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罪女成妃   作者:唯吟   作品相关:后宫嫔妃制度等级   皇后一人   四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   正一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   正二品婕妤九人   正三品美人九人   正四品才人九人   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   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   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   正一品到侧三品入住一宫主殿,对上自称臣妾,对下自称本宫,同级可称职位。   正四品到正六品对上自称嫔妾,对下自称本嫔,同级可称职位。   侧六品到正八品对上自称姓氏,对下自称本主,同级可称职位。   自正六品(含正六品)以上均可有一字封号。   正一品相当于宰相高位.这些有地位的嫔妃,当然还有许多随侍的女官,宫女,针黹妇,杂役等,加上负责后宫炊事用度的宫女,数目非常庞大   相思引·初见   第1章:忆昔花间初识面   大宋国初年,大雪,北风,一夜之间便将山河锦绣裹上一层银色,初晨,朝霞,万丈光芒,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如今的江山是司徒家的江山,秋末初冬,宣永帝龙驭上宾,终于走完了他辉煌的一生,岁末年初,大皇子司徒倾照旨,任其位,改国号为永昌,封号宣旸帝。   已是立春之日,只是寒气依然逼人,望望窗外,阳光充沛,不由的心情大好。这寒冷日子,鲜少有这般好的日光了。   我遮着额头,眯着双眼望着天空,远远之处,一妙龄少女提着篮子微笑走来,远远瞧她美丽动人,容颜娇美,可谓倾城。   她身影越来越近,一直到我可以看到她额前渗出的汗水:“去哪里了,这么早,还满头大汗!”   若柔将手中篮子放下,把新鲜蔬菜拿出来,:“要去集市买菜,去的晚就会剩下不新鲜不好的了,所以,不如赶早了,反正我又睡不着!”   我面露苦涩,叹息说:“若柔,如若当时你不是遇到我们,你现在或许过的会很好!我虽然是宰相的女儿,却像是有名无实的,也许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你来到我们府中,享受不到荣华富贵,却整日照料我和娘的起居,而我们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若柔停下手中动作,大大的眼睛瞧着我:“若柔当年流落在外,险些饿死,若不是夫人和你来救我,我早就尸骨无存了,我跟你们在一起并非追求什么荣华富贵,何况,夫人从小就教我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可谓是千金难得,你不是把我当妹妹吗,为何如今却还见外,你可知道,我入府之后的生活是这辈子最最开心的。!”   我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内心很是感动,我握着她的手说:“好妹妹,你也为我们做了很多,我也一直把你当姐妹看待,一定会好好保护珍惜你和娘,若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的生活,不让娘再忍气吞声!”   若柔反握着我,轻轻一笑:“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要好好的陪着、守着夫人!”   看着若柔真情流露的情感,我心中真的很是感动和温暖,很是满足。   但是若干年后,我却从没想到,我们两人到最后却是形同陌路。   “若柔,好久没有这样的暖阳了,屋内潮冷,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让人兴致盎然。”我抱着一把古琴,朝着院中的向阳亭走去。   “音儿,我先将这些衣物晾起来就去。”我进屋的时间,若柔却勤劳的将件件衣物搭在架子之上,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   放下古琴,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下腰来,替她张罗着衣物,口中嗔道“我说了,你不是丫鬟,为何总要做这些粗重的活儿呢,你是存心惹我生气呢!”   衣物整顿好了之后,若柔才擦着鬓角的汗笑道“我整日也是闲来无事,这些也只是举手之劳,做些事情也让我感到心安一些,毕竟我是被夫人收留回来的,做一个闲人总是不好。”   我叹了口气,挽着她冻得冰凉的手温声道“只要你不勉强自己就好,不要总是埋头苦干,也要注意身体,你看,这么冷的天,这手都冻得通红了。”   若柔微微一笑戏谑道“是!若柔谨记黎小姐的话了。”   我们相视一笑,便携手走上向阳亭,我端坐在古琴前,嫣然一笑“我给你弹琴听好不好。”   若柔托腮而坐,兴致盎然的点点头。   我心中高兴,在这孤单无人的院落之中,只有一人肯聆听我的琴声就已心满意足。   那一年,我与娘亲在外采购物品之时,遇见了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若柔,我见她浑身脏兮兮,眼中透露着无助,恐惧,便心生怜惜,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便祈求我娘将她带回府中。   娘见她也是聪慧伶俐,年龄又与我相仿,做我的玩伴合适不过,便同意收留她在府中。我高兴的拉着她的手,笑着看她,心中哀叹,我何尝不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不过我幸运的是还有母亲的爱,还未露宿街头。   将她带回府中,给她衣物换洗,再出来之时,她美丽的容颜稍稍震撼了我和娘,如此美丽的姑娘流露在外,果真是可怜可悲,我娘轻轻拭去她额头的水迹,温柔的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为什么流露在街头呢。”   她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我叫凌若柔,我今年9岁了!我爹和娘在我小的时候都去世了,留下了我一个人,我本来就住在我姑母家,但总是被姑母打骂,我便逃跑,一路行乞逃到了京城!”话刚说完,便哭了起来。   娘一脸慈爱的拿着帕子擦着她的泪:“好了,若柔,不要哭,就是剩下自己一个人,才要更坚强的,你愿意以后待在府中吗?”   我在一旁也说道:“对啊,以后你就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玩耍!你比我小一岁,我就当你是我妹妹便好了!”   凌若柔停止哭声,哽咽着说:“只要小姐和夫人愿意收留我,我会好好的伺候夫人和小姐的!”   娘说道:“若柔你就好好的呆在府中,与黎音一起,学诗作画,一起读书识字便好!”   凌若柔小小的身子跪下说:“谢谢夫人收留之恩!”   我无邪的笑着将她扶起,说:“你现在是我的小妹妹,以后你叫我姐姐便好了”年少烦恼不易留,短短几句话,凌若柔便破涕为笑。   若柔聪颖过人,在我娘指导下,我们两人每天一起学琴学诗学画学歌,她兴趣盎然,学的认真又努力,渐渐的便也精巧的运用了一些乐理诗词了,我娘看到她也如此出色,心中很是愉悦,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呆在身边久了,便对她期望也很大。   虽然我们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却也不寂寞,每天我们两人写曲作词,唱歌来玩,总是不亦乐乎,母亲每次看到我们开心的模样,她便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现在所指望所拥有的便只剩下我了,我是她的生命。我在心中也暗暗的发誓,一定要让我母亲开心,幸福,永远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很多年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少年时期的我们才是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屏息凝神,细细感受着悄无声息的春色临近的脚步,我柔声婉约唱道: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   妃呼狶   秋风肃肃晨风飔   东方须臾高   歌声婉转悠扬,每个音符如流动的泉水个个流入心间,娘总说我能把这歌曲唱出空灵、悠动的感觉,音乐能和情感融为一体。   第2章:水堂西面误遇险   一曲作毕,我们共坐亭前,她作画来,我观画,倒是不亦乐乎,这样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若柔终将手中的事放下,拉着我便去了她的房间,我天性好奇,观察着房内所有稀奇古怪的玩意,若柔心灵手巧,她的房内挂满了她手工编织的琉珠,五彩缤纷的琉珠串串垂落,在日光照耀下闪闪生辉,奇异之极。   蓦然间,若柔对我说道:“音儿,你猜今晚是什么节日!”她边说边背对着我整理些什么东西,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什么节日,又不是我们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国家庆祝的日子,我实在想不出了!”   说完,走向她,转头瞧着她在做些什么,忽然我眼前一亮,欢喜的拿着她整理的面具,惊讶的说:“若柔,这些面具真好看,我真喜欢!”顺势捡了一眼便看中的黑色锦毛镶金边得面具站在铜镜之前,试戴着。   若柔在一旁说道:“今天是民间的一个节日,大家晚上都要带着面具在外面游玩,在河边放花灯,许心愿,如果有缘的话说不定可以遇到意中人呢!如若你的真实面目暴露在男子的面前,那他便是你生命中注定的人!”   我摆弄着面具,不以为然的说:“什么吗,不可信,如果有些男子捣乱故意摘下你的面具,那难道她便是你的意中人吗?”   “当然不是了,是面具自己落下,而不是人为的,不过这种机会很是渺茫,只是人们心中美好的一种构想,一种浪漫情怀!”若柔轻轻的笑着,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笑着望着她,说:“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在盼望这属于自己的这份美好”   我心中渐渐的有了一些向往,至于是向往什么,我好像自己都不知道。   忽然我看到若柔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猛然一惊,她掩嘴笑着:“音儿在神游什么,一脸微笑和向往的神色,是不是少女情窦初开了!”   我感到脸微微发烫,又听她这般说,又是羞又是怒:“你瞎说什么呢,总是拿我说笑!”   若柔见我羞涩,便说:“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去做花灯吧,晚上我们一起出去!”   听到这个提议,我倒是很有兴趣,乐不思蜀的与她一起忙碌起来,做自己喜欢的花灯,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有从不隐瞒的女儿心事,我就当她是我最亲的姐妹。   忙碌了整整一下午,我们把要做的东西全部完成后,天也已经昏暗下来,去跟娘说了后,我便与若柔一起出了府,来到了街上,民间的节日异常热闹,条条街道灯火通明,各色的灯笼挂满了摊位,天黑暗下来,街上带着面具的人也多了起来,很是拥挤。   我和若柔拿着许愿灯在街上来回的闲逛,看着大家戴着各色各样、奇怪的面具,又新奇又好奇,和若柔开心的议论面具之下的容貌,倒是乐的合不拢嘴。我们看遍了所有摊位的饰品,买了许多喜爱的玩意,尝遍了所有的美食,说真的,我现在真的很快乐。   走了很长的路,我们便来到了许愿河,整整一片的河面上,已经多了好几盏许愿灯,远远的望去犹如闪闪的银河一般美丽。   我们疾步来到河边,拿出我们的荷花灯,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河面之上,当它悠悠的飘走之时,我们两人闭目,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了自己的心愿。   我瞧瞧睁开眼,望着她,只见她一脸认真严肃,真诚的在祷告,白皙的脸在月光照耀下美丽之极,我也不由自主的看呆了,说道:“若柔,你好美,定是许多男子心仪的对象,连我这个女子都羡慕的不得了,那些男子怎么能忽视你的美丽呢!”   她听我这么说,睁开眼睛,笑道:“音儿,女人的美丽不一定是好事,红颜祸水,你听过这话的!”   我认真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却感觉到她话中竟然会有一丝丝的苦涩:“若柔,你许的什么愿望,跟我说说嘛!”   若柔淡淡笑着:“还能有什么,肯定是希望我们一切平安,顺顺利利,夫人健健康康了!”   我上前腻腻的抱了她一下笑着说:“你真好,若柔!”   若柔忽然褪去笑容,在腰间翻找,我问道:“怎么了,在找什么!”   “我的玉佩可能忘在街上的摊位上了,我去找回来!”她在身上翻找数遍无果   说着便要走,我一把拉住她:“我和你一起,两个人一起什么都好办的!”   她含笑道:“音儿,路程太远,你就在这里等我,看看花灯,我去后马上回来。”我沉思一下,微微一笑说:“好的,那你小心,如果找不回来就不要再找了!”   她点点头,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我闲来无事,在周边的花灯上题词写诗,写了数久,便感到乏味,缓步向河畔走去,这个时辰,周边的人却少了许多,站在河畔旁,微风拂过我的脸,温柔亲和,我闭着双眼感受着春风的抚摸,很是惬意。   我稍稍将脚移动,谁知脚下一滑,我失衡便掉进了水中,这个季节水竟然还是冰冷的,我拼命的拍打着水花,极力将身体向水面扬起,大喊着“救命”   河畔周围人烟稀少,观灯的人在远处却也听不到,我感到浑身筋疲力尽,再也喊不出来,身体也越来越重,我绝望的看着远处的人群,直到我整个人都浸入水中,我越来越冷,水流钻进我的鼻孔之内,喉咙之中,我无法呼吸,意识渐渐的模糊...............   蓦然之间,我感受到身子越来越轻,周围都是白色的浮云,看到若柔静静的在远处微笑着望着我,我想走近她,却忽然发现,我们的距离无法拉近,眼睁睁的望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云雾之中,我内心不断的彷徨,晕倒在了软绵绵的浮云之上.....   忽然,我感到一股水流涌上喉咙,待吐出之后,迷着水雾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张陌生、英俊的脸,他见我醒来,便立起身,像马骑走去。   第3章:清溪岸畔偶相遇   我艰难的直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粘腻,身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黑色锦绣披风,我出口拦着他道:“是公子救了我吗?敢问公子大名,来日小女子定将回报公子!”我边说边细细打量于他,黑发束起以镶玉金冠固定,紫色衣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高挑的身姿挺拔,英俊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我被他高贵的气质和俊朗所震撼。   他沉默不语,径直越上马背,我上前一步拦着马,却被他犀利的目光所震慑,我浑身一寒,倔强着却不肯让路,平静的说:“公子,你的披风!”   他的眼神深邃不可见底,又是那么的冷冽,我们就如此对视了几秒,他拉拽起缰绳从我的身侧奔驰而去。   我愣了一眼,拿着披风伸出去的手尴尬的退了回来,这时,若柔却慌忙跑到我面前,见我浑身湿透,检查着我的身子惊讶紧张的问:“音儿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笑道:“我没事,刚才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河里,幸好一位经过河边的人将我救了起来,刚刚真的是吓坏我了!”   若柔听后大惊失色,关切的问:“天啊,太惊险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又如何与夫人交代,那位救你的人呢,你谢谢人家了吗?”又   我看着她一焦急之色,淡淡笑着:“恩,我已经谢过人家了,他早就走了,若柔,你的玉佩找到了吗?”   她从腰间取出玉佩,玉佩色泽很好,翠绿晶莹,她欣喜道:“还好,摊主是一位老人家,心肠很好,将这玉佩保存着等着失主到来,我这才找了回来了!”   我见她对待这枚玉佩如此挂心,如此保护,便好奇问道:“这枚玉佩有什么意义,让那你如此的珍惜!”:   她神色忽然黯淡,眼波有些流动,最后她才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看到它就想看到我娘在我身边一样,我会感到很温暖!”   听到她如此伤怀,又勾起她伤心往事,我内心充满了歉意:“若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伤怀了,我们会陪着你的!”   若柔收起玉佩,平复了情绪,笑着对我说:“还好我凌若柔遇到了黎音这样的好姐姐,才会让我这么多年来过的如此开心,上天太眷顾我了。”   凉风一起,我打了一个喷嚏,浑身发冷,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若柔挽着我说:“我真是不细心,本来你浑身就湿透了,现在又吹了冷风,肯定要染上风寒了,我还说了这么多,真是怪我!”   我感到喉咙火辣辣的疼,头也昏昏沉沉的,只好摇了摇头来答复她,我硬撑着身子在若柔的搀扶下步步艰难的回了府。   娘看到在若柔搀扶下的我浑身湿透,惨白着一张脸,一脸焦急上前扶着我,急切的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勉强挤着笑,微弱的答道:“没事,娘,我回房休息一下便好!”   若柔在一旁安慰道:“夫人,不要担心,我扶音儿进房再说!”娘和若柔将我小心翼翼的扶到床边,扶我躺下,给我换了一件干的衣服才放下心来。   娘看着我苍白的面孔,心疼的说:“我的音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娘要怎么办。我现在去给你煮点姜汤,去去寒!”我笑着回望她,娘便匆匆的离去。   若柔将拧好的帕子放在我的额头上:“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不要让我们担心!”   我笑着回答她:“放心吧,我只是一点的小风寒,不碍事,我身体一向很健康怎么会这么的不堪一击呢!”说过这几句话,我便感到费了好大的力气,不住的咳嗽。   若柔赶忙说“看你,还说没事,不要说话了!”说着拿着身旁的水杯递给我。   虽然生病中,我的内心却是如此的温暖,有娘和好姐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是多么的满足。   自我回府以来,我就病的不省人事,里里外外都是娘和若柔帮我打点,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之久,在梦中不断的梦到那个救我的男子。   这日,我的身体渐渐的恢复,有了力气,看外面,阳光明媚,暖阳穿过珠帘映射在我的床前,暖意布满了整个屋子,窗前摆放的水仙也开的格外的艳丽,让我心情大好,有了想出去透气的欲望。   下了床,拿起屏风上的披风,随意披在肩上,便缓步走出屋子,来到院落之中却不见若柔勤劳的身影,隐隐约约中我听到前院中,有争吵斥骂的声响,我心中稍稍不安,疾步前去。   待我走近一瞧,看到此时的情景,我心中亦是愤怒,二娘一脸得意之色坐在一旁的凉椅之上,一脸鄙夷的看着跪在地上若柔,几名侍女死死的按压着她,另外一名侍女看起来是用尽全力咬牙启齿的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若柔的脸上,本俊美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来,我娘在一旁苦苦哀求着二娘,那个样子是有多么的卑微,二娘的嘴脸多么让人痛恨。   我的父亲是身份显赫的宰相,为辅佐江山社稷而劳苦,也许在别人眼中有如此的父亲,很是令人自豪、羡慕,但是在我记忆中他的影子好模糊,许久之前,他娶了二娘,便对我们置之不理,居然将娘和年纪小小的我移离到偏僻的别苑之中,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甚至从未再来看过我们一眼,我想,也许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在黎府中有我们母女的存在。   我娘出生书香门第,温柔娴淑,不喜争斗,更不会与人争执,二娘张扬跋扈,性格粗烈,时时无缘无故找娘的麻烦,我娘却总是默不作声,忍气吞声,最终,因二娘污蔑,父亲黑白不分,便将我们丢入别院中。   我心中暗暗恨二娘,恨爹爹不明是非,更恨他的绝情,更哀叹世间男子是否都是如此薄情寡义。   二娘将视线转到娘的身上,冷笑一声:“现在我是这个家的主人,训导一个丫头而已,你居然还给她求情,这丫头可是你苑的人,竟然跑来我这里偷东西,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来这样的下贱痞子!”   她如今依然盛气凌人,口中恶言讥笑,讽刺侮辱统统道向我娘,我心里一团怒火冉冉升起,上前将压制着若柔的婢女推开,那婢女倒是不敢造次,乖乖的退开,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   第4章:露面惩责心怀伤   二娘看着我冷哼一声,讥笑道:“哟,原来是大小姐呀,没看出来,如今成了大姑娘,这性子却还是这般顽劣,我说秀锦啊,你好歹也是出自书香门第,怎么教出来的女儿如此泼辣,真是没有一点教养!”   我怒视于她,她侮辱我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侮辱我娘:“二娘,我敬你是长辈,留你一些脸面,可是,你却咄咄逼人,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不论你多么受宠,却也只是一个妾室而已,我娘好歹也是正房夫人,这尊卑有别,我想二娘是要好好的摆正自己的位置才好!”   二娘显然一愣,随即脸色微微发青,最终恼羞成怒,上前一步,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道:“贱人,目无尊长,我好歹也是你的二娘,敢如此冒犯于我!”说着又要伦掌。   我娘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祈求道:“风林,你不要再打了,音儿年少无知,她是因为护我才口出狂言!您就饶了她”说着拉着我道:“快跟二娘道歉,快呀!”我依然无动于衷,冷冷的看着她。   若柔也跪倒二娘面前祈求着:“夫人,是我错了,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您要打就打我吧!”   我捂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怒目凝视着她,她亦凝视着我,小小的距离之间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这时,一下人匆匆来报,“老爷来了!”   只见爹爹身着一身官袍,似是刚刚下朝连衣物都未来得及换,他精神抖擞,英气十足,二娘见老爷到来,早已经将可恶的嘴脸收了起来,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我一阵厌恶,望着爹爹心中不是滋味,娘则轻声的问着我痛不痛,我不作答,保持沉默。   “都在嚷嚷什么,没有一天太平日子!”爹爹匆匆而来,脸色稍稍不悦。   看到我们的存在,他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下,气氛稍稍有些尴尬,我娘微微一福,行了一礼。   爹爹只是微微点点头,不悦的问着二娘“你们再吵吵什么,竟是不省心的。”   二娘腻着嗓音委屈道:“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琉云阁的一个婢女偷了我最喜欢的朱钗,现在是我管着家事,教训下奴婢,却遭到了秀锦母女的阻拦,还遭到侮辱,虽然音儿并我威严尽扫,难道我连教训丫头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娘赶紧说:“老爷,是我教女无方,我会好好的严厉惩罚音儿,希望老爷你见谅,也希望风林你能够原谅她!”   爹爹沉默半晌,斥责道二娘:“你也是长辈,与孩子较什么劲,让人听了笑话,尽是多事的。”   二娘脸色一阵难看,欲言又止,想要辩解却窥到爹爹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看着我和娘的眼神尽是怨恨。   “秀锦,你出自书香门第,是诸多女子温柔的典范,好好的教教音儿待人处事,好好学学规矩。”说着瞧了我一眼,放低声音“音儿这许久不见,长成了大姑娘,好好跟你娘学学,你二娘也是你的长辈,给你二娘认个错也就是了。!”   二娘在一旁白眼对着我们,我冷漠的说:“爹,是好久不见了,我今日叫你一声爹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更不会给她道歉,她没有这个资格,不过希望你以后把眼睛擦亮,做事要明辨是非,不要总是听取一方的话,今日,二娘她打了我身边的人,出手很重,又侮辱我娘在先,我才反击她的!”   “我想该道歉的应该是她才是!”我话锋一转,指向二娘,义正言辞道。   “老爷,你看她,竟然还对我恶语相待,还恶人先告状,我无法当这个家的主了,老爷你让他们母女来当家吧!”二娘说着便哭了起来。   爹爹听到这番话,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什么叫擦亮眼睛,什么叫做事要明辨是非,你是在说你父亲我昏庸吗,你二娘身为长辈教训偷窃的丫头几句,你竟然目无尊长顶撞她,你这样的行为是名闺的小姐该做的吗,现在还竟然顶撞我,你太无礼了!”   我娘见爹爹发火了,急切劝我:“音儿,你快道歉,道了歉便无事了,不要这么倔强了!”   若柔见我无动于衷,倔强极了,便盈盈跪倒:“老爷,都是我的错,今天的事都是我引起的,请老爷不要迁怒与大小姐啊!”   我倔强的说道:“不,我没有错,最大的错是爹爹你,是爹爹的薄情寡义,你才需要跟我娘道歉!”   “啪”一声,我的脸一阵生疼,爹爹气急败坏的怒目望着我,我心下一阵刺痛,心灰意冷。   娘也惊呆了,她难以置信的深深望了一眼爹爹,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在一瞬间内全咽进了肚中,红了眼眶。   他颤抖着声音:“不知悔改,不尊敬长辈,今日看来必须要对你施以家法了!”他怒不可遏的喊道:“来人,快来人!将小姐拖出去给我打二十大板!”   我冷笑一声,并不求饶,默不作声站着,等待着刑法的伺候,娘在身侧跪着,不停的求着爹。   “老爷,是我犯的错,小姐她千金之躯,怎能忍受如此酷刑,若老爷实在生气,就罚我好了,您不能打她啊,老爷真的不在乎你和小姐的父女之情吗?”若柔苦苦替我哀求。   爹爹忽然犹豫了,似是一阵触动,他凝眉望我,重新道“你可知错了?”   我冷冷一笑:“我最大的错就是做了你的女儿!”   爹听到这话,青筋暴起,更为愤怒:“快,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话落,几个家丁便将我拉着向后院走去,一转眼却见到二娘胜利在握、得意的笑容。   我被拉到后院,若柔和娘紧紧跟随着我,若柔对那些家丁喊道:“你们把那二十大板都算给我吧,不要打小姐,求你们了!”   我最大的幸福是一直以来有这么好的姐妹陪我同甘共苦,我与她并未享受到什么幸福的事,苦的事倒是不少。   第5章:朝思暮想情窦开   我对她说道:“若柔,我不要你替我挨打,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只是我却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没有帮到你,没有为你洗清冤屈!”   若柔对我淡淡笑着:“恩,有你这句话,我也不怕了,我们姐妹有苦同当!”   被家丁粗暴的按压在木凳上,我紧紧闭上眼睛,等待那棍棒打在我的身上,然而,若柔一把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道“音儿,我不怕痛,你与夫人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受些皮肉之苦,我可以挺得住的。”   木板冷漠无情的打了下来,全被若柔一人给抵挡过去,棍棒打在她的身上,却疼在了我的心上,我不由的眼泪湿润了眼眶。   这也许才是有苦同当,我们领略到家法的痛,只是,身上的痛怎能比的过我心上的痛,哀莫大于心死。   二十大板一过,若柔也从我身上落了下去,她脸颊苍白,额头沁出汗珠,我滚下木凳,娘急忙忙的走来搀着我和若柔。   我说道:“娘,快去看看若柔,她晕倒了!”说着便支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去看她,爹爹旁观着一切,深深叹口气,对家丁道:“快将小姐和这丫头搀回去!”   我冷冷的道:“不劳费您了,区区二十大板要不了我的命,我和娘会扶她离开!”   我爹只是愠怒着望着我,却不作声,我与娘一边一个将若柔搀着走回琉云阁,临近二娘之时,我说道:“至于你的玉钗是不是若柔偷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会好好调查,还若柔一个清白!”   一个稚气清秀面目的小丫头跑来,笑嘻嘻的说:“二夫人,您的珠钗找到了,在您的枕头下呢!”   二娘小心翼翼窥探爹爹脸色,脸色一阵尴尬,一把抓过珠,对婢女斥责道:“你们真是粗心大意,将珠钗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是没用,下次细心点!”,然后对爹爹赔笑着:“原来是在枕头下,让老爷费心了!”   爹爹低沉着嗓音“一个小小的朱钗引出这么多的事,成何体统,自己好好闭门反思吧。”   二娘理亏,放低了身量,对我娘道:“对不起啊,秀锦、音儿,是我身边伺候的人失误,误会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在爹爹面前她阳奉阴违,虚情假意,我瞥过脸去“收起你假意的歉意和笑容吧!”我与娘搀扶着若柔离开了这里。   直到傍晚,若柔才醒来,我侧着靠在靠椅上,柔声问她:“你真的吓坏我们了,竟然晕倒了,刚才给你涂了活血祛瘀的药膏,待药性到了,就不会痛了,还有,你的罪名已经被洗脱了,二娘那个无耻的人竟然诬陷你,真是太可恶了!”   若柔紧皱着眉头起身,欲下床,被我拦着,她急着问道:“你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擦药,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呢?”   我回她一个微笑,难过道:“放心吧,你为了我挡下来那么多棍棒,而我只是受了轻微的伤而已,我真是对不住你。”   若柔苦涩一笑:“受再多的苦我也不怕的,从小我挨打都是家常便饭,自从到了府中,是你们让我备感温暖,为你受点小伤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碍事。”   她顿了顿又道“二夫人她即使怎么诬陷我,我都没关系,我不怕别人误会我,只要有你们相信我就够了!”   娘端着两碗止痛的药来,看着我们喝下,才了口气说:“是娘没用,都是我没用才会让你和若柔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上前抓着娘的手,轻声道:“娘,我不觉得委屈,我也不会再为不相干的人再气愤,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还有若柔,我们三个人一起平平安安的,我就满足了!”   我们三人似乎都心领神会对方的心意,对方心里的所想。娘也欣慰的看着我们,我是个比较容易开心的人,也是情绪转换很快的人,短短的时辰之内我就把不开心的情绪抛到了一边,可是父亲狠狠的那一巴掌却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每每想起,脸颊就火辣辣的痛,心中更是痛。   事隔数日,我们的日子依旧如此,每天画画,写诗,弹琴歌唱,生活恢复到了快乐的时光,渐渐的我又忆起了那个挺拔身姿,有着犀利目光的俊朗男子,他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中无法抹去,甚至还在梦中见到他对我微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只要一想到他,就很是欢喜,内心便如潮水涌来一般波动不止。   这日,我又在石凳面前坐着发呆傻笑,本思绪依旧飘在世外,若柔却在背后拍我一把,让我从神游之中惊吓,心跳不止,我一见是她,这才稍稍平复了心。   她一直凝视我,不曾眨眼,微笑着质问我:“音儿,这几日你很反常呢,总是一个人发呆傻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呢!”   我脸微微一红,语无伦次的说:“我....我哪有...哪有发呆....干什么这么问”   她掩嘴一笑:“你脸红什么,紧张什么,话都说不流利了,快告诉我,有什么秘密!”我眉头一挑,站起身,笑道:“不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也不迟!”说着便跑开了,春日的气息将我的心照的都是暖暖的,我用手帕遮着阳光,仰头看着天空,他的脸仿若又出现在天空之中.......   这几日,府内张灯结彩,家奴里里外外置办货物,经常夜半三更,也是灯火通明,忙的不亦乐乎。   我好奇的问娘为何府中近来如此繁忙,娘告诉我过些日子便是爹爹的寿辰,府内邀请皇上、各大官员、王子贵族、参领来府中参加爹爹的寿宴。   皇帝尊身亲自驾临府内可谓是给了爹爹极大的面子,府中自然不敢怠慢,二娘是攀龙附凤之人,早就想让她的两个女儿进宫,如今正好趁此机会让她的两个女儿参与此宴,以荐秀女之选。   第6章:寿宴暗流涌动   皇帝尊身亲自驾临府内可谓是给了爹爹极大的面子,府中自然不敢怠慢,二娘是攀龙附凤之人,早就想让她的两个女儿进宫,如今正好趁此机会让她的两个女儿参与此宴,以荐秀女之选。   看来,此宴会二娘的谋划绝非少,我不觉得有兴趣,随意道:“那是他们的事,此宴又与我们无关”。   娘叹了口气,念叨着:“那日来的都是达官贵族,娘倒是希望你也在场,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许个婆家了,娘不求你以后荣华富贵,只求你能寻觅到一个爱你疼你的人,也希望你爹爹能看到往日之情分,替你选一个好的婆家!”   我蹲下身,撒娇的依靠着娘的双腿上,不知道为何,心中闷燥不已“娘,我不要嫁人,我就想一辈子呆在您的身边,伴着您,陪着您!”   娘抚摸着我的头,笑道:“傻孩子,娘总会有走的一天,到那时,你若一人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娘又怎能放得下心。”   说道这里,倒是令人黯然伤神“娘不要说这样的话,黎音要您一辈子呢!”我望着娘日渐衰老的容颜,心中一阵难过。   晚霞红焰,我与若柔伴在烛火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若柔望着天边一脸向往:“音儿,这次老爷的寿辰竟然是当今皇上来捧场,我真的挺好奇的,据说当今皇上风流倜傥,颇为年轻,倒是想一睹真容呢!”   我托腮含笑瞧她:“其实,我心里也挺好奇的,我从未参加过父亲的寿宴,此次场面看起应该会很热闹,真的想一睹为快,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不过呢,我倒是听说当今皇帝行事无情,甚少有笑颜,冷冷冰冰的。”   若柔失望的“啊”了一声“不会吧!那在他身旁的人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   我咬着手指,思索着,忽然灵机一动,叫过若柔,在她耳边悄悄的说着我的计划,若柔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寿辰之夜终于来临了,府内,张灯结彩,宴会设立在后园大片的场地中,场地后有清澈的池子衬托,池子之上放着盏盏河灯,在夜色之下,美轮美奂。   场地两侧摆放十几张宴桌,中间留着一块空地,空地边缘,摆放着红烛,那是表演、跳舞之地。   宾客纷纷如至,被家丁安排到自己所坐的位置,场面沸腾,人声鼎沸。   我与若柔小心翼翼的来到后园,看到场面人数众多,便悄悄的与若柔藏在墙壁的一侧,若柔紧张极了,在我耳边说:“音儿,不如我们回去吧,这个法子太冒险了,若被老爷再逮到,又要受罚了。”   我对她微微一笑“无事,我们小心些便是!”。   说着攀上墙壁后一棵低矮的粗壮树木之上,我稳了稳身子,探出头来朝着人群瞧去,视野刚刚好,茂盛的枝叶正好是遮挡我们的好东西。   我看着若柔在树下焦急的模样,小声说道:“来,快点上来,这里隐蔽的很好,不会被发现的”说着往下走了一点,伸手拉她。   她犹豫半晌,才费了好大气力攀了上来,我们躲在树叶后,静静的观察着寿宴上的情景。   忽然,宾客停止了骚动,场面安静了下来,众人站起身来,纷纷拜倒,口中大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走近而来,一身霸者之气,足以让周围人唏嘘不已,,冷酷俊逸、孤独高傲的眼神如鹰一般,犀利而清冽,他的来临使得周围的气压低了许多。   然而,待我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我才惊讶不止,依然犀利如冰剑般寒冷的双眸,挺拔的身姿,俊朗的面孔,高贵的气质,今夜比起那日落水之日,更增添些王者之气,我惊叹掩嘴,不敢相信当今圣上司徒倾便是救我的人。   爹爹在群人之首跪拜着,司徒倾冰山般的面孔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众爱卿都平身吧,黎爱卿,今日可是你的寿辰,无需行如此大的礼!”   两位内侍搬出金色琉璃椅放置皇帝身后,便弓着身子退下,爹爹说道:“皇上,快上座,各位大臣都在等待着皇上的到来,今日皇上能参加老夫的寿宴,真是老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呢”说着又低声吩咐身下婢女道:“快,呈上上好的碧螺春!”   司徒倾随意将身上的长袍向后卷去,径直坐下,品着刚沏好的茶,满面享受:“好茶!真是好茶!茶香留口,迟迟不会褪去,苦中带着浓香,让人意犹未尽,真是好茶,多谢黎爱卿了!”他似无似有的笑挂在唇角,眼神依然冰冷毫无情绪。   爹爹俯首站立着说:“这是内人亲自种的碧螺春,倒是新鲜,怎能与皇上整日品的名茶相比!”   司徒倾却道:“朕回宫后,就麻烦黎爱卿采些送宫里来吧。”   爹爹含笑道“是,臣记住了。”   “爱卿都请坐下吧!”司徒倾望着拘谨的众人,这才发话。   众人听到此命令,这才放松纷纷落座。   “黎爱卿,今日的排场挺大!可见费了不少心思!”司徒倾看了看周围。   爹爹笑道:“这次皇上能来参加老夫辰宴,定不能马虎!”   司徒倾点点头“黎爱卿也坐吧。”,爹爹又一福,退了下去,坐于司徒倾左下之位。。   “二弟,好久不见了,回到京城,怎么没来跟朕请安呢!”司徒倾扫视周围,接着目光停留在一白衣男子身上   我迎着他的目光看去,皇帝下首,一桌前,身着白色绸缎锦装的男子端庄的立在桌前,小饮着杯中酒,浑身散发着出尘儒雅的气息,细长的眼睛中如闪闪星辰般明亮,挺直的鼻翼,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副慵懒,洒脱的模样。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回皇兄,臣弟这次回来太唐突,未能与皇兄请安,本这几日抽出时间去拜见的,正好,皇兄让臣弟一同赴宴,这才与皇兄相聚了!”   第7章:寿宴暗流涌动   司徒倾淡淡笑容如一阵清风迅速划过:“罢了,朕深知你随性自然,不喜欢宫廷中繁多的礼节,不愿进宫,那我们就改日再叙酒相谈!”自始至终,在我眼中,我看到他面对他臣弟之时面色温和,居然有难得的笑容,只是眼神却是冰冷凌烈,深邃难测,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男子微一行礼轻笑说:“一切听从皇兄安排!”   我细细打量他,他最大的特点便是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的笑容,风度翩翩,让人感觉很是亲近,便小声对身旁的若柔说:“这个白衣男子是什么人呢!”   若柔拖着腮说:“恩,据我所知道的,他叫司徒莫离,是当朝王爷,是皇帝的二弟!据说不仅长相俊逸,又才华横溢,别看他温文儒雅,却是驰骋沙场的英雄,他生性洒脱,崇尚自由。”   我领会的点点头,道:“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人,竟是兄弟,一个热情横溢,清逸洒脱,一个却深沉冷峻,神秘莫测!”   爹爹举起酒杯对司徒倾道:“今日,皇上参加老夫的寿辰,老夫很是感激感谢,皇上与王爷的兄弟之情甚好,让人很是佩服,这里微臣敬皇上一杯!”   司徒倾举杯示意,两人相对而饮,“今日黎爱卿的寿宴,大家不用拘礼,不醉不归,尽情欢乐!”司徒倾话毕,众人才放下拘谨,举杯欢庆,共同饮之。   宴席周围灯光忽暗,只有舞台中央留下光亮,两名容颜俏丽的女子登上舞台,一人吹笛,一人起舞,笛声悠扬,喜悦欢喜之情尽表露在笛声之中,一人舞姿如燕儿一般轻盈,如蝶儿一般变幻盈动,迷人的眼睛带着闪闪电光,惊艳在场所有人,这两女便是我的妹妹,二娘的女儿。   舞毕,在场人不由自主给了掌声,不住赞美着二位女子舞姿如何优美,黎家女儿如何优秀如何美丽等,司徒倾饮了茶水,随意问道:“二弟感觉如何!”   司徒莫离嘴角一勾道:“舞姿虽然优美,身姿又柔软轻盈,却缺少新意,媚俗过多,笛声虽响亮,却是断断续续,毫无感情内涵。”   在场人一阵沉默,无人想到司徒莫离竟然会如此表露无遗的指出可能要成为皇上妃子的缺憾之处,虽然知他生平潇洒随意,却没想到在如此重要场合,不顾姑娘家的颜面,当面指出,实在是毫无人情味。   两女听到如此点评,脸色亦是难看,阵阵青白,气氛也是尴尬之极,我嘀咕着此人语言太过放肆,又太过清高,不过也好,二娘的两个女儿太过自大,从小就受尽赞扬,从不听取他人的一点意见,如今有人指出她们的缺陷之处,对她们也是一种帮助和磨练。   司徒倾嘴角一勾说:“朕就喜欢二弟的坦率,不过,黎爱卿,我想在这京城里,无人再与你的女儿相媲美了,调教的还真不错,潜力无限!”   几句话将尴尬的气氛化解,两女听到皇上的夸赞,心中美滋滋的,早已将适才司徒莫离的评价忘却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放下心来,福了福身告退。   我直起身,又努力将树枝叶子遮挡着我的身子,仔细看着司徒倾变幻莫测的表情,那句话出口,嘴角的笑却似乎是讥讽,毫无赞美之意。   谁知,忽然有人大喊道:“什么人!”,我们闻声看去,十几名官兵意见朝着我们走来,参加宴会的人目光都移向我们这里,我拼命低头用树叶遮盖着自己,又紧紧抓住身旁的若柔,内心不住祈祷,希望不要被发现,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关。   可是你越是祈求什么越是不会实现,若柔紧张极了,脚下一滑向树下倒去,她吃痛的尖叫一声,官兵听到叫喊声,纷纷朝着我们奔来,若柔被十几名官兵团团的围着,用长枪着她。   众人朝着我们走来,一官兵看到树上的我,喊道:“树上还有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又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爹爹见是我和若柔,脸色忽一变。   接着微微垂首对司徒倾道:“皇上,您受惊了,这姑娘是臣的另一个女儿,微臣管教不严让皇上见笑了!”   说着对我怒声喊道:“音儿你还不快下来!”   我紧紧抱着树干,被这么多人仰视着,我有点小小的紧张和不自在,向下望去,却不知要从何下脚。   琢磨好久,也找不到下脚之处,于是,我索性就安然的坐在枝头,望着天边的星辰发呆。   却见司徒倾在一旁细细打量着我,眼神中依然是我领悟不到的深邃,爹爹见我迟迟不肯下来,怒道:“你在干什么,一个姑娘家,爬到树上成何体统,皇上今日在场,你还不快快下来请安,你娘呢,我倒要问问你娘是如何教育你的!”   见他又提起我娘,我也怒了:“我娘如何教育我,也和爹爹你无关!”爹爹听后,脸一阵红,被围着的若柔,赶忙跪下说:“老爷,老爷,是我带小姐来这里的,不要怪小姐,都是我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我领罚!”   爹爹将怒气压着,对手下家丁说:“快,去把小姐给带下来!”   我对若柔说道:“若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来看宴会是我的主意,和任何人都无关,不用上来抓我,我自己会下来!”   我看着这么高的树枝,却没有信心跳下,而司徒倾却是饶有兴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微微低首,思索着他是不是记起我来了。   却听到司徒莫离在一旁道:“黎大人,这是您的千金吗?今晚为何没有出席宴会!”   爹爹一脸难堪之色,随即道:“王爷,这个是微臣的大女儿,她今日身体不适,实在不易出席宴会!”   司徒莫离看向司徒倾,司徒倾摆弄着手腕中的珠子,随意答道:“既然不是刺客,大家就都散了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临走之时,却瞧见树上的我没有任何动静,便瞥我一眼说道:“怎么,还不快下来,过来参加宴会!”   第8章:危机四伏人心慌   我楞楞的看着他,却见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徒莫离,便又转身离开。   司徒莫离会意,飞身上到树梢,环腰将我抱起,稳稳落地,待我回过神来,又见自己两手环着他的脖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嘴角,如此暧昧的动作,我脸微微一红,推开他的怀抱,向后退去。   司徒莫离好奇的看着我羞涩的模样,笑着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你,你也是黎家的女儿吗?”   我抬眼瞧他,又垂下眼眸并不答话,爹爹对司徒莫离解释道“她是我的大女儿黎音,从小生活在别院,不常出来见客,所以王爷没有见过,二王爷,我们还是过去吧!”   司徒莫离轻轻酝酿着我的名字“黎音,黎音,很好听的名字。”我依然垂着眸子,沉默着。   司徒莫离笑着对我说“黎小姐,既然皇兄准予你参加宴会,就一起来吧。”   我看了看爹爹,爹爹点头同意,我便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宴会上,坐在紧靠司徒莫离的桌位上,若柔则在身后陪着我。   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客流人流,我不免有些生涩和不知所措,只是安静的坐着,看着周围的宾客发呆。   舞蹈相继开始,众舞姬如精灵一般轻盈跳动,看到二娘对我透露出不是好意的态度,我视而不见,轻声与若柔讨论着舞蹈的美妙之处,歌舞完毕,二娘的大女儿黎韵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大厅中央,笑意满满的欠了身,道:“皇上,这些歌舞实在平凡不过,臣女的姐姐黎音从小耳濡目染,弹得一手好琴,臣女想与姐姐一同演奏,供皇上和众大臣来消遣,皇上可否愿意听呢!”   司徒倾本沉默着玩转手中杯子,听闻此话,便爽快的点头同意:“好,朕一直知道黎府两位才女个个都是才艺双全,如今忽然又出现了一个大小姐,想必才艺也是精人,朕倒是想一睹为快。”   众人听到此话,也是议论纷纷,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我这边望来,听到这刺耳的话,我脸一阵的红一阵白,黎韵轻笑着道“音姐姐,你久居闺阁,现在是不是要出来,给皇上请安,给诸大臣一见的机会呢。”她眼中充满着挑衅。   我深呼一口气,缓步走到台中央,微微俯身,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臣女黎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黎韵在一旁道“皇上,各位大臣,这就是黎韵的长姐黎音,姐姐谈的一手好琴,不是我胡口捏来,是事实如此,姐姐,今日要不要给众人一露身手呢。”   二娘有心想让她的两位女儿入宫做妃,现在想让我弹琴又是为何,看到黎韵走到我面前,假意的笑浮在脸上:“姐姐,小妹我才艺浅薄,还请姐姐不要嫌弃于我一起合奏!”   司徒倾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才说“既然如此,朕也想开开眼界,准许!”   我低着眸子,感受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眼睛,若是我此刻拒绝,定是让所有人下不来台,又丢了黎家颜面,又犯了欺君之罪,...想到这里,我微微福身“谢皇上允准,既然韵儿妹妹已向皇上禀告,那黎音就在这里献丑了,若是弹的不好,还请各位笑纳。”   接着我又面向黎韵道“妹妹笛声悦耳,与妹妹合奏,实属姐姐的荣幸!”她对我一笑,转身去拿笛,我小声吩咐着若柔将我的琴拿来。   黎韵见状,连忙制止,她笑着道:“姐姐不必麻烦了,从这里到你哪里的住所,要浪费很长时间的,琴我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对两名侍女一个眼色,两女便驮着将琴,放置场地中央的桌上。   我平静看着她,只要逮着机会,她便可以伺机讽刺我一下,我未必认为她因好意而准备,她笑着对我说,眼中闪着狡黠道:“姐姐请把!”   我转身,忽看到若柔脸色有些苍白,便走过去问:“若柔,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若是不舒服,你就先回去!”   若柔摇摇头,浅笑道:“我没事的,你一定要发挥正常水平,不要紧张,为夫人,为黎家,也为自己争口气!”   我对她坚定的点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琴,琴身新颖,用手来试探,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然而碰到琴弦却如坚硬的冰雕,轻弹又触痛手指,我连忙离开琴弦,捂着手指,看向黎韵。   她却对我视而不见,我这才知道为何黎韵要我弹琴,原来她是想害我,既伤害我,又可让我当面出丑。   我心中一寒,我们虽是同父异母,却也是姐妹,我们不过在府中寥寥几面而已,从未有过深的交集,更别说得罪她,她却要无缘无故连同二娘来伤害我。   我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她,她似乎已经瞧见我发现破绽,便诡异一笑,我缓缓闭上眼睛,发誓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让她们如愿以偿,再苦再痛都不会在这场合之上出糗,为自己,为黎府,更为我娘。   根根琴弦波动,我的手感受到琴弦得坚硬、冰冷和刺骨,我深深一咬牙坚持下来,口中唱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悦君兮君不知。   手指痛楚遍布全身,使我拨弦断断续续,我坚持着将我的歌声发挥到淋漓尽致,若柔看出我的异常,很是担忧,在场之人则是一副享受聆听的模样,司徒倾眯着眼,平静的看着我,眼神一直是我所看不透的深沉,司徒莫离离我最近,他似乎瞧见我的手指已经渗出血来,便大声道:“慢着!”   黎韵停下吹笛,在场人纷纷向他瞧去,他正欲走来,我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却不知为何琴弦“啪”的一声断裂,颤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回音在院内回旋着,刺耳的将人的耳膜刺破一般,在场人纷纷捂着耳朵抱头乱窜。   第9章:不明之冤愁云狂   声音戛然而止,几只短剑忽然从琴身中射出,正对着司徒倾射去。   司徒倾却是临危不乱,平静的站在堂上,待飞刀快要接近,他才长袖一挥,短剑断裂在地上,府内众官兵纷纷上前挡在司徒倾面前,团团将我围着,在场的人都颇为一惊,议论纷纷。   我惊诧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的站在哪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疑惑的看向黎韵,黎韵却是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武将军前来将我抓起道,却看到我手上受了伤,去检查了琴,才对皇上道:“皇上,这琴弦冰冷刺骨,坚硬无比,这短剑就是藏在这琴身内的!”   武将军厉声对我道“说,是谁指使你来暗杀皇上的!”我茫然失措的,一脸苍白,爹爹惊慌失措,走上前叩首道:“皇上,请您明察,此事太过蹊跷了,臣的女儿与皇上素未谋面,怎么会刺杀皇上!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想陷害黎府”   看到爹爹居然为我求情,我也说道:“皇上,我毫无缚鸡之力,现场守卫重重,难道我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死活,当场刺杀皇上吗,这岂不是自投罗网?”武将军没有再说什么,看向司徒倾。   司徒倾丝毫没有慌乱,静静立在哪里,异样的眼光望向爹爹,武将军对爹爹道:“黎大人,这琴是在您府中出现的,而弹琴和拿琴的人都是您的千金,而凶器却恰恰是在琴身中出现的,这又如何解释呢!”   黎韵听到这话,惊恐的跪下说:“皇上,这不是我们干的,这琴刚开始还好好的,怎么会有飞刀,不是我做的。”她一脸惊恐,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吓坏了。   司徒莫离拂手走来,观察着琴,对黎韵道:“黎韵小姐,这琴是你拿出的,琴弦之上撒了盐水冰冻,这是为何?”黎韵惊慌失措的道:“不,我没有要刺杀皇上,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想让黎音当众出糗,伤了手指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动机啊!”   二娘也急道:“对,是的,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用意,绝对不是要刺杀皇上的,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哪,老爷,老爷,您说句话啊!是不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陷害我们黎府啊!”   爹爹俯首,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对皇上和朝廷肝胆相照,忠心耿耿,现在行凶之事确实在黎府中发生,臣只等皇上给老臣一个解释!”   司徒倾打量着爹爹,眼中是沉沉的雾水,看不清任何情绪:“黎爱卿,今日朕是在你府上险些遇害,所以任谁都脱不了关系,身为朝廷命官,你是要配合官府的调查”说着对武将军道“将黎府所有人全都交给大理寺调查!”说着拂袖而去。   武将军俯首遵命,我看到司徒倾一脸冷峻,又见爹爹脸色愈来愈难看,心中七上八下,感觉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大理寺听说是个恐怖的地方,官兵对待犯人毫无人情可言,因此造成的冤案众多。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这一次黎府居然遭到了灭门,除了我和几名家丁,其他人都难逃劫数。   我与若柔被关押在一个密室之内,四面都是铜墙铁壁,无法看到外界的情景,适才发生的事情,我心中的惊恐之情还未散去,只是怔怔站在哪里,沉默不语。   若柔走过来,安慰道:“黎音,你不要在胡思乱想了,我们只是被捉来调查而已。”   我自然相信此事关系重大,刺杀皇上,可是灭门的大罪,我也怀疑过此事是爹爹所为,但是谁会傻到选择在自己府上来刺杀他人,此事太过蹊跷,定是有人有意谋害黎家。   我想到这里一惊,问道:“那把古琴是从哪里来的,你还记得吗?”   若柔想了想道:“是黎韵小姐吩咐下人拿来的,我想,二夫人一直将大夫人和你视为眼中钉,今日之事肯定也是她们所为,就是为了置你于死地的!”   我摇摇头说:“就算她们在怎么视我于眼中钉,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黎家的命运来做赌注,我是黎家的女儿,我当众刺杀皇帝,那可是关系到黎家所有人!”   若柔说道:“还是你心思缜密,料事细心!”   我心中七上八下,被禁锢在此处,暗无天日,真真是焦急的很。   这时,密室暗门打开,外面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刺的我眼睛无法睁开,一士兵厉声喊道:“你们两个,谁是黎音!”   眼睛适应了片刻,缓缓可以睁开,听到他叫我,我移步站出来道:“我就是黎音!”   那士兵看了我一眼,道“因黎府涉及到密谋刺杀皇帝之事,每一位黎府的人都要进行调查,黎音小姐请配合!”此士兵说话却是彬彬有礼,不似传说中残暴无仁的恶卒,说着对身后两名士兵道:“带走!”   若柔赶忙上前拉着我说:“黎音,不要去!”我回她一个微笑,点点头:“没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我便与他们三人走出了密室,密室之外,便是普通的牢房,到处都是犯人痛苦的呻吟声,我望着周围昏暗的烛光,还有犯人凄惨,伤痕累累的模样,心中倒是一悚。   我深深呼一口气,完全领略到大内监牢的狠戾和残忍,我心中一阵的恶心,祈祷期望着娘亲不要卷入到这件事中。   走了一截长路,便到了一个房内,我环顾四周,每一个墙壁之上都密密麻麻摆放着刑拘,炭炉中的火烧的旺盛,铲子烧的通红通红,我心中一诧,想到种种酷刑,虽然已做受刑的心理准备,傲然耸立,心中却也是不由的有些惧怕。   我定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一身官袍加身的中年人从偏门走了进来,精明的狭小的眼睛不住的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转眼瞬间,又看到一身紫色锦袍的司徒莫离与他一起同行,他瞧见我对我微微一笑,让我心中忽然安定了,中年男人对着司徒莫离笑着道:“王爷,请座!”说着吩咐手下,置座,之后自己才端正坐在案几之上。   第10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押解我的士兵对我说道:“见到王爷和镇抚使李大人还不赶快跪下行礼!”   我俯首长跪在地,口中说道:“臣女黎音叩见王爷,叩见李大人!”李大人言辞利落“黎府一案,由我与二王爷负责,今日便要对你追加审问。”接着对司徒莫离笑道:“王爷,审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司徒莫离点点头。   李大人惊案拍起,大声道:“从现在开始,本官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不可隐瞒,不然刑法伺候!”   我抬头望了望司徒莫离,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似乎在鼓励我不要害怕,我欠了身道:“大人请问便是,只要是臣女知道的,做过的,臣女定会如实相告!”   李大人听后便开始审问,审问的问题都是我的家事,和我与父亲的关系怎样,我一一相告,毫无隐瞒,本身我脑海中想象无数个残忍的审问画面,如今却是未发生,气氛虽然严谨,却毫不压抑,也许正是司徒莫离的存在才会这样吧,黎音脑中想着。   问话很是顺利,又是繁琐将近半柱香的时间,他停息一会儿,声音严厉道:“黎音,你的父亲结党营私,意图谋反,此事,你可知情,速速回答,不能有任何隐瞒!”   我心中一阵惊讶,不可思议的道:“我爹爹结党营私?这怎么可能,虽然我一直与我父亲很多年没有任何交情,但是父亲的人品,当然不容置疑,母亲告诉过我他对皇上对朝廷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绝不会做着谋反之事,定是他人搅合陷害的,大人,您一定弄错了,请大人明察,还爹爹一个清白。!”我心中颇为一震,万万没想到黎府会身系谋反之事,便跪下不住的祈求。   李大人用力惊动案几,“正是你与你父亲共处时日极少,才不会了解你父亲的真实面目,现在证据确凿,又有人证,定不会冤枉了他,这是不可挽回、不可饶恕的罪恶,但是身为黎府的人,也是有共犯的嫌疑,所以才捉你来问话!”   “什么证据,什么人证,大人请明察,如若爹爹真的谋反,怎会在自己府中,这不是就是意味着是自己作案吗!”我极力的驳回他的话。   李大人将一叠叠状纸扔到我面前,我抬着微颤的手,拿起那张张纸,上面个个鲜红的手指印,让我看的触目惊心,所有状纸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然而最醒目的两行字映入我的眼帘:宰相黎运亭意图让微臣参与结党,意图谋反。   所有的状纸上全都是指认爹爹的通告,所有证据摆在我的眼前,我无法去相信,心中一直认为有人意图谋害爹爹,爹爹位高权重,定是让许多人眼红,想绊倒爹爹的大有人在。   李大人又说:“所有的物证通通摆在你的面前,你还如何替你爹说情,昨晚琴中的短剑你可知情!?”   我脑中一片空白:“臣女并不知情。”李大人又道:“好,很好,我现在就可以宣布你,你已经脱离了此案,与此案无一点关系,本来你是黎家的一份子,定要处死,念在你自幼与你父亲共处很少,对此事又一无所知,所以宋国律例放你活路一条!”   此时此刻,我只感觉一切来的如此令人不解,我没有反驳他,因为爹爹的事我根本一无所知,心中亦是有丝丝的怀疑,我只盼望明日众审,皇上能还我们一个清白。   司徒莫离温和对李大人道:“本王有几句话想与她说!李大人就不必等候本王了!”   李大人毕恭毕敬躬身退下,整个房内只剩下我们,我迫不及待的上前问他:“王爷,黎音见不到皇上,只想请求王爷请皇上能够明察秋毫,还爹爹和黎府一个清白,我爹爹他是不会做着谋逆之事的!”   司徒莫离平静凝视与我:“你父亲牵扯到谋反一案,情况很是危机,在种种证据之前,他已是百口莫辩,皇兄已经下令,明日便要降罪于.....黎府!他字里行间顿了顿:“谋逆之罪,是灭门的大罪,但是,宋国律例并非毫无人情,也许....你可以逃此一劫!”   我头顶如雷贯耳,惊然道:“灭门!”我浑身无力,一下子没有站稳,被司徒莫离伸手扶住,   我心中焦急万分,抓着他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些证词根本就是不可信的证务,为何皇上如此大意,若有人陷害黎府,证物人证又何尝提供不了,皇上慧眼,难道爹爹忠诚为国,效忠大宋国几十年,肝胆相照他皇上都看不到吗!是非不明,误杀忠良,他何以治理天下!”   司徒莫赶忙掩着我的嘴,小声翼翼道“你疯了,若你这话被外人听了,可是要砍头的。”司徒莫离静静望我,片刻又道:“皇兄他一国之君,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对外臣势力大的忠良定会有戒备之心,现在证据确凿,他身为君王防患于未然,黎丞相的势力不容小觑,是两朝的员老,自是要以儆效尤,给其他官员一个教训,有的时候,面对现实虽然痛苦,但是要勇于接受事实,明日便是最后的公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摇着头道“不,王爷,我求你,你让我见一面皇上,好吗,只见一面。”我一把跪下,不住的叩首,他见我如此,赶忙将我从地上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红着眼眶,祈求道“求你,让我见见皇上,我只想用一线机会来求情,来求他,我求你了。”   司徒莫离犹豫着,但见我不住流泪,便只得同意,“好,我答应你,明日清早,我会来接你,让你见一眼皇上便是。”   我欲跪下谢恩,却料被他阻拦“你不用谢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他微笑看着我,一直到狱卒将我带回牢中。   若柔见我回来,上前拉着我,关心道:“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我浑身无力,忧愁的靠坐在墙壁旁,一手反握着若柔,对她说:“若柔,我想我们这次大祸临头了!”   第11章:辗转反侧预谋略   她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什么,怎么了,老爷不是被皇上带走了,情况怎么样?”我深深埋在臂弯中,沉声说道:“我以为皇上给了我们一线希望,我以为他是一个明辨是非,明察秋毫的好皇上,没想到他却相信那么所为的证据,在我眼中看来都是那么虚假,他却相信了,今日李大人和二王爷告诉我,黎家将要遭受灭门之罪。”   黎音惊讶的望着我“什么,太不可思议了,老爷他是宋国两朝的元老丞相,皇上应该会谨慎严查此案,怎么会如此草率,而且罪状下来的这么早。”   我气愤说道“他就是一个昏君,一个是非不分、陷害忠良的昏君,真的好让我失望,那日他将我从水中救出,我以为他是一个热情、善良、仗义之人,我对他充满了好感,对他有着无数次的第二次重逢的幻想,可是,天意弄人,第二次见面,他却要杀我全家!”我不由自主将心中隐藏的秘密说了出来,已是哽咽。   “原来,原来救你的人居然是皇上,原来你每次失神傻笑想的居然是皇上!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同情的望着我   我擦了擦眼泪道“好了,从今之后,他不在是那日救我于困境的人,那日救我的人已经死了,如今的皇帝并不是他,我求过王爷,明日他会带我去见皇上,我只希望上天给我一个挽救黎家的机会,我只有拼命一搏了。”我坚定信心,祈祷自己一定要成功。   若柔忽道“黎音,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点点头“有什么事,你说便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客气的。”   “若是老爷真的是有意谋杀皇上,聚集羽翼,参与谋反呢,若这是事实呢,你会怎么办。”若柔小心翼翼说着她的假设。   我一愣,但是瞬间将她此话排除在脑中,我摇摇头“虽然我与爹爹相处甚少,但是我相信我娘,因为她从来都说爹爹是一个忠于国家的良臣,爹爹年事已高,若想造反早就造反了,何必要等到现在,他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若谋反黎家所有人都要遭到死罪!要将家族的命运、名誉赌上”   若柔握着我的手道“我刚才所说的话收回,听你这么说,我也选择相信老爷,我们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   我淡淡的道:“爹爹一向争强好胜,从不服输,在朝廷之内重权在握,什么事他都不怕,虽然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但他绝对不会参与谋反,我现在只是希望有一个奇迹来证明爹爹并非是逆反之人,我要给爹爹一个清白,不过现在我最担心是娘也受之牵连!”   若柔在一旁柔声安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平安,我心中也在祈祷所有事情都能烟消云散,还原到本来的面目。   这一夜过的如此漫长,我辗转反侧,却迟迟无法入睡,许久许久,我才听到鸡鸣之声,便连忙起身,抓着牢门向外望去,等待着司徒莫离接我离开,今日的时刻是抉择黎家命运的时刻,我心急如焚,望着那乌烟瘴气的小道,却看不到人影。   若柔也被我吵醒,陪在我身边一句话不说,只是拉着我的手,我不住的渡步,都如此沉默,密室之中静的可怕。   我不知为何心中惶惶,不住的咬着手中的帕子。半晌,我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司徒莫离遵守承诺,一早便来了,我惊喜的站在门前,回他一微笑“你终于来了,谢谢你!”   他命令狱卒把密室门打开,我小步踏出牢门回头对若柔道“你好好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嘱咐我一切小心,便目送我们离开。   司徒莫离一路很是沉默,最后才沉声说:“今日公审,现在天刚刚亮,等下见到皇上你不要出言不逊,以免自身难保,凡事以大局为重。”   我一心只想为黎府洗清冤屈,今日我若能见皇上,必定会将心中话全盘掏出,我争取这么一个重要的机会自是要全力以赴,我只回他“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自有把握的。”   他眯着眼睛看我,如同那日宴席上司徒倾那般想看透我一般的眼神,我转移视线看往别处。   昭阳殿前,几名早起的太监已在殿前打扫,见到司徒莫离,便都停下手中动作,俯首请安,司徒莫离拉着我越过他们,朝着门内走去,在外侍候的孙公公见状忙跪下请安“奴才给二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司徒莫离清清嗓子“孙公公,本王已经与皇上约好,今早相见,孙公公可否通告一声。”孙公公满脸笑容“二王爷,皇上已在殿内等您了,您请进吧!”我跟随着司徒莫离身后也迈进殿内,孙公公仔细瞧着我,却也没说什么。   殿内有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垂帘后,一长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们,司徒莫离抬眼瞧了一瞧,便单腿跪地,两手抱拳朗声道“臣弟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我一慌张,便在一旁也跪下“臣女黎音叩见皇上,皇上万福!”冷冷的声音从垂帘里传来“莫离,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司徒莫离稍稍迟疑,我磕了一响头“皇上,臣女要为爹爹为黎府伸冤,爹爹他是不可能造反的,爹爹为朝廷效命赔上了半辈子的精力,难道皇上无法鞭识爹爹的忠诚吗!”   司徒莫离看着我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我有意识看到司徒倾的怒火,然而他好似很能压抑,迟迟没有对我发火。   我救人心切,见他不答对我不理不睬,我更急了,便直接掀开帘子到他身旁,司徒莫离想拦我却未拦住。   司徒倾惊讶我的胆大妄为,额头青筋暴起,我稍稍有些惧畏他浑身的戾气,但为了黎府,我只有一搏“皇上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是知道自己不辨是非吗?”话刚说完,司徒莫离便走进来拉我,“黎小姐,你擅自闯入皇上内室,是不敬!快出来!”接着对司徒倾道“皇上,请你原谅她,黎小姐也是救人心切,才如此冒昧。”   第12章:天昏地暗生死别   我一边挣扎一边说“不,我不能走,我好不容易见到皇上,我要为爹爹申诉!”忽然,我感觉衣领被人抓起,抬眼一瞧却是司徒倾放大的脸,他怒视着我沉声警告我“朕告诉你,不要再这里无理取闹,朕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若你真想死,朕大可准奏,与家人同死何尝不是一件快事,朕一字一句的告诉你,你爹涉及策划谋害朕,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不可原谅,明日午时黎府上下全都砍头示众,你,马上消失在朕眼前,马上!莫离马上带她离开。”   我一听,脑中忽然一阵空白,心中一阵憋屈,我失控般紧紧抓着他,不住的祈求着他,最终瘫坐在地,司徒莫离在一旁扶着我站起,我却一股气冲上脑海,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待我再次醒来之时,却身在一张宽大的玉床之上,我感到浑身疲累,却见窗外已经是月挂高空,远处司徒莫离里背着手望着窗前静静立着。   我挣扎着起身,声响惊动了他,他见我醒来,赶到我身边,一手滚着珠子问我:“怎么样,还好吧?”   我想到适才的事,心中更担心黎府的安危,“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皇上他同意了放过黎府了吗,他同意了吗?”我问着便要下床,却被司徒莫离拦着,我用力脱开他的手道:“你放开我,我还要去找皇上,我再求他好不好”   他拼命拉着我道:“你先冷静一下,刚才你居然闯进内室,还口声声的骂皇上不明是非,这可是大罪,你现在若再去,恐怕保不住黎府,到时候再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不值过了。!”我听后,怒道:“我不怕死,我一定要救他们出来!”说着要走,便用力挣扎,最终,他一脸愠怒一把将我按在床上,我喘着粗气,看到司徒莫离离近的脸庞,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他,星辰般明亮的双眸璀璨迷人,浓黑的剑眉使得他柔美之中透露着霸者之气,他温热的气流热灼着我的脸颊,我呆呆的望着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切。   待我回过神来,如此暧昧的姿势,让我很是难为情,我用力推开他,立马离开床前,依靠着宫柱站立。   气氛很是尴尬,司徒莫离整了整衣襟,才道:“刚才本王冒犯了,黎小姐莫怪,你昏睡了一天,明日,.....我可以带你去刑场,你现在要早些休息,明日我自会叫你!”   他正欲离去,我才上前拉住他,哽咽着:“黎府真的在劫难逃了吗?你有没有办法?”   司徒莫离见我伤怀,迟疑一番,才道:“黎府除了家丁侍婢,以及你之外,其他人.............难逃一劫”   他的一番话却又一次深切提醒了我黎府即将要消失,我一个步子没有站稳,又被他扶起。   他温柔的说道:“黎小姐勿伤怀,早些休息!”我正要说话,他却点了我的穴道,我眼前一黑,便一无所知了。   次日,天未亮,我迅速拿着衣衫,趁府中人都不在时,前赴刑场,我想念爹爹,更想念我娘,我只想看看他们,凉风簌簌刮着,将我衣衫刮起,我只觉得衣冠中透着冷冷的凉风,似我的心一般冷,待到刑场,天已大亮,我筋疲力尽的站在原地歇息半晌,周围已被百姓团团围着,我顾不得再休息,便用力向前挤着。   刑场之上,黎家所有人被绳索捆绑,跪押在邢台之上,一片哭喊声,一片救命声,我惊讶的望着爹爹,几日未见他好似苍老许多,苦涩在我心头涌起,娘在爹爹旁两人紧紧握着双手,这是我记事以来,爹爹第一次离我娘如此亲近。   我心中酸楚难过,挣脱开官兵的阻拦,跑上邢台,执监官见状,吩咐道“大胆刁民,擅闯刑场,来人将她推出去。”众士兵上前用力抓着我的臂膀试图将我脱出刑场之外,我吃痛却却倔强的抓着一旁的柱手不松。   执监官见状大怒“好一个刁女,扰乱刑场,乱棍伺候!”爹爹在一旁对我道“音儿,你快走,不要白白受这刑法,爹爹更不想让你看到血淋淋的场面,你快走啊!”接着又对执监官道“许大人,你放过她吧,她是我的女儿,我们只想见最后一面哪!”   许监官闻言犹豫一番才道“黎大人,长话短说,毕竟拖拉时间长了,上面也会怪罪的。”说完便给了个眼色,阻拦我的那些纷纷松手退下了。   我上前紧紧抓着爹爹的手,爹爹见到我含泪微笑“音儿,爹爹这些对不住你们,只希望音儿能够原谅爹爹,爹爹欣慰的是能保得住你的命,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爹爹一直不住的说欠了我们母女俩人。   我眼中憋着泪,握着他的手问道:“爹,我昨天见到皇上了,我为黎府求情,可是女儿无能,不能救黎府一家,爹,你为甚么不求皇上,他看到我们黎家世代为宋国效劳份上,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吗?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人冤枉的,你告诉我!”我眼睛酸涩,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着。   爹爹反握着我的手,轻声道:“黎音,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有你记住,你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往往并非是真实的,有些人表明上对你好的,并不一定真的对你好,爹和娘若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活着,还有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人,切记!好好的替我们黎家活着,即使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要活着,爹爹是罪恶的,牵连了一家人,还好,有你替我们活着,上天也算是眷顾!不管怎样,心中都不要有恶念,记住爹的话,爹没有做好一个好父亲,只希望你一定要坚强!”   娘在爹爹身旁也是满面泪水,不住的嘱咐着我:“音儿,我们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与你爹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以后你就要代我和你爹活着,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知道吗,音儿!”   我含着泪点点,这时司徒莫离和若柔也赶往了刑场,若柔跑到我身旁在一旁哭诉道:“夫人,老爷!”   “以后你们两个要相互照顾自己,互相扶持,你们现在是罪臣之女,是要逐出京城,但是好歹你爹爹也立过不少功勋,让你们进宫,娘以后就帮不了你们了,一切靠你们自己了,一定要保重!”娘对着我与若柔说道,“若柔从小与小姐在一起情同姐妹,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若柔也哭道。   刚说完这番话,就听到判官高声喊道:“午时已到,行刑!”   我紧紧抓着娘的手,紧紧的不愿放开,这一放手,就是永远的离别,刑场上的官兵,见我执拗阻拦,将我与若柔狠狠拉起,我摔倒在地,被他们拖用力拖着,我与娘紧握着的双手就这样的松开,永远的松开,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娘悲伤欲绝的眼神,听到的是爹喊的:不要报仇。   司徒莫离将拉我的士兵,将我紧紧揽着,看到红色行刑牌子扔下,带刀侍卫举起高大,我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哭泣,一刀下去,顿时鲜血喷涌,哭喊声一下子戛然而止,我忽然就停止了哭声,直直的倒了下去。   睡梦中,我眼睁睁望着娘和爹将要魂断刀下,却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无能为力,直到看到娘和爹倒在血泊之中,我才被惊醒。   醒来之时浑身粘腻的难受,头也痛的厉害,抬眼望去司徒莫离与若柔站在床边,我微弱的说:“若柔....”话未说完,便无语凝噎。   若柔一脸哀伤,见我如此上前扶着我:“你真的吓坏我们了!你还好吗?”   我眼睛渐渐模糊,怔怔凝望他们,想到黎府今日的劫难和惨烈,心中痛到无法呼吸,她见我迟迟不说话,眼神中早就没有往日的神采,眸中浸着泪光,着急的摇我:“黎音,你说句话啊,你不要吓我,你要是有了什么闪失,我该如何向夫人交代!”   我侧身闭着眼躺下,背对着他们,心中空空如也,脑海之中只有褪不去的血淋淋的场面,直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并不恨父亲,只是怨他对娘的冷漠,对我的冷漠而已,现在他连让我怨的机会都也没有了,还有娘昔日的音容笑貌以后却只能在我的回忆之中浮现,想到此处,我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一般,我蹙着眉头,紧紧抓着被角,身子不住的发抖。   若柔看我发抖的样子被吓坏了,哭泣着说:“黎音,你怎么浑身在发抖,是冷吗,还是哪里痛!”边说边检查我的身体,边将被褥盖在我的身上。   第13章:怎奈徒令存者伤   一直沉默的司徒莫离轻声问替我诊治的太医:“安太医,黎小姐怎么样,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安太医将物品放回医药箱,恭敬回道:“回王爷的话,黎小姐现在有轻微的发烧,微臣开些药来,熬后服下便可退烧,只是她因为受到惊吓,受到严重的打击,会出现头痛的症状,这是心病,微臣只能开些止痛药给她,至于痊愈还是需要好好调养,保持心情愉悦,一切看她了!”   司徒莫离温和道:“有劳安太医了!黎小姐的身子也全靠安太医了!”   安太医俯首道:“哪里,王爷如此客气,这是微臣的本分而已,微臣会细心照料黎小姐的身体的!微臣先告退了!”   司徒莫离点点头,随即对身旁的管家道:“徐管家,找来两个机灵、勤快的丫头来照顾黎小姐衣食居住,记住,要好生照看!”   徐管毕恭毕敬道:“是,王爷,奴才这就去”说完躬身退下。   若柔站起来欠了身说:“多谢王爷如此周全的照顾,若柔替黎音谢谢王爷了!”司徒莫里谦和一笑说:“无须这般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日后你们也要进宫,进宫前在我府中也是方便些,本王也会安排下人来教导宫中规矩的!”说着他望了我一眼,又道:“你好生照顾她,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玉真、玉凌便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若柔欠身恭送司徒莫离离去。   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呆在梦中,朦胧之间也能看到若柔忙碌照料我的身影,司徒莫离也会偶尔来到房中看我,我心中感激,但失去亲人的痛每日都袭击着我,我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这种切肤之痛我不知道时间是否可以淡化。   又是一个清晨,我睁开双眼看着床前琉璃珠帘在阳光之下灿灿生辉,无声的两行泪水缓缓的落下,永无止境的悲伤堵塞着我的心。   我轻声下了床,旧日的忧伤使得我的身体更加孱弱,忽然我看到房间一侧的琴,思念之情缓缓升起,小时候娘把守教我弹琴,看到琴就如看到娘的身影一般,我缓缓走去,端坐在面前,轻拨琴弦,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绕梁缓缓即逝。   一曲弹奏,蓦然挥笔写道:   院内紫薇花香残,忘昔庭前笑语言;弦瑟思思忆旧梦,今夕梦醒泪沾衫。恨无与亲共黄泉,以圆来生之夙愿。长叹无边之惆怅,余身寝食亦难安。   呆呆望着这些句子,抬眼却见司徒莫离矗立在门外,我稍稍一惊,便俯身道:“王爷!”   