过来看我……哦,那天皇子妃也看到了,在那之前,父亲还让我带一位身体不适的随从前来稍作歇息……”说着自觉不对,父亲不是那种关怀下人之人,怎会无缘无故关心一名随从,还打破规矩让他到吟宵殿喝水休息? 夜雪观察着李玉娘的表情,显然她也是被利用蒙在鼓里的人。 很明显,她那支断了的钗是在那个时候被拿走,再让人以赠品的方式送去给洛兄的。 “你是吟宵殿的女官,除了掌事公公,没有人会拦你带来的人。”拓跋夜雪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喝了一口,“此事你全不知情,我就不怪你了,往后吟宵殿自有阿雾姑姑看着,你走吧。” “多谢皇子妃宽恕!”李玉娘悔恨交加,自觉生在丞相家身不由己,对不起这位好主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离开了吟宵殿。 “来人。” 刚才那名捡筷子的侍卫站在门口,抱拳恭敬回到:“皇子妃有何吩咐!” 夜雪瞥他一眼,扔出去的东西很快就能捡回来,比她们家大黄还能叼,“去给内务府下一道文书,就说吟宵殿女官李玉娘表现出众,特准她提前出宫婚配。” “属下这就去办!” “嗯。”夜雪满意的点点头,还好萧风吟虽然将她禁足,这点面子还是给了她,没了将军的大权,还有皇子妃的小权。 转身端起小米粥继续吃,突然觉得胃口好了许多。 她相信萧风吟的智商,既然是丞相从中作祟,他应该很快就会查清真相。同时也相信洛兄的智慧,他既然敢背黑锅,必定已经有对策应对,不作为只不过是等待时机而已。 至于萧风吟会不会顺水推舟多给她找几个情敌回来,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铜镜看了看,发现自己又聪明了一些。唯一不足的是近来总想起萧风吟的好,想起他的温柔,泪泉不免发达了些,估摸是月事将至。 想到这里,她掐指算了算,又拉开抽屉翻出小本子查看,咦,推迟了? 门外的掌事公公吼了一嗓子:“殿下到!~”夜雪翻了个白眼,改明儿一定要跟他们开个大会,以后谁到都不许一惊一乍!! ……不对,他吼的是谁到来着? “皇子妃,殿下来看你啦!~”掌事公公咧嘴献宝似的,“您瞧,还给您带来了好吃的烤……肉……皇子妃您这是怎么啦?哎哟喂,快传御医!~” 闻到肉味的拓跋夜雪当即干呕不止,萧风吟见状转身就走,行至门口时停下交代:“看好皇子妃。”手里拿着的烤肉是他亲手做的,本想借机和解,谁知她看也不看就嫌恶的…… 她就这么讨厌他么?连看到他做的东西也想吐?(大家不用理这个钻牛角尖的小男淫。) “殿下!殿下别走!”好不容易盼来殿下,还没汇报皇子妃的情况,怎能就这么让他走,掌事公公敬业地奔向暴走的男人,站在萧风吟面前喘气呼呼:“殿下……您还未进去看上皇子妃一眼就要走,这……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皇子妃失宠……对皇子妃的声誉有所影响呀殿下!” 萧风吟沉默片刻,面色依然不佳,“不必了。” 掌事公公望着快步离去的殿下,大喊一声:“皇子妃怀有身孕啦!” ☆、第69章 萧风吟脚步疾快地走进大殿时,御医刚好在替夜雪把脉。 “如何?” 御医起身行礼,“恭喜殿下,皇子妃并无大碍!” 夜雪伸出一只手撩开并肩而立的两人,探头出去:“那什么,您能说明白一些么?”恭喜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御医笑道:“皇子妃莫急,您只是营养不良,偶感风寒肠胃不适,并无大碍!” “……” “……” “……”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吓了她一跳!还好没有怀上。 萧风吟不经意低头便见斜卧在榻上的女人松了口气的表情,遣退宫人御医后冷脸道:“你并不想要孩子?” “是。”她言简意赅,口气不善:“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他转身看着她,目光复杂难测,片刻后幽幽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你……”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她原本只是说句气话,也有求和的心态,哪知越说对话这么快就到了瓶颈,完全不知如何接话。 她躺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冷冷道:“殿下请回吧,我要睡了。”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过了许久也不见掌事公公恭送的声音,一回头发现他已经脱下外袍,正要往她身边空着的位置躺。明明对她不闻不问,却还要留下来过夜,她越来越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沉默,他也不语。 烦躁地往里动了动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刚挪动身子就被他一下子揽了过去。 “做什么?” 已经好些天没躺在他怀抱里安然入眠,很难想象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委屈她只字不提,也不愿解释什么,她有她的骄傲,她是大将军,不是深闺怨妇,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你瘦了。”他突然说。 夜雪吸了吸鼻子,撇嘴不说话。 他的声音总是能攻破她内心的那道防线,即便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之下,依然能让她感到不正常的心跳。 她没有转过身去,抬手揉了揉酸酸的鼻子:“殿下日理万机,只怕早已经忘了我的存在,还会在意我是否安好?”她还是没有控制住,心中的委屈难以平复,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酸得不行。 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似乎并不好受,像只面对幼崽的老虎,在呵护与凌虐中挣扎着。 她有点不能忍,转过身去望着他:“你……你说,这么多天夜不归宿,今儿回来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身后的男人一愣,显然被她出其不意的问话雷到了。 他俊美微蹙,一脸认真:“本不想做什么,现在突然想了。” “……” 于是……他们做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夜雪睁开眼,发现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还是那么迷人。他呼吸平稳,应该还在睡。 原来他们真的可以将夫妻之事与爱分开么?就如果是这样…… 她绝对不能忍! 他长睫动了动,并未完全睁开眼:“怎么不睡了?” 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他这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她凶悍的表情:“我想过了,今晚不跟你睡!” 拓跋夜雪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她知道这么做很幼稚,哪有不让夫君睡床的道理,但是……她就是不开心,不开心就不能睡觉! “要么你去隔壁,要么我去,我不要和你一起。” “别闹。” “我不管!” 他压根没把她的愤怒当回事,悠哉的闭上眼,声音慵懒:“不想累得起不来,就老老实实的睡。” “……” 拓跋夜雪僵着身子,算他狠。 清晨,柔软的阳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暖意弥漫在温馨的寝殿中。拓跋夜雪醒来有些迷糊,看到旁边的男人,先是眉头一皱,继而轻哼一声。 这一细微的动作惊醒了身边人,他微微偏头,对上睡眼惺忪那双清澈的杏眼,也是是眉头一皱。 然后挑眉看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拓跋夜雪扭头傲慢道:“我只是看看旁边睡着的是谁。” “……”他怀疑再说下去会被她气死,掐住她的腰:“聊点别的。” 威胁她?谁怕谁哦。 就是要激怒他,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拓跋夜雪非但没有识趣的顺着台阶下,反而火上浇油的挑拨:“殿下会在意我身旁睡的是谁?” “你说呢?” “那我呢?我是否也该留心殿□边将会睡着谁。” 萧风吟知道她指的是大臣们请他选立侧妃的事,虽然两人的气都还没消,但这是他曾给过的曾诺。 “我不会娶别的女人。”他肯定的说。 其实她打心底明白,他是不会接受别的女人的,如果不是,但凭他这身份,二十出头早就儿女成群了。 “殿下不必解释。”她口是心非,学他昨日的语气:“我不在乎。”掰开他的手酸溜溜道:“您有这功夫和我耍嘴皮子,不妨去查查到底是何人栽赃陷害毁我名节。”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他:“拓跋夜雪,你能不这么气我吗?”高傲的语气已转为满满的无奈。 她有点不明所以,他这松动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还没开战就认输,不是这厮的风格呀? 她一脸懵懂,回头端详着头顶男人:“萧风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越来越觉得他不是真的在跟她生气,而是故意演戏给谁看。 晾着她的这几天她已经查过,他每天出入的地点就三处,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的视力刚刚恢复,听阿离说,他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晰,远的瞧不见,近处的也只是个大概的影像,并不像常人这般,还是不能放下对陌生人的戒心,不可能随便召见其他女人。 他天性多疑,事情如果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定不会主动给她送肉,更不会随便表现出有失优雅风度之态…… 垂在脸上的一缕发丝被他撩开,他倾身,微低头,在她耳边语带玩味:“皇子妃这么聪明,我怎么忍心再冷落你,嗯?” 夜雪分明感受到一股阴谋,几乎快要和她分析的原因重叠,正要深度探讨时毫无防备地被揉进他怀里,被他掐住腰动也不能动。 修长的手指熟门熟路,分开她的腿,直捣核心,也不多说什么,吻住她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殿下赌气回来的第一天,一天都没有出过寝殿大门。 守门侍卫心知肚明,但凡有人求见一律回:“殿下不太方便。” 拓跋夜雪这回算是明白那句夫妻床头吵床位和的俗话寓意何在,果真滚完床单就没什么力气较真,连思考都显得麻烦起来…… 大好的时光就这么在床上度过。 午后,阿雾过来的时候带来老爹从龙门镇捎来的烤肉,品着熟悉的味道,夜雪想起老爹当初不惜欺骗她也要把她嫁给萧风吟。 老爹虽然没有细腻的心思,也不至于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看上他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绝非她现在看到的表象。 阿雾看着狼吞虎咽的拓跋夜雪,含笑到:“一下子吃太多不好,别急,还多呢,我且先帮你放起来,想吃的话一个时辰后再用如何?” 夜雪盯着烤肉不放,她太累了,被萧风吟折磨得头昏眼花,不补充能量一定会死翘翘。 夜雪全然没把阿雾的话听进去,推开面前的空碗抹了把嘴:“嘻嘻,再来一碗,谢谢啊!” 阿雾:“……” 窗外,萧风吟看了看里头这架势,果然不愧是他的女人,承受能力和胃口都超乎常人。 “殿下?殿下?”阿离看着话说一半突然走神儿的主子,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嘿嘿笑了两声:“殿下不必担心夜雪姐那头,事成之后,我与姐姐说后让姐姐去解释,夜雪姐和我姐姐情投意合,她说的话夜雪姐听得进去。” 萧风吟转身,抬手在唇边掩饰性轻咳一声,“我已经暗示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相信很快就会看明白,大可不必兴师动众。” 阿离点头称是,又心疼到:“只是没想到夜雪姐姐会那么难过,难为她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胃口,人都瘦了一圈,定是以为殿下变心了……” 萧风吟扭头,望着寝殿那扇开着的窗户,难掩心疼之色,“否则的话,又怎么能做戏做全呢。”招手唤来掌事公公,“这些天多加留意皇子妃的饮食。” “是!奴才定会好生照顾皇子妃的饮食,您尽管放心!~”掌事公公一愣,“殿下这是又要走?” “主子的事不要多问。”阿离提醒道。 “……是!~” 目送掌事公公闷闷走远,阿离转身,见主子这般疼爱夜雪姐,也替她感到高兴,“昨日我见殿下那般动怒,还以为殿下是真不想理夜雪姐了呢,还好只是做戏。” “我何时对她动过怒?” 阿离语塞,瞪大眼愣了愣才回:“没,殿下从未对夜雪姐动过怒,都是跟她闹着玩的!” 萧风吟眯了眯眼,满意的点点头,口气也不似前几天见不到夜雪时那般明显透着的不悦,听上去轻松了许多:“你去忙吧。” 桌上一片狼藉,拓跋夜雪捧着饱饱的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饿了好几天,怎么也得把丢掉的肉肉吃回来! 想起昨晚他嫌弃她没手感的那句话,她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剐! 她除了胸小点、腿粗点、脸上肉了点……怎么就没手感了!? 更……更何况,他……他的样子看上去分明就摸得很愉快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卡的,更新有点坑爹对不起大家了┭┮﹏┭┮ ☆、第70章 几天迷茫的日子总算过去,朝堂之事太过复杂,还是不适合她多想,索性她什么也不想. 在殿中小睡了一会儿,起来时萧风吟已经忙去了,夜雪无赖得紧,决定上清贵妃寝宫聊聊天,顺便讨教讨教厨艺。 御膳房里的气氛因后宫两位主子的到来而变得紧张起来。 “看好了,这样。”苏清一边说话,一边发出温柔的笑,侧目看着旁边蒸笼里大小不一的饺子,笑容僵了一僵,指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大饺子问:“夜雪,你这颗饺子……未免太特别了?”说完忍不住大笑出声。 “是吗?”