司徒莫离笑着望我,:“终于看到你愿意下床走动了,刚才的琴声委婉凄凉,绝望悲痛之情流露过满,虽然如此,但是看到你有心做别的事情,本王就放心了!”   我微微起身,淡淡说道:“黎音这几日在王府之中打扰王爷了,王爷对黎音的照顾恩情,黎音会记在心里,不过,希望黎音过些日子身体好了之后,就会离开不再打扰王爷!”   司徒莫离上前扶起我:“你不用如此客气,这是举手之劳而已”又转身来到案几之前,端详着宣纸上的句子,温声说道:“黎夫人和黎大人已经嘱咐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在天之灵的他们担忧,一定要坚强,调养好身子替你爹娘活着!忧伤日久成灾,会严重影响到身子的!”   我心中又一难过,见他眼神中满是温情和关怀,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只说:“这种切肤之痛,旁人是无法感受到的!”   随之,怅然低首:“王爷无需担心,我自会安抚心情的!”,心中苦结未消去,忽然伴随着头痛袭来,我紧皱眉头抬手抚着额头。   司徒莫离见我如此难过,微微蹙眉,将我扶着坐下,才道:“怎么,头痛又开始了?”边说边将将帕子从金盆里的冷水中捞了出来,拧干之后递给我:“将帕子敷在额头,这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等下喝下止痛药便好了!”   又道:“这样如此反复伤怀,对自己身体毫无益处,更会加重头疼之症,本王只是劝你不要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我虚弱勉强道:“王爷整日看到凄苦悲伤之情,避免不了影响心情,所以还希望王爷不要接近与我,免得惹的整日郁郁寡欢!”   司徒莫离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我,我转头,心中依旧是凄楚。   若柔端着药丸走来,见我下了床,很是惊喜,但见司徒莫离在,也只好压制稍稍欠身,问候道:“王爷!”   司徒莫离随即站起身,对若柔道:“她今天精神还好,你好好跟她说说话吧!”跨出门栏,回头沉默看我一眼,默然离去。   若柔走过来,将药碗放下,看到我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抓着我的手温声道:“快将这药喝下去,喝了就不痛了!”   我毫无胃口,看着碗中黑沉的药水,心中一阵作呕。   若柔见我迟迟不喝,便说:“这药已经放了冰糖,自是不苦,黎音你头痛难忍,喝了它会见效的!”   若柔一直在我病中整日劳累照看我,我挂在心中,存着感激,自是不能辜负她的心意,便端起碗,秉着呼吸一饮而尽。   药效果真奇好,半晌功夫,头渐渐的轻了许多:“若柔,这药果然很好!”   若柔凝视我,端详着我的脸徐徐说道:“这药虽好,也只是暂缓你的头痛,根却在你的心里,自是靠你来拨出,几日未进食,看你如今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这样,怎么能让夫人在天之灵安息呢!黎音你要振作起来,以后的日子还很长,难道你就要怅痛一辈子吗?”   我低首,凄然泪下,她叹息,拿出手帕拭干我的眼泪,继续说:“不管怎样,还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两姐妹一起相互照顾,你要活得更好,才能让夫人得以安慰!”   见外面天气极好,我轻声说道:“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若柔听后似乎很是欢喜,便挽着我一起走出去。   第14章:萍水相逢情谊切   自来到王府之中,我因病便一直蜷缩在屋内,对外面的情景全然不知,来到院中,王府的堂皇之姿映入我的眼帘,抬头向居住的房屋门廊上看去,金丝楠木匾额上写着“璃苒阁”三个大字,院落之处雅致宁静,西面的墙角处的梨花开得茂盛,遍地雪白,空气之中淡淡的飘着梨花微微的香,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来梨花开。   我心中感慨梨花短暂的命运,如昙花一现,美丽却未能长久,下了层层台阶,我与若柔缓缓向前行走着,穿过拱桥,走了很长的路,感觉有些疲累,看不远之处,有个亭台,便前往,望着亭子的匾牌“思怡”两个字,我琢磨着:“二王爷温文儒雅,才情不浅,至今迟迟未娶,未见他有一房福晋,不知是为何!”   若柔轻笑道:“也许正是因为王爷温润如玉,满腹才华,能入他眼的人或是少之又少!”   望着远处天边的红霞,将我这些日子心中积压的阴霾退去了不少,若柔看到我脸色也渐渐变好,便笑道:“出来走走断是好的,你的神色也变好了,整日在屋内独自相思、伤怀,是无法痊愈的!”   她说着拿出锦盒打开,里面却是我最喜欢吃的梨花糕,一股清香甜美的扑面而来,她笑着说:“你已经几日未食,食欲不佳,我便采些新鲜的梨花,做了你最爱吃的梨花点心,来尝尝如何!”   我轻轻拿起一块,轻咬一口,瞬间清甜的味道在嘴中渐渐融化,满嘴醇香,我心内感动拉着她的手道:“若柔,谢谢你,这样无微不至、费心的来照料我!我会好好的活着,不让任何人担忧了。”   若柔淡淡笑道:“看到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我是希望你真的释怀了,不要再出状况让我担心,更让老爷夫人担心,我不希望看到你一厥不起的样子”   我回她微微笑容,却见司徒倾和司徒莫离站在台阶之下望着我们,司徒倾一身青黑色长袍,依然挺立,俊美的脸庞有着浓重的阴影,几日再见他,我心中依然泛着涟漪,眼前所站之人便是灭我黎家之人,我应该恨他才是,可是,如今,我却是万般滋味在心间。   他依然冷漠瞧我,王者之气如此丰盛,整个气场压抑起来,让我有丝丝的不舒服,我与若柔相视一眼,缓缓下了台阶,欠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给王爷请安!”我漠然立着,眼前之人便是我的仇人,我是要重新定位此人,我是不是该听临终时父亲的嘱咐,而不报仇,只是我心有不甘,心有不甘。   脑中想到那日刑场的画面,我心一揪,深深的冷意传遍我全身,我浑身一凛,强烈感受到一条强烈的视线直逼我,灼烧着我,我傲然抬眼直视着司徒倾,他见我如此眼中有一丝愠怒,随即才逝去,接着冷道:“起来!”   我低眸,直起身来,听司徒倾说道:“这样看来,你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闻言,只是淡淡道:“谢皇上关怀,只是这几日黎音在病中昏睡,不知皇上来过,未请安,还请皇上莫怪罪!”   司徒倾沉默半晌才道:“你在病中,何须再有礼节,好好养着身子吧!”话罢便拂袖离去,司徒莫离回头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让我好好歇息,我欠身送他们离去。   “音儿,你还好吧!”待他们离去,若柔担心我忆起伤心事,便试问我。   我抬眼看看天空,自嘲道“一国之君,他想让谁死谁便活不到今日,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如何。”我眼中闪过坚定“我一定要替黎家还一个清白,我不能让爹爹死后还落上一个谋反之罪的罪名,爹爹最看重的是名誉。”   若柔柔声说“别忘了,还有我在你身边,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我眼睛有些润湿,“若柔,若你也不在我身边了,我真的会不知如何是好了,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好姐们,是我黎音的福气,是我黎音的幸运。”   在我失去所有最最重要的东西时,上天眷顾,留下这样的好姐妹,弥补我空寂的灵魂,抚慰我伤痛的心灵,给我无限的勇气,我不能这样消沉下去。   我们沿着原路回到琉苒阁,外面开始朦朦胧胧的起着一层雾气,很快,雾气将弥漫在空中,远处的建筑和树木小桥,都隐藏在雾气之中。   冷冷的潮湿弥漫在屋中,我有些冷意,便走到榻前,拿起一薄纱披上,一人影远远走来,待透出雾气我才看清他。   司徒莫离一身黑色束衣,发鬓因雾气而有些潮湿,我见状,连忙上前,欠身请安“王爷!”他急忙扶我“你还好吧,身体还有不适吗,这天忽然起了雾,我以为你还在亭子哪里,去过不见人影,便来这里看你一眼!”   我微微一笑“让王爷挂念了,黎音并非是娇弱的贵小姐,王爷不用担心我,王爷若不忙的话,就再这里坐下喝杯茶吧!”这些日子,因我悲伤挂怀,对他的态度不甚友好,甚至有些冷漠,现在我想起自是惭愧,毕竟我身在别人屋檐之下,又得到他的悉心照料,是要充满感激的。   司徒莫离疑惑望我,随即便坐在桌前“看你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心情也似比之前愉悦。”我起身福礼,惭愧道“这些日子,我感伤于怀,心事过重,对王爷太过冷漠,态度僵硬,黎音这里给王爷赔不是了,请王爷谅解!黎音更感谢王爷对我的照料之恩”   司徒莫离起身拉我坐下,柔声道“此事你又何须挂怀,你的心情,我再理解不过,你既然已经在我府中养伤,我自是要护你周全,对你好好照料,若没有养好病,出意外的话,我才是惭愧!又怎能给黎大人、皇上交代。”   不知是不是适才吹了些冷风,我头又有些微微的沉痛,我轻轻用手支撑着额,以来缓解沉痛之感。   他见我异样,忙来试探我的额,忽一皱眉“糟糕,估计适才在亭子内,吹了风,现在额头又有些烫了!”他对外喊道“小香,小水,你们两个快去找安太医来!”边说边将我抱起,向床榻走去。   我一慌神,在他怀中,我突然想到那一次他将我按在床榻上,我便脸似火燃烧一般的发烫,心跳不止。   第15章:夜半清幽是笛声   他察觉我的脸色,将我放至榻上,便欲起身离去,我微微倾身侧坐,拦道他“不用传安太医了,我只是偶感了凉风,睡上一睡便好,我实在不想再打扰他人了。”   他打量于我,瞧我执意如此,便也应允,只是浅浅吩咐“那就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话落,他已踏出内室门厅。   我在这里已经打扰很久,更不想因我而再惊动宫中太医,我毕竟是家境破落、有着罪名的落魄小姐,我自知我的身份,不愿给他负重。   若柔似乎在屋外与司徒莫离嘀咕着什么,随即才端着药汤来到内室,我厌恶望着那一计汤药,转过头低声说“我可以不喝吗,我觉得我睡上一觉,烧就会退去的。”   若柔端坐我身旁椅子上,“这是最后一计了,是太医精心调制的,你可不能辜负了王爷担忧你的一片心意。”   我皱了皱眉,望着那黑乎乎的药汤,接过来,仰头一股脑将苦苦的药汁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咳嗽,若柔拿过帕子替我擦拭遗漏在身上的药汁。   “若柔,你说,为什么王爷会对我们如此照顾,为什么皇上会留下我的性命。”黎家所有人都难逃此劫,为何偏偏只留下我一人性命,想起那日初审,司徒莫离却要求陪审,我心知原因,却不知道我为何问了若柔此话,   “音儿,王爷与老爷在朝廷之上自有交情,现在又发生这么多事,是看在老爷面子,并且王爷又有侠骨之肠,自是要帮衬你,你能留下性命来,也是王爷替你在皇上身边说了情的,王爷如此良苦用心,你是真的要养好身子,来日报恩于他了。”若柔在我耳边轻声诉说着,一手掖了掖我身上的被角。   我轻叹“王爷一番好意,我自是没齿难忘,殊不知今后的路会是怎样,我如今却是罪臣之女,外头的风言风语,我自是可以忽视,只是,若我再长久住在王爷府中,必会影响王爷的声誉!”   若柔握住我的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可以拜别,只要有我们姐妹在一起,就不怕未来的艰难挫折,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我对她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去,才躺下望着天花板出神,未知的事物总是令人好奇,担忧,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走向哪里,只是,不论走向哪里,唯一不会改变的是,要替爹爹和黎府洗清冤屈,渐渐的我眼前朦朦胧胧,不知不觉便沉入梦中。   忽然,屋外悠扬的笛声自远处传入琉苒阁,我睡眠极轻,便起身仔细听去,笛音绵延不断,悠长而平静,然而却夹杂着诉不出的情愫与忧愁,若是没有经历过故事的人,怎能吹得出如此动人心弦的音律。   我下床,望了望窗外天色,现已是子时,睡了几个钟,我头倒是轻松了许多,听这笛声,我已是毫无睡意,便走到屏风前,拿起衣裳,朝外走去。   打开房门,小水和小香应声倒在我的面前,她们吃痛,揉揉惺忪的睡眼,这才清醒的站起身来,忙赔礼道“黎小姐!”   我莞尔“夜色已深,你们不用在这里值班,快去睡!”小香和小水相视一瞧,却低首而立,并没离去的意思,我心下明了便道“有人在这里守着,我会睡不着的,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爷的。”   她们见我衣衫整齐便问“黎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这么晚了,是要出去?”我淡淡道“这是谁吹的笛声,吸引了我,我睡不着,想走去看看,你们回去吧!”   屋外下起细细的雨雾,我撑起雨伞,下了台阶,朝着琉苒阁外走去,今夜夜黑星稀,空气中有着清冷的潮湿,我便紧了紧衣衫。   王府却是富丽堂皇,小桥假山在这雾气蒙蒙的黑夜之下,如同一幅真实的油墨画,身临其境,自觉它独特美好之处,我心下欢喜这种气氛。   不知不觉随着笛声我便迈入了一小林子,树木参天,我心下惊叹王府的偌大,远望而去,这林子并不小,我不由自主的止住脚步,笛声环绕在我周身,我硬下头皮往深处走去,风声经过林子,发出“簌簌”响声,我脚步越来越慢,说实话,我确实有些害怕。   忽然,我脚下一软,“啊”的一声跌掉在地,笛声此时也戛然而止,一黑影从树上落下,将我从泥泞的水泥坑中扶起。   “黎音?怎么会是你?”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望着自己一身狼藉,抬眼瞧去,惊讶道“二王爷,怎么会是你?”   司徒墨离打量着我,随即失控掩嘴笑着,我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便尴尬极了“若不是你,我才不会来打这林子里,也不会这么狼狈,二王爷见笑了。”   司徒莫离依然笑着,我被晾在一边,更是尴尬,便准备不理他转身要走,他一把拉着我轻笑道“对不起,原谅我的失控,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脸一红,嗔怒道“你是在嘲笑我吗?我本就不是大家闺秀!”司徒莫离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感觉现在的你才让我没有距离感,以往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见到我的礼节都让我觉得你可望而不可即。”   他忽然眼神变得温柔起来,“真的吗,但是,我自以为对你亲近可亲,毫无距离之感。看你鼻子上,额头上的泥水”他抬手轻轻触碰我的额,暖暖的,痒痒的,我退身一躲,忙道“我自己来吧!”   他拿起帕子道“你自己又怎能看得到脸上的脏物,我来帮你擦!”说着便又靠近我,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木兰香味,“刚才是你在吹笛吗?”我碰上他漆黑的眸子,他的眼睛闪闪亮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闲来无事,毫无睡意,便吹上一曲,没想到,却惊醒了你来此处!”他若有所思笑着看我。   第16章:夜色朦胧相言欢   我忙说“怎会,我是被你这美妙的音律打动,可是,怎么一个人再这么偏僻之地”我环顾四周密丛,“这里好像偏离王府,若有危险...”   司徒莫离微微一笑“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怕,倒是你,半夜三更来这偏僻之所,胆量足够嘛,这林子僻静,自是散心、静坐的好地方,我喜欢这里。”   我仔细瞧着周围,褪去适才一个人时的恐惧,这林子确实有一番意境,林间浮动着淡淡的薄雾,如同仙境,万木耸立,层层交汇,更有着原始自然之味“这里安静自由,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这雨细小朦胧,却潮湿了我的衣衫,冷意侵入全身,我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衫,他见状,便顺手扯下外褂,披在我肩膀之上,瞬间我周身便觉得温暖许多,隐隐约约还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残留的温度。   他顺势弯身拾起适才我跌倒扔下的雨伞,撑在我身旁说“夜里太凉,我送你回去。”我偷偷打量他,她如此温柔细心的照料,却让我惶恐,我承认我有些享受这种关怀,但是,我却真的享不起。   我们并肩齐走,共度一把油伞之下,月色静好,星辰满天,微风拂面,细雨朦朦,意境很足,甚好、甚好,这迷人夜色似是要驻步,与心爱之人慢慢欣赏,才对得起这自然所给予的美好,我抬眼瞧着司徒莫离,他与司徒倾乃是同胞兄弟,然而确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个柔美俊俏,一个冷冽英俊。   忽想起司徒倾,我又忆起爹爹和娘,心下一沉,狠狠的捏自己一把,如今,如今,我居然又想起了那个杀我全家的司徒倾,黎音你真是不孝。   我这小小举动并未逃过司徒莫离的眼睛“怎么了?”他柔声问我,我懊恼着“没事,只是忽然忆起往事而已!”   他忽然握着我的手,驻步望我“是皇兄,你是在恨皇兄”我连忙从他手中挣开,低头沉声“恨又如何,他是一国之君,决定人生死的权利在他手中掌握,他要人几何死,那人又怎能躲得过,谁又能阻拦,只是,若是有真凭实据,那也罢了,可是那些所谓的物证,根本无法说明什么,就草草了事,爹爹最重名声,黎府如今的名声何在,是要遗臭万年了。”   司徒莫离沉静望着天边远处,叹道“哪个朝代不是如此,帝皇为巩固自己地位,哪个又不会防范于未然,丞相之职位高权重,又有饱满的羽翼,君王为考虑江山地位,必会心有疑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要先下手为强,哎,这也是身为帝王的悲哀和孤独。”   我怒气上来“难道就是因为危言耸听,信人谗言,就可以乱杀无辜吗,这样的帝王如何能给天下百姓之福。”   我一冲动,话出口,却根本没考虑站在我面前的是他的皇弟,我如此说已是大逆不道,便低眸默默不语。   司徒莫离深深凝望我“你不必防范我,你大可以在我面前发泄你内心的情绪,若我向皇兄告状,你早就不能像今日般安安稳稳在我府中而坐了,听说,之前黎小姐落水,被皇兄经过而解救,黎小姐当时可谓对皇兄一见倾心,如今天意弄人。”   “不,我没有对他一见倾心,还好,我没有,那时,我只是对他欣赏崇拜而已,才不是倾心,好了,我不想谈到他。”我打断他的话,不想听到司徒倾三个字。   “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谈他!”司徒莫离忽然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黎音,三日后,你便要进宫了!”不知是我眼花,他神色有些落寞。   我早知道会要进宫,只是,我没料到这般快,“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不知道这么快,日后,我便要被禁锢在那深宫大院之内,被束缚着的鸟儿一样,没有自由,插翅难逃。”   我眼睛只觉得酸酸涩涩,便抬眼望着那轮月,月色似乎不似刚才的美好,如此惨淡,更彻底凉了我的心,原来一切美好来自于人的心灵指出,若心中不朗,这世间万物便是冰冷、哀愁的。   “待你入宫,不过三年时光,三年匆匆便去,到时,你可以选择出宫,你就会拥有自由!”他轻轻在我耳畔说,如同溪水潺潺的轻柔。   我惧怕宫中的生活,是不是如同母亲所讲那般寂寥、孤独,勾心斗角无处不在“恩,不过就三年时光,我入宫为婢而已,只要我安分守己,不会有什么事的。”   司徒莫离扶着我肩膀,沉声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待罪入宫,恐会遭到其他宫女的奚落,闲言碎语,黎音,我知道你内心坚强,风言风语不会使你崩溃,只是,宫中人心险恶,即使你安分守己,别人也不一定不找你麻烦,凡事要留心,我每日也都会去上早朝,会经常去看你的。”   我微微福身“黎音先谢过王爷!”不知不觉,我们已走到琉苒居门厅处,我将伞递给司徒莫离道“王爷,谢谢你送我回来,已经很晚了,你赶快回去歇着吧!”   司徒莫离接过伞朝我微微一笑“做个好梦!”我也回他淡淡一笑,便转身走进院中,忽然,一袭红色身影朝着我扑来,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扑倒在地。   紧接着,司徒莫离急忙走来,狠狠将红衣女子拉开,那女子不停大叫着,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额头沉痛沉痛,这么一打量,才看到红衣女子的面目,她的容颜竟惊艳到了我,皮肤胜雪,凤眼如神,睫毛卷翘,樱唇娇艳欲滴,好一副倾城之姿,只是那一张脸却苍白的毫无血色。   这时,一队士兵赶来,上前俯首行礼“端王,属下来迟了!”司徒莫离将红衣女子交到士兵手中,“好好看着她,不要再让她出来误伤别人!”几名士兵将她托起,离开琉苒居,只听到女子不住凄苦的喊道“王爷,王爷救我!”   我抚着头上的伤口,对这个王府充满疑惑,我只知道他是二王爷,却并不知他就是端王,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司徒莫离便是端王,手握军令重权的端王,他的洒脱不羁之姿很难让我相信他掌握兵刃大权。   府邸之内还有士兵把守,果然好威风,这个红衣女子又是何人,一直传言来讲,他迟迟未娶妻室。   第17章:似梦非梦真亦幻   正待我冥想之时,司徒莫离已临近我身,“原来你就是端王,在府中呆了这么久,我才知道,真是愚笨。”我自嘲着。   “端王又如何,真是一个名号而已,我依然是司徒莫离,你眼中所看到的我,往往是传闻与真人有着巨大的诧异,我有冷冷待人,我有目中无人,不可接近吗?你倒是说说看”他似笑非笑认真望着我的眼睛,似乎是迫切要从我口中得知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轻笑摇头“王爷儒雅热情,又有着侠义之心与传闻自是不同,传闻自是传闻,做不得数,更不是以传闻来决定一个人的品行,不过,倒是玉树临风、傲气十足所这些词眼,却并非虚假。”   他轻眯着眼异样望我,忽脸色一沉,盯着我额头直看“你额头果然擦伤了?等下我拿药膏给你,这伤口虽不大,但是不要落了疤痕才好。”他拿出帕子细细观察擦拭着我伤口,似乎比我还紧张。   我从他手中拿过手帕,后退一步“我额头倒是无事,只是,虽然王爷之事,黎音不好过问,但黎音很是好奇,适才那红衣女子是何人?”我顿了顿“素闻王爷并未有一房妻妾。”我抬眼瞧他的脸色,他蓦然停止手上的动作,脸色变得深沉。   我心下意识感觉到不好,是不是问错了话,夜色撩人,气氛的僵硬令这月夜又增添一丝凉意,我踌躇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然而,他无言的沉默更是让我对红衣女子产生浓厚的兴趣。   “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明早,我会吩咐侍女将祛疤的药膏给你送来。”好久一会儿,他才利落平淡留下这句话,只身走出拱门。   我感受着他忽然间的冷漠,适才那种压抑的气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如今,倒是浑身轻松舒适了许多,他们兄弟果然有着相似之处,都能令在场之人有着窒息的危险。   瞧瞧东方天际,隐隐约约的朝霞似要破云而出,这一夜将要结束,浓浓的困意朝我袭来,我眼睛又酸又涩,便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了房内。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地方,脚下浮云朵朵,当我意识到我居然站在天庭白云蓝天之上,又是惊喜又是诧异,试图缓缓移步,我的身子却轻巧的离开浮云向上飞越着,在这里,居然如此容易的腾云驾雾,我兴奋极了,便朝着远处郁郁葱葱的蟠桃林飞去,待我停下驻步在桃林前,瞧着温润鲜嫩的蟠桃挂满一树,真是令人垂涎欲滴,我欢喜的摘下一颗,看着粉嫩的果身更是喜欢,便张口咬了一口,谁知,蟠桃瞬间变成红衣女子张牙舞爪的面孔,我惊惧的扔下桃子,后退逃去。   岂料,那桃子却锲而不舍的拼命追着我....于是,我们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围绕着天庭不住的兜着圈子,然而,我一个不小心,从天台之上的浮云中落了下去,风声贯穿着我的耳朵,我大声的尖叫.....   我惊吓的睁开眼睛,浑身已经大汗淋漓,头发粘腻的粘在脖子上,真是难受,仔细再看周围,依然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面孔,我吁了一声,才道这只是一场梦。   若柔用奇怪的眼神瞧了瞧我,接着边拿着浸湿的手帕走来,小声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回忆起适才的梦,便微笑着“是的,我刚才做了好奇怪的梦,又是美好又是可怕。”我掩饰不住想急切表达梦境的心情,若柔却碰了我一下,向一旁努了努嘴,我顺势望去,司徒莫离一脸担忧之色瞧我,我再望去,一男子背对着我,一身紫色锦袍透着贵者之气。   “黎音,还不赶快给皇上请安!”司徒莫离冷咳一声,对我喊道,我心一紧,原来是司徒倾,怪不得如此眼熟,我掀开被子“皇上来了,怎么不叫醒我”若柔回我“是皇上不让叫醒你的。”   我汗颜,迈着碎步走向司徒倾,微微俯身“民女黎音给皇上请安,黎音失礼了。”我偷偷瞥了一眼司徒莫离,正巧他也回望着我,只是依然是一脸担忧。   司徒倾冷冷的气场又渐渐传来,我紧了紧身上衣衫,不等他命令我起身,我也只有端着礼立着。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冷然道“起来!”简短的字不知为何却有着淡淡压忍的怒气,我不明白,我未惹到他,他为何气焰如此大。   待他转过身来,我才知道他的怒火来自哪里,他半张脸有些微微轻肿,我立在原地,惊讶瞧他,他沉着一张脸,然而另一半的青肿却使得整张脸都很滑稽,我忍不住想要笑,却只得委屈的深深憋着。   然而,我的小动作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冷冷望我,若他的眼神是剑,我能感受到千万只利剑穿透我的肉身,而我已是血肉模糊“看来,必须立马要你进宫,是该让人好好教教你规矩了。”他留下这句让我不明白、又毫无头绪的的话转身便走。   本一脸担忧之色的司徒莫离倒是放松了许多,只是无奈望我一眼,也转身跟去。若柔站在门前望着他们走远,才道“你呀,真是,闯了大祸,我以为皇上会龙颜大发,还好,上天保佑,他却没有追究,可吓坏我们了”她说着便深深呼出一口气。“刚才真是急死我了,这下心中的石头才落下,你刚才做了什么梦啊!”   我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再想到刚才司徒倾一脸的青肿。   “我不过在梦中自由自在挥手在天空自在的飞而已,也不过与那红衣女子变得仙桃斗争了一番而已......难道!”我惊讶的望着若柔。   若柔无奈的点点头,以此来确认我心中未说出口的答案,“只是,你还做了更丢脸的事。”我猛然一惊,睁大眼睛瞧着若柔,适才我捧着那粉嫩的桃子,张口咬了下..   第18章:红裳伊人似疯狂   我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若柔,若柔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我只剩下满满的羞愧和懊恼“既然如此,算他出行不易。”我上了床,掀开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小香笑盈盈道“适才,皇上阴沉着脸吓坏了我们,我们想叫醒您却被拒绝,不过,事后,皇上未追究,倒是对黎小姐格外的宽容。”   “皇上心怀仁义,才不是那么容易发怒,随便降人罪的君王呢!”小水在一旁笑道,我闻言,将被子一掀,怒道“他只是心虚,他是怕整日惶惶度日,他是怕降罪于我,,而遭受到朝内和宫外的议论。”我自始至终只认为他是一个残忍、独断,专横,心肠冰冷的人,更不会相信他是因为心胸宽广,而对我大赦。   小水和小香似是第一次见我发怒,便愣了一愣。   若柔笑着打发小水和小香出去,掩上门才劝说道“如此不敬之话,你怎又乱说,还好身旁并无人,小香和小水断然也不会说出去,不论怎样,今日你没有被罚,那自是好的。”   我侧身背对她而躺着,抚着被子上的布料想着其它事,半晌,我才直起身来,满脸笑意“若柔,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梨花糕了。”   见我似乎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心情也是大好,她便也随着笑道“你变脸变的如此之快,一转脸的功夫,又满脸堆笑的,好,我这就去做,你呢去采些新鲜的梨花瓣来,我在厨房等你。”她兴致勃勃的朝着小厨房走去,我自是能感受到她看到我开心而开心的心情,就像当年不论过的什么样的生活,能看到娘开心我就开心一般。   我提着罗裙下了阶梯,朝着南苑走去,哪里有成片片的梨花树,那日进王府中,我无意中看到的,却因伤怀而无心顾暇,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南苑,一股清甜的香味送入鼻中,自是神清气爽,我把着门,仔细向内望去,满园风姿绰约,真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   一地素洁,我不忍抬步踩踏,只找有空隙的地方迈步,我感叹这自然界的美韵,更有与梨花独伴一生的念头,这静态的美只有闲歇的心才能感受到她的独特,我欲与平淡为伍,自是喜欢这一瞬的美丽。   我一身素衣,与这洁白融为一体,蹲下身,捧着树下成堆的梨瓣,放在鼻间闭着眼享受的嗅着,我微微一笑,如此的境界果然可以让人忘记自我,我正陶醉于美景之间。   忽然一股力量扑来,我应地而倒,待我仔细去看,才大为所惊,又是那红衣女子,她恶狠狠朝我扑来,用力掐着我的脖子,我脖颈一紧,只觉得无法呼吸,因缺氧脑子眩晕。   我心下一沉,今日是难逃此劫了,不过人命虽由天,我偏偏不能如此,我用力挣扎,紧紧扣着掐着我脖颈的手,好长一会儿,我才挣脱她的魔爪,我来不及管她,坐起来,拼命喘气,拼命的咳嗽。   谁知,我还未反应过来,她又朝着我逼来,却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长剑,“簌簌”舞着长剑,眼神颇是凌厉,胡乱的朝着我刺来,我心下一慌,便也随着他的剑身四处躲着,“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害于我。”她穷追不舍,我却无力再躲,便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干脆问个明白,以免死都做一个糊涂鬼。   她一身红衣在洁白的梨花瓣下,如此耀眼夺目,犹如鬼魅一般妖娆,墨发拂过脸颊,美的动人,如此美丽的一可人儿,怎会就疯了,四处的执意要杀人呢,她眼中一逝的东西在我看来有种淡淡的落寞,我不知这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定是与司徒莫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提剑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充满力量,朝着我喉中刺去,我紧紧抓她的手腕,急道“我是这府上的客人,若你是府中的主人,难道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她呆了呆,手中的剑滑落,见状,我急忙朝着梨园外跑去,刚走两步,我突然听到极其痛苦的叫声。   止住脚步,向后瞧去,她瘫坐在地,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满地的梨花沾满她的全身,脸色苍白的近乎与梨瓣的色彩相同。   看到她如此痛苦,我心下一软,救人要紧,届时是顾不得其他的了,我便快步走去,关切问她“喂,你怎么了。”她额前大滴的汗珠落下,浑身却是不停的抽搐,我吓坏了,将她扶起便道“走,我带你去看大夫,快走。”   她此事很是平静,并没有反抗,乖乖的与我一同行路,偌大的府中,我却无法将她安身,只得扶着她到我暂且住的地方。   待进了琉苒居,小水和小香已在门口候着,见我拖着一人回来,便赶忙跑我面前,但看到红衣女子,她们这才一惊“黎小姐,你怎么会带她一起。”小香小心翼翼的问着我。   我见她们两个杵在哪里,无动于衷,便说“赶快帮忙把她扶进屋子,请大夫来给她瞧瞧,我看她的模样似乎是病的不轻啊。”   小香和小水默默相视一眼,似是很犹豫,我望着她们,问道“这女子不是府中的人吗?她好像犯了什么病一样,正好被我看到,我便将她带来,是要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以免出了什么事。”   小香和小水虽是踌躇,却也只得搀着红衣女子朝着屋内走去,接着,小水却一溜烟的跑出了琉苒居,   待将她安置好,却见她依然抽搐蜷缩一起,我便问小香“她这是怎么了,那日夜里,我便见过她,然却被府中士兵将她掳走,她到底是谁?”   小香犹犹豫豫不肯多说“小香只是一个婢女,只是做伺候人的活,对府中其他嚼不得舌根。”话毕,她又道“小姐还是离她远些吧,她得了失心疯,会伤害到小姐的。”   我见她不肯多说,也是谅解,王府中并不像其他府邸,侍女掌事的定是守口如瓶,不会多说一点闲言碎语。   “看她这痛苦模样,是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我蹙着眉观察着她。   正说着,门外一前一后走来两人,司徒莫离一脸沉重,大步进了屋,越过我们,径直朝着床榻走去,望了望床上女子,便从袖管中拿出一精致小巧的瓷瓶,将瓶塞扔下,便将药灌入女子口中,我诧然,忙上前扶着司徒莫离手臂道“你喂她食的是什么?”   他没接我话,随手将药瓶放置在一旁的桌上,背手观察着女子的反应,说来这药也神奇,刚灌入口中,她本抽搐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痛苦的叫声也渐渐静止,我带着询问的眼神望他。   “她这病是陈年旧疾,大夫是治不了的。”他这才淡淡说道。   那女子安分许多,当下却微微打起鼾声,“小香、小水把她带回去吧。”司徒莫离落下这话,我忙阻止道“她这才刚刚安静休息下,就让她在这里睡吧,不要在来回折腾了。”   “她患了失心疯,在你这里必然不好,带回去吧。”他瞥了一眼小香和小水,待她们搀扶着红衣女子离开琉苒居,我才轻叹“这好好的一个楚楚女子,怎会得了失心疯。”   他眉头有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忧郁,我知道,我断是不会从他口中知道这红衣女子与他之间的渊源。   然,却在我意料之外,他淡淡然道“这女子名唤红袖。”   我惊讶瞧他,他却背对于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她出身于青楼。”我虽诧异,青楼女子又何妨,总有情痴出此楼,果然,他们是有故事的。   “当年,我与她的姐姐白涟相恋,她虽出身青楼,却是冰清玉洁,日日只靠卖艺弹琴为生,我自在潇洒,并不介意她的出身,我们相敬如宾,她却能解我忧心,虽是眷侣却是解心知己。”他眼睛虚无缥缈,出神的望着远方,带着浅浅的幸福,似乎白涟就在远方的眼前,守在她的身边。   忽然,他眼神瞬间化作一丝哀叹,哀叹中却有着另一种情绪,我看不明白,只得认为那是种伤。   “果然,王爷是一奇人,从不看轻任何人,白涟姑娘真乃幸运,能够得到王爷的倾心,也属她的幸事,不过,这白涟姑娘现在何处呢?”我问道。   他怔然望着远处出神,沉默无言,半盏茶功夫,这才才怅然失措“红颜薄命,她永远都不会回到本王的身边了,永远不会了,本王错失了一个最好的知己。”   我哑然,此话问的很不切时机,是惊扰了他心底的痛,勾起他伤心的回忆,不该,不该。   我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好奇的,让王爷忆起前尘往事了,实属不该”   他无奈一笑道“无妨,只是今日我倒是想对你说说的,黎小姐是性情中人,有些事闷在心里久了,会更彻底,我说了出来,自是心里畅通了许多。”   第19章:红裳伊人似疯狂   我朝他莞尔道“王爷抬举了,若是能让王爷心里舒坦,小女子甘愿做一个倾听者。”他转过身,似刚刚回过神来,眼中又恢复往日的神采“今日我未免说的太多了。”   他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你呢,红袖有没有伤到你。”我朝他笑笑”这倒是没有,还好今日被我撞见,不然她岂不是会有危险。”   他神色蓦地低落“白涟将红袖托付于我后,便就这样离开了我,我自是要守得白涟的嘱咐,好生照顾她的妹妹,只是,红袖本就有了失心疯,此又染上怪病,成年要靠吃丹药维持生命,维持痛楚,很是辛苦。将她禁在后苑,断送了她的自由,我于时不忍,只是确实怕她出来再伤害到他人。”   瞧着他黯然伤神,我却不知要如何劝慰,他如此情真意切,信守终言的品行确实打动了我,我心中倒是对他多了些敬仰,若不是他心系白涟,又怎会接下照顾红袖这般棘手的重任呢。   “红袖正值妙龄,又得了失心疯,真是可惜,王爷信守承诺,待红袖如此照料有加,实属不易,黎音佩服!”我方说完,才想到刚刚他与司徒倾一起,便又道“王爷适才不是与皇上一起吗,现在王爷离开多时,将皇上晾在一旁,是否不妥?”   司徒莫离望了望我淡然道“适才情况紧急,若你不提醒,我倒忘了脑后,皇兄在偏厅喝茶,我这就去。”   他忽而想起,急匆匆的踏门离去。   然,若柔又接踵而来,我望望她,对她摊手一叹“看来,是没口福来吃你做的梨花糕了。”   “适才听小水讲了,那红衣女子倒是没伤着你吧。”若柔问道。   她满脸白面,似是未来得及擦便直接赶来,我掩嘴笑着,便上前替她擦去白面“瞧你,这么不上心,女孩子家仪表自是重要,看,哪里都弄脏了。”   她莞尔“我不过一个婢女,一个下等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哪里还有时间注重这些,只要你没事,那便是最好的。”   我听她这般说,停止手中动作,肃然道“我如今既不是大家小姐,你也并不是伺候我的婢女,你与我又是患难与共,在我苦难之际你又不离不弃,我早视你为姐妹,你怎能如此作践自己,视自己为下人,我与你是姐妹相称,有难共当,以后你能做什么,我也能做什么,不许你再这般看轻自己。”   若柔神色低沉,却好似有事瞒我一般,我道“是不是遭到他人欺辱了?”往常的若柔并不会这般,现在看来,定是有人在背后嚼话根了。   “没有,我也只是脱口而出,你就不必在挂怀了。”她浅笑着。   我低头瞥见她脚底的泥泞还掺杂着几瓣梨花,便问“若柔,你也去采梨花了吗?”她神色忽然有些恍惚,忙道“是啊,我见你迟迟不肯回来,便在院子里采些,如今,你空手而归,我就再搀些以往旧的,来做糕点喽。”   院内的梨树并未有泥沼,她,定是去了梨园,我不知她为何要说谎,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也是为了去找我,所以,我并不在意。   “我与你一起吧!”我浅笑道,若柔瞧见我并不再追问,这才恢复常态“好。”   我们并肩而去,这梨花糕的做法,我早已想知道,这也为以后在宫中能有一门拿出手的手艺而准备。   与若柔在小厨房中忙碌了大半个下午,才知道做此糕点的艰辛和乐趣,再望眼瞧去,小厨房被我们两人捯饬的零落不堪,我看着满脸白面的若柔笑着,若柔也笑我满脸白面,整个小厨房都洋溢着欢声笑语,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开心的时候,将黎府的事忘却脑后。   小香和小水闻听我们的笑语,便撞了进来,见到满屋狼藉,先是一惊,但看到我们的模样后,又是无奈一笑,小水上前边替我整理着衣衫额发边道“黎小姐,您这是要闹哪样,瞧您一身狼藉,妆容都花了,快回房去梳洗一番,还有若柔姑娘,你们都回去,这里就交给我和小香来搞定了。”   我端起梨花糕,拿起一块,分别塞进小香和小水嘴里,笑意满满“恩,那就劳烦小香和小水整理啦,多谢。”说着便与若柔笑着跑开。   荡漾在院中的秋千上,细风拂面,朝阳斜下,漫天红霞犹如吞噬整面天空的巨鹰,奇观异景,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梨花朵朵,依然是淡雅的铺了满地,我与若柔同坐一个秋千,望着此景此境,更是满心舒坦,我最爱梨花,爱屋及乌,也就更爱吃梨花糕,这是若柔最清楚不过的了。   “洛阳梨花时,人多携酒其下”我望着那抹素白,幽幽说道,“梨花的盛开,暗指恶劣寒冷的冬天要过去,春天和希望就将来临。”   “共饮梨树下,梨花插满头。清香来玉树,白议泛金瓯。……”我忽又失落道“只是,如今与我共赏梨花的,可只剩下你一人了。”   一阵静默,若柔一手轻轻拉我的手“我自小都是一人聚在梨树下孤独观赏,自遇到你,我才能够知道被人关心的滋味,如今你成了一人,我自是要带你领略孤独,体味独立,还好,我们还在一起。”   我眼睛有些湿润,若柔从小被我带回来之前,都是一个命运多厄的孩子,她一个孱弱女子,经历过种种的挫折,露宿过街头小巷,领略着孤独欺辱。我,比她确实幸福了很多,如此又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我便不该。   我双手拉着她“若柔,还好,在我最失意,最孤独的时候,你还陪着我,我不该怨天尤人,迟迟走不出这阴霾,父亲的冤屈,我还要打起精神来替他洗脱,不能在这样沉沦了。”   若柔将盘子中的梨花糕递给我,我拿起一块轻轻一咬,微笑道“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吞咽酥滑,果然,若柔做的乃是上品。”   “不过,倒是缺了一样甜酒,少了一番境意。”我朝若柔淡淡一笑,望着梨花树发呆,“明日,我们便要离开王府,去哪深宫大院内,黎音,你可否准备好了。”若柔托着腮望我。   我微微低首,望着脚尖怔然,“宫中倒是什么情景,我们却不知。”   “老爷和夫人的大仇定是要报,我想若是黎音有什么苦难之处,是可以找王爷的,王爷待你如此关怀,他自会帮你。”若柔紧跟着道。   我轻轻叹道“王爷待我如此关怀,此恩情我已是无以为报,又怎能牵连他于此事之中,我万万不能拖他下水,爹爹在临终之际,并不想让我掺合在此事中,更不想让我活在痛苦仇恨中,我应了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也罢,你未曾出闺在外,皇上一表人才,又救你于万难之中,你倾心于他也不怪你”若柔忽然冒出此话,我一怔,肃然道“若柔,此事我却不得不说,即使是我的夫君,若亲手毁了我的家,我绝不会被儿女私情所牵绊。父亲的事我一定会调查,仇也一定会报,但是是需要时间,待我查清楚事情真相,我才能光明正大,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若柔平静望我,随即才说“我也会一直在你身后帮助你的。”我歪头想了想“父亲生前与几位大人交好,能进的了宫中,才会有机率见他们,常来府中的岳大人,我想若是能见到他,也许他能帮我,我能从他那里了解到父亲的资料。”   “此事要小心谨慎,不能被他人给观了去,若让人得知你私下秘查此事,被揭发,你到时候便是自身难保了。”若柔柔声提醒我   “我自会谨慎为之的,就算我不保护好自己,也要顾得全你,以免你在这世间又成了孤独一人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沉下来,梨花糕晾在一旁,热气也晾透了,小香和小水此刻跑来告知我,司徒莫离要我与若柔前去前厅用餐。   我与若柔相视一眼,温声问道“王爷今日怎会邀请我们前去用餐。”   小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皇上今日来了,要留在府中用膳,便也邀了黎小姐你们去。”   司徒倾也在,他是有何用意,我心下疑惑,便应允“我们一身狼藉,是要回去梳洗一番,方能过去,不然就失了大礼了。”   小香和小水忙跟上我们“我们帮忙替黎小姐和若柔姑娘换装吧。”执意不过,也就在她们的打理下,我们便出了琉苒居,前去前厅,绕过小桥石路,便来到另一处居室。   清风习习,院中高高的亭楼矗立,粉色的纱帘随着风来起舞,我抬眼瞧去,司徒莫离与司徒倾坐落在亭子间,正把酒言欢。   若柔在我耳畔轻声说“我想,我还是不要去好了。”我一把抓着她“王爷是邀请我们一起去的,我们情同亲姐妹,自是不能离席。”   小水福了福身“皇上,王爷,黎小姐来了。”   第20章:人有悲欢离合时   闻言,司徒倾和司徒莫离齐齐看向我,我舒了一口气,与若柔轻迈步伐走上阶梯,届时,便福身拜了拜,“黎音、若柔拜见皇上,王爷!”我虽出生官宦之家,却自小身居别院,并未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一时之间却也是不免觉得繁重。   司徒倾依然把着杯子嗅着酒香,方才“嗯”了一声允我们起来,“坐下吧”他淡淡说着,随手放下杯子。   望着一桌秀色可餐的食物,果然丰盛,我平静坐下,若柔则是唯唯诺诺的伴坐我身旁,我伸手拉她,给她一个笑意的眼神。   “今日,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饭局,大家都不必这般拘谨。”司徒倾说道。   随身服侍的柳公公正欲替司徒倾布菜,他抬手制止道“柳公公你退下吧。”说着拿了筷子夹了第一道菜。   我此时才环视四周,司徒倾临驾府上,自是重兵把守,把王府围的严严实实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饭,如此排场又怎会让人不提心吊胆呢,“嗯,端王,你的厨房做的菜味道可是越来越好啦,太合朕的口味了。”司徒倾赞美道。   司徒莫离笑道“臣弟的府中都是粗茶淡饭,哪能与御膳房的菜式相媲美,若皇兄真喜欢,大可经常来臣弟府里来用膳,若不,那可将我那厨房的厨子跟随皇兄回宫派遣到御膳房去。”   “朕怎会夺你所爱。”司徒倾居然勾嘴笑了笑,看来他是只有在司徒莫离面前才会如此和善,我慎重着低头吃饭,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   谁料,司徒倾望向我对我道“黎音,明日你便要进宫,端王提议你有极高的音律天赋,琴艺绝佳,歌声优美,朕思忖了许久,便欲将你调遣到乐府中,为大宋国创造悦耳的音律供大家享乐,你可否同意?”他眸子清澈犹如一滩湖水,深不可测,却甚是迷人,我呆呆望着他的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便急忙低下眸子,心却跳的加速。   进宫后,我便是待罪宫女身份,本以为他会将我丢进最辛苦的地方,却万万没有料到司徒莫离居然替我说情,而司徒倾也居然考虑到我的喜好,我的特长,虽然宫中乐坊是为讨好妃嫔君王的开心所设,但是,能做我最喜爱的事情那自然不错。   司徒莫离朝我微微一笑,我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谢“多谢皇上厚待,臣女自是不能违旨。”   这一顿饭倒是很顺利的进行着,一直到夜色深深,才结束,司徒倾移驾离开,我便与司徒莫离,若柔三人往回去的路上走。   夜色清清,今夜虽没有明月,但我心情甚好,连步伐都是轻快的,“多谢王爷为黎音的事费心,王爷帮助黎音太多了,黎音真的是无以为报,只希望王爷不要再对黎音这般好了,如此恩情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我满腹感激,不停与他道谢。   “我所付出的从未要别人来报答,我帮你只是举手之劳,倒是,我这人虽然会参加每日早朝,却与宫里无至交,说不定以后在宫中,还要有你帮助我的地方呢。“他说笑道。   我收起笑容,认真道“那就说好了,若王爷以后有为难之事,要黎音帮忙,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帮助王爷的。”   他见我一板一正,笑道“那就有劳黎音姑娘了。”我忽而笑着,转念又想起一件事来,“只是,若柔与我情同姐妹,她也精通琴艺,是否也与我一同去那乐府。”   司徒莫离倒是犹豫一番,若柔却在一旁温和道“我进不进得了乐府不要紧,就是做一个浣衣宫的小宫女也好,我只希望能与黎音一起。”   我望着若柔,肃然道“若是你不能去那乐府,而做浣衣宫的宫女,那我便与你一同前去,我说过,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若柔拉着我说“黎音,你从未没吃过苦,去那乐府是最明智的选择,若是进不了乐府,那宫里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我正踌躇,却听司徒莫离道“这个无妨,乐府再进一人也不会不可,我会跟皇兄请奏的。”   我微微福身,满是感激“黎音真是烦劳王爷了,此事还需王爷费心。”若柔也忙俯下行礼“若柔谢过王爷。”司徒莫离扶我起来道“我说过,你不用这般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他抬头望了望夜色对我道“此景此境,倒是让人趣兴大发,不知我可请黎小姐与我共度一曲可好。?”   我对他莞尔一笑“趁着王爷好兴致,黎音就献丑与王爷共谱一曲。”他笑了笑,带领着我们来到“思怡”亭内,石桌上早已备好长琴,我望了一眼司徒莫离,看来他是早有准备,我提着罗裙上了阶梯,摸着这熟悉的琴弦,感叹不已,就是这把琴,带给了黎家如此的厄运。   我轻轻一拨,那声音灵动如潺潺清泉,丝毫不喑,果然是一副好琴,我抬眼示意司徒莫离已准备好,他斜身靠在亭柱上,拿起翠绿透亮的玉笛,俯近唇角“高山流水怎样!”我微笑点头。   琴声萧瑟,笛声婉约,我们沉浸在意境之黎,好似就身在溪谷之中,水花之内,身临其境,我欲谈的更加急奏,而他的笛声更是绝伦,空灵悠远,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飘渺而神秘。   我们奏出不同的意境,却是契合的如此默契,到停止时,我们还身在其中,无法自拔。若柔在一一旁拍手叫好,我站起身来微笑望着司徒莫离“没想到你的琴声与我契合的恰到好处,清澈的泛音,活跃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如此来听,让人很是愉悦。”   我笑道“黎音的琴只是衬托王爷的笛声的,王爷笛声犹如天籁,“笛声三弄,梅心惊破”王爷的笛声果然可以悸动人的心湖。”   司徒莫离轻叹口气,望着夜空道“只是,明日你便离开王府,再也没有她人能与我一同共谱,你离去了,真是本王最大的遗憾。”   我怔然,只觉得今夜的他空寂孤寥,我缓缓道“王爷,即使黎音离开王府,王爷若想奏曲,我也可以满足王爷愿望,若如此说,只觉得好似很凄凉一般。   他转首望我,眼中有着滴滴情愫,却欲言又止,随即才淡淡一笑“之前,我与白涟合奏一曲,自是默契和谐,自她离去,这世上再也没有找到能与我共谱和谐曲的人,如今,遇上了你,是不是我的幸运,不过,你这又要匆匆离去,我又错失了一位好知己。”   我半敛眼眸“我怎能与白涟姑娘相比,从王爷口中得知,白涟技艺精论绝妙,能入的了王爷眼的必不是俗物,我怎会及得上她,承蒙王爷厚爱,王爷抬举了。”   相对而立,我们匆匆告别,夜色静谧,我翻来覆去,却是丝毫没有了睡意,今夜的司徒莫离眼中的某些东西我看的明明白白,他未说穿,我未捅破,这样自是很好。   看那红尘俗世,看那勾心斗角,看那春风得意,明日我便要亲临体会,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惊惶,深深宫邸,我要如何应对。   我东想西想,不知不觉的便眼睛酸涩,困意袭来,便沉沉的睡去,这一夜却是如此短暂。   待我醒来之际,天色已是大亮,今日进宫,我自是忘不得,更是不敢迟到,待我收拾完毕后,若柔已经拿着行李在外等着我。   一路之上,我回顾着王府中的一切,不知不觉便已到了王府大门,门外的内监察的马车已经在外等着,司徒莫离一身清冷立在哪里。   我走上前,轻轻福了福“王爷,后会有期,这些日子,黎音打扰了。”司徒莫离蹙了蹙眉,随即勉强一笑“不必客气,一路小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微笑看他一眼,便与若柔登上马车,挥了挥手,与他道别,“驾”驾驭马车的匹夫用力鞭打马背,马儿仰天长啸,疾驰而去,一路卷散阵阵尘土。   离别之情总是感觉不好,马车疾步,路途颠簸的让我很是难受,若柔见我这般,便掀开帘子对那匹夫道“能不能行的慢一点。”   那匹夫冷冷说“已经快误了时辰,若到宫里,耽误了选礼,你们就有得受了。”说完,又狠狠鞭着马背,车更加飞速。   若柔还要与他辩解,我拉回她摇了摇头,人情冷暖,人眼自是看的明白,我们无权无势,而我又落得一个罪女之名,现在的人儿只喜欢与有家世有权利有利益可图的人一起,我们一无所有,自是不会让人待见。   “你还好吧?”她见我脸色苍白,便握着我的手“你怎么手也是冰冷的。”她急道,我摆摆手说“这马车太快,路途又颠簸,我有些不适应而已,等到了宫里就好了。”我胃里翻腾,难受之极。   过了好似半柱香的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急忙跳下马车,扶着墙吐了一地。   第21章:一入宫门深似海   若柔急忙拿着手帕递给我,一边问我“你还好吧。”我朝她摆了摆手“还好。”那赶马匹夫在一旁催促着“快快,慢吞吞的,像个什么样子”   若柔狠眼瞪他,我按捺住她示意她不要与他发生争执。   接着又随着那匹夫赶到神武门处,待将我们放下,他与宫门前一太监满脸堆笑嘀咕着什么,那太监便拿出一锭银两塞给他,他这才匆匆离去。   宫门处已经聚了许多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女,个个纯真美丽,有的带着光祖耀祖的使命,有的抱着一跃飞上枝头的念头,有些人则是家境贫寒不得已而入宫为婢,不论怎样,都是要那大好年华在这宫中白白逝去。   我与若柔立在这宫墙之外,轻叹口气,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红墙琉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我望着那高高的院墙,内心很是抑郁,封锁在这深苑内,我便再也没有了自由。   那太监对我们招招手,我与若柔这才急忙赶过去,他细细打量着我,半晌才道“黎小姐,你可不再是官家千金,如此误了时辰,让大家在这里等了你好大一会儿。”   我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若柔,若柔急忙拉着那公公到了一边,偷偷从袖中拿出几锭银两   塞进他怀里道“公公,这是点小心意,孝敬您的,您大人大量,照顾一些。”   那公公这才暖了脸色“你这姑娘不错,眼疾手快的,反正也没耽搁太久,罢了罢了。”说着对其他女子道“好了,姑娘们随我走吧。”   若柔沉着脸朝我走来,低声嘀咕着“这些没根的阉人也是如此势力。”我低声道”管它作甚,钱能办好的事情并不多,只要能保得自身平安便好,这等闲话以后要谨慎说,不要让闲人听去,以免惹了麻烦,我们固守本分便好。”   偌大的队伍在神武门的道上行走着,香脂乳粉随风传来,甚是刺鼻,在这泛泛人群中,想扭转命运的大有人在,无不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夺人眼目,司徒倾他不是我认为的官府的世子,他是天下女子所仰慕的人,他是能给天下女子所仰慕的幸福的人,我抬头望着这片天空,心中愁困。   待我们被领入内务府,那公公才顿下脚步与一年方三十的姑姑低声说了几句话,队伍中便又开始噪乱,说话声纷纷“各位,我是内务府苏公公,负责这次选秀执事的姑姑,便是这琉云姑姑,日后各位能不能入选的则是要看这位姑姑了。”   琉云姑姑一脸平静,冷冷扫着当下的秀女,届时,大家都闭上嘴巴,瞧着那姑姑,整个内务府中都是一片肃静。   “姑姑好!”众秀女福身请安道,琉云姑姑上前一步,面色冷沉,朗朗道“等下,苏公公唤哪位的名字,便到偏室来检验身体,核对身份籍贯,若入选者,方可入宫,明白了吗?”   众秀女闻言便都乖乖道“明白了。”我淡淡失落,不论怎样我都难逃入宫为婢的困境,我倒是羡慕那些有不能入宫机会的人。   “禹州刺史付云山之女付丽芝”苏公公高声喊道。   “民女在!”一粉色衣裙,笑颜如花的女子款款上前答道,苏公公看了看手中卷宗道“恩,过去吧!”说着被领入内室中。   “礼部尚书林樊之女林清如!”一青衣女子高傲走上前,清丽脱俗,苏公公望了望她笑道“请进吧。”林樊乃是礼部尚书,她的舞艺可谓出神入化,被皇上赞赏,便召她入了乐府。   点名依然进行着,有被撂了牌子失落而去,有的被贬为宫女一脸悲哀的,林清如立在队伍中,笑靥如花。   “前宰相黎运亭之女黎音!”苏公公念到我的名字,打量我一番,眼中尽是嘲讽,在场人一阵唏嘘,议论纷纷。   我心下一颤,当我听到爹爹的名字之时,那日的刑场上的血腥我依然历历在目,爹爹的名声毁于一旦,我敏感的度查着苏公公眼中那一闪既逝的嘲讽,和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纷纷话语,刺痛我的心。   “臣女在!”我低首答道,周围刺目的眼神灼的我浑身发颤,苏公公似笑非笑道“你就不用检查了,大宋国律法,罪女必是要入宫为婢的。”   身后一阵讥笑,我背后一阵寒冷,径直的朝着一侧走去,若柔忙上前扶着我,身旁与我同来的女子们用别样的目光瞧着我,待我直视她们,她们却慌忙转开目光。   我心中冷笑,大难之后必不会有人再接近你,黎家风光一时,求助奉承之人应有尽有,如今惨败,只剩下嘲笑,这就是人情世故。   若想翻身必是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蓄势待发,如今,你只能接受的是别人的冷漠与嘲讽、鄙夷,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落魄之女而已。   谁料,琉云姑姑却道“你就是黎音?”我止住脚步微微福了福身道“是,姑姑!”她打量于我,接着便没有了下文。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了,苏公公放下卷宗道“好了,今日已经选秀完毕,以下各位小主和宫女由琉云姑姑分配住所,明日开始历经十日的规矩训练。”说完便与琉云姑姑道别,琉云姑姑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肃然道“好了,安静一下,今日仪式到此结束,被选为秀女的不要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是主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还是一品官员的千金之躯,来到宫里就是宫女,宫中自有宫里的规矩,若在这十日之内,在我这里,犯了规矩,是要打入浣衣局的,熬过这十日,那自是你们的造化,日后怎样便与我无关。”   闻言,众人都闭嘴不言,整个内务府是鸦雀无声,琉云姑姑眼神落在我身上,面色忽然柔和道“林清如,黎音、凌若柔你们已被分到乐府,这十日学了规矩,便去司乐哪里报道。”   这话一出,几十道目光便朝我射来,林清如带着敌意的目光撇我一眼,接着满脸笑意道“清如谢过姑姑。”我朝琉云姑姑一笑,便福身道“是,姑姑,黎音和若柔明白了。”   待分过房间,漫长而乏味的一天过去了,我便与若柔出去透了透气,仔细环顾四周,院内甚是简陋,破败的木头发散出腐朽的气味,我拧了拧眉,便道“我们向前走走吧。”走出院落,更让人所惊喜的是前方有一条溪水,然而三三两两身着宫衣的女子在溪边洗着大把大把的衣物,我心下又是一沉。   “天阶夜色凉如水,不是已到了初春吗,夜晚怎会还是如此浓浓的凉意呢。”我紧了紧衣衫,这里如此寒陋,不会再有好的风景,那些婢女瘦弱疲惫的身影映在我眼帘,我只有哀声一叹,这如牢笼般的宫廷,这森严的等级只能压着人们无法喘过气来。   若柔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只有进了宫,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我想起爹爹,便轻轻咽了口气,身为黎家遗女,既然来到宫里,自是要查明真相,更重要的是要揽起家族重任,决不能让黎家名誉永远沉埋地下,我有责任光耀家族。   我们轻缓脚步进了屋内,宫苑内室是通铺,一室总又八个床铺,屋内昏暗潮湿,甚至是残破,窗户又是甚小,只有微微的光线照进了,此次与我同住的几名女子,有两三位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忽住这么破旧的院落,自是不适,便皱着秀眉,都站在哪里嚷嚷着。   其余几名看衣着便知是家境贫寒的少女,入宫自是不得已,她们并不参与谈话,则是默默无声收拾着铺盖,林清如娥眉一皱,嗔怒道“这是让我们住的什么房间,这是人住的吗,还要我们与一些宫女们住一起。”她边说边狠狠瞪着身旁几位默不出声的女子。   好一个尖酸傲娇的人儿,我上前一步,便整理我的铺盖便道“我们同是进宫做工的,都是同样的身份,谁也不比谁尊贵,都是伺候主子,逗人娱乐而已,君王贵嫔已经将我们分了等级,难道我们自己还要再分一个等级来吗。”   林清如瞧见说话的人是我,便走来,冷嘲热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宰相府落魄小姐,你身带罪名,本应要罚去浣衣局,怎就那么大本事被分去乐府,不过,看你也长不了什么气候,带罪之身永远只会被压迫,你是得意什么。”   我淡淡一笑“成不成得了气候并不是你说了算。”她见我不怒反笑,收起笑意,冷冷道“那我们就等着瞧了。”   屋里安静了许多,我们洗漱完毕,和衣睡下,拥挤潮湿的室内,让我无法安心睡去,身旁微微响起了鼾声,我透过那小小的窗子望着外面那一盏皎洁的明月发呆。   好长一会儿,我身旁有一微弱的声音道“姐姐,你睡了吗。”我转首看去,一张娇小清秀的面容带着泪痕,约莫看去,年龄似乎在十二、三岁,“姐姐没睡,你这是想家了吗?”我温和问道,十二三岁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女儿家的心思细腻敏感,第一次离家进宫,定是内心恐惧,更会想念亲人。   第22章:河面浮尸众惊慌   她慎重的点点头,我本就无睡意,便问道“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她睁着纯真的大眼睛望了望我,睫毛长长的,很是美丽。“我叫水灵,今年十三。”她小心翼翼的说。   我对她微微一笑“水灵?人如其名,果然很是水灵的一个可人儿,第一次离开父母,是想念家人的,姐姐也是,不过,在这宫里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才能够让家里人安心。。”   她看了看我,眼中充满笑意,深深点点头,我抚摸着她的额轻声安慰道“睡吧,睡着了,就能与父母在梦中相见了。”她闻言赶忙闭上眼,生怕与父母错过一般。   我淡淡笑了笑,一丝苦涩涌上心头,我这一生便再也见不到我的爹娘,只能与他们梦中相见了。   烦意袭来,屋内潮湿的气息让我心闷,便着好衣衫走去院外,朗朗夜空,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也敞快了许多。   宫女所住的别苑自是清净许多,没有守卫的侍卫,倒是自由。   我漫步在小溪边,水面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甚是好看,我弯下腰身,抚摸那一湖清凉,宁静寂寥的月夜,耐人寻味,我庆幸这宫里还有这般清净之地。   环顾四周,没有人影,我便坐在地下,将鞋子脱落,浸入水中,肆意让溪水迈过我的脚踝,一阵寒凉过后,便是舒适清爽的感觉,我能感受到那溪水缓缓经过我脚面的轻抚。   正当我陶醉在这夜景之中,我感觉到我的脚触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我心下一惊,赶忙收回脚踝,直起身来,朝着水中瞧去,这一瞧,着实吓坏了我,尖叫声冲破夜晚的天际。   我身子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湖中,待守卫的侍卫与内室的宫女嬷嬷们应声跑来,随意瞥了眼瘫倒的我,朝着湖中看去,她们似乎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倒是平静的很,没有受到一点的惊吓。   琉云姑姑厉声对其他宫女道“好了,不要再看了,赶快回去歇着。”我呆呆瘫坐在地,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若柔握着我发凉的手,吓坏了“音儿,你别吓我,你还好吧。”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嘤咛”一声趴在她的肩头低泣,我从未目睹过死尸,那湖中触碰到的软软东西便是一具宫女尸体,尸身已经浮在水面,发出恶臭的气息。   那一瞬间,我的心已经移到了嗓子眼,连背后都毛骨悚然,我惶恐之中,更感叹这深深宫苑中,宫女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琉云姑姑若有所思望了望我,沉声道”快将她扶进去吧,今日这事,不许在背后讨论。”待回到房内,大家似乎也被此事吓到,都不敢在议论,早早的都躺下了,我望着天花顶,用力平复惶恐的心情,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件事,若柔轻轻握着我的手,给我温暖的安慰。   这一夜带给我的恐惧着实不小,我彻夜未眠,头沉重的厉害,待听到外面鸡鸣,熙熙攮攮的脚步向着屋门走来,紧接着便是几声清脆的叩门“都起来了!”   昨晚的折腾使得大家都很晚才休息,看着窗子外,天刚刚擦亮,我们便身着宫服去内务府那里集合,掌管餐食的是另一个管事戚嬷嬷。   初春的清晨有着淡淡的薄雾,有露珠挂在花木之上,我精神不振,头亦有些晕晕的,望着早餐清汤寡水,我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饭堂内,林清如等人却是满口抱怨“这是什么饭啊,是人吃的吗”   饭堂里闹成一窝哄,那管事嬷嬷一惊桌案厉声道“谁在嚷嚷,若吃不下没人勉强你们吃,到时候练规矩不尽心不尽力,浣衣局、御膳房的苦活正缺人干呢,来宫里当差,就是伺候主子的,不是在家里的大家小姐,有人捧着,有人伺候着,不吃的,统统都给我出去。”   她这么一说,众人便乖乖闭上嘴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埋着头往嘴里拔饭,我胃里涨涨的,却一点也咽不下,那嬷嬷走到我面前,斜眼看了看我面前的饭菜,脸色冷沉道“怎么,嘴挑,不吃是吗?”   我微微低首,艰难了拔了几口,胃中一阵翻腾,我忙道“我吃好了!”便急忙捂着嘴朝着水房跑去,若柔随后跟着我一同到了水房“音儿,你这是要闹那样?”说着便轻轻拍着我的脊背。   我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了一些,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昨夜的事让我有些心悸。”若柔轻声道“这宫里每日都暗藏着杀机,宫女命运坎坷,身份如此卑贱,随便杀死一个像杀了一个小动物一般,没有人会去在乎。”   我无限惋惜“花飞花落有谁怜!”正说着,一稚嫩清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音姐姐,你没事吧!”我与若柔转首过去,却是水灵,她一身翠绿色的宫装更加衬得人儿清丽,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我,满眼担忧。   我朝她莞尔一笑,心中倒是一暖,原以为在这宫里头再感受不到人情温暖,这小小的丫头却是如此亲切善良,她年纪尚轻,正是单纯年华,只希望她能永保纯真不被这宫闱熏染。   她走近我,柔柔道“音姐姐,你的脸色好憔悴啊。”我仔细看了看她,她身材娇小,在我面前却只到我臂膀,粉嘟嘟的双颊更是怜人,卷翘的睫毛让人心不免一动,好一个美人痞子!   我微笑回她“水灵,姐姐没事,谢谢水灵关心,姐姐很感动。”她见我没事,便转而笑着“那音姐姐我们就过去吧,她们已经在堂外集合了。”   规矩礼节很是繁琐,我因身体本就不适,一个半晌,便头重脚轻的,初春的日子还有些薄凉,我却已是满身冷汗,腿脚已是麻木,我举着杯子的手不住的颤抖,若柔远远看着我焦急却又无能为力。   我举着杯子,那杯子在我颤抖之下叮当作响,祁嬷嬷走到我身旁,凌厉的眼光打量着我,接着厉声道“这就是你举杯奉茶的姿势吗,叮当作响,杯身不稳,若是杯中有茶,岂不是要溢出来。”   我紧了紧手臂,使它杯身平稳,然而,越是紧张它越是抖动的厉害,祁嬷嬷见状,毫不留情的吩咐一旁的宫女“给她倒上热茶。”   众人闻言,生怕也遭此罪,便大气不敢出,稳稳的拿着杯身,一宫女提着一壶烧开的滚水,就着我举着的杯子倒入。   冰凉的杯身渐渐融合了滚水的温度,我手愈来愈抖,滚烫的温度透过杯身传入我的手中,我吃痛“呀”的一声,杯子摔落在地,正在倒水的宫女受到惊吓将那滚水溅了了我一手。   祁嬷嬷本压着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放肆!你这个没用的丫头,跪下。”我腿一沉,跪在了青石板上,双膝哏的生疼。   “你真的是无用之极,连一个小小的杯子都拿不好,留你有什么用,不如罚去浣衣局”戚嬷嬷怒道,我头沉沉的垂下,她见我毫无反应,一把抓过我的发道“抬起头来,死气沉沉的。”   若柔急忙跪下道“戚嬷嬷,你饶了她吧,她今天身体不适,才会这样的,你要是太生气,罚我好吗?”   令我更没想到的是,水灵也跪下替我劝道“嬷嬷饶了音姐姐吧,她今天一大早就脸色不好,可能是昨晚被吓坏了,嬷嬷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次吧。”   戚嬷嬷想到昨日之事,看了眼跪下的人,踌躇一番才道“既然都这么不怕受罚,那就一起吧,在这里给我跪着,不许吃饭,好好的反省反省。”   若柔和水灵忙喜道“谢嬷嬷。!”   戚嬷嬷对其他宫女道“都撤了。”待人都疏走后,偌大的门院前,只剩下我们三人跪着,我蹙着眉头对若柔和水灵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要与我一起受罚。”   若柔轻声道“我们一起进宫,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我心中一酸,若柔跟着我从就没有过过好的日子,我又看着水灵,对她不甚感激“水灵,你我萍水相逢,却要出头为我求情,现在又要同我遭受此罪,你让我如何心安。”   水灵依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满是纯真“姐姐,水灵第一天进宫见你就感觉你很亲切,水灵很是喜欢姐姐,很想跟姐姐做好姐妹,今日姐姐身体不适被嬷嬷惩罚,水灵当然要以己之力替姐姐求情啊,姐姐不要难受,水灵是心甘情愿的。”   我感动望她,柔声道“谢谢你水灵。”她娇嫩的双脸在阳光下更是充满朝气,天真无邪的眸子透着清澈的光芒,如此活泼可爱的人怎能不让人喜欢。   我手上的痛楚已经过去,只剩下一片红迹和小小的水泡,“起了小泡泡了,这可怎么办。”水灵看到我的手背,急得不知所措,接着,她好像想到什么,便从袖中拿出手帕道“还好,大早上我浸湿了手帕,敷在手上应该会好受点。”冰凉的帕子却是缓和了我发烫的手背,我朝她感激一笑。   若柔担忧的说“那戚嬷嬷太不人道了,就是故意刁难你的,看这手的伤势,定会留下疤痕来的。”   第23章:宽赦   “只是一点疤痕,不碍事。”我淡淡说着,正值晌午,日光强烈的穿过层层云朵照进宫苑内,虽是入春,却灼热不堪。   长时间的暴露在阳光下,我的头更是眩晕,摇摇坠坠的想要倒下,被若柔轻扶着,我跪直了身子,转首望了望水灵,她娇小的脸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红晕,细细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在额上,轻嘟的小嘴让人看了更是楚楚,“水灵,你还是起来吧,去给嬷嬷认个错她便不罚你了,还有若柔,你们都不要在这里陪我了。”我瞧着她们心有不忍,   “都已经被罚了,再去求又有何用。”若柔抬着袖子替我遮着阳光,我摇摇头将她手放下“苦了你们陪我一起受罚。”   我的头重的越来越厉害,膝盖已经跪到麻木到毫无知觉,只听到“砰”的一声,水灵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一冷峻深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与若柔扶起水灵,向后看去。   司徒倾一身凛然之气立在我们面前,高大的体魄遮住了那耀眼的强光,一身暗龙纹的锦袍更衬托出他一身贵气,远远观着是英姿飒爽,英俊的脸平静似一潭湖水,没有任何波动,我疑惑:在这宫中最清僻之地,司徒倾肯尊贵龙躯怎会前来,   伴在司徒倾身侧的公公见我们呆呆目视,尖着嗓子道“大胆,见到圣上居然不行礼,还斗胆正眼打量。”   我与若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磕头行礼“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司徒倾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水灵,又转眼瞧我,眼神最终落在我手上的红肿,沉声问“你的手是怎么了。”   我轻声道“只是不小心烫伤了。”   “苏公公,把执事嬷嬷给我带上来。”他厉声喊道,着实吓了我一跳。   那公公一惊,忙逃也似的退开,我与若柔不知所云的互相看了看,却一心在那晕倒的水灵身上。   琉云姑姑与戚嬷嬷很快被召来,忙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司徒倾指着晕倒的水灵,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戚嬷嬷看到水灵,偷偷觊了一眼司徒倾,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这几个丫头,不肯认真学规矩,奴婢就罚她们跪在这里反省反省”   司徒倾一脸寒意,语中含着愠怒“惩罚?居然让她们暴晒在烈日之下,现在有一个已经晕倒了,你是想又闹出人命是不是,若是再发生了人命,你这条老命也就不用再留了,这尚宫局是该要整治整治了。”   戚嬷嬷吓坏了,便踉跄退后几步,求救般的望着琉云姑姑,琉云姑姑跪下身,心平气和道“皇上请息怒,戚嬷嬷也是心急,怕她们学不会规矩,日后出了差错,还请皇上恕罪。”   水灵微微动了动,醒了过来,睁着那无辜的大眼睛望了望司徒倾,望了望我,我忙低声对她说“快拜见皇上。”   水灵大眼睛中闪过惊讶,接着忙叩头“奴婢叩见皇上。”司徒倾越过她,撇我一眼,对琉云姑姑吩咐道“她们两个就不必在这尚宫局浪费时间,去大司乐哪里报道即是。”   我微微惊讶,没想到他居然对我们如此宽赦。   他深重瞧我一眼,接着才拂袖离开,恭送走司徒倾之后,琉云姑姑便意味深长的望我一眼,温声道“你们都起来吧。”   若柔将我扶起,我双腿麻的没有直觉,每走一步便如踩着棉花一般。   待将水灵安顿好,我亦是躺下休息好长一会儿,待醒来天边已是晚霞满天,再看若柔不在房内。   水灵安静的闭着眼睛,轻微的喘息,白嫩的脸颊依然泛着红润,宫女为宫中低等人,若是生了病自是不会有人来医,我怜惜望着她稚嫩的脸,心下更是暖暖的,她是因我而晕倒的,我是要好好照料她。   换下她额上的冷帕子,再看她的气色也是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戚嬷嬷姑姑不知何时进了屋,我虽诧异却依然平静,福了福身:“嬷嬷!”她满脸堆笑望我“你吉人天相,不过若要到了乐府,你可要留一点心,乐府可不比这尚宫局,那里八百姻娇,能歌善舞之人比比皆是,想成为人中之凤的大有人在,乐府中人哪个不是想用出神的舞艺歌喉来征得皇上的瞩目,所以相互之间难免有相互嫉妒,勾心斗角,我提醒你到这里,日后要谨言慎行才是。”   我莞尔,“谢姑姑指点,黎音会谨记在心。”司徒倾,他是这宫中女子所仰慕、所期盼的君王,君王的淡薄之情,偶然临幸是所有女子所希冀的,他的心永远不会只属于一个人,不知为何我心中泛着微涩,但转念想到爹娘,我又一股仇恨涌上心头。   “恩,今早的事,还望姑娘不要挂怀,这是上等的金疮药,用了它后,手背上就不会留下疤痕,把你烫着的手用冷手洗一洗,擦上它,”戚嬷嬷从袖中拿出一精致小巧的瓷瓶递给我。   “姑姑如此待黎音,黎音定会铭记在心的。”她嘱咐我,拿药给我,在这宫里头,但凡觉得对自己有利的人,便又是另一种对待,不过,我也是疑惑为何司徒倾会如此待我,我接过她的雪中送炭,勉强一笑。   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为唯利是图的人,她闻言,笑容有些尴尬“只要姑娘不记得早上的事,就好了,我就先走了。”   我笑着送她离开,待她走远,我才收回笑容,拿着金疮药擦在手背上,清凉清凉的,手背上瞬间没有了炙热的感觉。   若柔走来望着嬷嬷远去的背影,岔岔道“她来做什么,又找麻烦吗?”   我宽心一笑“那倒没有,她倒是上门雪中送炭来了。”我拿着金疮药在她眼前晃了晃,“什么,她来给你送药?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若柔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适才皇上为你对她那般严厉,还准许你不用学规矩,这可是在宫中从未有过的先例,戚嬷嬷看皇上对你不一般,她怕日后追究,便来讨好你了。”   我赶忙掩着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此话不能乱说,这里人多耳杂,让人听了去,我们就遭殃了。”   若柔便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坐到我身侧来“不过,我看皇上确实对你宽恕的。”我冷冷一笑“才不是对我宽恕,他如此做来,这宫中定会传的沸沸扬扬,你适才也说了,对我们免了学规矩是从未有过的特赦,我们现在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宫中定是有虎视眈眈的人盯着咱们,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柔轻轻叹口气“天意弄人,若他不是皇上,就是那日救你脱离险境的普通人家的公子就好了,可偏偏他是天子,又是......”若柔说道这里,便偷偷看我一眼,便不再接着说下去了。   我心中一凉,“若是让我接近他也再好不过,起码,待我查清楚真相后,我能手刃杀死我全家的罪人。”   “音姐姐!”娇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我与若柔相视一眼便走过去,“水灵你醒了?”水灵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我们“音姐姐,你们还好吧,没有事吧。”见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我们,我心内淌着一湖温暖。   “放心,我没事的,倒是你,晕过去,吓坏了我们。”我满眼笑意,拿过她额前的冷帕子。   水灵依然扑闪着大眼睛道”刚才那个严肃,冷冷的人是皇上吗?”我笑着望她,点点头,“皇上好可怕,他为什么沉着脸呢,太可怕了。”   我微笑道“我们日后与皇上又接触不多,自是不会再吓到我们。”   她忽然想到什么,抓着我的手道“音姐姐,刚才皇上说你们明天就要去乐府了,是真的嘛?”   她一脸焦急望着我,“是的。”我淡淡说道,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放下手来“那我以后就不能和姐姐在一起了。”她垂着头,满眼委屈。   我柔声道“水灵放心,我们又不是分别,还是在一个宫中,我和若柔会常来看你的,你以后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水灵睁大眼眸,嘟着嘴“那好,音姐姐说话作数,以后要常来看我。”我看着她的样笑出声来“是,我以后做完事,每日晚上都来看你,好吗。”   她这才破涕为笑“恩,好,一言为定。”正在我们说笑间,林清如走了进来,依然不失冷嘲“化险为夷了?如此落魄的人也有这般的好运,居然撞见了皇上,不过,即使这样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罪人之女,你的父亲不仅生前就是死后也要永世顶着谋反这大逆不道的罪名,你难道以为自己还能爬上高峰吗?不要这般妄想”   我心下一揪,只能隐忍,便平静道“听闻林府也是书香门第,有大家之风范,但现在瞧来也不过如此,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林姑娘,倒请姑娘明说,我与林姑娘并无瓜葛,姑娘何必要咄咄逼人。”   第24章:萱贵妃   她脸色明显一变,身旁的人无意掩嘴笑着“你们笑什么,都给我闭嘴!”此刻,她已是恼羞成怒。   “在吵吵什么,没有一会儿安分的时候,要是不想过安分日子,都去浣衣局领赏吧!”琉云姑姑不含一丝感情的冷漠声音从窗子里飘进来。   “这林清如看着温文尔雅,却没想到这般好盛的脾性,太得寸进尺!这样的脾性,在宫里头,不知要得罪多少人,是要有苦头来吃了。”若柔一旁不满道,“她的品性如何,我们讨论不得,别人的事我们管不得,也管不了,安安分分做自己便好。”我淡淡说道,折了折袖口褶皱之处。   漫漫长夜,我辗转反侧,睁着双眼望着那窗子,一切都在放空,好长一会儿,我才酸涩着眼睛,沉沉入睡。   乐府门前,一大清晨,我与若柔便利落的整顿好一切前去乐府报道,依然是红墙琉璃瓦,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奏击音乐的声响从府内传来,悠扬悦耳,“黎音,若柔拜见羽司乐”我与若柔对着面前的女子行了礼。   她微微转身,待我们瞧见她的容颜之后,大吃一惊,她超出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能坐到司乐这个位置,定是青年才俊,年长经验颇深的一辈,万万没想到会是一纤弱女子。   她正值花容年华,娇媚而不失温雅,美丽而非俗物,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的心儿,这宫中佳丽千万,确实都不是凡物,我感慨着。   “恩,起来吧!你就是黎音”她美目望我,音色尖细,声音柔柔的,我微又一福身“奴婢便是黎音。”   她“恩”了一声道“来到乐府,不论你身怀再绝妙的技艺,都还需勤学苦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得意,更不可因他人意外照料而目中无人,这是在宫里,一切都需谨慎才好。”   若柔看看我,我忙拉着她,微笑道“羽司乐一番肺腑之言,奴婢受教了,奴婢定会苦心训练,不辜负羽司乐一番苦意。”   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平淡道“那就好,随我来吧。”我与若柔跟随她到了旁门,大厅之中尽是鼓琴乐器,鼓声、琴声、二胡声应有尽有。   众女子苦苦练习舞艺,同伴间的激烈竞争不得不刻苦提高技艺水平以求生存,虽是满头汗珠,却无人喊过一声疲累。   “这乐坊之中,诗词歌赋都是从民间搜集而来,你刚刚入乐坊,明日便与采诗官去往民间搜集各类歌谣,诗词,歌赋。”羽司乐细声嘱咐。   却不知,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么的振奋与喜悦,生病之后,整日入住在王府,现在又入宫多日,我自是想念外面的自由和多姿多彩。   我隐忍着喜悦,轻声道“是,奴婢遵命。”“恩,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便要出发了。”她走之前,落下这句话来。   “若柔,我们居然可以出宫,这真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待羽司乐走远,我已无法掩盖内心的欢愉。   “是啊,适才羽司乐似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如今瞧来,她似乎待人还是亲和为多,这乐府确实比尚宫局好太多了。”   “一切不能看表面事物,还是谨言善行的好。”待整理完毕,我闲来无事,便走出乐府,这样缓步行着,重重院落,层层殿堂,一一展示了皇宫的齐整、庄严和浩大。   满天红云,满云金波,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不知不觉之中,便来到一片花海之处,偌大的花园,苑内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渐渐初绿的枝桠,更增添了春日的气息。   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青绿而明净。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我惊叹这一苑的美好,忍不住蹲下身来,嗅那朵朵花蕊,“大胆!是哪个宫的女婢胆敢闯入宫苑阁”忽然一声喝下,我心下一惊,忙直起身来。   我低首盯着面前镶嵌珠宝真丝织就的靴子发呆,“大胆奴婢,好不知规矩,见到萱贵妃如此不敬。”又一声厉下,我赶忙跪下身来“奴...奴婢给萱贵妃请安,娘娘金安。”闻言萱贵妃备受宠爱,司徒倾待她更是捧在手心,她因此而恃宠而骄,由着性子来做事。   后宫迟迟未令后位,她便独揽大权,掌管这后宫的一切事宜,如今,我误闯了她的花园,误摘了她的花,她必定不会轻易饶我。   果然,她软软靠在备好的椅子上,悠闲的抚着长长的嵌指道“你是来自哪个宫里的奴婢,居然闯到本宫的花园来了。”   我瞧着她,一身华服争奇夺艳,一头乌黑长发自然的垂在腰间,皮肤白皙细腻,细长妩媚的双眼风情万种,如同画中之人,美好而不真实。   我微微低首,答道“我叫黎音,现是来自乐府。”她忽然瞧我,喃喃道“黎音,哼,就是那个黎府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整个黎家都难逃死罪,而你确实例外,皇上果然仁慈”。她盯着我看了看“确实有几分姿色。”,我心下一怔,她忽然声调变沉“羽司乐看来是没有好好教你规矩,与本宫说话毫无规矩,还直视本宫,给我掌嘴。”   我一惊,她身旁的两个婢女已经走来,我脸上一阵吃痛,清脆的巴掌已经狠狠打在我的脸上,宫女气力大,这一巴掌我已经是头晕目眩。   我正要挣扎,另两个婢女赶忙上前制止着我,这每一掌都含着屈辱,没一掌都含着心酸,重重的打在我的心上。   她一掌把我打倒在地,口中阵阵腥味,用袖子逝去,触目惊心的红,我直起身子,怒目凝视她们。   萱贵妃望了我一眼,对那几个宫婢摆了摆手手,接着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她身上的茉莉味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那一日落水,朦胧之中,也是有这么一股清新茉莉味的。   她箍起我的下颚,深深凝视于我,那眼中似是有千言万语的话,谁知,她却淡淡一笑“好倔。”   第25章:花园风波   她箍的我下颚生疼,我用力挣扎移开到一旁,下颚已是麻麻的,“皇上吉祥!”谨慎恭敬之声利落落下,我转眼之间,周旁的宫女跪了一地,萱贵妃随声瞧去,轻移莲步,一脸温柔笑意的迎了上去,微微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她声音柔美无限,眸光含笑望着司徒倾,阳光垂在她的脸颊,更是娇媚无限,楚楚动人。   “爱妃请起。”司徒倾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动作温柔至极,本是冷漠的眸子中笑意满满,怜爱之情涌现无疑。\   “今日怎么有兴致在园中漫步!”他深深凝视萱贵妃,眼中依然是爱怜之情,紧接着眼神越过萱贵妃停留在我的身上,眉头微微一皱,指着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间的眉头传情,我避开不去瞧,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心中又是憋屈又是酸涩“这女婢不守规矩,又闯入贵妃的花园内,扰了贵妃的清梦....”未等萱贵妃开口,一旁的似乎是萱贵妃的贴身婢女开口说道,也许因主子受宠而也略显嚣张,未等主子言语,便争抢头话,直言不讳。   话未说话,就被打断“放肆,好没规矩的奴婢,朕准许你说话了吗,朕与贵妃在言谈,岂有你从中插话。”司徒倾的声音又恢复到往昔的冷淡,冰冷的语气让那婢女吓的背脊发凉,“月苒,不知规矩,自赏耳光吧”因顾及司徒倾的颜面,萱贵妃嗔怒斥责,她深知司徒倾的脾性,若是其他宫婢,早早被拖下去判以死罪,这是看在是她宫中的婢女份上才如此宽赦。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那宫婢不敢怠慢,一掌掌的很是卖力打,不一会儿,两个脸颊已是绯红“好好的记住,下次再犯定不饶恕。”司徒倾撂下这话,转睛瞧我,萱贵妃眼尖,上前一步,娓娓道来“这宫婢是乐府宫的,只是,这宫中不知是女官无能,还是宫婢懒惰,就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她居然闯入了臣妾的花园禁地,还损坏了皇上送给臣妾的天株,臣妾亲手将那花种下,辛辛苦苦每日浇水施肥,终于扥到来年初春长出了小花骨朵,却被她给一把损坏了,臣妾的一番心血苦心觉得瞬间瓦解了,这是皇上送的,臣妾没有照顾好,很是伤怀。臣妾是要好好代替女官教育教育她懂些规矩,跪地反省”她低眉撅嘴,似是满腹委屈。   他端详我脸上的红肿,好长一会儿,才对萱贵妃说道“你身为后宫之首,后宫所有杂事都由你一手负责,后宫需要整顿,你需要负责,教育奴婢的事就由她们女官自己去,况且,现在人也罚了,你的气性是不是也该消了”他语间略带安慰,却丝毫不含纵容,倒是又对我宽赦一次。   果然,萱贵妃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得寸进尺,瞧着我的眼神所含的深意更浓,“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皇宫之地,自有你进不得禁地,若有不懂,去问羽司乐便是。”司徒倾淡淡留下这话,与萱贵妃出了这花园。   “奴婢恭送皇上,贵妃娘娘!”我乖乖行礼,待他们背影远去,才直起身来,脸上的痛楚灼热更深,我狼狈的掩着脸往该回的地方去。   待回到乐坊中,若柔迎面走来,看到我红肿的脸,很是吃惊“怎么回事,你挨打了吗?”她蹙眉看着我浮肿的面颊关切问道。   我掩着面朝房内走去,若柔便身后跟来,乐坊中,最大的好处便是一人可居一室,如此才方便的许多,室内陈设虽未简单,却也并非寒陋,与尚宫局的通铺来比,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怎么刚刚出去一会儿,便成了这副模样,是谁打了你。”若柔顺着床边坐我身旁,紧追不舍的问着。   我摇摇头道“来这宫中本就低调行事,却没料到,这几日发生诸多事情,强强出头,今日我却误闯萱贵妃的花园,损坏了她一株天株,便成了这副模样。”   “萱贵妃?你碰到了萱贵妃,她还打了你?”她掩嘴吃惊,“据说这萱贵妃恃宠而骄,与所欲为,不过她不论怎样,却是深得皇上喜爱,谁惹她不高兴了,皇上便会严厉惩罚她,她是危险人物。”   “所以,算我走运,我今日能活着回来,是上天庇佑,不过如今得罪了萱贵妃,却也未受到相应的惩罚,日后她定不会就此罢休,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们更是需要谨而慎之,以免什么事都未查出,便丢了性命。”我沉吟道,那一掌掌的屈辱却是刻骨铭心。   “看你,接二连三的受伤,我却没好好的照顾你,若是再让你受伤了,我该如何像夫人交代呢。”说话期间,若柔已经湿了冷帕,轻轻替我抚着脸上的肿痛。   “瞧,这脸肿成个什么样子,我去找些冰袋来敷,不然明日就会更肿大的,影响出行”若柔仔细看着我的脸,才说道。   我挽着她“这宫中又并非府里,若拿冰袋是需要去内务府领取,你我身份卑微,又怎能去取,坐下吧,凉水敷着便好。”   若柔轻叹一口气“世事无常,虽然你并没有荣华为一身,却是日子过的舒适惬意,自由,如今,却身居宫中大院,受种种屈辱、伤害,真是难为了。”   我摇头“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方可站的稳定,若不是经历这般多的事,我又如何才能变得坚强”   我摇头“这是命中所注定的事,想阻止却无力阻挡,虽有放弃的念头,却不得不坚强,经过重重磨难才足以成长,这是使命,给我勇气,足以撑起我继续走下去的勇气,虽然以后会有更大未知的困难,不得不去面对,但如今让我最欣慰的便是有你一直在身旁伴着我,足矣。”   友情的力量也是无穷大的,足以在你最低谷、最无助、最苦难之时一灌清醒之泉,一路走来,有人真心对你、伴你才不增添遗憾。   第26章:夜遇羽司乐   自打来到这宫里,我便没有一天能够睡得安稳,今早发生的事是始料未及,我起了身,立在窗前望那半轮残月,宫院寂静,只有火烛燃烧的声响。   我微微转神,一眼瞧见放在角落之处的一把古琴,我移步前去,掀开盖在琴身上的布,淡淡的灰尘味迎鼻而来,这琴显然是被谁遗落在此处,厚厚的灰尘覆盖了它本来的样貌,看来是一直无人问津,还好,我发现了它。   我清楚的只到我心中是喜悦的,宫婢因身份阶级,是不可能有机会提笔书画,弹琴歌唱的。因避免招人耳目,为保全自己,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喜好与才华。   而我却有这般幸运的机会,让仅有的一点点骄傲,仅有一点点喜好保持下去,我爱不释手的擦去厚集的灰尘,黒木亮漆的古琴最终恢复它的原样,虽看起来沉稳却不死板。   我轻轻拨动琴弦,叮咚清脆,回音绵长绕耳,虽不是上品,却也是极好的。   坐于琴前,忆起离开端王府那一夜的琴笛共奏,歌尽心声,荡气回肠的情怀萦绕在耳边、心里,那一曲注定是成功的,音律乐曲最重要的便是情感到位,如若心中有情有义,定会奏出绝世回响。   兴致盎然,我轻轻弹抚上琴面,静静凝气深思,轻拨弦声,音调委婉却又低沉,在这寂静长夜中,激起一丝风浪,乐声环绕横梁碧瓦,缠绕天际月光,清冷中带着柔暖之意。   我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绪飞快闪过以往的事件,琴声也随着我的思绪渐渐的转为欢快,紧接着便是急促,我更是心中烦乱,最终琴声终于戛然而止,我轻喘着气,伏在琴身之上。   “弹筝北窗下,夜响清音愁”柔美的声音在小窗之外传来,我抬首去瞧,一身青衣的羽司乐立在我的床前,一脸平静,她一身素雅,似这皎月般清冷沉静却仍然不失优雅   我惶然,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奴婢见过羽司乐!”经过今早的教训,我自是时刻谨记着这规矩,人不能再一个地方再狠狠的摔一次。   “起来吧!”她淡淡说道,我起身,谨言道“奴婢惊扰了羽司乐,还望羽司乐惩罚!”夜半三更,她闻声前来,我心知半夜弹琴,是扰了她人睡眠,如今这晌才想到,只得低头认罪。   她并无愠怒,脸上的柔和之色让我放下心来“无碍,这厢的琴许久没有人碰过了。”她声音低婉,似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紧接着她进了房内,凝视着那琴,默默出神。   “你琴艺不错,只是,曲中放入太多感情,心又不静,所以弹起的曲子如同高山起伏,虽转变音调很快,却是让人扰心,心中有烦闷之事,便不易弹琴。”她徐徐道来,如同良师,轻声教导着我。   我诧然,她的友好与教导,让我恍惚之间像是在家中的院子,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娘的身影,娘亲也是如此神态,如此轻声细语,虽然她的年龄只可以做我的姐姐。   “奴婢才学粗浅,日后还望羽司乐教诲。”我悠然答道,她望着我的脸颊,接着从栏中拿出冰袋递给我“今早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宫里太大,一个人最好不要随便出去闯动,若是走到了禁地,到时候可是死罪,你脸颊依然浮肿,快拿去冰下,女儿家,花容月貌自是重要,不要毁了才好。”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出其不意,我却不敢冒然接受任何人对我的好,欠的恩情太多,也是麻烦“奴婢谢过羽司乐挂心,奴婢很是感动”   “这宫里头人心难测,虽然执意低调行事,保全自己,不惹别人便好,只是,你又怎能阻止的了别人来惹你,若这三年平安过去,自是可以出宫自由,可依然有大队的宫女一生陪伴在深宫僻院里惶惶度日。”她似乎有所思,轻叹说道。   “羽司乐似是有何心事?”我小心问答,“没事,我顺便走来,与你交代明日出宫的事宜,定要遵从采诗官的口令,不可乱跑,时间为三日,不过足以让你逛便这大街小巷了。”   “是,奴婢谨遵嘱咐,还劳烦羽司乐跑来一趟,奴婢失职了。”我低首,说着繁琐的客套话。   她将剩余的冰袋放下,起身,依然若有所思的抚摸着那古琴,我忍不住直言“奴婢斗胆,这琴是奴婢无意间发现,看娘娘对这副琴甚是喜欢,又总对着琴发呆,是何原因。”   她怔然,半晌,才幽幽道“这琴我认识它许久了,是一位故人的...”说道此处她便顿了顿,忧愁浮上眉头,我静然,又是一个有故事之人,“奴婢多嘴,似是勾起羽司乐不开心的事了。”   她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这琴就放在这里,你替我好好的保管,保养它”她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我也没有问下去的决心,好奇心在这宫中不适合,需要早早了结,你知道东西越来,危险也就越多。   她束手,轻轻走了出去,“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你不用送了。”临走之前,她温声嘱咐我,我微微俯身,恭迎她离去。   羽司乐是让我没想到的亲切,友好,我虽然吃惊,但将心比心,若她人对我好,我便也回她友好,想到此处,我便不再纠心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回床榻睡去。   天公终不作美,原以为出宫的日子定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岂料,在我醒来之时,外面却是微雨绵绵,天空阴沉的厉害,似是有更大的雨阵将临。   不过,虽为如此,也并未取消行程,我随便收拾简单的物品,便与若柔拜别,前去宫门口等着采诗官的到来。   宫门口中,守门士兵一丝不苟的检查了来来往往的过客,我撑起油纸伞来,立在宫门口四处张望,不一会儿,一匹棕色骏马拖着一身黑色雨衣的男子像我这边驶来,马匹飞快,直冲像我,我慌忙让路,退到一边。   第27章:驭马出宫   他拉筋缰绳,马匹一下受控,前蹄朝天仰天而啸,最终才止住了蹄子,停在了我的面前,溅了我一身泥泞。骑马之人身姿劲瘦,英姿飒爽,待他转过身来,我才恍然大悟,原她是女扮男装,我望着高大的马匹,女子傲然坐在马背上的豪爽风姿,已是让我佩服不已。   我望着马匹深深咽了一口气,“你就是黎音!”她声音清脆而利落,不夹杂一丝缠绕。   我含笑,朝她福了福身“奴婢黎音拜见大人!”她随口制止“快起来,在宫外不必拘礼,更不能自称奴婢,如今我是一身男装,叫我公子便是。”   我这才抬起头望她,她虽一身简单锦袍,但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抹不去女子的柔美姿态,她眉目清秀,双眼迥然有神,浑身有掩盖不住的不羁,我想,她必定是一个出色的人。   她自上而下打量着我,态度温和而亲切,接着从马肚子上拿出一个折叠好的雨衣扔给我,“把伞收起来,穿上雨衣吧。”我慌忙移开步子,迎上去稳稳接住,“我们...是要骑马而行吗?”我指着马儿问道。   她忽把手指放在唇上,用力一吹,一声清脆明亮的口哨声响起,远处一匹红棕色的马儿自远而近的奔过来。   “我们不是出去游玩,骑马是最为方便,诺,我们现在就出发。”她这才回答,拉着缰绳示意我过去。   骑马这种事,却是我的弱势,自小与娘生活在一起,我自是没有机会学习,仅有一次,接触马儿,不料,马儿失控,我便从那马背上摔下,晕睡了好几日,吓坏了娘,自那以后,娘再也没有同意我去接触那些能够给我带来危险的项目。   我心中踌躇着,满是尴尬“我..我不会骑马。”她倒是并未吃惊,只是凝视我一眼,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你看起来如此娇娇弱弱的,又怎会骑马呢!”   我甚不好意思,只答“大人见怪了。”我抬眼撞见她的表情,忙又改口“公子。”   “我姓容”她示意我,“诺,拉紧缰绳,用力登上马鞍,跃上马背就行了,就像我。”她说着,便示范给我看。   我围着马匹四周转了一圈,马鞍也是极高,我试了几次,待筋疲力尽之后,才登上那马背。   坐于马背之上,我倒是心慌意乱,双腿有些发抖,怕一个不留神,便跌的粉身碎骨,容采诗见我紧张,便柔声安慰“神经不要太过紧张,越是紧张,坐于马背之上越是危险,轻轻拉着缰绳,来掌控方向便好,记住不要夹马肚子。”   我试图保持平衡,松了松手中握紧的缰绳,谁知,我未反应过来,容采诗便一鞭子抽在我的马匹上,马儿一声嘶叫,跃蹄直奔前去,我慌乱间紧紧抱着马脖,早已大惊失色。   容采诗紧后跟上我,待奔到我身旁,才慵懒地歪坐在马上,任马儿徜徉,然而含笑道“怎么样,骑马的感觉还是不错吧。”   我注意力聚集在缰绳和路上,马势的飞速让我惶惶不安,紧张的背脊已经渗出冷汗,雨帽也已经在奔跑,落在风雨里,幸而雨势并未倾盆而下。   “我想我与这马儿不会有好的交情了,我只求快点下马,宁愿步行而走,我现在浑身都发软,实在无法驾驭它!”我惊魂未定,决定向马儿投降。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定是要战胜你恐惧的事情,像我一样,直起身子,不要给马儿负重。”她从容自若,娴熟的做给我看。   我瞧着她,手却依然紧紧抱着马脖子,丝毫不敢动弹,她见我如此,微微一怒,扬起马鞭,又用力一抽,我手足无措,只得紧闭双眼,这次我早有准备,紧紧抱着马儿不松开手,呼呼的冷风灌入我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行驶中巨大的气流,忽想起小时候堕马事件,我再无法忍住,最终失控了,伴随着一声尖叫声,路人驻步侧目望我中,驭马之事最终告了一段落。   此时此刻,我已与容采诗处于京城大巷之中的一座二层茶楼里,歇息一会儿,我心才稍稍平静,侧目瞧她,她依然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我心下惭愧,适才,我确实低估了我的尖叫声,岂料却被路人侧目讥笑,实属丢了面子,这大宋国的子民生活于马背之上,以马来征服世界,而我骑术如此之差,必是要引人耳目,遭受讥笑。   店小二麻利的招呼好一旁的客人,便笑意满满的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我们走来“哟,容公子,您来了,这次还是老样子吗?”店小二似乎与容采诗很是熟络,倒是毕恭毕敬。   “恩,还是老样子”容采诗气定神闲的品着茶水,“好嘞,马上就来。”,我打量这里的布局,小店虽布置简单,却是挺又风雅之感,我们坐在窗子之旁,抬眼便可看到大街上的人流,倒是品茶的绝佳之地。   我握着茶杯,轻饮一口“公子看来是这店的熟客,公子时常出宫来视察这大宋国的民情风俗,倒是一件趣事”我见她性格豪爽,自是有话便讲。   她微微一笑,很是明丽照人“是啊,进宫这么久了,最能给我乐趣的便是采集这件事,我本就是洒脱不羁之人,深宫大院使我不能展翅高飞。”   她一句话道出了我的心声,我又何尝不是想要自由,只是眼下,我却无法抛开这一切,远走高飞。我幻想着有一日,手刃仇人,离开皇宫那日。   “我倒看得出,公子性情豪爽,待人又无距离之感,黎音入宫这些日子,倒是遇见了许多像公子这样的人,这宫中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我无意隐瞒,如实道出。   她凝视我半晌,吁了一口气道“后宫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你日后自会知道,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如同今日般,推心置腹,不可隐瞒的道出你的心声,在宫里,一句话说错,便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自知其的重要性,便对她微微一笑。“这里的说书先生技巧颇深,所讲的故事是引人入胜,并非枯燥乏味,倒是让人兴趣颇浓。”她话锋一转,看着台前的说书先生道。   屋外雨势渐猛,茶楼中却是说笑连天,渐渐掩盖了屋外的雨声,那说书先生端坐在桌子的中央,臂抱单弦。   喝茶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认真的注视他,只听,那先生抓起一块木板,“啪”的往桌子上一敲道“这干将、莫邪是既是两把剑,没有人能分开它们。干将、莫邪他又是两个人,同样,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干将、莫邪是干将、莫邪铸的两把剑。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干将是丈夫,莫邪是妻子。干将很勤劳,莫邪很温柔.....”那先生有说有唱,出神入化,娓娓动听,不时的加几个动作,听说的如痴如醉,喝彩连天。   第28章:出宫被擒   随着一声几木一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中故事结束,茶馆之中掌声不断,一壶茶水品过,容采诗便留下一句,浑身疲累,回去休息的话,便去了客房歇息去了。   我托腮望着街巷,屋外大雨,一滴滴晶莹饱满的雨珠坠成一串珠帘,落入尘土,雨中的京城,倒是别有一番江南韵味。   此一坐,便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这雨看来是不会停了。”不知何时,容采诗已坐在我对面,望着雨天忧虑满满。   “容公子可休息好了。”我莞尔一笑,她一把折起折扇,恢复神采奕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雨天也罢,在宫里闷的久了,是要好好出去逛一逛才是,我们只有短短的三日时间,转眼便逝,机不可失”说着将准备好的雨具递我一把,带头下了楼。   我当然愿意,雨天闲逛,更添惬意,不过,集市也因雨势的原因,人流稀疏了许多,我们并肩相行,一路无话。   “那个不是萱贵妃身边的宫婢月苒吗?”我指着前面一身便装的女子,此人我当然记忆犹新,就是那日在花园内掌我耳光的人,她行色匆匆,左顾右盼,自是神神秘秘,此行出宫不知所为何事。   月苒小心谨慎的望后方望望,接着又急忙赶路,那宫容采诗忙扯住我,躲在一旁,谨慎的往她走去的方向瞧着。   她冷哼一声“这萱贵妃不知又要动什么脑筋了。”我狐疑望着她,满腹疑问,她凝视我半晌,才意味深长“在这宫里,能明哲保身是最明智的做法,有些事就算你知道了,也要当作不知道,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就越好。”   她瞧见月苒走远,才拉着我跟上“走,我们过去瞧瞧看。”我无意留心于她们妃嫔斗争之中,我只愿只花心思放在我们黎家的事上便可,其余的事,与我无关。   踏着雨水跟了好几个街道,才在一家医馆停下,我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视察情势,一路跑来,我的鞋子已经湿透,脚浸的难受极了。   不多久,月苒便鬼鬼祟祟提着一袋药包走了出来,瞧见四下无人,便往怀里一塞,疾步离去。   “她来药馆是做什么?难道是萱贵妃得了疾病,只是宫中的太医还比不上宫外的医馆吗?”我脱口而出。   “这其中定有古怪,我们去医馆去瞧瞧。”踏入医馆内,容采诗对着抓药的掌柜微微一笑“您是大夫把,适才带着药走的姑娘与我们一起的,我们还想再按着药方再开一副。”   他满眼狐疑,一脸冷淡之色,自是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容采诗见此,淡淡一笑,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之上,那掌柜满眼泛着贪财之光,笑意终于浮上那满脸褶子的面孔上,嘿嘿一笑道“好嘞,姑娘出手真大方,我这就给您开”   我们接过药包,便嘱咐掌柜几句,临走之时,容采诗又留下几锭银子,纷纷掌柜对此事要保密。   待走出药馆,容采诗才打开袋子,浓重的药草味也传入我鼻,我忍不住咳嗽一番。   她细细一嗅,脸色忽变,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   容采诗蹙着眉头,心事重重“你先回客栈,我去去就来,不用等我。”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今日这事要保密,切记不能对旁人提起,不然你我的命就不保了。”我慎重的点点头,嘱咐她一切小心,自是没有问她原因,因本不就不想参与其中。   我撑伞便回到客栈中,路过房间门口忽听房内隐隐约约传出“司徒倾”三字,我自是好奇,便轻移脚步附在门上细听。   “今日上面传来消息,那司徒倾今天已便装出访,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们虽然声音微弱,我却也能懵懵懂懂的听个一二。   “哼,大哥,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留他一个全尸,便也是好的。”,我小心翼翼戳破窗子,向屋内望去,屋内灯光昏暗,四个纹身壮汉围在桌前,大口喝着酒,屋内是一片狼藉。   “大哥,那司徒倾现在身在何处,我们都不知,再说,如今兄弟们都还没到齐,那司徒倾出宫自是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我们有胜算吗。”说话这人,肥头大耳,满脸络腮胡,半边脸刀疤甚是可怖。   “不要灭自己威风,上头会及时给我传信的,我们等着便是。”那自称大哥的人,拿起一瓶酒来,大口的灌着。   我暗暗想到,大宋国刚刚成立,如今才历经二世,前朝余孽并未除尽,这是一个隐患,另一方面,司徒倾太过年轻,朝中自是有不服之人,这又是一大隐患,这样看来,司徒倾的公敌自是不少,只是这些人是什么人,就不了了之了,父亲在世之时,忠心于他,辅佐于他,然而他却要听信谗言,未细调查,便处死父亲,这是不是又是咎由自取,若是他死在别人之手,那岂不是也为我报仇了,我便也省了一些力气。   只是,想到这里,我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愉悦,倒是对他如今的处境感到担忧,更想迫切站到他面前提醒,这想法让我懊恼,我正认真想着,便忍不住出了响声,听到屋内,一人警惕喊道“谁!”   我暗叫不好,便要疾步离去,却不料,未转身便被人紧紧拉着,还没反应顾虑,湿帕子便封住了我的鼻口,我嗅到一股浓浓的药用香味,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待我醒来,睁开眼,却身处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之中,屋内弥漫着腐朽发霉的臭味,我忙站起身,一下子觉得头很是眩晕,便急忙扶着一旁的墙壁,我心想,定是那药香惹的祸。   我借着缝隙射进来的微弱的光,便摸索着朝前走去,待我摸索到门之后,像看到了光明希望一般,然而,我用力一拉,却毫无反应,我心下一沉,失望之极:门是被锁住了。   我想到那几个壮汉,那个刀疤男,脑中一个念头:我是被擒了!   第29章:身陷小黑屋   念头闪过,如同五雷轰顶,再无法淡定下来,我大惊失色,不停拍打着木门大声呼叫着,希望以此来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救我!”   屋外寂静无声,任凭我如何呼喊,都不见一丝动静,我精疲力竭,失望的瘫坐在地,我望着周围的一片黑暗,沮丧极了,未知的恐惧袭击着我,   坐了半晌,虽整颗心被恐惧占满,我暗想道:若如此坐以待毙,实在死的太过冤枉,打量四周,一眼望到窗口之处并未封锁严密,便心下一喜,摸索着朝着窗户奔去,我伏在地上,对着唯一狭小的小缝往外瞧着。   由于缝隙过小,我只能看到外面一半的光景,院落残破不堪,似乎是在一家农院中,屋外苍凉无人,寂寞无声,我失望的叹口气,如此偏落的院子,又怎会来人。   正在我郁闷不堪之时,却听到外面三三两两的脚步声,我赶忙躲在一旁,附耳聆听,“这事怎么感觉这般奇怪,进展的如此顺利,倒让人隐隐不安哪。”我顺着缝隙朝外看去,院落中,那刀疤男与一精瘦的矮子在谈着话。   “这事确实让人产生疑惑,只是上头的消息准是没错,后果怕甚,到时候有上头来担”那刀疤男一脸不屑,论到此处,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走入院内“大哥”两人毕恭毕敬叩头,“那女子呢?”被称为大哥的人满脸横肉,眼中凶光毕露,模样让人不由心悸。   “嘿嘿,大哥,那妞被禁在房里。”刀疤男忽改一丝淫笑,满眼放光“大哥是要怎么处置那妞呢。”   精瘦男“嘿嘿”一笑,朝着刀疤男一拍“刀疤,紧急时刻你也是一点也不放松啊,现这局面你却还想着那淫事,宝刀未老啊。”刀疤男比划了下手势,坏笑道“正事和裤裆里的事一个都不能耽搁,裤裆里的事办好了,才会精神百倍呢,哈哈哈哈。”   几人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我听到他们的不耻下流之言,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羞恼,我孤身一人,不方便的又是女儿身,若他们动起真格,我又怎能招架的住,逃脱的了,我又紧张又恐惧,小心翼翼往墙根角落里缩了缩,顺势从发鬓上抽下来一支簪子,以来防身之用,我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逃不过此劫,我亦是要保明贞身,与他们来个同归于尽。   门外有开锁的声音,我惊慌失措,快步的往后又退了退,大门敞开,强烈的光线射了进来,因在黑暗中呆了许久,面对强烈的光线倒是有一丝不适之处,眼睛被照的生疼。   我警惕不友好的望着他们,一身凛然“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走!”   “小美人,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你的。”刀疤男抚着腮帮,猥琐的笑着,我望着他的模样,心中如同万江翻腾,一阵恶心,“你走开,不要靠近我。”我抱着双臂不停的往后缩着,然而,刀疤男却得寸进尺,一直走近我,“哟,小美人的脾气还挺倔,可惜,哥哥就喜欢你这号的,太听话的不够刺激。”他淫笑着搓搓手。   我恐惧极了,顺势拿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丢去“你走开,你快走开!”石子很精准的砸到了他的额头,他一阵吃痛,脸色稍稍一变,随即又被笑意占满“小美人是喜欢暴力的方式吗,嘿嘿,哥哥我也喜欢。”   他说着,此次居然朝着我扑来,我慌乱之中微一斜身,朝着一旁跑去,岂料,他一把抓住我的双腿,我失衡,跌倒在地,膝盖震的又麻又痛,我脑中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恐惧,不停用脚的踢他,然而他力大无穷,我却挣扎不过,心下便一急切,拿起手中的簪子朝他刺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声传遍整个屋子,他火红着眼,如同一头发怒的巨狮,捂着耳朵的手不停的流着鲜血,直到染红了半边脸,本就半边刀疤,再加上鲜红的血液,更是可怖,我吓的脸色苍白。   “妈的,臭婊子,敢打老子。”他嘴中咒骂着,随即狠狠甩过来一个巴掌,他的一巴掌力度多大,不得而知,我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眩黑,随即倒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气焰依然很大,欲又将我拽起,被一旁称为“大哥”的人厉声拦着“住手,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还想着思春的事,真是荒诞之极。”   刀疤男怒视着我,狠狠道“大哥,这贱人留给我了,定是要先折磨完之后,再杀了,留着她也是个祸害,我们的秘密之事都被这婊子听去了。”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凝视我半晌,随即道“先留她一条性命,现在无暇顾及她,待事情完毕后,你们想拿她怎样就拿她怎样。”   我怒视着他们,心中一阵凄凉,“贱人,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那刀疤紧紧捏着我的下巴,狠狠的说,我怒目凝视他,狠狠的撇开偷去。   如今,我入了虎穴,自身难保,家仇未报,又落在那几人手中,连最后的一点尊严定也不会留下,我心跌入了低估,绝望透了。   门再次被锁上,我又一人留在了这恐怖的黑暗之中,我抱着双臂,因适才的羞辱和恐惧而伤神,热泪在眼眶打转,此时此刻,我体会到了绝无仅有的恐惧感,我从来就没有如此的绝望过,如此的心慌过。   此时此刻,我想到了娘,想到了爹,想到了若柔,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容采诗没见到我,而四处寻我,虽然我知道这机会这般渺茫,但总比在这里惧怕着恐惧的将来要好的多。   脸上的肿痛和疲惫的身心,让我不敢入眠,我只怕闭上眼,就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一闭上眼,我就能看到那可怕的疤痕。   我瞪着双眼一直打量着四周,紧绷着神经,敏感的精神让我疲累,太阳穴剧烈的发痛,就这样,不知坚持了多久,我才昏昏沉去。   朦胧之中,我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又“吱呀”的一声响起,“砰”的一声,一重物闷声落地,我朦朦胧胧之间又听到喃喃细语“将这小子也禁在这里,到时候一并杀了。”话落,又听到锁门之声。   我因是在太困,也没在意,以为是在梦中,便又沉沉睡去,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双眼睛盯着我看,本觉得阴冷的房内,突然觉得温暖了许多。   第30章:温柔   一整夜的噩梦之后,我才疲惫的苏醒,当看到我身上披挂的衣衫之后,我才明白瞬间“温暖”的原因。   我大吃一惊,暗呼不好,急忙直起身来,躲在一旁,低头看了看衣衫完整无缺,才悄悄放下一口气,然而,却未能放松心下的忐忑,屋内暗黑,我尽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与我共处一室的到底是何人。   远处依靠在墙壁之上的人,动了动,我警惕的望着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簪,以与他来一个鱼死网破,黑暗中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讥笑,我六神无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整理了衣衫,朝我移步,我紧紧抓着簪子,警告道“你不要过来,你再走过来,我就杀了你。”我声音因恐慌而颤抖,自知没有一点分量吼的住别人。   待他走近我身,我才傻眼了,手中握紧的簪子缓缓落在地上,发出脆响,一直绷紧的神经在那一刻终于放松,恐惧之感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面前,我忽然佯装的淡定坚强瞬间崩塌了。   他走近我,深邃的目光在黑暗之中也如星辰一般闪亮,一脸的淡漠此时在我面前再也没有畏惧感,我只觉得我安全了,只觉得内心安稳了许多,我不明白为何我如此信任他,但是,此时此刻,他确实真切的给我带来了安全感,虽然他是身份尊贵的国君,而我是身份卑贱的婢女。   “奴婢...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我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请安,一想到身上的锦袍,我羞的脸更是火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都是冰清玉洁,但,若是此事被张扬出去,我想,日后在宫中的日子必定难过。   “万福?现在身陷危境之中,又怎能万福。”他未称自己为“朕”,倒是让人听起来舒和许多,甚至颇为亲切。   他一袭白色锦袍,金色腰带系在腰间,风度翩翩,少了些君王霸气,多了些凛然超脱之气,似平常家庭中的官家公子,温润如玉,潇洒不羁。他平静如水,对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分毫慌乱,似乎是有很大的胜利把握。   “皇上,您怎么也被擒来?”司徒倾乃天下君主,出门在外,自是有不少武艺精伦,身手高强的精兵卫视保护,暗处也有人会紧盯,他自身武艺又是不弱,不论怎样都可逃脱这些泛泛之辈的手掌心,当年,他随先皇南北征战,奋勇沙场之时,可压得过千军万马,如今,怎会轻易的被几个无名鼠辈轻而易举的擒获,实在令人怀疑,除非他是故意给别人机会,主动下套。   他随意坐在地上,单腿伏膝,倒是疑惑的打量起我来“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也会被擒来。”他眼睛再次停到我的脸颊之上,话锋冷冷道“怎么,他们对你出手了。”   我微微低首,摇摇头“只是一些皮肉之伤,不碍事。”忽想到那日在客栈听闻刺杀司徒倾的消息,我忽然就担心起来“皇上此次出行,未带贴身侍卫吗,如今被擒获,只怕,皇上会有杀身之祸。”   他闻言,肆无忌惮的笑着,似乎并不担心,像是有所准备一样“看来,你是因这个原因而被捕来,倒是因我,而受这般的苦头了。”   我怔然,他脸上似笑非笑,少了以往的淡漠,多了些柔和的影子,眉目含笑望着我,我很是没出息的心跳加速,一丝一毫控制不住,幸好是在黑暗之中,不然我的窘态被他一览无余更是让人难为情。   “奴婢愚钝,行事太不谨慎,也未能与皇上通报,导致皇上无故陷入危境,如此说来,倒是奴婢的错。”我低声自责。   “我命令你,我与你单独相处之时,不要自称奴婢。”他忽冷冷发话,情绪波动在短短时间内变化甚大,让人很是摸猜不透他的心思,君心难测,果然如此。   我未有反驳他之意,只轻声回道“是,黎音遵命。”他走到门栏之前,朝着顶端的门缝瞧去,他身材异常高大,一抬手就可以擦过门眉之处。   “皇上知道他们都是何人吗?”我问道,站在他的身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冷哼道“不过是些前朝的余孽。”只是这样?他话中有话,只是并未再向我提起,前朝政治之事,我自是无权过问。   忽然,他手抚在我的脸颊之上,脸颊红肿,被他一碰,又是疼痛,又是羞涩,我赶忙躲过,向后退去。   “疼吗?”他前所未有的关怀,让我手足无措,眼中是我看不到的关切之意,我心下彷徨燥乱,别过脸去,“谢皇上关怀,我无事。”我情不自禁,只是一想到黎家之事,又让我很是心烦意乱。   “你是在害怕我?”他声音有着无法抗拒之情,我忙道“皇上九五之尊,又怎能令人不惧呢。”我实话实说,并未丝毫隐瞒。   我感受到身后他冷冷的气场和愠怒的气息,半晌,这种紧迫之感才荡然无存,他忽然警觉道“嘘,屋外有人。”   我与他忙走到门侧,附耳倾听,屋外有着零碎的脚步声,接着便安静下来“那司徒武功高强,是怎能擒过来的。”   “哼,那小子不过是一个虚头,一点武功没有的草包而已,显然武艺高强只是传闻而已,现在看来,传闻十之八九不可取信。”   我小心翼翼瞧着司徒倾,对他也产生了疑惑,他看向屋外那些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抹的杀意。意识到我的注视,才看向我,唇角一勾,暗黑之下,俊美的五官更是突出,深沉,他深邃浓烈的眼神看的我脸直发烧,我赶忙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心跳却是无节制的乱蹦。   忽然脚步声临近,我与司徒倾秉着呼吸,大气不敢出,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忙上前拉过我,“不好,憋着气息,不要吸气。”   然而,话刚落下,我便嗅到一股浓烟,大脑瞬间变为空白,接着看到的是司徒倾渐渐模糊的身影。   第31章:脱险   我被一阵颠簸摇醒,感觉浑身不得动弹,才发现我已被五花大绑的绳索捆住了,一眼看到司徒倾,他与我一样,也是被禁锢。   我挣脱着紧固的绳索,挣扎着往一侧的窗口瞧去,马车飞快,我是在不住倒下起身中享受这马车的待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们是要把我们带往哪里去?”   我拼命朝外望去,外面一片绿野草地,早已不是繁华的街巷了,“看来,这些人是想将我们带去乡野灭口了。”他紧蹙眉头,眼中充满疑惑“只是,没料到这么快,甚至连杀我们的背后黑手都不知,消息好快!”   我反问道“对方不是前朝未铲除的余孽吗,难道皇上是怀疑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从司徒倾的表现之中,无故被擒之中隐隐觉得此事绝非这般简单,似乎是他有意而计划的,如此临危不乱确实是大人物的气魄。   他沉思着,并未回答,眼神瞬间又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冽,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那被称为大哥的人一把掀开帘子,对手下喊道“将他们带下来。”   那刀疤男很是憎恶的走过来,一把抓着我,我一阵挣脱,岂料又狠狠的被甩了一个巴掌“给我老实点。”   司徒倾冷哼一声道“对待女人如此,可真是无能之辈,若你再伤她一根汗毛,我想后果你自是明白。”   那刀疤男嘿嘿一笑“你还以为你是呼风唤雨的君上,如今,你可只是一个挂牌皇上,没有御林军的保护,又自身难保,却还有精力管女人,这女人看来与你相识,看来也对你很重要啊。”   司徒倾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所以,在我没有决定要如何对你们之前,你们自是要收敛一些。”   我手臂被紧紧抠者,疼的发麻,听到司徒倾如此来说,我心下气恼,心中又是异样,他如此来说,是怕我死的还不够快吗。   我狠狠瞪着他,随即说道“我与他根本就不相识,你们放了我吧,我是不是抖出你们的秘密的。”我希望如此来讲,可能他们会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若有一线机会,我必是要回到京城,去找援军来营救司徒倾,可是,这想法一出,那才是天真的很。   “哼,你这话骗的了小孩子自是,落入虎口,哪还有逃脱的机会。”刀疤男边说边一把抓起我与司徒倾到一旁。   “今日若真是难逃一死,那自是天意,我们怨不得别人,人力无从改变,只是,江湖道义,自是要我们死也死的明白一些,我们死于谁之手,要我们到地府也是做一个明白鬼”司徒倾近乎平静道,依然是一身凛然之气,虽然被擒之日,难免会有狼狈之样,却丝毫没掩饰他一身的傲然和气势,英俊的模样在凌乱的发鬓之中更增添一股英勇侠客之范。   “这个你们就不必知道了,都死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那被称为大哥的汉子,阴沉着声音落下这句话,”   “大哥,别在跟他们废话,直接一刀干净了事。”刀疤男似乎早已没有耐心,不耐烦的说道,接着他又眯着眼睛看着我“这男的就留给大哥了,这女的,待我享受之后,再杀不迟。”他话音刚落,就付诸了行动。   我惊慌的望了望司徒倾,更是绝望,他一脸镇定,恍若什么都未听到,什么都未看到,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又怎能救的了我呢。   我往后退着,眼前的恐惧袭击着我,我终究放下尊严,祈求他们“求求你们,放了我,放过我吧,你们索性杀了我吧。”   那刀疤男不听我的祈求,一把将我抗起,朝着小树林中走去,我绝望的惊呼“司徒倾,救我,救我!”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我紧紧闭上眼睛,心下一横,便要咬舌自尽,若是如此受辱,不如一死。   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身侧重物落地,夹杂着,吃痛的哼叫声,我被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中,淡淡的,熟悉的茉莉花的香味冲击着我的味蕾。   深沉冰冷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说过,不许你们再动他一根汗毛,没想道却没当真我的话。”司徒倾不知何时,已经揭开身上的绳索,此时此刻,我是紧靠在他的怀抱之中。   刀疤男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怒火中烧,”“兄弟们,给我上”那个当头大哥大声吩咐道,一行二十多人纷纷将我们围着。   我凝视他,他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接着冷笑道“现在,朕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可考虑饶你们一条性命,若是有意跟随大宋国,有意为国效力的,朕自不会辜负,自有丰富的回馈给各位。”   那些人似乎也是被纵庸而为之,各个相互看了看,似乎很是犹豫,倒是有看到他们投降的迹象。然而,四处的遍野之中忽然冲出一支御林军,惊动了他们,使他们提起大乱,提起武器充满敌意的望着我们。   冲锋头李奎急忙跪下喊道“末将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司徒倾见他们现身,似乎很是不高兴,低沉着声音责道“朕未命令你们现身,何故要打草惊蛇。”   李奎依然跪着,一字一顿道“末将是怕皇上有危险,遂出现,望皇上降罪。”司徒倾移步到那个大哥面前,低声道“现在还有机会,你自己掂量掂量,若说出幕后黑手,朕绝不会失信诺言,定会留你们性命。”   那被称为大哥之人显然有了犹豫,不料,一旁的刀疤男适才的气结依然没有消除,气火更大,掂起大刀喊道“大哥,咱们给他们拼了。”边说就要动手,李奎见状,急忙喊道“护驾!”   御林军蜂拥而上,双方进入打斗之中,只见李奎提剑直逼那个“大哥”,两人缠斗许久,对方显然落了下风,正当李奎剑刺向对方的喉咙之际,司徒倾阻止道“李奎,留下活..”话未说完,剑身已刺入对方的喉中。   第32章:回宫   司徒倾面色一拂,一脸寒意,盯着他们的尸首怔然不动,接着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奎“朕说了,留下活口”他声音寒如冰窟,令在场人浑然一凛。   他眼中疑虑不明而破,自是令人不言而明,司徒倾城果然抱有疑心“李奎斗胆,伴皇上身边,定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会做背叛皇上的事来,请皇上明察。”李奎先放下这段话来,司徒倾也只是瞧他一眼,并未再说什么。   我惘然,原司徒倾如此从容镇定,确实是早就布好的局,故意就范,就是为了以身犯险,亲自入得虎穴取得可靠的消息和证据,然而,有用之料却寥寥无几,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阴暗的目光不时的瞥向李奎。   李奎乃南北镇抚十四司之首领,为太师陆严集团内的人物,陆太师乃前朝功臣,现是辅佐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个皇帝都不愿意让前朝大臣辅佐朝政之事,对同等前辈的老臣自是无法驾驭,阻拦自是不可少之,这确实让司徒倾郁闷不已,平常机敏的李奎,绝对不会犯下误手之事,今日他异常的做法确实让司徒倾疑了心。   司徒倾默不作声瞧着他,虽是怀疑万分,但不得不隐忍而不追究,他随即冷声吩咐道”“将他们都带走,押会大理寺严查。”   话音刚落,李奎便偷偷瞧了司徒倾的脸色,埋头干活去了。“适才你唤我什么?居然敢唤朕的姓名,你果然够大胆。”司徒倾随即转眸瞧我,似笑非笑的望着在怀中的我。   这话一出,突然点醒了我,这才意识到还在他怀中,便逃也似的向一旁退去,微微福了身“奴婢冒犯皇上了,适才...适才是紧急时刻,这...这才大声呼叫,还望皇上赎罪!”突想到适才那一幕,我很是羞愤。   他打量着我,忽道“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倒是遇上这等霉事,收集诗集自是没戏了,先回宫吧,朕也已经派人告知过容采诗了,毕竟丢了宫中的女婢是件大事,以免她慌了神,无法回去交差。”   我惊讶他的细心,轻声答谢“皇上如此细心周全的待奴婢,奴婢谢过皇上了。”他忽而转为冷淡“自是不是为你。”说完,便起身向御马走去。   御林军手忙脚乱的伺候着司徒倾上马,我楞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队人马开始行程回走,我也只得乖乖的在马后跟随,一路绿野,倒是清雅的很。   “黎音,你!上马!”忽然,一冷沉的声音传来,众人停下脚步,回头望我,这一望,我倒是眼睁睁的不好意思,便站在一旁。   司徒倾拉着缰绳递于我道“来,你骑这匹。”我心下一沉,倒霉之事一重接着一重,本已发誓不再与马为伍,却不料,皇上命令于是,我自是不敢不骑。   我望着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皇上,奴婢不会骑马。”他微眯着眼睛瞧我,像是要从骨子里把我看透一般,如此灼热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   他忽然一伸手,命令道“上来!”我望着他的手臂,深深咽了一口起,若我与司徒倾共骑一匹骏马入京,那么第二日我便会是全宫中的风尖人物,与司徒倾被关在一起,已是我的不幸,如今又被御林军看到,想来这秘密也不会守口如瓶。我不想如此高调生活,在这深宫之中树敌众多,更不想惹是生非。   我吞了一口气,最终挤出一句话来“皇上,奴婢还是骑马吧!”我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攀上马背,已是气喘吁吁,我努力压低身子,以此来给自己安全感。   他嘴角又是一勾,道“早知如此,朕要你做的事,你必然要做,何须再做考虑、拒绝,不论过程如何,结果定是朕所要的。”   我默默不语,心中斥责司徒倾的专制,控制欲太强,我小心翼翼,慢吞吞的驭着马匹,众人的行走渐渐与我同步,我感受都几道目光穿射到我的身体里,我回头不好意思的瞧着他们,微微一笑。   司徒倾嗔怒道“如此的龟速,何时才能到宫中”话音刚落,他居然扬起马鞭,响亮的抽在马背之上。   马匹受惊疾驰前去,我心中将他咒骂几万遍,紧紧抱着马肚子不放手,这次我倒是乖乖的没有叫出声来,却是魂魄丢了千里之外。   司徒倾驭马向前,很快便与我同行,我闭着眼睛不去瞧他,早已顾不得自己是奴婢身份,紧紧抱着马背,祈求着马儿要安安稳稳将我带回宫里。   “哼,真是无用,身为大宋国马国之人,居然不会骑马,真真是可笑。”他冷嘲于我,我现在只顾得上害怕,哪里还管得了别人说些什么,自是如同耳旁风,烟消云散了。   “奴婢自是没用,不然怎么救不了受冤的爹爹!”我恼怒司徒倾明知我不会骑驾,还故意捉弄于我,便脱口而出心中早就憋着的话,不计后果。   忽然,我只觉得身子向后一仰,便惯性的抓着马儿,马儿随着我的动作前蹄跳起,长嘶一声,接着,我便跌坐在地,胳膊搁的生疼。   司徒倾下马一脸怒气望我,一把抓我站起,冷冷的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眼中泛着熊熊烈火,待我被抓下马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说了什么,他乃一国之君,自是不会允许有人诋毁他,更不允许别人认为他无能荒诞,适才我说“受冤的爹爹”明摆着再说明,他制造了冤案,表明他是昏君,荒庸无道,所以才会怒火中烧。   我缓缓理清自己的思绪和懊恼,若是此时我与他犯冲,甚至说了难听的话,看他失控愤怒的样子,我想我小命便会就此了结,现在,我的命不止牵扯到我一个人,我肩负光耀黎府的责任,恢复爹爹名誉的重大责任,我不能这样轻易死掉,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和羞辱,都要坚强的活着。   我强忍着泪水,痛也不说一声,只是一下子跪下,默默不语,耗了好长时间,他的怒火也渐渐消逝,接着便听到他一声冷沉的命令“回宫!”   接着,一行人便踏着尘土从我的两侧奔走。   第33章:惩刑五十板   我呆呆跪了好长一会儿,自知说的这番话无形之间确实触犯了天威,有失司徒倾的颜面,只是不知为何,与他相处这三日,他待我亲和的如同换了一个人而已,我便也渐渐忘了身份高低这回事,相处的随意多了,自然也就放纵多了,再加上之前的心结,我并不会说一句话要斟酌半晌,适宜与否,才能说出口的。   好在并未触怒天颜,适才命悬一线,实在是冲动,只是,我知心中所想,发觉他待我确实于他人不同,而我与他相处如此随心所欲,实属不易。只是我的心结如此深,我依然无法释怀。   暮色降临,我抬头看那万里穹苍,心头徒添一丝愁绪,出宫三日,在这惊险之中度过,宫外大好时光偏偏错过,真真是遗憾。   回到宫中,我来不及整理一身狼藉,便匆匆着上宫服,前去大掌寺主动请罪,满室芬香,除羽司乐与容采诗之外,还有一批宫婢跪于满地,气氛极是凝重,整个大堂里,只有珠翠碰撞的窸窸窣窣之声。   正堂之上一头满翠,容光焕发,威严于一身的女人挺立而坐,面相极像苛刻之人,她怒视在场每一个人,容采诗小心翼翼给我一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忙也跪在一旁。   “羽司乐,你实在失职,这三日我未来太掌寺,居然发生这等事,自己宫内的奴婢居然三日未归,若让上头知道,我们整个太掌寺就要问罪。宫女虽命贱,若是丢失了也是件大事,上头若知道了,可是大罪,宫婢出宫不守规矩以至于与上级走失,竟然还连着三天不回宫里,成何体统,这事定要重重的罚才好,不然整个皇宫的宫婢都无法正视整个问题,都不用遵守规矩了,统统去宫外不回来了。”   只听堂前所坐的女人厉声斥责着羽司乐,羽司乐俯首温顺的毕恭毕敬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导无方,望伺太乐息怒,奴婢定会好管辖乐司中的事务人员,望伺太乐息怒。”   看来,我失踪之事已经传遍宫内,但是,与皇上一起被擒之事看来已经成为秘密,风头把如此紧,我这下倒是放心多了。   原这正堂之上的女子便是太掌寺的负责人,位居正三品的伺太乐,她年纪似乎在三十岁左右,虽然皮肤保养的甚是好,却依然掩盖不住眼角的沧桑,细细的皱纹显示这她所经历的这些年轮,岁月不饶人,终会使红颜变老。   我跪着向前几步,深深磕了几个头“奴婢黎音见过伺太乐,闯祸的是奴婢,奴婢甘愿领罚,请饶恕羽司乐吧。”羽司乐跪在一旁为我开脱,未将责任扯在我的身上,我当然不能让羽司乐受牵连,是要亲自领罚。   那伺太乐打量着我,才道“看你面生,是新进宫里的吧,不过家有家法,宫有宫规,失了规矩就要认罚,羽司乐身为你的长级,没有尽责,自是要受你牵连。”她话刚落又喊道“”韵礼郎,还有你,新进的婢女要好好的教规矩,不能如此放纵,你也有责任,不能所免,都扣去一个月俸禄。”   韵礼郎面如土色,望了望伺太乐,又用带着敌意的眼望了望我,虽有不服,却只得将苦水咽下,不情不愿道“奴婢谢伺太乐开恩。”   伺太乐最终将眼神定向我,厉声道“你这个奴婢,触犯宫规,减去三个月俸禄,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身为婢女触犯宫规,在宫中被罚之事如同家常便饭,这二十大板本欲我早就该领教过的,只是却打在了若柔身上,若柔都能忍受,我又怎能忍受不过去。   我深深磕了一头“奴婢谢过伺太乐,一切都是奴婢闯的祸,只是希望奴婢之事不要牵扯到羽司乐和韵礼郎,奴婢甘愿再罚的重一些。”我的大劫,不仅使我触犯了宫规,还牵连到两个长级,韵礼郎适才恨恨的眼神,定是恨透我。   伺太乐一拍桌子,厉声道“你身为奴婢,还在这里给我讨价还价,属下宫婢女犯错,长级一同受罚,这是宫中所定规矩,当然是要按规矩办事。五十大板,拖出去。”   我抱歉的望着羽司乐,羽司乐蹙着眉头,并未有怨我之意,只是眼睁睁望着我被拖出去,倒是无可奈何。   几个太监粗鲁的将我拉扯着压上板椅,我咬着牙,欲受这重重的沉木的打击,重重的沉木落在我的腰身之处,如粉身之痛,焚烧而痛烈。   我紧紧扣着板椅,甚至将指甲嵌进木头之中,流了血也浑然不知,一板一板的痛楚,清清楚楚的遍布我的全身,我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珠,拼命不让它流下。   一旁宫婢望着这情景有的如同身临其境般,缩着身子,似乎是惧怕这苦刑,有的则是得意洋洋的看热闹的表情,我闭着眼睛,这时间过的如此慢,如同一个世纪一般,一股热热的液体流过我的鼻翼唇角,心中更是郁结。   五十大板之后,我便已经处于休克状态,身上的痛楚迫使我脑海清醒,我浑身汗如雨下,只剩下的灼热之痛洗剂着我,我微微一动,便跌入地下,正好碰到伤口之处,我痛的一阵晕眩,紧紧咬着唇,若柔小心翼翼的拉我起身,脸上已是遍布泪痕。   羽司乐赶忙吩咐其他宫婢道“赶快把她扶回房内,看脸色白的如同宣纸一般,不要出人命的好。”接着,她便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喂我服下“这是活血止痛丸,吃了她就不痛了,真是受罪了。”她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韵礼郎在一旁冷冷道“真是活该,羽司乐,这宫婢牵连了我们,这小小的惩罚已经算是便宜她了,要是换做她人,早就要了小命了,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都如此袒护她。”   羽司乐嘱咐边嘱咐旁人,边道“韵礼郎,此话不应这么讲,这宫女刚刚入了太掌寺,第一次犯错,我们是一个宫中的,又是我们的手下,自是要团结互助起来,方能长太掌寺的气势,若是今日这事,让其他宫看去,岂不是要笑话我们。”   韵礼郎一时语塞,羽司乐这般说,委实让韵礼郎失了面子。   第34章:谈话   她一甩手,愤然离去,羽司乐看着纹丝不动的宫婢,急道“你们都杵在这里作甚,赶紧将她扶进去。”   几个宫婢手忙脚乱将我扶回内室,我浑身上下都被痛楚团团包围,汗水粘腻在身上,难受的紧,连喘息都可以牵痛每一个毛孔。   我紧闭着双眼,紧紧咬着牙,以此想来减轻痛楚,若柔看着我这副模样,倒是难过极了“音儿,你痛的话就说出来,不要这般忍着,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啊。”她说着,便哽咽起来,一句话哽在嗓子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给她安慰“我很好,真的很好,没事...,你以前替我挨了板子,我未曾亲身体会到你的痛楚,如今,我懂了。”   若柔闻言,再也没忍住,抱着我抽泣起来,“你脸色好苍白,你不要说话了,你不要说话了。”她爬在我的床头,身子一抽一抽的,我虽痛在身上,却也暖在心里。   羽司乐屏了在场其他宫女,轻叹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受此遭罪,真是可怜。”她轻轻拉过起若柔“若柔,她刚刚受了刑,不要再让她难过了,情绪不好的话,对伤口也是不好的。”   若柔这才擦了一把眼泪,“恩,我不哭,音儿,你也不要挂在心里,让自己难过啊”   羽司乐看了我半晌,才温和道“真是受委屈了,你在宫外的遭遇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个理由若说出来,恐怕对你很是不利,并且日后在后宫里你又会树敌不少,对你以后的处境更是不妥,挨了五十大板也就罢了,总比以后活在别人的猜忌暗算中好的多,一切要为大局考虑。”   若柔显然疑惑羽司乐的话,虽摸不着头脑,却也乖乖的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瞧着我们,我诧异她对我出宫所经过的遭遇了如指掌,更诧异司徒倾如此绝密之事,全宫上下都无人得知,而偏偏让一个羽司乐知道,并且对我却是护爱有佳。   我渐渐对这个羽司乐身份好奇,她的一切都是一个谜,照现在这个形势看来,她与我是友非敌,或许,也有另一个可能,她是皇上派来保护我的。   我怔然半刻,才慎重点点头“奴婢.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奴婢挨了板子倒是没什么,倒是介怀羽司乐因我而受到伺太乐的谴责,还望羽司乐惩罚奴婢。”   羽司乐温柔的抚着我额前的发丝,柔声道“你都如此脆弱了,我还哪里舍得惩罚你呢,等下我会叫人送来金疮药,好好涂上,以免再感染了,待伤养好了后,再学礼仪之事,这些我会给伺太乐请示的。”   我挣扎着想站起,岂料,我伤势之处却是不方便的很,稍微一动,便会牵扯巨大的痛楚,我这么一动,又痛的浑身发汗“奴婢谢过羽司乐的相助之恩。”我勉强恭敬道。   羽司乐忙阻止着我嘱咐道“好了,你就不用行礼了,都伤成这般模样了。”   在苦难之中,能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我心中很是感动,我想我是要重新认识下这皇宫,这皇宫并非寒冰地狱,尚且还有温情。   “若柔你随她们去拿金创药过来。”若柔微微福身“恩,奴婢这就去,若柔先替黎音谢过羽司乐了。”羽司乐回她温暖一笑,若柔这才只身前去。   羽司乐凝视我半晌,才慎重道“黎音,你记住,你所看的一切也许都只是一个假面,也许你恨的人并非真正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认为帮助你,亲近的人也许也并非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好。”   我看着她肃然的表情,认真的态度,语气的坚定,倒是紧张起来,这句话也是父亲在临终之际告知我,表面上的意思不言则明,但是,我知道这话中定是有其他含义,只是,爹爹当时却未来到及说,如今,羽司乐居然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倒是让我疑惑。   “奴婢想,羽司乐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是话表面上的意思,奴婢愚钝,还请羽司乐指点迷津。”我挣扎着又想起来,不料,却又扯痛了伤口。   羽司乐忙上前扶我,嗔道“看你,又乱动了,就知道你如此心急,快好好躺下。”她安顿好我后,才悠然道“此话还需要你自个儿细细琢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她深深望我一眼,嘱咐我一些事宜,便离开了,我恍恍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之情到底来自哪里。   若柔这时才拿着金疮药边说边走进来“羽司乐已经命人留下上好的金疮药,对伤口很是有作用,上药就见效。”   她满含悲伤,叹息自哀“这几十板能要了人的命。”我伏在枕塌上,身心俱疲,细细琢磨着羽司乐的话,郁结在心迟迟难以散去。   若柔见我发呆,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这才反应来,微笑道“若柔,替我谢谢羽司乐,药就先放在那里,我稍后再擦把。”   若柔放下手中事物,柔声道“音儿,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不能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若伤口发炎了,那该如何是好,我们的身份又不能去请太医,只能我们自己来疗养了。”   “若柔,等下我自己来就是了。”我微微一笑,若柔拿我没辙,只轻声道“那好吧,我就放在这里,你记得擦才是”她话锋又一转“适才,羽司乐说你出宫三日的遭遇,她已明了,是什么意思,你这出宫的日子,倒是让我担忧好久。”   若柔是我最亲近,我最信任的人,但我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若让宫中知道我与司徒倾被擒,我定是难逃闲言蜚语,甚至也会无故牵扯上与刺客同伙之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想此事永远埋没,就是要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也是对若柔好。   “这三日与容采诗走散,我贪恋外面的世界,便一时忘了与容采诗集合,就给耽误回宫的时间,此事是该罚的。”我随后搪塞道。   第35章:真实的梦境   若柔蹙着眉道“只是这样吗?这容采诗当天出宫,便都回来了,难道她是故意放你在宫外的。”我疑惑问她“那日,容采诗回宫了?”我想起当日她抓了一副药之后,便留我一人,好像跟着萱贵妃的婢女去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回宫的吗。   “是的,只是当日她神情凝重,就奔羽司乐哪里去了。”若柔叙说着当日的情形,我沉思道“容采诗性情爽朗,待人温和,她又与羽司乐交好,羽司乐待我们不薄,我想容采诗自是有紧急事,才留下我一人的。”   若柔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人心隔肚皮,谁是什么模样,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音儿,你日后要小心才是。”   “日久见人心,我想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并没有被人利用或者加害的理由,我存在或不存在对别人都毫无用处的”我淡淡自嘲道。   “若柔倒不这么认为,音儿刚进宫中,就受到这么多人的帮助,又受到皇上如此的宽待,眼红的人多的是,只怕树敌了不少,你可要留一点心。”若柔说着便替我塞了塞被子轻声又道“你好生休息着,有事叫我。”   我无力去想这烦恼之事,只是微微一笑,她轻移脚步,掀开帘子离去了。   我侧卧在床畔,怔怔望着窗子发呆,窗子半晌着,夜幕也降临,半边残月寂寥而朦胧,隐隐约约的泛着惨淡的光,窗子被风轻轻吹的吱声作响,铃铛也随着微风摇摆,发出清脆的空灵之声。   朦朦胧胧之中,我看到房门轻轻打开,爹爹一脸慈爱的立在屋门之处,在我记忆中,我便好久米见过爹爹如此疼惜我的目光,那么温暖,那么舒适,如今,我能再一次看到,实属难能可贵。   他气色很是红润,只是眉头之处平添了几道纹路,很是沧桑,他站在我面前朝我微笑,朝我温暖的微笑,我心飘飘然,再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处,我真真切切仔仔细细看着他,才知道,爹爹也老了不少,蓦然之间,我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怀。   我如今才明白,我有多么思念爹爹和娘亲,我挂着幸福的泪珠,上前去牵他的手,他的手是那么的暖,那么厚。   他轻轻唤我的名字“音儿,音儿。”轻的犹如赤脚踩着水面之上,我心中一暖,泪水夺眶而出,“爹爹,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和娘亲。”   他满眼慈爱,蹲下身来,轻轻抚着我的额头,声音飘渺而遥远“音儿,你受苦了,音儿,爹爹和你娘亲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留下来,承担黎家重担。”   我含着泪微笑着摇头,紧紧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又暖又厚,我清清楚楚知道现在的感觉,我原来是多么渴望父爱,在这一刻刻画的如此深透,我如今是幸福的,爹爹的一句关心,我都是乐在心中的。   他拭去我的眼泪,声音依然遥远,似在天边“音儿,你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恨任何人,不要替爹爹报仇,爹爹和你母亲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我们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他说完这话,手忽然就变的透凉,接着便要转身要走,我紧紧握着爹爹的手,惊慌的祈求他留下来“爹爹,你要走吗,你们还要留下音儿一个人在这儿吗,爹爹不要走。”   他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渐渐的变为透明,向着屋外飘去,渐渐的消失,我哭喊着摔下床,欲向前去追,不料巨大的痛楚把我惊醒。   我睁开眼睛,身上的痛楚拉扯着我的神经,我头又重又沉,司徒倾居然在一旁扶着我,在我耳畔深沉道“你可终于醒了。”   我顾不得惊讶司徒倾的到来,更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焦急朝门外看去,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墨色的黑夜,静谧的很,我心中涌出巨大的失落。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我暗暗想到,却宁愿不相信,梦中的一切是多么的真实,梦中的话语是多么柔软,梦中的触感是多么的真切,还有,我的心痛和欣慰是多么的刻骨铭心,甚至到了此时此刻,我的心都未平静下来,爹爹的笑颜温暖的身影依然在我眼前迟迟没有散去,我脸上的泪痕都未干去,难道这泪痕是假的吗,难道这感觉也是假的吗,我不愿相信。   我紧紧抓着司徒倾的手臂,完全没有礼数的质问道“你告诉我,我父亲是不是来过,你告诉我。”   司徒倾眼中只是静谧的黑,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淡淡望着我,对我的急切无动于衷,看到我的失控,便冷然回道“你做梦了,快回去躺着。”   说着,便要扶我上床,我依然处在梦中,不依不饶的继续问“你告诉我,告诉我父亲是不是没有死,他刚才那么真切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握着我的手,那么温暖,他还对我温柔的说话,我不相信这是梦,我不相信。”虽然,我亲眼目睹父亲的死亡,却依然没办法相信那情景是一个梦境而已,我不愿承认,我怕我的梦被打碎。   我说着,不由自主的便哽咽起来,最终我还是没有骗过自己,无助的靠在司徒倾的胸前抽泣着,此时此刻,我只剩下无边的思念和积累很久的委屈。   司徒倾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推我走开,似乎是生疏的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在他怀中哭了一会儿,悲伤的情绪才止住住,意识到不妥,赶忙从他怀中离开,向后退去,却又不依不饶的碰到伤口。   他回拉着起我,温暖的大手朝我额头上一摸,眉头微微一蹙道“你发烧了。”我茫然,这才感觉到头确实有些痛。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抱起,小心翼翼的侧着放下我,竟然如此的细心谨慎。   我微微起身,郑重道“皇上,您九五之尊,怎能半夜来到奴婢房中,若让人瞧去,奴婢却是百口莫辩,如此,皇上定会遭人非议的。”宫中耳目众多,司徒倾竟然舍身夜半来看我,让我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宫中规矩甚多,繁文礼节定要遵从,我未出阁,若是此事被传为话柄,我就是为黎家丢了脸面,人言可畏啊。   司徒倾凝视于我,似乎对我的话很是愠怒”“这皇宫是朕的,朕自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朕看谁要说个颠三倒四的。”   “只是如此,怕是影响了皇上与奴婢的清誉。”我低声道,司徒倾不再言语,注视我许久“既然各自清白,又何恐旁人言论。”   我愕然,低声道“奴婢只是不想再惹是生非了。”司徒倾抚玩着手中的珠石,站起身“看你这般为难,见朕如见虎狼一般,你哪,就好好休息吧。”他顿了顿又道“你被惩实是不该,倒让你受了委屈了,不过,此事万万不能公开,可记住了。”   我微微点点头“皇上大可放心,奴婢自会守口如瓶。”司徒倾又看我一眼道“你这伤势,自是要看太医,等下朕会吩咐太医来给你诊治的。”   我急忙拦道“皇上,夜色已深,奴婢不想这么晚了还打扰太医院,皇上好意奴婢心领了。”   司徒倾侧目忽瞧见桌上的一瓶未开封的金疮药,拿起一怔“怎么,这金疮药你没用?”我微起身,吃力抢过“奴婢等下便用。”   司徒倾眯着眼瞧我,沉道“看来,你对自己的伤势蛮不在乎,若这样,那只好朕来替你擦了。”司徒倾从来说出的话就未收回过,如此,我便是大祸临头。   我忙拦要拦他,却浑身虚弱,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将我按下,不顾我的挣扎,强行卸去我的衣物,只留下单薄的内衬,我又急又羞,急的眼泪直流,伤口之处的灼热疼痛,又加剧了我的难过,我痛的又冒起一身汗,忽觉腰身处被一股清凉的膏体覆盖,顿觉的清凉舒服了许多,痛楚也减少了。   相思引·宫闱   第36章:水灵求助   我用力挣脱他,匆忙之间便合了衣衫,人在当务之急自然未顾忌后果,又恼又羞中,我便要抬手,然而,他很是准时阻拦,一把将我的手抓住,我欲挣脱却未果,便怒目望他,心中更是气恼他的专制和轻薄于我。   他黑漆的眸子在夜色里泛着微微亮光,本柔和的神态忽然瓦解,阴沉的脸让人不敢直视,他声音凝重在我耳旁“这天下便是朕的,朕若真的想要了你,那自是容易的很”他有意无意的警告着我,重重的热气灼烧我的耳畔,我微微移动,离他远远的。   手腕被他扼的生疼,我挣扎几下脱开之后,抱着被子向一旁缩了一缩“皇上想做什么,奴婢拦不住,只是女子名节何其重要,重过自己的生命,只请皇上给奴婢一点点的尊严。”   他细心为我擦药敷伤,我是感激,只是,男女有别,他强制做了我不愿让他做的事,做了出格越礼节之事,那是对我的侮辱,显而易见的轻薄。   即使我们很是清白,未做任何出格之事,但是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让消息传了出去,那我便会被打入万劫之不复之地。人们对女人道德的压制太过强横,太过愚腐不堪,名节对于女人来说,等同于生命。   黎家已经没落,若我不明不白被人叩上不贞不洁之名,那又是对黎家一种巨大的侮辱,我又怎能让这能阻止的悲剧发生。   我紧紧抱成一团靠在狭隘的墙角之处,微微低首望着锦被上的绣花沉默,司徒倾并未再做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放下手中药瓶,温声而语“放心,朕以后不会再无故越礼了。”他若有所思瞧着我,出乎意料的温顺,他只对萱贵妃的微笑,只对萱贵妃的温柔如今我都体会到了,以前,他对我的冷漠我再也没有看到过。   我见他如此放低身子,很是诧异,本满腔恼火的情绪被压了下去,怒火也熄灭了,清醒之后,我才内疚适才的冲动,我微微低首,轻言道“谢皇上,奴婢很感谢皇上的关心。”   他并未言语,悄无声息的站起身来,“歇息吧”静静落下这句话,他才便背起手,一身清凉冷之色的走出门外。   我呆呆望着他的身影,以至于他淹没在黑暗的阴霾之中。这一下子的折腾让我睡意全无,我怀念梦中的情景,我忐忑司徒倾的温顺平静。   这伤势却无故拖了我几日,这几日来看望我的不过是羽司乐和若柔,她们与我不过随便聊些宫中琐事和礼节音律之事,才让我这几天沉闷的日子过的不再单调。   这日,天气极好,春日的暖阳透过窗子照进房内,顿时明亮温暖了许多,这房内虽是简陋,却时刻能感受到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也实在难得。   养了这许久,我伤势也渐渐好了许多,我起身,走了几步便坐在椅子之上,沐浴着暖阳发呆,“音儿,你看谁来看你了。”若柔还未走到门口,话音便传进来。   我闻言向外看去,若柔携着水灵入了屋内,我倒是惊喜,忙站起来迎上她,“音儿姐姐,你有伤,就坐下来”水灵依然一副青春涌动的模样,让人看了就不觉得欢乐许多。   我含笑拉她“我没有那么娇弱,怎会连站都站不起呢,只是,水灵居然能来看我,我好生欢喜。”   若柔也笑道“音儿这两日倒是沉闷的很,这不,见到你,才有了笑颜。”我莞尔一笑望向若柔“若柔是怪我吗,只是这两日窝在房内,沉闷的很,才这般的。”   “音儿姐姐,你可还好,我在尚宫局听到姐姐被罚之事,今日才有时间来看姐姐你,音儿姐姐不怪我吧。”水灵忽褪去笑容,自责起来。   我微微一笑,温声道“在这后宫之中,能有人在困难之时看望,能有人相助,就是很难得的情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呢。”   水灵这才喜笑颜开,睁着依然通透带着灵气的大眼睛望我“嘿嘿,姐姐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水灵如此朝气,永远挂着笑意,确实能让人忘却烦忧啊!”若柔不禁笑道,我点点头微笑看她。   水灵此时却是百般踌躇,我看出她的异常便问“水灵怎么了?”她轻轻叹口气小声开口“姐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讲”她纯真的小脸忽然被忧愁填满。   我与若柔对望一眼,便上前扶她坐下,轻声问道“水灵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从未见你这般,若遇到困难之处,尽管给姐姐说,姐姐能帮你的自是会帮你。”   “难道水灵妹妹是不信任我们吗,才这般犹豫?”若柔紧随问道,水灵忙摆摆手,马上摇摇头说”“不,不是的,我怎会不信任两位姐姐呢,不然就不会来看两位姐姐了。”   “既然相信我们,就放心说吧。”我微笑望她,水灵这才安生坐下,沉思了许久,面容从忧愁变为了惊慌,我抬手握着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冰凉。   我蹙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她睁着眼睛望我,眼中尽是惶恐“姐姐,我好害怕,那日傍晚,我闲来无事便去了御花园走走。”她稳了稳情绪,这才娓娓道来。   “我在御花园闲逛之后,便到了一处假山后,在哪儿驻留半晌,隐隐约约便听到假山后有人在细声细语的说话。”说到此处她显然更是惶恐。   “我天性好奇,便想要过去瞧瞧,姐姐,我恨自己好奇心,真希望我当时并没有走过去,就不会听到任何话,也就不会苦恼了。”水灵眼中闪着泪光,自责道。   我轻轻握着她的手问道“你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是谁在假山后面谈话”   水灵擦了擦泪珠,继续说“待我走近一看,才看到一宫女与一太监在哪里喃喃细语,他们的谈话声并不大,却也不小,足够让我听到内容,我断断续续听道他们的对话:“如今这皇宫之中,谁最受宠,谁最有机会登上那后位宝座的,我不明言,想必刘公公自己也都明白吧。”那太监愣了一愣才道“只是,这钰婕妤已经出了身,胎儿已经稳定,若是出了状况,那可如何是好,实在棘手。”“刘公公,只要给她服了这药,便什么事万无一失,刘公公是琉韵宫的首领太监,做这一个小动作,我想也是容易的很吧。”“这...那奴才就尽力而为了”刘公公微微低首却很是为难,那宫女微微一笑又道“放心,刘公公,若是办妥了,娘娘登上后位宝座,定有你源源不断的好处,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刘公公这才满面笑意的答应的甚好。”   水灵一五一十的将他们的对话叙述了下来,我从她叙述当中渐渐意识到哪位娘娘是何人,当日出宫所遇到萱贵妃的随侍丫鬟鬼鬼祟祟去往药店所包的神秘药物,再加上容采诗得知药物后的奇怪表情,这一系列连贯起来又怎会不知那宫女是谁。   照这样看来,此事是发生在前些日子,那个怀有身孕的钰婕妤是危险重重,只是,如今宫中还未有任何动静,想必是还未动手,难道容采诗当日追回宫来,就是阻止她们的计谋吗?那这计划是成功与否,那容采诗牵扯到这事,会有什么后果?   水灵继续道“那公公走后,便唤了句“月苒”姑娘,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由于惊慌害怕,而绊了脚下的一块石头,不巧的是,惊扰了他们,我惊慌失措,来不及顿步,便一路小跑跑回了尚宫局,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将我看的一清二楚,我只是这几日来,真是惶惶度日,每天每夜都无法安心入睡,很是担忧”   我微微蹙眉,忍不住也替水灵担心起来,此事如此绝密,那月苒和刘公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水灵,会将这宫中的宫女翻查到底,水灵也急的落下泪来“我的紧张和好奇导致这事发生,音姐姐,我该怎么办,此事如此绝密,他们怎会轻易放过我。”   第37章:提议   我轻声安慰道“水灵你不要急,现在这宫里还未有任何动静,想来现在钰贵人也安好,当日你又躲在假山前,距离这般远,他们未必瞧的清楚你,所以才迟迟没有人来找你。”   水灵颤抖了带着泪珠的睫毛依然纯真问道“真的嘛,音儿姐姐,我也不是有意才听到的,我只想在这宫里安安分分的就好,并不想惹是生非的,可是我真的好怕,萱贵妃虽然表面上如此温柔,却听人说她也是心狠手辣的紧。”   若柔匆匆上前一步,仔细瞧了瞧外面,将门一掩道“如今他们迟迟未有动静,必是怕走漏了风声,他们想必是给人握了把柄,被留下了证据,才未动手,以免到时候是百口莫辩,若是,他们真要翻了尚宫局,那你就大大方方若无其事的面对,当作什么事都未发生,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只是第一次见你,他们未瞧见你的面容,又哪里敢胡乱确认呢。”   我点点头赞同道“是这样,如今你自己却不能慌了分寸,这事可万万不能再给旁人说了去,也不要表现的郁郁寡欢,如平常一般,只希望能躲过此劫吧。”水灵听后,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只是愁容却未散去。   我们相互安慰了她一阵,她这才稍稍放了心,若柔便送了水灵回去,回来便问我“音儿,我们如今也只是一介宫女,有何能力再助她人呢,你这些日子本就惹出这般多的事,何须再惹祸上身呢,若淌了这浑水,到时候怕是自身难保啊。”   我瞧着窗外的明日,轻声道“我也是无能为力,不过,我想此事羽司乐应该可以帮助我们吧,现在水灵倒是没有危险,只是那钰婕妤身怀龙种,与皇室子嗣有重大的关系,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被陷害吗?”   “只是,这要管也怎能管得?”若柔道出了我们的无能为力。   “只好先静观其变,待找了适宜的机会,我想羽司乐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羽司乐对我的无微不至,关怀备至让我感激,她沉稳的性子善意的帮助让我渐渐对她放松了戒备之心,她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我看在眼中,并相信她便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若柔顿了顿,犹豫道“只是,羽司乐真的是可以相信的人吗?为何不亲自告知皇上呢?这样倒不会有什么风险。”   我挽着手中杯盏,低吟道“后宫妃嫔之斗本与我们无关,只是,这消息今日传入我们耳中,人命关天,皇嗣之攸关,又怎能袖手旁观,现在毫无证据证明此事是萱贵妃指使的,萱贵妃背后又有一个功勋卓越的爹爹撑腰,若贸然告之,太过鲁莽,最后我们若再要沾上个诬陷之罪,弄的自身难保,那时便谁都救不了了。”   若柔托腮而坐,悠然道“说来这萱贵妃恃宠而骄,后宫中多少妃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多少人想至她于死地,却又岂是那么容易扳倒的,只是她风华正盛,正是年轻之际,又受尽恩宠恩泽,却身下无一儿女,这也太奇怪了些。”   