一脸粉面的拓跋夜雪擦了擦脸,水灵灵的脸蛋上有多了一块白面,看上去颇为滑稽,她认真端详那颗超级大饺子,“我看就不会呀……”冲清贵妃俏皮的笑:“嘻嘻,个头大耐吃嘛!” “哦?呵呵呵……的确。”苏清擦干净手上的水,“来人~”吩咐御膳房的厨子们把刚做好的饺子放进锅里,对旁边的夜雪随口说到:“前几日我听说你和殿下闹别扭,殿下好几天都没有回去,今日一见你气色颇好我就放心了,你和殿下没事儿了吧?” “应该不会有事。”夜雪的精力都集中在饺子上,包了几颗又开始擦把汗。厨艺讲究的是不急躁,有耐心,偏偏这两样她都不具备,干起这活儿元气大伤,坐回椅子上准备打个尖再继续。 这才抽空回答清贵妃:“我们一直都是水火不容,不存在好不好的说法。” “说什么傻话呢~这宫里头谁人不知殿下对你的感情?自古能有几位储君能敌得过殿下对妃子的深情?”苏清掩嘴笑,“没事儿就好~”说着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就怕你被某些大臣的偏激言论给气着了!~” 夜雪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苏清话中有话,她这么说,无非是想提醒她丞相的手段,趁机帮自己的父亲排除异己。 “可惜我已经不问政事,不然非得把丞相那个老混蛋弄死!”夜雪故作愤愤道,摆出同仇敌忾的表情:“要不是他提出什么立侧妃,萧风吟这两天怎么会去见那些女人,哼!想起来就火大,虽然他对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没有意思,可人家不是啊,一个个的看他指不定跟看街口好吃的臭豆腐似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上几口!” “街头的……臭豆腐?” “就是……”她一挥手:“反正就是好吃的啦!”开始摆弄盘子里的成品饺子,“不过嘛……我气归气,大道理还是懂的~清贵妃今儿是来教我包饺子的,可不是议论朝堂之事呀?” 她明确自己的立场,提醒着清贵妃,朝堂之事自有萧风吟做主,她只管恪尽职守,私底下是谁也不会帮。 清贵妃会意,只觉得这个不到双十的姑娘聪明过人,摄政后更是洞察秋毫,非一般随意利用之人,盈盈一笑,自责自怨道:“瞧我~说着说着怎么就跑偏话题啦?呵呵呵呵~” 夜雪歪头露出甜甜的笑,抱住清贵妃芊芊玉臂半是撒娇:“您能明白就好,理解万岁!~” 看着这样一张无辜可人的笑脸,苏清已经无法旁敲侧击从她身上套话,坦诚道:“其实是我太过担心我爹,怕他斗不过李丞相,刚才是我逾越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臂。 完美绸缎刺绣的袖子上霍然贴着对白乎乎的爪子…… 拓跋夜雪猛地想起她和面后还没洗手,缓缓低头…… 听说清贵妃有洁癖…… “天!~救命!” 御膳房掌厨和宫人膛目结舌地看着一向优雅温柔的清贵妃,就这么穿着身糊了面粉的衣裳飞奔出去…… “我……不是故意的,呵呵呵呵!”罪魁祸首捧着个超级大蒸饺杵在原地尴尬地笑。 旁人没一个敢跟着笑的,都是一脸的抽搐地附和饺子样式新颖好看,憋笑憋得好不痛苦。 “夜雪姐,你让我好找呀!”阿离的声音大老远响起。 自小跟在萧风吟身边,素养极好的阿离,极少见他这般大呼小叫,连萧风吟昏迷不醒时他都能沉默淡定,听见他这么喊她还真有点儿难以接受。 不会是老爹…… 扭头便见匆匆走进来,还险些撞上胖厨子黑锅底的阿离:“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大事了?是收到龙门镇的来信了!?” “大事不好了夜雪姐!”阿离喘气呼呼,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御膳房,“夜雪姐,这里人多口杂,咱们一边说。” “你说什么!?”安静的院子里,拓跋夜雪惊讶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阿离垂头丧气,一脸无辜:“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她……可殿下已经答应了……我和姐姐都曾竭力阻止,却无济于事……夜雪姐……”他吞吞吐吐,纠结不已。 夜雪呆在原地一会儿,哦了一声,语气淡淡:“还有什么事儿是我承受不住的?莫慌。” “您真的不难过?”阿离试探性地问到,清了清嗓子继续到:“殿下已经准奏……而且已经下旨册封……”一脸同情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夜雪姐千万不要去找殿下质问,毕竟……毕竟殿下是一国储君,即将继承大统,没有侧妃实在是说不过去……此事本在常理之中……” 本在常理之中的事,说到最后他却说不下去了。 夜雪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咬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饺子,“你毛毛躁躁的跑来,就因为这个?”语气淡定到让人以为听错了。 阿离呆住,这个,还不够么?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害我连醋都没蘸就跟你出来了!”她若无其事的享受自己第一次亲手制作的美味。 阿离傻眼,夜雪姐她都不在乎此事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她转身,“走,一块儿尝尝本大厨的手艺!” 阿离愣在原地,心情复杂。 今日晚膳,集体吃饺子。 大小不一的饺子们躺了一桌,用膳的殿中飘着饺子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只是安静得古怪。 夜雪看上去很兴奋地吃着自己第一次下厨做的东西,到半饱时似乎才注意到对座上的男人。 他胃口并不好的样子,只吃了几口,一直都默默注视着她,看上去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她几乎无视他的存在,继续吃着喝着。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竟然也会有按耐不住的时候。 她抬头望着他:“没有。”然后继续吃。 他有点急了:“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她漂亮的眉头一拧,略一沉思,看不出情绪,摇头低声回答:“没有。” 他面色沉了下去,“连话都不想与我多说一句了么?” 她嘴里吃着,手上忙活着,眼睛还时不时瞟他一眼,一点儿也没闲着,状似不经意道:“我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他按住她面前的碗口,阻止她没完没了的吃个不停,俊美微蹙:“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出来,不必憋在心里。” 没有美食享用,拓跋夜雪终于挺下来,望着面前的男人,认真地问:“如果我问你,你会回答我吗?” 他一愣。 她微笑:“不会,对不对?殿下不想告诉我,正好我也不想知道,又何必多问?” “夜雪……” “殿下一向对他人之事漠不关心,何时这般在意我的问题了?”她毫不留情的嘲讽:“殿下莫非是心虚了?”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不会辜负你的。” “殿下这是什么话?”她保持微笑:“如果我不听话,就会被殿下架空权利,如果我反抗,就会连手里仅有的兵权也被殿下您收回去,我还有什么与殿下较量的筹码?” 他心疼地看着她比哭还让人难受的笑脸,“别笑了。” “殿下不喜欢看见我笑?还是见惯了新美人的笑,看不惯旧人了?”她开始钻牛角尖。 他紧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入怀,轻声道:“夜雪,对不起。” 她像只被驯服的猫,一点也不反抗,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殿下可以随心所欲的架空我的权利,随心所欲的关我,将我禁足后宫,殿下就是我的天,臣妾惹不起,只能顺从,殿下不喜欢这样的我?” “拓跋夜雪!”他怒了,搂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让他难以适从。 她眼含泪光,仰头露出骄傲的俏脸,如花笑靥楚楚可人:“臣妾已经做到自娱自乐,不问政务,不问殿下谋略何在,也不奢望能助殿下一臂之力,我什么也没多问,只是殿下此番主动挑衅又是何意?” 他紧紧抱住她,霸道的语气转为哀求:“别这样……” “殿□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不是你的唯一。”她渐渐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推开他,吼到:“别装得深情款款的样子,我不稀罕!” 从阿离处得知事情始末后,尴尬与委屈积压到此时终于爆发。 “我拓跋夜雪不稀罕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他无奈又失望到:“我以为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吟宵殿突然多了几个陌生的女人,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我像个傻瓜一样,想着如何讨好你,还专程跑去找清贵妃学厨艺,想着和你和好如初……结果呢?你一声不响的就把一大堆女人带到身边,连侧妃都封了,而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怒吼,泪水一涌而出。 更让她痛心的是,已经被封侧妃的,正是前不久刚被她赶出去的李玉娘! 阿离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心中凉透,故作镇定的说没关系,还自欺欺人人的说些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话,转身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今日他们有名无实,来日方长,会发生什么她无法预料。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子妃,她善妒,自私,做不到心胸宽广接纳他有别的女人。 他满脸愧意,抬手想帮她擦干眼泪,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爱!”擦干眼泪,用倔强的眼注视着他,语气出奇的冷静:“萧风吟,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爱你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扭头,“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愿相信我?” 她回头对上他的眼:“那你呢?你又何曾相信过我?” “此一时非彼一时,那日我……”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她打断他,“请殿下放了微臣,我的梦可以再宫外,可以在战场,也可以在朝堂,唯独不是后宫争宠度日的生活。” “那你为何又要将皇位归还?”他以为她要的也是他所想的,以为她打算安心做他的女人一辈子……至于朝堂琐事、生死战役有他独当一面,以为这样就能看到她天真幸福的笑容,难道他错了? “因为我爱你,相信你一生一世不会负我。” 他还不够爱她么?他垂眸,看不到眼中的情绪,“你当真宁为臣子,也不愿做我的女人?” “是。”她坚定的答。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完蛋了,生物钟已经完全乱了,成为一只夜间活动的生物,肿么办_(:з」∠)_ ☆、第71章 拓跋夜雪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去的。 只依稀记得萧风吟拂袖而去,临走眼底的伤割得她心生疼。 她在怨他,在和他置气,刚才说过的话她已经后悔了,他只要稍微放软语气哄哄她就好……他为什么不肯低头……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她拉不下脸追出去告诉他,她刚才只是在说气话,只是怪他不让她帮他分担,并不是不信任…… 可是她说不出口。 一句无心的话,伤了两个人。 几天过去,他始终没有发话废除皇子妃,她没敢去找他,也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不知为何竟然患得患失起来,情绪明显不对劲。 拓跋夜雪趴在桌上胡思乱想。 他会不会已经在写废除她的旨意了呢? 难道他压根没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已经和侧妃妾室们打成一片? 不会的不会的……他很讨厌别的女人近身,他还是很爱她的! …… “皇子妃,侧妃求见……”掌事公公的声音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夜雪听见侧妃两个字时拔刀砍人。 “侧妃?哪位侧妃?” “回皇子妃,就是过去在吟宵殿当过差的那位女官,此次被诸多大臣推举为侧妃的李丞相之女,李玉娘!~”掌事公公本能的笑答主子问话,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收拾起笑脸。 夜雪听阿离断断续续的解释过,她就是大臣们力荐的侧妃,“让她进来。” 掌事公公没想到李玉娘胆子这么大,刚进宫几天就敢来拜见,皇子妃正在气头上,近来脾气也不好,她就不能等等嘛~又不是不知道皇子妃的脾气! “侧妃里边请!” 刚刚被封为侧妃的李玉娘今非昔比,虽然掌事公公并不待见这位居心叵测的侧妃,不过他只是个奴才,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敢省,较他平日里热情的口气就冷淡了许多。 李玉娘身着后妃特制的朝服,人靠衣装,这么看上去竟也觉得柔弱动人。看她样子,应该非常重视第一次拜见正宫,她走进寝殿,盈盈下拜:“给皇子妃请安。” 夜雪坐在镜子前,并没有回头,“来了,随便坐。” “皇子妃在梳妆?”李玉娘上前,熟练地打开叠层梳妆盒,过去的日子里大多时候都是她在为夜雪做这些,“就让臣妾为皇子妃梳头吧?” 夜雪没有拒绝,偏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沉默地等她为她编织好一个鬓。 “你的手艺还是很好。” 