这后宫六院之中,司徒倾的妃子虽不多,却也数量不少,然而,这后宫之中却未有一位嫔妃诞下一儿一女,实属奇怪,司徒倾正值壮年,年轻又精力旺盛,即使整日日理万机,埋头于朝政之事,却也隔三叉五的去往后宫之中,说来也怪,嫔妃无一怀上龙种,这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这钰婕妤怀上龙种,可谓惊动了后宫,又间接的证实嫔妃未孕并非皇上的问题。太后娘娘本就为子嗣这事发愁,这下便如同久旱之后得到的磅礴大雨般欣喜,不过,喜庆之事本就伴随着风险,这一惊喜消息,倒是让多少嫔妃眼红妒忌,大家的苗头倒都指向了璃韵宫,一致虎视眈眈的盯着钰婕妤,又盼望着旁人能扳倒她。”   我微微叹息,黯然道“你说这后宫的女子该是有多么可悲,每个人都在朝思暮想等待着、盼望着她的君王临幸,这样的爱,又怎令人羡慕,然而却还有这么多蜂拥而上的女子飞蛾扑火,只愿得到他的垂怜,这样施舍的爱,要来又有何用。”   若柔忽迟疑一下,转而又微笑道“那音儿想要什么感情呢,若柔一切看在眼中,知道音儿的心思所向,若是没有黎家之仇这事,音儿是否要与皇上结好?若柔也能看出,皇上对你与旁人可是不同的。”   此话若柔当面问道,倒是让我一时无法回答,我也是一个女人,自是有与若柔同样的感觉,司徒倾的特殊对待确实给了我不少心动,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当日见到他哪种懵然心动的感觉,克制着不让它再从心中涌出,可是,又谈何容易。   “若柔,感情之事,如今我却不能妄想,也不敢妄想,我如今肩负黎家之任,对父亲之事如今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无从下手,实在心急如焚。”我心忧的说道。   若柔稍稍迟疑,半晌才开口道“音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挽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我不分彼此,亲如姐妹,又有什么话不可说呢。”   “我们如今身为宫婢,只得按照上头的吩咐做事,没有任何权利,更没有任何自由,尊严被随意践踏,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感受,如此,我们何时才能光耀黎府,难道找出证据,证明老爷无罪,给黎家一个清誉便可以了吗,人死不能复生。黎府中有着以往的辉煌,却只是空有一副虚名躯壳,难道这样就可以万世不朽,永远这般辉煌下去吗!”若柔义正言辞的提醒着我。   我见她话中有话,但所言也都统统在理“那以若柔之见,要如何呢,我是黎家唯一一个女子,只一心想要为父鸣冤,并未有其他心思,一朝崛起总有一朝灭,名家宅落也会有衰败的一天,我只想留清白之誉给黎家。”   若柔摇摇头道“此话不可这般讲,只要你有了权利,便才有机会查出事实真相,若想光宗耀祖,便要自己努力上进。”   我微微低首,满心抑郁,“皇上对你与她人不一样,全宫的人都看到了,而你要不要抓到这个机会,若到时候你成了妃子..”她话未说完便抬头瞧了瞧我的脸色。   我心猛然一震,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我心下一惊,忙站起身来,将门掩个实实的。   第38章:百花宴里祭百花 一   “若柔,隔墙有耳,此话断不能再说了。”我一脸严肃望她,虽然此话却更多的是为自己内心的逃避,我何尝没有想象过与司徒倾结为眷侣的情景,只是,难道我真的必须要走上这条路吗,我内心太多的彷徨和复杂的情愫。   若柔似乎有一瞬间的黯然,却被一笑代过“我不过是看你为其整日烦忧而担心,才出此下策,并未考虑其他,真是失言了,不过一切决定在于音儿了,我想你是要好好考虑一番。”   想到她一切也都是为黎家之事考虑,为了能未爹爹找到证据证明清白门似乎是也想了许多法子,确实,唯有这个法子才是最直接的,只是从宫婢做为嫔妃又谈何容易。   “我们是代罪之身,罪臣之后,定会被朝廷步步盯紧,能成为嫔妃的可能性为零,并且.....”我顿了顿,未说出的话停在唇边。   我不愿利用司徒倾,利用他的权利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更怕面对事情的真面目后,那时,我要如何面对我的君郎,该如何。   若柔低声道“一切顺其自然了,说不定日后的结果也并非是我们所预定的那般。”她抬眼打量了我全身又道“看来,你可是好的差不多了,又可以活动自如了,真好。”   我微微一笑“都是若柔照顾的好,我才恢复这般快的,谢谢若柔啦”她回我一微笑,表情异样,似是考虑许久才道“那日,我无意间碰到端王,他....问起了你.,问你可好。”   她声音低如蚊音,我心中一怔,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名字,便可以看到明朗的夜空,阵阵箫声似怨似哀,天籁之声回旋在天边,久久未能散去,清风拂面如沐春风的感觉,温暖而舒适,也许正是他温润儒雅,温和热情的给我带来的这般奇异心情,这便是似知己一般的情意吧。   “原是这样,若柔,若下次见到他,也代我问好。”我安静回答,却捕捉到她脸上的一丝不安,我想端王定还留下些什么话“若柔,端王是否还留话给我?”   若柔一愣,随即勉强一笑“是,竟被音儿猜到了。”我紧追问道“他可留下什么话来?”   她犹豫一番,才低吟道“今日入春,是宫中一年一度的百花节,会在晚上举办百花晚宴,端王要我传话,今夜晚宴,与你在御花园相见。”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宫中都要在入春之际祭拜百花仙子,以此来求得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晚宴祭拜百花,歌舞音乐应有尽有,百官大臣定也要来参加。   我微微一愣,与王爷在宫中相见,若是被人瞧见,嚼了话柄,那可是大罪,这皇宫中的女子即使不是嫔妃也统统是皇上的人,宫女与人私会,可是大罪。   “这可万万不可,这是在宫中,人多眼杂,我又怎敢私自与他相见,若是坏了他的清誉,那可如何是好。”我摇摇头,一口回绝。   “我也是这般觉得,若被人发现,坏了清誉之事事小,宫女与人私会可是大罪,而端王却不会受到一点影响,所以,虽然端王待你好的无话可说,却也该避讳也要避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为长久之事考虑,我想,你就不要再与他相见了。”若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劝阻我。   正说着,羽司乐便在外叩门轻喊,我连忙前去看门,朝着她莞尔笑道,“怎么,两人在屋里说些什么秘密呢。”羽司乐柔和走进屋来。   “奴婢见过羽司乐!”我与若柔统统福下身子,请安道,羽司乐忙扶我起来“好了,不用见礼了,黎音,你身子可好了吗。”   我微微转了一个身,笑道“谢羽司乐的照料,这几日已经养好,这不,可以活动自如了,今日都可以上岗的。”   羽司乐这才含笑道“好了自然就好,不用再整日阴郁在房中无事可做了。”她望着我们俩“这一年一度的百花晏又来临了,今日宫中忙里忙外的,乐坊中的姐妹们为这百花宴可下足了不少功夫,这些日子是勤学苦练,夜夜笙歌,以在百花宴中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也都辛苦了她们了。”   “那可见羽司乐也为百花宴之事费了不少心,太律寺的风光定是要姐妹们共同来取得,一荣俱荣,我想,羽司乐定不负众望。”我轻声道。   “借你吉言吧,不过,这宴会,你们也要参加,你的琴艺我想定不会拿不出手,需要你来伴乐,花红艳丽这首曲,你可熟悉?”她凝视于我,急求我的回答。   花红艳丽此首曲子婉转优雅,有蒸蒸日上之寓,破茧重生之势,是与这百花宴相辅相合,可示意大宋国千秋万代,国运昌盛,只是此曲尺度的很难把握,我倒是没有十分的信心。   “奴婢的小小技艺,实在无法拿的出手,若是毁了这百花宴,那可如何是好。”我委婉拒绝,这宴席,我万万不能出这风头,锋芒毕露,万万不可。   “既然我选择了你,就是对你的信任,我想我不会看错人的,不要拒绝我的一片好心,更不要妄自菲薄。”羽司乐坚定的眼神给了我足够的勇气。   “只是....我...”我犹豫着,却被她一把握着手,看着她眼中的信任,我无力拒绝了,“那奴婢只好听令,遵从羽司乐的嘱托,黎音定不负羽司乐嘱托。”我暗暗告知自己,若接受,若得到她人信任,必要竭尽全力,以达到最好的效果,我代表太掌司献曲,关系到整个乐坊定要不负重托。   “花影,将衣物拿进来吧”羽司乐对外吩咐着,一小宫女拖着一件绣满水钻的水红色纱衣进来,颜色醒目,方入了眼。   羽司乐拿过纱衣递给我道“今夜宴会,便着此装,虽然在白日看来,这衣物除了颜色醒目之外,并未有特色,只是夜晚就不一般了。”   我望着层层叠叠的纱衣,迟疑一番,才接过“黎音只着平常衣势便好,若着如此艳丽之福,岂不是太过引人注目”百花宴定会嫔妃满座,这衣物白日便就夺目,适才羽司乐又道这衣物夜间更是非同寻常,那又怎敢随意着上。   “放心,百花宴上必是各路嫔妃争奇斗艳,再说,这衣物也只是表演的礼服而已,怕甚。”羽司乐打消我心中的顾忌,安慰道我。   第39章:百花宴里祭百花 二   我接过锦绣华服,微微一福“奴婢先谢过羽司乐为我所做的准备,奴婢定会不负众望。”我暗暗下了决心,不论如何,都不能让羽司乐挂了面子,能提议让我上台,必是对我有足够的信心,更是费了各种口舌才说服伺太乐,如此苦口婆心,我又怎能辜负。   “这百花宴也是节日之中规模盛大的宴席,王孙贵族,皇亲国戚都受邀参加,太掌寺又怎能随意怠慢这场盛宴,这是一场视觉盛宴,若未来参加,也是遗憾。”   说来也是,这太掌寺自古以来便云集众多才艺双全的绝世女子,戚夫人、赵飞燕、孙锁等皆是以善舞著名的舞姬,这乐坊人才济济,自是人外有人,今晚的百花盛宴,定是规模宏大,表演更是非凡,若是这般,我倒是想窥探一番美妙绝伦的盛宴,那自是精神上的一种享受。   “这乐坊历经几千年的历史,自有精华传授,再加上严格专业的指导,太掌寺的人定是人中之凤,羽司乐如此年轻,,便已坐上司乐之位,定有一身绝伦之技艺,听说羽司乐舞艺超群,如惊鸿一瞥,使人难以忘怀,奴婢无福,未能领教羽司乐阿娜多紫的舞艺,若此生能一见司乐之舞,定是了却心中遗憾。”我恭敬而道,却真想一睹绝色之舞。   羽司乐只是清清浅浅笑着,眸中发亮,只有想到令人愉悦之事,才会如此,然,她轻叹而道“我又怎会年轻,像你们这般未开苞的花骨朵的年华早已拭去,被这宫中的沧桑所掩埋了,以前的光华总会淡去,一代总比的过一代,青出于蓝胜于蓝,早已没有了当年那股热血沸腾,爱舞如命之感。”   我笑道“经典之物永远不会被时间给掩埋,发光出彩的东西永垂青史,绝不会消失殆尽,奴婢刚刚入宫,便已得知羽司乐的舞医超群,这绝非偶然,是大家共同认可,传颂的,一段美丽总会这般被提起,毫不掩盖的诉说她的精彩,羽司乐依然风华绝对。”   羽司乐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嘘”,“此话可不能乱讲的,这宫中处处都是耳朵眼睛,一句话都会惹祸上身的。”   我点点头“奴婢知道。”我琢磨,羽司乐年仿二十七八上下,风韵温雅,褪去了不少年轻的青涩之气,倒显得稳妥妩媚,姿态婉约,颇有小女人的风范,我细细观赏她,眉眼精致,一副温良摸样,让人不由生出亲切之感,我只觉得她待我似长姐一般,不由的更加深了一步对她的好感。   “这皇宫处处危机,步步惊险,稍走错一步,便要如那万劫不复之地。”羽司乐似是想到前尘往事,眉头稍稍一皱,却也不说什么。   我虽心底好奇,却从不勉强别人主动向我说什么,若主动说是那是自愿,情理之中,若我问,也许会令人生厌,百口莫辩。   “看来羽司乐在这深宫之中经历不少沧桑之事,只是以前的就已经是过往,我们是看清眼下,看清未来便好,若执意回望过去,那便是与自己过不去了。”我并不想问她所忧之事,谁没有个过去回忆,谁没有个从未公开,而在心底永藏的秘密。   羽司乐意味深长看我,随即一笑“尘埃覆盖在身上,拭去便是了。今夜的宴会定不要出差错,更不要紧张,我也在场,若有不懂之事,便来问我,你好好练琴,试装便是。”   我点点头回答“羽司乐放心,奴婢尽力为之。”送走羽司乐出门,屋外的阳光依然温暖如初,今日两件大事倒都让我碰得个着,我望了望手中的水红色纱衣,才心下惶恐今夜的盛宴,面对文武百官,面对后宫嫔妃,我要如何发挥才使得在场所有人满意。   我想今夜是一个奇妙之夜,远远望着前方,各路宫女来来往往,太监侍卫忙的不可开交,定是为今夜之宴而准备。   “音儿,时机说来便来,今夜便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刻了。”若柔温声细语跟我说道,我看着手中纱衣,托腮沉思:这水红却是太过耀眼了。   若柔拿过我手中纱衣,又翻起来我们收藏的首饰,“今晚是要好好捯饬一番才是,定不要失了太掌寺的面子,美色与音律结合,才有精彩绝伦之妙。”她边四下忙碌,边说教着我。   我上前也帮忙替找,边说“美色若是变的庸俗不堪,大同小异,那岂不是物极必反了。”   “当然要做就要做的与众不同,出类拔萃啊”   “出头鸟总是第一个先死,若柔,我如今都已经祸害连连,今晚的宴会若不是顾忌羽司乐的面子,我也不想冒这风头。”我伏在桌上,看着忙碌的若柔。   “这羽司乐确实待你也不是一般的好,她与皇上倒走的蛮近。”若柔疑惑道,我挽着手中丝帕,并不作答。   若柔瞧了瞧我转了话锋“对了,还有一事,最为重要,自古琴声便可觉察此人心声,尤其是你,你的琴声总与心声相连,烦躁忧郁欢快从你琴音中便可得知,今晚你若弹琴,定不能有心事扰心,以免发挥时常。”   我莞尔一笑“还是若柔最了解我,放心,我自会调节心理,今晚无论如何,便都要有愉悦之情。”   若柔扶着我的身子让我坐在梳妆台下“看这时辰已经不早了,我来给你梳头,自从离开了黎府之后,我再也没为你梳过头了。”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瘦削的脸颊,苍白无色的脸,明显的锁骨,有多久未照过铜镜,我自己都不察觉了,似乎二月有余了,如今镜中的自己倒是陌生了好多,我抚着面颊,轻轻叹了口气。   “音儿,记住今晚的任务。”若柔提醒着我,要我保持心情,“音儿,你说梳什么发髻好呢!”她对着镜面不停给我摆弄各式各样的发髻,让人已是眼花缭乱。   “若柔,毕竟今晚我并不是主角,简单寻常发髻即可。”我淡淡回答道,往脸上涂了些淡淡的胭脂,以此来掩盖苍白无色的脸。   第40章:百花宴里祭百花 三   这时辰说快也快,一个发髻的功夫,便过了大半日时光,“时辰快到了,我们要立即去太掌寺集合,以免再怪罪下来。”   若柔指着衣物道“那就快换下衣服。”“这衣物先拿着,待那时再换吧。”我便拉着若柔带上门,行色匆匆的赶往太掌寺去。   然而迎面便碰到冤家路窄的林清如,自我出宫之后,她便也一并被调入乐坊习舞,今日,她一袭鹅黄色罗裙,面若桃李,妩媚之际,一看便是精心装扮过的,只是这等美貌的人儿,却怎得生出如此刻薄之心呢。   她耻高气扬,讽笑道“怎么,这打了几十大板,你居然没有事,可真是命大呀!”我微微一笑“这上天那能如此容易让不轨之人如愿以偿,看来,还真让你这些日子为我伤了了不少头脑,费了不少心了。”   她眸光一闪,上下打量我一番“哼,如此寒酸病怏怏的模样,何来参加百花宴,倒让人以为太掌寺实在找不出绝色之人,随便找了一个病态十足的人参加,定让人笑话了去,丢了太掌寺的面子。”   我瞧她一身珠宝翠玉,淡淡一笑“我们不论怎样,不过是下人,怎会在这盛大宴会上抢过各位嫔妃的头风,做人定要内敛,太过张扬小心惹祸上身。”我不计较她以前对我的不够友好,好心提议。   她却不知好歹,依然张狂“哼,自古以来,多少绝世嫔妃都出于太掌寺,这宫中要属这太掌寺的人具备才色双全,拥有美色和才艺才是最大的保障。”   这宫中无人不想象着天恩浩荡,希望皇恩赐予到自己身上,能有朝一日平步青云,成为这后宫之主,得到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然而,这一切必是要付出代价,也许日日独守空房,也许日日提防算计,也许日日以泪洗面,不论表面多么的光鲜华丽,仍然掩盖不住独处之时的落寞之心,这难道就是后宫女子所要求得的一生吗。   林清如口不遮掩,毫不考虑的脱口而出,正巧被路过的羽司乐听见,所幸的是遇到的是羽司乐。   林清如看到羽司乐心下这才慌了,忙福了身道“奴婢见过羽司乐。”我与若柔也随即请安道“给羽司乐请安。”   羽司乐点点头示意我们起身,这才凝视着林清如,林清如小心翼翼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适才的那些话可谓是禁言,她却说得如此张扬,想必,此时已经意料自己的失言,很是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羽司乐平静如常望着她,“奴婢林清如,刚刚入太掌寺的。”林清如乖乖的谨慎说道。   “抬起头来!”林清如手无足措,闻言这话,便是站立不安,微微抬起头来却也不敢直视羽司乐。   羽司乐凝视她一眼便道“恩,确实是个美人儿。”林清如听闻此话见她毫无怒气之色便也渐渐放松了紧张,笑道“奴婢薄柳之姿,哪敢称为美人儿,要说美人,羽司乐才是一等一的美女,一颦一笑都让人不由心怜。”   她满脸笑意,眼中尽是奉承之色,让人不由的心生厌恶。   羽司乐本平和的脸忽就冷了下来,她冷冷一道“阿谀奉承之词就不必再本司面前来讲,念你是初来乍到,就先给你提个醒,凡事不要太过张扬跋扈,不要以为有了一些资本,便可自命不凡,安分守己才是本分,以免惹祸上身,可记住了!”   林清如没料到羽司乐忽然翻了脸面,倒是吓的脸色苍白,听她这番言论便道“是,奴婢记住羽司乐的教诲,定会好好做好本分之事,谢谢羽司乐的宽恕。”   羽司乐见她也诚心要改,便也不再追究,转首瞧了瞧我“怎会装饰的如此素净。”我微微行礼道“太过繁琐,反而物极必反。”   她点点头道“恩,素净些也好,今晚不要紧张才好。”我对她微笑点头“奴婢定会竭尽全力。”   她满意笑了笑,便走开了,林清如恶狠狠看着我道”“真不知,你到底给别人吃了什么药,对你倒都是处处挂心,你可真是在这宫中幸运多多啊。”   太掌寺的女子们都往前方聚集,我无心再与林清如多言,便携着若柔去了人群之中。   “这林清如是越发的猖狂了。”若柔不满的说道,我挽着她的手轻轻道“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人群之中尽是谈笑风生,各个媚骨生态,绝色倾华,淡淡的胭脂香粉之味弥漫在这大堂中的空中,拂柳般的腰肢更是显得身姿轻盈,阿娜多姿,真真见识了,这太掌寺中,果然是美女如云。   伺太乐依然沉着一副脸,苦大仇深一般,这样看来,眼角的皱纹更是深了一层,满脸的沧桑之色表露无遗,虽然看起来只是三十多岁,与羽司乐站在一起却好似她的姨太一般,果然是相由心生。   她冷沉着声音说了好久一番话,我却一句话也未听得进去,人群中的女子也都若有所思,看来都未将她的话听去,并不悦耳友好的声音让人自是自动过滤。   终于嘱咐完毕,天际已是擦黑,我们便被带着去往御花园的方向,我随着若柔到了偏方速度的换上了红纱,头上的珠簪何时不知道已经掉落,我看着镜中只有一袭墨色黑发的我,便轻叹一口气,也没有时间再去寻回,就这样便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我这一回,一下子就引起众女子的侧目,她们瞅着我不停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我看着她们的眼睛,那眼神中含着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敌意。   我视若无睹,径直向前走去,不管不顾她人的眼神,我们穿过丹凤门、紫宸殿便到了这晚宴之地:大明宫,大明宫中心太液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远远在人群之后,便看到各路大臣已经身居其位,后宫嫔妃各个花枝招展,明丽照人,她们身居殿前之下的位置,殿前一前两后三个位置,便是皇帝与太后、皇后之位,只是这后宫未立后位,可见,这椅子便是为当今备受荣宠的萱贵妃所立。   第41章:百花宴里祭百花 四   可见,若非皇帝心中重视她,萱贵妃怎能独宠后宫,何来莫大的荣耀,月色萦绕在舞台正中,这时,一女子翩翩而来,她身着华丽锦装,步伐缓慢的移步前来,仔细细看才察觉她小腹微微隆起,身旁的宫婢一刻都不敢怠慢,扶的扶,搀的搀,生怕大意了。   虽然这女子行动不便,却是容颜姣丽,她不时的抚着肚子,有意无意的瞄着身旁的嫔妃,满是欢愉之情,在场各个嫔妃便都不屑一顾,眼中充满隐忍的妒恨之意。   想来,这必是怀上龙种的钰婕妤了,她轻移莲步,对着身侧的一嫔微微一笑“妹妹给舒嫔姐姐请安了,请姐姐原谅妹妹行动不便,无法行大礼。”   舒嫔温婉贤良,也不生气,只是回她一笑道“妹妹身怀子嗣,自是要当心些,就不必管那繁琐礼节了。”   钰婕妤满面笑意,望了一眼眼前的黑漆木椅,忽而眉头微微一皱,她身旁侍奉的宫女自然眼尖,也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意,便厉声斥责道一旁负责宴席摆设的太监们“你们这些糊涂东西,明知道我们娘娘身怀龙种,还不设下软榻,若伤了皇子,你们能担当的起吗!”   一旁的首领太监被一宫婢训责,自是脸上挂不住,但又看到钰婕妤人怀有身孕的份上,也只得一忍,不一会儿,便搬来了软榻换下了黑漆木椅。   “小主,您请坐!”钰婕妤含笑道“有劳刘公公了。”   “瞧她那德行样,身怀龙种便都娇气成那样,目中无人,真是矫情!”一旁有些沉不住气的妃嫔轻声于旁边人道出不满。   “哼,不就坏了一身孕吗,如此大张旗鼓,指不定以后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来呢,就让她一时嚣张好了。”一旁人随声和道。   而一些不想惹事的宫妃则是微微一笑,低头不语,这时,内侍太监柳公公喊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那些撑一时口舌之快的妃嫔们忙都起身拜下大礼,各路臣子也一并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徒倾一袭冠服勃然英姿,在百花灯的映射下,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四周的黑暗中,却看得清他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双眸犹如烈火,直焚烧到众人心底”“诸位平身,请坐吧。”   萱贵妃身伴司徒倾的右侧,一身雍容华贵,温良的笑容溢在眉眼之间,使让人觉得她贤淑得体,是六宫之首的典范。   萱贵妃陆氏,家父便是如今武官之中的首领太师陆严,娘家家世显赫,父女两人一个驰骋朝野,一个贯穿后宫,陆家可谓是如鱼得水,荣誉之上。   司徒倾看向萱贵妃的是一脸柔情蜜意,轻扶她在一旁坐下,这一幕不仅让我我刺眼,也让现下的宫妃刺眼。   我心下一时堵的慌,便别过脸去望着四周,却不巧的撞上了司徒莫离炙热的目光,他今夜一身旗装英姿飒爽,目如星辰,英气逼人,几日不见他似乎清减许多。   我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以示礼貌,他依然望着我,目光温若如水,含着笑意绵绵。   他这般不避嫌,被他这么盯着,我倒很是难为情。   林清如在我耳边冷冷一声“哼,真是狐媚子。”说完就离身而去,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又一道炽热目光注视着我,微微一转首,却见司徒倾目光凌厉瞧着我,眼中却还有惊异之情。   我一时猜不透他为何要这般看我,便低头避开他的目光,静静立着。   “冬日寒冷萧条已过,今日迎来百花节,我们便一起祭奠百花仙子,为大宋国祈福许愿,以保我们大宋国一年风调雨顺,国运昌盛,后宫祥和。”太后一身慈祥之貌,一身佛珠挂与颈中,是吃斋念佛之人,她慢条斯理的说道。   “百花仙子庇佑我大宋国,天降恩泽,使得大宋国终添子嗣,这是在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钰婕妤乃有福之人,怀上的是大宋国第一位皇子”太后掩盖不住欣喜,望着钰婕妤含笑道。   “恭喜皇上,贺喜太后”几位大臣俯首庆贺道。   “愿国泰民安,大宋国千秋万代,皇上、太后福体安康!”钰婕妤春风满面,缓缓起了身,行了大礼,口中祈愿道。   太后急忙道“快扶了你们家小主,怀有子嗣何许再行这大礼呢。”钰婕妤微微笑着“能为大宋国添得子嗣,是臣妾的荣幸,臣妾怎能凭有孕子而不守规矩,若让人拿了话柄,那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太后点点头道“钰婕妤倒是贤惠,上座吧!”   司徒倾眯着眼坐于榻上,并未对此事有兴趣,甚至并不瞧钰婕妤,想来,并不宠爱她,他握着椅上的琉璃珠,不停转动“今日百花宴,不仅是祭拜百花仙子一件事,漠北匈奴肆意在我大宋国国土之上故意滋事,扰乱国土安宁,前些日子便发起两场战役,幸得有端王与陆太师主动征战,扫去了靶子,还我边塞安宁,了却朕一桩心结,两位爱卿果然是朕的得力助手,朕是要好好褒奖于你们。”   司徒莫离和陆严起身拜倒“臣不敢,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宋国安宁,这都是臣的份内之事,不敢授赐。”   司徒倾声如洪钟“朕从来就是赏罚分明,有功便赏,有错便罚,若对我大宋国有用人士,朕一定好好重用,若是结党营私,不忠二心,那朕断断是用不得的。”他这番话似是随意而出,又似是警告在场之人,随你官职再大,一样可以将你贬下。   在场大臣闻言此话,便同两人一起跪下“臣等忠心跟随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徒倾目光如梭,穿透在众人之间,“端王驰骋沙场,立下战功,朕册封与你为亲王,赐住于亲王府,过些日子,待府邸整顿好了之后,臣弟便可以搬去亲王府居住了。”   司徒莫离微微俯身毕恭毕敬道“臣谨遵皇上圣旨,谢皇上!”   第42章:相奏一曲欢乐游   司徒倾扫过一周,直视堂下毕敬而跪的陆严,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略带深意,让人无法捉摸。“陆大人劳苦功高,一等公奖赐三眼花翎”在场之人一阵唏嘘,三眼花翎只有显赫军功者才可以戴用,被赐三眼花翎这在当时是千古犹荣的恩宠。   陆严伏地而拜“臣谢主隆恩!”深深的磕了几个响头,陆严被赏封,萱贵妃更是得意,陆家一荣俱荣,陆严的战功硕果,定是也能助她在封后路上一路畅通,此时她已是笑逐颜开,这一笑更显得明艳夺目,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臣妾也替为父谢过皇上了”萱贵妃美目顾盼,唇角含笑,司徒倾起身,扶她起来,怜爱道“爱妃起身吧”待坐下之后,与身旁的太后交头嘀咕了几句,太后这才道“大宋国喜讯不断,来,哀家与各位同举杯,同庆贺”   众人起身,遥对明月,一饮而尽,宴会就这般开始了,不知何时,起了风来,虽是春日,却还似有一些凉意,舞曲淡薄,众人皆是把酒言欢,对台上的演出闻若无睹,司徒倾虽位于台之前,思绪却早已漂到九霄云外,黑漆的眼睛犹如一滩死水,毫无浮动,此时此刻毫无浮动,只在,萱贵妃亲昵在他耳边轻笑说着什么时,才会露出一丝笑意来。   一支舞毕,灯光忽就黯了下来,舞台中央绽放出一朵雪白莲花,一曼妙女子,白衣飘逸,宛若仙子,此时有想箫声响起,女子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阿娜多姿,她面带笑意,眸光半敛,欲还娇羞,时不时的看向司徒倾,我待仔细一瞧,竟是林清如。   此时,百名美女从两侧舞动到林清如周围,玉指弹出,粉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粉色浪涛。   林清如轻点脚尖,飞到那绸带之上,衣裙飘飘,宛若凌波仙子,这一出色表演确实夺得头彩,唤回台下诸位的瞩目,大殿之中掌声四起,赞不绝口。   林清如虽过于张狂,刻薄冷情,但舞技确实精益求精,却是让人刮目相看,我不由自主,轻叹道“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   然,这一叹,却好似传入司徒倾耳中,他侧目望着我,眼中深邃而又明净,似乎又带着欣赏,嘴角不似察觉的笑意让人得知他此刻的心情尚且还好。   我微微将眼光转向舞台上,以来躲避他的注视,“古有赵家姐妹,如今林家也出风流人物了。”身旁众女子说笑道,“只是这赵家姐妹红颜祸水,命薄啊。”   一曲完毕,似乎众人依然沉浸在那绝妙舞姿之中,赞叹之声络绎不绝,司徒倾侧着身子望向那林清如“你叫什么名字。”   林清如见司徒倾点到自己,受宠若惊,忙行了礼微笑道“奴婢太掌寺舞室的林清如,林清如拜见皇上和太后,皇上太后万福。”   司徒倾依然把玩着手中琉璃球“林清如,顾名思义,清婉如烟,虚无缥缈,舞姿美,人更美。”   林清如则是心花怒放,俏脸微红,盈盈拜倒道“奴婢谢皇上赞赏”   萱贵妃慵懒靠在椅被之上,虽是专心剥着手中荔枝,却一眼也没从林清如身上离开过,我想,林清如今日的风头出尽,虽博得了司徒倾的夸赞,却也引得不少人的敌意。   羽司乐摇摇头道“这妮子真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如今虽出了彩头,日后有够她受得了。”   林清如与众舞姬随即下场,留的一台芬香,此刻,到了我出场之时了,羽司乐轻挽我的手道“不要紧张,用心便是。”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台古琴已被搬上舞台一侧,我轻轻迈上舞台,朝着众人微微行了一礼,便回到古琴身旁,我轻轻抚摸着琴身,坐于琴前,便深吸了一口气,当日,也是这般热闹场景,我亦是面对众多人的侧目,然而一把琴却惹出这般的事端,我瞧见若柔给我坚定的眼神,我才缓了缓心情,轻轻闭上双目,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琴音清脆,甚是流畅。   花红艳丽,此时此刻正是意景,琴音婉转低沉,时而似黄莺低鸣,,此时我正忆起美好时光,琴声轻柔优美,流过倾听者的心田,所到之处,彷若百花争放。   我微微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司徒倾的凝视,忽而又想起那日情景,渐渐的思绪颇混乱起来,心神不定,情绪不安,琴声便有了呜呼哀怨,越来越急,台下的羽司乐和若柔见到我的异常,也都深深的捏了把汗。   忽然,一阵柔和的箫声传来,温雅婉转,司徒莫离翩翩而立,立在我的身侧,满含笑意的眼神认真的凝视着我,甚是动情。   “绿纱裙白羽扇,珍珠帘开明月满,长驱赤火入珠帘。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静夜思,驱不散,风声细碎烛影乱,相思浓时心转淡,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他淡淡念下词句,随即长箫又重回唇边,悠扬之乐与琴声相伴,更是和谐。   他的出现,他的温暖笑意,瞬间让我的心平静下来,我轻点琴弦,音色也渐渐缓慢而柔和,我朝他淡淡一笑,轻吟道:“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青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琴韵箫声似乎是在一问一答,渐渐的融为一体。   琴音箫声戛然而止,台下掌声不断“琴箫相奏,甚是和谐,真是天籁之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端王居然也是才艺双全之人,今日一奏,可不知又要迷倒了多少京城女子了,哈哈哈。”一老臣说笑道。   我望着司徒莫离微微一笑,这是离开端王府后,与他第二次相奏,实在是过瘾,因太过兴奋,忽然想起还在台上未行礼告别,便赶忙福了福身道“奴婢献丑了。”   司徒倾并不答话,却听萱贵妃娇媚之声道“端王果然是风流倜傥,颇有才情,这宫婢便是之前黎家的大小姐吧,果然琴艺也是不错,听闻这宫婢在入宫之前可是在端王府中居住了少有一月有余,与端王适才弹琴之间可谓是情意流动,让人误以为两人是一对佳偶呢,只是,这宫婢如今身份卑贱,又是代罪之身,怎能与端王如此身份的人同台演奏呢,若黎家还是之前那般风光,那才能与端王成就一番佳话呢!”   第43章:清思殿内诉相思   众人闻言,自是不约而同朝我瞧来,我浑身一僵,自是觉得尴尬,我福着身子望着台下错综复杂的目光,心乱如麻,萱贵妃的这般说辞,看来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她已经对我充满敌意,自是不会放过羞辱我的机会。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奴婢自不敢坏了端亲王清誉,今日能与端亲王同台奏曲,是奴婢的荣幸,倒也染了端亲王清幽的箫声,王爷才华横溢,奴婢区区一下人,只做好份内之事便好,又怎敢臆想。”   萱贵妃白皙玉指捻起手帕擦了擦唇边,投足之间尽是妩媚姿态,她半敛美目,娇声细语嘲道“倒是有自知之明。”   司徒莫离负手立于台前,月色之下,更显清朗“黎姑娘才情出众,琴艺高超,我自甘拜下风,本王游历江南广北,从未遇到过能将情意与琴声契合的如此绝妙之人,黎姑娘便是第一位,才情这回事,与身份地位自是无关,我早已视黎姑娘为知己对待。”   他说番话时,眼中含着笑意和温柔注视于我,我心底温暖,却也忐忑,只是在我尴尬无助之刻,他却总是主动助我解围,甚至放下身量,我对他很是感激。我心无旁骛,悄悄打量着司徒倾的面孔,他面不改色,依然阴沉,一时之间我倒是郁闷的很。   一直沉默无声的司徒倾最终开了口“臣弟箫声依然如旧,清耳悦心甚是清越,极好,极好!”司徒莫离拱手站立,谦虚道“皇兄谬赞了。”   司徒倾说着视线便转向了我,他神色之间有着欲言又止,有着冷淡愁闷,“琴箫相奏,天作之和,真是动人.”他话中似是嘲弄,望着我若有所思,喃喃之语间却又似在低声相问。   “赏!”他沉默半晌,最终说出这话来,再也未往台子上看,我与司徒莫离恭敬拜别之后,便缓慢撤下,我瞧着冷沉着面目的司徒,倾心情忽然低落了许多。   羽司乐迎上我便舒了口气“适才,看你心神不定,怕你出丑而祸及自身,还好,有端亲王的鼎力相助啊”   若柔脸色有些难看,我道是因适才台上之事而担心成这般模样“看你,似乎比我还紧张”我微微朝她一笑,轻挽她的手,若柔牵强勾起唇角,小声道“无事便好。”   声乐伴奏声响起,歌舞又起,我站在一旁观赏片刻,便觉得无聊之极,心中不知为何一直牵挂着司徒倾为何忽然就冷了一张脸,情绪低落。   正想着,忽身后一人拉了拉我的袖身,我回头一瞧,便看到一书童模样的年轻男孩小心翼翼的瞧着我。   见他眉清目秀,面相眼熟,我才想起这是司徒莫离身旁的人,“你是来找我吗?”我微笑问道。他点点头,忙塞进我手中一张字条,飞速撂下一句话“姑娘可一定要赴约,我家公子会等着你的。”说完便转身而去。   我未弄明白,刚想喊他站住,他却早已没了身影,我立在原地,紧紧揣着字条,手心满是汗,四处谨慎的望了望,我才悠悠打开纸条“赴约清思殿”几个有力晴朗的黑字映入我眼帘,我忙又抓回手中,四处看了看,却犹豫不决想着到底要不要去赴约。   身为宫婢若是擅离职守,再加上不守宫规私见男子,若被发现那是大罪,我不怕死,我是怕人看到而误解了我们的关系,居然更怕的是误会传入司徒倾的耳中,怕到时候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虽然,这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思索很久,司徒莫离待我不薄,对我如此照顾,若是失约,唯恐不好,我最终下定决心,咬了咬牙。环顾四周,周围人群早已投入到精彩的表演之中,我想,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注意到身旁之事。   我谨慎的朝着清思殿移步而去去,越往前走,路便越发的窄小,也越发的黑暗,我小心翼翼努力睁着双目以来适应这黑暗,不久,这清思殿便到了。   我四周打量着,周围静谧无暇,只有葱郁的竹叶树木,正门之上的匾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清思殿”笔法是气魄,小小的院落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叶之声,一排排红墙碧瓦的房屋,更使这院落寂寥,我不由自主的心悸,凉风灌袖,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正当我全身神经绷紧谨慎看着四周之时,一有力的掌重重拍了我的后臂,我猛然一惊,本能的向前躲去,待我定了定神才发现那是司徒莫离。   司徒莫离依然端着那温柔笑意望我,我轻轻拍着胸口怨道“王爷怎是神出鬼没的,适才吓坏了我。”   他眉目晴朗,在月色下越发的耐看,“倒是我不好,早来一步,在周围晃了晃,没料到刚一出来便吓到了你。”   我一笑“倒是我胆子小了,不知王爷邀我来此地,是有何事呢。”他并不答我,望向天际,苍穹是那么深邃,繁星点点,弥留天际,自是一副好的夜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他轻吟这诗,不羁之中略见沉郁。   与他一起,总是觉得自由许多,他虽是柔情笑意,却神色之间有悲凉之色,我瞧着他问道“王爷邀我,只是想与我一起遥望明月吗,王爷可是有心事?”我看他,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出答案。   然,他却一笑带过“好久不见,与你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今日一见,便想借此机会来问问你在宫中过的是否舒心。”他细细瞧我,温声道“你似乎清瘦了许多。”   我莞尔一笑“谢王爷挂念,我在宫中甚好。”我抬眼瞧他,他的目光一直未从我脸上移开,我忽而觉得不好意思,忙擦了擦脸“王爷瞧着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笑道“没有,只是今晚你好美!”他柔情在眼中,我猛的脸发烧起来,他的注视让我浑身不自在,内心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事发生,心没由来的慌乱起来,此时此刻,我只想尽早结束今日的一见   第44章:朦胧之夜诉情愫   我朝他一笑,微微垂头“王爷说笑了”我忽然想到一事,忙福了身“奴婢真是愚钝,奴婢先在这里恭喜王爷荣升为亲王。”   他怔然,神色中尽是落寞,他紧紧握着一旁的柱子,我能听到柱身紧绷之声,他牵强一笑“你我之间原来陌生到如此地步,我们之间难道还要如此恭敬行礼吗?”不知为何,他的落寞让我于心不忍,我确实故意与他保持距离,但是我却是无比尊敬他,感激他,当他为最好的朋友,只是我却没想到,我的一举一动居然会影响到他的心情,我这般对他,是否伤害了他的心。   “王爷,宫里不必外面,到处都是眼线,在宫中自是要有遵守的规矩,王爷尊贵,千金之躯,若他人看到我不敬重王爷,岂不是又要多了是非。”我温声细语解释道。   他终于又浮现了笑容,认真而慎重的问我“宫中是非诸多,宫嫔内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想它并不适合你,以你的性子怎能如此被束缚,若你愿意,我可以求皇兄,带你出宫。”   他顿了顿,犹豫的说出这话,眼神却是如此坚定,灼热的目光似要看透我的内心一般,我一愣,他一番话,我想含义深重,有些东西若是不说破,才会显得朦胧美好,若是捅破,我想定会使得双方尴尬。   “你在王府居住的那些日子,你的忧伤绝望让人心生怜惜,悲痛之后的坚强让人不由心疼,安静淡漠的性子让人只可远观,那日琴箫相奏,你与我音律相奏如此契合,心灵相通,目光交汇那一刻,我以为你都懂,我以为以你这般细腻的心思怎会看不懂我呢,音儿,若你愿意,我要.”他果然急了,动情的道出心中感觉,当他要说出那重要的几个字时,我慌了,我没由来的慌了,我惧怕听到他说出的承诺,我只怕我担不起,我踮起脚尖,飞快的掩了他的唇。   他满含疑惑望我,我凝望于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不要说出来,求你了。”我低声祈求道。   他望了望我,眼中的神采被黯淡替代“音一直视王爷为朋友,为知己,说实话,与王爷在一起的日子中,黎音很是快乐,黎音身份低微,不敢对王爷有任何妄想,黎音只希望日后王爷不嫌弃不介意黎音身份,依然能与王爷成为好友。”我再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清楚自己的内心了,我待司徒莫离只有纯粹的友情,只有纯粹的感激,再无他想,只是他有时候为我所做的事,确实令我感动至深,如此情意,只有慢慢来回报。   他矗立很久很久,冷风席卷他的墨法,他有些颓意的脸颊涌上勉强的笑“怎会,是我不够好。”   “王爷玉树临风,文武双全,黎音很是敬仰王爷的。”见他怔然而立,似在想些什么,见他又发愣好久,我才轻唤道“王爷,王爷。”   他回头笑着望我“音儿,我会努力给你看的,我想最终有一天你一定会接受我的。”说着便向回去的路走去,他所说这番话充满着自信,却又充满着孩子气,我微笑回他“好,那我就等着看”   这番话我以为他只是想缓解当时的尴尬,谁知,多年之后,这话却真正的实现了,他站在我面前说着同样的话,只是,那时的他早已不是初见时的他。   我随着他一同往回走,临别只之时,我们相视一笑,便回到各自的位置,羽司乐似是找了我许久,见到我忙道“你这是去了哪里,可让我找的费心。”   我迎上前,笑道“奴婢只是四周转了转,羽司乐找奴婢何事。”   “能参加宴会的宫婢甚少,你与她们一起给皇上和各位妃嫔斟茶吧,小心为妙。”羽司乐轻声吩咐道。这样看来,我适才的消失并未引得旁人的注意,我这才稍稍放了心。   望向众席间,几名舞姬已经心花怒放的朝着王孙公子献了殷勤,我点头同意,托着碧色茶壶朝着各位妃嫔走去。   舞台上依然是歌舞升平,美女如云,我斟过茶水之后便立在一侧,认真的观赏着舞蹈,这太掌寺自古以来果然是名不虚传,众舞姬的舞蹈自是高超出群。   “哎,你,过来过来。”正待我欣赏着,一尖声细气的公公在前方指着我喊道。   我闻声,忙迎了上去“公公叫奴婢何事!”我礼貌的问道,“将这点心给萱贵妃端过去,利索点。”那公公说着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我。   我拿着糕点慢慢移步到司徒倾和萱贵妃的桌前“这是柳公公托奴婢送来的糕点,请萱贵妃品尝”我半福着身子,举着糕点请安道。   她只是轻蔑的瞧我一眼,并不应答,又似是视若无睹,愉悦着与司徒倾说着开心之事,两人距离,甚是亲昵。   我举着盘子,一动不动跪着,托盘沉重,手渐渐有些不支力,开始麻木,我心知她是故意而为,便又大声道“奴婢给萱贵妃送糕点来了,请萱贵妃品尝。”   这一声很有力度,引得司徒倾看到了我,“真是糊涂的东西,声音这般大,扰了本宫和皇上谈话,你可知罪。”   司徒倾似笑非笑瞧我一眼,便轻轻挽过萱贵妃的肩,刮了一下萱贵妃的鼻子宠溺道“与奴才们斗什么气,气坏了你自己,朕可心疼的很。”   萱贵妃听闻这话,俏脸微红,拍了一把司徒倾娇嗔道“皇上你尽是说好听的哄臣妾。”他们的打情骂俏刺的我眼睛生疼,萱贵妃满脸已被娇羞布满,如此娇媚动人之态,又有哪个男子不动心。   “什么点心,拿给朕来尝尝。”司徒倾与萱贵妃说笑完毕,正色道,“还不给拿上去。”萱贵妃厉声道。   我端着糕点向着司徒倾走去,他身上有着熟悉好闻的茉莉香味,这味道萱贵妃身上也有,我心下又是一沉,无意之间却又对上司徒倾的眼睛,他眼中的凌厉让我心寒,我微微一躲,避开了他的眼神,退到了一边。   第45章:一朝之变身陷入   眼看着他们柔情似水低笑呢喃,我心下不知怎地就沉郁的难受,我尽量避免看到他们,就悄悄移步,退去了一旁,此时此刻,却不知一道目光一直紧随于我。   我心不在焉的望着舞台舞蹈,这时,钰婕妤身旁的贴身宫婢流秀朝我走了,却毫不客气的道“去给我们小主上些茶来。”她盛气凌人,眼中也是充满挑衅,傍着主子的尊贵而张狂。   我只是一笑,微微点头,随着她过去,钰婕妤此时正站在一处,面带笑意的观赏台上舞蹈。   见我走来,她倒是先仔细打量着我,眼中泛着不友好的光芒“适才的琴弹得真好,只可惜是一位歌姬而已。”我低首轻声道“奴婢曲艺不佳,婕妤娘娘请笑纳。”   那宫婢见她站着,便赶忙上前扶着她“我说小主,您如今是有身孕在身,身子金贵的很,怎要站着,若有了闪失,那皇上和太后可要怪罪奴婢照顾不周啊。”她虽说着,却是故意声音响亮,似是在耀武扬威,惹得身旁的妃嫔频频侧目,议论纷纷。   她眸光一敛,虽面上平静无浪,眼中却是得意万分,我欲上前斟茶,谁料,不知身侧谁悄无声息用力推了我一把,我脚下未站稳,朝着那钰婕妤扑了去,   我暗叫不好,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伴随着钰贵人和那宫婢的尖叫声,我们倒了一地。   茶壶摔的粉碎,滚滚热水全烫在我的手臂之上,然此时的灼痛我早已顾不得。   众人闻声纷纷向这边看来,司徒倾、太后和萱贵妃等宫嫔统统赶来,钰婕妤瘫坐在地,哭喊的厉害“皇上,皇上救命啊。”   我不知所措恐惧的望着她的梨花带雨,殷红的鲜血从她身下流出,我一下屏住呼吸,怔在一旁,看着那片鲜血,我心中充满恐惧。   “啊,血,来人啊,我们小主流血了。”她身旁的宫婢见到此景忙大声呼叫道,太后赶来看道后,一时忍受不住打击,晕厥了过去,司徒倾嘱咐身旁太监和宫婢女一番,便有内侍将太后搀扶回宫了。   萱贵妃依然一副处惊不变的模样,似乎一切事物都不会影响到她,就似现在,她却一旁不以为然道“真是天降横祸,皇上,臣妾真为你感到遗憾,你们还不快将钰贵人搀扶回去,快请太医来看看啊。”   钰贵人泪水盈眶,委屈动情道“皇上,皇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她眼圈微红,甚是痛心疾首。此情此景,我心下难过,更是气恼和愧疚,我回身朝着身旁人看去,身旁宫婢太监诸多,我又怎知那幕后推我之人是谁,我心下恨道:好一个借刀杀人。   众人之中手忙脚乱,司徒倾脸色沉重,蹲下身一把将钰婕妤抱起,朝着璃韵宫而去,萱贵妃瞥我一眼道“将她给我一同抓过去”   司徒莫离出身阻止了内卫,萱贵妃没料到他会帮我出头,便道“端亲王,你这是做甚,是要维护这宫婢吗,这宫婢如今害了钰婕妤小产,间接的杀害了皇室子嗣,她又有着罪名,说不定是故意来报复呢,我想端亲王要好好三思,以免断送自己的前程”   司徒莫离微微一笑“此事总是有疑点,我想待我们去璃韵宫探看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说不定钰婕妤有上天保佑,而逃过此劫。”   萱贵妃冷冷一笑道“那就随便你了。”司徒莫离打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就请萱贵妃移步璃韵宫吧。”   萱贵妃冷哼一声,朝前走去,司徒莫离蹲下身躯,欲要用手蘸那鲜血,我忙拉着他的手臂茫然看他,阻止道。   他冲我一笑,最终还是沾上了,他朝着鼻间一嗅,眉头微微一蹙,过了半晌,他才喜笑颜开对我说“跟我去璃韵宫。”   我心下忐忑,又是自责,今夜我居然害得别人没了孩子,这该是多么大的罪责,他的大手温暖,我冰冷的手握在他手中是那么舒适,我无力的被他拖着前往璃韵宫,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种种罪行,钰婕妤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我心郁。   众妃嫔围在内堂议论纷纷,似有看好戏的样子,想必,今日钰婕妤的悲惨遭遇可以让多少宫妃晚上睡一个好觉了,人情淡薄,她人的悲惨遭遇总会让有些人心安理得。   我茫然无措站在屋外,不住在心内祈求道她平安无事,希望上天能给一个奇迹,不要让那个未降临的小天使就这样消失而去。   司徒倾面色凝重,语种不乏焦急“快将宫内的太医全部给朕叫来,快去!”虽然他似乎对钰婕妤未有情意,但是,她却身怀他的骨肉,总会有些东西挂心的。   钰婕妤抓住司徒倾的说,微弱道“皇上,不要大动干戈,只要请来一直给臣妾把平安脉的于太医就好,他的医术,臣妾十分相信。”   司徒倾稍稍一沉默,尽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好,朕答应你,你好好躺着,好好躺着就好。”说着便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婢道“还不去请于太医。”   那宫婢很是伶俐,风一般的溜了出去,“皇上,这钰婕妤流了这么多血,自是要宫中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诊治,怎能如此怠慢了钰妹妹,若是真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钰婕妤神色异常,笑的异常僵硬,她忙拒绝道“谢谢姐姐好意,只是妹妹习惯了于太医的照料,如今夜色已深,自是不想劳烦其他太医”   “萱贵妃说的甚是,你如今情况危急,需要医术高超的多名医者来瞧,以免误了时辰。”钰婕妤脸色忽然变得难看,正欲拒绝,却被司徒倾温声止住“你就不要再多说话。”   萱贵妃很是得意,忙借此机会对月苒道“快去请太医,将安太医、许太医统统请来。”月苒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忙奔了出去。   司徒莫离感受到我的瑟瑟发抖,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要担心,不要怕,你和她都不会有事的。”   我抬眼看着他,摇摇头道“若她腹中孩儿无事,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便好,我不想无辜伤害到一条小生命。”   司徒莫离注视着我,低声而言“今日你撞到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想这是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放心,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等下我们便要静静的看得一出好戏。”   我不解的望着他,心中依然为钰婕妤担忧着。   第46章:新儿命丧腹中哭   不大一会儿,那宫婢便带领着于太医急匆匆前来,于太医似是四十有余,道貌岸然,一副精明之样,只是此刻他眼中闪烁着恐慌之意,他小心翼翼走入内堂毕恭毕敬的跪倒请安道“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萱贵妃吉祥。”   司徒倾早已不耐烦摆手说“免礼吧,快来瞧瞧钰婕妤。”“臣遵旨!”于太医说着便站起身来,经过萱贵妃身旁之时,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   萱贵妃似笑非笑傲视他一眼,眉眼间的交涉胜过千言万语,我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目光中的交汇,于太医似乎有意躲闪萱贵妃的眼神,神色隐隐觉得不安,似是惧怕,他上前异常谨慎的为钰婕妤把了脉,钰婕妤脸色苍白,似乎对他颇为信任,见到他之后,适才难看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许。   突然,“砰”的一声,于太医一把跪倒在司徒倾的面前,如此大礼,让在场之人委实一愕,司徒倾皱着眉头,不解的俯视着他“于太医,怎么了,钰婕妤怎么样?”   于太医猛的一阵磕头,心切自责道“请皇上赎罪啊,如今之况,臣实在不敢再隐瞒圣上了。”   他一脸惧色,却唯唯诺诺不利索说出,惹的大家一阵心急,司徒倾已是满脸不耐之色,厉声道“有什么话,快讲,钰婕妤的身孕有暧吗?”   于太医侧目轻轻瞄了一眼钰婕妤,这才道“回皇上的话,钰婕妤她....她本身就没有怀上龙种。”他本是踌躇,最后终将此话从口中憋出,已是满头大汗淋漓。   闻言,在场之人满是惊异之色,议论之声再一次响起,钰婕妤脸色青白,气急败坏的指着于太医道“你...你血口喷人,本宫从没有薄待过你,你为何要陷害本宫,皇上,他是诬蔑臣妾的。”   司徒倾脸色一变,凌厉的目光定在于太医脸上,他一字一顿重重的道“于太医,此事可是有碍皇室子嗣的大事,你可要诊查清楚了,误诊可也是大罪。”   于太医正色道“皇上,微臣实在不敢期满了,三月之前,钰婕妤便召微臣前来为她把平安脉,似乎那一时段钰婕妤身子本就不舒服,恶心干呕,又喜吃酸的东西,她以为自己怀了孕,便让微臣诊查,但经过微臣察看过后,只是婕妤身子缘故,才有此症状,不料,钰婕妤却想要将计就计让微臣替她把过一关,告知皇上和太后她怀了身孕,只是,此事是欺君大罪,微臣自敢隐瞒,然,钰婕妤却将微臣家人当作威胁来逼微臣,微臣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请皇上恕罪啊。”   他一番话说得仔仔细细,司徒倾的脸色也愈发阴沉,眼中的气焰越积越多,我心下惊愕,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萱贵妃的完胜的笑意,其他妃嫔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钰婕妤满脸慌乱的神色,让我觉得一切是那么突如其来。   钰婕妤气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下气“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何要诬陷本宫,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并没有欺瞒皇上,臣妾真的怀有身孕啊。”   萱贵妃上前一步,对着于太医厉声斥责“大胆,如此明目张胆的欺骗皇上,你说钰婕妤是假装有孕,那适才她摔倒时,身下的鲜血还可作假吗,诬陷妃嫔可是大罪,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于太医微微低首,轻声答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萱贵妃可请其他太医来看就知道了。”   望着此情此景,我暗暗回想起水灵在假山所听闻的消息,然,今夜的一切可能都是计划好的,那个神秘推我的人,萱贵妃得胜的笑意,我想,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而我无缘无故却成了她们的刽子手,倒替她们揭穿了钰婕妤的假孕事实。   只是,这于太医与钰婕妤相交甚好,每日侍奉把平安脉的,怎会在如此紧要关头第一个来揭穿她,难道是怕纸里包不住火,今夜之事必是要让钰婕妤原形毕露,所以才打算硬着皮头不如来个坦白,为性命赌此一局?   然,适才他与萱贵妃目光交流是为何,难道这于太医也被萱贵妃收买了?我脑中一痛,不停想着这些问题。可是,若真相真是如此,那钰婕妤身下那鲜红的触目惊心的鲜血又从何而来,真真是令人可怖。   正巧的是,萱贵妃所宣的太医此时也陆续到来,萱贵妃见状,急忙吩咐道“安太医,许太医,赶快来为钰婕妤瞧瞧。”   安太医与许太医不敢怠慢,忙上前去看,钰婕妤挣扎着拒绝,直言不讳道“我不要他们把脉,他们统统都是萱贵妃的人,臣妾不会让他们把脉的,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怀了您的孩子啊。”   萱贵妃冷声一笑“钰婕妤,你不肯让太医为你把脉,难道是心里有鬼,若真是坏了子嗣,如今去却不为自己身体着急,拒绝让太医诊断,这是为何,难道真如于太医所说。”   钰婕妤似乎已经神志不清,恨恨道“你这个妖妇就是想害死我,就是想害死我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你们碰我的,不会。”她说着便下床跪在司徒倾面前“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您相信我。”   司徒倾阴冷的脸闪过戾色,萱贵妃察言观色忙对愣在一旁的安太医和许太医说“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给钰婕妤把脉。”   经过一番努力,钰婕妤才平静下来,两位太医也已察看过,“怎么样?”萱贵妃主动问道,两位医者忙跪下正色道“回皇上,娘娘,钰婕妤未有身孕,身体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萱贵妃悄悄瞧了一眼司徒倾,紧追而问“大胆,钰婕妤明明已经怀有身孕三月有余,怎会到你们手中却未有身孕,你们若是误诊,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深深叩了一头“微臣不敢妄言,钰婕妤确实没有身孕。”司徒倾面色冷的可怕,“那适才她身下的鲜血又是什么。”   两位太医相互看了一眼稍稍犹豫一番才道“钰婕妤似乎近来身子不是,那些鲜血便是月事和动物的鲜血。”   在场之人又是一阵唏嘘,钰婕妤颓废的瘫坐在床,脸色难看的紧,似乎已经没有求助的力气,只是无声的落泪,眼中尽是愤恨。   “此事千真万确吗?”司徒倾恨恨作答,抑制的怒火最终爆发,他上前一步,一把将钰婕妤从床上拽下来,钰婕妤摔在地上,发簪掉落,黑色长发布满一身,一身幽怨之气,司徒倾紧紧叩着她的下巴,她白皙的脸颊微微青紫。   他眼中的怒火可以将人灼成灰烬,我第一次看到他发起火来如此可怕,不由的心悸,“你告诉朕,是不是以假孕来欺骗朕与太后。”   钰婕妤眼中噙着泪,艰难的摇摇头“不,臣妾没有欺骗皇上,是萱贵妃,是萱贵妃故意诬陷臣妾的,皇上明察啊。”   司徒倾紧紧闭上双目,轻叹一口气,一把将她摔到一旁,冷然道“如此嘴硬,本来朕想给你一次机会的,没想到你却执意不悔,那就别怪。”   “孙原济!”司徒倾大声喊道,内侍总管孙公公神色匆匆赶往殿内,乖乖福了一福,”“传旨下去,钰婕妤楚氏欺君罔上,以子嗣为儿戏,念着旧情,就饶过死罪,从今日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冷宫一步。”   “奴才遵旨”孙公公毕恭毕敬拜了一拜,才给身旁几位侍卫一个眼色,众人而上,将钰婕妤团团拉住。   钰婕妤拼命挣扎哭喊道“皇上,你不能将臣妾打入冷宫啊,臣妾还要给您生儿育女啊,皇上。”她哭的撕心裂肺,我心中却很是同情。   司徒倾甩过钰婕妤抓着袍子的手,径直站在一旁,“孙公公,还不快将她拖下去,以免再让皇上看着心烦。”   “奴才这就去办”孙公公答应着,几名内侍便一把抓住将她拖了出去,临走之际,只听钰婕妤不停诅咒着“陆萱,你陷害我,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你的,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萱贵妃忽然委屈的跪下,司徒倾见状问道“怎么?”   “皇上,请责罚臣妾,臣妾今日看钰婕妤摔倒,担忧她的身子,才请安太医和许太医来替钰婕妤诊治,是为钰婕妤好,谁知,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倒是惹使皇上获子嗣喜悦落空了,不免心伤,太后娘娘也定会为此事伤怀的。”萱贵妃细声细语自责,如此楚楚可怜,怎会有人忍心责罚。   司徒倾扶她起身轻声道“此事怎会怪你,若非今日她无故摔倒,那朕与太后岂不是要被她瞒多久,哼!”   萱贵妃撇我一眼道“钰婕妤摔倒一事,本欲将撞倒她的人降罪,如今她却是因祸得福,真是幸运,黎音你说是与不是呢?”   我赶忙跪下身,平静道“奴婢鲁莽。”司徒倾瞧我一眼并不答话,又看了看于太医,沉声说“你包庇钰婕妤,同犯包庇之罪,但念在你事发之时主动认错,又被人威逼,就暂时饶你重罪,之后去太医院采药便是。”   于太医跪地磕了一个响头朗声道“微臣谢主隆恩,谢皇上开恩”   第47章:谈话之际苗头露   “都退下吧”司徒倾一身戾气坐于榻上,愠怒之色仍然未褪“你们都下去!”本一屋安静,他清亮之声响起,让人不由一栗。   “微臣告退”一直跪于地下的太医们,似是得了特赦令,这才大出一口气,逃也似的退出璃韵宫,宫嫔之首的萱贵妃见状便也请了一安“皇上,那臣妾也告退了,皇上今夜要来臣妾宫中吗?”她小心翼翼窥视着司徒倾的脸色,试探的问。   “你们都退下,朕今夜回福宁殿”司徒倾一口应答,萱贵妃似乎有些尴尬,这才又福了一福“那臣妾便告退了,皇上当心着身子,早些休息。”   司徒莫离也叩手回道“臣弟也先告退了。”   其他宫妃便都请安告退,随着萱贵妃队伍朝门外走去,萱贵妃似乎不悦,走到门廊之时,斜了我一眼,这才离开。   我与司徒莫离正也准备走,却听到里面一声清响“黎音,你先留下。”这一声足以明朗,萱贵妃为首的宫嫔都顿了脚,含着异样的目光看我。   我一怔,抬头望了司徒莫离一眼,他含笑道“去吧,不要怕”,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赶忙进了里屋,盈盈拜倒“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我口中道着吉祥话,却不敢抬头望他一眼,适才他粗暴的怒气我已经领教过了,也确实为之一振。   “抬起头来。”他声音有些不悦,命令道,我这才乖乖仰起头来,孙公公此时似是办好了差事,前来回命,“奴才叩见皇上,钰婕妤已经被安全送入冷宫,皇上皆可放心了。”   司徒倾“嗯”了一声,脸上的怒气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他悠闲自若对我道“你给朕沏杯茶来。”   我很是疑惑,今夜之事如此严重,他怎会一时之间怒火全消了,居然在此刻还有心情品茶,我表情毫无掩饰,不解的望他一眼,他却似笑非笑的正视着我。   我忙低了头,朝外走去,“你要去哪里?”司徒倾轻唤我,我止住步问道“皇上不是要喝茶吗,奴婢这便去。”   “这璃韵宫怎会没茶,朕是想要你亲手泡给朕喝。”他忽然柔软的声音让我意外,他唤了声“孙公公。”   孙原济已侍奉他多年,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可明白圣意为何,他应了一声,忙退了下去,不过半晌,拿了茶叶来。   壶中的水已沸腾,我仔细的斟了一杯又一杯,闻了气味,待自己稍稍满意之后,才微微上前,福身递给司徒倾。   他一直瞧着我,自我泡茶之时,我就能感觉道他的目光从未离开,我享受这种目光,是因为那人是他,可每每这种心情时,我又会不停恨自己,提醒自己。   他一直瞧得我很是尴尬,见他迟迟不肯接过,我才微声道“请皇上用茶,奴婢手艺不精,泡不得好茶,还请皇上见谅。”   他眼神落在我的手上,忽然眉头一蹙,一手接过杯子,一手却把着我的手不放,他的手厚实又有力,孙公公站在一侧,却似目若无睹一般,我脸一红,忙要从他手中挣开。   “还疼吗?”他见我挣扎,又紧了几分力,关切问我,我怔然,忙道“谢皇上关心,已经不痛了。”   他转首又命道“孙公公,去将活血去肿膏给朕拿来。”孙公公听命便再一次出去吩咐内侍。   我忙道“皇上,奴婢不敢劳烦皇上,今日发生如此多的事,皇上已经操劳不少,就请皇上赶快回宫歇息吧。”   他见我又提起此事,便正色道“朕叫你留下自是有话要问你,今夜之事你叙述给我听来。?”   我点点头,踌躇着“回皇上,奴婢所言,皇上可会相信?”司徒倾道“说来听听。”   我顿了顿,将今夜之事一五一十的描述给他听,他脸色渐渐沉重下来,我见状,便停了下来,窥着他的脸色静静站着。   “你可见是谁推的你?”他问道,我摇摇头“奴婢不曾看到,那时场面已经混乱,待奴婢回过神来,已经瞧不见人影了。”   “若是能轻易让人逮着,还会做吗?”他冷哼一声,脸色阴冷,但却并未对我有责怪之意。“你不经世事,日后凡事要小心为妙。”   “奴婢日后不会再如此鲁莽,谢皇上提点!”我毕恭毕敬回答,只是诧异他的万分叮嘱和关心之情。   孙原济悄悄走进来,将药膏呈上,司徒倾接过药膏,又一次握着我的手,面色不改的涂在我的手上,药膏清凉舒适,我却心跳加速,悄悄看着认真为我擦伤的他,好闻的茉莉香又萦绕在我周围,他如此平静,似乎今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此时此刻,我心里暖暖的。   “钰婕妤也许是太爱皇上,才苦用此计来博得皇上的重视,良苦用心,皇上难道不念在多年夫妻之情上,饶她一次吗?”我小心翼翼问道,想要为钰婕妤求得一情。   钰婕妤那苍白的脸,无助的哭诉依然在我面前一般,她费尽心思,却有了如此下场,不还是为了一个情字吗,一来我不免同情怜悯她,二来我心中疑惑她冒着风险假孕一事是否属实,毕竟,水灵那日的听闻,再加上萱贵妃今夜的所作所为也难免不让人起疑,是不是萱贵妃陷害了她。   他沉默半晌,闭目而道“夫妻之情?这后宫众嫔哪一个是因情而接近朕的,哪一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光宗耀祖来进宫为嫔的,她们爱的不是朕,爱的是朕给她们的荣华和权利,夫妻?钰婕妤区区一个嫔妾,怎敢与朕以夫妻相称,再者拿子嗣之事开玩笑,是死罪,若不严惩,这后宫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我闻言,不由的往后退了一退,不由为此话而有些愤怒,后宫妃嫔虽然入宫目的都不一,却自始而终只能拥有同一个夫君,若是对她们无情无义,何必要将她们纳入宫中,若是纳入宫中,为何不好好待她们,新宠旧爱,果真是最淡不过君心。   “奴婢斗胆,说错了话,这宫中能与皇上夫妻相称的只有萱贵妃了,只是可怜了后宫其她娘娘,一直孤苦等待,却不知这天下男子的心最为淡薄,大好的年华就这般逝去,实在可惜。”我脱口而出,依然未计后果,为此事愤愤不满,接着连忙将手抽了出来。   他正视于我忽道“怎么?你似乎不满朕的回答”我一笑“怎敢,奴婢不敢。”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立于我的面前,因距离太过亲近,我忙往后退了几步,低首站着。   谁料,他一把拉过我,我随着他的力度一下撞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的冠服坚硬,撞的胸口直痛,他未留给我回神的时间,一把托着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   “你好大的胆子,是指责朕薄情寡义吗?”他一脸清冷,逼近我一字一顿道,我下巴疼痛难忍,温热的液体在眼眶中直转着。   “奴婢....奴婢不敢”我艰难说出几个字,他见状,便稍稍松了劲道,放下了手,他声音冷的惨烈“朕告诉你,朕终有一天会让你见识到朕到底是不是薄情寡义!”   我跪倒在地,下巴的痛楚让我眼泪不由的落在地上,就这样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道“好了,你下去吧。”   司徒倾的残忍粗暴一面与温柔似水一面,让我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只是他的情绪如此多变,让我不知要怎么面对他。   我跪了安,走出璃韵宫,不知怎么,我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不知是因身上痛楚,还是他,或是想到后宫那些女人。   黑夜如漆,我心中抑郁的难受,待回到太掌寺时,才发现司徒莫离却未回府,在那亭子间负手而立。   他一身银白色锦袍,在月色下更是醒目,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回头一瞧,对我一笑,便三两步到了我面前,见到我一脸泪痕,紧张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哭了?”他说着就要抬手用锦袖为我擦泪。   我忙别头躲过,胡乱抹了一把脸,强装笑颜“我没事,只是眼睛进了沙子。”他微微一叹“怎么如此之巧,一路上都进了沙子吗”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这么晚了,王爷是一直在这里等我吗?”司徒莫离点点头“是的,你被皇兄叫了去,我怎会安心离开,今夜之事,皇兄没有怪罪你吧。”   我摇摇头,“不过又怎会怪罪,这样说来,此事你还有功呢,钰婕妤之事,若是你没有撞上她,怎会让她假孕之事公布于天下呢,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今日之景,看来也是吓坏了你。”他如释负重道。   “王爷,你怎会知道钰婕妤是假孕?”我抬起头正色道,他淡淡一笑说“还记得钰婕妤跌倒之后地上的那滩血吗?我沾了一些,它的气味有着腥臭又好似夹杂着鸡血的味道,血液又是黑红很是稠粘,若是小产,这些鸡血该如何解释。”   见他这么说来,钰婕妤难道真是假孕,我不由又是一阵疑惑。   第48章:情谊总有芥蒂处   “话虽如此,只是今夜有人故意推我,萱贵妃第一个前来向我指罪,显然是她故意指使人陷害于我,然而如今怎会又阴差阳错的放过我了。”我疑问道。   “钰婕妤身怀龙种,后宫宫嫔哪个又不嫉妒,想要陷害她的人多了去了,并不一定就是萱贵妃,别忘了她有着皇兄无限的宠爱,想要龙子何尝不容易,今夜好在戳穿了钰婕妤的诡计,不然你可就是大罪了。”司徒莫离如释负重道。   “可是...”话到一边,我便突然住口,他扶着我的肩膀温声道“好了,惊吓已过,赶快洗漱一番好好睡一觉。”   正说着,突然远处一柔美之声响起“是谁在哪里?”,我们应声去看,她却已经拿着灯笼走近,我仔细一瞧,见是羽司乐,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只是,半夜三更,我却与司徒莫离处在这亭子之间,又撞见羽司乐定是尴尬,羽司乐脸色稍微一变,看向司徒莫离的眼神居然有些异样。   然,一片刻,她便微笑福了一福“我当是谁,原是端亲王,参拜端亲王。”司徒莫离点点头客气道“羽司乐请起吧”   羽司乐看了我一眼,又对司徒莫离笑道“这天色已经很晚了,若是让人看到端亲王半夜三更在太掌寺,不免又被她人说去嚼舌根了,奴婢斗胆,还请端亲王赶快回府吧。”   羽司乐这么一个送客令,让司徒莫离立在当地有些尴尬,他倒是一笑“恩,确实有些打扰了,那本王就先回去了,告辞。”   临走之时,他却又温声嘱咐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含笑与羽司乐福身恭送。   待他走远,羽司乐二话不说,拉起我便走,到了我房中之后,才放下手了,我隐隐感觉她神色不对,似是在生气。   “羽司乐,我好像又做错事,惹的你心烦了!”我小心翼翼瞧着她,谨慎问道,半晌,她才转过身来,一脸正色“黎音,若是今夜看到你与端亲王在一起的不是我,换做她人,你就会被遣回慎刑司了。”   她一脸担忧之色,倒是让我不好意思,我微微福身“对不起,羽司乐,让您担心了,只是奴婢被皇上留下问话,问了许久,天色也晚了下来,我经过太掌寺的路上,谁知,端亲王却在亭子里,故人相见,这才说了几句话,奴婢下次不敢再犯了。”   “下次一定要慎重,今天你确实因祸得福,真是大幸,这宫中稍不留神就被人给陷害了,今夜真是一场令人无法忘怀的惊吓。”羽司乐淡淡而道,语中尽是沧桑。   我轻叹一声“那人好快,居然在那么多人当中将我推到,在场之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钰婕妤被打入冷宫,那情景惨烈,倒是让人同情。”   我嘟囔着又道“皇上不念及多年情意,如此残酷,倒叫人心寒,君心莫测,更难以久情。”   “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其实皇上自有皇上的难处,这后宫妃嫔虽然众多,却都非皇上之意,皇上孝心,遵从太后才接受大臣所举荐的妃嫔。”   “原是这般,看来这后宫之中,除了萱贵妃,也并未有其他女子在皇上心里,只是,倒也可怜了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子了,这般美好的年华就这样断送在这深深宫闱了,日日夜夜只盼同一个人。”我表示有些惋惜。   “萱贵妃专宠?如今你来了宫里,这事日后便会知道了。”她意味深长含笑看我,我自是不明她的意思。   “好了,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你又受了不少惊吓,便好生歇息吧”羽司乐说道此处,便不往下再说。   我忙拦着她又道“羽司乐,只是今日钰婕妤假孕之事,您相信吗?”羽司乐微微垂目,沉吟道“宫妃之间的斗争谁又能说的明白,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而皇上也是一目了然,决非糊涂,只是,后宫之事与前朝有着巨大的牵连,若是真要追究,那必定会扰乱后宫前朝,所以,为何要主张后宫和祥,只有后宫和睦,前朝才会安定。”   我低声道“只是,我心结未娶,今日是我被当成刀子来用撞上钰婕妤的,她的结局也是我间接的造成,之前,我与钰婕妤所说萱贵妃之事,奴婢以为,今晚这一切都是萱贵妃所指使,之前她都亲自派身旁丫鬟陷害钰婕妤,却迟迟不肯有动作,原来是静观其变,今夜之事与她绝对少不了关系的。”   羽司乐脸色沉重,唤低了声音“钰婕妤是假怀孕也好,真怀孕也罢,太医说她是假孕便就是假孕,此事即使你再有疑惑,便也不要再提,如今,有人推了你一把,日后,说不定有人会害了你,今夜你的出色演出,必还会生出敌人。”   我心一惊,“只是今夜表演,我却万万没想到你与端亲王也走的如此之近,端亲王看你的眼神充满情意,我只想劝你一句,不要与端亲王走的太近。”她蹙眉望我,似是很担忧。   我道是她担心我与端亲王走的太近,会伤及自身“因我进宫之前在端亲王府中居住过些日子,所以才这般熟络,日后,在这宫中,定会保持距离的。”   她点头慎重说“只望你日后要有自己个人的判断,不要随便误信了他人之话。”   我茫然望她,“羽司乐似乎对皇上之事很是了解。”我转了话锋,道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直言不讳。   “皇上今年二十余六,我从小就在这宫中当差,当年皇上还是太子之时,我便伺候于他身边,我比圣上年长许多,说句冒犯话,将我当做长姐一般,有话便对我来讲,自是多少会有了解。”她微微一笑而道。   原来如此,我笑道“羽司乐亲近平和,温柔似水,待人又是亲和,怪不得皇上视羽司乐为知己。”   屋外忽有门窗吱声,我与羽司乐忙出门去看,却见若柔端着一盆热水立在窗前,见是她,我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意识到,在我撞上钰婕妤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出现过。   羽司乐却很警惕看着若柔道“怎么站在窗前不进来呢?”若柔脸上惊慌之色一逝,忙笑道“我见音儿此时才回来,定是很劳累,便打了热水给她洗漱,刚刚经过,却见羽司乐跟音儿在谈话,一时碰到了门窗。”   我含笑接过热水道“若柔,你怎么又替我打了水,这些事我自己来做便好了。”将盆放下,羽司乐却还是一脸怀疑望着若柔。   若柔微微低首道“难道羽司乐是怕奴婢听了你们的谈话,而到处乱说吗,若这样,尽管羽司乐处罚。”她说着便跪倒在地。   我见状忙拉过若柔一起跪下祈求道“羽司乐,若柔与我情同姐妹,此事您不必担心。”   羽司乐紧紧盯着若柔“若是听我们的谈话,何必要偷偷摸摸的”若柔似是很委屈,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   我一叩首“羽司乐,若柔适才也说了,只是刚刚路过而已,请羽司乐不要怪罪若柔。”羽司乐沉默半晌,才说“罢了,都起来吧。”   “谢过羽司乐”若柔胆战心惊的说着,羽司乐经过若柔身旁依然紧紧盯着若柔看了半晌,若柔恐慌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们早些休息吧”羽司乐这才轻声而道,说着便离去了,“嘘”待她走后,若柔才深深吐了一口气不满的说“这羽司乐哪里看起来和蔼,适才的眼神真是吓死人。”   我拉她进屋,柔声说“适才我们在谈话,听到外面有人,自是紧张的不得了,所以,羽司乐才这般,还好是你呀。”   若柔坐在床畔轻声问我“你也怀疑我吗,音儿。”我一边洗着脸一边道“我怎会怀疑你呢,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对了,今晚你去了哪里,我怎么不见你。”   “对不起,音儿,今晚出了这么大事,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她自责道“伺太乐让我去南宫帮忙,一忙便到了这个时辰,幸得你无事,不然我会自责死的。”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发呆,“怎么了,叹什么气呢?”我收拾一下,便也坐于她的身旁。   “适才我确实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也知道你今晚逃此一劫,只是,我觉得这些日子,你与羽司乐关系倒是近了许多,与我倒是越来越淡了。”   “哪里的话,进宫这么多日,羽司乐如此热情帮助我们,我们又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羽司乐在宫中年份也久,更属于过来者,对我们这么照顾,似是姐姐一般,但是不论是谁,都抵不过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们度过这么多苦难,情意怎会轻易改变,若柔是想多了。”我目光含笑,坚定的说。   若柔眸子终于有了光彩“是真的吗,真的是我多想了吗”我微微一笑“是,姐姐是多想了。”   若柔这才有了笑容,我们姐妹相拥在一起,。   “音儿,我总是觉得羽司乐对我们这般好,很是不正常,我们非亲非故,她却时时刻刻助我们,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还有,她一直替皇上洗脱他的种种所作所为,她明明知道,黎家灭门是因皇上,而你的敌人也是皇上,她却一直在你身边为皇上说话。”若柔看着我,正色道。   第49章:金兰情深幽怨解   回想起来,自我们入太掌寺之时,羽司乐确实待我们与旁人不同,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我明白,只是,我并未从我身上看到可以让她人利用的东西,我相信我的直觉,相信羽司乐的为人,相信自己的判断。   “若柔,在这人情冷淡的宫中,不论何人有何目的对你报以友好,特殊照顾,你要觉得那也是你的荣幸,只要不打破你的原则,我们日后也可以助她们于危难之中,我们为何总要将所有人想的这般阴险,旁人也就罢了,何况,羽司乐待我们,犹如明镜当空,我们看的再清楚不过了,又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不知何时,我觉得若柔好像变了,变得那么不善人意了。   她眸中有东西闪过,语调有些微变“音儿,你是在说我疑心太重吗,说我是小人吗,这么短短的日子,你却认同了别人,却不接受与你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的提议,如此听信她人,却要疑心自己的姐妹吗,你难道就这样忘了家仇,为了一丝己念,而放弃了复仇吗!”   她每句话如刀子一般刻在我心里,她的指责如今在我看来截然不同,我没料到她居然会说出我疑心她的话,这使我心中一痛,我怔怔望着她,一字一句毫无温度“若柔,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么不相信我,居然怀疑我疑心你,我以为我们是那么心有灵犀,我所感受到的东西,你总能领会,我感激更感动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可是,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了,我也想要报仇,可并不想盲目的去杀害别人,你知道,我要找出证据,找出证据来证明这些事的错与对,我没日没夜都在想此事如何解决,我脑中心中都在想这件事的结果会是如何,我每天都在刻画那时的情景,我有多么痛苦,我有多么的烦闷,我以为你都知道。”   她显然一愣,眼中却依然有着傲骨不屈服之气,她不愿服输的道,“我没有看出来,我只看出来你对复仇的欲望越来越小,我觉得你变了,羽司乐早已成功的俘虏了你,她是皇上身旁的说客,这说客好大的魔力,这般容易的收买了你。”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心中满是苦楚“我变了?若柔,你说我变了?我想是你变了才对吧。”   “对,对,是我不好,是我小气,是我变了好不好,你这下满意了吧!”她紧紧咬着嘴唇,情绪激烈,愤怒的丢下这句话,便跑了出去。   “若柔!”我开门追出长廊,她早以跑出很远,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雾蒙蒙的夜色中,我深抽一口冷气,依在长柱之上。   我也心高气傲,迟迟没有迈出追上去的那一步,回到房中,我呆呆坐在椅子之上,思绪混乱,心中抑结的难受,我担心起她的安危,便再也睡不着。   红烛在烛台之上一点点的化作血水,灯火也越来越暗,我坐立不安的看着屋外,期许着她会站在我的窗前,只是,我面对那一扇空荡的窗子,轻轻叹息。   我内疚今夜的话是否说的太重,若柔在我逆境之中不离不弃,待我这般掏心置腹,我怎要生她的气呢。   今夜发生的事太多,我却已经毫无睡眠,这一坐便是一宿,直到天际泛白,一夜未眠,我望着镜中,已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迅速洗梳一番,我这就急匆匆的去往大堂内集合,也想极早见到若柔,见到她才能让我放心。   今日一大早,便传来太后因气结而病倒的消息,昨夜之事对太后的打击确实深刻,大堂之中,众说纷纷,大家见到我出现,便忽然戛然而止,停止讨论,眼神齐刷刷的望向我。   我淡淡看她们一眼,平静的从她们身旁穿过,不料,手臂被一人紧紧抓着“哼,你们说怎么这么巧,偏偏那钰婕妤被这黎音给撞了,最终却化险为夷,并且又间接的揭穿了钰婕妤的假孕之谋,说她是幸运呢,还是是个灾祸呢,是不是每个人碰到她都会倒霉呢。”林清如阴阳怪气说道,一副要想让场面闹起来的势头。   “不过,她仗着有许多人为她撑腰,她才不会惧怕呢。”林清如嘴上阴冷的笑着,眼中却有着赤裸裸的妒意。   我微微皱眉,挣开她的手淡淡道“我不想再惹是生非,请你也收敛一些!”大堂内已经鸣笛集合,林清如冷冷看我一眼,便去集合了。   我看到人群中的若柔,一身淡漠,对我仍然是视若无睹,我心下低落,轻轻叹息。   太掌寺众多女子能歌善舞,每日便有作画琴艺舞蹈课程,宫廷艺术,各个工匠曲艺家都代表皇室尊严,才艺绝对要横溢,技艺一定要绝顶,节目绝对要精彩绝伦,由此来看,这太掌寺中卧龙藏虎之人比比皆是。   这一堂课便是作画,小矮几落座,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就案几之上,笔墨整齐的放在右上角,淡淡的墨香甚是好闻。   我因有心事在,自是没听到堂上师傅说了些什么,半晌,只听到一句“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这春日阳光温煦,花意阁已是满园春色,今日便由你们将这自然之妖娆搬到白纸之上。”   显然,大家很是乐意去作画,纷纷拿了画板去了花意阁,今日天气甚好,已将昨日的阴霾风声掩盖,拂柳已萌生了绿意,本是满宫苍凉之色被这些新绿覆盖,使得一切都是焕然一新。   一路之上,闻声鸟语花香,不觉的心情也随之雀跃了许多,花意阁果然名不虚传,也自是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大许多,它的占地面积如同一座行宫一般大小,满园姹紫嫣红,倒是令人眼花缭乱。   我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悦,便移步走到若柔身旁轻声道“这满室春色,难道我们还要抱着别扭的心情观赏吗,那就太辜负这场美景了。”   若柔别过头去,倔强的玩着花,不听我说话,她这般,我心里便知她已不再生气,便浅浅一笑,走过她另一边“若柔,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向若柔大小姐赔罪好不好,这样吧,若柔想要黎音做什么,黎音就照做好吗?”   她这才扭过头来,睁大眼睛笑着看我“是吗,我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嘛!不许反悔哦!”她戏谑的眼神让我知道她又想起什么鬼点子来。   “你想到什么啦!”我一脸警惕,“当然是.....挠你痒痒啦!”说完,她便扑了上来,我笑着不停躲开,我们的争吵之战就这样在这欢声笑语里终止,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却是以后预兆的一个提示,我没在意,因为,我只在乎我们的友情。   我与若柔坐在湖畔边沿画着远处美景,每一笔都小心谨慎,我歪头望了望若柔的画,不由的看呆了。   她笔墨虽是轻描淡写,却每一步都画出了事物的层层明暗之分,画笔点到之处惟妙惟肖,每一分都是刻画入微,那只蝴蝶可谓是画龙点睛,落在花蕊之上栩栩如生,像有了生命一般,我心中满是欣赏赞美,羡慕道“若柔,你可真是真人不露,你何时学的画画,怎么我却不知,天赋极好,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若柔勾起唇角,依然专心点着画笔“哪里,只是一幅劣画,闲来无事,便画起来,我琴艺不通,我又没得兴趣,好在我兴趣在于画画之上,日后才不这般无聊终止此生了。”   见她画完,我便一起将她的画放平,以便让墨汁尽快晾干,不料,一阵风吹起,不依不饶的卷走了画,若柔心急,失望的望着那画飘远。   “罢了,罢了,不过一幅画而已。”她虽泄气,但是失落之色毫不隐瞒。   “你用心画了这么久,用了多少精力,这样的好画,丢失了岂不是可惜,你可以把它裱起来,送给我做挂饰也好啊,我这就去追回来。”她刚要阻拦我,我便已经追出。   风儿似是要捉弄我一般,本快要抓住那画,岂料,它却越飞越高,我精神集中在那张画上,却根本来不及注意眼前之事,最终那画落在了假山顶处。   我愣了一愣,且看那石头一节一节的堆起,爬上去自是不会费力,我便心一横,踏出一步,攀了三阶,眼看着就能够到那画,我心下一喜,便伸手去拿。   岩石在春日最易潮湿,也最易生得青苔,此时,我正巧踩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脚下忽然一滑,伴着一声尖叫,我失重向后倒去。   我心中暗暗叫道不好,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蓝影飞速朝我奔来,在我感觉快要摔在地下之时,我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跌落在一坚实的怀抱之中,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我的身子,淡淡的茉莉香涌入我的鼻翼之中,我诧然,抬头瞧去,司徒倾冷峻的脸在阳光之下有了暖意,   他离我如此近,高挺的鼻翼,性感丰润的薄唇,带着暖意的眼神让我不由心动,我深深凝望于他,一时之间看呆了。   “咳咳”他轻声咳了两声,我才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已经安全着陆,而此时,我却环抱着他的脖颈暧昧的依在他的怀中。   我脸一红,忙松开手,盈盈拜倒“奴婢....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萱贵妃,奴婢失礼了。”   第50章:红颜薄命香消去   众人见状,也都忙跪下身来请安,皆都是一片慌乱“都起来吧!”司徒倾语调浑厚而有磁性,夹杂着慵懒之意,想是这春日阳光太过舒适的缘故。   萱贵妃永远是那么妩媚艳丽,一头珠光宝翠,一身孔雀蓝织金锦服更显得她娇娆多姿,白皙的脸在日光照耀下更显红润,只是此时此刻,她不友善的眼神盯着我,面上微有怒色,眼底之内满是戾气。   我慌忙起了身,退到一旁,看来,司徒倾今日确实好心情,昨夜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逛花园。“皇上今日难得有雅兴,前来花意阁赏花,倒是老夫等人扰了圣上兴致了。”夫子甚是谦卑,投其所好道。   萱贵妃冷冷一笑,斥责道“夫子不是要让这些婢女们画画吗,怎么就爬起假山来了,夫子的教学方式可真是奇特,难道那假山上可有什么好风景,肆无忌惮,毫无规矩的就攀上了!还冒犯了皇上!”   夫子一脸难色,我上前一步忙跪下道“回禀萱贵妃,此事与夫子无关,奴婢适才去那假山上是要拾一副画,不料无意间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不过,奴婢倒还要谢过皇上救命之恩。”   萱贵妃这话本就是针对于我,皇上救我一命,我很是感激,只是我这一举动,怎会影响到后宫之规,这有些夸大。   “无妨,倒是你太胆大了些,若是朕没有及时到来,你岂不是要受伤!下次小心一些!”司徒倾温声而道。   他这话倒是令萱贵妃更是不悦,只是她虽然眉目有着怒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这些时日惩罚太多,她守在司徒倾身边数年,自是懂得事情之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皇上关心!”我低声谢恩,那画卷落在他的锦靴之下,他这才发现,弯身拾起,眯着眼瞧了一番。   若柔静悄悄走出来,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是奴婢的劣作,不值一瞧。”司徒倾仔细端详那画,眼中有着默许“确实是一副佳作,画作很是逼真,虽有意境,却太过循规蹈矩了,禁锢了思路,无法张开尺度。”司徒倾话毕,递给身旁的孙公公“不过多加练习,日后必是可造之材。”   若柔上前从孙公公手上拿回画卷,微微福了身“谢皇上赏识,谢公公”萱贵妃亲昵的挽着司徒倾的手臂道“皇上,我们赶快去看太后娘娘吧,别误了时辰。”   司徒倾这才想起重要之事,便随着萱贵妃一同往慈安宫走去。   他们这一走,在场之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现场又恢复了喧闹声,若柔上前扶着我,深深呼了口气“刚才好险啊,你怎么总是让人这么提心吊胆的。”   她说着,望着手中的画,嗔道“哼,都是它惹的祸。”说着便要撕裂,我忙拦着她,将画卷从她手中抢过“这画就送给我好了,不要这般毁坏它。”   她眼神一淡,无奈道“哎,也就属你欣赏我的画作了。”我与她并肩而坐,相互说着掏心窝的话,很久很久,我们都没有这般。   今日的暖阳让大家一直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我与若柔和好如初,心中更是愉悦,岂料,好景不长,晌午十分,我们又听到一个噩耗:水灵投井自杀了。   此时,我正与若柔用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脑中犹如五雷轰动般的震撼,我手一抖,瓷碗蓦地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众人听到声响,都齐齐朝我看来,我自是管不得顾不住,向外走去,“音儿!”若柔追上我,乖戾的叫了我一声。   我忧心忡忡望着她,说出自己此时难过之情“若柔,若柔,我们答应过她,她不会有事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柔神情复杂,却不知怎么劝我“人各有命,你我缚鸡之力,怎能保护的了她”我脑中转念一想,定住脚步冷声道“是萱贵妃,一定是宣贵妃,若不是她,水灵怎会死呢,以水灵开朗乐观的态度,她怎会投井自杀呢。”   我脑中高速旋转着,朝着事发现场奔去,若柔一边跟随着我一边劝阻“音儿,你不要再看了,以免徒添难过之意。”   我如今却是一句话都听不得,径直朝着那口井奔去,井口之处,已有几名侍卫在用白布盖着一具尸身,几个宫女在身侧低头交耳说着话。   风吹过,雪白的布刮开,那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日常带着笑意的脸,如今却是青紫,水汪汪的大眼睛永远的闭上了,再也看不到当日的神采。   我心中被狠狠的抓了一下,犹如一只利爪在心口之上划了一道细长的伤口,随即才渗出血丝一般,我倒抽一口冷气,一口气结憋在胸口之处,再也松不开。   “快快将她赶快拖出去埋了,在这宫里就是晦气。”一好似公公首领的人,掩着鼻不耐烦的催促着,“你们都别看了啊,也不要多嘴讨论。”   接着,那几名公公便肆意拖着水灵走,我紧紧跟上前去问道“公公,您这是要将她带往哪里去。”宫女的命不值钱,死后更是不会有人好好对待,别说一寸土地,就连名讳都难留下,犹如荒山上的野草,默默无闻,无人知道他们存在过。   我满心痛恨这将人划分一等下等的奸计,难道身份低下就要被肆意践踏吗。我想,生前,我未给水灵做过什么,她如今去世了,我能为她做的便是为她留得一片寸土,一个名讳。   “去去去,真是多事”那公公很不耐烦,便推我一把,若柔见状生气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居然这样推人,你们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那公公似乎没见过有那些宫婢敢多管闲事,便放下手中担架道“怎么,你们是哪个宫里的,这么爱管闲事,活的不耐烦了!”他一脸狂妄之色,叉腰喊道。   我压抑着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袖口处拿了几锭银子“公公,这女子一同与我进宫,也有些交情,还望公公能给她一片安息之地,落上名讳便好,这些是孝敬公公的辛苦钱,黎音谢过各位公公了。”   那公公果然见钱眼开,这一下子便露了真面目,但是却依然一副很大气凛然的模样“这宫中宫婢出事,便都有我们几个干着后事,自是要给人家一寸土地安息,不用你们提醒,好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我们做事”   “黎音还请公公先留步,公公能否告诉我,她的尸身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急切问道,“今早凌晨,被早起打水的宫女们发现的,捞上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发凉了,似乎都已经死了一天一夜了。   今早凌晨?尸首泡了一天一夜,那就是钰婕妤还没事发之前的事,我心惊胆颤,水灵虽为一个弱女子,怎会无缘无故跌落井中,定是遭到他人毒手的。   “好了,我们必须要出发了,不能耽搁了时辰。”那公公被问的已经没了耐性,牢骚道。   “谢公公了。”我低声道谢,他们这才抬着担架快步离了去,我望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忧愁涌上心头。   “难道那日刘公公和月苒看到了水灵吗”若柔问道,我摇摇头,只是叹息“我也不知道,水灵如此小的年纪,居然遭此劫祸,真是太可怜了。”   “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做的也只有她后事这么多了,还望她在天之灵能够早日让那侩子手得到相应的报应。”若柔试图安慰我,想让我心情好受一些。   这后宫之中,无处不存在着杀机,如今,离我们如此亲近的人就这样去了,我感到残酷,感到杀机离我如此近,我稍稍不留神,便要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我语种透着寒意“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开心时刻,总要出一件事来褪去我们愉悦的心情,本来,我与你一起在花意阁赏花画画,其乐融融,可是,如今,却又传来这样的坏消息,你说,我没帮的了水灵,她会不会怨我。”   我眼中淌出一丝清泪,瞬间便又干涸了,不知这是因沮丧,还是因伤心,或许是因惧怕。   若柔站在原地瞧着我,我忽然想到一人“若柔,我想到了一个人灵之死,水灵之死与钰婕妤假孕有着重要关联,我想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事。   若柔茫然,自是不知我所说,却并不答话,那日我与容采诗一同所见所闻,如今我却不能不管不问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引火上身,你知道不知道,若你今日这话传了出去,你就会有杀身之祸,水灵与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何必要为她讨回公道”她终于开了口,却是这般淡漠。   我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怕杀身之祸,我只想在这后宫之中能真理公平存在,水灵只是一个小姑娘,如此天真无邪,与我们也一同受过苦刑,如今居然也遭到了杀身之祸,我们难道不应该替她做些什么吗,难道就是那天目睹耳闻了那刘公公和那萱贵妃婢女的一席话,就要被灭口吗?”   若柔轻叹一声“若是能讨回的了,那自是好的,可是,这联系到的是萱贵妃,又无凭无据,怎么讨回。”   是啊,我们身单力薄,只有讨回公道的心,却没有那个能力,如今之计,也许只有隐忍了,我想,今日萱贵妃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杀机,我看的真真切切,若是此时此刻,我再不小心,可能下一个目标便就是我了。   第51章:孤注一掷入永巷   “你如今为她完美妥协了后事,她若在天有灵,定会感激你的。”若柔伴在我身旁,劝慰着我,言中也尽是惋惜。   “我终于知道,若想让身边的人平安无事,自己要有那个能力去保护她们,只要有了权力,有了身份,才可以不被人左右,才可以不让自己和身旁人的性命被如此践踏。”我沉重而道,满心悲哀。   我们一路静默,只觉得这一条路走的好漫长,路旁的春色在我眼中再也没有吸引力,一路提着沉重的脚步,总算到了屋子内。我怔然而立,眼前的软榻之上,仿若有水灵睁着活灵活现的大眼睛瞧我,唇角有着甜腻的笑颜,正轻唤着我“音姐姐!”。   我眼睛一涩,顿时红了眼眶,手指不由自主紧紧一握,我心中暗暗发誓,若有证据证明水灵确实惨遭她人毒手,我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初春,南部突厥又肆意滋扰大宋国边塞国土。大宋国初期,突厥被我大宋国一举击退,他们势单力薄,更忌惮我军势力强大,便退居隐后,再也不敢肆意扰之,只敢对我军虎视眈眈。如今,突厥军队力量日渐增长,便又有了好武之心,时时的主动挑衅,最终引火线点燃,两国之战爆发了。   陆严为首的武将,率领十万精兵,击退了突厥军的勇猛进攻,俘虏敌方人数一万有余,杀死敌方人数则是不计其数,一时之间,鲜血染红了边塞的土地,多少亡魂遗留在荒凉之地,成了游魂野鬼。战争总是残酷的,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场战役使大宋国根基越来越牢固,又大大警告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至此,这场战争大宋国并未有很大的损失,至此,陆氏家族屡屡立下战功,司徒倾又一番大肆悬赏,陆氏家族声势更是显赫。与此同时,褚策学被司徒倾提拔封为辅助太傅,陆氏家族之内,最终被司徒倾安插入一个自己的亲信。   战争消停,更显国泰民安之色,一片昌盛之景。我们依然每日去太掌寺习琴,习舞,虽是日复一日,却也不失精彩,这一日,宫中传闻,钰婕妤不甘冷宫寂寞,每每都与看守冷宫的侍卫发起争突,宫中内侍虽能阻拦,却也不敢伤她半分半毫,她整日口中污言逆耳,使得后宫人群众说纷纷,闹得很是不安宁。   这事传到了司徒倾耳中,战事之后,他忙于政务,自是无暇顾得了此事,并未表明态度,即不恼也不怒,萱贵妃则是主动出击,以为皇上分忧之由,要求此事交予她来处理。   司徒倾自是没说二话,便应允了她,如此做法,可见司徒倾对于钰婕妤虽无情意可言,却也毫无想挽留之心,如此淡薄之情,纵是让人伤怀。   我与若柔正在花意阁采摘花瓣,自从那次来到花意阁,便就喜欢上了这里,每每做完了太掌寺的活儿后,这里便是我与若柔的栖息之地,水灵之事让我这些日子郁郁寡欢,只是来到这花意阁却让我暂时忘却一切烦恼,是个极好的地方。   “待我们采够这花瓣,便可以舒适的泡一池花瓣浴了。”若柔心情大好,采摘着花瓣,不免兴奋道。   “只是这花种类繁多,不知会不会有毒性。”我坐在石头之上,抬眼瞧了瞧满满一篮的各色花朵。   “待回去,我将它们细细分开风干了便可以,这花园的花,应该是没有毒的。”若柔满心欢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每一朵花儿。   正说着,萱贵妃身旁的月苒忽就提着黑色木漆饭盒行色匆匆经过,见到月苒,我自是会有一分警惕。   忙轻声喊过若柔“若柔,看,是月苒!”我拉着若柔便要出这花意阁,“音儿,她有什么好奇的!”她提着篮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问我。   “我看她行色匆匆,不知要做些什么,你忘记了上次水灵对我们说过的那番话。”我小声提醒她。   “这样想来,她确实有些可疑”若柔这才道。   “走,我们跟上去,看她搞什么鬼。”我说着,便随了上去,紧紧跟上以免掉队,她步伐急快,时不时的往后来看,此举动,更加重了我对她的疑惑。   不知不觉,越往里走,越是幽静偏僻,若柔小声在我耳旁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偏僻,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便又紧追而上,最后停留在了一座破落的行宫前,那宫门前寥寥几人守卫着,月苒止步与那些侍卫低头说了几句话,便被放了进去。   我迟疑望着这行宫,道“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冷宫吗!”若柔搀着我的手臂,有些惧怕“音儿,这里阴森森的,听说冷宫禁地,有很多枉死之人,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踏入这不祥之地了,以免给我们带来不好的运气。”   “我们已经追到此处,又怎能有放弃之意,这是冷宫禁地,萱贵妃为何要月苒亲自跑来,我想其中必有蹊跷,听闻这钰婕妤每日都要咒骂萱贵妃,言辞简直不堪入耳,是不是她恼羞成怒,便想要杀之灭口。”我猜测道,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看去,那侍卫警惕的看着四周,甚是尽责。   “只是,若是杀钰婕妤灭口,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更会是不利,她主动揽下这职责,皇上并未下令要钰婕妤死,她必是要保钰婕妤好生活着,可是,她们现在来这冷宫到底是何用意。”我不解说道。   “打入冷宫的人,你见有几个出来的”若柔妙睁双眼问我,我摇了摇头,“这被判入宫中的人自是与死尸没两样,皇上自不会再过问冷宫的人如何,所以,死与不死没人会计较,没人会关心,若是真怕被人留了口舌当做话柄,那随便可以伪造一个难忍冷宫落寞,自杀解脱的理由来,即使有人怀疑,又怎能奈何的了。”若柔缓缓道,一针见血。   我心下一岔,若柔所说句句在理,“深宫落寞,只因佳丽三千与君笑,君却只取一瓢晓。”我心下感怀钰婕妤的遭遇,不由叹道。   “音儿,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冷宫我总是感觉不好”若柔再次劝导我离开,我微微定了下心神“若柔,既然来了,我们便进去一探吧”   她不可思议望我,踌躇半晌“可是,那宫外也有侍卫把着,我们怎能进得去啊。”   我淡淡一笑“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帮我引开他们就好。”   她“啊”了一声,也只有无奈答应。接着,若柔满脸堆笑朝着那两位侍卫走去,果然,两位侍卫被成功引了过去,我趁他们说的投入之时,才从一旁蹑手蹑脚的进了宫门。   我依在墙角之处,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这才放下了心,定眼看了四周,这冷宫尽是萧条之色,宫苑内杂草丛生,并未有人打理,破落的屋檐门窗,透着凄凉落败之意。   宫内传来各色各样的杂声,哭喊声,大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我叹道,这冷宫果然有强大的力量摧毁人的意志,   我小心翼翼的四处走着,寻着那月苒的身影,一不留神,一白色身影逼近我身,我“啊”的一声尖叫,惊恐的推她而逃。   那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喊叫着,我立在原地,因害怕而心跳加速,此时此刻,我却不知怎么办才好,正当我手足无措之时,一年长的老嬷嬷骂骂咧咧的走来“这个疯妇,再不老实,就不给你饭吃”   那女子听到这话,果然老老实实不再喊叫,她长发凌乱,白色衣裙早已破破烂烂,脸颊上满是灰尘,以至于看不到她的容颜。   这冷宫深处可有多少女子成了这般模样,悲悯之感再次涌上我的心头,我同情她们的遭遇,更钦佩她们的生存能力,在这暗无天日毫无自由的冷宫中,她们却依旧坚强的活了下来。   我心中满是沉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宫中禁地!”那老嬷嬷这才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我微微请了安“嬷嬷,奴婢是奉萱贵妃旨意,来送饭的,请嬷嬷通融。”我说着,便从袖中拿出碎银给了她,她这才有了好脸色“去吧,快去快离开。”   “敢问嬷嬷,钰婕妤是住在哪里。”我问道,老嬷嬷给我指了路,我道了谢才依照她的指点去寻找。   房门一个紧挨着一个,这冷宫之中在我看来,宫妃年长者较多,难道这些都是先皇所惩罚的宫嫔吗。   终于到了钰婕妤所住之地,我迈着脚步踏入房内,却让我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那月苒狠狠的叩着钰婕妤的脖颈,力大无穷,钰婕妤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脸色青紫,眼睛翻白,眼看着便要晕过去。   千钧一发之刻,我环顾四周,看到门前竖着一粗装的木桩,因救人心切,我想都未想,便拿起朝着那月苒后脑勺打去,紧接着,她便应声倒地,昏了过去。   我丢下木桩,赶忙触碰下月苒鼻翼,我第一次伤人,是怕下手过重,将她打死了,见她鼻翼尚有气息在,我才吁了口气。   钰婕妤从月苒手中逃出,瘫坐在一旁不住的咳嗽,我想,若是我再晚来一步,那明日宫中便会传出钰婕妤上吊自杀的消息了。   第52章:上阳宫镜映鬓寒   钰婕妤惊魂未定的望我一眼,眼中满是狰狞“你来做什么,我要见皇上,你跟萱贵妃是一伙的是不是,你们都想杀了我!你们都想杀了我是不是!”   她情绪失控,边说边朝我冲来,人在愤怒之时不仅胆子大了,连力度都能增长,她这一冲,一把将我抵在墙壁之上,我的背脊被撞的生疼。   她两眼泛着无垠的恨意,继而紧紧掐着我的脖颈,我由于先前被这样袭击过,这次倒是很轻松躲过要害,“钰婕妤,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的敌人。”眼看着她处在愤怒边缘,看任何人都像是要害她的人一样,我边躲着,边大声提醒她。   “哼,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是萱贵妃派来害我的,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她每句话都声嘶力竭,焦躁之中含着巨大的恨意和凄凉的悲哀。   她手道的劲力更大,我处在下风,无支撑力点,也只有被攻击的地步,我急道“你想想看,若是我是萱贵妃派来害你的,我还会将月苒打晕,来救你吗。”我指着地上的月苒提醒着她,以来拖延时间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果然,钰婕妤静静望了月苒好久,接着,便又带着警惕疑惑的目光审视我“你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又是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我笑话的。”她语中冷冷冰冰,更多的是那凉薄之意,我细细打量着她,昔日白皙如玉的俏脸如今被浮上了一层憔悴又暗沉的青白色,几日不见,她已是瘦了一圈,锁骨高高突出,连脸颊都有些深陷,瘦的让人不由怜爱。   我话也柔软许多,她的傲骨已经消失殆尽,如今在我眼前的是一可悲可怜人儿,也是一个为情儿做错事的可怜儿人。   “钰婕妤身子可好。”想起那晚,我不由问道,她眼中泛着一丝希望之光,“你...你相信我?”   “奴婢不敢妄测娘娘。”我恭敬而道,她一脸黯淡之色,轻声叹了一叹“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生活乏味无趣,你知道最令人兴奋最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她面上浮着落寞的残笑,却满眼幸福,向往的眼神望着天际,如同此时此刻就已经身临其境。   “就是等待,等待君王的来临,就像乡下的农妇在等待晚归的丈夫,那种心情美好而紧张,虽然过程难熬,或者结果落空总会让人失望,但那幸福的感觉不言而喻,我愿意等,愿意等到白发苍苍,只为博得他的一点点关心也好。”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不论怎样,终是司徒倾负了这后宫的宫嫔。   她说到动情之处,眼中满是悲情,深深的失望和痛苦,让我以后想来都是刻骨铭心,“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不论她做了什么错事,终究是因情而已,多少不过是个痴心人。   “当太医说我怀了龙种,我只觉得这天下再也没有比此事让我更开心了,因此,皇上待我比以前多了一份关心,虽然我知道她是为了我肚中孩子,但我只觉得与皇上又接近了一分,是心灵,是灵魂,我们有了共同的结晶,我有了他的第一个皇子,这是多大的荣耀,我并未忌惮那后位,我只想要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健健康康的生下来,让他幸幸福福的过一生。”她充满憧憬,欢愉的描述着。   却不知,她至今的笑颜,让人看了有多么的心疼,我心下堵塞的难受,心中无比沉痛,我更是多了份感慨,感慨她的遭遇。   “谁知,这样的美好维持的这般短暂,我所梦想的就这样永远破碎了,而他却毫不计以往的感情,居然这样心狠的将我丢进这暗无天日,永无出头的地方,你知道,这冷宫里有多么可怕吗,每晚每晚都有人幽怨的哭,每晚每晚都有人肆意的笑,我怕啊,我好怕啊。”她眼泪涌了出来,瘦削的脸更显得凄楚,她惊恐的望着这周围的一切,意识似乎又混乱起来。   我听着她的描述,不禁毛骨悚然,我接近她一步,温声而道“钰婕妤,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怀上龙种。”   钰婕妤失神望着远处的窗子,凄惨的笑“怀了又怎样,没有怀又怎样,他再也不想看到我了,他厌恶了我,而我永远再也不会有宝宝了。”   冷宫寂寞,我看她现在状况,似是疯疯癫癫,今日好不容易才进这冷宫,而钰婕妤是揭穿萱贵妃最好的人证,我急切的拉着她又问“钰婕妤,你清醒一点,你听我说,是不是萱贵妃陷害你,收买太医来告你假孕,你告诉我,若不想在这冷宫生存下去,你就要说出真相,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啊!”   她怔然而坐,双手把玩着凌乱的发丝,本是失神滞呆的眼神忽被一丝怒火覆盖,她情绪又一次亢奋起来“萱贵妃,萱贵妃在哪儿,我要杀了她,她收买了于太医,居然诬陷我,我要杀了她,杀了于太医”她似疯似正的话中,让我听到了一些苗头,这于太医与萱贵妃互相通买,陷害钰婕妤是八九不离十,只是钰婕妤到底有没有怀孕,她自己却也说的含含糊糊,毫不清楚,若是她真是被陷害的,那我岂不是也成了杀人凶手,她肚中的孩子岂不是被我间接的杀害了,我心中内疚之感被填的满满的。   “钰婕妤,是他们勾结陷害你,指控你假孕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怀上龙种?”我认真望她,想从她口中得到真实答案。   “孩子?孩子?我没有孩子,我早就没了孩子。”她摇摇头,双手托腮,一脸惊慌的哭喊道“孩子!皇上,臣妾对不住您哪,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啊。”她忽然疯言疯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看来,从她口中再得知些东西,真是难上加难了。   看她一身狼藉,我于心不忍,便起身扶她起来,柔声道“钰婕妤,来,你坐在镜前,奴婢给您梳梳头发!”   她很是乖巧的随我到了镜前,安安生生坐下,我轻轻挽起她一丝发,小心翼翼的梳着,生怕弄疼了她。   她发丝质地很好,只是多些日子未打理,毛糙干枯了许多,“黎音,谢谢你来看我!至少在我死之前,这宫中还能有人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钰婕妤忽然温和道,似是意味深长,又有丝丝不舍之意。   我含笑,依然温柔梳着她的长发“奴婢与娘娘不差几岁,看娘娘遭此横祸,感到不公,又同情娘娘遭遇,便借此机会,想问娘娘真实情况,奴婢便尽绵薄之力,为娘娘讨回公道。”   她沉重的低下头,紧接着摇摇头叹息道“谢谢你,你帮不了我的,那夜,那个幕后黑手显然是想将你也同我一起消灭掉,不过,上天会眷顾善良的人,你心无恶念,便幸运逃过此劫,而我却没你那般好命了。”她苦笑自嘲。   “娘娘知道那夜推我之人是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可是,为何娘娘您不说呢,若您解释了,岂不是可以平安无事。”我诧异望着她,满心疑问。   她神色黯淡,似是有难言之隐“这世上的事总是千变万化,上天给我们安排的命运自是不同,我的命运走到此处自是有它的道理,我苦苦挣扎只会让自己更陷入不耻之中。”   “钰婕妤,你深知自己被陷害,难道就不为自己辩驳吗,你是惧怕萱贵妃背后的权利吗?”我不解道。   钰婕妤摇摇头,面露难色“难道钰婕妤可有其他的难言之隐,这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就这样不能公开于世,不能同皇上说吗?”我紧追着问。   钰婕妤被逼得难过,她摇摇头道“你不要再问了,你不要再问了,你快回去吧,这冷宫重地,要是被人看到了,定会受罚的。”她下了逐客令,命我回去。   我自是不甘心“可是,钰婕妤...”我话刚到嘴边,被她一下打断“我说了你不要再问了,还有,一定要小心萱贵妃,那日她能对你下手,定不会就此饶过你的。”她说了重要的一句话,便推我出门。   接着,她忽然停止推我的动作,惊讶的看着我身后,我奇怪她的举动,忙随她的眼神向后看,岂料,还未转头,我头上就被重重一击,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一片沉静,一直一片沉静,我朦胧之中感觉到一阵躁动,头痛欲裂,我已分不清这是醒来还是在梦中。   一片混乱,一片混乱的脚步在我周围过往,我眯着眼迷糊的看着有灯火烛光。“天呢,这可真是吓人,这后宫又多了一个冤魂啊”   “是啊,她的死相好恐怖,定是死的很痛苦了。”我听到有人讲话,讲着听不懂的话,“这奴婢是怎么进来的,看她娇娇弱弱的,怎会有这么狠的心,她们可是无冤无仇啊。”   “谁知道呢,不过这女的似是那夜晚宴撞到钰婕妤的那人,她命大逃过一劫,难道心下彷徨,见钰婕妤活着,怕夜长梦多吗。”我越来越对她们的谈话感到迷惑,这时有两个凌厉的男声制止了她们的谈话。   “都退一边,不要妨碍公事”接着,我觉得我的身子被抬起,不知要被他们抬去哪里。   第53章:祸起冷墙故人怅   无尽的冰冷袭击着我,我只觉得我身处在大海之中,清凉的水将我一点点的掩埋,我用力想睁开双眼,可始终无能为力,呼吸越来越浅,空气越来越淡薄,到最后,我看到了一个无声的水的世界,没有噪杂没有声响,呼吸越来越困难,猛然一个激灵,我醒了过来。   首先意识到的是头顶的剧烈疼痛,几个身着宫衣的婢女推开门来,带进了些许日光,我被刺的睁不开双目,只觉得像是天际,只是身上的痛楚让我知道我尚在人间。   咦?我不是在冷宫吗,与钰婕妤正在谈话吗?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梦中那凉意,那真实的窒息感来自何方,我低头一瞧,身子被困禁在偌大的木桶之内,冰凉的水已经埋过我的胸口。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轻轻的咳了几声,一管事的姑姑瞧我一眼,停止手中忙活的工作,朝我走来“哼,你可算醒了,这水看来让你泡的极是舒服啊。”   她很是不友好,横眉竖眼的盯着我,我再也受不住这冷水的浸泡,便想要出来,谁料到,她大声嘱咐着其他宫婢来。   “将她给我摁住”那管事姑姑一副穷神恶煞的面孔,却似乎颇有威信,几位宫女听令,也就乖乖的走了上去,一把将我按在水中。   一时之间,我重重呛了一水,头更是剧烈的痛了起来,求生的欲望迫使我用尽全力反抗,我竭尽全力呼救着,希望有人能听到。   然而,她们又怎会轻易饶恕于我,我处在迷茫之间,不由沉思道:不知为何,我怎么就得罪了她们,   “好了,先留她一条性命,待她进了牢中,自有人收拾她呢?”那管事姑姑冷哼道,出口制止。   我瘫靠在木桶之上,虚弱道“姑姑,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我想昏睡过去,只是脑上的疼楚却时时牵扯着我的神经,我往后一摸,黏黏腻腻的感觉,下意识心中一惊:我晕倒之前,似乎被一人在身后袭击了。   待我看到手上的鲜血之后,我的膝盖软了一下,浑身不住的发抖“哼,你这个贱婢是没得罪过我,只是,你却擅自闯入冷宫禁地,还残忍的杀害了刚刚被打入冷宫的钰婕妤,这可真是一条死罪呢。”   我杀了钰婕妤?难道钰婕妤死了?我心下一惊,不敢相信的说“你说什么,钰婕妤她死了,不可能的。”我拼命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事实,钰婕妤是最好的人证,她怎么就这样甘心放弃讨回公道,一别而去呢。   “晃荡”一声,我沉思之中,只觉得身子随着木桶剧烈的倒在地上,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便被她们粗鲁的拖着出去了。   暖香阁内,我被几个宫女推在地上之后,透过睫毛看到眼前一锈珠短靴,抬头去看,萱贵妃正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之上,摆弄着她的玉甲。   除她之外,还有几位面生的宫嫔,但是看架势,似是与萱贵妃走的近一些嫔妃,我跪在中央,只听那管事姑姑道“萱贵妃,奴婢已将这贱婢捉了回来,还请娘娘发落。”   “恩。”萱贵妃懒懒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魅惑,“贱婢,还不请安。”那管事姑姑横目望我,怒声道。   “奴婢黎音参见萱贵妃,参见各位娘娘。”我身心疲惫,失神的盈盈拜倒。   “各位姐妹,皇上出征南巡,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又不在,此事又发生于后宫,太后抱病回避,不愿插手,现如今只得由本宫做主了”她并未正眼瞧我,只是对座下其他宫妃说道。   “娘娘有协理后宫职权,又是皇上赋予的,娘娘当然是当仁不让,再说这事是后宫之事,自是由得娘娘做主,整顿镇墩这后宫,以儆效尤,以免那些宫女们胆大妄为,做些出格的事来。。”一宫妃缓缓而道。   “燕嫔说的是这个理”萱贵妃说道,便正色肃然望我“黎音,说,你为何要杀害钰婕妤,杀了她对你又何好处。”   我迷茫又是可笑的望着她“萱贵妃,奴婢不知您到底在说什么?”难道钰婕妤真的发生意外了吗?   “哼,本宫问你,今日午时,你一人去那冷宫作甚,你难道不知擅自闯入冷宫禁地是大罪,你不仅触犯了宫规,居然还残忍的害了别人,你真是死不足惜!”她义正言辞,紧紧相逼。   今日这一切恐怕都是一个陷阱,只是现在知道,为时已晚,钰婕妤定是被她们灭了口,阴差阳错便找到我这个替罪羊,我惋惜钰婕妤的遭遇,担心若柔是不是已经安全脱身。   “奴婢是去过冷宫,但是绝没有杀害别钰婕妤,若是我杀了钰婕妤,难道我还会逗留在宫中等着你们来抓吗?”我摇摇头,否认道。   我终于明白,在这宫中,你若是无权无势的,只有等待着任人宰割的一天,没有人可惜你的生命,更没有人在意你是否被冤枉,被陷害。你若有被利用的价值,那就是当别人的替罪羊,你永远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别人说你是凶手,你便是凶手,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哼,还敢狡辩,看守的侍卫进去查房之时,便看到你紧紧抠着钰婕妤的脖子,一时之下,便将你打晕,岂料,却为时已晚,钰婕妤已是香消玉损,我想,你杀害钰婕妤的目的就是怕她日后东山再起,对你不利吧,看你外面如此孱弱,居然又这副狠心肠,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萱贵妃一字一顿,说的如同亲眼目睹一般。   月苒去冷宫似乎只是一个幌子,是故意引我而去,而我好奇心过重,却如此不小心的便中了她的计谋,只是这一劫,我不知能不能躲得过。   “奴婢无话可说,只是奴婢没有做过的事,万万不能承认的。”我坚定的望着萱贵妃,她眼中的怒火越燃越旺。   “好,如此嘴硬,你以为你死撑着本宫就没法治你的罪了,真是硬酒不吃吃罚酒,祁姑姑,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让她认罪,到时候签了押,送入大内监牢听候发落。”   祁姑姑毕恭毕敬道“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办的妥妥当当的,不让娘娘担心。“   萱贵妃“恩”了一声,便与其他宫妃出了暖香阁。   沉重的宫门蓦然关闭,黑暗降临,我望着周围忽闪忽明的蜡烛,又看到目露凶光的祁姑姑,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说,你到底认不认罪,若是乖乖的画上押,你就会少受些皮肉之苦。”祁姑姑靠在我的耳边轻声对我道。   我紧紧咬着嘴唇,摇摇头“不是我做的,我势必不会认罪的。”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阴谋,我一定要隐忍,若我认了罪,我也是一死。我不能这样轻易的就死掉,我还没为黎家光宗耀祖,我还没有为爹爹找出证据,我不能死。   她显然恼怒了,对身旁的宫女道“好,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给我掌嘴,狠狠的掌嘴。”两名宫女按着我的胳膊,另一位便抡起手来,朝着我挥掌而来。   我紧紧咬着嘴唇,承受着莫大的屈辱,痛处朝着我的面颊蔓延开来,我一阵眩晕,倒在一旁,口中鲜血的味道浓重,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那婢女见状,似是被吓到了,迟疑的看着祁姑姑,小声问道“祁姑姑,她已经受了伤,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   “怕什么,娘娘已经说了,让她认罪为止,不然怎么交的了差。”祁姑姑说道,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怎样,到底认罪不认罪!”   我发上唯一的发簪因力而掉落,挽起的发散了下来,披在肩上,我凄楚一笑“你们不要在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认罪的。”   她眉头一竖,一把扯过我的长发,我痛的泪在眼中打圈,“贱婢,好大的口气,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又一次被她推到在一边,“来人,将刑具拿来!”祁姑姑吩咐着,不一会儿,那宫女便拿着拶上来。   我惊讶望着她,“这刑具是宫中的禁刑,你们难道要违抗圣旨,在宫中乱用私刑吗,你们难道不怕皇上回来追究吗?”   祁姑姑又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凶恶道“少拿皇上押我们,怎么你以为你凭着一丝姿色,就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吗,别做梦了,你可是犯了杀害宫嫔的死罪,是要砍头的,皇上才不会管你是怎么死的。”她说完,这才放了手。   我心灰意冷,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不知道我今日落在她们手中命运该何去何从,也许,今日便是我未来的忌日吧。   “给她戴上”祁姑姑命令道,接着我便被戴上了刑具,冰冷的触感让我心有余悸,还未行刑,我便已经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认罪还是不认罪。”祁姑姑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祁姑姑,我们都身为奴婢,为何要苦苦相逼,难道对别人残忍自己心里才会痛快吗,没有做过的事,你要我如何承认,如何认罪。”我温声而道,希望能够警醒她一丝良心。   然而,我错了,我错在认为任何人都会有一面善良,我这句话,更是触怒了她,“用刑!”她话一落,我深深闭上眼睛,今日,就此一搏了!   第54章:愁冤不白身俱殇   手心传来蚀骨的疼痛,每一个夹板紧紧扣着我的双手,骨头有种要碎裂的迹象,我无力挣扎,只得任由她们为之。十指连心,钻心的痛差点让我昏厥过去。   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尽力支撑着痛苦的忍受,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说,是认还是不认。”祁姑姑紧迫逼问我,此刻,手中的力道也因此而减轻。   我虚弱的瘫坐在地板之上,缓了口气,目光如灼,直逼向她,字字句句斩钉截铁“我说过,我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的。”   “哼,好一个有骨气的,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祁姑姑面色气的发青,狠厉的说道。   “我看祁姑姑年岁已经不小,我以为以姑姑的资质经历定可坐上管事姑姑,岂料依然被人作为利用的下等人,我真替姑姑感到可悲,不过更悲哀的是姑姑却根本没有摸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冷冷一笑,言中毫不客气。   祁嬷嬷双颊鼓动一下,最终恼羞成怒,气的浑身发抖,她颤抖的声音怒不可遏“给我行刑,真是了不得了,给我狠狠的夹,狠狠的。”   我再一次被人抓起,两手重新又回到那已被鲜血所染的木夹之上,钻心的疼再一次袭来,我紧紧闭上双眼,无声的应对这一切,昏厥之后,已是满脸泪痕。   好冷,周围的一切都好冷,好痛,每一寸皮肤都如同受了烈刑一般痛,我只觉得我似乎沉睡了好久好久,身子轻飘飘的,如同浮在空中,我想醒来,双眼却吃力的睁不开,只有脑中画面提醒着我早点醒来。   幽蓝色的雾气在空中缭绕弥漫,几道光线从那狭小的窗子射进来,周围都是暗黑无边际的,只有几盏煤油灯散发着诡异的光。   手心的痛楚终究痛醒了我,我仰躺在地,视线很大,很远,可以将这里的一切都看在眼中,青色墙壁泛着冷意,身侧的土胚墙已经落下了好几处墙灰,整个空间都是简陋无比的。   我挣扎着起了身,才发现我躺在一堆杂草之中,四处周围是铁门牢笼。   看来,现在是身在牢狱之中,我暗暗道。   我虚弱的向着墙壁一处挪动,费了很大力气,才依靠上那堵墙,以来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些,牢中又冷又潮,我不由的紧紧环着身体以来蕴藏一些体温。   低头望了望手,已是被鲜血染满,残破不堪的不忍直视,我不由的心中狠狠一揪,每一根手指的痛楚都紧紧叩着我的心弦,心中也是揪的痛。   身旁忽然有人哭喊大叫着,我闻声望去,与我相邻的牢狱之中,一人似乎也是受了重刑,在原地打滚嚎叫,待转过身去,我才看到他的半边耳朵已经不见。   我再一次受到精神上的打击,身处牢狱之地,定是重犯之地,只是,我完全不知道大内监牢之中罪犯在死之前所受到的待遇这般惨烈,如此残烈的手段居然在这宫中出现,不是口口声声要说国泰民安,后宫祥和吗,难道不怕在宫中用了这惨绝人寰的刑具,而在有生之年遭到报应吗。   那人依然在地上剧烈的打滚,可想而知,他的伤口痛到什么地步。我见他似乎无法忍受,微弱的说“你还好吧,要不要叫人来”   他转过头来,横目怒视望我,眼中的火燃之气委实吓了我一跳,我见状,乖乖的闭上嘴,不再与他应答。   时间过的好慢,也许在煎熬之中,时间总是慢的,我拼命回想着那日袭击我的人是谁,当时,钰婕妤似是已经看清楚背后的人,她惊讶的眼光让我不住猜忌,只是遗憾的是她就这般香消玉损,无声无息的。   她露出的惊讶目光,可想而知,对方定是她想不到的人,可是她想不到的人又会是谁,出事之后,当时在场中的是我和月苒,月苒在这期间做了什么,难道她是假装晕倒吗。   萱贵妃今日主动当着众妃之面审问我,正好这期间司徒倾出宫南巡,她定是早安排好的计划,女人的心思,我怎会不懂,她早已视我为敌,自是想方设法要除掉于我。   而如今以我的身份若想除掉我,那自是易如反掌再容易不过了。只是,她却高看了我,选在司徒倾不在宫中的时候。   我怪自己没用,更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只是这场计谋我输的是如此惨败,甚至毫无反击之力,也许今日便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一天,最后的时光。   我心中一片凄凉,更多的又是懊悔和自责,我如此无能,还未去查父亲之事,又未光耀黎家宗室,实在是无颜去见他们。   渐渐我的眼睛又湿润了,我惧怕这监牢的一切,更惧怕未来所面临的东西。   此时此刻,我又是心如死灰,又是决心不改,我想,若是我一日不认罪,萱贵妃和祁姑姑会想方设法折磨我的。   身上的痛意差不多已经消耗了我更多的体力和精力,我昏昏欲沉,精神极差,越冷就越饿,越饿就越冷,而此刻,我是又痛又冷又饿。   只是,这简陋又残酷的监狱,自是不会对犯人有好的对待,一坐便是一整天,周围的犯人都以睡觉来饱腹,可想而知,在这里的日子是生不如死。   天际昏暗,那唯一狭小的窗子外已是黑暗,牢中的灯火也多了些许,不一会儿,我听到屋外有铁索揭开的声音,周围的人听到此声,似是听到命令一般,直冲向牢门之处,眼中满是渴望的望着那小道终点内。   我虚弱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举一动,却已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几名狱卒抬着一口大箱子走来,面色如冰,接着从箱子中拿出馒头,态度极是恶劣的扔在他们每一座牢中。   犯人们可能对此事司空见惯,什么都不顾,飞一样的扑向那馒头狼吞虎咽。   此景此情如此悲哀,我不免有些伤神,那狱卒走到我牢门面前,看我一眼,才将一瓷碗放下。   我怔然望着那碗中稀薄的米饭,如此食物,怎能果腹,我身旁那老者以最快的速度吃过之后,又跪在门前一把抓着其中一名狱卒的腿,祈求着“求求你们了,再给我些吃的吧,求求你们了。”   那狱头横目一扫,满口啐道“老不死的,你瞎叫唤什么,都快死的人了,吃那么多干什么,滚开。”说着一脚踩在老者手上,那老者吃痛大叫,挣扎着从他鞋下抽开了手。   见此状,我心下气恼,不满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个老者的吗,即使他是一个罪犯,也是有罪犯的尊严,你们居然如此惨烈的侮辱殴打他,我想问,这紫禁城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一个老人家,一天吃一顿饭,还这般少,怎能饱腹。”   那狱头蛮横的叫嚷道“哟,你是什么东西,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的闲事,王法?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那老者忙对我道“姑娘,你不要再说了。”接着对着那两个狱卒磕头道“小的冒犯了,还请两位见谅。”   “哼,不服从管教,明日你们都没饭吃”那两人撂下这句话,大摇大摆的走了。   大宋国国运昌盛,风调雨顺,可是居然在皇城之内,还隐藏着这般阴暗的恶势力,大内监牢一个小小的狱头都敢这般嚣张跋扈,而一日只给罪犯一顿饭食,是对犯人身体上的打击,而小小的狱卒怎敢这般,定是受了上头的指令。   现如今无人知道这大内监牢中种种的惨况,我想都是上头放的宽松,官场之中,官官相护,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此时更是有了欲望要活着出去,我想将这些惨状告知司徒倾,我要让他知道,这宫中隐藏着多少惨况,罪犯即是子民,他的子民是如何在这牢中了了残生,活活受罪的。   “姑娘,永远不要和那些狱卒讲理,越是与他们横着干,他们越是不让你好过的”那老者叹了口气,满眼尽是悲哀。   我望着他,他已是满头白发,似是在这牢中受了很多苦头,满脸尽是沧桑之色,也许因日日不能饱食,脸颊瘦的已经凹陷进去,瞧着他的模样,我心中不禁一酸。   我忍着痛,将稀饭和馒头拿起,递给他“老人家,你快将这些给吃了吧。”我亲切说道,   “姑娘,你还没吃呢,你趁热快些吃下去吧,这牢里冷,要暖暖身子的。”他拒绝了我,满眼感激,接着目光便停留在我的受伤,他疑问道“姑娘,你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关了进来,可怜啊,受刑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朦胧之间,我想到了那日的父亲,他也是这么慈祥怜爱的看着我,我眼睛微微一润,强忍着笑道“不痛,不痛,老人家,我不饿,你快些将这吃了吧”   说着,我将碗放在他的牢中,便又蜷缩回稻草之上,浅浅笑着看他,只是手指的痛让我笑不起来,所以,我想此事我的笑容定是难看的紧。   他犹豫一番,接着老泪纵横,哽咽道“谢谢,谢谢,姑娘,我想,你一定好人又好报的”他说着,便一口一口的艰难的吃了下去。   我微弱笑道“老人家,您慢点吃!”   第55章:危难之机君相互   我依在墙壁一侧,闭目养神,以使自己减少一些痛欲“姑娘,你犯了什么事啊,怎会被关了进来。”那老者放下碗筷,问道。   我紧了紧眉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轻轻摇摇头,却无力说出一句话来。   黑夜卷土而来,整个监牢内寂静的只剩下烛台燃烧的吱吱声,一阵风轻轻吹过,卷走仅剩的一盏烛火,白色的烟氤氲开来,在这黑暗中仅仅留存一丝残白。   这个夜晚对于我来讲是漫长的,身上的痛楚使得我无法安睡,朦朦胧胧之中好不容易憩息一会儿,又痛的醒来。   正当我昏迷之中,我再一次听到锁链之声,睁眼瞧去,几名狱卒已闯入牢中,二话不说,便拖起我向外走去。   “你们要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我惶恐,挣扎着说道,“哼,废话那么多,到了你自会知道”就这样,我在毫无反抗的能力之下,又一次被粗暴的带出了牢房。   我想,那祁姑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又一轮的刑法面临,我会不会活着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内室之内,昏暗的审视厅内,依然是祁姑姑为首的几位宫女,我冷冷望着她们,我想,若是我还有活着的机会,终有一日,我定要让她们偿还。   祁姑姑迈着步伐朝着我走来,我低首望着那石板怔然,石板之上污黑泛亮,此处虽是审讯室,却无疑也是受刑之地,那污黑便是血液聚集染下的痕迹,多少人的血液混为一体,永久的烙印在这冰冷的石板之上,泛着阴森凄凉的光。   “我想这手指痛的滋味不好受吧,若是你认了罪,起码有个痛快,不必再这样白白受苦,之后还是一死”祁姑姑略显商议的口吻复我。   我凄凉一笑,并不答话,只是眼中的坚定给了她一个答复,她一开始平静望我,很久很久,便再也没了耐性。   “给我按下她,让她给我按上手印”我没料到祁姑姑居然这般大胆,想要来硬的逼迫我画押。   “这....姑姑,逼她画押,若是被上头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一宫女踌躇问道,满是小心。   “跟随主子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了解主子的心思吗,按下她”祁姑姑斥责道,那宫女言听计从,上前便按了我下去。   一纸状令铺在我面前,上面所言句句都是一派胡言,我忽然想到了父亲,是不是当日也如同我这般,被迫画押的。   古往今来,这大内监牢到底制造了多少冤案,多少人是在严酷的刑法下认罪的。我拒绝挣扎着,她们死死抓着我的胳膊,一手一把按着我的手朝着那白纸上放去,剧烈的痛楚让我痛的尖叫。   我不能不能就这样被她们肆意摆布,我无暇顾及手上的痛,不停挣扎,祁姑姑早就没有耐心,上前一步,用力踢向我的胸前,一股血腥味从喉咙中涌出,我歪倒在地,吐了口鲜血。触目惊心血落在那白纸之上,晕染出好似朵朵的梅花,我凄美一笑,痛恨的望着她们每一个人的脸,我要好好记住她们,以来惩罚她们今日所犯下的罪过。   “祁姑姑,你好狠的心。”我恨恨的说道,直逼向她,祁姑姑更是疯狂,一把又将我拖起,恶狠狠道“狠?我今日倒要你看看什么是狠。”她力气巨大,狠狠按着我的手,擦上红印,向着一旁白纸上用力按去。   我再也没有力气反抗,只是这刻骨铭心的痛楚,永远的烙印在我的心上,“住手!”一略带奴意的男声响起,我倒在地上,望着那熟悉的衣衫。   “奴婢给端亲王请安,王爷吉祥!”祁姑姑与其他宫女相应拜倒,司徒莫离并未理会她们,直直朝我奔来,他看到我这副模样,眼中的怒气更为剧烈,怜惜之情溢出言表,他小心将我揽起,温声中带着焦急“音儿,怎么会成这个模样,她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摇摇头,每一寸呼吸都是牵扯到痛意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滥用私刑。”司徒莫离怒气冲冲说道“王爷,这宫婢是后宫中的人,犯了大罪,后宫之事又不归王爷所管辖,还请王爷不要插上一手。”祁姑姑好像并不惧威司徒莫离的斥责,平静如初道。   “只要送入这大内监牢的罪犯,本王自是有权利管的,你这奴婢不知好歹,居然以下犯上。”司徒莫离怒道。   “奴婢不敢冒犯王爷,这宫婢杀了人,谨遵萱贵妃懿旨,关入大内监牢只是权宜之计,她不肯画押,奴婢必是要完成任务让她画了押才能交差。”   “无凭无据,就随意指证,本王要带走她”司徒莫离说着便将我抱起,朝牢外走去,祁姑姑上前一步跪倒“王爷不要为难奴婢,若将犯人带走,奴婢怎能交差,这宫婢只是后宫中的婢女,自是由得我们后宫处置,王爷怎能不避嫌呢,若今日王爷非走不可,那就先踩过奴婢的尸体。”她拜倒在前,想以此来牵制住司徒莫离。   “那朕就成全你!”忽然,一深邃带着冷意的司徒倾走了进来,伴随他身旁的是羽司乐,羽司乐看到我,满眼惊讶的朝我奔来,司徒莫离将我放下,行了礼道“臣弟拜见皇兄。”   “免礼”司徒倾轻声道,没料到司徒倾这么早回来的祁姑姑吓的浑身发抖“奴....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她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   “哼,你这个奴才好大的狗胆子,朕不再,你这么做主啊!”司徒倾句句含着冷,把祁姑姑吓的不住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黎音,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羽司乐扶着我看到我闭上双眼,不停的在耳边唤着我,我意识很清晰,只是说不出话而已。   我睁开眼睛牵强一笑,以对她表示我还好,司徒倾从羽司乐手中接过我,他看着我的样子,眉头揪在一起,眼中的怒意越来越深。   我闻着他怀中的茉莉香,眉头皱了一皱,我厌恶的只是那身上的味道,只是此刻在他怀中,我不知不觉便安心了许多,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疼惜,看到了一丝不舍,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也被我扑捉到了,这就够了。   第56章:谁洒温柔福宁殿   他望了望我的手指和唇角的血“你被用刑了!”他声音冷酷似冰,眼中的杀意即现。   “居然在宫内滥用私刑,你们却明知故犯,来人,将她们统统拖出去斩了。”司徒倾怒视望着地下的宫女,语种没有挽留的余地。   祁姑姑听此话,忙磕着头求饶“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奴婢下次不敢了,求皇上饶奴婢一回吧。”她额头渐渐的磕出血丝来。   “狗奴才,留你这等心狠手辣之人有何用,败坏宫闱,你真是死不足惜,砍了你倒是可以杀一儆百。”司徒倾并无留情的态度。   “皇上饶命啊,奴婢也是听命行事啊,是萱贵妃让奴婢审问她的,奴婢也不敢违抗萱贵妃的懿旨啊,求皇上饶了我一条性命吧。”祁姑姑哭喊着求饶。   司徒倾脸色极是难看,紧接着又深深浮上一层冷霜,“趁着朕不再,居然都这般敢与所欲为,你们愣着干什么,将这些奴才拖出去。”   一时之间,牢内传入不断的求饶和哭喊声,我冷眼望着她们,一切皆是因果,她们能对我这般,定是以前也害过不少人,必是为萱贵妃除掉了不少的无辜之人,她们今日有了这样的结局,也必是自作孽不可活,确实死不足惜。   最终的渐行渐远,“皇兄不是南巡而下了,好像比预期回来的要早很多。”司徒莫离不解问道,只是望向司徒倾怀中的我时,眼中有着异样。   “要不是羽司乐传信于朕,朕若再回来的晚些,那可真要酿成大错了。”司徒倾幽深的目光穿过那厚厚城墙,若有所思道。   接着他又望向怀中的我,满眼关怀之情“不过,还是来晚了一些,让你受苦了。”他语中满含温情,眼中的怜惜之情万万看不错,我的心微微荡漾,缓缓低下头去,正要挣开他的身子,他却臂膀一紧嗔道“不要乱动了。”   司徒莫离脸色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皇上,她看来伤势严重,需要赶快回去请太医疗伤了。”   司徒倾这才想到,一把抱起我对羽司乐道“羽司乐,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请到福宁殿来。”   司徒莫离和羽司乐同时一惊,“皇上,您是要将黎音带回您的宫内吗,这....这是不是....”羽司乐迟疑问道。   我微弱说“皇上,我还是回太掌寺吧。”司徒倾嗔我一眼“朕说了,你不要说话。”随即对羽司乐说“是,全都到福宁殿来。”   我就这般被司徒倾横抱穿过后宫,迎来路人的各种侧目,福宁殿,满是龙涎香的味道,内室华丽无比,偌大的床满是金色。   他轻柔的将我放在床上,软软的床暖暖的包围在我的周身,“你们,小心的给她换洗身寝服。”他安置好我之后,命令着宫内的婢女,说着便自觉的走出外室。   经过仔细诊治后,我的伤口被处理的极好,因体质稍差,经受这些折磨后,我便发起了高烧。   没想到的是,我这病一拖便是半月有余,司徒倾每夜都会嘘寒问暖,更是细心呵护,每每这时,我总是感觉温暖许多,那一刻,我总是在想,若我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儿女该有多好。   他为了陪我,又碍于避嫌,总去旁边的书房休息,我内心过意不去,毕竟我这身份居然占着君上的屋子,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然,每当我提议要回太掌寺,却总是被他斥责,一直未得到司徒倾的同意,便也只能住下,我久住在福宁宫这消息,愈传愈广,宫中的闲话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这日,我精神尚且好了许多,手上的结痂也开始脱落,我暗暗放心,手指恢复过来,不至于日后连琴都触碰不得。   宫外花香鸟鸣,福宁宫果然地理位置极佳,日光的余晖透过窗子洒满整个屋子,整个宫内都是暖阳的味道。   我翻身欲下床,身旁的皖亭见状忙拦我“黎音姑娘身子还未痊愈,是下不得床的,还是好好躺着歇息吧。”   她对我这般客气,很显然是司徒倾千叮万嘱的,我朝她浅浅一笑“我已经没事了,这阳光太好,我已在这床上躺了太多时候,是要出去透透气了,姐姐不用管我的。”   皖亭是这福宁殿的掌事宫女,待人很是亲切随和,这半个月来都是她来照顾我的,我不甚感激,对她充满了感恩。   她听我唤她一声姐姐,嗔笑看我“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姐姐,叫我皖亭便好,你却不听。”她话中深藏的含义不言而明,我却只是淡淡一笑。“姐姐进宫比我时间要长许多,很多宫内的规矩,我自是不如姐姐,以后,还指望姐姐略点一二。”   她满目含笑,带着异样的眼神瞧我“我想啊,这日后我却没那好命来指教了,黎音姑娘不仅人长的清秀,连性子都这般随和,怎能叫人不喜欢呢,怪不得皇上那般重视你。”她说完便轻轻掩嘴笑着。   我想,这宫中消息总是传的很快,这宫里看来不止她一人这般想,“姐姐莫要胡说,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若叫人听了去,我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黎音姑娘可是害羞了,自我进这福宁殿内,我可从未见过皇上让其他嫔妃来这里过夜,甚至连萱贵妃都没有,那日姑娘受伤,皇上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姑娘抱回来的,可想而知,皇上从未为谁做过的事,只为姑娘做了,还不足证明姑娘在皇上心中可是有分量的,日后谁还敢再做出伤害姑娘的事。”   我猛然心动,回想这些日子,他却是尽心尽力照顾我,只是他为什么对我这般好,我不明白,因为我从未想过他会喜欢我。   “姑娘在昏迷之时,可是皇上一勺勺的喂你进食,那眼神,那神态,含情脉脉,是骗不得人的,我想不久之后,姑娘就要从那太掌寺内搬出去了。”她打趣道。   我恍然,只是留下一句“姐姐说笑了。”便走了出去,福宁殿外,遍地青草奇花,十分鲜艳俏丽,院内桃树十几株,株株挺拔俊秀,四月下旬桃花已经浮现出点点粉嫩,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有粉瓣落地,似白雪皑皑,甚是美好。   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潮湿,我用力呼吸,心中畅快了许多,我抬眼望了望那天际,天色蓝的触手可摸,我的心一点点沉沦在这美景之前。   “虽然是四月的天气,却还是有些春寒,姑娘身子弱,当心着凉了。”皖亭细心为我披了一件风衣,我朝她感激的笑了笑。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我轻轻念到,这年的春日来的如此晚,却在我昏睡半月之余,花儿开的更是艳丽无比。   “这花开的极好”我见那宫女也站在一侧赏起花来,便与她交谈起来,“是啊,春暖花开,倒是心情也暖了许多。”她轻轻说道,专心致志的去摘下一朵桃花来。   随即朝着我的发髻上插去,我微微低首,抚摸着头上的花瓣笑着答谢,“姑娘大病初愈,脸色实在太苍白,这带了粉嫩的桃花后,衬得脸色也有了光彩一些。”皖亭仔细打量着我。   第57章:桃花林中议桃花   “姐姐可是在这福宁殿当差了很久了吧。”我问道   “是啊,在这已经将近七八载了。”   “伴君如伴虎,皇上脾性如何,想必姐姐是摸清了。”   “做奴婢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回揣摩主子的心意,黎音姑娘如此聪慧,怎能不知。”   我笑着摇摇头“若是这般,我自是也不会受这般的苦头,我向来直言不讳,从不考虑后果,随心所欲的。”   “所以,姑娘的性子洒脱不羁,与这宫中的其他娘娘们是不同的,这后宫事非太多,哪一个娘娘不是为了讨好皇上而做出很多出格过分之事,惹得皇上不高兴,宫中有太多这般的人,所以她们总是会沦落到被冷落的下场。”   “萱贵妃集千万宠爱与一身,皇上独宠她一人,弃其她妃嫔不顾,也是在冷漠的很,倒是苦了那些女子,身为女子,自是有讲不完的同情与怜惜。”想到钰婕妤的遭遇,我心情沉重了些。   “若是有心要做妃子,定是要先忍受的了后宫寂寞,一个人不会专宠多久,总有新人来,旧人哭的。”她有些淡寞道,自是看尽了这宫内的人情冷暖。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我微微皱眉,望着一树桃花感慨道。   “姑娘你虽受到如此残酷的刑法,然而,萱贵妃也相继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在这宫里,皇上从未因她人而迁怒过冷落过萱贵妃,唯独你。”她望着我。   “萱贵妃怎么了,皇上惩罚她了吗?怎会,听闻皇上对萱贵妃很是骄纵。”   “你回来那日,皇上就已经下令将那萱贵妃闭目思过,不允许再出她的宫里半步,自那以后,皇上也再也未去过她的宫里,她亲自来福宁殿来见皇上,跪了一天,皇上也未出来见她。”   水灵的无故落水,钰婕妤莫名其妙而死,我却被诬陷成了杀钰婕妤的凶手,我相信这一切的幕后操手必是萱贵妃无疑,这点小小的惩罚在我眼中简直微不足道,我有些沉重道“那钰婕妤的事可有发展吗?”   “钰婕妤已是被打入冷宫的失宠宫妃而已,她的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可以激起一时风波,却总会很快结束,此事自是了了结束。”   “果然如此,失宠的宫妃和奴婢的身份怎会与萱贵妃抗衡,若是那冷宫中是萱贵妃的话,结果自是不一样了,不过,这萱贵妃永久与那冷宫无缘。”我冷冷一笑,钰婕妤又成了一个无辜的棋子,而那凶手却始终逍遥法外,这世间总是不公。   “这后宫之事总要与前朝之事有联系,萱贵妃的娘家家世显赫,陆大人战功卓越,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什么委屈,皇上其实最为难,既要让前朝安定就要让这后宫平静,所以有时不免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我却不甘心,正说着,一魅惑略带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怎么出来了,再聊些什么。”   我与皖亭忙俯身请礼问安“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司徒倾赶忙上前一步搀扶我起来,我心略一慌,与他远了些距离“皇上,奴婢无事,只是在这院中透透气。”   “恩,沐浴阳光也是对身子有好处的,皖亭,去沏壶茶来。”他吩咐着,便扯着我坐于一旁的石凳之上。   “皇上若是忙碌,便去忙好了,奴婢不敢耽搁皇上正事。”他每每都护抽出时间来照顾我,我生怕耽搁他的政事,便开口推延道。   “我刚刚下了朝,闲来无事。”他随即说道,居然在我面前声称自己为“我”,如此顺嘴说来,倒是让我一诧。   “怎么,不习惯我这般说话吗?”他眉目俊朗,星辰般的眼睛满是笑意,望着他的眼睛,我不由自主的脸红了,心也剧烈的跳动着。   “皇上,君臣有别,更何况你我更是主仆,你可折煞了奴婢了。”我轻声而道,皖亭端了茶水上来,偷偷笑着又走开了。   “在你面前,我就是一平常的富家公子,没有身份之别,更没有君臣之礼,促膝长谈正是平常不过,只有面对你,我才这般的轻松快活。”司徒倾轻轻饮了口茶,深情的道出这句话来。   “那真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何德何能。”我轻轻说道,翻开茶盖,沁人的茶香入鼻,令人心旷神怡,忽而,一朵桃花落下,正巧落进我的茶水之中,青绿的茶水浮着一片桃瓣,很是醉人。   他眉眼之间晕染着沉醉,双眼直直的望着我,一时之间,我被他盯的很是不自然,羞红着脸唤道“皇上,皇上!”   他如墨般的眼微眯,我站起身来,望着一树桃花,忽灵机一动“皇上这桃花可许奴婢采摘?”   他饶有兴趣问道“你要桃花做甚?”   “奴婢每年春时便会采摘些新鲜的桃花来酿酒用,来年便会藏得一壶好酒来,酒色醇香,味道悠久,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又可延缓衰老,美颜护肤,很适合于皇上和宫内的娘娘饮用。”我浅浅一笑。   “日后,你我独处之时,就不要如此多的繁文礼节,无需自称奴婢,知道吗?”他脸色微微有些不悦,语气却是温暖柔和。   我微微福了身答谢道“那黎音就谢过皇上恩典了。”   “朕帮你!”他见我弯身拾起满地花瓣,便也凑近我身帮忙,皖亭见机拿来了两个篮子放置我们面前。   粉嫩轻盈的桃花自空中旋转着落下,环绕在我们周身,发上,衣襟上,脚面上,司徒倾难得的一脸明媚笑意,在这纷飞的花林中更显得迷人,俊朗。   我们彼此忘了当下的身份,忘记了一切烦恼之事,在这满空粉色的桃花林中沉浸、奔跑、嬉闹,一时之间,满林尽是欢声笑语。   玩的太过尽兴,我不由哼唱起童年的歌谣: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你唱些什么?”他笑意渐渐散去,含着深邃的目光瞧我,眉头一挑,又似是不懂。也难怪,他出生帝皇之家,定对我们这些民间歌谣为所未闻。   我笑着解释“这曲词是民间百姓通唱的一首歌谣,表达百姓们一种自由奔放的情感,不过倒是又透出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   “怎么,你是觉得这皇宫束缚了你,牵制了你的自由,并且感到寂寥无比吗?”他沉默良久,忽问道,声音有些冷沉,面色平静如初。   只是他出奇的平静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让我深感即将有一场狂风暴雨铺面而来,让我措不及防。   “黎音不敢,黎音只是随口唱来,并未含有其他意思。”我轻声而道,他的忽冷忽热总是让我心中不安。   气氛渐渐缓和,只是相对无语,我微微低着首,将那桃瓣一遍遍的往下压。   “来,提着。”他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我,随即一跃而上,他身轻如燕,蓦然间便攀上了高高的枝头,他自上而下望着我,一脸傲然,威风凛凛。   他俯身于我,微微一笑“接着!对准了。”   我心领神会,忙举起篮子,密密的粉色花海簌簌落下,如影如幻,真是美的让人感叹,让人心动。   我望着花雨之中挺立俊美的司徒倾,不由自主的沉醉了。   正当我看的入迷时,他身子一越,稳稳的站在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眉头一挑,我回过神来,不由脸一红。   “这些桃花足够你来做桃花酿了,我明年想亲口一品你的桃花酿。”他离得我很近,只是却再也闻不见那熟悉的茉莉香味,那日我朦胧之间好似对他说厌恶这样的气息,出乎意料的是他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   我心暖暖的,瞅着他发髻上的一朵桃瓣,不由自主的伸手要替他拭去,只是,他的个头很高,我微微抬起脚跟方才够得到。   一霎那内,我们四目相对,他炽热的目光让我惶恐,我忙站稳脚跟,却不经意之间与他鼻翼相碰,他呼吸浅浅,气息均匀,此刻,我脑中一片空白,脸颊绯红。   第58章:沐水相视情难抑   他暧昧望着我,带着无奈又明媚的笑颜。   我躲开他的目光,继续拾着花瓣“若...若是皇上想喝,黎音尽快泡便好。”我难为情的往后一转身,逃他到远远的。   “我等你!”他落下这句话,让我猛然一惊,百感交集。我等你,这一句话似是一个承诺,而,他等我只是一个桃花酿而已。   “黎音在福宁殿住上好些日子了,本就不该入住此地,如今黎音身体已经恢复,还请皇上准许黎音回太掌寺,这些日子使得宫中有了太多闲言杂语,于皇上更是不利,黎音不敢再给皇上徒添烦恼了。”这是我第几次道别,已记不清楚,每每此时他便会嗔怒拒绝。   果然,他又用那异样的目光盯着我,眼中笑意渐渐消失,随即沉声道“难道你这般不愿意与朕相处吗?”他又恢复以往的自称,显然他气怒了。   “黎音怎敢,皇上细心照顾黎音,是黎音的福气荣幸,只是天子皇威,怎能时时相对,黎音身份低微,更该固守本分,不敢打搅。”我毕恭毕敬道。   “你是惧怕她人的流言蜚语是吗”他冷冷道   “黎音只是下人,不敢越了规矩。”我淡淡道。   “那你与端亲王的关系可是早已越了规矩,你们眉目传情之际,朕可没见到你有所回避的,怎么你的意中人是端亲王吗”他质问着我,满眼都是冷意。   我心下一惊,暗暗寻思他话中之意“黎音与端亲王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他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有满心的感激和感谢,再也没有其他想法,端亲王身份高贵,我又怎敢妄想高攀。”   他听我如此说来,面色渐渐有些缓和,只是随意道了句“我看倒是未必。”他拿过我手中的篮子,携着我要进殿内,皖亭连忙上前接过。   “皖亭,将这些桃花收了去。”司徒倾嘱咐道。   “还是我来吧,这桃花要想酿出好的桃花酿来,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我说道,正要接过。“姑娘身子刚好,这些粗活就交予我来干,到时候给我说些方法,我学学也好。”皖亭笑道。   我点点头,含笑说“那辛苦姐姐了。”   司徒倾望着我“是要将你这手艺给宫女们学学了,好东西总是要分享的。”   “若是好东西,给多人分享,那不如不要,正如皇上,后宫众多佳丽分享一位皇上,却总也见不到面,自是难过,有些好东西,不共享也罢。”我不知为何说出这话,忽觉不对,忙掩口来,却已是不妙,只是,心中却一直为钰婕妤不平。   “你这语气,似是在怨我?”他重新端详着我,想要将我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黎音害没害钰婕妤,难道皇上一点都不怀疑吗?”这些日子,虽然我们朝夕相处,他却对我陷害钰婕妤的事不闻不问,我很想知道他心中如何所想。   “钰婕妤一事已经就这样过去了,如今再说来毫无意义,若是我不信你,我就不会将你救出,只是,那日你怎会在那冷宫。”司徒倾面对钰婕妤依然凉薄。   “奴婢是去过冷宫,并且与钰婕妤交谈甚久,红颜薄命,人的生命总是这般脆弱,谁都料想不到下一秒自己是生还是死,不过,黎音却能深刻领略到钰婕妤对皇上的一片痴心。”   “那又如何,她欺骗了朕,朕最恨的便是别人的欺骗。”他的声音似冰。   起风了,我整理着乱舞的长发,呆呆而坐,我们愣了半晌,谁都没有再说话。   “待你身子好周全了,才能离开福宁殿,现在你便是要好好呆在这里。”他命令着我“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我起身,微微一福恭送告别,见他身影离去,忽然心间怅然失措。   午间,日光暖暖,不由疲乏,便躺下小憩一会儿,再次醒来,头脑却更是清醒。   因闲来无事,我便前去与皖亭整理采摘好的新鲜花瓣,整齐如一的将它放在阴凉之处,等待着它风干为止。   这样一忙活,时间也过的飞快,一下午的时日便就这样过去,我只觉得周身疲惫不堪。   “黎音姑娘,我给你准备了热浴,你要不要去泡泡澡,放松下身体。”皖亭忙完手中的活过来对我说道。   我欢喜道“谢谢皖亭姐姐,我正好觉得浑身疲惫呢,是要泡一个暖水澡放松下了”皖亭微微一笑携着我朝着另一边内室走去。   刚入门,我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宫内金碧辉煌,紫色的琉珠纱帘若隐若现的垂落于鎏金池上,有着魅惑神秘之感,池中的水散着浓浓的热气,白烟袅袅似是在仙境一般,水面之上铺满层层花瓣,芬菲烂漫、抚媚鲜丽。   暖暖的气息,淡雅的香味不由的让人身心都松软了。   我惊讶的望着皖亭道“这便是沐浴之地吗?”皖亭点点头“是啊,黎音姑娘更衣吧。”   我犹豫着,又是惊喜不已,如此温馨之地,我当然想亲身尝。   褪去一件件衣物,我小心翼翼的踏入那池中,温热的水漫过脚趾、脚背、脚踝。暖暖的、柔柔的,很是舒适。   我轻轻浮在池水之中,一日的疲累酸涩确实去了不少,明艳芬芳的花瓣滑过我的肌肤,贴在我的脖颈,让我心情愉悦了不少。   我缓缓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这愉悦,不由自主的便依在池子角落,沉沉睡去。   我睡的几乎很浅,不由感觉到脖颈之上有丝丝痒意,有东西在游走,我脑中忽然出现一念头:水蛇!蓦然心惊,我毫无防备的站起身来。   谁料,司徒倾面朝于我,温热的目光从上而,我忽然感觉浑身一冷,这才想到此刻我是一丝未挂,整个人完全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啊!”我尖叫一声,重新将身子埋回水中,别过脸去,懊恼不极。   我惊恐羞愧的望着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愧道“请皇上转过去”司徒倾明显喉结动了一下,眼中带着迷离之色,神态有些异样,紧接着尴尬的转过身去。   我抱着双肩,警惕的朝着浴池旁游去,胡乱拾起地上的纱衣,将自己包个严严实实,皖亭闻声这才赶回来,望着烟雾缭绕的情景愣了一冷。   “这,参见皇上。”皖亭小心翼翼说道,悄悄窥着司徒倾的脸色。“下次沐浴记得关门!”他满脸潮红,连看都未看我一眼,匆忙留下几句话,便速速离开了。   他这是在害羞吗?我一阵恼羞,是他不避嫌的闯入室内,倒是像我侵犯了他一般。我裹着身子躲在皖亭身侧,越想越是觉得羞的无法见人了。   “黎音姑娘你可还好吧?”皖亭试探着问我,我脸色又一红,声如蚊虫“我没事。”话刚落,便难为情的落荒而逃。   温软的床榻上,我望着琉金帐纱发呆,心中有异样复杂的感觉,酥酥的,麻麻的。若隐若现的情愫有意无意的扰乱我的心,扰乱我抑制的情感。   第59章:赔礼亲上太掌殿   辗转反侧,我睡不着,却也无法让内心平静,煞是苦恼。   微风透过窗子洒入月色,凉凉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发烫的脸颊倒是清爽了许多。   我就这样在这漫长夜色中,睁眼到天亮,一夜无眠。   自那日之后,司徒倾居然比平时更为忙碌,再也无空暇时间来看望我,我想他定是因那日之事难堪,避免相见时的尴尬,这倒是也解决了我的难事,只是不知为何,我心里却满满都是失落。   时隔一月,听到司徒倾也与萱贵妃重修为好的消息,我是默默不语,如此沉静半日多,倒是吓坏了皖亭。我想萱贵妃做多大的错,他都会既往不咎。我不是因他们和好而伤怀,只是一直以为他是因我而冷落了萱贵妃,这想法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他对我的关心和深情的眼神统统都是假的,我不是他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为此懊恼,与他天作之合、夫妻情深的一直都是萱贵妃,而我又是什么,却不知我是如此耿耿于怀。   趁着他忙碌的这些日子,我便与皖亭告别,重新回到了太掌寺中,他自是忙于证务,不会顾暇到我。   太掌寺的姐妹,有些则改观了以往对我的态度,见我归来友好之极,满脸奉承之味。有些自是不屑一顾,妒火中烧。林清如虽是惹人烦厌,却也算是直爽,她并不会因你受到过某些特殊待遇,而转眼换个态度对你。   我当然对这些啊睨奉承避而远之,远远的逃避她们,进自己的院落中,推门而入,正在一旁发呆的若柔忽然被惊吓到,惊恐的望着我,眼神中尽是躲闪。   我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凝固,微声关切“怎么了,吓到了你了吗?”她愣了半晌,随即站起身来,牵强笑道“我倒是是谁,你可回来了。”   她眼睛并不看向我,只是忽左忽右闪着,随即又道“那日,那日我居然被引开,却留下你一人在哪儿,都是我不好。”她直入主题,不停自责。   “还好未牵连到你,不然我才是自责呢,是我带头领你去冷宫的,却不料疏忽大意,中了她人的圈套。”我此时想到那暗地里陷害于我们的人,不由的心上一怒。   “总归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声音越来越小,眉眼之间有些恍惚和倦色,似是有事瞒着我一般。   “怎会怪若柔你呢?”我不解问到,可是她的模样又让我忧心“你到底怎么了,有心事吗?”   若柔勉强一笑,豁然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你就不要再问了,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她淡然而道,刚刚踏出门外的脚步收了回来,转过头来深深瞧我一眼,眸子中的流光,让我心中不由的一紧,我总觉的此时的若柔不是我的若柔。   “我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她淡淡说道,随即一抹嫣红的身影消失在我面前。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萱贵妃身旁的月苒居然来到太掌寺中寻我,如此明目张胆,到底是何意,我来不及多想,径直走了出去。   月苒一身素衣,正嫣然笑意立在哪里,身后是两个小太监端着些事物在她身后站着,月苒见我来了,便笑盈盈道“黎音姑娘,你可出来了。”   我满眼警惕,瞧着她们到底想打些什么主意,这走近一看才看到那两个小太监手替沉甸甸的托盘,托盘之上是金银珠宝的一些俗物,一目了然,我心中顿时有了数。   “不知月苒姑娘来我这寒舍有何贵干。”我淡然说道,尽量保持着平静,月苒接过身后的托盘对我笑道“这些金银珠翠是我们娘娘赏赐给黎音姑娘的,见黎音姑娘容颜姣美,若再精心装扮更是锦上添花,倾国倾城了。”   我淡淡一笑,冷然道“娘娘的好意黎音心领了,黎音只是奴婢之身怎敢接如此贵重的礼物,身为奴婢自要固守本分,怎敢胜过娘娘的风头,那岂不是要遭杀身之祸。”我目光如炬直视于她。   月苒笑容有些尴尬,随即又道“还有这个香料,是西域进贡来的,是稀世珍宝,得来不易,这香料对人没有伤害,对疤痕伤口有愈合抚平的作用,姑娘刚刚身子痊愈,这些香料对姑娘身子有好处的。”   我冷笑“无功不受禄,黎音与萱贵妃并未交情,娘娘如此厚礼相赠那是为何,黎音如此,萱贵妃倒是宽容大度啊。”   月苒含笑道“娘娘的心意在此,因一些误会而错罚了姑娘,这才心有愧意,,才主动上门来赔礼道歉,我想,以姑娘的身份,贵妃低头道歉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吧。”   “黎音只是寻常人,自是没有娘娘的大度,那就在这里谢过萱贵妃的宽宏大量了。”这是给了我一将,冷宫一事,她与司徒倾之间到底是有了芥蒂,女人心总是敏感,她已察觉到此点,居然低下了身份,向我赔礼,如此,所有人都会以为她通情达理,知错就改,只是这宫内人怎会轻易被表面之事蒙惑,她不过是走了一个形式而已。   “那黎音姑娘不管是接受不接受,这些东西,我都留下了,不然我自是回去没法交差,若黎音姑娘实在不喜欢,随便怎么处理就好。”   “萱贵妃送的礼物,怎敢随便处理,月苒姑娘可回去送话,黎音谢过萱贵妃的“惦记”,更谢萱贵妃对黎音的“赐教”黎音受教了!月苒姑娘好走!”我唇角一勾,冷眼望她,笑着道。   “那黎音姑娘要保重了!”她耐人寻味的看我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   我瞧着她身影,心下不由一沉,“这萱贵妃算盘打的好深。”不知何时,羽司乐已站在我的身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微微请了安,侧目望向羽司乐“羽司乐可知她此番作法是为何?”   羽司乐脸色沉重,眸光内敛,颇有深意“皇上待你如何,这宫内上下亲眼目睹,萱贵妃自是要表现她容人之度,低下身量来讨你好,若你接受,日后你便会成她的人,若你不接受,那也无任何损失,倒是贤德之名给她占了。”   第60章:夜半追敌危机起   我稍稍有些糊涂,不明含义。   “我本以为皇上便就让你留在福宁殿了,没想到你却只身回来了。”羽司乐若有所思看着我“不过,我想这也只是时间关系罢了。”   我这才明白她眼中的深意,我有些难堪,浅浅一笑,便表明自身立场“我想羽司乐可能一直在误会黎音,黎音只是小小的婢女而已,又是待罪之身,怎敢妄想!怎敢妄想!”   皇上待你情谊匪浅,我想你自己心里都明白,这宫中的日子蕴藏着尔虞我诈,若是有机会,便要把握机会,当你有了权利地位之时,你便可以呼风唤雨。你出自名门,自是有义务光宗耀祖。”   羽司乐苦口婆心,这番话,我怎能不明白,可是,我的疑虑和矛盾谁人可知。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我眸光半敛,迟疑了一番,“我想,羽司乐自明白我的家族是因谁而毁的。”我永远无法忘掉这个事实。   “你可想到复仇?若是这般,我会劝阻你,我怕你日后会因此后悔!”她声音低沉又似沙哑,眼中坚定的让人不忍直视   “我只想为受冤之人,平了冤屈,以免他们名声遗臭万年。”