李玉娘轻笑:“是您生得好看,不管绾什么样的发鬓都美貌动人。”仿佛又回到当初患难与共的日子。那时候殿下昏迷不醒,皇子妃整日郁郁寡欢,每天一大早就坐在镜子面前发呆,等着她为她绾发。 想到这些,她收敛笑容,垂首不语。 将军是她最敬佩的女子,造化弄人,如果不是有个权倾朝野的父亲,她又怎会站在与她对立的位置上。 “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但是我们已经不是好姐妹了。”她不喜欢和曾经熟悉的人拐弯抹角的说话,“即便我念旧情,也容不下你。所以,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再跑来和我套近乎,懂?” 看着突然收起笑脸,变得冷淡的拓跋夜雪,李玉娘放下梳子,双手叠在身前朝她行了个礼:“皇子妃永远是玉娘敬畏的将军,玉娘永远都是吟宵殿的女官,这吟宵殿后宫之中没有什么侧妃。” “既然如此……”拓跋夜雪低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们都选择瞒着我?”萧风吟冷落她的几天之间,后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没有一个人告知,显然是他下令封了女官太监们的口,“有什么苦衷告诉我便是,如今将我置地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萧风吟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都当我是白痴么?” “皇子妃误会殿下了。”李玉娘轻声开口,“其实殿下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父亲看到对你绝情的皇子殿下。”自嘲道:“父亲对我母亲并无半分真感情,对我也是,他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如他一般,将女人视作玩物。” 她的意思是,萧风吟此举是为了做戏给李丞相看,是他设计自己掉入丞相挖的坑里? “父亲得知宫中之事后,立即上奏,趁机将我送到殿□边。”李玉娘说着,抑制不住地掉眼泪,“父亲说,如果我逆他的意,他便要将我母亲休了,反正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固然可以一死了之,我母亲年事已高,身子也弱,哪里经得起这折腾。” 拓跋夜雪天性善良,心中虽有怨气,也很想借机在李玉娘身上发泄,见她如此,终究狠不下心,“别跪了,起来吧。”瞅了瞅满脸是泪的女子,故作不耐烦到:“哭什么哭?看着烦。” 李玉娘最是清楚拓跋夜雪和萧风吟的感情,他们一见钟情,一块儿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在宫里虽然时常闹别扭,关键时刻这二人必然是不顾性命的为对方赴汤蹈火。 知道夜雪并不想看到她,识趣的起身告退,临走想起什么,“皇子妃……” 毒蛇重伤对手并没有得到快感,拓跋夜雪有点沮丧,情敌都这样公然跑她面前来了还心软?难道是她变善良了? 见门口的女人又倒了回来,扭头闷声,有些孩子气道:“做什么?” “有件事,玉娘不得不说。”李玉娘站在殿门口,纤弱的身躯让人不忍再对她动怒,“其实,这一切都在殿下掌控之中。与我一道进宫的妃子也是……殿下并未宠幸我们任何一人,皇子妃万不要责怪殿下,以免乱了殿下的心神。” “你管的太多了。”夜雪冷淡道。 她不是听不进好话的人,李玉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只是讨厌他有事瞒着不告诉我,一时激动说了几句伤人的话…… 其实是太惧怕他的谋略,担心在某个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算计进去,只是希望他对她坦诚相待罢了,哎! 夜雪一手支着下巴,看着镜中的李玉娘,“谢谢你的提醒。”嘴角抽了抽:“如果你父亲这次栽了,别忘了告诉他,他错在看不起殿下与我的恩情。”小两口吵吵闹闹,他来凑什么热闹?还把国家大事给绑定上来了,一把年纪也不嫌幼稚! 李玉娘对那个不管她一生幸福的生父已经心灰意冷,摇摇头:“父亲应该不需要我的转告,很快他便会明白,这世间无上的权势,远比不上不离不弃的爱。”但他已经失去了最爱他的母亲。 拓跋夜雪趴回桌上,把玩着重新修好的杨梅宝石簪,噘嘴嘀咕:“贵圈真乱。” “皇子妃,可要传膳啦!~” 刚刚收到老爹的来信,已经自我开导完的拓跋夜雪心情大好,回头瞅着嬉皮笑脸的掌事公公:“今儿怎么是御膳房送吃的,咱们的厨子呢?” “回皇子妃,都是殿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 萧风吟…… 御膳房的厨子准时送来今天的晚膳,这般丰盛,必然是高贵的皇子殿下今晚要在她这里用膳。 别以为送她一顿好吃的,就能抵消骗她,让她伤心难过的罪过,拓跋夜雪在心里埋汰:让你瞒着我!让你不相信我的智商!让你欺负老娘!就给你摆脸色!我气死你! …… “为什么不吃?” “吃人嘴软。” 旁边的男人赞同地点头,唇畔含笑,一把将她拉过去,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一口,“我吃你,你吃我的饭,谁也不软,扯平了?” “你……下流!”她捂着微微刺痛的嘴唇,嘴上骂他,心里别提有多美。 “我想了一下,确实是我不对。” “……”气死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啦,她不应该随便乱吃醋的……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可好?” 其实萧风吟隐瞒夜雪封侧妃这件事,是夜雪老爹的意思,他担心夜雪感情用事,脾气冲动坏了大事,才说服萧风吟下令封口,先瞒着她,等把人接进宫里后再告诉她。 “嗯。”她看似敷衍地应了一声,实则心花怒放,他还真是变来变去伸缩自如,居然肯低头先一步认错,让她自惭形愧。 她望着他:“萧风吟。” “嗯?” 她咬住筷子,“你……下次有什么计谋,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俏皮的冲他眨眨眼:“你知道的,不知情的状况下真的发挥不了高超的演技,要是被我演砸了你和老爹的计划不就前功尽弃了嘛。” 他露出迷人的笑:“好。” 她满意的点头,低声埋怨:“要不是我爹写信给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为了保住你的大臣牺牲小我,随随便便的让人染指你呢。”害她白吃一顿醋! 谁说不是呢,这样子剧情变化太快,观众朋友缓不过来会有意见的嘛。 “你说我们这样狼狈为奸引丞相入局,那老匹夫赔了女儿又折兵,会不会气死?” 萧风吟频频示弱,从过去隐藏武功到让她摄政,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妻管严的懦夫形象,李丞相见他毫无反击之力的顺应大臣们封了他的女儿做侧妃,以为这位年轻的储君怕了他,如今出入几位大臣家中也毫不避讳,结党营私的证据已经一点一点被送到萧风吟手中,此次她做的牺牲总算没有白费。 “会。”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引来她噗嗤一笑,看着自己的女人又恢复了昔日的笑脸,内心某处的柔软似被触动。 他替她布菜,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胃口大好的吃着,世间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令他心动。 发现让他心动的女人突然身子一僵,面容扭曲,如坐针毡一般,关切问道:“被鱼刺卡住了?” “不……不是……”拓跋夜雪面颊飞红,“我……我……”亲戚来了…… 难怪她近期心情悲观低落,原来是月事将至!她就说嘛,好好的一个活泼开朗的妹子,怎么会突然无理取闹哭哭啼啼…… 都怪她亲戚! 自从几位妃嫔进宫后,皇子妃和殿下的关系非但没有变差,反而越发的恩爱起来。 已经是两个月过去了,殿下夜夜留宿皇子妃的寝宫,二人出双入对,谈笑风生,时不时还会在吟宵殿后院举行个篝火晚宴,那便是太监宫人们最幸福的时刻。 所以吟宵殿的宫人初一十五烧高香的时候总是有一个愿望。 “保佑殿下和皇子妃恩恩爱爱,和谐美满!” “咳咳!”掌事公公推开门,吓得躲在屋里求神拜佛的小太监钻进桌子底下,“你就这点出息!~”掌事公公笑骂,盯着桌上的观世音像:“这不是送子观音么?我说你这小崽子,拜神也不问清楚,送子观音是管生孩子的,不管别的!~” 小太监一看是呀,掌事公公一把拍在他头上:“杂家看你是在冷宫那会儿被吓傻了咯!连送子观音都不认得!~”这小子是皇子妃钦点过来的,说是早前在贵妃居住的冷宫中吓着他了,为表示歉意,特意将他调遣到吟宵殿当差,这小子倒算聪明,还知道替皇子妃求子。 “说得也是呀!~也该求求佛了!”掌事公公放下手中拂尘,命小太监点燃一炷香,对着送子观音相诚心求道:“求菩萨保佑皇子妃早日有孕,为殿下生对龙凤胎!~呵呵呵呵~~” 夜雪正好路经此地,小太监和掌事公公的话她听在耳里,愁在心头。萧风吟已经很努力了,她也百般配合,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这阵子她好吃懒做,身材反而凹凸有致的变得更好,真是奇了怪了! “肚子呀肚子,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松了口气(~ o ~)~zZ ☆、第72章 番外 距夜雪和殿下闹别扭的五天左右: 御书房中,妖冶男子正执笔写着什么,殿外快步走来一个清秀的少年,少年遣散留守的宫人,上前禀报:“殿下,已经查清了,当年害死贵妃娘娘孩子的并非皇后娘娘,是李丞相手下的人。现在正追杀一名叫刘茂的中年人。” “证据呢?”妖娆男子抬眼看了看呈上来的暗器,低头继续书写未完成的文书。 少年拿出一支独特的暗器,暗器尖角被擦得闪闪发亮。寒气逼人的飞镖正是李丞相手下某个组织的独门器具,又掏出另一物件,是个绣工精致的香囊。 “我们派出去的人经多方查证,将目标锁定一位叫刘茂的中年男人身上,这是在刘茂家中搜到的。” 见到此物后,五官精致的妖娆男子手中动作一顿,接过少年递上来的香囊,眸色深沉:“说下去。”这是他的生母,已故皇后的绣工。 当年贵妃产子,皇后为表心意,亲手绣了两只香囊,还特意前往灵隐寺求了道灵佛符缝在里头,一只在皇子萧风吟手中,另一只便是送给了贵妃娘娘刚满月不久的孩儿。 “刘茂本是李丞相府中的车夫,事发后便不知所踪,直到半年前我们的人发现李丞相手下人莫名跟踪试图暗杀,才发现他的身份。” “此人现在何处?” “正在大牢问审!” “走。”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惨叫求饶声一刻也没间断,突然出现的绝色男子与此显得格格不入,那双尤为迷人的长眸微微眯起,不怒自威。 他举止优雅,步伐不急不缓,一手负在身后,目光落在一个被吊在刑架上的中年男人身上,淡淡开口:“刘茂?” 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听见有人喊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来人后拼尽全力的求饶:“殿下!殿下饶命!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都是李丞相……是李槐义那个畜生让我这么干的……” 萧风吟偏头看着他:“本殿很是好奇,李丞相在过去这些年没有杀你灭口,如今才想起来?” “因为……因为我把妹妹送给了他”刘茂痛苦地哀叹:“如今我妹妹已经被他……”望着面前冷漠的男子:“不过……不过殿下,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殿下要明察啊!” “给他松绑。” “是!” 刘茂被释放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多谢殿下!小人知道的已经全都招了,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殿下放小人一条生路……” “你尚顾念亲情,当初残害皇子时可有想过贵妃也同样痛心?”他面无表情,拿出那只香囊让刘茂看,“你可认得此物?” “认得认得!”刘茂急忙招认,“这是当年李槐义让我处理那奶娃娃时,襁褓里头放着的……我媳妇儿瞧见说这东西值钱,一时贪心就偷偷拿走了!”刘茂说着开始抹泪,“再后来,李槐义看上了我妹妹,我迫于压力,只好把妹妹到了丞相府,从此后家中富裕,这点钱也看不上了,我媳妇亲手喂那孩子喝下的毒奶,她心有愧疚,没忍心把这东西丢掉,谁知……”谁知当年一时的贪念,会成为今日的罪证! 站在萧风吟身后的阿离眸色已经变了颜色,这是他在激动或极度愤怒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混账东西!贵妃娘娘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你们竟然下得去手!” 刘茂也是一脸的悔不当初:“小人当时只是听命李槐义,负责将那娃娃抱去扔掉,并不知道他是小皇子呀!再说……再说小人要是知道那小娃娃是皇子,也不敢把他身上的东西拿下来呀!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求殿下放小人回去安顿好家中妻儿,再来受死!” “无耻的狗东西!”阿离一脚踹过去,心中怒气并因此没消减多少,“你可知道因为你们的混账行为,以至贵妃娘娘误解皇后娘娘害得她的孩子尸骨无存,令她精神失常,毒害了众多皇子,最后含恨而终!还有殿下的双眼……这些债岂是你一条贱命所能抵消的!?” “小人知道!这些年来小人也是内疚不已,每年都到那孩子坟上忏悔!要不是小人前去上坟,也不会落入您的手中!小人也是被抓后才知道那是小皇子,小人发誓,过去的十几年一点也不知情啊!小人不求继续苟活,只求殿下念在小人什么都招了的份上,放小人的家人一条生路吧!” “你以为,殿下放了你,李丞相会饶你不死?” 刘茂脸色巨变,李槐义那个畜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年让他处理小皇子的时候并没透露他的身份,他见那孩子身上的衣物贵重,猜想是哪位与他作对的大人家的孩子,并没想过是贵妃娘娘的孩子,尽管如此,李槐义还是把他送到关外,并威胁他不许再踏入盛京半步。 他的妹妹,李槐义曾经非常宠爱的女人,因为为多嘴提到那孩子,被李槐义活生生的掐死,当时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那畜生也干得出来! “殿下!小人当年在李槐义府上虽然只是个赶车的,但是自打小人的妹妹当了他的妾后,妹妹知道他很多事情,只要您愿意保护小人的家人,小人可以给殿下想要的东西!” 