我不明所然,难道她就是来做司徒倾的说客吗,只是,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使我想复仇,那又岂是容易的,她又为何苦口婆心让我转变对司徒倾的看法呢。   她忽然淡淡笑了,转了话锋“若是皇上并非杀害你父亲的人,你会怎样?”我平静如水望她“若他确实是一位明君,我自无话可说!”   她却浅浅笑道“你想这世间什么样,他就是怎么样,这世间万物本就是因心儿变!”   我们相视而望,很久很久。   “那日皇上再晚来一步,你岂不是早已香消玉损了,萱贵妃好毒,这一仗,我以为她是败的一塌糊涂,没想到,她依然无事。”她终开口,沉声而道。   我紧紧抓着她衣袖,问起那日之事“莫非羽司乐知道那日我是怎么晕倒在冷宫的”   羽司乐眼神一洌“说到这里,我就要怪你大意了,明明知道是月苒带路而去,而你却直入陷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萱贵妃做的那等事,这后宫谁人不知,不过大家无凭无据,也就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心下一怒,喃喃道“那此事皇上也知了,那水灵、钰婕妤之死全都是萱贵妃是幕后策划的是吗,如此为非作歹之人,皇上居然这般宠着她,护着她,不追究任何责任。”   “此事又何尝说说这般简单,萱贵妃的背后是谁,你自己也清楚,后宫一乱,就会影响到当局之势,更会牵连前朝,皇上也是顾全大局为考虑的。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想她多年未有身孕便是因做的孽太多了吧。”羽司乐提起她也是一番怒火,我想,萱贵妃可能也害过她,害过她身边的人吧。   “我不知道会不会一不留神毁在她的手上,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却想将我置于死地。”我恨恨的说道。   “从来不是你不犯别人,别人就不会来犯你了,如今宫中嫔妃树立两股趋势,一个是萱贵妃为首的,一个便是舒妃为首的,舒妃温尔贤良,不喜惹事,倒是深得太后之心,萱贵妃颇得皇上宠爱,这皇位空悬,她们两个便是皇后之位人选,斗争火花味极重。”羽司乐轻声说道。   “若非我现在身担黎家重则,我就想在这宫里安安分分的过了三年,便出宫去。”我惋惜无奈道。   “既来之则安之,以后面临的会更多,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吧。”羽司乐于我告别,临走之时又嘱咐道“那副香料趁无人之时扔了去吧。”   我深深会意,点了点头。   夜半,我点燃了所有的蜡烛,以让整个屋中明朗如白昼,呆呆望着窗外的树影浮动,忽然,一道身影从窗前闪了过去,我立马警惕,喊道“是谁!”那影子往外一略,便再毫无踪影。   我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外走去,月黑风高,屋外只有风吹草动的声响,定眼再看去,一身影又从宫苑侧闪了过去,我心下疑惑好奇,便提起灯笼,跟着那人影走去。   宫廷长廊,那人身形好快,由于着夜行衣,蓦然之间,又消失在这夜色之中,我站在空空如也的长廊中,心脏提的很紧,大气不敢出。   果然,那人影又出现了,从那假山后穿了过去,我将恐惧抛向脑后,疾步追了上去,假山后面有池水浮动,我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这周围,我一心集中在那黑衣人身上,却不知,现已追到皇宫最僻静之地,这里无侍卫巡视,更是静谧的可怕。   转念想到这宫中诡异的一切,我不由的收了迈向前方的脚步,心下忐忑不安起来。   正当我想转身回去,岂料,那黑衣人居然出现在我的前方,我猛然一惊,朝后退去,那人提着一把利剑,剑身在月色下泛着寒冷的光芒,不由让人心悸。   我想呼喊,却清楚的知道,此处是宫内最偏僻的角落,即使呼喊也无人听到,倒是惹怒了他那就不好了。   我被逼退到假山旁,便谨慎的问道“你,你是谁?”   他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声音低沉“我是谁,等你下了地狱你就知道了。”待他说话之间,我撇到假山处有一拱门,这拱门通向何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现在所面临的是进出两难,他杀意明显,自是不会让我活命,若迈出这一步,我就会死在他的剑下,但是,若我穿过这拱门,说不定也可以逃出他的魔掌。   趁他不备之时,我一个转身便向那拱门跑去,密道内黑漆漆的,狭窄无比,不留神就可以碰到岩石,我拼命跑着,连头都不敢回,似跑了很长时间,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早已经不在,我俯下身边喘着气,边庆幸。   一不小心,我手指触碰到岩壁,粘粘滑滑的感觉让我浑身一颤,岩壁极是冰冷,隐隐约约又听到有溪水从岩顶流过的声响,四处弥漫着腐朽潮湿的味道。   风穿透这密道的声音带着凄怨,我惊魂未定,此刻更是害怕,我睁大双眼将这密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前方似乎还有更长的路,不知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踌躇好久,似乎又听到身后又零碎的脚步声,此时,我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加快了步伐继续朝着那无尽的尽头走去。   第61章:秘道之外有玄机   不知不觉,前方微有一丝亮光,忽闪忽明,我心下不由一喜,也许处在黑暗中,人往往会对光明产生莫名的安全感,我顺势提着衣裙头都不回的朝着那唯一的亮点奔去。   瞬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巨大风浪,迎面扑头盖脸的吹了进来。   风声如邪魔野鬼的调子呼呼震耳,风势浩荡扯乱我的衣襟,飞沙走石让人无法睁开眼睛,我紧紧抠着石壁,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纳闷这封闭的秘道,无缘无故从何来的狂风。   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我扣在石壁上的手麻酥酥的,风也因势终究停了下来,我甩了甩酸麻的手,微一低头,满头的沙土、满身的尘土让我张目结舌,我心道:好厉害的风!   我整理好衣衫,理了理发髻,前方的光此刻幽暗极了,若隐若现,我静静立着,踌躇着在这里等到天亮再从原路返回去,还是去那光亮之处一探。   宫中会有这么隐蔽的秘道,又作何用,我自是好奇不已,只是,若前方是虎穴猛兽,我是脱不了身了,然而,若是在这里坐以待毙,那岂不是更惨,那黑衣人到底是谁,穷追不舍让我陷身此地,看来我又是因好奇心而又一次误入险境之中。   我坐在石壁之上,想歇息一下,无边的黑暗令我心慌,幸好,我袖中还藏有一个火折子,火折子虽然光线微弱,但足以照亮这个秘道,光的感觉让人心安。   这一瞧,我才发现,这秘道的石壁上居然有雕刻精细的壁画,每一笔每一副都如栩如生,凤凰于飞、反弹琵琶、九色鹿,可谓是出神入化、惟妙惟肖啊!   将如此精湛的艺术壁画刻铸在这石壁之上是需要多大的精力和人力,我不由佩服感叹铸造这秘道之人了。   我不由庆幸,今晚的遭遇可是因祸得福,让我亲眼一睹到这绝妙之作,不会遗憾了,我举着火折子顺着墙壁继续看下去,先前的恐惧之感也随着目睹着壁画而烟消云散了。   直到我的火折子忽然没了亮光,我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那泛着幽暗光芒的地方,我瞧了瞧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秘道,再抬头望去,却发现这秘道居然是一个洞口,长长的洞口到底是用来做何用。   出了洞口便是一整片林子,参天大树将那幽暗的天衬托的更加沉闷,地下有着厚厚的灰烬,还散发着星星火点,冒着浅浅的白烟,看来,此处适才有人,刚刚走不久。   刚才那幽暗幽明的光想必就是这堆柴火的光线,周围漆黑寂静,我不由自主有些心切,这隐秘的秘道居然通往到树林,那岂不是宫内的宫婢奴仆也可随意逃出来吗,若这般,这秘道定是偷偷的打造了,宫里人所知甚少。   我提着胆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那丛林深处走去,每一步都让我心跳加速,待走了好长陆,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人头攒动,灯火发着幽蓝的光,十几个人影训练有致的排成排来。   我秉着呼吸,悄无声息朝着他们近了一步,蹲下身来,将草丛作为我的掩盖之物,仔细瞧着那一群人到底再做些什么。   心里紧张极了,待仔细看才发现他们身着士兵服,四人一组抬着一看似沉甸甸的箱子放上马车,这样看去,足足有四五箱,他们埋头行事,毫不多言,动作有序,行动又迅捷,井然有序的。   只是,我好奇的是这夜半三更,为何官兵会在此地偷偷摸摸的,那箱中又会藏着什么,难道是金银珠宝还是不可告人的事物。   “大家动作快一些,利索一点,天都快亮了。”一声音响起,虽然低沉却是异常响亮,一男子一身墨色锦服立在这黑夜之中,黑服与黑夜晕染在一起,让人不仔细瞧很难分辨出来,只是他的音色和背影却极是熟识。   我思索着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正沉思之中,我转首却看到一吐着信子的红黑交错色的蛇朝着我游走过来,我浑身立马浸出了冷汗,抑制在嗓子中的尖叫声破天而出。   我最怕的东西便是这软软没有四肢令人可怖的爬行动物,我边尖叫着,边跑出草丛,躲那毒蛇远远的,只是那毒蛇的阴影却迟迟不能从我脑海里抹去,我浑身不由一凛。   正专心备货的一行人听到尖叫声,立马向我冲来,刀光剑影在这月色下更是寒冷极致,我平定下因毒蛇而跳动不止的心脏,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一壮汉面色警惕,眼中充满着杀机将长剑指入我的吼间,我立马不敢随便动弹,眼睁睁的瞧着那锋利的剑柄,小心翼翼道“各位兵大哥,我无意间闯入,实在打扰,实在打扰!”   那壮汉瞧我一眼,厉声道“既然你无意闯入这里,那你也就要无意死在这里了。”   “慢着,放开她!”一好听的声音响起,当我看向他之时,我才颇为惊讶,不可置信的望着司徒莫离,口中打结“端...端亲王!”   他脸色忽而一变,将架在我脖颈上的剑柄拿下,才浅笑问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拿着充满疑问的眼神瞧他。   他心有神会,含情脉脉望着我“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了,你此刻心里肯定再想我是在做什么不正当的勾当是吗?”   我既不是否认也不确认,只是望着他,他一笑,走到那箱子前,一剑下去,箱锁被划开,里面是金灿灿的粮食和一些军用日常所需之品。   我这才怔然望他,轻声道“这...这箱子里怎会是粮食?”   司徒莫离将箱子重新盖上,给身旁几位士兵一个颜色,那士兵见状纷纷重新将那箱子抬上马车,只是他们望向我的眼神中满满都是警惕和敌意。   “如今,边塞之地荒凉,入驻的官兵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而国家的根本是将士,若他们撑不下去了,谁来保家卫国,这不,我们便将粮仓中的粮食统统送去边塞,以供他们温饱。”司徒倾似是伤怀道。   第62章:前尘忆事徒伤悲   “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事,为何却要在半夜无人之时来做呢?”我不解问道,望望广阔无垠的大片树林,我惊叹这秘道之外好一个绝妙之地。   他朗声对身侧一行士兵吩咐道“你们先将这些货物打包好,整理回去。”   那士兵望向我,迟疑的看着他“这....这女子..”   “她是本王的一位故友,你们先去吧”司徒莫离随即道。   “是端王爷,卑职告退!”一行数人,移动着马车渐渐往北行走,幽闪的火光渐渐的在这黑夜之中化作一点星辰般的光泽。   “这夜色甚好,我们边走边谈”他微笑望我,问我的意思,我微微一笑,点头同意,两人走向那丛林深处。   “如今边塞局势紧张,军情甚是危机,西突厥日渐强大,正对我大宋国虎视眈眈,为确保万无一失,才将消息封闭,所有与军事有关之事,便要紧密进行,以免消息泄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司徒莫离双眸沉离,不紧不慢说道。   司徒莫离为军机大臣,手握实权的亲王,却要亲自劳心劳苦为将士们办事,精神可嘉,我不由的为自己适才误解的想法感到稍稍有些内疚,再未弄清楚事实之前,居然怀疑他干起坏的勾当来了。   我歉意笑道“果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端亲王心怀仁慈,一心效忠朝廷,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替他分忧解难,可真是他的幸运之事。”   司徒莫离一丝毫不察觉的异样闪过,随即才笑道“可笑煞了我,这江山是皇兄的江山,身为帝王总会有帝王所顾虑的事,若你风头出的过盛,即使是手足之情,也会有芥蒂之处啊”他眼神一瞬间有黯淡闪过,似是惋惜和无奈。   我明白他的感受,皇家手足情感淡薄,总会为权为势而自相残杀的,虽然,司徒倾与司徒莫离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是和谐、友好,只是司徒倾眼神中若有若无流露出的冷漠却是明晰可见的。   端亲王又有实权在手,又屡屡战下军功,我想,司徒倾定是对他有戒备防范之心的,任哪个君王都不会接受比自己更优秀的臣子。   “端亲王与皇上是亲兄弟,手足情深,所以端亲王所介意的事断断不会发生的”我轻声而道。   他微微蹙了眉,随即仰望天空苦涩一笑“是啊,皇兄待我确实尽心尽力,真真极好,只是,我却无福与皇兄同胞之足。”   我闻言,诧异望他,随即转念一想,皇宫之中君王自有三宫六院,同父异母的兄弟多之又多,但是他们身上却是流着相同的血液,这血脉情深是不可否认的。   “这样?那当今太后是皇上的母君吗,那以端亲王如今的修养、作为,我想端亲王的母上定也是不凡的人物,可是哪个贵妃吗”以端亲王如今的身份地位,我想,他的出身,生身之母也定是不凡的。   他脸色忽而难看起来,似是有千万种苦涩,脸颊激的通红“不,不!”他连连说了两个不,眼神的凌烈让人不由一惊,我从未看到过他这般无助模样,他如此一顶天立地的人怎会一瞬间变得如此脆弱。   我意识到是否我说错了什么话“端王爷,你....你怎么了?”我试探的问道,他脸色在月色之下显得更为苍白。   良久,他才苦楚一笑“我母上只是一个采女而已。”他话轻轻淡淡的,并没有屈辱感,只是多了些痛苦之意,我想他以前定是经历过什么难以忘怀的事,与她母亲有关。   “端王爷,黎音...”我不安的瞧着他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作答,却不知该说什么,心中不由的怨恼自己的话太多。   “无妨!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司徒莫离勉强一笑,自嘲道,我们并肩在这丛林之中游走着,月色凄凄,惹人生伤。   “母亲既不是大家闺秀,也并非出自书香门第,只是一个毫无权势毫无身份的婢女而已,她恪守本分,从不越了规矩,只想在这宫里待了数年之后,出宫嫁人,然而,天意弄人,阴差阳错的与父皇相遇,父皇垂涎母亲的姿色,便临幸了她,时隔三月,母亲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他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脸色虽为平静,但是眼中的凄凉、压抑之色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告知了父皇之后,父皇因母亲的身份关系,便很是为难,随即,太皇太后也知道了此事,因顾忌着母亲肚中的孩子,便也应允了进封的要求,而父皇却封了母亲采女之位,自此以后,父皇从未再来看过母亲,一直到我出生,他也只看了两眼,便就此对我们不闻不问。”   我惊讶他表面风光背后的伤痕,原来我们都是同一路人,虽然表面光鲜亮丽,有着象征性的身份地位,然而在背地里却是如此不堪,我懂他内心的伤痛和难过。   “母亲不受宠爱,子凭母贵,我依然也不受他人重视,虽然母亲也是妃子,却总会受到其他人的欺辱,终有一日,母亲因病无人医治,而匆匆离了这世界,那一年,我才十岁。”他眼中的痛意刻骨铭心,我知道被人欺凌的滋味,我懂。   我轻轻走上前,挽着他的手给他一点点关怀,他的手毫无温度,冰冷冰冷的,“母亲走了之后,我因无人照料,便被太皇太后准允过寄给了惠贵妃,就是如今皇兄的亲身之母孝惠太后。”   “虽然我过寄与孝惠太后那里,却仍然得不到他人的尊重,我与皇兄在一起,便如同他的书童一般,不过,只有皇兄才把我当人看。”司徒莫离顿了顿。   “所以,我暗暗发誓定要做一番事来给他们看,让从前那些不尊重我,欺辱我的人统统都惧畏我,如今,我做到了,却也做的问心无愧,一路坦坦荡荡的。”他斩钉截铁道,眼神无比坚定。   “母亲,儿臣为您争了面子,为您争光了!”他望着天际,大声喊道,气喘吁吁的,我心中柔软无比,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感到同情。   “一切都过去了,痛苦的回忆总要将它渐渐掩埋,自己要先放过自己才好。”我轻声说道,紧紧抓着他的手。   第63章:意乱情迷亲芳泽   “那日,我见你攀岩树枝之上,便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我听说了你的故事,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心中自是触动的很。”他轻描淡写,诉说着初识时的感觉。   原来,萍水相逢之时,他助我与危难之间,却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这就是同病相怜吧。   “端王爷身处逆境之中并未堕落,又取得如今的一番成就,若是你的娘亲在天之灵看到,会很是欣慰的。”我温声安慰着,只是不知不觉便也触景生情,我的父亲在那临死之际,那眼神中的不舍和懊悔让我刻骨铭心,那一刻,我领略到父亲对我的爱,我们一直在误解中错过。   不由自主,眼睛便湿润了,我紧忙抬手擦了一擦,他蓦然站起身来,立于我之前,轻轻将我拥在怀里。   他的胸怀宽广,身上有淡淡的栀子味道,香味悠远悠久,我依在他的怀中,静静酝酿好我的情感,终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望向我的眼睛,执着而坚定,我渐渐被他那眼神给震撼了,心中软软的“让我来照顾你,好吗,音儿!”   我微微一愣,他的眼神转为炽热,随即俯首,吻向我的唇畔,他的唇有淡淡的凉意,轻轻柔柔的,舌尖用力允咬着我的唇畔,我一瞬间内,大脑停止。   待我感受到他越来越激烈的热情时,方若初醒,我用力将他推开,躲的远远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都有。   他显然一愣,满眼尽是受伤后挫败感,蓦然,他踏上两步,紧紧从身后抱着我,似是怕失去了我一般,喘着粗气道“为什么,你难道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怕了,我从未见他像今夜这般的难以自控,我用力挣开他,却力气不足,反而被他抱的更紧,我惧怕的说“端王爷,你放开我,你不要这样。”   “叫我莫离!”他轻轻在我耳畔道,温热的气息缭绕在我的脖间,痒痒麻麻的,我耳红心跳,最终急道“王爷,你若在这般,我们连知己都没得做了。”他身子定了一下,力气也随即小了几分,我一把撑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显然被打懵了,我也为我的做法震惊了一番,他呆了呆,半晌才退去一旁,自嘲道“我该死,我该死,音儿,今夜我一时意乱情迷,你...你可莫怪!”   他浑身上下落寞之色浓重,我一时不忍,又自责自己一怒之下出手过重,便满含歉意的走近他身旁,我瞧着他背身于我,低声道“是我也不好,我不该下这么重的手,让我看看好吗?”   他转过脸来,无奈一笑“无事,若不是你这一巴掌将我打醒,我若做错了事,侵犯了你,我也会一辈子自责难安的。”   看着他一副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一下子被逗乐了“好了,今夜这事,我不怪你。”我嘿嘿一笑,指着他的脸“就当我们扯平啦!”   他故作姿势“这一巴掌可真是痛啊,我可是得不偿失啊!不行,我还要讨回来。”说着便又装势想侵犯我。   我忙拦他,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   他忽然郑重的瞧着我的眼睛“你可多少日子没好好睡了,难道也如今晚一般不睡觉,而随处转悠吗,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是啊,自打进宫以来,我便热枕难眠,当初我以为是换了新环境而无法入睡,岂料在宫中几个月依然这般,我想是心结太重的缘故吧。   听他这般说,一时只顾得交谈,却没想起现在我们身在之地是何处,我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天空“端王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司徒莫离倒是打量起我来“我也正想问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才想起那黑衣人,我顿时毛骨悚然,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给他叙述了一番。   他眉头凝重,满脸担心之色“你可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吗,你居住之地太不安全了,太掌寺内不也是有巡班的士兵吗,这些士兵,又是偷懒!”   “王爷莫怪他们,士兵即使巡视也不会巡查到我们这些婢女的苑落的,那黑衣人蒙着面,自是不想让人识得他的,不过,现在想来,也是心惊,若是他下手快,我想我就没有机会与王爷在此处相谈了。”我颇为感慨道。   司徒莫离眸子中闪过戾气,紧握的双手显示他的怒气“我会再调一支兵来守卫你的苑落,你日后便可安心熟睡,不用在惶惶度日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为我特立一支精兵为我守卫,这在宫里是从未发生过的事,这种待遇只有皇后才有,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再者,皇上未下口谕,他又怎能擅作主张。   “王爷!王爷的一片心意黎音心领了,只是如此的照顾却是大张旗鼓,太过引人注目,况且皇上未下旨意,我又怎敢擅自接受这样的待遇,黎音不敢!”   “此事我自会像皇兄请旨,一定拼了全力让皇兄准允,你的安全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我要你时时刻刻都是安全的。”他情意无限,柔声对我说道。   他的情真意切我看在眼里,为此感动,他的坚定决心我想我也劝阻不了“王爷百般照顾我,我无以为报,黎音万分感谢。”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柔声而情切“我不要你的报答,我只求能日日见你平安幸福,这就已经足够,我说过,我会等你接受我,等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我也愿意一直等下去。”   当日,他叙说与白涟刻骨铭心的爱情时,我笑他痴心,更感动他的痴心,现在我也体会到他的用心,我想一个女子若能遇见如此看重自己、爱惜爱护自己,又彼此相爱的男子有多么不易,更有多么幸福,而如今,面对眼前一个绝世好男人,我对他却没有爱情。   我问过自己,若是那一日救我的是他,我想也许我一定会爱上他。只是,我的心里已经种了一粒种子,再也没有空隙去念其他男子。   第64章:一夜无眠采晨露   “黎音是个不祥之人,不值得端王爷如此的!”他的温柔,他的才华让人不忍拒绝,但是我若是如此优柔寡断,耽搁了他人的幸福,那便是罪大恶极。   他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我出神了好久好久,才道“我送你回去吧。”我点点头,这一夜确实发生好多意外之事,此刻却觉得有些乏了。   我忽而想到那黑衣人,便犹豫道“那黑衣人若是潜伏在密道中那可如何是好?他武艺精湛,身手不凡。”司徒莫离轻轻一笑“难道你这么怀疑我的能力吗?”   我忙摇摇头,不由一笑“不,我怎敢质疑端王爷的能力,若这般,那岂不是拐着弯说皇上有眼无珠了。”   司徒莫离微微一笑“劣才,劣才而已!”   “这里密道连同着外界,是做什么而用呢?”我转入正题,问道司徒莫离,“这密道隐秘性极好,如若宫中发生巨大的事变,便可从此处逃出,又是运输重要之物的通道。”他对我毫不隐瞒,爽朗说道。   “原是这样,不过,这通道虽然方便,却也带给外面不怀好意者一个方便,这密道随时可以通向宫内通往宫外,这岂不是会带给宫内混乱呢?”我虽知道,建有这密道定会有解决此问题的方法,却不知是何方法。   “这自是不用担心,这林子外界界限,是京城的西南门,自由一支精兵守卫的,不过那西南门格外隐蔽,才会在此处造就的。”司徒莫负手而立,轻声言道。   “原是这样!”我轻声道,月色洒满大地,皎洁的光映在脸上,他抬手朝着我发髻上探去“我想,你从那密道中走来,定是遇到那旋风了。”   我若有所思瞧他“怎么?难道这旋风便也是人为的?”他浅浅一笑,并不作答,携着我继续朝前走去。   蓦然之间,回到那密道洞口之处,他弯身捡起地上的木头,拿出火折子将他点燃,随即朝我一看,便走入那洞中,我紧跟他随后而到。   “瞧!”走了一截路,他走到墙壁之前,手轻轻一推,刹那间,一股狂风再次袭来,我转身避开,随即他将那墙壁合上,风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带着疑惑的目光瞧着她,所想所说都尽在眼神之中,他笑了笑“这墙壁是一扇小门而已,墙内是空空的,因墙壁内与外界是相同的,产生的气流在墙壁间流动,所以,将这墙壁打开,便会将那蓄势待发的气流冲了出来,形成了狂风。”   我笑着赞赏“这制造密道之人果然是神通广大!”他眸子在这密道之内,闪着熠熠光辉,“今夜这事,你可要忘记,若让人得知你知道此处之地,必会有一番风波发生的。”   我点点头,知道其中要害,他含笑望着,随即又携着我,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再也看不到那黑衣人的影子,“看来,那人知难而退,收手而去了”司徒莫离似乎能窥见我的心思,时时刻刻便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想他既然已经出手,不会轻易放手的”我倒是担忧起来,他已胸有成竹道“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自会保你无事的。”   一路无话,临别太掌寺门前,我顿住脚步轻声说“端王爷请回吧,今夜打扰王爷很长时间了。”   他不放心的望了望殿内“既然送到这里了,我就再送你入房,这样我才安心。”我转念一想,便也应允了他的好心。   苑内此时早已黑漆漆一片,静谧的很,我点了灯火,轻轻福了福“端王爷请回吧,谢谢王爷送我回来。”   他微微一笑,望了望苑子周围“居住之地还算清净,还不错!”我回他一笑“这还需谢过羽司乐的照顾。”   他眼神有着异常的情绪闪过,随即才淡淡问道“这羽司乐可是皇兄自小的贴身婢女,看来皇兄对你很是关心!”   他言中似有试探之意,我楞楞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倒是先爽朗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起码皇兄没有做出为难你的事来,很好,很好。”   他拍了拍我肩膀“好好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我先走了!”我浅浅一笑,福身送他离开,他走下阶梯   之时,回头深深望了望我,眼神中尽是不舍之意。   我低首,不去触碰他的目光。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这一趟惊心动魄,让我身体乏力,却驱走了我的困意,我关上门窗,脑中尽是司徒莫离和司徒倾的身影,挥之不去。   我烦躁的站起身来,想转移注意力,却根本于事无补,心下糟乱,我便重新坐回那面古琴前,轻轻拨动着弦: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踏碎九霄凌罗殿,何须弯弓射天狼?日把酒邀明月,一片诗情在汪洋   何处?几叶萧萧雨。湿尽檐花,花底人无语。掩屏山,玉炉寒,谁见两眉愁聚倚栏杆。   我虽然弹弦吟词,却是心不在焉,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不用担心夜半歌声会吵扰到他人,因我所住之地偏僻,自是影响不到她人睡眠的,月色清凉,似我适才繁乱之后的心境一般平稳而安详了。   一曲作罢,我也累了,便起身泡了一壶清茶,落坐在月光甚好的窗子之下,好久没有这般闲情来赏月了,一壶清茶淡淡的醇香沁入鼻中,让我心旷神怡,紧绷多时的神经也舒散了许多,这般安静坐着,也是一种放松的好方式。   这般一坐又是一宿,直到月色渐渐淡的看不到,漫天被朝霞覆盖,我才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接着开门迎接新的一日到来。   观这天气,想必今日又是一个晴朗日子,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深春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清香,我浑身气爽,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毕,我便提着瓷壶,前去往太掌殿园内采些新鲜露珠,以来佐茶使用。   第65章:口述懿旨贬为奴   因上次钰婕妤之事,我因伤势也空闲了大半个月,因羽婕妤和司徒倾的准许方才准休假一段时日,休假这段日子,倒是每日难得闲暇。   近来,若柔也鲜少与我碰面,碰面之时也只是寒暄问暖一番,再也无其他交谈,我虽然心中难过,却也只道她可能是终日繁忙,才与我关系越来越疏离,若我复职之后,一定会恢复到往日的关系。   那夜的黑衣人、那夜的秘道以及那夜的司徒莫离,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依然历历在目,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黑衣人带给我的恐惧不安,司徒莫离深情如水的眸光,萦绕在我脑海中,迟迟不能散去。   司徒莫离所承诺给我的话,他终究办妥了,而司徒倾居然也点头同意,但也考虑到此举确实不合规矩,唯恐遭到其他大臣的议论,便也只是口谕在太掌寺巡夜里多加派了一些人手而已。   此举让我在黑夜里倒是也安稳了许多。   时至五月下旬,天气也渐渐转为炎热,太液池的湖面上大片的荷叶里已是小荷露的尖尖角,再过几月光景,便会晕红了这湖面了。   这日,我闲来无事,便坐在院落的长廊台上发呆,天气转热,我手持纨扇,却也扇不去心头的闷气。   临了中午,日头越发的烈了起来,直晒的人脸发红,我忙以扇遮阳,回了屋中去,刚踏入屋内,一匆忙的宫婢跑来上前“黎音姑娘,太后娘娘有请。”   我纳闷,为从未谋面过的太后突如其来的邀请而忐忑起来,我镇定自若,微笑道“黎音斗胆,敢问太后娘娘召我是何事呢?”   那婢女只是微微摇摇头,也回我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太后娘娘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姑娘去便是了。”   “谢谢姑娘,黎音随后就去。”我们相互福了福,她便轻盈的走了出去,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心里无一点把握,踌躇着跟了上前。   春禧殿与太掌寺相隔甚远,这样一路下来,虽然烈日高空,我却一丝热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连路程也比以往快了许多。   春禧殿金顶红门,气派非常,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我低首立在殿外,听候太后的传话。   半晌之后,那宫婢重新走出殿外,直呼“进去吧。”,我微微福了福,便小心翼翼的迈进了殿内。   这刚一进殿内,由于殿内的清凉之意,才让我感觉到这一路走来浑身的汗已经湿了衣裳,极是难受,小小的熏炉散发淡淡的香味,香味入鼻极是清爽。   我不敢抬头,径直跪下,请了六福“奴婢黎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屋内寂静无声,无人应答,我微微抬眸向前瞧去,只见一雍容富贵的中年女人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是睡着了一般,服侍的姑姑轻轻的给她按着摩,小声道“不要吱声,太后刚刚睡下,你就在此多待一会儿。”   我微微一福,继续跪在地上,面露笑意,心中暗想:想来太后召我来觐见,定不会是好事,这不先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惩罚,这么一跪,便是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我的膝盖和脚麻木的毫无知觉。   我忍着莫不作声,只是仔细观察着太后娘娘的表情。   良久只听“嗯”的一声,太后娘娘移了身子,终究是醒了来,服侍的姑姑急忙备了茶奉上。   太后接过茶杯,悠闲自得的饮了一口,再瞧瞧外面的天儿,才道“就迷瞪了一会儿,这就一个下午过去了,时间真是留都留不住。”   那姑姑小声在身旁提醒道“太后,黎音那丫头来了。”太后放下茶杯,随即转眸望向我,眼神中尽是打量。   打量了半晌之后,她眼神中才有骇人的凌厉“果然姿色与常人不同!”她语中虽然淡然,却令人有害怕的感觉。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万福,奴婢薄柳之姿实在不入眼!”我小心翼翼答道,琢磨着太后的心思。   “哼,好生谦虚啊,不过你倒是胆子挺大,居然勾引皇上!”忽然,她声色俱厉呼道,满眼尽是怒火。   今日果然不是一般的觐见!   我忙磕头否认“请太后娘娘明察,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都不敢犯此事。”   “不敢?哀家看你是与所欲为的很,表面上看起来与世无争,淡薄名利,却是费尽心思,引得皇上注意,你说,你到底存何居心。”太后怒目凝视于我。   我六神无主的跪在那里,我想此时此刻我就算再说什么都无谓了,“皇上九五之尊,身份尊贵,奴婢身份下作,又怎敢妄想高攀,况且宫中规矩奴婢心知肚明,怎敢越了规矩,犯下死罪呢。”   “哼,哀家倒是看不出来你不敢,你可大张旗鼓的在福宁殿内住了半月有余,你说你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迷药,让皇上如此痴迷于你,我看你是仗着皇上的心软和善意,你倒是越发的张狂了,你如今孤身一人,倒是不怕再灭了九族吧。”   每每当她们提到旧事,便如同在我身上撒了一把盐,伤口更加疼痛。我心下抑结,不住磕头“奴婢孤然一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份,皇上一国之君,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他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又怎敢不从,只是奴婢心思全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请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太后凝视我好久好久“哀家看你整日悠闲的很哪.....杜姑姑!”她轻唤着身旁的嬷嬷,杜姑姑忙俯身于太后前“太后娘娘可有何事吩咐奴才做。”   “这奴婢心性太狂,来后宫才多久,造出如此多的是非,早就该罚了,以后太掌寺就不用在待了,打发去浣衣局去。”她下令而道,杜姑姑福了一福才道“是,奴才遵旨!”   我一下就瘫在地上,这宫中的日子,总是令人提心吊胆,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明日的结局如何。只是,太后清心寡欲,整日念佛求经,怎会在这畔拿我问罪,我想定是何人在她耳畔嚼了什么话根。   我心中一阵苦笑,不论多么警惕,总归是防不胜防。   第66章:太掌殿挥泪言别   “奴婢谢过太后娘娘。”我叩首于地,字字句句沉重有力,心中疾苦万分。   懿旨已下,已无挽救余地,宫内的消息总是传播飞快,我被贬至浣衣局的消息蓦然之间,便传至太掌寺众姐妹耳中。   拜别了太后,我沿路返回归去,天边的日头虽烈,我后脊却是一片凉意,心中落寞的厉害。   林清如似乎故意在太掌殿等着来看我的笑话,她见我刚踏入殿中,便笑着上了来,我无意与她争吵,便转身要避开她,谁知,她一个箭步便挡了我去路。   她满面幸灾乐祸的冷嘲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视若无睹,只轻轻说“若你没有什么事,我就离开了。”我说着,便要回头走。   那料,她一把扯过我的袖喊道“怎么,你如今的气焰越发嚣张了,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沦为最下等的宫女了,还在这儿给我摆脸色。”   林清如依然逮着机会便要羞辱我一番,我只觉得可笑,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嫉妒之心所致,当下我一无是处,如今她心里是否已泄了愤,好受多了。   她一直嘴里不干不净的聒噪着,我充耳不闻,待她喘着气息静了下来,怒目于我时,我才轻轻道“骂完了,心里可舒坦多了吗?”   她见我如此平静,更加愤怒了,正要抡起巴掌,却被羽司乐一声令下给制止了。   “林清如,你是越发的张狂了,居然在大殿内嚷嚷。”羽司乐面不改色,声音却颇为严厉,林清如见状,忙跪了身“奴婢见过羽司乐,羽司乐万福。”   林清如声音颤抖,心中定是害怕。   羽司乐一脸愠怒“瞧你这性子是没办法收敛了,如此嚣张跋扈,如今在这太掌殿也罢了,若是让伺太乐见着了,你可小命不保了。”   “求羽司乐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林清如闻言叩首,不住的求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羽司乐从未严惩过她人,如今却动了头一次惩戒,“来人,将这奴婢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拉去佛堂前反思一日。”   话毕,几名公公毕恭毕敬的上前,将那林清如拿下了,林清如哭喊着求饶,随着林清如被拖出去,求饶声也渐行渐远。   羽司乐立在殿前瞧着我,我上前一步,轻轻福了一福“此事都是因奴婢而起,真是扰了羽司乐的清净,奴婢该死。”   羽司乐叹了口气“无妨,那丫头不知好歹,性子太过张狂,是要整治一番,以免日后闯出大祸。”   我低首道“羽司乐待寺中姐妹都是这般苦口婆心,只望她能心领神会了。”   羽司乐淡淡道“别人能不能心领神会,我就不知,我只能在她们没有酿成大错之前,稍稍提点她们一番,以使她们能够醒悟,心里便安了。”   我不由钦佩羽司乐的胸怀宽广和责任心,“羽司乐菩萨心肠,定会如愿以偿”   我们站了良久良久,她忙让我站起,眼中微微有怜惜悲苦之色,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嘱咐我“今日之事只当是一个教训,你安心好好的待在浣衣局便是,等过了些风头,我定能保你出来。”   我微微俯身谢恩“奴婢谢过羽司乐,只是,奴婢不愿再劳烦羽司乐,以免羽司乐因奴婢而惹祸上身,避奴婢远些才可安然无事!”   “难道你倒是认为我是势利小人,见你落败就置身事外于你不顾?别说我还是你的长级,你我相处之日已久,我待你如何,我想你心中也明白,我定不会弃你于那暗无天日之地的。”   羽司乐深明大义,我荣我败她都尽力而帮我,我感激至深,她待我的好如今在我再次落败之时,我清清楚楚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我对她最后一点的心理防线也已经破了。   我满含热泪笑着道“如今,奴婢遭难,竟还能得到羽司乐的相助,奴婢何德何能,能结实羽司乐这样情深意重的人,这是奴婢生来莫大的福气,羽司乐待奴婢的点点滴滴奴婢都深深刻在心里,奴婢日后定要肝胆相照,报答羽司乐提点、知遇之恩。”   羽司乐忽而一笑,眼中是怜爱“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待你这般好。”我摇摇头,也想知道这其中缘由。   “你年龄与我妹妹相仿,连脾性都如此相似,甚至容貌之中也有三分入面,待我第一眼见你时便如同见到我那妹妹一般,这也算是我的私心吧。”她忽而眼中浸满悲伤。   我见她忽然伤怀,不知所云,便拿了袖中手帕递给她,她接过手绢轻轻拭去眼泪,随即一笑。   “原来这般,羽司乐容貌娟丽,温婉柔情,待人随和,想必羽司乐的妹妹也定是天仙儿一般的人儿,奴婢又怎能及得上呢?那羽司乐的妹妹现在何处呢?”原来羽司乐一片赤子之心,缘故只是如此,我也如释负重。   她眉头紧锁,终究眼泪还是在眼眶中打转,我自觉不对,知道我是说错了话。“奴婢鲁莽,不该多问的。”   她反而轻轻一笑,微微低眸“妹妹她如今已在天国安息,过着无人扰乱,安静幸福的日子了。”   我诧然,急忙道“奴婢果然鲁莽了,提起羽司乐伤心之事了。”与我年龄相仿,那她还正值年轻,怎会....,心中不免也惋惜起来。   “无妨,你我之间不需在这般多的礼仪了,若你愿意,你可叫我一声姐姐。”她眼中满是希冀。   我心中一动,自觉的柔软许多,便轻轻道“羽姐姐!”,她眼眶又有些湿润,满是欣慰,接着便往前走去,我也随后跟着,不由自主便到了我所居住的院落之中。   我沉下心来,收拾着要拿走的东西,羽司乐也在旁替我打理着,“姐姐,还是我来吧。”我接过她手中的衣物,忙道。   “浣衣局的日子与这里可不一般,那里条件艰苦,每日每日都有成堆的衣物要洗,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千万不能与人发生争执,哪里暗无天日,待我想了法子再让你回来。”   羽司乐千叮嘱万嘱咐道。   “音儿!”若柔站在门前,容颜已被眼泪染湿,我立在原地,苦苦一笑,心中万番滋味,她一下子跑了过来,紧紧抱着我,哽咽道“音儿,音儿,我要与你一同去那浣衣局。”   我轻轻笑着“你可千万不能做任何傻事,记得,你在太掌殿中要好好的学习,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她没有说话,依然泣不成声,姐妹相离,这是我与若柔第一次相分别,离别之情,自是悲伤。   我擦去眼泪,一下子跪在羽司乐面前,磕了一头“奴婢请求羽司乐一件事。”   第67章:一入宫局苦似深   羽司乐望着若柔,随即点了点头“还请羽司乐能够替我好好照顾若柔,她如今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希望羽司乐多多提点她,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我虔诚俯身磕头,这一别,也许我们再无相见之日,如今,若柔才是让我最最担心的,我定要为她往后着想。   羽司乐立马拉我起身,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羽司乐似乎对我的举动很是生气,待她细细看了看若柔,才轻声叹息“罢了,罢了,那浣衣局估计只是暂时之地,你不在太掌殿的日子,我会好好提点若柔的。”   我含泪微笑“黎音谢过羽姐姐!”羽司乐这才有了笑意扶我起来“这才对,日后便这般叫我就是。”   我微微点点头,“若柔谢过羽司乐的提点。”接着,若柔才福身道谢,羽司乐也满意的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过去。”羽司乐替我打点着,我拿过包裹,紧紧握着若柔的手“你日后要安分守己,若有拿不定的主意,便问羽司乐。”   若柔满眼悲伤“恩,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依依惜别,终于挥手告别。   羽司乐与我一同往那浣衣局走去,道路越来越狭隘,越来越僻静,可想而知,这地段有多少人唯恐避之,我顿住脚步,轻声对羽司乐道“羽姐姐送我到这里便好,不用再往前走了,这地段僻静是怕不吉利,羽姐姐还是请回吧。”   羽司乐却道“既然已经送到这里,送佛送到西,浣衣局是什么地方,你我心知肚明,那地方都是被贬犯了错的人才去的地方,你孤身一人,只怕会被欺负,所以我送你过去吧!”   我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不由感动,她身为太掌殿女官,自幼又伴在司徒倾身旁,身份地位自是不可小觑,她送我前去,自是能替我照些面子,那些人就是再不待见我,也会看羽司乐的面子而不敢做的过分。   我含笑感动道“羽姐姐!”她握着我的手,只是笑着点点头,不再让我接下去说。   浣衣局院落很广,一排排的衣架放慢了整个院落,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全都是晒洗完的衣物,空气中洋溢着皂荚的味道。   身着粗布奴服的女子们一排排很是整齐的蹲在、坐在那里,统一低着头弯着腰洗那好似永远都洗不完的衣物。   听到有人到来,便都停止说话声纷纷抬头瞧向我们,她们眼中充满着好奇的神色。   浣衣局麻姑姑见有人来了,从那躺椅上慵懒慵懒的起了身,放下一手的瓜子,气定神闲的走了来。   见了羽司乐忽而精神头多了些,忙请安“奴才见过羽司乐。”羽司乐瞅她一眼,随即才道“麻姑姑,这姑娘我给你带来了。”   麻姑姑抬眼慎重瞧了我一眼,接着,羽司乐从袖中拿出一金黄色绣花锦袋,鼓囊囊的很有分量,递给了麻姑姑。   麻姑姑心领神会,一脸笑意的接过钱袋,在手中掷了掷,一脸满意“日后,还望麻姑姑多多照料!”羽司乐平静而牵强的笑意挂在唇角。   麻姑姑这才笑了笑“羽司乐尽管放心,不过这到了浣衣局自是要有奴才的样子,不过,奴才会好好照料她的。”   羽司乐这才笑道“那就好。”接着又轻声嘱咐我“好了,我送你到这里便好,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点头,福了一福,接过她手中的包裹,在麻姑姑的带领下去我居住的房舍。   麻姑姑身材微胖,人虽到中年,却是细脂亮肤,可想她在此当差,定是拿了不少好处,又是悠闲自得,没有任何苦恼、恐惧之事,日子过的绝对是优哉游哉。   她听到一破落房舍之前,一把推开了门,早已没有适才奉承的笑脸,一脸不耐之色,从下至上的打量着我,满脸冷笑“你当你还是千金小姐啊,如今到了我的地盘,你必须得听我的。”说着对准我的耳朵,一把拽下我的耳坠。   我吃痛捂着耳朵,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贪婪而为非作歹的麻姑姑,她拿了我的耳坠,并不罢手,继续抢过我手上的镯子,不管我的疼痛,死死的拉扯着。   我挣脱于她,道“麻姑姑,你这是要做什么,适才羽司乐不是已经给了你银子吗?”   “哼,看来你还不知我浣衣局的规矩,见了姑姑我,自是要送见面礼的,你如此不会办事,是会有苦头吃的。”麻姑姑眼中不怀好意之色越来越浓,为了不惹事,我便亲自取下手镯递给她“这些够了吧。”   麻姑姑欢喜的接过玉镯细细的看着,随即又冷了脸对我道“此事若你向她人提起,你日后的日子就别好好的过。”   我有气无力道“麻姑姑请回吧,我要整理东西。”麻姑姑冷哼一声,便走开了,我庆幸她没有再找我的麻烦。   进了房舍,我才仔细打量了周围,原来,这屋子并非一人所住,房内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四个连铺一字排开,床头各放了一个小柜子。   墙壁已经脱了皮,很是破落,地面床下又是潮湿阴凉,我更为这浣衣局中的女子们感到哀叹、惋惜。   我径直走向我的床铺,被褥陈旧而破落,甚至还有异味,再望向周围崭新的被褥,我不由眉头一锁,随即摇头苦苦一笑,埋头将那床被褥移开到一旁,铺上了我亲自拿的被褥。   正当我收拾床铺之际,三两个浣衣局女子走了进来,我停下手中动作,朝着她们微笑以示礼貌。   岂料,她们只是瞥着眼,冷着脸,对我的微笑置之不理,眼中充满着敌意和不屑,紧接着便围在一团,当着我的面指指点点起来。   我视若无睹,继续做我手中的事,旁人的指点如今对我来讲已经毫无意义,更不会在意。   一女子走到我面前,冷哼着在我周身打量着,随即眸子一斜冷笑道“你在得意什么,如今到了这浣衣局你还穿的花枝招展的,想勾引谁呢。”   我怔了一怔,不由的摇摇头,苦涩一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第68章:一心念想是安宁   “哪里比的过姐姐天生丽质,无任何装扮都美丽”我淡淡说道,并无奉承之意,确实,她未施粉黛,姿色却是一流,不知是犯了何错,被打入浣衣局,不过看她的脾性,目中无人,恃貌而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必有人时刻抓她把柄,只是落得如此之地,倒是可惜了。   那女子听了,没料到我居然也不生气,本愠怒的脸倒是楞了一楞,随即自感面色拉不下来,便哼的一声走开了。   其她几个女子嘀咕了半晌,也都各自而散,我则继续收拾着我的行铺,并不多话。   浣衣局的天空是幽黑的,也许是甚少灯光的缘故,我换上粗布衣物便去了盆盆瓦瓦之处,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衣物,我自是觉得与明日白天洗完是无望了。   麻姑姑望着我发愣的样子道“怎么,抬不起贵手来洗这衣服吗,哟,我倒是忘了,你这手可是弹琴的手呢!”   我瞧她一眼,便挽了衣袖蹲下身来开始洗衣,并无反驳,她经过我面前一字一点毫不留情“这衣物今天晚上全部给我洗完晾干净了。”   我轻声应答“是!”。衣物繁杂,我不住弯腰低头,不一会儿,身上便酸痛的厉害,我挺身便要稍稍歇息一会儿,却已发现周围已是空无一人,偌大的院子中,僻静冷清,只剩我一人,陪伴于我的只有我的影子。   我轻轻叹气,在原地活动了四肢,便埋下头来继续那未完成的重任,手指也在清水的浸泡下和衣物之间的摩擦下有了挫伤。   “吁”晾上最后一件衣物,我才叉腰深呼了一口气,抬眼望着那轮圆月,我庆幸终于在子夜之时完成了重任。   月明如镜,虽然遭受冷眼相待,又干着粗活,心中却多了些平静和安详,这日子虽然苦,但是总归不用提着心过日子,倒是洒脱。   立在院内观赏了许久圆月,我才返回屋内,与我同舍的几位姑娘已经进入梦乡,她们睡的安稳,只是脸上露出的疲倦可以反映出她们真实的心情,她们年纪并不大,正值芳华,如今却是劳苦劳心。   我仰躺在床沿上,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迹,便是毫无睡意,这浣衣局会不会是我永久的居所,我不知道,前路如何,谁能预想。   太后下令贬罚于我,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是待罪之身,想必太后定是顾忌此因,怕我与司徒倾走的过近,恐我有报复之心,所以才借此机会压制于我,以免我日后会祸及皇室,太后在后宫这么多年,定是心思透彻的。   只是,太后她却只猜透了我一半心思,祸及皇室我断然否定,有些事情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胡思乱想了许多,我的眼睛也渐渐酸涩,随着一阵睡意袭来,我才沉沉的睡去,却是睡意极浅,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   日复一日,浣衣局的日子如同机械般,每日每日都要洗大量的衣物,手是好了又破,破了又好,可喜的是由于天气渐渐转热,这清凉的水却也是解暑的唯一乐趣。   在这期间,羽司乐总是找些日子来看望我,顺便打点些银子给麻姑姑,麻姑姑也识趣,渐渐的也就不再难为我,我的任务也就少了许多,与同舍的几位姑娘相处久了,大家也就不再冷眼相对,倒也能有的没的聊几句。   这日,我正拍打着衣物,麻姑姑便在远处叫我,我示意便放了手中的活,缓缓走了过去。   麻姑姑瞧了瞧我,一努嘴“诺,过去吧。”我见状,自知是羽司乐又来了,便缓缓福了一福“谢谢麻姑姑了!”   我走出门外,羽司乐一身轻薄水色纱衣轻盈而立,她避开当空的日头,站在阴凉之地等着我。   我笑着迎了上去,轻声唤道“羽姐姐!”自那日被打入浣衣局之后,她便准我无人之时,相互称呼名字,因我尊她,便唤她一声姐姐,渐渐日久,便也叫的顺口,一时之间倒也改不了了。   她满脸笑意握着我的手,仔细瞧了瞧我“这些日子倒是气色好了些许!”我点头笑道“那还不是托了羽姐姐的福,整日来看我,心情便大好。”   羽司乐拧着眉头望着我的手,可惜道“看看这手,真是越发不能看了,本是多么秀美的指头,如今却遭了这等罪。”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红色圆盒,打给便递于我,一股香甜之味侵入鼻中,我疑惑问“这是什么?”   说着便擦了些涂在手中,自是觉得滑腻舒适,不由觉得喜欢。   “是花粉与牛奶合成的霜,擦手来用是极好的。”   “谢谢羽姐姐的挂念,黎音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不由一阵感动,这后宫中,除了若柔与她再也无人挂念过我的安危了。   “你我还需这般客气吗”她拉下了脸,自是不悦,随即,又轻声道“皇上知了你的事后,便是寝食难安,昨日,与太后争执了几句,便气冲冲的离了春禧宫。”   我满心惊讶,万万没想到,司徒倾居然因我之事而与太后发生了争执,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便怔然而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皇上是最孝顺的,如今因你而与太后发生争执,这是大家都料想不到的,由此可见,皇上他心中可是有你的。”羽司乐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句最终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上。   我是有血有肉的人,自是能感觉到这种种情意,那日宫外的鼎力相救、牢房之中疾奔而回的看望、福宁殿的温柔相待,这些种种我又怎能不知。   只是我内心却是充满了种种矛盾,我总是说服自己却又被另一个想法而完全否决。   于是,我便选择逃避,可是如今状况却依然对我无利,家族的荣耀、父亲的名节都迫使我不能一蹶不振,来享受这安宁生活。   “你在犹豫什么?你在这浣衣局呆了许久,我可是要信心满满的要带你出去的。”羽司乐见我沉默不语,倒是急了。   第69章:同舍敞怀共睦之   “这番本就让太后对我产生不满,如今皇上与太后产生冲突,说来也是我的错,我自感愧疚。”司徒倾一向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独立专横。只是如今这般冲动,倒是让我与太后之间更加深了芥蒂。   羽司乐抬眼瞧了瞧我,随即道“皇上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所认定的东西,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就如同太后娘娘也并非喜爱萱贵妃一样,最终不还是点头认了,只是皇上一向从未顶撞过太后,而太后也从未干涉过皇上的事。不过,母子之间,我想过些时日也就忘记了。”   我心中揣摩着,萱贵妃虽然家世显赫,但是贯穿后宫多年,是一人专宠,她又行事跋扈,又喜耍性子,这些也就罢了,只是多年独宠却迟迟未有龙嗣,太后定是心急如焚。   “希望皇上与太后和好如初,听你这般说来,倒是令我有了负罪感了。”我轻声道。   羽司乐微微一笑“看你,什么责任都喜往自个儿身上揽,如今之计,你便在这里好好等待消息,再过些时日,我再来给你带消息,希望下次我来是接你回去的。”   我浅笑着握她的手“羽姐姐切勿趟了这浑水里,以免被我连累了。”羽司乐轻轻叹息道“你自个儿管好自己便罢了。”   我点点头,满脸笑容,“好了,我是真要回去了,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呢。”我也催促道“那羽姐姐就尽快回去吧,不用在忙中抽出时间来瞧我了。”   我们互相又寒暄了几句,她便离开了这浣衣局,我顺着原路返回,心情是各种各样的滋味都有,我却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初夏的脚步越发近了,午时的日光所流下的炎热在夜半之时也蒸发的差不多了,只是小小的寒舍中,却如同蒸笼一般的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洞开的窗户外,只有那静默一片的黑,连一丝丝风的迹象都没有,我们一人手拿一把绢扇躺在凉席之上扇着迟迟散不去的热气,无法入眠。   身侧的两位也闲聊了起来“这才初夏,都这般闷热,要是到了暑天那岂不是得了。”   “这破屋子冬天遮不住冷风,夏天又透不过气,真是受罪。”另一个也抱怨起来。   “哎,今年的天气不太正常,这时节都这般难耐,想必皇上宫中妃嫔是要提前去避暑山庄度过大暑天气了。”   “避暑山庄,听说那里处在黄山,地势很高,行宫建在山峰之上,不仅凉爽惬意,还可观黄山美景,要是我能去一次避暑山庄,那可是今生有幸了。”一充满憧憬的声音说道。   大家一哄而笑分别打击着她“去避暑山庄,想必你这辈子就不可能了。”   “只有宫妃以上的人才可以随从,即使是宫婢也都是娘娘的贴身婢女,怎会轮到你去呢。”   那人丧气着垂着头,沉默无声了。   我静静聆听着她们的谈话,不由的也开始神往,听闻盛夏的黄山,更有那看不见的飞瀑,数不清的流泉。   故人也赞道“森森古木覆苔阴,四顾苍山一径深。六月长廊不知暑,飞泉终日响潮音。”   “黎音!”正当我神往之时,被别人的叫声打回现实,我朝她们看去,浅浅一笑。   “听说你不出几日便可离开这浣衣局了。”同舍的锣梅边磕瓜子边问道,似乎对我的事颇为注意。   消息如此之外,我也不意外,羽司乐日日与我走的相近,麻姑姑也是聪明人很久没为难过我,同舍的姐妹也都看在眼里,自知我总有离开这里的一天。   而她们却不同,永远将要埋葬在这荒凉的宫苑中,想到此处,看到她们美好的年华将在这凄凉宫邸中度过,我心中不由的沉重。   “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又岂能听信传言。”我淡淡而道。   “羽司乐是宫中女官,又侍奉过皇上,她待你又如此照顾,这能不能出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锣梅放下手中的瓜子道。   “能不能出的去也并非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身为奴婢,没有为自己辩驳的资格,去留都需他人来决定。”我又深深的为她们和我的遭遇感到不平,只是不平又能如何,这是几千年老祖宗所延续下来的制度,任谁敢不从。   “唉,这人的命运确实不同,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可以看出你以后的命运如何,凭什么人家都能当妃当主子,而我们就要在此委曲求全,替她们洗衣,这是命啊。”锣梅叹息的自怨自艾着。   众人闻言,本是洋溢着满脸的喜悦瞬间凝固,不由自主的都垂下头来,一脸伤怀。   “我想娘了,虽然家里穷,但是好歹也有娘亲和爹爱护着,倒是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怕得罪了主子而丢了性命,如今却被无缘无故打入了浣衣局,整日被那麻姑姑骂。”   “可不是,刚入宫里我荣幸伺候萱贵妃,本以为是美差来着,岂料,萱贵妃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她脾性顽冥,做事很烈,每次做错一点点事都要被她鞭打,我现在手臂上还有疤痕呢。”另一个姑娘委屈着扒开衣袖,让我们看了她手臂上的疤痕,一条条的痕迹虽然陈旧却也依稀可见。   “终有一日被贬入浣衣局,我自是认为在此处虽然太过劳累,但是比起整日胆战心惊要好的多了。”   我为那姑娘的遭遇感到惋惜,虽然心知萱贵妃手段的毒辣,却未料到她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不近人情。   “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的经历,如今我们能结识,也算是缘分,大家都经历过苦难,以后相处更应该和睦。”如今之机,正是让大家团结一心的好时机,我趁机说道。   另外两个平日里比较泼辣的听闻此言,脸色倒是尴尬很多,想必正为日常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吧。   “是,本就该如此,大家既然患难于此,更应和睦共处。”锣梅主动牵过她们的手,真诚言道。   那两人相互看了看,也配合的客套了一番,望着她们如此,我也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   第70章:一叶扁舟巧相遇   过了子时,她们便在闲聊之中沉沉睡去,窗外夜色明亮,我依旧迟迟未眠,在床铺上这般翻来覆去倒是让人心闷,我着了衣衫便去了外面透气。   热气渐渐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悄悄退去,只剩一抹清凉,这样一吸气倒是去了不少心中的闷气。   我沿着宫苑走着,依稀记得穿过这条小道便可通往一片宁静的小湖泊,顺着记忆我边摇着绢扇边轻轻迈着碎步,生怕惊扰到了她人。   远远望去,河面便在月光映射之下波光粼粼,闪闪烁烁的梦幻,那河望不见边缘,河面上层层叠叠有着大片大片的荷叶衬托,冥冥之中更增添了一种神秘莫测的美。   我心下愉悦,低头想了想,潇洒的脱去鞋袜,将脚浸入那水中,这一入水我浑身虽为一栗,接着就被凉爽舒适的感觉包围,我心满意足的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这夜色、这湖面、这意境让我欢喜,让我愉悦。   脚倒是泡的舒服了,我缓缓睁开双眼,转眸很却瞧见身侧停留了一条废弃的小船,我眼前一亮,便紧忙着了鞋袜前去检查船身是否完好。   见小船是完好无损,我心头便起了念头,起身将那艘船推入河面,人也随着船一跃而上。   宫中繁琐事务太多,整日又闲的无事,闷的厉害,终有让我感兴趣的事做,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一心只念想事情美好的一面,并未考虑那荷叶深处会有什么,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些全都抛在我的脑后,我是一点都没有挂在心上。   小船船身很轻,划桨也就不用费很大的力气,穿过密集的荷叶,闻着清香的莲叶香味,倒是令人神清气爽。   游了多时,我也觉得有些疲乏,便依在船檐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发呆,   顺手摘了莲蓬,应了此景我便也轻轻吟道: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西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忽然一丝愁绪涌上心头,我眉头一皱,将那莲子扔进水中,轻轻叹了口气。   “本如此好的景致,倒是被你这词平白添了一丝愁绪。”一明朗深沉的男生在我身后响起,我心中猛然一惊,顺势瞧去,却不知居然碰上了司徒倾,他一身轻薄黛紫锦服在月色下显得很是俊逸不凡,俊朗之中平添了一分妖娆之气,我呆呆的看着他出神,又没出息的被他这般吸引了。   在我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带着饶有兴味的笑意俯视于我,我脸一红,紧忙要站起行礼,哪知此时我在水中又站在小船上,小船惊不起大的动作,便剧烈摇晃着,我一个没站稳,便要向水中倒去,哪知,千钧一发之际,司徒倾徒手扶着了我。   我站稳后,将手连忙从他手中抽出,接着拜了万福“奴婢见过皇上。”我这才四处小心的打量着,却不知为何在这河中碰见了他,难道这个时辰,他居然也没睡,如我一般,乘船浮在了河面?   四周景色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我却又不知到底是哪里见过呢,他浅浅一笑“起身吧!”   “没想道皇上如此雅兴在河面上赏荷,奴婢真是打扰了皇上的雅兴,还请皇上莫怪罪。”我充满歉意的说。   他拢了身下的锦服,盘腿而坐,船身在他的动作下摇晃了几下,我又险些没站稳,急忙也随着他坐下,眼中有着询问。   他淡淡道“坐下无妨!”好久没见,他似乎比以前更为英气,剑眉如削,徒添浓浓的男子气概。   “是不是疑惑怎会见到了我!”他开口道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我望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是福宁殿前的小河!”他轻声道。   恍然大悟,此景此情在我眼中如此熟悉,原来这浣衣局的河流是通向福宁殿的,这么半晌水流居然将我冲到了福宁殿,难道这是上天的旨意,我们的缘分吗?想道此处,我脸微微一红。   “怎么,你很热吗,脸倒是通红!”他带着戏谑的笑意瞅着我,我微微一低首,装作若无其事的洒着水玩。   “已过了子时,三更半夜,皇上怎不休息。”为了不让他看到我的难堪,我便主动转了话锋。   “与你一样,我也睡不着,夏日炎热,倒是伴舟游上水面小憩一下,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皇上整日操劳国事,圣体重要,是要有充足的睡眠才可保身体康健。”我道。   “怎么,你关心我?”他玩味的望着我,眼中尽是欢喜。   我微微低首“不仅奴婢关心皇上的健康,后宫前朝,黎民百姓都关心皇上的健康。”   他一笑,“天下所有人都关心朕,朕却关心一个人,在浣衣局,你可还好。”他忽然温柔问道,语中尽是关切。   我怔然,接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拨弄着荷叶,半晌无话。   他边拨着莲子边说“似乎你心事重重,只是这本来是一首相思诉钟情之词,在你口中唱来却别有一番韵味,欢快许多,只是欢快之中又夹杂着另一种复杂的情感,是矛盾,是无奈!”   他居然能从歌中听出我心中感觉,我异常欣慰。“只是随口一唱而已”   “自你进宫以来,我从来都见你眉头深锁,一人静静立着,也总是看起来心事重重。”司徒倾声音温软贴耳。   我直直盯着他,心中滋味百千,不恨他我良心总是遭到谴责,恨他,我却狠不下心来,若不是他,我又怎会沦落到此处,但是,若没有此事,我又何来的与他相识相处。   我眉头轻轻一皱,心中越发的闷,他忽然扣住我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我不许你拿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声音带着淡淡的怒气。   “我没有”我淡淡说道,低下了眼眸。   第71章:戏谑落水洒泪颜   空气中有浓重的压抑感,“你心里窝火,一直在恨朕是不是,说!”他沉声而道,带着王者本有的命令口吻。   他起身而立,居高临下凝视于我,重重的压迫感让我感觉浑身不舒适。   我也缓缓起身,沉思半晌才道“为何当日你不杀了我?”   一时之间,我已毫无畏惧,大气凛然问道,这个疑问盘旋在我的心里已经很久很久,我并不认为我的侥幸活命全是司徒莫离为我求情的缘故。   他不杀我想必自有不杀我的缘由,也许我也是仗着这个缘由才会在司徒倾这般放肆吧,因我本不怕死。   我们无声对视,他眼中有冷冷的回绝,甚至...甚至还看到一丝无奈之色,只是瞬间而逝。   他声色中有压抑的怒气“朕留你一条性命,护你这般周全,你居然对朕没有一点一丝感激吗,你的眼神每每将朕当做猛鬼野兽一般!”   听他这般说,我内心倒是觉得可笑,难道他杀了我全家,饶恕我性命,我还要感激他吗?他贵为九五至尊,在他的世界中,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手掌中掌握。   他宽恕了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人便要忠心耿耿甚至要满心感激,即使心中有多大的恨,也不敢说出口,何况是无理和当面的挑衅。   他希望的是所有人都倾跪于他面前,俯首称臣,不有一丝恻隐之心,这是他身为君王所乐意享受的。   也许如今只有我,只有我敢这般于他说话与他抗衡。   然而,我转念又想,即使我不贪生怕死,却怎能这般不负责任,家族使命在我身上,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此而隐忍。   “皇上,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奴婢又怎敢枉论皇上,又怨皇上呢,只是奴婢心中这个心结无法抹开,希望皇上给奴婢时间,莫怪。”   我丧气言道,只觉得我是如此的卑微,这番话与我的内心真实想法偏离,我心中不由的苦闷,司徒倾的气势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哪料到,由于我力度过大,船身剧烈的摇摆过后,我一个没站稳便向后倒去,在我落水之前,我眼睁睁望着司徒倾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般沉住气瞧着我落入水中。   我心慌意乱,在浸入水中前屏足了气,我心下庆幸的是这是夏日,水温并不会刺骨的冷。   我扑腾半天,才发现者湖水并不深,只掩盖我的脖颈,只是我却也喝了不少水,这清水一激,我倒清醒很多,望着船上盘膝而坐的司徒倾,不由心中异常愤怒。   好,很好,居然眼睁睁的看着不伸援助之手,这难道是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对他有史以来的不敬吗?   想到这里,又望着一身难堪,我心中一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略过他的眼睛,也不打算求助他,便一瘸一拐的朝着临近的岸边走去,水流过大,衣裙过长,我一步走过去甚是艰难,但我一咬牙一跺脚,万万是不会求助他的。   只听身后“扑通”一声,有人也落入水中,不用想就知是司徒倾,我加快步伐想往前走,岂料腿似铅重。   身后哗哗声越来越近,我恐慌着想逃,却被一大手牢牢抓住,我怒气于心,回身望去,司徒倾身材修长而高大,水位却只到他的胸前。   我狠狠愣他一眼,用力挣脱他的手臂,便要往前移步。   他不气也不恼,对我的态度视若无睹,接着一把将我揽起,瞬间我身子被提的老高。   此时此刻,我一边诧异他的臂力如此之大,竟可单手将我提起,一边又气恼适才他的见死不救,事罢后的强横无力。   我懊恼极了,不停捶打他胸膛,谁知,他不耐烦的落下“麻烦”一词,便直接将我扛在了肩头之上。   我捶不到胸膛,眼下一看,便朝着他的肩膀咬去,他停顿一下,眉头微微一皱,“若你再不老实,我再将你丢进水里。”他利索落下这话,狠狠威胁道。   闻言,我便停止了胡闹,生怕他真会将我丢入水中,便老老实实的被他扛着一动也不动,只是眼泪却依然不争气的滑落,他的衣襟沾湿的不知是我的泪水还是湖水。   待上了岸后,他才将我放下,我别过脸去,克制自己的情绪,虽然是夏日夜晚,浸入了水后,我却没由来的瑟瑟发抖。   我双臂环抱,背对他而立着,我自是不愿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难过的样子。   “你哭了!”他显然很惊讶,面对于我,没料到他这般做的后果居然会将我弄哭。   他关切中带着稍稍的歉意,接着便要抬手替我擦脸颊遗留的泪痕,我转脸避开他,沉默无言。   身后的他静谧无声,接着,我的身子又一跃而起,再一次被他扛了起来。   我未来得及反应,惊慌失措道“你要做什么?”   他横目望我一眼,淡淡道“对你,只有来强硬的才有用。”他二话不说,将我扛进了福宁殿,福宁殿的孙公公瞧见了,看我一眼,带着询问的目光纳了万福“主子,这...”   司徒倾冷淡道“都退下!”   孙公公闻言,只是稍稍请了一安,便招呼了其他内侍公公知趣的避开了。   司徒倾粗暴的将我扔上龙床,双膝支撑床沿,将我重重压在身下,我惊恐的望着他,心中慌乱极了,下意识的挣扎,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却依然纹丝不动。   他喘着粗气,遏制住我的双手,缓缓朝着我靠近,我们脸颊相近不到三寸,他浓重的气息冲到我的脸颊,我脸红的发烫,脑中一片混乱,语无伦次说道“你..不要..”   他忽然停止接近的脸,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邪邪一笑“你想到哪儿去了。”话毕,便放松了对我的遏制,起身移到一旁。   听闻此话,我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不由咒骂了一遍司徒倾,接着便坐起身来,往门外走。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拦着,想着适才他的种种耍弄,我心中又一阵羞怒,我抬眼瞧他,愠怒道“这下你可满意了。”话出口,却带着无尽的哽咽。   他沉寂无声,静静靠前一步,拉我入怀“对不起,我本来只想小小惩戒你一番,岂料,我没想到你这般脆弱。”他温柔言道,少了专横,多了柔情似水,字字句句如同浮云一般轻薄而柔软,流入心间,更加重了我的委屈。   我在他怀中再无控制、冲破心理最后一道防线,尽情的抽噎起来,第一次,我在本是仇人的怀中哭的淋漓尽致、哭的昏天暗地。   第72章:月下叠影心相映   司徒倾平静拍着我的后背以示安慰,拉我回坐在床沿边,我哭的尽兴之后,他才递给我手帕。   我接过,仔细瞧着,明黄色的绢身上绣着一支傲骨寒梅,针脚精细而独特,红梅大小适宜,倒是别致。   “好些了没有?”他蹲下身来,瞧着我,关切的慰问着,我因难为情以帕子拭颜,不让他瞧见。   “怎么,还害羞不成?”他微微一笑说道,似是因我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哭而感到意外的欢喜。   以他以往的性子,他必定会从我手中抢过帕子,如今,他倒是留了心没有蛮横强逼。   我缓了缓情绪,站起身来,纳了个万福“让皇上见笑了,奴婢这就告退!”   与他擦肩而过,我的手被他轻轻拉回,我顿了脚步,回身瞧他。   他满眼认真,一脸严肃道“你要好好的,我会接你离开浣衣局的。”   他没有甜言蜜语,这一句承诺,在我心中却开了一束向阳花,温暖灿烂,那种温暖感觉渐渐蔓延,传遍整个身体。   我感觉到他的用心,感觉他迟迟不舍松开的手,我转回头,从他手中挣出我的手,轻轻一福“奴婢卑微,不值得皇上因我而与太后娘娘争执造成不睦,这一切只是奴婢的命罢了,上天设定如此,奴婢岂能不认命,倒是让皇上费心了。”   “上天旨意也罢,命运也罢,这世上又有谁敢不从朕的命!朕不允许你认命,你就要给朕好好的!”司徒倾眼神转为冷意,又恢复了以往的霸气。   我淡淡笑了,即使他是九五至尊,这也是上天给他的命运,他岂能阻止得了苍天呢。   他见我不回应他,显然又被激怒。“怎么,你在笑朕?你就这么难顺朕的心意吗?”   我一直不明白的,他为何总要让我顺从他的意,显然我们在一起他从没有不被激怒过,那与我相见岂不是自寻烦恼,多此一举。   “奴婢只是女流之辈,抗衡不过苍天,更抗衡不了皇上太后的旨意,皇上若是不喜欢看到奴婢,奴婢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皇上面前。”   司徒倾对我的特殊,我心领神会,我怕我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为了日后不矛盾,不陷入两难之地,我想,日后不再相见也许是一个最好的方法。   那样我还会忠于孝道,不陷自己于不义之地,时间总会淡化一切,我会慢慢将他从我心中抹去。   他俊朗别致的脸被一团怒火掩盖,眼中的愤怒如火如荼,他一把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回他的怀中。   头埋下,粗暴野蛮的朝我吻了来,他如同一巨发疯的野兽,猛烈的向我侵略,他的唇冰冷,激烈的允吸着我的唇,灵活的舌不住的在我口中探取索求。   我被突如其来的情景震撼,心跳加速,脑中处在空白之地,待我反应过来,我才想起极力挣脱,然而,他力气过大,反而被他紧紧遏止。   他顺势而下开始吻我的脖颈,一手粗暴的将我的衣裙扯开,我心内恐惧,哭喊着求他“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不要!”   他下巴停在我的脖颈之间,眉头微微一皱,再一次堵住了我的嘴,我一时之间不能呼吸,心急如焚,往他唇上咬去。   这一咬,他吃痛的放开了我。   我紧忙拿起地下的衣服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躲开他到远远的,心中千万滋味,心有余悸的看着他。   他皱眉凝视着我,唇角淌出几滴血来,那血色与他的唇色极为相近,让人难以分辨。   他缓步朝我走近,我恐慌的往后退着,一进一退,我最终被逼到了角落,   我绝望的望着他,满含泪珠,心下一横:若他想得到我,我无力反抗,只是那时我定会恨他,恨他!   他双手支撑于红柱,靠近我将我看个仔细,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接着恢复正常。   “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等,等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我微微一愣,怔怔望向他。   他稍稍抬手朝我移来,我紧锁眉头侧过脸去,他顿了一顿,便直叩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   “瞧,你也染上我的血了。”他抬手朝我嘴边擦去,满眼都是细心。   “以后不许再说不见我这样的话了!”他语气虽为平静,但却含着淡淡的恳求一般。   我心中一痛,不知所措,他的神情让我不知不觉的难过。   他随手将屏风上的锦袍拿下,替我披上“你浑身湿透,小心伤了风寒,回去换上新衣。”   他替我穿戴好,便拉着我出门,我精神恍惚,若有所思的任随他拉着,待出了院,我才恢复意识“皇上请回吧,奴婢告辞了。”   他并不放开我的手,沉吟道“朕送你!”。   他话中不带一丝商量之意,我也并无反驳,便只得任他拉着回去,我心中只期盼在这夜间,不被他人瞧见便好。   一路之上,月色甚好,漫天星辰更衬的这夜色极为美丽醉人,我们步伐渐渐缓慢,他在前我跟后。   抬眼望着漫天的星星,我只觉得一切豁然开朗,在宇宙之中,我唯独这般渺小。   静谧的夜只有我们的脚步声,他突然停下脚步,望向天际轻叹道“若是这般一直走下去该多好。”话音刚落,他缓缓低下头,一身落寞之色,紧接着便又往前走去。   我淡淡回味着他的话,并不答话。   一长一短的身影交叉相错,甚是亲昵,这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吗,牵手在这夜间散步,我也愿意这般一直走下去,希望路在长一些。   只是,现实终归是现实,我不能。   浣衣局门外,我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递给他“皇上,请收好披风,多谢皇上!”   他并不接手,只道“你先留着,清洗了之后,我要你亲手还我。”   我点点头,福了福“是,奴婢会好好清洗,及时给皇上送去。”   他怔怔望着我,眼中尽然有深深的内疚之色,我道是他为适才的冒犯而惭愧。   “夜黑风大,皇上还是请回吧!”我轻声提醒着他。   他朝我淡然一笑“那我走了,若有何事,找羽司乐便是。”   我俯身送客“皇上走好”,他紧紧叩着我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我不忍望他眼睛,我怕我会忍不住。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我的手,径直朝着归去的路走去,我望着他失落的背影心下沉沉的难受。   第73章:月夜黑衣人再现   回到屋中,才发觉这一夜就这般过去了,我细细抚摸着手中的锦袍,手感丝滑而柔软,映入眼帘的是那朵朵绣的精致的红梅。   原来,他所钟情的是红梅。   暑气愈发的浓烈,窗外火辣辣的太阳毒烈的照着大地,使人连门都出不得了,狭小的屋舍更显得闷热难耐。   “许是这天儿好些时日都没下过雨了,这样的暑天,连个解凉的地方都没有,倒真能热死个人来”同舍几个姑娘边用力扇着绢扇,边不耐的怨着。   天气闷热,确实能使人心烦意乱,“心静自然凉,你这般苦苦抱怨着,倒是火气于心,暑热自是散不去的。”我淡淡言道,示意她能平下心来。   说罢便依在门口,望着那毒辣的日头静静发呆。   远处,麻姑姑与一位眼熟的公公在日光下疾步行走,紧接着朝着我们的屋舍奔来。   我见势,便转头对她们道“快都起来,麻姑姑来了!”她们几位闻言,慌忙整理衣物的整理衣物,穿鞋下床的穿鞋下床,一时间乱成了一窝。   最后才神色不宁的立在门前,候等他们前来,待那公公走近一看,我才知他便是福宁殿孙原济公公的小跟班小晋子。   “还不赶快给公公行礼!”麻姑姑见我们愣在当地,厉声斥责道。   小崔子望了望我,摆了摆手笑道“怎敢,怎敢!”我心下思忖他来此的目的,一边轻轻福了身。   他一个快步将我阻拦,忙笑道“小的可不敢接受姑娘的大礼,小的只是来传话而已。”   我愣了一下,勉强一笑,想必他这一遭是因司徒倾而来。   “黎音姑娘请接旨吧!”他随手打开圣旨,我们见状便都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福宁殿缺少奉茶侍女一名,故见黎音心细聪颖,为人言少低调,自今日于浣衣局调遣回福宁殿当差,明日起觐见,钦此!”他话毕,满眼笑意。   我跪在地上,闻这一字一句,心下却早已没了谱,司徒倾居然将我调遣至福宁殿,分明是想限制我的自由身。   如此一来,我倒是想回到太掌寺了。   伴君如伴虎,以我们相处这般的不融洽,迟早有一日我会惹怒他,而那时,我会不会侥幸逃过一劫,那就不得而知了。   “黎音姑娘,来接旨吧!”小催子见我发呆出神,便出言提醒着我,我回过神来,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福了一福“谢皇上,谢崔公公。”   小催子笑逐颜开“客气话就甭说了,日后还得靠音姑娘提点了,呵呵,音姑娘好生准备着,明日便去福宁殿当值,切记不可晚了,我就先走了。”   “公公慢走!”我轻声拜别,心中不由的一阵紧缩。   麻姑姑抬着眸子打量了我一番,冷淡一笑“没想到你离开这里还蛮快,好生收拾吧!”她说着,便渐渐的远走而去。   正当我沉思之间,几个手掌抓住了我,“黎音,恭喜你啊!终于可以摆脱苦海了。”   “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居然可以去皇上身边伺候着,黎音,你太好命了。”   她们眼中尽数都是羡慕和期望,期望她们心中所谓的幸事发生在她们身上,我无奈一笑,并不答话。   瞅着屋外烈日于天,心境有淡淡的繁乱,但在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却有着淡淡的欢喜之情。   本欲要将他从心底渐渐抹去,岂料日后的朝夕相处,我该如何是好。   朗朗夜空,我仰躺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轻轻抬手便似可接触到那朵朵浮云一般。   浣衣局的瓦壁并不陡,在屋顶之上观望的风景格外美好,暑热天气的凉风也难得越过我的周身。   这将是我在浣衣局最后的一夜,心下有些难舍,虽然每日劳苦,但是起码做了事之后,无人再去管你,一身悠然自得。   