萧风吟低头看着他:“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小人知道!”刘茂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为了家人,他就豁出这条命,和李槐义那个畜生斗到底!“小人的妹妹早就看出李槐义不是什么好人,未免将来被他辜负,交给我很多他不为人知的手抄账簿以保将来安生,还有半张他欺上瞒下,误导贵妃娘娘残害皇子的来往书信!” “当真?”萧风吟与阿离对望一眼,“李丞相看上的女人,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笑看着决心弃暗投明的刘茂:“你有个聪明的妹妹。”当即派人前去保护刘茂的家人,“你可以回去了。” 三日后,当阿离递上李丞相不为人知的账本后,露出欣慰的笑:“想不到李槐义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也会栽在个女人手里。殿下真是神机妙算,您是如何得知要到扬州小镇查证的?” “是醉洛。”李槐义利用他对夜雪的偏爱,上演了一出捉奸计,让醉洛背上黑锅,他将计就计,下令醉洛不得进入皇城,又故意冷落夜雪,顺从大臣们的提议封侧妃,以至于李槐义认为自己的计划得逞。 由于李槐义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不放过,以至连他的亲生女儿也与他反目成仇,站在了萧风吟这头,给他的情报皆是殿下对女儿宠爱有加,自从女儿入宫后殿下便再未去过皇子妃寝宫。 阿离领命,将大堆证据收拾妥当,“这老匹夫生性多疑,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骗他,算是现世报了。”只待明日早朝,就能将此毒瘤铲除,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忙碌多日,此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却见殿下对着殿内副画入神,他上前宽慰:“殿下既然想念夜雪姐,如今证据确凿,已经不需要再避讳,殿下为何不去看看?”说着笑笑:“不瞒殿下,我已经前去向夜雪姐透露过您封侧妃之事,夜雪姐非但不生气,还很轻松呢!”他自认为功劳颇高的自我举报。 “是么?”萧风吟半信半疑,依夜雪的个性,不应该如此才对,蹙眉对着画像轻叹一声,“你都和她说什么了?” 阿离憨笑:“我常听姐姐劝导我,要找个合适的姑娘早日成家,说男子三妻四妾世属正常之举……” “你把这话跟她说了?” 皇子殿下高贵冷艳狂霸酷炫的优雅姿态一去不复返,甚至可见他面庞上明显的懊恼,阿离愣了个愣:“难道……不对……么?” 萧风吟扶额,快步走出殿门,很快又折回来,几度开口,终究什么也没说,摆手长叹一声:“罢了。经你这么一提,如今就算我去解释她也未必听得进去。”沉思片刻,“不如等她气消了再去?” 阿离从未见过如此毛躁的殿下,不免万分惊诧,掏了掏耳朵,以为方才幻听了,殿下深谋远略,运筹帷幄,面对夜雪姐抓狂时竟然束手无策,如今方寸大乱?还在询问他的意见? 对夜雪的敬佩更胜一筹,看来这普天之下最厉害的人当属夜雪姐呀!(能把洗白说成抹黑,其实你也蛮厉害的,嗯。) “问你话,想什么?” “这……”阿离慎重回到:“殿下,此事依我看……”他灵机一动,“夜雪姐最爱吃殿下烤的肉,听说这几天她胃口不好,殿下不妨弄些好吃的让她高兴高兴?” 他只是随口一说交差,谁知话音刚落,皇子殿下就快步走向御膳房,吩咐宫人准备烤肉去了…… 当萧风吟拿着精心切下的一块最嫩的烤肉包好送去吟宵殿的时候,李玉娘身边当差的宫人匆匆跑来,递来一张纸条:“殿下,侧妃娘娘让下官交给您的。” 本想拿烤肉哄得美人归,正巧李丞相打着入宫看女儿的幌子打探消息,李玉娘突然送信过来,无奈,他只能放下烤肉打道回府。 “萧风吟,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爱你了。” 当清减不少的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为什么不愿相信我?” 她用失望的目光对上他的眼,质问他为何不信任她时,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解释,门口的宫人小声的催促,只待早朝便可拿下李丞相党羽,他决定再忍耐一夜。 内心的占有欲作祟,他不信爱入骨髓的女人会放弃他,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他忍不住问她:“你当真宁为臣子,也不愿做我的女人?” 她说是。 那一刻,他心如刀绞。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清楚明了的剧情,可谓跌宕起伏爽歪歪有木有有木有,这都不愿意补脑懒死你们懒死你们!!撩袖子,说!谁还在说看不懂要抛弃我的!?搞死搞残搞怀孕! ☆、第73章 这些天,夜雪一直在吟宵殿静养。 目睹一连串环环相扣的圈套,甚至连她也被算了进去,她早已被萧风吟蓄意已久的谋划弄得晕头转向。 她开始庆幸没有真的坐上皇帝那张宝座,否则按照她这冲动的性子,非得愁得寝食难安,最后还要被精于算计的李丞相弄得一愣一愣。 说起来,萧风吟这厮从暂住龙门镇时,便已经开始从刘家公子身上收集丞相的罪证,八成是身负重任,觉得谈情说爱的时机未到,所以才没有对她下手?咳咳!~ 想当初,他乔装成个文文弱弱的富家公子,既神秘又让人费解,如今想来,这一切真是安排得太合理了,他怎么能算计得那般精准呢?难怪老爹常说只有殿下能制得住她,如今想想,他的聪明智慧的确是她及不上的,偷偷承认,世间当真也只有他能镇得住她。 舒服地靠在软榻上,喝了口刚泡好的花茶,听萧风吟不经意说起,早在数日前李丞相便已经被关押,且证据确凿,那老混蛋光是搜刮到的赃款就有数千万白银,着实吓人。 贪这么多他花的完么?萧风吟下旨将其秋后问斩,总算乐得朝堂一片清静。 阿雾说,这些天殿下忙前忙后,饭都顾不上多吃一口,成日都在结算此案,可见牵连颇广,她想他应该很辛苦,身为贤内助她怎么能袖手旁观?虽然如今的她身在后宫,不得干政,也不能眼看着自家夫婿这么劳累对不对? 故而,那夜她善心大发,被他几番折腾后有气无力地开口,好不容易表达完意图,想要帮他分担,他倒好,突然来句你得好好养身子。 ……去他二大爷的,这是嫌弃她身子不好,侍奉得他并不是很愉快咯?哼,流氓! 她摸了摸红润不少的脸蛋,朝门口的小太监扬扬手,悠哉悠哉:“本宫肚子饿了,去帮我弄点儿臭豆腐吃吃。” “回皇子妃……”小太监一脸为难:“可殿下吩咐,不让您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这小太监最近很受夜雪喜欢,毕竟当初在冷宫的时候被这位主子吓尿了,如今又是升职又是加薪的补偿,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主子。 好主子眉头一皱,威胁性地“嗯?”了一声,小太监连忙说是:“奴才这就给您弄臭豆腐去!~” “皇子妃!皇子妃大事不好了啦!!”小太监出去没多久就狂奔回来。 拓跋夜雪漂亮的眉头又是一皱,“慢点儿说,什么事儿?” “是……是侧妃娘娘她……她上吊自尽了!” “啥玩意儿!?”拓跋夜雪一下子弹跳起来,好不容易修成的优雅形象破碎,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死了吗?”赶快穿了鞋往外走。 “还没!”小太监喘气呼呼地跟着主子跑出去,“还好阿雾姑姑过去给她送绣花的图样,否则断气了怕是都没人知道!”真是作孽!李丞相刚刚落网,侧妃娘娘就上吊自杀,为这样的父亲,她这是何苦呢!? “派人过去看了吗?殿下呢?殿下知道吗?”夜雪脚步匆忙地朝侧妃殿走。 玉娘是个好姑娘,虽然李丞相被关押处决,可她并没有被连座,萧风吟已经免去了她的罪,这傻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 “回皇子妃,这不殿下不在宫里么!还不知道呢!~侧妃娘娘那已经乱成一团了,还好您在!” 侧妃殿外守着不少人,见夜雪到来纷纷下跪拜见。 “开门。” “回皇子妃……”李玉娘随身的宫人不敢去开,抽泣着含泪哭诉:“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她不让御医进去,连奴婢也不见,她一心求死,如今……” 夜雪冲旁边的侍卫扬扬下巴,“把门撞开。” “遵命!”侍卫领命,一脚踹开了厚实的殿门。 当拓跋夜雪从侧妃殿出来的时候,只语气淡淡地吩咐了句:“来人,送侧妃出宫。” 堂堂一个侧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 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不清楚到底是侧妃激怒了皇子妃,还是她自愿离开……总之从那以后,再也没听到过有关侧妃的消息。 皇子殿下的妃嫔一个也不敢再多生是非,就怕被这位天不怕地不怕,连殿下都要让她三分的皇子妃赶出宫去。 夜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认为那么做哪里错了。李玉娘爱上了萧风吟,她没办法大度到和她分享自己的夫君,只能选择送她离开皇宫,之后她求生或死,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阿雾,你说,我会不会太残忍了?” “皇子妃的想法不同于常人,阿雾不敢轻下定语……” 夜雪笑看着她:“连你都开始怕我了?” “阿雪……” “没错,我还是阿雾姐姐最初认识的阿雪,所以阿雾姐姐不必防着我。” 阿雾叹气,轻言细语:“你是陛下视如己出的儿媳妇,阿雾这条命是陛下的,即便你取了阿雾的贱命我也绝无怨言,谈何戒备。”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夜雪起身,看着阿雾,正色道:“那你帮我一个忙。” 阿雾一愣,难怪皇子妃突然说些奇怪的话,“莫非是什么要紧的事?” 夜雪冲阿雾勾勾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阿雾又惊又怕:“这……殿下知道后怕是会……” “是不是好姐妹?” “好吧。” 当晚,吟宵殿中一片平静,掌事公公笑嘻嘻地前往御书房汇报皇子妃一天的行踪,萧风吟忙里偷闲的听完,满意地挥手示意掌事公公回去。 临走之前,掌事公公忍不住多看一眼御书房门口站着的女官,觉得甚是眼熟,他思前想后,回到吟宵殿时才惊觉——那女官为何长得跟皇子妃七分相像!? 拓跋夜雪阴笑,连掌事公公都没认出她,萧风吟看了一天的奏折,早已是晕头转向,绝对认不出她来,嘿嘿嘿嘿!待他发现不对劲儿时,她再抹掉妆容,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拿着阿雾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御用茶室。 眼下宫里宫外闹得沸沸扬扬,传言她善妒不说,还试图干政,说她早就下台了还不安分的将兵权交出去,难道是想造反不成?还把萧风吟说成个怕媳妇儿的妻管严。前边几点尚且能忍,这最后一点实在不能忍! 好歹他也是一国储君,这样一来对他名声影响极大,他不在意还未登基就被骂昏君,她还在乎他家相公的声誉呢!为了不在这风口浪尖上给他添麻烦,她可低调了。 她这几天硬是忍着不见他,让他处理完事情再回去睡,免得那帮大臣又拿生不出孩子还霸着殿下(大概就这意思)来讽刺她。 泡好一杯香气四溢的清茶,她满意地先尝了一口。嗯,香!如她这般贤惠的媳妇儿他上哪儿找去。 “云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呀!云妃娘娘!” “狗奴才,滚开!” 外头一阵骚动,夜雪竖起耳朵听着。 “云妃娘娘……云妃娘娘……您不能随意进去……” “滚开!信不信本宫明天就让殿下将你这狗奴才处置了!?”恼怒的清脆女声傲慢至极。 “奴才并非有意阻拦,只是这御用茶水间是阿雾姑姑负责的,阿雾姑姑吩咐奴才们没有她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呀!” “呸!不就是个御前的狗奴才么?陛下不在宫中,她还嘚瑟个什么劲儿?本宫的姨妈可是掌管后宫的清贵妃,你瞧不起本宫,认为本宫及不上个下贱的女官?”高傲的声音咄咄逼人。 “奴才……奴才不敢……” “那还不给本宫让开!再妨碍本宫给殿下泡茶,本宫就把你给废了!” 夜雪怔了怔,好狂妄的女子!不对,太监喊她……云妃?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莫非此女就是定国公家大女儿的掌上明珠?清贵妃那位胞姐的闺女……那个初入宫中年方十六的叶云儿? 应该没错了。 她早就听阿雾提起,前一次入宫的几位妃嫔,其中一位就是清贵妃的外甥女,清贵妃也旁敲侧击提醒过她,说她这外甥女从小被姐姐宠坏了,脾气冲得很,希望她看在她的面子上多担待担待…… 当时她正和萧风吟闹别扭,心情不佳,哪里记得住这些繁琐小事,直到今天才突然记起,萧风吟还有好几房被她遗忘的后宫佳丽呢。 叶云儿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骄纵。好不容易嫁掉了一个齐国公主,如今又来一群比她年纪小好几岁的“妹妹”,看来这后宫中的日子不会寂寞了。 因李丞相的事朝中动荡,后妃们也算识趣的安静了十天半月,这会儿估计按耐不住了,大晚上的跑来御书房嚷着要见殿下,只是她运气稍微欠了点儿,早不来晚不来,正好遇上突发奇想要给萧风吟惊喜的拓跋夜雪。 夜雪撇撇嘴,这妞还挺凶。 也难怪了,这回一举消灭掉权大势大的李丞相,定国公功不可没,这叶云儿好歹也是名门功臣之后,十六七岁的年纪,骄纵跋扈一些也可以理解。 夜雪盖好茶叶罐的盖子,站在茶水间内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正好看看这位云妃长什么样。 “你是殿□边的女官儿?” 刚才那外头那声音在身后响起,夜雪回头,对上那张精致的小脸时不由一愣,啧,这妞竟和清贵妃有几分相似,生得倒是一副可人的模样。 见她半响也不答话,面前的女子横眉怒目道:“本宫与你说话,你竟敢不答?” 啧,脾气还挺大。 “你……”连御书房茶室中的小小女官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叶云儿怒不可歇,抬手就要甩她一耳光。 “碰”地一声,摆放整齐的一排茶碗被震得哐当直颤。 “你会武功!?” “学过几招。”夜雪低头看着被扔到一边桌上趴着的女子,“云妃娘娘,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大胆贱婢……” “好好的一个姑娘,应该温柔一点儿才对。”夜雪打断她,用过来人看小妹妹的目光看着叶云儿:“怎么你姨妈没教你,要怎么当个好妃子么?殿下不喜欢太凶的女人哎~” 叶云儿身在官宦大户人家,因为母亲的身份,她在家中很是受宠,从小见过不少名人贵士,她冷静下来,开始打量面前的女人,发现她出色的五官和身上不同常人的贵气:“你不是普通的女官?”缓和了语气,“你到底是谁?”长得比她姨妈还美……难道她也是殿下的女人? “我?”夜雪冲她淡笑,一脸痞笑地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殿下的侍女,背着皇子妃来此与殿下欢聚!~”她没正经的调戏,“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殿下好些天没回吟宵殿,都是在此与我*。”说完掩嘴:“呵呵呵呵~”笑得贱里贱气。 “你……”叶云儿毕竟年龄小,听到夜雪毫不掩饰的露骨话语,膛目结舌:“你只不过是个小侍女,居然连拓跋夜雪都不怕?”敢偷偷与殿下……她将信将疑:“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信?” 叶云儿瞪着她:“你虽然长得尚有几分姿色,不过,本宫还不信你能诱惑得了殿下!”姨妈早跟她说过,让她耐住性子,如今殿下根本不会靠近任何女人,“不可能!” 殿下连她这正经的妃子都没看上一眼,岂会与这身份卑贱的小小侍女有染? 拓跋夜雪端起托盘,冲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叶云儿道:“云妃娘娘不信的话,尽管在外头等着,看我如何与殿下欢度良宵~”说完冲她抛去个媚眼。 作者有话要说:这小妞明显干不过夜雪啊_(:з」∠)_好想知道夜雪进去后会怎么勾~引殿下哦~ ☆、第74章 夜雪走进御书房的时候,萧风吟还在伏案办公。修长的手指支在脑侧,他看上去已有倦意,却依然难掩他不怒自威的俊美仪容。 她喜欢看他认真做事时的样子,此时的他比平视更为吸引她。 “殿下,时候不早,该歇着啦~”有当值太监讨好地提醒。 萧风吟头也未抬,“你先下去吧。” 当值太监行礼告退时瞧见端着茶水进殿的拓跋夜雪,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临走时小声交代她刚来,侍奉殿下要当心着点儿。 一头雾水,御书房也没新上任的女官呀? “殿下,歇会儿吧。” 当值太监关上殿门的时候,惊奇的听见埋头办公的殿下语气宠爱地说了声:“好。”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太监当即跑去吟宵殿通风报信…… 她被他拉入怀中,也不矫情,就势在坐在他腿上,娇笑一声:“人前一副样子,人后一副样子,真讨厌!~”转头看到桌案上的卷宗:“咦,李丞相的案子还没结么?” 萧风吟低头,宠溺地看着她,忍不住吻了她娇艳的红唇,精致的下巴轻轻往她额头上蹭:“深夜来看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这厮声音撩人得很。 “当然不是~”夜雪作娇羞状,垂首在他怀中,肉麻兮兮:“人家是专程过来看你的……”含羞带怯的口吻把握得恰到好处,连她自己都快吐了,奇妙的是对他很是受用。 “这几日没好好陪你,不高兴了?” 她把玩着他散落下来的几缕头发,“人家才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丞相的案子牵连广大,萧风吟布下天罗地网,花了将近一年才收集到他全部的罪证,如今正处收尾期间,对夜雪疏于照顾,他本就内疚万分,此时见她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面对心爱的女人,且已经多日没有碰过她,哪里还经得住诱惑。 “夜雪。”他语气温和,抱起她走向不远处的榻。 拓跋夜雪有心挑起他的*,见他一有动作,立刻坏心地摆出一张无辜的脸,“嗯?”仰头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万分纯洁:“殿下要对人家做什么?” 萧风吟轻咳一声:“好了,别演了。”说完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露出迷人的笑容,“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不等她回答,灵活的手指已经挑开她的腰带活结。 一阵宽衣解带,几番摩挲挑拨,他长驱直入,满足地享受着她带来的紧致。 被严肃气息围绕的御书房中霎时间温度转变,女子的声音天籁之声一般撩人。 “殿下……殿下不许碰别的女人……”喘气呼呼时,她并没有忘记恶作剧,娇嗔着宣告主权,增加气氛的同时又享受着中伤对手的快意。 “好。”他隐忍着什么,声音听上去性感动人。 隔墙有耳,此情此景之下,她阴险地火上浇油的发出平时并不主动的声音:“殿下好坏~” 他深吸口气,以指腹压在她唇上示意她不要太过张扬。 误解消除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他的女人。遇大事时,她坚强如男儿,撒起娇来无人能敌,无论是什么时候的她,都让他毫无抵抗力。 一声娇嗔,换来他情难自禁的加快速度。 殿内发出女人欢愉的声音,叶云儿呆呆地站在外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立良久,逃也似地跑走,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日上三竿时,拓跋夜雪才不情愿地转醒。 发现已经置身寝殿之中,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迷迷糊糊的忘了是怎么回来的,依稀记得……是萧风吟把她拎着回来的? 想到昨夜为了气气盛气凌人的叶云儿,她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的调戏萧风吟,让他在办公时就要了她……哎!~ 她扶额,估计又要被疯传一阵,说她迷惑君主,乱了朝纲吧啦吧啦的,还好她内心强大,完全不在乎~ “皇子妃。”宫人见她醒来,轻声通报:“云妃和几位尚未封号的妃嫔求见,已等候多时呢。” 夜雪扭了扭麻木的胳膊,声音懒懒:“大清早的,我还没吃饭呢,她们来见我做什么?” 宫人笑着提醒:“皇子妃忘啦?今儿是初一,各宫妃都要来拜见您的,稍后您也要前去拜见清贵妃的呀。” “哦对,”她敲了敲脑袋,“我差点忘了!”这事儿是为数不多规矩中她必须遵守的,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扶腰痛苦地哀嚎一声。 “皇子妃怎么了?”宫人被她的模样吓呆。 “没事……”夜雪被卡在原地,抬手表示没关系,“腰卡了,等我适应一会儿方好。”她身子骨也不弱啊,怎么就成了萧风吟那厮的手下败将?! ……真是泪流满面。 她在软椅上坐下,吩咐宫人帮她随意绑起个马尾辫子就好,对镜自省,瞧把她折腾得……咦,貌似气色不错…… 收拾妥当后,拓跋夜雪清了清嗓子,瞅着宫人,摆出正宫娘娘的气魄:“让几位娘娘进来吧。” 随着掌事公公一声“皇子妃到!~”,前殿中几个美人纷纷起身下拜。 “参见皇子妃!” 拓跋夜雪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姑娘,本无意吓唬,只是一大早起床就看到这么多竞争对手,心情难免不悦,口气也沉重了那么一点:“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宫妃们不由地颤了颤身子,“是。” 早就听说皇子妃凶狠,连曾经情同姐妹的侧妃娘娘都被赶走了,更何况她们这些家族维权送进来的陌生女子,听见这语气,害怕得不行。 但是并不包括叶云儿。 叶云儿第一个抬起头来,傲慢之色溢于言表,只是,当她看清头顶的女子容貌时,脸色刷一下白了。 ——为什么会是那个女人!? “云妃娘娘,你怎么脸色苍白?难道是闻不惯我这吟宵殿中的花香?”夜雪明知故问,阴险到一定境界,连自己都刹不住车。 “你……你……”叶云儿半响不能言语,花容一片惨白。 夜雪低头,皱眉道:“云妃,你可是这几位妃嫔中唯一有封号的,怎地这般没有规矩?什么你啊你的,本宫可是殿下的正妃。” “我……” 夜雪忍不住大笑:“云妃,你见着本宫何故如此惧怕?本宫又不会吃人,呵呵呵呵~”觉得可以适合而止了,才抬手示意其他人起来说话,“来人,奉茶。” 叶云儿面色瞬息万变,加上头顶的一大堆沉重朱钗,看上去显得好不滑稽。 还好萧风吟不强迫她遵从太多规矩,她的装扮一直是最简单的,礼节什么的除了在朝堂人前,几乎不知其为何物。 叶云儿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子妃,不敢起来,仰头脸色苍白:“臣妾不知昨夜在茶室见到的是皇子妃……臣妾知道错了。” “嗯。”拓跋夜雪状似满意,“既然知道错了,就先跪着吧。” 叶云儿这时才反应过来,昨夜自己被人耍了,虽然几度想要发作,碍于目前还未被殿下召寝,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正妃。 “臣妾愿听皇子妃教诲!”心中早已经对拓跋夜雪怀恨在心。 夜雪转过身去肩膀抖了抖,哼,小妞跟姐玩阴的,别以为不知道你跑去你小姨那告状。 “几位娘娘,皇子妃要用膳了,稍后还要去拜见清贵妃,各位娘娘请回吧!~” “臣妾告退!”一行人既松了口气,又战战兢兢,很快离去。 * 侧妃宫中,上号的瓷器被摔得粉碎,宫人太监跪了一地。 “她拓跋夜雪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殿下昏迷时夺权,有点兵力在手么!竟敢如此戏耍本宫!”叶云儿恨意难平,已经摔光了殿内所有的物件,仍然不解恨,一脚踹在个宫人身上:“看什么看?!连你也敢笑话本宫?都给本宫滚!” 这架势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几年前的清妃,那时的苏清被老皇帝冷落,每日也是如此凌虐下人发泄。 “云妃娘娘所言甚是!”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当,看上去并不显老,是叶云儿的乳娘,入宫后人称吴姑姑,是个极为圆滑的女人。 “不过,她拓跋夜雪出生再差,也深受陛下喜爱,有陛下给她撑腰,就连殿下都要让她三分,当初我听说殿下本不愿意娶她,还悔过婚,可惜后来还是抵不过陛下的压力,娶了这女人。” 叶云儿扭头吩咐下人收拾完东西都退下,转头问:“奶娘的意思是……?” “如今只能等!” “等?” 吴姑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太露锋芒:“你想想,连几位重臣家的千金都没有得到封号,你为何会有?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大功臣父亲,还有个疼爱你且执掌后宫大权的姨妈么?” “对呀!”叶云儿茅塞顿开,“拓跋夜雪再得陛下喜爱,也不过短短数年,大梁未来的天子是殿下!如今殿下念在陛下喜欢她的份上处处忍让,不碰我们这些妃嫔,但是将来殿下一朝君临天下,便是他说了算……” 她只要再忍一忍,博得殿下宠爱,到时还愁掰不倒拓跋夜雪那个老女人!? “阿嚏!”拓跋夜雪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谁!?谁在骂我!” “谁敢骂你?”萧风吟扭头看着睡相惊人的女人,再大的床都不够她滚,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躺,干脆靠在软椅上看她正在看的兵书,结果翻阅了几张后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冲身后的女人招手:“过来。” 拓跋夜雪走过去,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么?” “这些注释是你添的?”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真是妙哉!” 夜雪嘴唇抖了抖,随意点头,而后望着面前年轻的面庞:“萧风吟,你说,我看上去老么?” “双十年华,风华正茂,怎会有此疑问?”他放下兵书,眸色深邃,从她身上扫过,被看透似的,让深经世故的女子也止不住娇羞,“皇子妃自卑了?” ……又拿她昨晚的不济来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争风吃醋什么的真是妙哉! ☆、第75章 这天风和日丽,夜雪在兵书上添加的注释让皇子殿下很是青睐,也就顺理成章的被扑倒了。 听说拓跋夜雪这个老女人在床上躺了两天。叶云儿看准时机,炖了碗燕窝粥给正在办公的殿下送过去。 她掏出一锭金子,对御膳房的小太监恩威并施:“这些天,皇子妃是生病了么?” 小太监看到金子两眼放光,小声回答:“听说腰折了,嘿嘿,奴才也是听太医院过来煎药的小五子说的!”盯着叶云儿手里的金子:“云妃娘娘?” 成功打听到情报的叶云儿出手大方,又从手上摘下手镯,好爽道:“拿去吧。” “谢过云妃娘娘,以后皇子妃那头有什么消息,奴才一定提前给您报信儿!” “算你识趣!” 叶云儿满意的离开。 小太监在她身后撇撇嘴,“傻逼。” 皇子妃和皇子殿下的故事,只要稍微在宫里待过几年的奴才都知道,这种不离不弃的感情世间少有。只不过是殿下年轻气盛,和皇子妃恩爱不小心让她暂时起不来而已,瞧这一个个坐享其成的蠢女人,送上门来的金子不拿白不拿!~ 拿了钱的小太监大摇大摆地走进御膳房:“哥几个,今晚小房间走起,我坐庄!” “呀,小五子发达啦!” “可不是嘛!最近后宫主子多了,财路也来啦,一个比一个出手大方,嘿嘿嘿嘿!” “我说,你小子没出卖皇子妃吧?”烧火的老太监走出来,“咱们这帮人可都受过皇子妃的恩惠,那阵子没少跟着皇子妃吃香的喝辣的!”哼了一声:“墙头草咱们可担待不起!” “知道啦知道啦,皇子妃当政的时候下令咱们这些人每个月可探亲一次,表现好的还能半年出宫一趟,这么好的主子打死我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儿,放心吧放心吧!” 御膳房外,吴姑姑脸色深沉,转身快步离去。 “看来拓跋夜雪收买人心很有一套,连御膳房的小太监都对她忠心耿耿!” 叶云儿想起刚送的珠宝和金子,既心疼又愤怒:“我还想着多给那小太监一点儿好处,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真是一群狗奴才!” “算了。”吴姑姑宽慰,“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再是衷心的狗,也会为骨头离开主人。算了,咱们就先等等,等到殿下登基!” 半年后 宏武三十九年,帝游历山川意犹未尽,回宫后将皇位传于储君,继续周游大梁山河,享天伦之乐。