可是,若到了福宁殿,想到司徒倾那冷淡专横的神态,想必再也没有这般自由的时间,这般轻松洒脱的心境了。   想到此处,我不由的紧了紧眉头,叹了口气,接着便起身,抱着双膝望着一轮明月发呆。   司徒倾,司徒倾,他的名字迟迟在我脑中不停回转,昨日的一幕幕让我瞬间面红耳赤,我羞怒的站起身,想让那记忆消失。   在我站起身那一瞬间,我眼角余光隐隐约约窥到身旁一个人影。   我深深咽进去一口气,缓缓转眸瞧去,那人身形好快,一个闪影便移到了我的面前。   我惊恐的望着他,一直沉闷于心间的那口气在我丹田内不住运转,最终一声尖叫冲破了天际。   黑衣人!我孤身一人追出去的那个人——黑衣人!我惊惧的推了他一把,便往前面跑去。   瓦壁房在我的奔跑之下,踏碎了不少瓦石,可惜的是浣衣局并未有侍卫守夜,屋舍内的女子听到我的尖叫声纷纷跑了出来,站在下面看着我与黑衣人在房顶跑着。   我站在屋顶一侧,望着地下高高的距离,心中失望了,再看着那步步接近的黑衣人,我便朝着屋顶下的人道“快叫人来支援呢!”   她们望着黑衣人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剑,分明被此情景吓坏了,纷纷抱坐一团,听到我朝她们喊去,这才想起来找人支援。   一宫婢朝着浣衣局门外奔去,岂料,那黑衣人一个箭步飞身夺去,长剑一挥,那宫婢鲜血喷涌,应地而倒。   众女子见了,纷纷吓得尖叫,惊慌失措的又围成一团。   看着那宫婢因救我而死于那人剑下,我心中悲愤又难过,朝着那黑衣人喊道“若你要我的命就来拿,何须要伤害无辜的人,你到底是谁,我与你并无恩怨,你为何要三番四次来杀我。”   他冷然而立,转眸看我一眼,接着飞身移向我,我因惧朝后退了一步,他定了定身,接着便一把抓起我,飞身奔去。   好厉害,我心想,皇宫戒备森严,他身手不凡,来去自如,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到底是何人在暗处窥视我,但是窥视我又有何目的。   想到这里,我心下更是充满重重疑惑,是福是祸终是躲不过,听天由命了,说不定被他抓去,我还会得到意外的收获。   第74章:枯井绝壁命受胁   一路狂飙,尘土飞扬,我就这般被挟持着迈出了这紫禁城。   望着一路颠倒的风景,我终究撑不过,喊道‘快放我下来!’那人迟疑了一番,随即手一丢,我狠狠的被砸在地上。   然,我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半撑着腰对着一片荒野丛林狂吐起来,倒着身子被颠簸一路,是人自是受不了这种折腾。   那人在我身侧,掩着鼻翼嫌恶的望着我,一边催促道“真是麻烦,动作快些。”   我头晕目眩,胃中如翻江倒海的江浪一般,我侧目望他,没好气的道“你不热吗,蒙着厚纱布。”   一路之上,他显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见他紧急赶路,想来活捉我是他的一项任务,所以我才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他。   他的背后主谋是谁,而我又与他们有何渊源。   他显然一愣,呆滞了几秒,又重新恢复了以往那张死人般的面貌,一点情绪全无。   “看来你倒是不怕死!”他声音有着骇人的冷意。   “不,我当然怕,我更怕的是无缘无故不知死在何人之手,这位兄台若是在动手之前自报家门,那我才会死的安心”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淡淡笑道。   他眸子狠狠盯着我,似乎为我的毫不畏惧所愤怒。   趁着说话间我也稍稍休息了半晌,正在我好不容易舒坦了一会儿,他一个大步上前,又将我头朝下拢起,一个跃身又往前直奔而去,道路的颠簸让我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而去,直冲向脑门,时间久了,想来还可能喷出血来。   一时之间,我眼花缭乱,眼前的景物越来越乱,我隐忍着作呕的心情,闭上眼睛稍稍让自己舒适一些。   然后不知不觉的我便睡了过去,确切的来讲应该是昏厥了过去。   噩梦,噩梦,一整晚的噩梦。   我意识清晰又似是模糊,半睡半醒之间我不停做着噩梦,翻来覆去的挣扎。   睁开眼那一刻,浑身的粘腻感和酸痛感让我甚是难受。   一束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的缝隙中传来,我下意识的站起身,第一个反应便是打量自己身在何处。   周围的摆设让我深深倒抽一口冷气,我不由的觉得毛骨悚然。   落叶枯草包围在我的周围,脚下是湿润而粘腻的泥土,空气中散发着陈旧而古老的气味,酸腐难耐,高高的井壁光滑如玉,因陈年已久,沾满了粘腻的青苔。   枯井!我脑中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我所身处的位置居然是废弃的枯井,那黑衣人将我拖出宫中,如今却将我扔在枯井之中来打发掉我。   我不由的心中慌乱极了,抬头朝着井口望去,那唯一的一条出路便是头顶上那散发着微弱光束的缝隙,然而我却手无缚鸡之力,能从那高高的出口之处逃出,是难上加难。   我不由沉下心来,再加上身侧还有令人恐惧的一具破旧棺木,我不由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这是他们给我最后的安葬之地吗?   望着这一切,我惊恐而害怕,慌乱的站起身,心急的拍打着墙壁大声求助“有没有人哪,救救我,救救我啊!”   连喊数番,我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无助的望着头顶上那一抹亮光凝神。   难道天真要绝我,让我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吗?我缩了缩身子,无助之际想到了司徒倾,若是他发现了我不在,会不会大动干戈四处寻我。   会不会?我心中反问着,将最后的一点希望留在他手中。   但是我担心的是,我如今身处之地在何处我一无所知,京城如此之大,寻一人可谓是大海捞针,司徒倾若寻我是否能寻的到?   唯一泛起的希望瞬间如泡沫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泄气的抱着双腿,无奈而惊惧的打量着四周。   周围的沉默和恐惧再一次击垮了我,我秉足了气力,朝着头顶的那束光芒喊道“有没有人啊,救命我,救救我!”   洞外一片静谧,那黑衣人显然要除掉我,定是将我扔于毫无人烟的地方。   我扯着嗓子不住的求助,足足呼叫了一个时辰,随着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小,我身心俱疲的靠在井壁之处歇息着。   方才发现此刻我已是口干舌燥,喉咙干涸,口渴的很。   又一次面临到最大的问题,洞内虽然没有出口,却还有两样置人于死地的东西:饥饿,缺水。   我张了张发干的嗓子,心头的燃着的希望苗头又减少了一分。   为了储存体力,我便依在阴凉的井壁上闭眼歇息,只有睡着了,才可以忘记饥渴,只有这样才有能多活几日的希望。   我沉沉闭上眼睛,试图给自己催眠,催眠之下,我倒是好不容易沉入梦境之中。   远处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我仰躺在沙漠之上,抬眼望去,烈日当空,强烈的日光灼烧的我痛苦万分,我起了身,望着漫漫黄沙一望无际,便拖着沉重疲乏的身子朝前走去,漫漫沙漠,何处是头。   蓦然抬头之间,远处的一片蔚蓝湖泊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一发现倒是让我吃惊欢喜,我一下子卯足了劲,愉悦的朝着那片湖泊奔去。   可是,当我发现我不论如何奔跑,那湖依然遥遥在我远方,我一点都没有靠近它,它依然离我很远很远。   我睁开了眼,周围依然是老样子,不知不觉似乎又到了黑夜,严重的缺水使我眸子偶尔会有眩晕感,渴望水的心情越发的浓烈。   周围只有深深的泥土和泛着湿润光泽的青苔,此刻,我多么期盼下一场大雨,来弥补我缺水的遗憾。   昏睡和清醒之间我轮流进行,我艰难的煎熬着这种痛苦,眼前的事物也越发的朦胧,越发的昏暗,我虚弱的依靠在井壁上忍受着极度缺水的煎熬中。   我轻轻喘着气,眼角眸光之处看到井壁之上有一片生的极好的小叶子泛着翠绿诱人的光。   我如同看到了水源一般,挣扎着站起了身,踮起脚尖,伸手向那片小叶子摘去。   几次三番的折腾,那微小的叶子才落入我的手中,我自是顾不得它有毒无毒,便放入口中。   第75章:孤寂边缘终获救   温润的液体融入口腔,满口生津,然而这些只暂且缓了我的燃眉之急。   算下来时辰,我似是在这枯井中呆了足足有一天左右。   我蜷缩在井中,又渴又饿,心中能被救出的希望越发渺小了,我淡淡失落,身子越来越沉,眼睛越来越重,口干欲裂,接着我便沉沉昏厥,不省人事了。   依然是那片沙漠,干涸无尽的沙漠,我拼足了最后一丝力气也再也站不起来,只是此时此刻我遗憾的是有朝一日居然会死于缺水之中。   正当我最终放弃求生的念头之时,蓦然之间,我居然孤身浸入一片湖水之中,一望无际的湖面让我惊喜若狂,天降甘露我无限感恩,便只身埋入水中,享受那淋漓尽致....   “咳咳”我鼻子一酸,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嗽,我瞬间便清醒过来,我只觉得满脸尽是水,使得我无法睁开眼睛,耳旁滴滴答答的水声越发的明晰可见。   我使劲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雨来,虽然浑身湿透,我却再也感觉不到缺水的威胁,收获着意想不到的欢愉。   上天眷顾,没逼人走入绝境,我无限感激。   我站直起了身,探出手来尽情的享受这得之不易的自然之泉。   适才生死关头之际,让我更加深了对生命的无限珍惜,仰头饮水,感受这雨水的甘甜美味,我诧异从未饮用过如此甜美的汁液。   解了缺水之困,我倒是也恢复了些体力,神智也清醒了许多。   雨水越下越大,头顶的出口掩盖物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恢复了井口原来的大小。   我向着角落处躲着,望着地上越积越深的雨水发呆,不过那水流渐渐的迈过了脚踝却再也没有上升的痕迹,这一点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顺着水流方向仔细打量着,发现那水流痕迹是流过那口破旧棺材,打着漩涡顺势而下,却未被激回。   我心头念头一闪,那棺材地下会是水流最终流入之处吗?可是那地下会有什么?或许这枯井并非是一口死井,井中定有另外的出口?   虽然我这般念想,却是毫无勇气碰那口棺材,与它呆在一室本就恐惧于一身,我又怎敢再去碰它。   井口之外灰沉沉的天,没有一颗星星,周身一片漆黑,人在生死关头就可以将恐惧抛之身外,如今我活了过来,却又开始面临那无可知晓的恐惧。   我反复的纠结、矛盾、思索着,那棺木之中说不定会有想象不到的可怕事物,说不定有安息的神灵。   只是,若是我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坐以待毙,最终还是死亡的下场,倒不如徒手一搏。   想到此处,我闭着眼睛又苦苦挣扎一番,才横下心来,朝着那破旧棺材走去,这三步之遥的距离居然让我走了如同一个世纪一般。   我蹑手蹑脚,深深吸气呼吸,以此来给自己足够的勇气,那口红木棺材已经陈年依旧,破烂不堪,发着浓重的腐朽气味。   我紧紧握了拳,吐出一口气,弯下身来,用力推那口沉重的棺木,棺木分量沉重,我倒是用了全力,它却纹丝不动的坐落原地。   我瘫坐在地上歇息了半晌,余光瞅见那棺木一侧压着一根棍棒,我起身瞧了瞧,想必是棺木落下之际,遗留在此的。   我蹲下身来,用那木棍试图移动棺木。   果然有用!   然而,那棺木却不受力,径直的向着另一侧翻到,棺盖落地,发出沉闷的闷响声音。   一股浓重的恶臭气味传入我的鼻翼,我厌恶的掩着鼻,心中忐忑万分,这气味让我心中万分不安。   我秉着呼吸,壮着胆子去看,却让我看到令人恐惧万分的场景!我想这辈子我都无法忘却这一幕。   多年之后,我想起此景却还是心惊胆战,当时若是再脆弱一些,我定会被吓死过去。   那是一副残破不堪的尸首,正在渐渐的腐烂,只是那还未全部腐烂的脸依稀可见,那熟悉的面孔让我崩溃,让我恐惧悲痛。   是水灵!他们居然如此对待水灵的尸首,我一个晕厥,向后退了几步,瘫倒在地,腿部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歪向一侧干呕起来,心痛的发慌,惧怕的窒息,脑中似快要炸开一般的剧痛。   如此惊人的打击发现让我无意去注视那棺木之下的一块石板。   雨依然下着,我尽力避开视线,脑中是惧怕后的放空画面。   隐隐约约听到井口之上有呼喊声,渐渐的靠近“黎姑娘,黎姑娘你在哪儿?”   待我听仔细,我心中像是找到了救星,迫不及待的拍打着井壁急切的呼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谁来救救我。”   这一出声,我才发现是深深的呜咽。   他们似乎听到我的求救声,更加大声呼喊“黎姑娘是你吗,黎姑娘你在哪儿啊?”   我一直坚挺的内心瞬间崩溃,泪流满面“我在井里,我在这儿!”我大声与他们交流,以让他们更加确认我的位置所在。   步伐沉重而迅速的从我头顶上方传过,一个人头探入洞口瞧了瞧我,我抬眼朝着他们挥手。   司徒倾背手负立,直挺挺的望着我,眼中本浓烈的郁气瞬间被惊喜所代替,说真的,我从未向今天看到他这般的惊讶、惊喜,激动过。   他看到我一身狼狈,眉头微微一皱,二话不说,迅速将粗缰绳围在腰身之上,他身旁的几位内侍见状纷纷道“主子,还是我们下去吧?”   他微微侧目,显然不悦,那几人窥到司徒倾脸色,便识趣的悄悄退下,沉默无言。   司徒倾一个飞身,朝井下跃来,他稳住了脚步,站在我面前之时,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奔向他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   一把眼泪的朝着他的胸前抹去,我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他的到来让我瞬间安稳也安全了许多。   他身子显然一僵,随即才温柔的拍着我的肩膀轻轻安慰着,接着我身子一轻,便与他同时跃出了井外。   我依然紧紧环着他,一刻也不松手,我怕这只是一场梦境,我一松手司徒倾就会消失,那就会剩下我孤身一人在那可怕的井内寥寥此生。   第76章:神魂未定心慌张   “水灵,是水灵”我哽咽道,颤巍巍的指着井下,却不忍再窥那洞内一次,心中悲凉愈深。   司徒倾眸子渐深,紧抿着双唇一丝不语,他轻轻将我头拥进怀中,对身侧内侍命道“这里的事交给你们,好好办妥之后再来上报!”   为首那人请了一安毕恭毕敬道“主子先离开便是,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司徒倾依在我耳边,郑重的说道“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他言中是无尽的温柔,轻轻的安抚着我内心恐惧。   雨滴越发的大了,天边阴沉的厉害,乌云一时之间密集成团,一道闪电蓦然之间劈了下来,照亮了一片天空,紧接着便是嗡隆隆的雷鸣声,越发的临近了。   我浑身已被雨水打的通透,他眯着眼瞧了我半晌,迅速脱下身上的蓑衣蓑帽替我带好,我头胀的厉害,昏昏沉沉的,所以,一切都靠他来打点,我无从过问。   他缓缓将我抱起,放上马背,接着踩着马鞍一跃上马,“驾”一声痛斥,马鞭重重的鞭在马背之上,马儿一个长鸣之后,便急速奔跑在这雨雾之中。   我环抱他的腰身,头沉甸甸的依靠在他的背上,呆呆的望着眼前一晃即逝的风景,沉郁不堪,此时此刻,我只想沉沉的大睡一场。   意识越来越模糊,模糊之中,我听到司徒倾叫着我“你要支撑住,我们快道宫里了。”   我虚弱的点点头,微弱的应了一声。   他又用力挥鞭,马儿跑的更加飞速....   一路泥泞,瓢泼大雨已将我们周身打的通湿我,我在不省人事之时,已被人飞速的送入暖阁之中。   我躺在软榻之上,迷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浑身烫的厉害。   周边是宫婢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司徒倾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呵斥声让那些下人一步都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做着所吩咐的事。   司徒倾则一脸焦急望着我,与身旁一个老者嘀嘀咕咕着,眉间是舒不散的愁云惨淡。   “回皇上,她受了些风寒和惊吓,导致气郁攻心,需要多多调理,这姑娘身子过若,以往的旧伤和整日的烦思导致郁结于心的,如今最重要的是不可再触动她的情绪,心放宽些,贵在坚持疗养。”   司徒倾沉默半晌,眼中有着异样,“朕将她交到你手中了,你务必要给朕好好的调养,若她有丝毫的不妥,朕拿你试问。   那老者一脸慌乱急忙跪下请旨“卑职遵命,定会全力以赴。”   那老者似乎留下一张字条,万万嘱咐着“皇上,这是药方,每日需按照此药方来煮药,一日三副,切不可忘了时辰。”   司徒倾将药方递给身侧的皖亭,细心的嘱托,皖亭只是淡淡一笑望我,拿着药方便退了下去。   噪杂的环境,朦胧之间,听着他们的谈话声,我眼皮渐渐的沉重,不知不觉,便沉沉入了梦乡,就再也不知后文。   “音姐姐”,雨雾之中,甜美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回声阵阵,似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我四周寻寻觅觅,依稀之间,充满灵动朝气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我,我定眼瞧去,竟是水灵,不由心中一阵惊喜。   她眼中充满笑意,随即落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音姐姐,陪我来玩”她笑着跑开,奔跑之中不停回眸对着我笑。   我心中暖暖,便也移动脚步前去追向她,然而,忽然之间,周围雾气蔓延开来,浓郁而凝重,她的身影也被浓雾深深包围,见她忽然消失,我慌张的呼喊着她。   “姐姐,我在这里”忽然,她背对着站在我的面前,嗓音在喉中似在呜咽,低沉的声音幽怨极了。   我蓦然心惊,屏住呼吸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手刚刚搭上她的肩膀,她猛然回过头来,映入我眼帘的便是那张腐烂不堪的面孔。   我大声尖叫,瞬间惊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这一叫,倒是惊醒了身旁打闭目养神的司徒倾。   他听到叫喊声,忙上前试问我“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脑中却依然是那清晰可见的面孔,久久萦绕,似是一场梦魇缠住我不放,我心中像是灌了一注铅一般沉重无比,待我反应过来,我惊恐万分的一把抱着司徒倾,又轻轻抽噎。   身旁的宫婢见状,忙都低了头,司徒倾轻轻摆了摆淡淡吩咐着“你们都下去吧,皖亭你去厨房将药和粥热了后拿来。”   皖亭轻轻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人已走尽,他这才将我从怀中推出,抓着我的肩细声柔语“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他心细的为我擦着额前的冷汗,我泪眼汪汪瞧着他,哽咽道“皇上,请您帮我一个忙,将水灵好好安葬好吗?”   他端详着我,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温声道“如今你什么事都不要想了,你所要求的事,朕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去做,而你,也要听朕的话,好好调养身子,不许再胡思乱想。”   我抽噎着点点头,又往他怀中钻,他无奈又宠溺般的安抚着我,轻声安慰着“不要怕,从今天开始,我会守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这般无助恐惧的。”   我嗅着他怀中淡淡的清香,从未这般感到踏实过,似乎在他怀中,天塌下来,我都不会惧怕。   “孙原济!”他忽然冷声喊道。   孙原济在殿外闻言,赶忙进来请安“奴才叩见皇上!”   “去将褚策学和李奎去书房等着朕!”司徒倾言语冷淡,眼中充满深深的杀机。   屋外天色已暗,朝中大臣自是已经歇息,孙原济见司徒倾脸色不对,自是不敢不接旨,只得硬着头皮去宣旨去。   “你的事,朕定会细细彻查,定不会让那人逃之夭夭,给他再伤害你的机会。”司徒倾坚定的望着我,对我的承诺很是诚挚而自信。   我晕沉沉的靠在他的肩头,对那黑衣人的底细更是好奇的很,忽然想到那井内棺木之下的石板,我微弱的说道“那井中似乎还有一个机关。”   他下巴遏在我的肩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此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第77章:流言真假难辨识   话毕,他忽然颇有深意望着我“那黑衣人你可认识?”我歪在他的肩头,回忆起那黑衣人的面孔,夜色黑暗,两次我都瞧不见他的面孔,自是没有一点印象。   但是我忽然又意识到,他武艺高强若真要刺杀我,何不一刀下去,即不费时又不费力,何苦将我送入那么远的地方去,难道是让我自生自灭,还是给我逃脱的机会?   若是为了给我逃脱的机会,他何必又来刺杀我?   “他显然武装了,我自是认不清他的面孔。”我一头雾水,这之间的情节有很多疑点之处。   他黑眸注视着我,若有所思,轻轻将我扶回靠垫之上,轻轻拂去我额前的乱发“那黑衣人倒是喜欢兜着圈子,不喜欢一了白了,不过这样真好,不然朕就不能将你寻回来了。”   他说话间脸色暗沉的厉害,似乎想将我看穿一般,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似在隐藏些什么。   却始终也无法问出口来,“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再说。”   他安顿好我之后,这才轻轻嘱咐归来的皖亭好好伺候我喝药,便满脸阴雨密布的踏出了殿外。   “音姑娘先喝了这药吧,就别挂心其它事了”皖亭柔声唤我回过神来,坐在我的身侧,信心的吹着那刚刚出炉的药。   我对她轻轻笑了下,干裂的嘴唇随着抽动而痛了下,皖亭急忙拿了湿了手帕欲为我浸湿唇。   我随手接过,轻言道“你们不必这样对我,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皖亭若有所思的一笑,继续吹散那热气。   “姑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可叫人吓坏了,你被带回来之时,满脸惊魂落魄,那场景让人瞧了可是让人心悸啊。”   被逼入绝境之地,又眼睁睁瞧见熟识之人裸尸荒野,任谁心中会好受?那种绝望、惧怕的复杂之情让人心如死灰,想到这里,我心下又悲凉不已。   “姑娘切勿再徒伤怀,太医说了,姑娘需要放宽心来,以免郁结于心,时日久了,会对身体产生巨大伤害的。”皖亭见我伤怀,急忙劝阻我。   太医与司徒倾的谈话,我当然听到,我又何尝不想遵循太医的嘱托呢。   我依在床榻上,缓缓接过皖亭手中的药碗,对她莞尔一笑“我会好好调理好身体的”   接着,我便仰头秉着一口气,将那黑乎乎的药汤喝了下去,浓重的药味几欲让我想吐。   皖亭拿来一叠蜜饯,我放一个入口这才感到好了些,“音姑娘可看见那黑衣人的模样了吗?”皖亭打量着于我,沉下声问道。   夜黑风高,黑衣人那浓黑的一字眉让我印象极深,只是那面容像是故意修饰过的,就是故意混淆视听,让人无法辨出。   “月夜之下,本就看不清楚脸,他又刻意装饰一番,想来若有一日面对面,恐怕我也认不出他来。”我细细斟酌,极力回忆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特点,可是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姑娘可是与人结下什么梁子吗?怎么会有人闯入宫来行刺姑娘呢?”皖亭皱着眉,似乎对我的遭遇感到不解。   “闯入宫?你是说怀疑那人是宫外刺客?”我对她的说法感到迷茫疑惑,宫内把守甚严,想他一个宫外刺客这般随意便可进入皇宫,想来,即使是宫外人,也是与宫内人相交甚深,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   可是那人又会是谁?   “我倒是听说了些消息,浣衣局一人被那刺客屠杀,你又被刺客掳走,使得宫内人心惶惶,宫中又加紧了戒备,倒是宫中又有一些传闻..”她小心的窥视着我的眼睛,止言不语。   我察觉出她眼中的躲闪,便问道“什么传闻?”   她显然又有些犹豫,只道“我真是多话,宫中传闻有几个能当真,音姑娘还是好好歇着吧。”   她话毕,赶忙拿起空空的药碗,便要出去。   我急急下床,上前抓住她,“你倒是说啊,你难道可以瞒我一生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讪讪道。   她见我下床,急忙扶我回去,接着迟疑了一番,一狠心一跺脚“若我说了,你可别挂在心上,毕竟传闻本就是传闻而已。”   我点点头,“如今,宫中传闻甚广,说你与那黑衣人本就是一伙,相互结谋,为报家族之仇,如今你安全被带回来,倒是真让那些嚼口舌人更出一番风头了。”   呵!结谋?一伙?可真是想象力丰富的很,如今我活着从鬼门关出来了,倒是更加证实了她们的猜测,想来日后的流言蜚语会越传越广。   我冷冷一笑,剧烈的咳嗽了一番,皖亭忙上前轻拍着我的肩膀,适才司徒倾的问话和暗沉的脸,让我有些明白了,我心下一痛“皇上是不是也怀疑了我?”   皖亭停止手中的动作,一笑“皇上听闻浣衣局宫女被杀,你又被掳走,他很是着急,一心挂念你的安危,又怎会怀疑你呢?这不奔跑城郊之外两日,才将你带回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哪!”   是这样吗?我心中问道,他岂是关心我这般简单吗?传闻故是不可全信,却也是无风不起浪,他自是心下对我产生了怀疑,便想亲自寻我,来证实这传闻的真假,他如此专横强势之人,自不希望别人背叛他。   我苦苦一笑,原来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和紧张全都是演出来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认定一个人对你好,是完全另有所图,有计划的好,就会认定,他过往所做的任何事全都是有预谋,有目的性的。   当我意识到,他对我的所有好,都是为了让我忠心于他,试探我是否有报仇之心,我心中一阵寒冷,苦涩极了。   我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头越发的昏昏沉沉。   皖亭见状,手慌脚乱递给我水,“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不要吓我。”   待我咳嗽停止,我一句话再也不想说,只是摆了摆手,“我没事,我累了。”   “那我安顿你休息!”她说着便将我安顿好,替我掩了被子,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却没发现我眼角落下的泪滴。   第78章:枯井秘道谜底解   司徒倾对我的不信任,让我悲愤,当初,他就是这般不信任之下将我父亲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是否真的太过天真,父亲之事,为了真相大白,我需要证据确凿,以此来断定司徒倾当时是不是错杀!而这些都是我给自己一个不能轻易恨他,不轻易报仇的理由。   我想我应该重新将他定位,虽然我是如此渴望他待我真正与众不同。   我反复想着这流言到底从何而来,第一夜,那黑衣人无缘无故便引我到假山后,那是在钰婕妤一事了结之后。   想来这一切可能是萱贵妃在中作祟。   黑衣人引我去假山之后,待我发现密道,萱贵妃定会拿我与黑衣人暗中勾结、以密道私会等罪名,指罪于我,但是她万万没料到,司徒莫离在秘道中的行动,却助我一把。   于是她便与太后面前闲言碎语,使得我被成功打入浣衣局,如此,她倒是放松了对我的监视,可是,好景不长,司徒倾的旨意下来,让她六神无主。   她必然不想让重新回到太掌寺,以免日后对付我更是难上加难。   便再次派出黑衣人,唆使黑衣人将我持走,以给我安上勾结之名,紧接着肆意在宫中散步流言,以使我死后名声狼藉。   然而,阴差阳错,我命大,却未死在那枯井之中,倒是活着回来,不过却证实了她的言辞。   如今,在这宫中,于我树敌之人在明处便只有柳清如和萱贵妃两人,只是柳清如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如今只有萱贵妃的嫌疑最大,使我不得不怀疑她。   只是,如今死无对证,我又如何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忽然我灵机一动,便对外喊道“皖亭?皖亭!”   皖亭在殿外候着,听到我的叫声,便急匆匆的进来“姑娘怎么了,可哪里不舒服。”   司徒倾的再三嘱咐,她们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我要见皇上!”我说着,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皖亭一把拦住我“姑娘,皇上现在与兵部侍郎左大人正在商议要事,你不能去的。”   “左大人?”我念道,“皇上是否要彻查此事了?”黑衣人随意闯入后宫,伤及人的性命,干扰后宫安宁,后宫之中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此事定是非同小可。   “毕竟宫中闯入刺客,又多了一条性命,此举使得宫中人心惶惶,自是要审查一番了。”皖亭忽歪着脑袋又道“不过,好像又听说姑娘当日落入的井中发现了通道,好像还是通往宫里的...”   她自顾自得说完,忽然掩嘴四处张望,接着小声道“此事也只是听说,音姑娘可万万不能相传呢。”   密道?通向宫中的密道?我转念想起那假山密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枯井是通向宫中的秘道。   如今终于可以解释,那黑衣人在皇宫内神出鬼没了。   只是,这密道只有司徒倾和端王等重要兵部大臣知道,想必,那黑衣人就是宫内之人也说不准的。   这就更加加深了我对萱贵妃的怀疑。   “我知道了,还请皖亭姑姑待传话给皇上,我有事要启奏。”我轻声言道,看来这秘道之事我需要跟司徒倾交代一下。   “放心吧,黎姑娘,皇上晚上必定会来瞧你的。”   正交谈中,一宫婢便走进来“黎姑娘,外面有个叫若柔的女子要见你。”   我一听是若柔,便欢喜的道“麻烦叫她进来吧。”   若柔提着篮子踏入殿内,礼貌的对这皖亭一鞠躬“见过姑姑。”   “你们相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下去了。”皖亭浅笑的便带门走了出去。   若柔提着篮子,泪眼婆娑的瞧着我,眼中浸满了泪水,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鼻翼也有些酸酸涩涩的。   “若柔!”我动情的唤她一声,进入浣衣局后,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姐妹情深,如今一见,自是感到激动欢喜。   她放下手中篮子,紧紧拥上了我,在我耳边哽咽道“音儿,你知道吗,我多么想你!”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泪已流了一脸“我也想你,每时每刻也都在想你,我的好妹妹。”   她从我肩上移开,擦了一把眼泪,望着我道“每每你受到伤害,我都来不及来瞧你,心中总是自责不已,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来到福宁殿看望你,真真是不容易。”   她手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引起我的注意,“你这是怎么了?有人难为你了吗?”我拉起她的手惊呼道。   她有些慌乱的将手放下,一脸笑意“没事,只是我不小心弄伤的,你不要介怀。”   她低下双眸,转了话锋“音儿,你可认出那黑衣人是谁吗?”   我并不答话,拉着她坐在软榻上,紧接着便拿出金疮药,细细的为她擦拭着手上的伤口。   “这伤口这般长,若不好好来理,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你只有好好照料自己,才能让我放心。”我嗔怪她对自己的伤如此不上心。   她嘴唇蠕动了一番,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眸子中的陌生的神色越发的明显。   “若柔,若是有什么事,你与我说便是,我总觉得你心中有话要说,却总是欲言又止,这样怎能让我放心呢。”   我平静的对上她的眼睛,她眼中的神色一闪即逝,紧接着满含浓情笑意。   “那黑衣人如今神出鬼没,两次我都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你在太掌寺也要小心谨慎!”我心下倒是担心那人几次三番未得逞,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你放心便是,如今宫中加了几支精兵每夜每夜的四周巡视,想来那刺客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这就好,只要你没被卷入就好,那黑衣人我虽然没有见到他的真实面目,只是有时候他的背影和眼神似乎在哪儿里见过一般。”我反复斟酌,细细回想着,虽然他的面容刻意修整过,但是人的眼神和身影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若柔盯着大大的眼睛问我“就是说你之前见过那黑衣人?”   我摇摇头神色复杂的道“我不知道,只觉得他身影熟悉罢了,若柔,你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想必那些传闻你也见识到了。”   “那些流言蜚语刚开始倒是不盛,只是被有心人给越传越广,如今,你安全归来,确实更加准确证实了这流言,倒是对你很不利。”若柔眉头紧蹙,对我的处境感到心忧不已。   “依你之见呢?”她问道“不论怎样,我都会站在与你一边的,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显然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虽然传闻对你不利,但是他们却也没有证据,你一定要沉下心来,不要再栽入这个圈套中。”   第79章:君心莫测难捉摸   “不论如何,你都不要掺入这件事中,从今日起你不要再来看我了,我怕他们会再次下手,若伤及到你,那就不好了。”我满心记挂若柔的安慰,我怕她因为而受到牵连。   “你危难之机,我又怎会苟活”她认真严肃道,一身与我同生共死的气势,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内心的感激之情是无法用语言来代替的。   “你在浣衣局的日子可好,每每看到羽司乐去瞧你,我悬着的倒是也放下了,她身为宫中女官,必定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我自然不用总是挂怀了。”她随同我唠起家常来。   我合身坐在软榻上,问起她的近况来“你呢,你孤身一人在太掌寺可好。”   “羽司乐倒是对我挺照顾的,还是托了你的福。”她淡淡笑道,目光柔和,随即低首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看到她的模样,得知她生活还算安宁,我才浅浅一笑“你过的好久好,羽司乐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尤其是在我患难之际,她却像亲人一般对我无比照顾,这些你我都看在眼里,她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般,你如今可还对她有异议。”   先前若柔的一番言论显然认为羽司乐接近我们是存有目的,日久见人心,羽司乐一而再再而三的助我们一臂之力,若我们再心存私念,实在有愧于她。   若柔停下玩弄手帕的手,愧疚道“先前是我错看了羽司乐,这些都是我的不对,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但她对音儿你尽心照顾,我是看在眼中,自是不会在怀疑她了。”   我笑着与她相视,又想起司徒倾的旨意,才有些沮丧道“若柔,待我病情好了,我就要在福宁殿伺候了,你日后在太掌寺定要与羽司乐好好相处,去学更多的东西,而我不能与你同在一宫,倒是不舍。”   她神色忧伤起来“音儿是要在福宁殿伺候司徒...”她忙遮了口,向外瞧了瞧,接着才小心翼翼道“伺候皇上的衣食住行吗?”   我点点头“皇命难违,即使我不愿,却也无能为力。”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静静瞧着我“其实,在他身边伺候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抬眸瞧她,静听她接下来的话。   “如今,皇上如此重视你,这必是你光耀黎家的机会,若你得到了皇上的荣宠,对你或对黎家都是有利无害的。”   我神色有些黯淡“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他似乎相信了我与黑衣人勾结而暗自复仇的传闻了,他如此相信流言蜚语,倘若有了证据,我岂不是要自身难保,又何来什么机会荣耀家族。”   不知不觉中,我内心的悲凉多过于愤怒。   “但那也只是传闻而已,一身清白照日月,你何须杞人忧天”她忽然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打量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走来“太掌寺的小辣椒你可知道?”   “小辣椒?不知!”我摇摇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小辣椒在太掌寺内已经在值好几年了,没想到却是亲和的很,我与她几次碰面言谈,倒是拉近了关系。”   我瞅着她,淡淡一笑“所以说,这宫中不似我们想象中的那般,总会有亲和热情的人存在的。”   “这我当然知道,最重要的是这小辣椒的身份,她可是当今太尉大人的侄女。”她满眼闪着精亮的光瞅着我,满是欢喜。   我神色一喜,问道“可是太尉岳大人?”   她莞尔一笑“是岳大人,我就知道会让你开心,小辣椒身为女眷自是不便问起朝政中的事,不过有她引荐,我想我们倒是可以见见那岳大人。”   “岳大人与父亲生前是至交,他定会清楚爹爹所有的事,那样我便可以知道父亲所犯之事的真相了。”我喜道,却不由又泛起一丝忧愁,明明我一直渴望想知道一切,却发现我又惧怕知道真相。   “真相早晚就会知道,那时,你且不可再三心二意了。”她严肃说道。   我点点头,慎重万分“那就要你替我约一个时间,我去见一见小辣椒。”   “恩,我今日便同她讲。”   “皇上吉祥!”门外传来请安声,若柔闻声神色匆匆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移到殿前,我示意她不必慌张,疾步上前开了殿门。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我与若柔俯首而跪,司徒倾自上而下探视着我,紧接着眼中闪过浓浓的愠怒。   “你怎么下了床!皖亭!你是怎么伺候的!”他忽然怒声喊道,使得一直处在寂静无声殿内的宫婢门吓了一跳。   皖亭急匆匆从殿外奔来,跪于司徒倾面前“奴婢该死,奴婢照顾不周,还请皇上降罪。”   司徒倾冷着一张脸,冷声道“朕嘱咐你之事,你却未曾做好,又擅离职守,真是该打!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皖亭默默跪着,并未求饶,只是埋下头来,任由着侍卫拖出去。   我见状急忙跪下,替皖亭求情“皇上,这不怪皖亭,是我让她出去的,皇上,若怪你怪我便好,饶了她吧。”   司徒倾紧紧盯着我瞧,紧接着弯下身来扶起我,双手抓着我的双肩沉声道“所以,永远不要违背朕的旨意,她今日受罚自是因你而起。”   他放下我的双肩,对着其他人命令道,“你们都出去!”若柔小心翼翼窥了我一眼,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光之后,他才横身将我抱向软榻,屋外,传来皖亭嘶叫的声音,我听的惊心动魄,心中一阵阵的刺痛,不论如何,皖亭今日受刑就是因我而起,我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司徒倾。   他瞧了我一眼,淡淡道“早些你倒是干什么去了,将宫婢支开,与你的好姐妹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我有些烦躁懊恼“我与好姐妹好些日子未见,如今见了一面,叙叙旧皇上也不准吗?”   我恼他的狠厉,又恼他的束缚,他做这一切都是给我看的,他在警告我若我不遵从他,他就会将迁怒到别人身上,他抓准了我。   一时之间,我头又沉沉的痛,便软软的靠在软榻上,他似乎看出我的不适,上前一步试探我的额头,我轻轻一转头,阻止了他的手。   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皇上若是来兴师问罪的就尽管说,不需要以这种气势和态度对待我。”我懊恼说道。   我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炽热目光,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悄无声息,使我诧然觉得这屋子里好似只有我一人一般。   第80章:君王位仁义两难   “告诉我,秘道之中,你看到了什么?”他沉下声来,逼近我身,目光如炬的盯着我,我缓缓起身保持与他远一些的距离。   他终于问出来了。   “朝政上的事,奴婢绝不会多言,皇上一片爱民之心,让奴婢敬佩,不过秘道却是奴婢无意间闯入,这实非奴婢的意愿,还请皇上恕罪。”我淡淡垂下眸子,那日无意间闯入秘道之中确实是我大意了。   “看来你是看到了什么。”他忽然脸上凝重起来,浓重的气压似乎将整个房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来,蓦然之间,他移到窗前冷冷的发了好长时候的呆。   我对他的沉寂无声感到不明所以,静静看着他沉默无声,“皇上是信了传言,信了奴婢与那黑衣人结谋是吗,不过,倒是有一人可以为奴婢作证!”我信誓旦旦的说道,直视于他。   他回身望向我,我走近他身,轻声道“那夜被黑衣人追杀,我无意间闯入秘道,幸得撞上端亲王,才脱离了险境。”   司徒倾既然已经知道我得知宫中秘道之事,那秘道之中的军情事务我自是隐瞒不了了。   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眸子中的寒意一瞬即逝,“你在秘道中遇见了端亲王!”他忽然踏上步子,一手抓着我的手腕,肃然质问道。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又看到他认真又严肃的表情,我挣扎着道“皇上,你弄疼我了!”   他闻言,倒是松开了手掌,随即自己冷笑一声,似乎又是胜券在握的笑意“果然如此!”   我揉着生疼的手腕,凝眉望向他,对他的动手动脚感到相当不满,“皇上难道还不相信奴婢,那么看来只有亲自请端亲王为我作证了。”   此刻,我倒是有些生气,我气他对我竟然如此戒备,连我所解释的话都未听得进去。   “你以为你拿端亲王当挡箭牌,你就可以安然脱身了吗?”他平静望着我,步步朝我逼近,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澜。   我紧跟着后退,正气凛然道“皇上,你身为九五之尊,居然在没有证据证实的情况下相信流言蜚语,如此,怎让奴婢服,又怎能让天下人服。”   他眸子深深眯了一眯,又靠近了我一步,我回想起那日他霸道的侵略,我不由自主的耳根发红,心中忐忑极了。   我从他臂膀之下穿过,躲他道远远的,他深沉的嗓音在耳后传来“原来你就是这般看朕的,那黑衣人武艺高强,却迟迟不肯杀你,又四处引你而去,你不说,朕也知你是被陷害的,如今,你却这般气势汹汹告诉朕,朕是一个不明是非的昏君。”   他稍稍有些愠怒,怒火在不被控制下就要呼之欲出。   对于他的一席话,我稍稍一怔,愣在原地,他轻轻走来,幽怨的望着我,抚着我额前的发髻,柔声道“若我怀疑你,我又怎会将你留在我身旁。”   我对此措不及防,有些迟疑的瞧着他,他真切的瞧着我的眼睛,分毫都未避开。   他亲口说他相信我,我有一刹那的欣喜。   他轻轻叹口气来,良久又道“不论你对我怨也好,恨也罢,我都认了,如今我只有告诉你,朕也有朕的苦衷,朕有时会处在两难抉择之中,有些牺牲,总是有必要的,朕如今只能做的是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保你周全。”   我楞楞的望着他,质问道“必要的牺牲?我的父亲难道就是两难抉择之中的牺牲品,是吗?他并未参与谋反,是皇上的旨意如此,是不是!”我惊愕的望着他,事实摆在眼前,我没由来的万分激动,心中疾苦万分。   他足足沉默了良久,我见他不吱声更是气恼,上前紧紧拉着他喊道“你说话啊,你说话,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样子,为了巩固你自己的势力,树立自己的威严,你便将那些忠臣良将一个个的推下台去,对吗,我说的对吗!”   司徒倾初登皇位,朝中元老级的老臣多数有不服之人,司徒倾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树立在前朝老臣面前的威严,以不变应万变,若要在群臣面前树立威严,必然从此朝中元老级人物身上下手,而黎运亭身为左相,是两大集团为首的代表人物,他如今被打压下台,给了众臣一个巨大的下马威,倒是给了那些虎视眈眈,心存谋逆之心的人一个警示和一个打击。   每个朝代都会有相似事件发生,为了巩固统治,改朝换代就要以这般血淋淋的事件来迎接吗。   我紧咬着嘴唇,心中阵阵痛意,君王无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就要将良臣忠将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担上谋逆之罪,一生不得清白吗?   数以万计的无辜性命也因此而受到牵连,这天下安宁全都是人命所堆积出来的,司徒倾,你又怎忍心如此。   “放肆!”他终究是忍不住了,深埋的情绪终究还是爆发了,我被他的气势稍稍一震,反而并不惧怕,直挺挺的正视于他。   他怒目凝视于我,眼底深邃而伤怀,我不知他的伤怀来自哪里,如今,我只知道,他亲手毁灭了我的家,他冷酷到毫无人性。   “怎么,皇上被我说中下怀,如今也要惩治我吗?”我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等待着他将如何处置于我。   然而,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他反而一气泄,深深的闭上眼睛,表情冷酷又痛苦,似在受着什么巨大的刑法一般,最终悠悠道“黎家的灭门你只看到表面,朕自是有考虑,所以已经给了黎家事后应有的名分和荣誉,黎家大家族也将永垂不朽,千秋万代,而我也会尽责替黎爱卿照顾于你,我如今只要你能信任我,理解我,对于你父亲之事,有些内情,我不便告诉你,日后总有一天你就会明白真相的。”   司徒倾语重心长,轻轻抚着我的发,看了我良久,放低了声音“高处不胜寒,朕身居此位,治理天下谈何容易,有时候不得不做与自己想法背道而行的事,为了朝政稳固,有时候不得已为之,朕也想两全其美,可是,为了大宋国江山社稷,朕也不易,朕也觉得太累了!”   第81章:暗流浮涌   我冷冷一笑“这全都是你们这些剥削者的借口,诬陷忠良,日后还何有忠心耿耿之人!”   “黎音,朝政这等事自是你了解不得的,如今局势并不安稳,内忧外患,你又怎知,如今,朕如今让你入宫,本意是护你周全之计,黎家这一切全都是一个计划而已,你父亲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朕….。”他情绪激动,信誓旦旦,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很是为难“朕依然有些话不能告诉你,朕最需要的便是你的信任。”   “信任?皇上要我如何信任,信任父亲是同意为此殉职的吗,若是这般,他又怎可能拖家带口,一家人的性命都被陪送,皇上要我如何信任,真相?内情?我想全都是你们政治者的借口!”我反驳道,此番话羽司乐也一字不漏的给我说过,想来羽司乐确实是被司徒倾派我身旁做说客的。   我精疲力竭,头一阵晕眩,歪倒在软榻上,司徒倾见状,急切要来扶我,我歪在一侧好大一会儿才舒服了些。   “太医已经说过你不能情绪过于激动,更不能整日忧思,你自己的身子务必好好养惜,朕会拿上号的补品供给你来用,你可不能辜负朕一片心意!辜负关心你的所有人”他叮嘱着我,不乏命令的含义。   我沉沉的咳嗽几声,想起那些险些让我身败名裂的流言,我心中又是一堵,幽幽的看向他,却一句话都未说出。   “刺客之事,为了你的性命之忧,朕定会严查,你可放心才是!”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水灵之事,已经好好处理了她的后事!”   我幽幽而道“宫中的流言,是从哪里传来,我想皇上必定是清楚的,还有水灵这一系列事是谁做的,皇上也比奴婢清楚,可是皇上就这样纵容吗,不论那人是不是你心肝儿上的人,皇上若是明君,为何不秉公办理,不然又怎让那亡魂安定。”   他思忖着,望着窗外淡淡发呆,“后宫安宁影响着前朝局势稳定,这些,朕都不怕告诉你,如今,朕刚刚登基,局势未定,有时候真也是需要以大局为重,朕如今独身一人,为何能告诉你这些,朕的一片心思你应该明了。”   他眼中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期待,又浮着浓浓的忧思。   他告知我让我了解他所有的不易,所有的情不得已,就可以使得我原谅他吗,我心中抽搐着。   不,不能,我要顺从,我要报仇,我要为黎家讨回公道,这一瞬间,我脑中再也没有这般清醒过了,以往我似在梦中一般,迟迟让自己沉浸在他美好柔情的一面中,迟迟不能自拔,如今,他真实的告知我他为了巩固政治,可以牺牲他人。   我来不及考虑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如今心中只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断送了我的家,如今之后,我绝不能这样优柔寡断了。   我故作晕厥态,淡淡道“皇上,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我侧躺在床上,背对于他,心乱如麻,如今他既然已经将我召回福宁殿做侍奉宫女,这是我再好不过的机会,我愿意顺从,我愿意,只是当我下定了决心之时,我心却刺痛。   他静静的杵在哪里,随即喊道“来人!”门吱声开来,几名宫女轻声轻脚的走近,静静等待着司徒倾的命令。   “你们几个好生伺候音姑娘,准时喂药吃饭,若她有半点闪失,朕拿你们试问!”他厉声道,言辞之中有不容反抗的威严,他此话虽对几个宫女而说,也似乎在警告着我,若我不遵从于他,他必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那几名宫女小心翼翼的答“是,奴婢遵命!”   我沉沉闭上眼睛,再也不想想这些让人难过的事,身上的毯绒被他轻轻的拉上,我随手一碰,那毯绒便滑落。   “若是觉得闷热,朕让他们拿些冰来!”他声音平静而柔和,我闭上眼睛听而不闻,他见我不回应他,便轻轻一笑。   “你们去拿些冰来!”吩咐之后,靠近我身,在我耳旁轻轻道“好好休息,朕不打扰你了。”   接着,拖着沉重而稳定的渐渐远去,待门掩上之时,我才睁开眼睛,起身看去,“音姑娘,你怎么了?”   那几个宫女听了司徒倾的吩咐不敢有一丝怠慢,见我起身,急忙上前来扶,我弯身穿鞋,一边温和拒绝“你们不必这样紧张,谨慎,我又不是你们主子,与你们身份一样,你们不必伺候着我。”   “怎敢,皇上嘱托过女婢们的事,奴婢必将尽心去办,再者,姑娘马上就来福宁殿侍候,必于奴婢们的身份不同,已身为女官,奴婢们必是要守规守矩,以后还请音姑娘多多指教呢。”   其中一名宫婢毕恭毕敬道。   我无心顾暇女官不女官的事,皖亭今日因我而受罚,我自感痛心自责,着了衣物便要走出去。   那宫女急忙拦着我,焦道“音姑娘,您这是去哪儿?”   我定在原地,想了想,又返回到床边,顺手拿了枕下的金疮药,“音姑娘,你风寒未痊愈,烧又未退尽,您好好呆在房里养身子好吗?”   “我没有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我。”我说着就要走。   “音姑娘,求您了,皇上嘱托,您不能随意走动,奴婢有命在身,请音姑娘怜惜奴婢,不要让奴婢们为难啊!”那宫女见我执意要出去,急的脸都红了,含着泪珠用祈求的目光拉着我。   从之前我在福宁殿小住之时,我就发现,每每司徒倾在场,宫女太监便都怯怯站在一旁,如临大敌一般,很是惧怕司徒倾。   想来,司徒倾对他们格外严厉对待,皖亭无辜受罚这件事,以往可能有更多的例子,甚至比打板子还严重,不然,她们不会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看来,果真是伴君如伴虎,伺候在君王之侧,虽有着无限荣耀,却是整日提着性命,稍有不慎,便会自身难保。   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对她们处境充满了同情,心下一软。   第82章:忙碌之余烦事空   柔声道“我只是去看下皖亭姑姑,她刚刚挨了板子,我怕她房中人手不便,照顾不周,我去瞧瞧!”那两个宫女相互看了看,才道“那奴婢们就陪姑娘去,正好皖亭姑姑那里缺少人手,我们去也能照顾的到。”   我转念一想,也觉得言之有理,便同意她们随同,太阳渐渐落山,朝霞红遍了整个天际,刚刚出殿门,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   这样一比,殿内与殿外的温度相差甚远,顿时觉得这福宁殿果然凉爽怡人。由于在福宁殿久留,外面的温度一下无法适应,我下意识的遮了面,待适应了屋外的闷燥,才放下了帕子。   长廊一路走去,迎面走来的宫女太监也都面带笑意的频频向我点头施礼,我异常尴尬的回他们一笑。   自之前我荣幸住入福宁殿时,司徒倾对我的特殊照顾和对待,自是逃不过这宫里每一个人的眼睛,他们自是觉得皇上待我非比寻常,人往往都是虚荣的,都希望能投身好主,以使自己日后生活好过些。   “音姑娘如今在这福宁殿是一半的主人了,我们都视音姑娘为主子了,待音姑娘有了名分之后..”那宫女自顾自得说着,见我忽然顿住脚步,吓得将未说出来的话活生生的吞了进去,小心翼翼的窥着我。   我心想这丫头口无遮拦,却也是心无恶意,便低声道“此事可不能乱讲,若传到有心人耳中,你我恐怕都会遭遇不测。”   那宫女微微垂目,闻言倒是一凛,随即才掩嘴小心翼翼道“还是姑娘考虑周全,喜儿谨记音姑娘的话,日后会谨言慎行的。”   我淡淡一笑,继续前行着。   “不过音姑娘吉人天相,凡事都是逢凶化吉的,跟在姑娘身旁,倒是不用提心吊胆啦”   我闻言看去,那自称为喜儿的宫女似乎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确实天真无邪的很,我莞尔一笑。   皖亭位居女官,又是福宁殿的资深嬷嬷,所居的宫苑绝非普通宫婢那般,苑落不仅大,也是别致的很。   刚刚入了苑内,便见几个小宫女神色慌张端着水进进出出的,见此状况,我心叫不妙,对一旁端着水正欲进入屋内的小宫女道“我来吧,你们去忙!”   屋内,陈设简单,又异常的凉快,定眼看去,屏风之后是正在运作的冰块,冒着丝丝凉气,这冰块只有宫中妃嫔、女官才可以用的。   皖亭嬷嬷卧倒在床榻上,宫女正在帮她施药,她双手紧紧抓着檀木床架,一脸痛苦之意,脸瞬间惨白。   看在眼中,我不由自主也是浑身一凛,放下水盆,上前轻轻一福“皖亭嬷嬷,你可还好。”问出的话瞬感不妥,她已经这般模样,又怎会好呢。   我从袖中掏出金疮药来递给一旁宫女,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自责道“皖亭嬷嬷,是黎音不好,连累了你,让你受这般委屈,黎音内疚的不行。”我说着,便鼻中一酸,泪险些掉下来。   她见我来,看我这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却是极为含糊“不怪你,这又怎能怪你,当真是我的错,没有遵旨照办,你…你无须自责。”   我情绪本就不高涨,见她这样说,更是难过“起因本就在我,又怎会和我无关,我来替你上药!”我说着便接过一旁宫女的手中工作。   “别,我已经无事,她们已替我上过药了,这种事又怎要你做!”她吃力的翻过身,制止了我。   “不管怎样,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可不要拒绝我,不然我会心有不安的,我去给你弄些粥来。”   她见我执意如此,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微笑点点头,“你想吃些什么!”我问道。   她思索半晌,才说“什么都可以,清淡一些的。”   我微微一笑“好,我马上做给你吃!”   “真是有劳你了”她虚弱道,我朝她一笑,走出屋外,立马朝着厨房奔去,与我一同而来的喜儿急忙叫喊着朝我追来“音姑娘等等我们哪!”   她们两人满头大汗,追近我身,“你们快去在皖亭姑姑旁候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喜儿歪头对另一名宫女道“雀儿,你去吧,我陪着音姑娘!”   喜儿?雀儿?我心中自顾自得念叨着,“喜雀”,这两个小小年龄的姑娘倒是给这本肃然压抑的福宁殿增添一些快活之气,果真是“喜雀”临门。   那被唤为雀儿的宫女嘟着嘴,眨巴眨巴双眼,看了喜儿足足半晌,才不放心道“那你可要好好陪着音姑娘,千万不能出了什么闪失!”   喜儿双手叉腰,一副教训小孩的模样“我是你姐姐,年龄比你大好多,怎会让音姑娘出现闪失,我让你去你去就是。”   雀儿一副不悦表情,垂下头来赌气道“照你这么说,我才不放心你,我要陪着音姑娘,你去!”   我瞧着她们鬼精灵的模样,倒是笑出声来。   那雀儿和喜儿相互看了看,一脸茫然,眼神困惑的望着我,不知为何我笑什么“音…音姑娘,您这是笑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让奴婢挺不好意思的,雀儿,你看我脸上有什么?”   雀儿认真的打量着喜儿摇摇头“没有什么啊,难道是雀儿脸上有什么东西?”说着,雀儿便朝脸上抹去。   我止住笑意,淡淡道“你们放心去便是,我已经这么大的人,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放心,我会准时回到福宁殿的。”   雀儿和喜儿随即一垂首相互望了望,很是为难,雀儿抬头轻声道“音姑娘,就让喜儿姐姐陪着你吧,我去帮皖亭姑姑!”   我微笑点点头,“喜儿你可要好好照顾音儿姑娘,她现在烧还未退,可不能累着。”   喜儿自信满满道“姐姐在你还不放心,交给我就是了,铁定不会让音姑娘有事的。”   雀儿这才放心又失落的走开了。   于是,整个傍晚我便与喜儿在厨房中落脚,洗菜、揉面忙到不亦乐乎,虽然炎热天气,我们周身大汗淋漓,却是将兴趣盎然,忙碌到淋漓尽致,得到了一身舒坦,甚至我的烧也在忙碌之中渐渐退去,人往往在忙碌之际会将烦恼一扫而空,能得到片刻安宁,对我又何尝不好呢。   待泛着淡淡糊味的小菜稀粥出炉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户外的燥热也将隐隐退去。   第83章:黑衣行者露端倪   我擦了一把汗,看着这一碟糊了的粥狂汗无言,不时的瞧着喜儿,喜儿却掩嘴一笑,安慰我道“音姑娘出生名门,这些粗活自是没有做过,第一次煮成这个模样已经不错啦。”   以前饭食这些都是若柔替我打理,我从未下过厨房,做这些事,甚至适才差点将厨房给轰炸了,真是好险好险。   我踌躇着望着那碗粥,顿时觉得自己无能之极,不断的自责道“”我真是没用,这样的粥又如何吃下去。”   喜儿在一旁劝道“音姑娘,你不要多想了,让奴婢来做就是啦!”我沮丧的走出屋外。   我本好胜心强大,又岂能轻易放弃,但是因适才闯了不少祸,损失了不少碗碟,就算心里有万分的不妥协不情愿,也只得乖乖的走出去,任由喜儿来做了。   我则坐在长廊上静静望着一轮明月发呆,远处的灯火在黑暗中颤抖、颤动。   待煮好了粥,看望了皖亭姑姑之后,我才一身疲惫的回到福宁殿,殿外出奇的安静,往常巡夜的侍卫如今一个人影儿都不见,只有离福宁殿远远之处才有几名侍卫巡视,而屋内也似乎是精心装置过,灯光虽然幽暗,却是温馨的很,淡淡的龙诞香在那兽角的香炉中蔓延开来,沁入心脾。   殿内如今只有喜儿和雀儿在,听这两丫头说司徒倾因顾及我生病在身,需要静养,便撤走了一部分侍卫,以给我创造舒适安静的环境。   “皇上待姑娘这般好,这般用心,让人羡慕,奴婢们倒是从未见过皇上待谁这般细心过,甚至都没有哪个姑娘在福宁殿过过夜呢,音姑娘能有此荣幸,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音姑娘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喜儿边铺被盖,边道。   我只是淡淡一笑,便略过这个话题,我好不容易在忙碌之中,将这等烦心事忘到脑后,就不想再提起。   “我今日太累了,喜儿雀儿,我想沐浴一番,我们一起去打些水来吧!”我解开箍着的发,对两人说道。   喜儿却说“姑娘要沐浴尽管可以去一旁的内殿呀!”想起那日沐浴情景,司徒倾的闯入让我乱了方寸,何况,那本是他沐浴之地,我是不想再去,我想道此处,淡淡回绝“我在屋内沐浴就好,不便去那内殿了。”   喜儿与雀儿又相互看了看,才说“那音姑娘想在房中沐浴也好,音姑娘就好好呆在这里休息,就不用去了,我们给姑娘打来便好。”   我浅浅一笑“那就谢谢了。”   两人一溜烟的跑开了。   -----------------------------------------------------------------   烟雾缭绕,我缓缓迈入布满百花的水中,将身体完全放松,热水浸入我的肌肤,浸透每一寸的皮肤,使得浑身酸痛的肌肉瞬间舒适许多。   我静静靠在水桶边缘,享受着这一瞬的安宁,“音姑娘,喜儿帮你吧!”喜儿在一旁替我打理着,说道。   我转过头轻轻道“你们去休息,我想多泡一会儿。”   “那好吧,音姑娘若有事就叫我们,我们就在隔壁房间。”喜儿低声说完,正要离开。   我转念一想忙道“皇上...皇上他今夜不会过来吧?”说到此处,我忽然脸色一红。   然而这一举动,果真被喜儿误会,她轻轻一笑道“音姑娘,皇上最近政务紧要,都是在书房过夜,晚上不会来福宁殿,音姑娘,来日方长,姑娘不用挂心的。”   我浅浅一笑,点点头,喜儿与雀儿则是欢喜的掩门离开,我则是一脸无奈之色。   夜色静谧,屋外尽是知了的叫声,我歪在桶边缘,静静望着窗外景色发呆,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我根本没有选择的路,甚至连抛开一切凡俗琐事,出宫都不敢想象。   我沉沉闭上眼睛,突听到什么东西重重的钉在了窗框之上,待我睁开眼,一黑影已经持剑从窗外朝我刺来。   我惊讶的大叫一声,手中的木瓢稳稳的抵抗住了那刺过来的长剑,这黑衣人又重现了,如今看这形势,已打算将我灭口了。   我万万庆幸手中的木瓢救了我一命,那黑人眼中杀机浓重,向后一退,将我手中木瓢打落,如同打落了我的心一般。   我暗暗叫苦不迭,如今我裸身于水桶之中,已无藏身之处,看来性命和名节将葬送于今晚了。   他抬手挥剑,朝我劈来,刹那间,我目瞪口呆,连尖叫声都忘了,木桶在他剑下劈成三半,正当我要暴露他面前之时,我身子却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拉去,一时之间,几名侍卫破门而入,将那黑衣人团团的围住。   待我反应过来之时,却看到我已经在司徒倾的怀抱中,他几乎用他整个身子将我环着,我的身上已经被一层纱帘掩盖着。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手却不依不饶的放在了我的胸前,顿时,我心跳加速,满脸通红,糗在了当场,一时之间顿感脸上无光,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黑衣人见状,却是不急不躁,一个跃身便跃出了窗外,他身轻如燕,一溜烟的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司徒倾冷声喝道“去追,加派人手将皇宫给全翻了,也要将那黑衣人给朕抓来!”   那几名侍卫恭敬行礼“是,卑职遵命!”说着训练有素的疾步追去。   “皇上...别!”我忽然出声阻止,心下已被烦忧填满,司徒倾莫名其妙的望着怀中的我“你说什么?”   我垂下眼帘,却不知要如何说,那黑衣人持剑刺向我那一刻,我看到了让我不敢相信的一幕,他手上的疤痕居然与若柔手上的疤痕在同一个地方,一模一样。   也许这只是巧合,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不停的安慰自己,也许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也有可能,也许若柔的疤痕是在另一只手上而已,也许世界上本就可以有两道同样的疤痕而已。   可是,不知为何,我心里却如此的不安,难以平静。   我开始期盼能抓到那黑衣人,却又期盼不要抓到那黑衣人。   第84章:心神不定身份疑   我百般担心,居然忘记了此刻的糗样,直到司徒倾柔声在我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灼热我时,我才回过神来,羞愤的推开他,随手紧了紧身上的纱帘,警惕恐惧的看着司徒倾。   他眉头一皱,满带困惑的目光直视于我“怎么回事?”   我缓缓垂下眼帘,缩在墙角,适才的激烈场景让我惊魂未定,我说不出此刻心中这种复杂的情感,茫然失措的感觉。   “没..没有什么。”我摇摇头,心神不宁,静静缩进臂弯中,隐隐的害怕让我不安,司徒倾前进一步,蹲下身来,拉过我的手柔声道“可是吓坏了!”   此刻,我心中很是没谱,六神无主的,没有拒绝他的亲近,他看着我的模样,定是以为我吓坏了。   他顺手轻轻将我拉近他怀中,轻轻安抚着我的情绪“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今夜是我不好,留你一人在这里,而我又晚来一步,还好,你无事!”   他拥着我,用力全力拥着我,而我安静的靠在他怀中,情绪稍稍低沉,只想就这样沉沉入睡。   他将我抱回床上,静静安抚着我,“你好好睡一觉,御林军出马,那黑衣人定不会轻易逃脱,你安心就好!”   我刚躺下,闻言此话,更是心中不安,一把直起身来,低声道“皇上,我..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他狐疑的望着我,很是不解。   “我险些受黑衣人迫害,又被人怀疑与黑衣人为同党,自是要见他真面目才可安心。”我幽幽道。   他思忖半晌,才顺手从屏风上拿起衣物递给我,转身避开,我随手一罩衣衫,便随同司徒倾一同前往。   黑夜之中,我心跳的很快,手心尽是汗,心中似乎被堵住了一般,沉重无比,一侍卫急匆匆的从前来报“禀奏皇上,黑衣人已经抓获。”   我心中一沉,司徒倾深邃的目光有一丝丝的精光浮现,他冷沉声道“带路!”   那侍卫脸色似乎有些异样,吞吞吐吐道“皇...皇上,只是..”司徒倾早已不耐烦,“快说,你吞吞吐吐作甚!”   “人是抓到了,只是他却是一名死士,在抓到他之前,他就服毒自尽了。”那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那黑衣人是男还是女。。”我在一旁是在忍不住了,便问出口来,那侍卫瞧了瞧我“那黑衣人是一个壮汉来着!”   我犹豫着又道“那..那他手上有没有什么伤疤之类的东西。”   那侍卫挠了挠后脑勺,回忆好久才道“好像是有一道什么疤痕之类的东西,我也没注意看。”   我“哦”了一声,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一直堵着的石头稍稍落了下来,   司徒倾转头望向我“怎么?你是怀疑那黑衣人的性别不成!还有疤痕,你倒看的还真仔细。”   我愣了一下,道“没什么,只是奴婢刚刚觉得适才那黑衣人并非是那个黑衣人,现在那人既然已被擒获,就是了。'   他眯着双眼,打量我好久,我被他瞧的很不自在,便扭转向一侧,“你们几个带路,朕要去瞧瞧!”司徒倾冷声吩咐着。   随即对我道“那种场面你就不要去了,先回房去休息。”   我点点头,“你们两个护送她回去。”司徒倾临走之际,又落下这话。   然后,在夜黑风高的夜晚,一女子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个壮士,不敢离得太近,却又不敢离得太远,甚是苦恼。   我在回去的路上不断沉思此事,不由自主的开始自责,怎要怀疑到若柔的头上来,那道疤痕又能说明什么,我又怎能这般不信任若柔。   那日被黑衣人掳走,我与他交谈过,他就是一铁铮铮的汉子无疑,所以,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了。   我对若柔充满歉意感,只是那黑衣人服毒自尽了,抓出幕后黑手的线索又断了,此事又要就此罢休了,不免有些让人心有不甘。-------------------------------------------------------------------   依然是那个梦,水灵不堪入目的面容一直在梦中缠绕着我,我在梦中挣扎着想醒来却依然始终无法醒来。   蓦然间,我感受到手上有暖暖的温度,淡淡的茉莉香围绕在我身边,不由自主,我觉得一切都已经安全,心中万分踏实,噩梦也渐渐在脑海中淡去。   -------------------------------------------------------------   一声鸟鸣将我惊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脸疲惫正沉沉入睡的司徒倾。   终于,看着他疲惫的模样,淡淡的黑眼圈,似乎他从未好好的睡过一觉,一时之间,不忍叫醒他。   他呼吸浅浅,阳光经过窗子洒进殿内,光熙照在他的容颜之上,更是明朗俊美,猛然之间,我觉得这似是平常日子,他是郎来,我是妻,繁星满天时我们谈天说对,天亮时,我们一起醒来,朝朝暮暮,共谱一曲佳话。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丝柔软,笑意也在唇边蔓延开来,若真是如此,那该多好。   他翻了一个身,便醒了过来,我来不及收回微笑,却看他已经直起身来,我们就这样相对而视,忘了此时的处境。   “你适才的笑容好美!”他望着我的脸出神,久久才说出这话来,我脸微微一红,便急忙下了床“皇上,你怎会...”   我想问他怎会睡到这里来,紧接着我便开始怀疑自己,与他共睡一床后的反应居然这般小,似乎是没发生任何事一般。   他懒洋洋的系着扣子,伸展了一个懒腰之后,才道“昨夜某人一直抱着我不肯放手,还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离开她。”   他系着纽扣,盯着我的目光充满玩味的戏谑,微笑望着我。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直直的劈向我,我呆在原地愣了楞,脸已经红到了脖颈之处。   第85章:噩梦缠身柔情怀   我红着脸,忙恭身道“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此时此刻,我羞愧到无地自容,又是羞愤又是丢脸。然,他只是爽快的“无妨,再者你也只是做梦而已。”   接着他忽然满脸关心“我听下人说,你每夜都睡的不安稳,还在做噩梦吗?”   我悄悄看向他,微微点点头“奴婢本来睡意便浅,如今虽睡的沉,却是噩梦缠绕。”   “还是你整日忧思过多,还放宽心些才好。”他对我淡淡一笑,柔声关切道。   “奴婢谢过皇上关怀!”相对而视,再想到昨夜居然同居一张床时,更感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我便急忙步出门外。   开了门后,我承认我似乎确实在逃跑一般,喜儿和雀儿伏在门上,听着我们屋子的动静,边交头接耳的小心翼翼的说笑,满脸已布满红云,却根本没注意到我开门的动静,扑通一声便顺着门势倒进了屋内。   我大惊失色,见是她们才稍稍放下心了,看她们的阵势,我已经明白了,便悄悄的窥了司徒倾一眼,司徒倾却只是淡淡瞄了一眼地上的喜儿和雀儿,便云淡风轻的朝着椅上坐去。   还好,还好他并未发怒,我正要扶起地上已被吓的花容失色的喜儿和雀儿,小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喜儿和雀儿这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急忙跪成一片,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们这般偷听已是犯了规矩,以司徒倾城的脾气定会重罚,所以她们才这样的担惊受怕的。   孙公公已在殿外等候司徒倾起来多时,这时才轻声轻脚的走进来递上茶杯,轻声道“皇上请漱口吧。”   司徒倾接过杯,轻轻饮了一口,无视了跪在地上的喜儿雀儿。   孙公公这才厉声对着她们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福宁殿不好好做差事,大清早上的来这儿窥听,看你们是不要命了,自己掌嘴!”   孙公公这样一说,倒是替她们说了情,又不会让司徒倾落下面子来。   喜儿和雀儿闻言,似是抓住了救星一般,用力负责的掌着自己的脸,每一声都清脆狠厉,每一掌下去,便在那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我不忍看去,便乖乖的低着头站姿一侧,似乎打了好长一会儿,司徒倾却依然默默不作声,一时之间忍不下去,便直直跪在司徒倾面前“”皇上,求皇上饶恕她们吧,喜儿和雀儿是您派来在福宁殿看守的,她们这样做,也是为她们的任务负责,她们是想看我有没有醒来,才一直待在门侧守护的,请皇上看在她们这般负责的情况洗,饶恕她们吧。”   司徒倾望了望,良久才慵懒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喜儿和雀儿这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跪地谢恩,只是脸已经又肿又红的。   孙公公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转眼向司徒倾道“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马上要到早朝时间了。”   司徒倾“嗯”了一声,看向我“你来帮朕更衣!”我愣了一下,正巧对上孙公公的眼睛,孙公公给了我一个眼色,我倒是也心领神会,是啊,如今我已是福宁殿的奉茶宫女了,司徒倾的命令我又怎能拒绝。   我低着头随着孙公公一起进了殿内,他擦了一把脸之后,便立在原处伸开双臂,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孙公公在一旁提醒着我“快去给皇上更衣呀!”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去屏风上拿衣服,接着才小心翼翼的为他穿上。   他一袭明黄色的睡袍,浑身是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我红着脸为他穿好之后,才慌忙避开,脸已经烫到极点。   便微微一福“皇上请上朝!”司徒倾理了理衣领,“端亲王今日可上朝了。”,孙公公毕恭毕敬道“端亲王今日已经抱恙在身,便又请了朝假。”   司徒倾淡淡应了一声“那就请太医过去瞧瞧看,到底是什么伤风恶疾才使年轻力壮的身子这样一下子倒瘫了。”   “是,奴才等下便去办!”孙公公应答着在身后小心的跟上司徒倾的步伐。   端亲王抱恙?我心中掂量着,自我被打入浣衣局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似乎从未瞧过我,多多少少总感觉他似乎将我这个朋友遗忘,心中多少有些介意,现在听司徒倾的语气倒是像抱病在床很久了,想到这里,我才稍稍有些明了。   可是,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我倒是也有些担心,以往他对我的用心照顾,如今,他疾病在身,我想是有必要去看望一遭的。   喜儿猛然闯进来,倒是扰乱了我的思路,我看着她淡淡的笑意,红肿的脸,心中充满无限歉意“喜儿,你可还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音姑娘,要不是你求情,我想我与雀儿恐怕就不能呆在这福宁殿了,音姑娘是我和雀儿的救命恩人。”   我轻声一叹,关心道“你快去涂些药膏,赶快将浮肿消下去。”   她微微一笑“音姑娘,你不必担心我,我已经处理好伤口了,你倒是赶快打理好,待会儿皇上上完朝后,便会谴往御书房,到时候便是你去伺候着了。”   倒是被她一提醒,我这才想起,只是我刚刚来这里侍奉,不知司徒倾的口味,那是万万不能的“喜儿,皇上一般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还有,皇上又喜爱饮什么茶水。”   喜儿托腮思索着“这个,皇上口味特别,他的喜好旁人很难捉摸,甚至连皖亭姑姑在福宁殿伺候这般久,也摸不清皇上的口味,都是皇上吩咐孙公公之后,我们才备上的。”   我眉头一蹙“可是,孙公公却什么也没说。”喜儿神色一忧,似乎也是不知道。   “罢了,这天气太过炎热,暑气也渐渐盛了,我知道我要备些什么了。”我顿时有了主意。   忙活了半晌,终将材料备好,喜儿望着我准备的材料发呆,“这...这些都是什么。”   我边忙活着边道“茶点和佐茶用的材料啊。”   第86章:御书房商讨战事   喜儿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我“这些粗劣的东西做茶喝点心给皇上吃?”我淡淡一笑“别看这些物品都随处可见,可是若是做的好,也是另有一番滋味的。”   喜儿瞧着我,边声小声的问道“音..音姑娘,昨..昨晚睡得可好。”她忽然提起此事,我倒是觉得难为情,“事情..事情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见到她那模样,我更是羞,本想出口正欲解释,却不知不觉的结巴起来。   喜儿笑盈盈的望着我“音姑娘不必害羞,音姑娘本就早该准备,终有一日皇上定会临幸音姑娘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们所有人都误会了此事,如今,我是跳进黄河再也洗不清了,百口莫辩了,我欲解释欲扑朔迷离,越是解释不清楚了。   我红着脸急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正当我犯急的时候,喜儿却掩嘴笑了笑“音姑娘,你又何必害羞呢。”   我一愣,看来终究是如何解释都说不清楚了,罢了,罢了。   喜儿呆呆望着我,倒也不说什么了,轻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你快些备点心吧。”   我这才想起等下要去御书房,这才手忙脚乱的做起点心来。   “音姑娘,我来帮你吧。”喜儿深知上次我在厨房做菜的情景,现在却留心下来,要在旁照应着,省的我再闯出大祸来,便抹了袖子,要来帮忙。   我也不拒绝她的热心,让她替我打了下手。   经过我这一蒸一煮,终将这些备好,我欣慰的望着精致碟面上的精致小点心,满意的不得了,远远之处便可以嗅到茶的清香和电信的醇甜。   “看来音姑娘还是适合做这些精心小活,看起来让人垂延欲滴啊。”喜儿望着电信王一阵夸赞。   眼看着时辰已经到了,我这才匆匆与喜儿告别,慌慌忙忙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喜儿在后急急的道“音姑娘,你可小心点。”   我来不及回答她,一路小跑,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这福宁殿,消失在她的眼线之中。   御书房一片肃静,寂静严谨的空间中有窃窃私语的谈话声,谈话中有着相当沉抑的情绪,空挡耸然的殿本就有着沉郁的色彩,然而,此刻却更加的沉重。   我蹑手蹑脚的从侧门悄悄走进,孙公公闻声看到我,便使了一个眼色要我赶紧备茶。   我点头示意,悄悄望去,有两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一脸忧容的与司徒倾探讨着西北战事,几人有时候情绪亢奋,有时却又低沉迷离,我在一侧听了那么一会儿,却也听出了所以然来,原这西北与中原对战,我军战状似乎极不乐观,看司徒倾一脸肃然忧色的面孔便知。   “西北匈奴蓄势待发,军队气势极其旺盛,我军只有一队军师,如今也是力不从心,看那行形势已经是无法抵御了,还请皇上赶紧派一支精兵援助我们,不然匈奴马上就可攻入陕北地区了,到了那时,情况就越来越危机了。”   一英气十足,彪悍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虽是紧急的事物,却在他口中道出,不紧不慢,不骄不躁,镇定自若的很,喜怒不行于色,如此沉寂冷静之人看来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另一个似乎比较年轻的壮士也随着道“是啊,战况紧急,如今战士们的军粮也有限,已经快弹尽粮绝了,不能让将士们走投无路啊,如今,端亲王卧病在床,也是因此事而发愁心急,还请皇上再给我军一支精兵啊。”   弹尽粮绝?我回想起那日秘道之中所见的情景,司徒倾与一支精兵不是已经往西北战地运了粮食了吗,难道那些粮食份量完全不够吗?   如今却又落到驰骋沙场的战士居然无粮食果腹,又怎能又精力来保家卫国,我不由的对司徒倾这样冷眼看待的样子感到心寒,将士是国之根本,他居然苛刻到拒绝拨粮。   正当我满心热血沸腾之际,司徒倾道“给朕布上茶来。”   闻言,我收起脸上的不满之色,悄悄走上前,将茶水送上,紧接着便将唯独留下的点心和一杯茶放在司徒倾的案几旁,他视线在杯中和点心上看了一看,便仔细瞅了我一眼,眼中有着淡淡的好奇和怀疑。   接着便轻轻猝了一口,表情便立即僵了一下随即带着探索的目光望我“这是什么茶。”他问道,并不回答那两位的话。   我轻轻一福,正式场合我定是要表现的庄重礼貌“回皇上,此茶是山楂和牛乳、桑菊而制成的,虽然材料很是简扑,但是考虑到暑天气候炎热,心情不免会烦躁,致使人心热气结,牛乳冰镇之后,便加入山楂泥搅拌,这些东西搀和之后香甜中混杂着酸甜,加入桑菊倒是能明目清心,去火去噪,冰镇之后又能起的消暑的作用,可谓是一举三得。”   他眼中写满了笑意和惊喜,带着些意犹未尽“这茶不似平常的茶一般滋味微苦,确实如同你说的清凉开胃,又香甜可口,真是美味又特别的茶,朕很喜欢。”   接着他望着下首,对身居下位的两者道“陆爱卿,你如今正值燥热头上,喝些茶来去去燥烦。”   陆爱卿?闻言此话,我才知道,这人便是萱贵妃之父陆严,虽然他年龄已大,却依然威风凛凛,驰骋沙场的气势隐隐而现,只是,他如今却做了落败将军,这倒还是头一遭。   只是,在我眼中倒是看来司徒倾好似故意回避他的话一般,当我刚抬头便看见陆严满含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眼中尽是说不出复杂的含义。   听到司徒倾的话,他这才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便轻轻猝了一口,司徒倾温声道“问道感觉如何?”   陆严勉强一笑,将满满一杯茶水放在茶桌上“皇上,臣最近牙痛,吃不得这酸的,吃不得,是老臣没有口福啊。”   司徒倾浓浓笑意的眼中有着更浓郁的含义,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重重的火药味,淡的让人察觉不到。   