子萧风吟即位,改年号宏夜。 萧风吟即位,苏清也被奉为太后。 委屈多年,终于坐正,得知将她尊为太后是老皇帝的意思,苏清只觉此生青春没有白白赋予,决定此后以身作则,好好当她的太后,名留青史。 只不过,眼下有一难事困扰着她。新帝即位,凤印迟早也要交给皇后执掌,不过……这皇后之位仍空闲着。 “拓跋将军德才兼备,先后为我大梁铲除异己,如今又为殿下让出兵权退居后宫,实乃千古奇女子,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呀!” “陈大人说的不错,皇妃在两年前获得一枚神木,流传得神木者必定旺我大梁,母仪天下!皇妃为人谦和,深受百姓爱戴,坊间早有歌谣传颂,故而微臣也认为皇后之位当属皇妃!” “确实如此,太上皇在位时,反复下旨,立皇妃为正妃,此番陛下登基,理应顺应天命,立皇妃为皇后!” 朝堂上,大臣们正讨论着皇后的人选,所有人都知道当今这位年轻陛下的想法,提议无非是个流程,后宫其他几位嫔妃连个封号都没有,更何况皇后人选,根本没那资格。 只是……定国公的外孙女云妃娘娘也得到半数人的推举。 新皇刚刚即位,太上皇又不在宫中,为了稳定局势,平定人心,陛下只怕也不敢不听那半数人的意见。 如此看来,皇后之位短时间还定不下来,各位大人和后宫的妃嫔们这下一定手忙脚乱,有得一拼咯! 就在大家激烈争论的时候,拓跋加酱突然出列:“陛下,老臣以为,皇子妃心不在整治后宫,且行事冲动,无法母仪天下,并不适合担当皇后大任!”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连一直一言未发保持中立态度的定国公也忍不住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叔父何出此言?”虽然已经是萧风吟的岳丈,但他从小尊称夜雪的父亲叔父,已经习惯这亲切的称呼,“居住宫中的这两年里,夜雪已经习惯了宫中生活,叔父大可不必担心。” 年轻的皇帝已经当着朝臣的面表明态度,想立拓跋夜雪为后的心情显而易见,甚至在追问老将军时,毫不掩饰脸上的恳求与被拒绝的慌乱,整个就一求爱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威严。 一直没有表态的定国公见状,忙作揖:“陛下!臣以为,云妃年纪尚小,难免意气用事了些,实在难当大任!”抬手指了指拓跋加酱,“拓跋老将军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深得民心,又执有神木,当立为皇后!” “这……”大臣们又是一片愕然。这二位如此推让也是不容易。 定国公谦卑恭让、立功无数,而拓跋加酱早已卸甲归田,除被宣召入宫商议大事,几乎不会出现在宫中,他在朝中的威信确实不如定国公,此番他为夜雪推辞皇后之位,事先其实与她商量过。 风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朝堂之上真正有权有功的是定国公,为了大梁社稷,让夜雪牺牲一些虚名,她应该能理解。 萧风吟与拓跋加酱对望一眼,也逐渐冷静下来。看了看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此事暂且搁着吧!”对身边的太监道:“退朝。” 回到吟宵殿,萧风吟径直走进寝殿,一把抱住正大快朵颐水果的拓跋夜雪,吓得她差点噎着。 “怎么了今儿?”拓跋夜雪抖了几抖,转过身去茫然地望着一脸歉疚的男人:“咳咳~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吧?” 他摇头。 “那……”她继续猜测:“你被别的女人碰了?”说完脑门被弹了一下,她一手揉着脑袋,放下手里的水果叉子,擦了擦手,噘嘴埋怨道:“那是为什么呀?” “夜雪。”他抱歉道:“你介意我不立后么?” 拓跋夜雪愣了一下,“呃……”而后思维清晰的追问:“你的意思是,不立我为后,还是永不立后?”其实老爹已经和她说过此事。 萧风吟搂着她,低头轻声道:“自然是永不立后。” 夜雪释怀,含笑畅爽地点点头:“这个可以有!” 她的反应似在萧风吟意料之外,他端详着她的表情:“真不在意?” “当然是真的!”她笑眯了眼,抬手在他俊挺的鼻尖上轻轻一点:“真傻!”只要他一心对她,她又怎么会在意那些虚名? “真乖。”他抱起她走向床榻。 * 萧风吟即位后,并没有马上搬离,而是把就寝的地方设在吟宵殿。吟宵殿是老皇帝赏赐给拓跋夜雪的,换句话说,虽然这是当今陛下的寝宫,也是皇贵妃拓跋夜雪的地盘,自然不可能有别的妃嫔前来侍寝。 从皇子妃到皇贵妃,拓跋夜雪的生活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对她无事献殷勤的人越来越多,让她难以招架,干脆蹲在吟宵殿,连御花园也不常去。 日子就这么好端端的过了三个月。 册封皇后之事被一拖再拖,拖着拖着也就没什么人再提,于是这事儿也就这么耽搁着了。 因为拓跋夜雪一再推让,凤印便继续由太后苏清掌管。不仅如此,她还请命恢复将军的身份,说要为大梁建功立业…… 大臣们除了愕然还是愕然:您都贵为皇贵妃了,还立什么业呀? 但是迫于她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即便疑问诸多也不敢多嘴。也不能说她胡闹,此女有才是众所周知之事,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由于当今皇贵妃的传奇事迹,大梁女子的地位这几年也得到很大提升,以龙门特级镇为先例,已经有不少女子走出闺房经商,更有传闻,年底后政法实施,女子也可参加应试,从后宫女官转正为官。 此举如果真的得以实施,拓跋夜雪的名字可就真的名垂青史了。 再说后宫,由于拓跋夜雪不喜繁文礼节,废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的请安礼和聚餐,如今后妃们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上她一面,攀比争执自然少了许多,因此看上去一片祥和安宁,甚是融洽。 无论什么时候,吟宵殿外的院子里总是弥漫着幸福的味道,在这里当差的宫人太监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最有能耐的人,福利待遇相当惊人,有时主子一天都不会传召任何人,轻松得很。 宫人们虽然忍不住的心惊胆战,毕竟侍候的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但事实是这位主子人好到让你不敢相信,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最近这阵子天气不好,屋里湿气重,贵妃娘娘的脚伤复发,步行不大方便,你们可要多上点儿心,贵妃娘娘要是……” “行了行了,不就是瘸了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拓跋夜雪很不中意听到宫人们称她贵妃娘娘,一听见这称呼她就联想到死去的贵妃,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这才是她要求恢复官职的重要原因呐! 将军这称呼好歹也威武霸气,总比每当听见别人喊自己就想起已故贵妃来着舒坦…… “贵妃娘……娘……嘿嘿嘿嘿……”小太监知道主子不喜欢这个称呼,连忙打住:“奴才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这位曾经被夜雪吓结巴的小太监,如今已经晋升为萧风吟的贴身奴才,和吟宵殿总管太监总管平起平坐不说,手里还管着其他各宫的所有太监。 夜雪扔掉拐杖,惊喜地问:“陛下答应我恢复官职啦!?” “可不是嘛!~奴才刚那么一提,陛下就准了您了!~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她总算又恢复了将军霸气的身份!只是这样一来……后宫好像有点乱…… 前来请安的叶云儿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站在殿门口干瘪瘪的喊了声:“叶云儿求见拓跋将军!”都什么跟什么!这女人好好的皇贵妃不当,偏要执着当什么将军,是疯了吧? “进来!”复位后的拓跋夜雪说话语气都爽朗了不少,坐在轮椅上看着走进来的叶云儿,“云妃来见本将军,有何贵干?” 叶云儿笑容可掬的走进来,看了看偌大的吟宵正殿,状似不经意问道:“臣妾听说,这座宫殿……是太上皇赐给将军的?” 拓跋夜雪点点头,漫不经心到:“不错,然后呢?”这妞不会是来套话的吧? “哦,臣妾就随口问问~”叶云儿福了福身算是行礼,“如此说来,将军不以皇贵妃的身份居住后宫,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怎么说这座宫殿也是您的,依臣妾看呀,那些说闲话的人都是人头猪脑,呵呵呵呵~” 这不废话么?有屁快放! “只是,再过几日便是齐国王前来拜访大梁的日子,听姨妈说,大梁近年来正处盛景,与之交好,我大梁很是得益。”她笑得无可挑剔,“到时家宴,后宫所有的妃嫔都会前去赴宴呢~就是不知……将军到时以什么身份出席?”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一目十行的童鞋又要看不懂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6章 “你在嘲讽本将军?”夜雪抬手示意宫人扶她起来,一手支着拐杖,毫不掩饰内心的鄙夷,将面前的女子一番打量:“是不是看本将军腿脚不利索,你觉得我打不过你?还是仗着你外公对你的宠爱,爬到本将军头上动土来了?” 不愧是出身名门贵族,面对拓跋夜雪的直来直往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口吻,叶云儿毫无惧色,福身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明白,皇贵妃娘娘为何对将军之位如此执着,一时好奇,随口这么一问,将军可别动怒。” 这妞的意思是她对将军之职如此执着,是想拥兵自重? 经她这么一说,她突想到了什么。 白萧风吟突然松口,答应让她复位的原因一定是那样的…… 如今在朝堂上,定国公功高不说,后宫中又有定国公的女儿和外孙女,她手里如果没有任何筹码,将来朝臣集体抗议,萧风吟必然也不好安置她。 所以他才会给她兵权,一来顺了她的意,二来也可给她实权,巩固她的地位。 连她都差点忽略的问题,这妞年纪不大,看事情如此通透,身边必定有人出谋划策,如此看来,起初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叶云儿。 她站起来,瞥了一眼年轻的女子,“你今日来见本将军,不会就是为了打听这个吧?”耸耸肩,皮笑肉不笑:“抱歉,此事无可奉告。”转身吩咐宫人送客,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云妃刚才问我过几天家宴之事,忘了告诉你,齐国如今的大王是我拜把子的大哥,妹妹出席哥哥的接风宴,没什么不妥吧?” 齐国新大王是她干哥哥?叶云儿明显没有收到风声。 看着脸色一阵青紫的叶云儿,夜雪心情好得很。啧啧,想来嘲讽她,也不先查查关系网,被气成这样~小小年纪内分泌失调就不好了。 “臣妾确实不知。”叶云儿很快恢复常态,“臣妾告退。” 叶云儿刚走不久,“阿雪,你在吗?”外头传来阿雾的声音,得知道夜雪重新拿回兵权,阿雾也替她高兴,带来花名册供她参考。 好多天没见到阿雾,夜雪收起攻击性颇高的姿势,一转眼又恢复了可爱捣蛋的模样,拉着阿雾转圈圈,“阿雾姐姐真是我的大福星!我昨夜才说一年没管理军队,连各处都统校尉的名字都记不住了,今儿你就帮我弄来了!” 阿雾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陛下给的。” “哦?”夜雪甜甜地笑,小声嘀咕:“算他懂事儿~” “陛下日理万机,还处处替你着想,阿雪真有福气。”将花名册放在桌上,“这支庞大的军队日后定能成为你说话的分量,你可要好好掌管。”阿雾说着看了看夜雪的脚腕,秀雅的眉毛一皱,担忧道:“这后遗症也真是难缠,都这么长时间了,一到阴雨天还是会复发,可有试过民间药师的法子?” 夜雪嘟嘴摇摇头,敲了敲大腿,惆怅道:“要是洛兄在还有个人帮我打听,自从他去了齐国,我出宫除了看看老爹和小弟们,如今一个熟识的人都没了,哪里知道民间有什么稀奇玩意儿呀。” 阿雾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再过几日,齐国王前来献礼,到时你便能见到这两位故交了。” “嗯!” 这一年来,大梁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齐国那头也不甘示弱的改革换新。 高夫帅的二叔齐国王只得两个女儿,高雅出嫁后,能力不逊男丁的大公主同年也招了驸马,齐国王本想着让女儿暂时听政,可惜大公主那驸马自从进宫,就成日寻欢作乐,沉迷女色,毫无治国能力,大公主恨错嫁郎君,怀孕后无心理事,向父亲推辞了在朝中的职务专心养胎。 齐国王无奈,最后决定将王位传给心爱的侄儿,高夫帅在八个月前便继承了齐国王的宝座。 贪玩的高夫帅及时收心,干起事儿来竟然有板有眼,让人刮目相看。 他广招天下奇才,不问出生,不问贵贱,随后他又重用奇商醉洛,十分看重他的才华,不出半年便封其为丞相。 在听过醉洛的巧妙分析后,高夫帅准许他在临淄建造商业名城。 这座商业城深受诸国商人想往,齐国繁荣的经济日益高升,短短半载,已经汇聚不少天下富商。 这位看似资质平平的世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赢得了民众的拥戴,醉洛付出了很大功劳,可见他独具慧眼的用人本领确实高明。 高夫帅深知一国不能全面发展的弊端,这也是齐国与大梁誓约世代交好的原因。大梁那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是重商业的富庶之国必要的后盾,于是他决定亲自前往献宝,顺便看看多日未见的干妹妹。 三日后,大梁皇宫 早朝的钟声刚敲响不久,大殿中山呼声随即传来,紧接着便是每日必经的激烈讨论。 “大梁有精锐的铁甲战队,齐国有数不完的金银珠宝,只要遵守盟约,世代交好,其他几个小国根本不足以挂齿,下臣认为,陛下不必为突厥几个小蝼蚁烦心,以免伤了龙体!” 大殿之上,朝臣们就准备接待齐国新王的事展开讨论,结果才没说几句,话题就跑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由于“身残志坚”的原因,萧风吟特许拓跋夜雪坐着听议。 只不过前排的拓跋夜雪看上去稍微有点儿坐不住的样子。 她暗自腹诽,啧,这帮大臣,平时的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怎么的?一说起派兵剿敌就开始痛扁敌军如何的弱智如何的不济,再不济人家也混入军中捣乱来了! 还说什么不足以挂齿?非要等到人家杀过来睡他媳妇儿打他娃才算有能耐? 算了算了,她跟这帮文臣没法交流。 她抬眼偷偷望着皇位上的萧风吟,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他应当是自古以来最随性的帝王了吧? 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他却从不穿皇帝的正装上朝,简单的暗纹朝服也是飘渺流畅的剪裁,比他平日里穿的衣裳虽少了几分妖娆雅致,多出来的那几分严谨冷酷却足以令她小心肝乱蹦跶。 瞧他那勾人的眼角眉梢,还好朝上的女子就她一人…… “拓跋将军?拓拔将军?陛下问您话呢!” 站在身后的王大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拓跋夜雪这才从花痴中回过神来,“……这个……这个这个……”萧风吟问她什么来着? 萧风吟半握的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示意大殿上的女人是时候回魂了,同时提醒:“拓跋将军一直看着我,是对迎接齐国王与讨伐突厥两件事,有什么话要说么?” 夜雪干笑着,掩饰性地回头看着身后的王大人,意为:“居然被发现了?” 王大人撇撇嘴,意为:“满朝文武都看见了,您就别装了!” 拓跋夜雪被王大人这一动作弄得好不尴尬,出列作揖,为表示自己没有走神,特意很大声的回到:“回陛下的话,对诸位同僚提出的两个问题,微臣先说第一个。”她声音洪亮,犹如三好学生镇定自若地回答老师的提问。 “方才几位大人的话都很有道理,微臣也认为接待齐国王的仪式很有必要!原因其一,齐国几代君主与我大梁皆相交甚好,他们每年送来的金银珠宝对我大梁起到很大的作用,其二,大梁重在练兵驯马,我们拥有战无不胜的军队,不足的是,大梁属金融发展中的国家,而齐国与我们正好相反,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咱们大梁有人,他们齐国有钱。”说到一半,她抬头观察着君主的反应。 毕竟她在说大梁没齐国有钱,属于长他人志气,虽然她自认为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事实满朝文武怕是没几个敢说真话。 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不加掩饰赞赏,他唇角含笑地看着她:“说下去。” 夜雪一本正经地继续:“故而微臣以为,兴师动众迎接齐国的新王,并不是什么丢人之举,而是促进发展两国友谊的方式!” 拓跋夜雪说完,刚才反对夹道恭迎齐国王的大臣也跟着附和:“下臣认为拓跋将军说得很有道理!” “微臣也认为拓跋将军说的很有道理!” “微臣赞同拓拔将军的看法!” 也不知是揣摩圣意,看准了萧风吟赞同的目光,还是真的被拓跋夜雪给说动了,总之在场的官员无一不赞同她。 拓跋夜雪拱手表示感谢配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转身继续:“再说犯我大梁边境的突厥兵,区区一个部落,能在各大国的排挤下长时间生存下来,其能力绝非普通匪寇一般容易对付,也没那么简单,微臣认为必须杀一儆百!但凡有入境捣乱的,立斩不赦!” “好。就按照拓跋将军的方法做。”萧风吟为爱妻的聪明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惋惜,大梁竟然没有愿意说真话的臣子。除了奉承便是附和,出谋划策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退朝!~陛下起驾回宫!~” 大殿之外 “拓跋将军,您腿脚不好,站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快快坐下!” “是呀是呀,拓拔将军为大梁出谋划策,思维敏捷,是我等及不上的,我等真是白活了几十年!” “及不上呀及不上!” …… “哦。”夜雪吩咐宫人推她回吟宵殿,并非她有意摆架子,只是看不惯这帮只会抗议皇帝娶谁家姑娘、睡谁家闺女、生孩子翻牌子这私事的大臣。 她回头,看了眼拍完马屁目送她回宫的胡子麻茬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群神经病! 一场早朝下来毫无激情,她都快睡着了。看来治理好国家不能只靠几个迂腐的老臣,是时候该换些有思想有能力的新鲜血液了,她得找个时间和萧风吟好好商量商量广纳贤士,三年一度的科举靠不住呀! 下朝后,萧风吟和夜雪先后回到寝宫,小两口正你侬我侬,宫人突然通报,说云妃求见。 “不见。”萧风吟不假思索地回绝。 “可是……殿下,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您看?”小太监虽是在问萧风吟,眼神儿却是在拓跋夜雪身上。 “去吧。”夜雪看着萧风吟,善解人意到,“我随你一道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呢!~好期待夜雪当着萧风吟的面和叶云儿干架! ☆、第77章 苏清居住的宫殿距离吟宵殿还有一段距离,夜雪和萧风吟坐着辇车过去的时候,苏清正安慰着自家外甥女。 “行了行了,别闹了,你可知道,皇贵妃是陛下的结发妻子,陛下生病那会儿还是她来指挥全局的,纵观天下,有几个女子能有这本事?你有?没有吧?所以说呀,他们的这份情是你羡慕不来的。”苏清接过宫人递上的花茶,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叶云儿,“小姨可把话都给你说明白了,你要是听不进去,这往后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个儿!~” “可是……”苏清泪眼汪汪地对姨妈撒娇,“姨妈你不知道,那个拓跋夜雪……”收到苏清警告的注视,赶紧改口:“皇贵妃她有多过分!前几天云儿不是听您的话,去了趟吟宵殿给她送信儿告诉她齐国王要来么?” “然后你又乱说话,把皇贵妃给得罪了?” “不是呀姨妈,您是看着云儿长大的,论品级,我只是个妃子,她可是皇贵妃!云儿哪有这胆子!”上前搂着苏清的胳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结果姨妈您猜怎么着?皇贵妃居然说我嘲讽她……” “云儿。”苏清放下茶碗,看着叶云儿:“你是姨妈看着长大的,你刚出生那会儿姨妈还抱过你。”风吟对妃嫔们的冷淡她也是知道的,说实话,面对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婚姻这般不幸,她也是于心不忍。 “当初我就劝过你外公,让他别听你父亲的把你送到陛□边,可你爹偏说叶家的官位从没有正一品的,为了光宗耀祖,一定要把你送进宫。要不是拗不过你娘,我也不会同意的!” “姨妈别说了,其实不是我娘一定要将我送到陛□边,是……是我自己想嫁给陛下!” “你说什么?”苏清不可置信道:“你竟爱上了陛下?” 叶云儿毫不掩饰:“是。早在我及笄大礼上见到与太上皇一同前来的陛下时,就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她望向远处,一颗少女萌动的心正在发芽,“那时的陛下还是殿下……”她回头:“姨妈你知道吗?当我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惊呆了,我惊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他安静,沉稳,美得让我有种遥不可及的慌乱……” “别说了!”苏清打断她,“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趁早收心还来得及!” “为什么?”叶云儿哪里肯死心,“为什么皇贵妃可以爱陛下,我也是陛下名义上的女人,我为何不能爱他?” 苏清心疼地望着激动不已的外甥女,起身注视着她,“云儿,你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送你入宫么?” “我知道,是为了稳定叶家在朝中的势力。”她双目含泪,望着苏清,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苦楚,声音带着哭腔:“可我也是个女人,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自己的夫君?姨妈你告诉我为什么?” 苏清被她这句话问住,久久不语。 她没有权利教训她,因为她也曾将自己托付给太上皇,也曾傻傻的爱上过帝王。 所有的过往云烟化作一声长叹,“只是云儿,你和皇贵妃不一样。她是陛下年少时期爱恋的姑娘,也是陛下病入膏肓时最恋恋不舍的女子。而你……你出现的时候,陛下已是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和皇贵妃两者之间的差距如同一天一地。所以你是永远也无法感动陛下的,明白么?” 叶云儿跌坐在椅子上,她不甘心。她爱慕的男人对她连正眼也未曾瞧过,凭什么!? “姨妈,您是当今太后,陛下也要尊称您一声母后,您去帮我说说……”叶云儿站起来,比了一根手指:“一次,就一次,只要陛下临幸,一次就够了,云儿求您了!” “你……”苏清本想说什么,面对外甥女的苦苦哀求,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会想办法帮你和皇贵妃说的。” 叶云儿正要谢恩,“和皇贵妃说?”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说。“难道陛下招寝哪位嫔妃,还要经皇贵妃同意不成?” 苏清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总之小姨会尽力帮你,至于陛下能否到你那儿,我也不敢保证。” “谢过姨妈!”叶云儿破涕为笑,不再说什么,心情激动地站在苏清身后等待陛下圣驾。 让叶云儿意外的是,姨妈明明只请了陛下,为什么拓跋夜雪那个女人居然也跟着来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叶云儿含羞带怯,摆明要将拓跋夜雪无视。 “还有皇贵妃呢?”苏清提醒。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让外甥女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宁可得罪她,也绝对不能得罪拓跋夜雪。 当今陛下对皇贵妃的宠爱是她们无法想象的! 叶云儿不甘心,但不得不跪拜一人独大的皇贵妃,象征性福了福身,用撒娇的口吻道:“姨妈不知,皇贵妃很不喜欢这个尊称,并且喜欢下人们称她为将军,既是将军,何须跪拜呀?” “她说得对,太后就不要拘于奴才们怎么称呼我啦!”拓跋夜雪无所谓地挥挥手,不请自坐,捡起几颗果子开吃,“嘿~反正有陛下给我撑腰,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敢在本将军头上动土!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呵呵呵呵~”苏清尴尬地笑,虽然自家外甥女被归类为奴才,她心里也不太好受,但此事是云儿先挑起事端,也不好说什么。 “姨妈……” “闭嘴!”苏清小声叱喝,叶云儿只好收声,站在后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苏清很快转移话题:“夜雪,你的脚伤可好些了?” “没事儿~上哪儿都有陛下搀着,他可讨厌了,一点儿也不顾自己是一国之君,有时候问也不问就对我又搂又抱,真拿他没办法~” 萧风吟轻咳一声,看着那个逞口舌之快的女人,上前毫不避讳地握了她的手,用指腹在她手心按了按,表示她已经赢了,就别再跟叶云儿过不去,扭头对苏清道:“太后让朕过来,所为何事?” 苏清并不介意萧风吟不唤她母后,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用太后代替,含笑请他入座,掩嘴笑道:“想当初,你父皇离宫之前,还交代我好生照顾你~”看了看一旁的夜雪:“有夜雪在,也不用我为你担心,今儿请你们过来,只是想替你父皇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 见气氛尴尬,苏清忙解释:“你父皇书信上提到,我也就顺便这么一问,没别的意思~”拉起夜雪的手,“我知道夜雪从小习武,身子健康,想要孩子是随时的事儿~怕是你还没收心吧?呵呵呵呵~可陛下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几位世子还不到双十就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夜雪呀~我知道你喜欢骑马,好动,还不想这么早当母亲,可你也该为殿下着想嘛,对不对?” 夜雪这下子明白了,她和苏清的友谊远远敌不过骨肉血亲。叶云儿是苏清亲姐姐的女儿,她说这番话虽然没什么恶意,也在理,但她的立场已经表明。 苏清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在提醒她,萧风吟是天子,她再能干再有本事也得帮他传宗接代。 她的话无可挑剔,虽然她话中之意是:“夜雪啊,如果你不愿意生孩子,还有我家外甥女呢,你可不能再霸着殿下啦,要雨露均沾~” “夜雪出征时曾受过重伤,身子并不好,短时间内不能怀孕。”萧风吟面色沉沉,扫一眼苏清身后的女子,声音冷淡:“回宫。”起身牵起夜雪的手,回头对苏清道:“父皇那里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往后还请太后不要再旧事重提。” “陛下……陛……”望着拂袖而去的萧风吟,叶云儿想哭又哭不出来。 “别喊了,他对你没有心。”碰了一鼻子灰的苏清语气也不是很好。 她刚才护短的态度太过明显,这往后,夜雪怕是不会再相信她了。 吟宵殿 御医离开不久,一碗汤药就出现在拓跋夜雪面前。 她皱起眉头,望着深情看着她的男人,噘嘴巴巴道:“喝了这个,真的就能生宝宝么?” “不一定。” “……你就不能骗骗我嘛!”她赌气地扭头,这下连一口闷的动力都没有了。 “还需你配合我。”他抱住她。 “什么意思?”她怔了怔,反应过来轻捶他几下,有点哭笑不得:“我……我怎么就没配合你了!” “有么?”他俊眉一挑,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那……”温热的气息撒在她脸蛋上,“让我试试?” 幔帐外头的汤药还冒着轻烟,寝殿里间已是让人娇羞的男女调~情声。 他没有强迫她服药,也许他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吟宵殿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个女人,她长发及腰,脸色苍白,远远望去当真有些灵异吓人。 “萧风吟……你……啊~你轻点儿~啊……” 叶云儿忍受着这种刺激她的声音,疯狂的让自己适应,只有忍受这种屈辱,她才会更恨那个女人! 殿内,被搓圆揉扁的拓跋夜雪开始求饶,欢愉中的女子粉颈玉面,双颊酡红,实乃人间尤物,“不行了……让我躺会儿~”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有气无力的语调,好不惹人怜爱。 “乖,别动……”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力度,根本无法停下,修长的手指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声音略显沙哑:“还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时候我还是不说话来得好_(:з」∠)_ ☆、第78章   正浓情时,窗外突然一阵巨响。   夜雪怔住,好半响才缓过来,望着身上的男人:“好像是……外头那颗大树倒了?”   “……”萧风吟皱眉停下,“不关我们的事。”   “我觉得……还是出去看看好,万一有刺客呢?”   “……”   夜雪穿好衣裳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吟宵殿北苑里头的大树果然倒在了地上,宫人们围着树干议论纷纷。   “咋回事儿呢?怎么会倒下来?”   “就是呀,好好的一棵树怎么说断就断了?”   结实的地面被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好好的树突然倒了,实在令人费解。   “阿离,去看看。”   “是,陛下。不过陛下,齐国王座驾已经进城了,您看……”   萧风吟派人前来查看,听说齐国王的座驾已经到了城门口,与夜雪道别,便先行了一步。   几十个宫人查看将近两个时辰,最后得出结论,“这树是被刀法犀利之人斩断的!”   宫里把守严密,更何况是吟宵殿,此事蹊跷。后宫之中必有内鬼。   就在拓跋夜雪准备细查的时候,收到小太监的通知,说陛下请她早些过去,今晚要在吟宵大殿给齐国王与丞相举行接风宴。   气派的吟宵大殿中,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时。拓跋夜雪一身干练的女将朝服,长长的马尾高高束起,站在大殿门口,十分显眼。   “拓跋将军到!~”   她含笑快步走进大殿,直奔前排,看到坐在贵宾席上的高夫帅时,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过惯自由自在日子的帅哥,穿上大王的衣裳也十足的霸气呀!”   紧张的氛围一下子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高夫帅已经多日没有见到她,一见面就被她毫不留情的翻出过往窘事,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后也跟着豪气大笑:“我夜雪妹妹就是心直口快,一点儿也没变!哈哈哈哈!”   “说完大王,接下来怕是要轮到我了。”醉洛含笑看着拓跋夜雪,开玩笑道:“想我一身铜臭的商人,如今却当上了齐国丞相,不知拓拔将军有何指教?”   夜雪笑眯眯地上前嗅了嗅:“没有铜臭呀?”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陛下驾到!~云妃娘娘到!~”   高夫帅脸色一变,看着夜雪,“云妃是谁?萧风吟他敢欺负你!?”   夜雪也纳闷这叶云儿怎么会和萧风吟一同前来,见高夫帅一脸的忿忿不平,只好放下疑问,安抚:“不是你想的那样,帅哥千万别误会。”   “误会什么?”高夫帅看了看在萧风吟旁位置坐下的女子,又看了看夜雪,心中似乎有点明白她为何要继续当个将军,而不是萧风吟的皇后。   “诸位不必拘礼,请坐。”   “谢陛下!”高夫帅命人献上宝物后坐回原位,行事干净利落,哪里还有半分过去的大大咧咧。   夜雪本来心情颇好,看到坐在萧风吟身边的人是别的女人时一落千丈。   只有数阶台阶的距离,她突然觉得他离她好远。   加上一贯喜欢见风使舵的同僚夸赞的声音,更是让她心塞。   “云妃娘娘今晚艳压群芳,与殿下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确实如此!云妃娘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从容大气之态,相信不久之后定能母仪天下!”   夜雪埋头,这帮老混蛋,一见叶云儿跟萧风吟一道过来就断定她失宠叶云儿得宠了?没眼光的墙头草!   萧风吟的目光落在夜雪身上,她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深知刚才偶遇定国公时顺道将叶云儿带进来赴宴让她误会了,急于表明态度:“母仪天下四个字,诸位爱卿不可乱用,你们难道不知,朕的皇后喜欢当将军?”   可惜这句话台下的女人并没有听见,她正忙着骂人……   “谢齐国王献礼!~”太监高昂的声音响起,“陛下有令,奏乐~开宴!~”   欢快的乐声奏响,拓跋夜雪却一点观看舞蹈的兴趣都没有,萧风吟和帅哥的对话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拿起筷子戳了几下盘子里外焦里嫩的烤肉片,夜雪放下筷子。今儿她是怎么了?面对案前的美食,竟一点胃口都没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醋了?   “多日不见,萧风吟让本王刮目相看呀。”高夫帅的声音淡淡响起,不难听出口气中的嘲讽。   旁边的醉洛轻声提醒:“大王,这里是大梁皇宫,需谨言慎行。”   “本王知道!”高夫帅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扭头看向夜雪,小声招呼:“夜雪妹妹,你怎么不吃?”   “它长得太丑,我没胃口。”夜雪垂首戳着碗里的肉片,明显是在发泄什么。   “都是一样的肉片,哪丑了?”高夫帅望了望萧风吟身边的叶云儿,似笑非笑:“是因为那女人吧?听说她是定国公的外孙女?”   夜雪点点头:“定国公的外孙女,当今太后的外甥女,家底厚着呢,赶不得。”   “原来如此。”高夫帅一派心中有数的样子。   没想到一向以清高自居的萧风吟也会被权利左右,为了保住江山迎娶别的女人。   “你笑什么?”夜雪闷闷不乐,开始和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很开心的人置气:“笑我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却只能坐在这里么?”   “你……”高夫帅咧嘴:“我说夜雪妹妹,你咋也学会争风吃醋了呢?这可不是你的个性呀,你要是想做皇后,怕是没人能拦得住你吧?那妞的位置,怕也是你让出来的吧?”   “别再说了。”过去是她不肯当皇后,如今是想未必就能顺利当上。   见夜雪情绪如此低落,高夫帅终于端不住了,甩掉大王包袱,撩袖子:“哥哥现在是齐国的大王,不能随随便便管这些闲事儿,换做以前,早冲上去把那对狗男女弄趴下了!”   “其实萧风吟没有宠幸过她,是我……”是她一直纠结犹豫,直到今天看到他们并肩而坐,才发现一个存在的隐性问题。   “少跟哥哥说这些!在大梁,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他没立你为后,给你点兵权美其名曰保护你,夜雪妹妹,你就这么甘心让他白吃白睡啦?”   “我……”她无言以对,以前还真的没想这么多,任性的只想要自由,可是……这样的话,在今后所有的重要仪式中,她或许都只能在阶下仰望他手执别的女人,听着朝臣们奉承他身边的女人……   这才是为妃与为臣的不同之处……   她不敢再想下去。   “别怕,哥哥给你做主!他要是瞻前顾后的敢不立你为后,哥哥立马带你回齐国,封你个皇后当!”   “瞎说什么呢?还以为你成熟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虎头虎脑?这话能乱说嘛。”夜雪心情不佳,大道理还是懂的,还好乐声大,传不到萧风吟耳朵里。   “嘿嘿嘿嘿,哥哥跟你开个玩笑嘛不是?你等着,等宴席散了,我找萧风吟给你评理去!”说完指了指头顶的王冠:“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动手打我。”   “兴许可以……正好我不好开口。”说完立刻就后悔,沮丧道:“我看还是不要了。”   “又怎么了?”高夫帅看着她:“今儿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儿?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瞒着哥哥吧?”   她确实有个难言之隐,夜雪指着自己的肚子。   高夫帅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会这么惨吧?”   “嗯……”就是这么惨。   “那可就不好办啦!”高夫帅深吸口气,“我倒是有本事让萧风吟立你为后,却没本事让你大肚子呀……”脚背被重重踩住,疼得他面容狰狞,“错了错了,口误!我的好妹妹,快把脚拿来。”   拓跋夜雪拿开脚,蹭了蹭高夫帅的胳膊肘:“我之前跟他吵架的时候说死也不当皇后,这不拉不下面子了嘛,又不好表明心意,要不……”   “哥哥去帮你点化点化!”   拓跋夜雪感动得胃口大好,“好哥哥,啥也不说,都在酒里了!”   两年后   两年前的那天晚宴,夜雪离开后不知道高夫帅和萧风吟说了什么,也不知他们做过怎样的交易,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定国公手中的权利逐渐被削弱,而她的实权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论她做不做皇后,对她而言,那个掌管大梁天下的男人都是她一个人的,再也没有第二个敢提出质疑声的份上。   萧风吟不理会朝中反对的声音,执意不立后,独宠拓跋夜雪一人。   拓跋夜雪开始正视自己的价值,原来她在萧风吟的心中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   大梁与齐国结盟后,匈奴人再也不敢来犯,天下太平,她在后宫中的日子过得既舒坦又刺激。   “快快快,你们几个别磨磨蹭蹭的了,御医刚才说什么来着?让你们准备的安胎药都弄好了么?”   “好了好了,阿雾姑姑,都在这儿了。”   陛下与将军大婚多年,如今肚子才有信儿,也难怪一向淡定的阿雾姑姑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阿雾姑姑,嘿嘿!~阿雾姑姑~太上皇八成是听说将军有了皇子,这不,连风景都不看的赶着回来了,座驾刚刚已经进城了!”   历经三年多的艰辛,大梁皇帝唯一的女人总算不负众望地怀上了孩子,平静多年的皇宫一下子被炸开了锅。   拓跋夜雪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终于有了和萧风吟的骨肉,再也不用为不能帮他生儿育女感到内疚。   “将军,太后那边儿来人啦!~”   夜雪心情大好:“叶云儿也来了么?”   掌事公公笑了笑:“两年前云妃命人斩断吟宵殿的树,差点没压坏您的屋顶,此事惹怒了陛下,这两年来,陛下可一次也没上过她哪儿~如今您又怀上了皇子,她哪里还敢过来呀?”   “今晚设宴,来不来都去请她一下吧,毕竟她也是陛下的后妃。”当初还得多亏叶云儿的冲动,让萧风吟有怪罪的理由,定国公出面给外孙女求情,他便趁机将定国公的权削去一半,真是阴险啊阴险。   “哎!奴才知道了,将军宽容雅量,难怪陛下对您如此恩宠!”说罢笑嘻嘻的传口信儿去了。   “将军果真是宽容雅量。”调谑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萧风吟应该刚刚下朝,见着她时眉目都是欢喜之色,上前扶她坐下,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当初是谁不好与我开口,让齐国王出言威胁废除妃嫔的,嗯?”   “我那不是看她坐在你旁边……吃醋了嘛……”她自知理亏,这种事情还要麻烦帅哥,显得太丢人了!她默默低头,等着他换话题。   “当说你聪明好,还是傻呢?”他搂着她,“大梁的江山我都可以给你,更何况皇后之位?”   她羞愧不已,自打他瞒着她封了叶云儿那件事过后,便再也没有欺瞒过她任何事,而她竟不信任他对她的感情,还鼓动帅哥前去套口风,真是愚昧至极!   她仰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萧风吟我……”   “你我是结发夫妻,往后的路还很长,你记住,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给。”他语气轻缓,许下承诺,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更何况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是大梁的功臣,莫说皇后之位,便是我对你俯首称臣又有何妨?”   “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的啦?”她埋首在他怀中。   他着急解释:“我刚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你若不信……”   她抬手打断,仰头主动吻了他的唇:“我信。”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历经磨练,他两终于安安稳稳的在一起过日子了,可喜可贺!一个故事画上句号,相信大家都和我一样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得(反正每次完结一本的时候我都会纠结好几天┭┮﹏┭┮)但是故事总会有结束的时候,所以纠结了两天还是把结局放上来了。 感谢一直陪伴米子的各位,写这本的时候没吃药思维跳跃太大,导致很多时候大家都没跟上节奏,我一会儿就去吃药! 最后请大家点一下新坑的链接,点进去收藏一个,然后等米子月中开始连载的时候大家就能看到啦~名字叫《奸妃有喜》穿越,轻微宫斗,欢乐风!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