第87章:狭路相逢敌意重   司徒倾低着眉头瞧着我,嘴角有着浅浅浓浓的笑意,“下去吧!”他声音柔软又轻,我与孙公公相视一眼,放下茶点,这才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我正一路遮着阳光离开,岂料真是冤家路窄,前方不远处,却见萱贵妃与几个婢女正一路朝着御书房走来,我想躲来着,却已是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天儿虽未到晌午,却已是烈日挂空,大地一片火燎燎的热,这才走了一小段路,我已是满身大汗,那萱贵妃不好好在宫中好好待着避暑,弄这么大的排场来御书房是做什么。   她一路走来,神色中尽是倦惫,望向天际的眼神略微显得的有些嗔怒,一嗔一怒之间,尽显贵妃之态,白皙的小脸被那阳光照射的有些泛着微红,淡淡的汗珠挂在脸上,更显得她是俏丽动人,好一个可人儿。   我微微迎上前去,淡淡一笑轻轻福了身“奴婢给萱贵妃请安,萱贵妃吉祥!”辇轿蓦然间在我面前停下,却迟迟没听到她允我起身。   我淡淡一笑,起了身,瞧见萱贵妃正悠闲自得的轻轻擦拭着额前的汗珠,一边漫不经心的望着天际,嘴中嘀咕抱怨着这天气。   “奴婢还有要事,就先退下了,娘娘好走!”我起身轻声回答道。   萱贵妃闻言慵懒的依在辇上,细细的看着我,不温不怒,面色一如往常,如此镇定自若,不轻易表露情绪好坏的性格人确实与他父亲如此相似。   她眼中闪过一丝凛冽,随即消失到无影无踪,月苒先前一步沉不住气,“大胆奴婢,贵妃未让你起身,你胆敢擅自起身。”   萱贵妃也不制止却也不答话,饶有兴味的望着我,我望着地面擅自一笑“奴婢如今是福宁殿的人,是伺候皇上身边的,奴婢有很多要事要办,奴婢斗胆起身,还请娘娘见谅,若娘娘无事吩咐奴婢,奴婢就告辞,若事情拖拉下去,皇上到时候怪罪下来,任谁都担当不起的。”   气氛凝固起来,半晌,萱贵妃才冷笑出声“如今你是升了身份,却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现在却还要拿皇上来压本宫!真是能耐也极大了。”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奴婢又怎敢在贵妃面前谈论身份,娘娘国色天香,至亲至贵之人,又有心怀天下的慈悲之情,奴婢如此卑微,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又岂要与奴婢一般见识呢。”   “大胆!居然敢与娘娘顶嘴!”月苒又一次在毫无考虑选贵妃的情况下出声制止了我,她果然把自己当主子了!   我淡淡不出声,萱贵妃这怒道“退下!”月苒瞧见萱贵妃发怒了,这才没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乖乖的退在了一边。   萱贵妃抬了抬手,众奴这才缓缓将辇轿放下,她以帕遮阳,慢慢移到我面前来,我微微低了姿态。   一阵淡淡的茉莉香又扑入鼻来,我忽而想起昨夜睡梦中的茉莉香,我深深记得好长一段时间都未在司徒倾身上嗅到此味道,如今又出现了。   “你如今看起来是越发的明丽娇媚了,怪不得皇上如此用心留你,你可真有迷惑男人的手段。”她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着,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敌意。   她直视于我,若是一把利刀,就已经将我千刀万剐了,我回视于她,轻声道“奴婢想来贵妃娘娘是误会了,皇上因这些日子忙于朝政,冷落了贵妃娘娘也是必然,娘娘胸怀自是要放宽一些,给皇上足够的时间处理朝政,而不是整日来让皇上忧心。”   萱贵妃闻言此话,隐忍许久的表情被浓浓的冷意怒意沾满,良久之后,她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这才回身上了辇轿,不含感情的喊道“走!”   我退开一边让路,问道“娘娘可否是去御书房,皇上正与陆大人等人商谈国事,奴婢劝娘娘还是不要过去了。”   众奴齐齐看向我,紧接着停在原地望向萱贵妃,试探她的意思,萱贵妃回看我一眼,倒也不说话,对着身下看着她的众奴道“看什么,还不快走。”一声令下,众奴纷纷低下头,继续前行着,我望着她们行走的身影,只是淡淡摇摇头。   看来司徒倾已经很久未去看她了,只是原因何在,我不敢妄自确定,萱贵妃昔日的盛气凌人已经消薄了许多,日渐消瘦憔悴的面孔即使浓妆艳粉也是盖不住的。   只听新人笑,未闻旧人哭,这宫中的盛宠不会长久,更不会永远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萱贵妃也不枉然,宫中女子的命运永远牵扯到一个男人身上,能不能享得一世荣华,全都牢牢的系在那个主导她们命运的人身上。   而我,终也不会相信帝王会有痴心人。   而我,对萱贵妃是又恨又怜,她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真所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一路上我都无限惆怅,加上夏日的炎热更是烦躁。   “音姑娘!”“音姑娘!”一路之上我一直思索着要去哪里,这不刚想到去看望皖亭,就见她房内几个丫头礼貌的向我打着招呼。   我对她们淡淡一笑,询了情况,便快步踏入了房屋,皖亭姑姑伤势大概已经稳定,正坐在凉台上喝茶扇风,见我来,才笑盈盈的想下台来,我一个步子上前,制止了她。   “皖亭姑姑你坐。”我扶起她,安顿好之后,这才坐在她的另一侧。   “你被调入福宁殿当差,我却好不争气,连你第一天上岗我都未叮嘱,今日怎样,没有越了什么规矩,闯了什么祸吧。”刚刚坐下,皖亭姑姑便放下茶杯,自怨自的说道。   我道“还好有喜儿和雀儿的指点,不过,你这般说倒是我像总喜欢闯祸的人一般,皖亭姑姑放心才是,你专心养伤就好,皇上反正也没为难我。”   皖亭笑了笑“那还是心尖上的人,又怎能为难。”   第88章:欲要出宫私探视   “皖亭姑姑总喜欢拿我说笑。”我一边替她斟茶,一边喃喃道“姑姑伤势可还好?”   皖亭望我一眼“伤势已经好多了,再等些日子便可以下床了。”   我满眼抱歉的望着她“都是我不好,让姑姑受此罪。”皖亭姑姑摆了摆手道“在这宫中难免会受些刑罚,看透了便好了。”   见她已无事,我们闲聊几句,我便于她告辞,待走到门口之时,我才依稀想到司徒莫离抱病在身,我一心想要去探望他,只是能不能请半日假来是一个问题,便又折回皖亭姑姑身边。   她见我踌躇回来,先我一步开口问道“怎么了?”她瞧着我的脸色,轻轻一笑“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我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思索一番才道“皖亭姑姑,奴婢有一事相求,还请皖亭姑姑能应允。”   皖亭思忖半晌,我见她为难的神色,心下稍稍一沉,出宫之事确实困难,我也只抱着一点希望。   正当我失望之时,她良久才道“明日正好宫外会有一批茶叶入京,我这边安排一下,你到时候便可随着他们一起去运,不过,你一定要在跟随他们回来。”   闻言,我惊喜交加,更没想到皖亭姑姑居然会应允我的要求,我不停的感谢“谢谢皖亭姑姑,你放心,奴婢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的,奴婢绝不会让皖亭姑姑难做的。”   她点点头又到“你如今虽未奉茶宫女,但是在整个宫中的眼里却不是这样,如今你已到了福宁殿,是皇上注重看护的对象,你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来,不然皇上若发起怒来,我想整个福宁殿都会被牵连的。”   我慎重的点点头“我知道,我是不会再连累到大家的。”   司徒倾如今看护我甚严,他将我调遣到他的身边也是想时时刻刻的束缚着我,又因我而牵连到她人,让我有沉重的犯罪感后就乖乖的听从他的话,这就是他的目的,若是让他得知我这番出宫是去看望司徒莫离,想必会再出现异常风波,所以我必定是要小心谨慎。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气结。   皖亭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眉头稍稍一皱,我顺着她眼神看去,擦了一下脸,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可有脏东西?”   皖亭姑姑淡淡一笑“只是你这副面容这样出去可就不适合了,到时候你要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出宫去。”   我看了看自己,微微一笑“恩,扮成小太监也是必要的。”   “可是,你出宫是要做什么?是嫌这宫里太闷吗?”皖亭姑姑忽然问道,我稍稍呆住,轻声道“额..我想出宫买一些日用品。”   皖亭姑姑询问的望我一眼“每月的日用品没有按时发放于你吗?”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每月都会按时发的,只是有一些东西在宫外才可以买到。”   皖亭姑姑微微一笑,倒也没接着往下问去,若她再问下去,我想我实在没有什么可回答的了。   我拜别皖亭姑姑,回到殿内准备着明日的物品,刚刚歇下,便瞧见一队公公到了殿前,喜儿和雀儿见状慌忙来叫我,我朝外瞧瞧问道“这是干什么?”   我三人纷纷踏出殿外,领头公公见了我笑眯眯道“音姑娘请接旨吧。”我与喜儿和雀儿赶忙跪在地上,谨听圣旨内容。   公公手中所托的盘上尽是些银锣绸缎,金银玉宝,只听那公公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番圣旨念完,不过是因我奉茶表现甚好,口味极其符合司徒倾,便尽数赏赐于我,这些珍宝名贵之物,只有宫中娘娘级别的才可以获奉,而我又是宫中头一例获得这些赏赐。   喜儿和雀儿似乎比我还高兴,雀跃的拉着我道“音姑娘,愣在哪里做什么,快点谢恩啊。”领头公公笑盈盈的道“姑娘来接旨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磕头谢了恩,接了旨,便见殿内的宫婢井井有序的将赏赐的物品应数放置殿里。   喜儿从袖中拿出碎银赏赐给那领头公公道“谢李公公跑来一趟,日后多多关照。”,李公公笑眯眯的接过赏银“哪里哪里,杂家还望音姑娘和喜儿姑娘日后照应呢,我们这就过去了。”   我暗暗赞到喜儿如此小小年纪如此机灵,懂得人情世故,凡事都会给旁人一些甜头,以让自己日后的路一帆风顺。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喜儿和雀儿才笑嘻嘻的走来“音姑娘,看吧,皇上果然待姑娘不同,这些珍品有些娘娘哪里都没有见过呢。”   我瞧着一排排珍品,淡淡道“这些珍品就如数放入福宁殿吧,如此大的礼,我又怎能接受的起。”   我无名无分,哪里敢接这些物品,岂不是明着与那些娘娘们为敌吗,不知司徒倾到底是真要保护我,还是这么着急将我往火堆里推。   喜儿瞅我一眼,小心道“音姑娘是介意自己的身份吗?恐与其他宫里的娘娘为敌吗?皇上如此大张旗鼓赏赐于你,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对你的关爱之情,让她们看到你与那些娘娘们是不同的,皇上如今心中惦记的喜爱是音姑娘你啊….”   我赶忙嘘了一声,止住了她的话“此话你可不能再说第二遍了,我们相处这般久了,我难道真是那种喜欢炫耀喜欢高调做事的人吗,我巴不得所有人注意不到我,安安稳稳过完这些年,可是,如今却是事物弄人,我偏偏总被冲到浪头尖上。”   喜儿一脸迷惑的望着我,罢了,她当然不懂我的心情,她不知道我与司徒倾之间的恩怨,不知我与司徒倾之间的家族恩怨,不知我纠结复杂的心情,在她们眼中,若是能被帝王宠于手心,是百年修来的福分,她们要的是权力要的是高高在上的身份。   我叹息一声,只见一宫女匆匆赶来道“音姑娘,皇上叫你去御花园奉候,再准备些今日晨时的茶点。”   我听了,随口应了一声,马上过去,便打发走了她。   第89章:惊喜连连祝生辰   “姑娘快去吧!莫给耽搁了!”喜儿温声叮嘱着我。   我收拾完毕,便走往御花园去,抬头望了望那未丝毫淡去的阳光,这才刚刚走了一会儿便是大汗淋漓,却不知那司徒倾居然在这暑天里有此雅兴,倒喜欢在御花园里谈事,真是奇人。待我进了御花园拱门之处,才看到几位衣饰华贵的年轻人与司徒倾共坐一处,把酒言欢,我立在拱门前半晌,才小心翼翼的低头走了过去。   悄悄行了礼,才过去斟茶,之后才无聊的退到一边,望着这御花园的湖水发呆,他们几人在一旁闲聊着,声音很是微小。   “岳爱卿对此事怎么看。”虽然他们声音很小,但是这句我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耳中,岳大人?就是爹爹的至交岳伯父吗?   我闻声赶快瞧去,那岳大人一脸亲和面向,倒是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我炽炽的望向他,内心无比亢奋,我终于有机会可以一见岳大人,我终究可以知道我爹的事情了。   也许我的目光太灼热,他似乎察觉到有人一直注视着他,他便顺着感觉看向了我,我回望于他,眼神中的感情百般流露,他眼中有着陌生、疑惑的情绪。   接着,又继续转过头去与他们谈论着,我盼着他们谈话赶快结束,忠心期盼着,随着西边的阳光渐渐落下,他们的谈话却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我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微微麻木的腿。   司徒倾却停止谈话,看了我一眼,接着便道“好了,今日就到此吧,众爱卿都回去吧。”岳大人等人这才起了身,毕恭毕敬躬身请安告别。   我一时心机,脱口而出“岳大人!”众人闻声齐齐看向我,我话到嘴巴,看了司徒倾一眼,深知此时并非说话的时候,便在心中一叹气,又道“好走。”   岳大人疑惑的望了我一眼,便拱手对司徒倾道“皇上,老臣告辞了。”   司徒倾点点头,对一旁的孙公公道“孙公公送岳大人回去。”   孙公公躬身告退,追向岳大人,我眼睁睁瞧着岳大人的背影渐渐走远,便在心中哀声叹息了一番。   “怎么,没与岳大人说上话,很是遗憾是吗?”司徒倾的声音响起,我微微低头,淡淡道“皇上此话怎讲,只是家父与岳大人是故友至交,奴婢也与岳大人有过一面之交,看到岳大人像是见到家父一般,才会有这样的表现的。”   司徒倾迟迟未出声,我瞧瞧抬眼看向他,他眼中却流露出一股伤怀与无奈之色,见我看向他,那眼中的情感忽然就转瞬即逝了,我迟疑了一番,那种眼神让我不知为何这般惊慌,这般难受。   他忽而一笑,拉住我的手坐下“站累了吧!”我随着他一起入坐,他情绪不定,如今我倒也不好奇了。   与他无声对坐,我感到别扭,便站起身靠在亭子边发呆。   亭台上,我无意间瞟向湖间,才蓦然发现,原来黑夜中居然有这般美丽的景色,我惊讶的望着湖中水面,在月色的映射下波澜粼粼,墨绿色的荷叶之上,红烛在那叶上散发着温柔的光,朦胧中像是天边的繁星一般美丽,浪漫。   我被这美丽的景色惊的合不拢嘴,不由自主的惊叹道“好美啊!”司徒倾站在我的身侧,微笑望我“这些还不够美!”   他轻拍两声掌,瞬间,几只明灯从天边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天际,待升到半空之中,我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生辰愉快”,我惊讶忘乎所以的望着这一切,无法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油然升起,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自己都忘记了,他竟然却记得我的生辰,我缓缓转头看向司徒倾。   司徒倾正眉眼温和的望着我“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这美好的景色,美好的一切,不要忘了为你精心准备不完美的礼物的人,我真的希望你忘记不快乐的事,记住世间中最美的事,生辰愉快。”   他如此深情诚意的对我说着,居然还用心的记住我的生辰,为了庆祝我的生辰他居然隐瞒的丝毫不露,就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心中充满了感动,然而在感动之中却有着深深的难过,今夜的惊喜我非常意外,今夜的浪漫我也非常喜爱。   不由自主的我便落下感动的泪珠,慌乱间,我赶忙擦去,他忽然止住笑容,靠近我替我擦去眼角的泪轻声道“今晚是你的寿辰,你可不能哭。”   他拉着我又坐下,对身旁的宫婢道“吩咐厨房端来长寿面。”听到长寿面一词,我又忍不住的低声哭了起来,往年的生辰都是娘陪我度过,虽然生辰极其简单,却是最开心的时刻,如今,她们却都不在我身边。   我与司徒倾之间是不能谈到父母的话题,今日看在他为我精心准备这一切的份上,便不与他说起此事来。   他倒也明白我因何而哭,只是一脸颓败的坐在另一侧,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倒是为难的很。   我哭了半晌,这才止住了眼泪,长寿面端上后,司徒倾倒是很细心的替我搅拌吹凉,接着微笑的递给我“吃了长寿面,便会一辈子健健康康,延年益寿,快些吃了它。”   我对他淡淡一笑,接过他手中的面,埋头吃了一口,便愉悦道“味道很不错。”他听我这样说,像是受宠若惊一般,高兴道“你若喜欢就全吃完它。”   我埋头吃了半晌,看他一直紧盯着我不放,那表情倒像是孩童一般,我轻轻笑了笑,倒也不好意思便说“皇上可用膳了吗?”   显然我问的这话都是多余,我陪他一起坐在御花园到天黑了下来,他自是滴米未尽,我看了看碗中的面,迟疑道“皇上要御膳房赶快备食物吧,劳累了一天,不进食怎么行。”   他微微笑着,抬手接近我的唇边,我惯性的往后躲了一下,他道“你唇边有汁。”我脸微微一红,便自己抬手擦了。   第90章:醉态之中诉钟情   我望着一大碗的面,犹豫着说道“这个点皇上还是不要麻烦御膳房了,若…若皇上不嫌弃,把这面给吃了吧。”   他好像正等我这话,居然毫不犹豫的笑意满满道“自然不嫌弃。”说完,便埋头吃了起来,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这个是被众人膜拜的帝王,居然可以在这里吃别人的残差饭羹,那模样好像小孩子得到蜜糖一般的满足和欢喜。   我望着他那模样,不由自主的笑了,虽然他身为君王,却在我的面前展现出他不一样的一面,展现出他如此童真的一面,这与他以往的冷酷、不拘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完全不同。   我看着看着便看呆了,直到他一句话将我从神游中惊醒“还没看够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却见他正一板一正的瞧着我,笑意也散去,又恢复以往的冷意表情,我稍稍一惊,又一怔,这才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果然脸色转变的异常之快!我低着头做着我手中的事,“今日我可是寿星,你却还这样冷着脸对我吗?”不由自主,我居然对他嗔道。   他见我这样说终究是憋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挺不好意思红着脸看向一边,“皇上是如何得知奴婢的生日的?”   我道出心中的好奇,却转念一想,黎府家底背景自是在皇室名册之内,要想调查黎府中每个人的底细,那自是容易的很。   他微微笑着,看到我的表情变化也自知没必要解释,柔情问道“不过今日的生辰过的太过简朴了,希望你能喜欢。”   他举起酒杯,与我共干。   我望着河中的荷花灯,满脸笑意“皇上能为奴婢庆祝生日,实属奴婢的荣幸,对奴婢来讲,今年的生辰自是刻骨不忘,虽然简朴,却不失浪漫,如此看来,皇上不乏是一个极有情绪的人,奴婢很喜欢,谢谢皇上了,奴婢这里敬皇上一杯。”我恭敬的敬了司徒倾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司徒倾淡淡一笑,“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心中很是开心,如此便不辜负我一番心意了。”   他说完,抬手屏退一旁侍奉的人,天色已晚,待他们退下,亭台周围却被黑暗给包围着,借着月色的微光,我不解的望着他。   司徒倾紧接着从桌下摸索了好久,最后居然拿出两只红烛来,蓦然之间,红烛燃起,浅淡的烛光下,异常温馨。   只见他目光柔柔望向我“许下心愿吧。”我望着红烛浅浅燃烧着,便闭上眼睛,几杯酒水下肚,现在有了酒尽,不由觉得晕沉沉的。   心愿?如今我一无所有,又想要得到什么,若是心愿真的灵,那我愿黎家如同往日一般如日中天,父母都健康存在,即使我还是生活在那偏僻的院落中也心甘情愿,只要所有人都活着,想到这里,不由的悲从中来。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实现。   猛然间,我睁开双眼,淡淡道“我又有何心愿去盼望。”说着便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的依在亭前,望着整整一湖荷花灯发呆,以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今日,他苦心为我准备这些,在我生辰之际,我绝不能失态。   荷花灯散着微弱的光芒,迷人而神秘,而我一副醉态看那湖水更是显得迷离动人,不由的说起醉话来“看皇上如此懂得讨人欢喜,看来确实讨得娘娘们的喜爱,后宫妃嫔数千,想必皇上也是经验尚深了。”   哪知,他听完我这番话,忽然正色看着我道“如此心思却被你当做是对所有人都这般吗?这种事情,朕这一生中只对你做过,只对你如此花费心思过,朕何时对她人这般过,朕待你的心意与后宫妃嫔的也是不同的,你与她们不一样,而朕也希望你能像朕对你这样而对朕。”   听到他隐藏的表白,我稳了稳脚步,怔了一怔,这些话何尝不是在我梦中出现过,这不是我一直想要听到的吗。   只是,今非昔比,我怎能接受。   他见我迟迟不肯说话,显然有些愠怒,上前一把抓住了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黎音,朕今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朕喜欢你,今生要定了你!”   说着一把将我拥在怀中,低头吻住了我,我神魂颠倒,迷醉在他适才的表白之中,意乱情迷间,我忽然清醒了,一把推开他,喘着粗重的气复杂的看着他。   他眼中闪过惊诧和疑问以及痛意,我看在眼中一阵刺痛,别过脸去,心上如同插上一把利刀,生疼生疼的,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甚至快要窒息一般。   我眼中酸酸的,脚下一软终于崩溃般的蹲坐在了地上,不知为何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无法制止的流着。   司徒倾见状,慌忙蹲下身来揽着我,只是轻轻揽着我,一句话都未说,我只知道此时的我的心如同一快开封的冰一般,一瞬间支离破碎。   他终于说出来了,这是我期盼已久的吗。   他显然被我的状态吓坏了,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声哽咽,不停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问他亦是问我自己,他呆呆的愣了一会儿,紧接着才无声的揽着我,拥的紧紧的,一句话都不说。   我倦累的靠在他的怀中,没有任何拒绝。   “音儿,音儿,朕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朕无法让你们团圆,不能。。”司徒倾在我耳畔喃喃说道。   如同一团回音,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心思放在他所说的话上,我只是难过,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乱了我的心,乱了我的谱,眼前的亭台楼阁似乎都在旋转着.....   他轻轻拍着我的肩,柔声道“你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他二话不说,便将我从地上扛了起来,我精疲力竭瘫爬在她的肩上,任由他去,我心中堵的难受,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扛起我来走得很是稳健,我感受不到走路的颠簸感。   福宁殿,喜儿和雀儿见我们过来,匆匆开了门迎进,我只觉得我被放在床上之后,便晕沉沉的不省人事了。   朦胧之间,只听有人道我喝多了,醉了。   第91章:晨露相伴出宫行   当我再睁开眼时,第一时间便看身旁有没有人,当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之时,我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窗子外零零散散还有些星辰,东边已渐渐泛白,看了已是五更天了,昨夜的酒太过浓烈,几倍下肚便让人不由的醉了,这晌醒来头还是沉沉的。   我着了衣衫便开门往外走,哪知喜儿和雀儿却相互依靠在墙壁之上睡的正香,虽是炎热季节,但难免夜间会有潮湿凉意。   “喜儿、雀儿!”我蹲下身轻声唤着她们,只见她们艰难的蠕动了一下身子,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我,待一看是我,利索的站了身来。   “音姐姐,你醒了啊!”喜儿揉着眼睛,嗓音哑哑的说道,但是在这空寂无人的夜晚却是那么响亮,我“嘘”了一声,望了望周围。   “你们怎么会睡在这里。”我不解的问道,雀儿打了一个哈欠,一旁道“姑娘昨夜喝醉了,皇上放不下心来,便吩咐奴婢们在外候着,以免姑娘有事旁边没有人。”   原是这样,“你们快回屋去睡!”我嘱咐着她们,喜儿看我起这么早,倒是很纳闷“音姑娘起这般早来作甚。”   正当她说着,一公公模样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的走来,轻声问候“哪位是音姑娘,小的奉皖亭姑姑的命来接音姑娘的。”   我见了,下了台阶道“公公,我就是!”   那公公见了我,便笑容可掬道“姑娘,时辰不早了,现在出宫,日落之前才可以准时回来。”   喜儿不解的望着我“音姐姐是要出宫?”我点点头,“因皖亭姑姑身子不便,前些日子又有一批茶叶进贡,我便同他们一起去取。”,   她犹豫道“只是,音姐姐出宫,此事皇上知道吗?”   我淡淡一笑“此事不论何时皇上都会知道的,皖亭姑姑因我受刑,她如今又身子不便,无人去清点进贡的茶叶,我就治好担当此大任,替人分忧了。”我倒吸一口冷气,清点茶叶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出宫的事由却不单单是这个,心中不由自主的对着她们道了歉。   喜儿和雀儿相互看了看,似乎还有挂念“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再说了,我与那么多人一起,你们还怕我丢了不成。”   我知道她们心中有诸多担心,但是我岂是不仁不义之人,为了自己的一私己念,而让她们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喜儿和雀儿听我这般说,才稍稍有些放心,“那音姐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雀儿一脸羡慕”音姐姐可以出宫真好。”   我微微一笑“放心吧,你们也会有那个机会的。”看看天气,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喜儿雀儿,今早你们便去御书房替我服侍,若皇上问起我,你们就按照我说的来说就是了。”   喜儿和雀儿点点头,不放心的说“宫外不比宫里,音姐姐出宫在外要事事小心。”我点点头急忙回去换衣服,我是怕一时半会儿,若司徒倾来福宁殿,若变了主意,我怕我就出不了宫了。   换了公公的衣服,稍微在脸上装饰了一下,站在铜镜面前看了很久很久,我才满意的挤出一丝笑意,这不论怎么看,都和我不是同一个人,就是若柔站在我面前也是认不出我来的,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瘦小不起眼的小贩一般。   我欢喜的走了出来,喜儿与那公公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见我出来,才停止了谈话,我见了,倒也不觉得奇怪,喜儿想必是怕我出了什么差错,吩咐公公看好我。   不过,我倒也不怕,我立在她们面前,在喜儿和雀儿面前转了一圈,看着她们目瞪口呆的模样,笑出了声来“怎么样,认不出我来了吧?”   喜儿用惊愕的目光望着我,连舌头都打了结“哇,这.....这.......这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真的好神奇,真的是音姐姐你吗?”   我整理着衣衫,笑容满面的点点头“看你们错愕的表情,我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了,好了,我现在要出发了,回头见。”   “音姐姐要保重啊。!”喜儿和雀儿再后跟着一路嘱咐着我,我点点头催促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就回去吧。”说完便与那公公出了福宁殿。   一辆马车停在龙玄庭后门,此处是宫中下人所走的通路,往往是从外运输货物的必经之地,天刚刚擦亮,就见好几辆马车已从宫外进来,赶车的人一身尘土狼狈不堪。   和我一起公公道“音姑娘上马车吧。”我对他微微一笑,点点头,便攀着扶凳,上了马车。   马车内有几个年轻女子正相互依靠着睡觉,一脸疲倦之意,我轻手轻脚的坐在一旁,尽量不打扰到她们。   马车缓缓行驶,走过城门,过了侍卫检查之后,才出了城门,我扒开帘子朝外看去,京城凌晨的街道上,人烟稀少。   一鞭子响亮的抽在马背上,马儿一声长嘶,马车便迅速的奔驰在这街道上,速度的加速使得正混混欲睡的女子醒了过来。   她们错愕的看我一眼,望了望窗外的天,嘀咕了一句还早着呢,接着又继续相互依着睡去。   我由于有些晕马车,这才刚刚行驶了半晌功夫,我心口便有些沉闷了,依在车壁上无聊的望着窗外的景。   正当我也快要睡着时,马车的速度渐渐停了下来,我瞬间一清醒,马车便停止不走了,我起了身,掀开门帘往外瞧去。   那公公已拿了一把板凳放在马车下方,微声道“姑娘,到地方了,待申时再来接姑娘回宫。”   我朝他感激一笑,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马车停在一街井之处,端王府三个金光灿灿的匾额挂在庄重森然的红漆大门之上。   端王府的管家已在门口候着,我回头对那公公感激的说道“黎音谢过公公了,申时黎音会在此等着公公的。”   那公公微微点点头,介绍道“这是端王府的柳管家!”,我淡淡一笑,请了一福,柳管家也朝我友好的一笑。   “音姑娘,小的就先走了。”他话毕,便上了马车,朝着与端王府相反的地方行驶而去。   第92章:再入王府探病情   柳管家一副慈眉善目,目光含着深意,唇边着笑意对我道“音姑娘请进吧,主子已经等着音姑娘了。”   我脸先是一红,看柳管家那颇有深意的表情,我想是要解释一番了“柳管家,因端亲王对奴婢有恩,前段日子听闻王爷身体抱恙,心下担心,这才前来探望,因着女装实属不变,便装扮成这般模样,柳管家见怪了。”   柳管家只是捋着胡须埋头含笑,“恩,音姑娘虽然装扮成公公模样,但是仔细看去,确实清秀的很,哪有一点男人的模样啊,老身明白,姑娘请进吧。”   我微微一笑,便随着他进入端王府,一切倒是熟悉,只是少了冬日里的萧条,王府大院中倒是一片生机勃勃,绿树百花相映,一切是条条不紊。   沿途走去,越走是越熟悉,不久就来到了琉苒阁前,我愣在当地,问道“柳管家,王爷他是住在琉苒阁吗?”   琉苒阁地处偏僻,是待客的屋舍,这司徒莫离为何好好的大殿不住,却在此住这小阁楼,我煞是不解。   柳管家笑着道“老身之前未一睹音姑娘芳容,如今看来确实天生丽质,自从姑娘住进这琉苒阁后,王爷因日日思念姑娘,才搬来着阁楼住,以睹物思人,满足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呆呆望向阁楼,终究说道“王爷是怎么了,何时病倒的。”柳管家叹了口气“王爷是受了严重的风寒,已好几日未上朝了,姑娘进去看看吧。”   “有劳柳公公了。”我轻声道谢着,待他走了之后,我才上了那层层阶梯,这时,小香和小水端着饭羹走来。   再次见到她们,心中感到很是亲切,我便远远的唤了她们“小香、小水。”她们闻声,转过头来,稍稍诧异了一番,眼中充满了警惕“公公是谁?来找哪位?”   我心中一笑,倒想起我的装扮,她们自是认不出来,便前走了一步,柔声道“小水、小香是我,我是黎音啊。”   她们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然后又听我的声音熟悉,才稍稍放松了警惕,眼中的诧异散去,剩下了惊喜之情。   紧接着朝着我奔来,“真..真的是音姑娘你吗?!”小香和小水说道。”我欢喜的点点头。   “音姑娘,你终于来了。”小香似乎是很激动。   “听闻端王抱病,我这才悄悄请了假赶来看望,王爷他可还好。”我关切问道,小香笑嘻嘻道“音姑娘来的真是时候,王爷本来病没痊愈,如今听了音姑娘要来探视,精神便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我难为情的笑了下,小水在一旁忙促着“音姑娘快进去吧。”小香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也忙道“对对,快进去。”   我站在琉苒阁门前,呆呆站了半晌,屋门稍稍掩着,只留了一条缝隙,我深呼一口气,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有朦胧的烟雾缭绕,一股清香的花瓣味道传入鼻中,惬意极了,屋内凉榻之上,司徒莫离正安静的躺在哪里,听到声响,这才看过来。   好久未见,他好似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一般,只是在病中憔悴了些许,我们相视而对,他眼中稍稍闪过一丝诧异,待仔细看了我一会儿,才布满了惊喜和浓浓的情谊。   我淡淡一笑,学着公公的礼节跪地行礼“奴才给端亲王请安,端亲王吉祥。”,司徒莫离支起身来,忙道“快起来,见到我你何须行这么大的礼。”   我微微一笑,起了身来,看着他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小香和小水将饭羹放下,挪来一把椅子放在凉榻前,我对她们点点头以示感谢,便坐在司徒莫离身旁。   从我进门开始,他眼光就没从我身上转移开过,我一时有些尴尬,开了话题“王爷身体可还好,黎音如今才有时间探望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司徒莫离轻轻一笑,想要起身,我忙拿了软枕放在他的背后支撑,他却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我朝他微微一笑,便忙避开了他。   “不知怎么,前些日子我还昏迷不醒,如今看到了你,却有了万分精神。”他含笑说道,目光如灼。   “奴婢能给王爷带来病情好转,奴婢也很是欣慰的。”我笑了笑“王爷到底发生何事,怎会病的这般久。”   他凝眉愣了半晌,只是笑道“无事,我只是受了些风寒,又加上太过劳累,才病了这般久的。”   我关切道“王爷也不要整日操劳,小心身子才是好的。”,看了一旁冒着热气的粥道“王爷,快将热粥喝下吧。”   我端起来递给他,他似乎很艰难的接过,他一口一口的吃着粥,我才想起随身携带的药物,正要起身去拿。   岂料,司徒莫离以为我是要走,便想拉我,瓷碗落下,摔的粉碎,司徒莫离一个重心不稳,摔下了凉榻。   我惊吓的放下手中的药物,急忙上前去扶他,心中纳闷他身子怎会如此虚弱,待我看到他面色如灰,嘴唇苍白,额上起了一层层汗珠,我才怕了。   “王爷,你怎么了。”我手足无措的拉起他来,心中慌乱极了,他身子很重,我一人无法搀起,急忙朝外喊着“来人啊。”   小香和小水听到叫声,急忙进来,看到此场景,吓的六神无主,与我一起将司徒莫离扶回榻上。   “王爷,您可还好,要不要传太医过来。”小香是吓坏了,急忙问道,“王爷这副模样,必须要看太医,快去传。”小香和小水呆在原地,听候着司徒莫离的指示。   司徒莫离似乎强忍伤痛一般,半晌才道“你们都出去。”小香和小水浑身颤栗一下,紧接着递给我一个药瓶,才缓缓的退了出去。   我拿着药瓶很是迷惑,看司徒莫离倔强着不肯叫太医,倒是很生气“为什么不传太医,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   在这一瞬间,我却清清楚楚看到他臂膀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渗着鲜红的血迹,我终于是明白他痛苦的原因了。   第93章:伤势隐瞒疑问重   我先是一愣,接着被眼前的情景吓昏了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天啊!他这几个月内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历了什么,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这样惨烈,居然还要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上报谎称只是受了风寒,难道是为了不让皇上担心吗?他到底隐藏着不让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让太医接近他,他到底想隐瞒什么,这是我此时脑中的想法。   看他苦苦为伤口挨着的表情,我似乎也像是亲身体会那种疼痛一般“天啊,你怎会伤的如此严重。”我上前扶着他欲坠倒的身体,让他紧靠墙壁依着,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我狠下心来,便要替他摘下那纱布。   纱布与他伤口混合在一起,没一次撕裂都会是撕心裂肺的痛,我撇开他泛白的面容,放轻了力度,只是那鲜血和伤口却也险些让我晕厥。   我没料到他的伤口居然会这深,严重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我心下狠狠的一抽,不敢在目视它,不忍的别过头去,那伤口足足有三寸之长,不知被伤的利器是什么,伤口边缘还有黑色的印记,似乎那利器之上淬了毒,在这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   “你快些出去,让他们来。”司徒莫离微弱的道,显然意识到我怕了,我舒了一口气,转过脸去“我才不是胆小鬼,今日我来探望你,就要好好照顾你,以前你不是也这样照顾我的吗。”   他听了这话,开心的笑了,岂料笑容却牵扯痛了伤口,他眉头深深一皱,我拿了帕子浸湿了水,轻缓的清洗着他伤口的血迹,我震惊道“你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战场上被偷袭了吗,若这般,为何不通报皇上呢。”   他一直微微蹙着眉头,清洗伤口的痛楚让人无法忍受,他闷声不响的闭着眼睛,听到我这话,蓦然睁了眼微声道“只是小伤而已,不必再让皇兄担忧,音儿,此事你不可不要与皇兄说。”   我一边擦洗着他的伤口一边道“不说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惨白着脸道,吃力道“什么条件,若能办到的,我必会依你。”   我微微嗔道“你这伤势太过严重,你必须答应我看太医,不然若是伤口感化了,怎么办,你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想着他如此遭罪,居然置自己的健康于身外,不管不顾的,我一时之间只觉得气恼,他忍着痛意,看了我半晌,才轻轻笑道“你可是担心我。”   看着他目光中的深意,我倒是叹了口气“你受伤了,我自然不会铁石心肠,自然满心牵挂,不然我也不会冒着危险来此探望你了。”   他凝眉瞧我“对了,皇兄怎会放你出宫?”我一一给他解释着,“就是这样了,若是他知道我是来看你,那我就麻烦了。”   我拿着小香适才给我的药瓶,“这药是治疗你伤口的吗。”我打量着,却不知司徒莫离端详了我好久好久,我抬头的一瞬间,瞧见他眼中一抹杀意,紧接着挥散而去。   我先是一惊,接着便暗想自己是看错了,“我自己来吧。”他欲要接过我手中的药瓶,我一躲,正色道“你现在是病人,换药这会儿事,我来做吧。”   他也没有阻止,我便轻柔的将那白色粉末撒到伤口上,“若是痛的话,你就先忍着。”我轻声说。   果然,他眉头拧在一块,自然是痛!药末覆盖了之后,我这才一层层的纱布朝着他的臂膀上缠着。   他忽然道“如今,你是否对我皇兄动了情了。”听闻此话,我停止手中的动作,蓦然看向他。   却一言不答,他见我无言,剧烈的咳了起来,因咳嗽又牵扯到伤口,他痛的叫出声来,我忙扶着他,稳了他的情绪。   “你不要再说话了,伤势要紧。”我柔声道,回他一个微微的笑意,心里却是低沉的厉害。   屋外一阵敲门声,我应了一声,过去开门,只见小香端了一碗药来,我望了望司徒莫离,便道“我已给王爷敷了药,你快些劝他将药喝下吧。”   小香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进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将药喝下,这才安了心来。   安顿好他,我已是筋疲力尽,待看到他伤口不再浸血,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他一言不发的闭着眼安静的躺着,我则歪在椅上,歇息了半晌。   司徒莫离吃了药之后,便也沉稳的睡下,我这才舒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外,生怕再次惊醒了他。   小香和小水在阁楼外候着,见我出来,便迎了上来,待她们正欲开口,我嘘了一声,将门轻轻掩上,便拉着她们下了阶梯。   “王爷他可安好。”小香这才问道,我点点头“他吃了药之后,便稳稳睡下了。”小香欣慰道“还是音姑娘来了有办法,王爷可是一宿一宿的没有睡好过。”   “王爷他怎会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呢,我也未听说王爷最近上过战场。”我道出了疑问,小香和小水摇摇头“王爷的事,去留行踪,府上的人都不敢过问,只是在一个月前,柳管家和李校尉拖着身负重伤的王爷回来了。”   “王爷那时的模样,可真是吓坏了人,一把长剑有半截都入了胸腔内,大家都以为此次王爷凶多吉少,还好有个西域人来将王爷救活了。”小水回忆起当日的情景,一一的道了出来。   谁知小香用力碰她一下,厉声道“小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西域人。”   小水被厉声吼了一顿,微微的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我诧异望着表情异常的小香,她转念对我微微一笑“京城开了家药铺,并非是本土人,我们府上总是从那个药店买药,可真是买准了,要不是这家药店的大夫医术精湛,王爷恐怕是挨不到今日了。”   小香的变幻莫测,司徒莫离的无故受伤,还有小香口中的那个神医,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绪,总感觉有什么事隐瞒一样。   “既然有此神医,王爷今日又扯了伤口,小香为何不请那神医来呢?”我问道。   第94章:梨园一探红袖颜   小香微微一笑“这不,柳管家刚刚过去请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像周围望了望。   王府中的红衣女子红袖还在吗?我心中疑问着,便道“以前,梨花时节,我总爱去梨园一睹园中芳华,现在我又回到王府,想去梨园去瞧一瞧,若等下带我出宫的公公来了,还劳烦小香和小水来叫我下。”   “姑娘可要去梨园?”小香似乎犹豫了一番,“恩,梨花已经开的满园圣洁,别有一番意境。”   “那我让小水陪音姑娘一起去吧,到时候公公来了,小香会通知你们的。”小香说着对小水吩咐道“小水,你陪音姑娘去,有事要尽快禀报。”   小水点点头,对我轻声一笑“音姑娘,我们一起走吧。”我点点头,随着她一同前去,夏日的王府有着浓浓的森林气息,小桥弯弯,溪水潺潺,经过溪水弯,我俯身在桥畔聆听这那泉水叮咚之声,只觉得犹如天籁,清脆灵动。   “音姑娘去了宫中,可一切安好?”小水与我一旁闲聊着,我笑着点点头,望着溪水感慨道“一切都还好,只是深宫冷院,规矩繁琐,自是没有轻松自在的感觉。”   见小水在哪儿发呆,我想了想便问道“王爷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小水没料到我会一直执着着这个问题不放手,稍稍错愕,接着便道“小水真的不知道,王爷的起居全都是由小香来负责的,我也只是打个下手而已。”   我仔细窥探着她的表情,为难又无奈,没有撒谎隐瞒的痕迹,便柔声道“罢了,你不用紧张,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也只是担心王爷,才这般问的。”   小水点点头“小水知道,只是小水也不知道王爷在哪儿受的伤,不过,在他受伤前几天,王爷与柳管家还有李校尉几个人好像神色很紧张,在阁楼整整商谈了一天,深夜才行色匆匆的一同出去了。”   “李校尉?可是李奎吗?”我问道,李奎身为锦衣卫校尉,是专门负责宫廷中安全的,是伴在司徒倾身边的人,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还是我出宫出事之时,他随着司徒倾来救我时的一面。   只是,什么时候这李奎与司徒莫离也走的如此近了,竟会关了门,亲密交谈,不过,这样也不奇怪,司徒莫离与司徒倾乃兄弟,两人自幼长大,而李奎自小服侍在司徒倾身边,自然也与司徒莫离的关系不远。   只是,他们深夜外出缘由为何,又为何受了重伤回来,难道是司徒倾派了重要任务给他们吗?   “是李奎李校尉。”小水看着我发呆出神,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音姑娘怎么了?”我回了神,笑了笑“没...没什么。”我心中嘀咕着,凡事总喜欢乱猜,王爷他们的事,我一女流之辈,自然管不着,若是牵扯到朝政之事,我踏足进去,就属于干扰朝政了。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去梨园看看把。”我前脚迅速加快了步伐,梨园依然风采如旧,满树的圣洁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未近树身,便可嗅到梨花的清香,“这里果然还是那么美。”我进去之后,环顾周围,那日我便是在这里遇袭,可见那红袖应该总喜欢在这里出没吧。   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她若是再发起疯来,我和小水还能招架的住吗?梨园一片圣洁安静,走入深处,朦胧之间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冷冷月光,难洗忧伤,心荒芜,夜未央......”,歌声幽怨之极,如同鬼魅嚎叫一般。   我心下凉凉颤颤的,却止不住好奇的脚步,小水听了,害怕道“音姑娘,别进去了,好..可可怕。”   “你可知道是谁在唱歌?”我仔细听着那声响,歌声断断续续的,小水像是快哭了一般,颤抖着声音道“音姑娘,你还是不要进去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了,王爷一定会惩罚小水的。”   见她不说,我执意往前又走一步,她一把拉住我,哀伤道“音姑娘,不要,你忘了,之前袭击你差点要了你的命的那个红衣女子,你还记得吗。”   果然,果然是红袖!若说她疯癫,她眼中的哀伤恨意却是如此深刻,还可以在这里唱出如此幽怨寂寞的歌曲,若是她不疯癫,她如此莽撞,胡言乱语又怎能解释,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越发对她的事感到好奇。   我回过身温声道“放心,我不会被她伤害到的,这里只有你我,我担保王爷也不会惩罚你的。”   小水犹豫了一下,可能还是有些害怕那红袖,我劝道“要不你站在原地这里等我。”,她想了想点点头“恩,音姑娘,若是有危险你立马叫我。”   我笑着点点头,若是真出了事,我想都来不及叫出声吧,我缓步向林子深处走去,歌声越来越清晰,唱的我心中阴沉而糟乱。   不远处,一袭红衣在圣白的花瓣之下如此引人耀目,她仰躺在地上,依靠在树干旁,无人干扰之下,望着天空尽情的唱着,那画面好美好美,她以前该是一个美好动人的女子,自有贵族豪门子弟甘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只是一代佳人却惨遭如此不幸之事,我不仅为之惋惜。   红袖似乎感觉身后有脚步声,歌声戛然而止,她眼中忽然精光一闪,转为空洞之色,紧接着最终嘀咕嘀咕,拿起地上的树枝含在嘴里撕咬着。   她眼中的精光一现,我看的清清楚楚,那眼神绝非是得了失心疯的眼神,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为何在一瞬之间又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她难道是装疯卖傻吗?   我想到这里,心下猛然一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可怕,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其平静柔和的声调喊道“红袖姑娘!红袖姑娘!”   她却不为所动,继续吃着她手中的树枝,好似对周围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一般,我见她不回应我,便下了决心,又近了她一步,每一步我都走的很沉重,我还是怕她会猛然钳住我的脖子。   第95章:真亦假时假亦真   她聚精会神于那根树枝之上,甚至我到了她身旁,她也对此视若无睹,我此刻是一身公公装扮,她好似并不感到惧怕,甚至司空见惯了一般,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用心的啃着她手中的树枝。   我诧异她的反应,居然如此安静默然,我走了几步上前,试探性的道“红袖!你可是红袖。”   她背影猛的一颤,一刹那里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我窥到她用余光瞧着我,随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回余光,继续摆弄她手中的树枝,嘴里也低声呢喃着。   “姐姐救我出去,红袖好想你。”我又靠近她一步,这才隐隐约约听到她嘴中到底嘀咕些什么。   当听到她口中的姐姐之时,我不由的心之所动,不禁同情起她孤身一人在这王府大院中如何生活,虽然她是端王挚爱之人的妹妹,却在经历姐姐死亡之后的重大打击,又无意中得了失心疯,她的世界一定被孤独、寂寞所包围,如今又多了一项束缚,自由与她无缘,在这深宅大院之中甚至还会伴随着他人的嘲笑和冷言冷语。   虽然自由难能可贵,束缚她的依然是她自己,好在有端亲王捂无微不至的照料,若是放任她自由,放她一人在外生活,她又怎能保证不受到他人的欺凌,她能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吗。   以前,我还同情她被锁押在王府中,司徒莫离剥夺了她自由生存的权利,如今,真正想明白,才知道什么样子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有时候,在旁人眼中的恶劣对待,又何尝不是一种真正的保护呢。   我下了决心,朝她又缓缓近了一步,抬手轻轻在她肩上一拍,然而,我只觉得她肩似乎僵硬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红袖一个猛子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步步超我靠近。   她眼中的凛冽似火苗一般浓烈的燃烧起来,我想到适才她的安静,想来她是不愿让人碰到她。   我手腕吃痛,急忙道“红袖,红袖,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她依然抓住我的手腕,朝我步步紧逼,“你是谁,你是不是要来害我的,是不是。”她说话的空档,再次遏上了我的脖颈。   她口口声声说着有人要杀她,怪不得见到人总是一身戾气,总是袭击他人,这王府中,到底何人想要杀她呢?我不明白,我想我不明白的事会有更多。   我头一歪,急切道“不,不是的红袖,我不是来害你的,若是我害你,岂不是刚才就可以下手,为何要等到被你发现呢,再说,我一个女流之辈,手无寸铁,又怎能杀你呢。”   她眼中的火苗气焰稍稍减小了,手上的力气也随之而小,我趁着这空挡,从她手中逃脱,距离于她三米之外。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却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生怕她会再次袭击过来,待歇息了半晌,我才道“你莫怕,我不是要害你的人。”   她高傲的立在当地,红色的霓裳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更是美的绝妙,美的迷人,矗立在这天空之下,犹如女神般的昂然挺立,翩若惊鸿一般。   我被她的绝华之势震惊了,她的姐姐白涟又是怎样的绝代风华人物,“红袖,是谁要害你,是王府中的人要害你吗?”我柔声问道,也许再别人看来,疯癫的人所说的话不能当真,可是他们却不知只有疯了的人所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我再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端王的好,若是红袖所言属真,只有告诉王爷,才可以保她平安。   她静静看着我,待看了仔细,才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黎音,以前那个赖在王爷身边的女人。”   我愣了半晌,惊讶于她居然可以认出我来,我们不过只是两面之缘而已,她却能在我装扮之后认出我的模样来。   她的眼光果然精于旁人,只是她言语中有着浓浓的讥讽之意,她对于端亲王想来并非是正常的情感。   我一时不懂她是何意,她细细打量于我,如同正常人一般,我心中已有了九分把握,她并未疯癫,只是,她为何装疯卖傻,这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她虽然警惕于任何人,却敢于在我面前表露出她真实的样子,从这一点来看,她显然对我是无比信任的。   我淡淡回她一笑,稍稍一福“正是黎音,红袖姑娘有礼了。”她依然孤傲矗立,风微微吹过她的发丝,我这才发现,她的发丝已经很长很长,一直快接近地面,如黑色瀑布一般,她悠闲自得又依靠着树木,望着远处发呆出神。   我见她无暇理我,便又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红袖姑娘,倒是黎音错看了,红袖姑娘确实是常人一般。”   她卷着头发自顾自得玩耍,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我靠近她,缓缓坐下,她抬头斜了我一眼,“红袖姑娘,你到底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吗,还有,你刚才说的有人杀害你,是谁,是谁会伤害你,是王府中的人吗?”   她转过头去,一门心思只在她手中的发上,只是扑闪躲避的目光无法掩盖她心中的不安,这更加剧了我心中的那份疑惑。   “若是你感到自己有危险,你尽快告诉王爷,王爷他是可以保护你的。”我说道,不明白她为何不将自己的不安害怕告知与她最应该信任的人。   她显然有些慌乱,一把抓住我,眼中含着重重的戾气“不,不要告诉王爷,不能告诉他!”   她似乎很是激动,手不停的在抖动,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我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温和道“为什么,你在怕什么,端王是你最最应该信任的人,他是可以保护你周全的人啊。”   红袖显然怒了,猛然立起身来“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他,若你告诉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二话不说,再一次扼住我的脖颈,虽然她一身杀气,眼中却毫无真的想杀死我的意思,但她情绪激动,若我再说出言语重击她,她可能真会做出无法挽救的事来。   我吸了一口气,轻轻上前扶开她的手,柔声道“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她见我态度缓和下来,也就放了手。   静默了好一阵子,我才道“红袖姑娘,若是你有何难处,有什么连端王都不能告诉的事,你尽管告诉我,若我能办到的,我定会帮助你。”我微笑望了望她“你今日没有如同上次一般攻击我,想必对我也产生了信任吧。”   她并未答话,只是静静的坐着,“音姑娘,音姑娘。”林子外有小水急切的呼喊声,看来小水见我迟迟没有出来,心急如焚了。   红袖闻声,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居然说“你是要走了吗。”我诧异她主动与我谈话,开心道“是的,我要回宫去了。”   此时,几名管家与小水和小香已经赶了进来,她本在犹豫着什么事一样,看到他们进来,疾步靠近我身,紧紧塞入我手中一件东西。   第96章:暂将迷雾挂心头   我紧紧那物品揣进手心,疑惑的望着红袖,红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哀求,似乎有事托付于我为她而办,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随即,她眼中精光一闪,重新拾起了往日的凌厉,两手紧紧遏制在我的脖颈之中,恢复了以前的疯癫和充满戾气的模样。   小香和小水与一些家丁纷纷前来,制服了红袖,红袖张牙舞爪的望着我,不停的道“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眼睁睁望着她又被家丁重新戴上镣铐,押了回去,我望着她挣扎的背影出了神,“音姑娘,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小香急切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神,我淡淡摇摇头“没事,没事。”小水看着我落寞的模样,倒是以为我受惊了“看音姑娘似乎受了惊吓了。”   小香仔细瞧了瞧我,温声而道“音姑娘,她可没伤到你吧,没对你说什么吧。”随即又厉声责怪起小水来“你可真是,怎么放音姑娘一人进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的起。”   小香的关切带着明显的试问,我当做浑然不觉,看着小水委屈的低头不吭一声,我才道“不管小水的事,是我执意要让她留下,这不,我也没出什么事,只是那女子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攻击,让我确实受了些惊吓。”   “是我们招待不周才使音姑娘受此惊吓,实在是抱歉。”小香满含歉意,这时,柳管家不知何时也到了梨园,气喘吁吁的说“音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啊。”   我微笑对他一福,小水和小香也跪地请安“奴婢见过柳管家。”柳管家望了望她们,愠怒道“你们怎么将音姑娘领到这里。”   小香和小水低着头不敢吱声,我见状随即微笑说“柳管家,不怨她们的,是我执意要来梨园看梨花的。”   柳管家收回怒容,随即温和一笑“音姑娘,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了,姑娘是留下还是要走呢。”   我望了望天色也将要暗沉,“天色已晚,今日也探望了王爷,也了却我一番心愿,是要回宫复命了。”   “那音姑娘可否要同王爷告别呢?”   “罢了,王爷好不容易睡下,我就不与他告别,还请柳管家替我捎带些话去。”   “王爷见音姑娘一面真是不易,若是姑娘不辞而别,恐怕王爷也会怪罪下来,所以,老奴还请音姑娘亲自去道别吧。”   执意不过,我才道“那就劳烦柳管家先让公公等我片刻,我马上就过去。”   柳管家点点头笑道“恩,音姑娘放心便是。”   重回琉苒阁去,一览梨园的时间,司徒莫离已经醒来,休息这半刻,气色也恢复了一些红润。   此刻他正优雅的半坐在躺椅之前,脸色红润,那模样好似从未生过病一般,我只觉得奇怪,难道是回光返照?   “王爷你可还好?”我轻轻福了身,试探问道。   “还好。”他声音稳中有力。   司徒莫离仔细瞧着我,眸中含笑。   “适才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吃了一副药后便好了许多。”小香首先插口而道。   是那个“神医”?我心中念头已过,这个神医果然妙手回春,短短的时刻居然可以将重伤者拉回死亡边缘。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医才有此精湛医术,用了何药物在短短时间内,居然有这般大的变化,实在让人惊奇不已。   “是怎样的大夫居然有这样的能力,王爷适才的伤势实在太过惊人,幸好得良医救治。”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次进王府后的所有事都那般的不同寻常。   司徒莫离淡淡一笑“哪里来的神医,本来伤势也只是旧伤,经过处理一下也就会好很多的。”   我点点头,望向一旁的侍女们,心中正寻思着要不要将红袖之事告诉司徒莫离,红袖到底在怕些什么,这王府之中若真有人想害红袖那又是为什么。   难道杀红袖之事一个障眼法,或许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司徒莫离吗?   我想到此处,忽然怕了起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此事告知司徒莫离,也许红袖不想让我告诉司徒莫离,是怕司徒莫离担心也有可能。   司徒莫离似乎看穿我的心事一般,轻声吩咐在座之人统统避开,一旁的侍女这才轻声移步退下了。   “怎么,有事要说?”司徒莫离看我脸色凝重,轻声问道,我平静半晌,才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想了片刻“适才我去梨园又碰到红袖了。”   他稍稍一惊,随即又恢复平常模样“怎么又一人去了梨园,她可伤了你?”我摇摇头“她并没有伤我,好不容易又来到王府,当然要去梨园一睹芳容了。”   他忽而一笑,看了我好长一会儿才说“若是你嫁到王府来,就可以天天欣赏梨园美色了。”   本欲与他商谈重要之事,却被他抓了一个空,说起这难为情的事来,我平静道“王爷,我正与你商谈重要之事,切莫打趣。”   司徒莫离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重要的事。”   “我总觉得红袖并非疯癫了一般,我见到她时她还在唱歌呢。”   “她就是这般,似疯非疯,在疯了之前,她歌艺超群,所以唱起歌来也很是正常不过,可是她确实是已经疯了”   “有时候疯人的言语是最可信不过得了,她一直在嘀咕说有人杀她,我走过去,她袭击我的原因就是以为有人派来杀她。”我拼命解释给他,想让他重视下红袖的事情。   也许红袖疯癫已久,她所说的话司徒莫离可能不会在意,再者在王府之中,又何来危险之说。   果然,司徒莫离淡淡一笑,平静道“红袖在王府中待了好多年,若有危险,早该有了,她说的话你又何必当真,再说,王府戒备森严,重兵防卫,定会保她周全,她只是一个人呆的久了,难免会出现幻觉,幻想一些与实际不符的事情。”   他所言也是有理,只是红袖最后的眼神如此坚定,我断断不信她是胡说八道,可是司徒莫离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我又毫无证据来说红袖的话是真实的。   想来,此事需要时间,想起适才临走之时红袖递给我的物品,我想待看了此物之后,再说也不迟。   “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吧,不过红袖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即使她是一个疯子,王爷也要好好过去陪她说说话,不然她也太过孤单了。”我柔声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宫了复命了。”   第97章:涟隐乐中长伴?   我轻轻福身与他道别,他蓦然坐于榻上,一脸哀伤之色,“你...你就不可多陪我一会儿?”   他恳求道,目光带着一丝期盼,我温声道“今日黎音能出宫还是宫中嬷嬷替我担保,若在规定的时辰内未归去,恐会连累到她们,不仅黎音品性不保,日后唯恐再难出宫,届时,黎音只愿王爷能早日康复,若有机会,黎音还会来探望的。”   司徒莫离微微锁了眉头,目光迷沉,最终稍稍叹了口气,却道“我会好起来的,如今你被调往福宁殿,想必见你一面也不难了,小香,送音姑娘出门。”   我点点头,福了福这才走了出去,天边朝霞红火,如同嗜血飞鹰一般,显得这样的天气如此诡异。   我望着天边的红色漩涡般的云层,不由心中更是一凛,王府大门,马车停靠在当中,随我同来的公公已慵懒的坐在马背之上,时不时望着天空发呆,想必也被这奇观异景所吸引了。   他见我出来,忙一跃跳下马车,我顿住脚步与柳管家微笑道别,“音姑娘一路好走。”临走之际,柳管家道别道。   “音姑娘快些上马吧。”那公公替我掀开门帘,照顾着我上去马车,我感激朝他一笑,攀上了马车。   马车内,还是那两名宫婢,她们也是掀着帘子,望着天边的一抹红肆意讨论着,“这天气真的好奇怪啊,以前可从未观过如此景象啊。”   “是啊,观这天象,总感觉心中忐忑,似是有什么天灾人祸一般。”她们两女轻声讨论着,对这奇象无不惊奇。   随着她们话题深入的讨论,我倒也觉得这景象似乎极不寻常。   “诶,你觉得呢?”正当我发呆出神之际,对面那宫婢声道大了一分,我稍稍抬头左右看了看,确信她问的是我,我便不知所云道“什么?”   那女子掀开窗帘子,指着那红云道“诺”,我这才明白,便淡淡一笑“这景象几百年难遇一次,如今被我们看到,说不定是我们的福气呢,也许它的出现可能是吉兆呢,会给大地带来喜兆。”   望着天边,我又笑道“看,那云朵也有不一样的美,如此与众不同。”确实,云朵舒展浓郁,霞光万丈,如仙子临空,降临人世的瞬间。   讨论半晌,我这才想起红袖临走之际塞于我的物品,我忙往袖中探去,待看到东西还在,我才稍稍舒了口气。   小心翼翼将它拿出,我才知道是一小小的竹筒,我拿这那竹筒左右看了一下,当我发现那纸条之际,我才谨慎小心的将它拿了出来。   “涟隐乐中长伴”六个楷字柔美细腻,只是这几个字又是何意,我一头雾水,本欲以为她给我传递什么有力信息,却没想到只是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到底蕴藏着什么意思,我仔细打量着却瞧不出一丝漏洞,便收起它放入袖中。   马车一路驰奔,终于在龙玄庭后门停下。   “音姑娘,到了。”公公的声音微小的在马车外传来,我闻声,掀了帘子便下车,“今日多谢公公帮助,黎音感激不尽。”我诚恳的对那公公道谢着。   “音姑娘无需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那公公牵过马车又道“音姑娘好走,小的告辞了。”   我对他微微一笑,直到他马车渐行渐远我才向着皖亭姑姑的院落中走去,宫中已亮了宫灯,黑夜也将要覆盖下来,只是那红霞似乎又重了一层,变成更为诡异的暗红色。   我不由的觉得有些恐怖,“皖亭姑姑。”刚走到院落门口,我便止不住声喊道,两个小婢闻声走出来,笑道“音姑娘来了,姑姑等你进来呢。”   我淡淡笑着点点头,入了厅内,皖亭姑姑正立在窗前望着天边出神,我轻声唤她“黎音见过噢皖亭姑姑。”   皖亭姑姑将视线从天边拿开,落在我身上“你可回来了。”我点点头“恩,这不一早就回来给姑姑复命了。”   她淡淡一笑,紧接着坐下叹道“这天气怪得很啊,怎么半天就成这模样了。”   “天气之变自是难以捉摸,就如同日出日落,寻常天气而已。”我道,“难以捉摸,音姑娘,你快去回福宁殿吧,一日未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现在快去复命吧。”   我犹豫着不肯挪步“皇上问起我来了吗?”皖亭姑姑起身拿了一叠类似账本的物品递给我“放心,不要怕,若皇上问起,你就将今日点查的茶叶数目给皇上一报便可。”   我感激接过账单,细细看了一眼,“还是皖亭姑姑考虑周到,奴婢谢过皖亭姑姑了。”   “快回去吧。”   --------------------------------------------------------------------------------------------------   我轻轻一福身,将那数字深深记刻在脑海中,才往回福宁殿的方向走去。   远远看到喜儿和雀儿两人正立在殿外一脸焦急慌张的探望着,孙公公也正气定神闲的立在殿前悠悠的出神。   殿内烛光闪闪,殿门紧闭,我心中“咯噔”一下,司徒倾果然在福宁殿,本来报的一丝小小侥幸和希望成了泡影。   我蹑手蹑脚的缓慢往前移步,一丝都不想进那福宁殿去,喜儿眼尖,远远就看到了我,却大惊的呼喊着“快,音姑娘回来了。”   孙公公顺着叫喊声朝我望来,我头皮一阵发麻,喜儿和雀儿快步奔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道“音....音姑娘,你...你可终于回来了。”   我怕她们又遭到司徒倾的惩责,便急忙拉过她们仔细瞧了瞧周身,急切问道“你们怎样,还好吧?皇上他有没有惩罚你们。”   喜儿摇摇头,微微笑道“我们没事,若是你再晚回来一步,我们可就有事了。”   我朝殿内望了一眼,疑问道“皇上一人在屋里?”喜儿和雀儿相互望了一眼,才犹豫着说“还...还有萱贵妃也...也在里面。”   萱贵妃?我心中一闷,转念一想“萱贵妃在,我去做什么?”喜儿喃喃道“皇上执意要你回来面圣。”   原来如此,他是怕我这一去不复返吧,只是,他与萱贵妃在福宁殿是为何?   第98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贵妃怎会这个时辰来?”我呢喃着问道,喜儿和雀儿摇摇头也不作声“萱贵妃傍晚便与皇上一同回福宁殿了,我们也觉得甚是诧异,要说皇上可没见带过那个妃子来福宁殿呢....”喜儿嘟囔着说。   与喜雀两人一同走到殿门口,我这才微微俯身朝着孙公公一躬身“见过孙公公。”   孙公公嗯了一声,仔细瞧着我的一身装束,迟迟没说出话来,“你这..你这是什么装扮。”最终,他指着我吞吞吐吐的道。   喜儿和雀儿偷偷笑着低下头,我见了也是奇怪,看到喜雀两人的反应,我更是纳闷。   “出宫办事,装扮一下自然也是好的。”我赔笑道,孙公公极是为难说道”这装扮...是不错,快进去吧,皇上等着呢。”   我“哎”了一声,便犹豫着在殿门口来回踏步,寻思着进去之后如何应对,岂料,正在我犯难之际,屋内一清冷深沉的音调响起“进来!”声如本寂静中的一阵轰雷,我不由的背脊发凉。   抬眼之间,却瞧见喜儿和雀儿两人吓的浑身发起哆嗦来。   我硬着皮头,浅浅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奴婢黎音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刚踏入屋内,我便一把跪下请安,等待着司徒倾允许我起来的口令。   然,一片寂静无声,没人准予我起身,我稍稍抬头,余光探索到萱贵妃正得意洋洋的品着茶水,一身悠闲之样,司徒倾负手而立,无任何表情。   见他们都不作声,我只得又重新请了次安“黎音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皇上万岁,贵妃娘娘万福。”   这次,萱贵妃倒是开口了“哟,这是黎音那丫头吗,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她眼中尽是嘲讽,紧接着便是一阵大笑,连她身旁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郁闷她们不知为何发笑,却听到司徒倾冷冷一声哼,使得萱贵妃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移步走向我,我低头只见到他移动而来的脚步,“起来吧!”蓦然之间,他双脚停顿在我面前,沉声说道。   “谢皇上!”我道谢一句,便起身立在一旁。   他走近我,皱着眉头从小至上把我狠狠的打量一番,我浑身只觉得很不自在。   “皇..皇上”我出言制止了他的打量,他依然蹙着眉头望着我,道“你出了一趟宫,便成了这番模样?”   什么模样?女扮男装难道很惊奇吗,至于这么多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吗,“奴婢只是为了出宫方便,才做这样的打扮的。”   “我看是为了防人而故意做的装扮吧。”萱贵妃忽然冷声道,我目视于她,微微一笑“贵妃说的什么,黎音听不明白。”   她依然微笑满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月苒,你说你在宫外看到了什么?”   月苒很是为难的道“奴婢.....奴婢不敢妄自议论她人”萱贵妃冷声道“如实说来便是,将你看到的给皇上一一说出来。”   我心下一沉,对她将要说出来的所见所闻有些心悸,难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萱贵妃的控制掌握之中?   “是,奴婢所说的定句句属实,还请皇上和贵妃稍后查实。”月苒小心翼翼的道。   我心中冷笑,好一番虚假的做派,“奴婢在宫外看到见到黎音姑娘的坐着马车出宫,她出宫倒是正常,只是无意之间,却被奴婢看到她在端王府下了马车,随后便进了府内,本来她一身公公装扮,我以为看花了眼,但是,现在看黎音姑娘的装扮,想必奴婢根本就没有看花眼吧。”   萱贵妃主仆两人极为配合,刚刚说完,萱贵妃便厉声斥责“大胆,你可知道污蔑她人可是大罪,是要挨板子的,更别说宫女假借检货名义私自去干别的事了,那查出来也是大罪。”   她们果然跟踪了我,我心中七上八下,若是此事牵连到了司徒莫离,那我要怎么办。   “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随同奴婢一同前去的其他丫头也都看到了,不信您可亲自审问黎音姑娘。”月苒赶忙跪下急切说道。   司徒倾沉默半晌,朝我看来“她所说可是真的?”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含一丝温度,我心中更是乱,我要如何说才是。   “奴婢此次出宫是为检查新进贡的茶叶,并未做出其他有违宫规之事,还请皇上明察。”我确实对皖亭姑姑撒了谎,擅自离职,确实犯了规矩,但是我却没有作出出格之事。   “朕问你有没有去过端王府。”他将端王府三个字念的很是重力,生怕我没听到一般。   我止住声不答话,不承认却也不否认,我只希望千万不要牵连到司徒莫离,今日之事,让我明白,萱贵妃时时刻刻在私底下注意着我的言行举动,就是为了找个机会对我下手。   司徒倾看我默默不做声,倒也不恼,只是目光如梭的望着我,眼睛似乎深深刻在我的身上一般。   萱贵妃目光转向我打量了一番,怒道“大胆奴婢,皇上问话,你岂敢不回答。”   我低着头呢喃道“皇上,奴婢并未作出出格之事。”我并不否认,只是一再强调未做出出格之事而已。   萱贵妃紧追不舍“怎么?你不说话可是已经承认了,说你进端王府是为何,本宫早就看你与端亲王之间暧昧不清,是不是出宫与人私会了。”   没想到萱贵妃如此不羁,居然毫不掩盖的大胆说出这话来,“请贵妃娘娘自重,娘娘贵为嫔妃,此话怎可这般随意讲出,奴婢一身清白,倒不怕别人乱说,若是因此毁了娘娘品行那便不好了。”   她极为愤怒,却又忽然道“皇上,臣妾管理六宫不妥,让后宫宫女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还请皇上原来臣妾的过失。”   萱贵妃如今如此聒噪,这般无理取闹,与第一面之见的孤傲、清冷之姿简直判若两人。   司徒倾眉头稍稍一皱,冷声道“你可闹够了!”他这一声令下令在场的人大惊失色,也包括我在内。   自进宫以来,我可从未见过司徒倾对萱贵妃如此冷言冷语说过话。   第99章:心勿能止水   我不免也觉得诧异,萱贵妃果然被司徒倾的气势所镇服,未说出的话挂在嘴边,嘴巴半张,静止在那一刹那,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待反应过来,才委屈的低头着,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这就是你让朕待会儿所看的好戏是吗,你追着朕非要来福宁殿等待的也是这场好戏是吗?”司徒倾的声色越发的沉冷,语调重重锤入人心。   萱贵妃一把跪下,心惊胆战道“皇...皇上,臣妾..臣妾也是为整顿后宫...”   “退下!”司徒倾厉声制止她的话,狠狠撂下这话来,本是寂静的屋子使得我们三人猛然一颤。   萱贵妃死死咬着嘴唇,“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模样了,如同叼妇一般,身为后宫之主,定要以身作则,好好为后宫其他妃嫔做表率,以后宫安稳,无是非纠纷为主,如今你不但不整顿后宫,却主动嚼人口舌,使后宫如此不宁,朕看你要好好想想做这个贵妃称职与否。”司徒倾严肃而道,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萱贵妃最终没能憋住,哽咽道“臣妾...臣妾谨听皇上教诲。”说着才抬眼幽怨瞧我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好好闭门思过。”待她离开之际,司徒倾又吩咐她道。   萱贵妃顿住脚步怔了一怔,欲要回头,却迟迟没有回过头来,脚步与背影如此的沉重。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免一叹,孙公公小心翼翼窥着屋内情况,见我们都寂静无声,开了口“皇上,要回御书房吗?”   司徒倾静默瞧我一眼,轻声道“先出去候着。”孙公公看着司徒倾脸色,“诶”了一声,便随手掩了门。   我忙做福身状静静呆在一旁,司徒倾负手来回走动着,每每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着怨气。   我实非搞不懂,他的怨气来自哪里?“快些将脸擦了。”他忽然开口,却说了这般莫名其妙的话来。   我下意识的朝着脸颊抹去,一抹却一手黑墨,我暗叫不好,忙往一旁的铜镜上瞧去。   这一瞧可好,终究让我明白为何他们看到我的脸都是那副表情,因天气炎热,汗流不止,却洗干净了眉毛上的眉墨,眉墨自眉毛顺势而下,染黑了半边脸。   我对着脸一阵猛擦,反而越擦越花,一阵淡淡的龙涎香紧紧包围着我,司徒倾静静站在我身后,上前一步,双手温柔的环抱着我。   目光柔情的看着镜中的我道“看,变成什么模样了。”他嗓音轻柔而有磁性,在我耳边一直萦绕,音色也越发的性感。   我只觉得耳朵一阵麻酥。   他顺手拿起我手中的帕子,通过镜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我脸上的污垢,他在镜中的影子英俊俏朗,优雅的让人窒息。   我紧张的手心冒出汗来,浑身紧绷,连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   我们穿的单薄,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背后他的温度,他剧烈的心跳声...   “皇上,不要这样。”在我沉迷于他的深情之前,我试图想推开他。   谁知,我欲推不了,他反而抱得更紧,下巴抵制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说,你可是去了端王府,见了司徒莫离。”   他言语中有着浓浓的责意,只是感觉空气中多了酸酸的味道,透过镜中,我看到他眼中认真的询问。   既然他已经知道,我想我不能隐瞒,只希望他不要迁怒于人,“若是我实话告诉皇上,皇上可答应我不要迁怒旁人。”   司徒倾对着镜中的我点点头,“奴婢确实去了端王府。”我轻声道,却见司徒倾脸上不似察觉的恼意。   “臣弟抱病在床,已经很久未来上早朝,如今你为他心急,便要出宫探望他,不惜欺骗朕,欺骗皖亭姑姑。”司徒倾责备道。   他紧紧拥着我,双手的力道缓缓加重,按的我手腕生疼,“你弄痛我了。”我用力甩开他,后退一步,依在一旁。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所以才不敢同皇上说出宫探视的事,只是奴婢并无他意,端王对我有恩,他如今有难,我探望一下他也是合乎情理的。”我按摩着手腕轻声道。   他并不说话,只是又走近我一步,抬手过来,我以为他要出手,便歪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   “躲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司徒倾低声呢喃道,我缓缓睁开眼,望向他。   他走近我,撩开我额前的发丝,微微一笑“只是,下次若想出宫,告知我一声,我随时可以准允你出去。”   我的惊讶溢出言表,“怎么?你不信?君无戏言!”他眼中充满了认真。   我内心又惊又喜,正要跪身答谢,他快我一步拦着我“不用答谢,你所要求的事,朕能办到的定会办到。”   “黎音谢过皇上恩准。”虽然他话这般说,我却怎能何事都要同他来讲,只为出宫。   “臣弟他病情如何?”司徒倾询问道,“王爷他病情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我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讲。   “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这是什么话?”司徒倾紧锁眉头,望向我,我犹豫着“王爷好像并非得了风寒这般简单,他是受了重伤,并且是很深的刀伤,想必是王爷征战沙场受伤了吧?”   如今边塞兵荒马乱,司徒莫离身为军中将领,除了在沙场上受伤,别的地方我倒是想不出了。   “你是说他受了刀伤?”司徒倾反问道,我点点头“是的,伤口极深,听闻婢女言道,当时差些因伤口而丧命,好在京城有位神医,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幸好王爷命大。”   司徒倾缓缓站起身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前些日子,听到他们谈论军事状况,想来是因司徒莫离受重伤而担忧,如今边塞战乱不断,司徒莫离又重伤在卧,军队无首,定会丧失军气。   “王爷受伤很久,想来不告诉皇上,不让太医探视,是怕再给皇上增添忧愁吧。”司徒莫离卧病之久,却从不宣告太医诊治,也没有将他重伤的消息传入宫中,想来寓意如此。   第100章:心向往之:黄山   “朕明白了。”他声音有些清冷,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若有所思,他立身无言,我却能从他安静的姿态里看到重重的忧心。   他到底在愁苦些什么?   “如今,边塞战事紧急,朕一直愁苦于此事,一直以来,边塞之争总是复而又始,战争总是残酷的,带给百姓的永远是伤害,朕如今想要以和平来化解我与匈奴方的恶化关系,想效仿和亲之举,只是,如今能与匈奴和亲之人迟迟未有好的选择,定要选择一位贤良淑德,相貌姣好之人送往西域,这是朕一直为化解的心事,朕只希望天下百姓能生活安宁。”他蹙眉说出他心中的忧虑。   “看皇上这般说,已有解决的方法了,既然战争带给人们的总是痛苦,奴婢也赞成以和平来解决战争的事,和平总好过于恶战,想来那匈奴军队也是万分同意的,皇上心中早已有数,就按照皇上心中所想去做就是。”本以为他是铁血男儿,毫无感情可言,如今他表达了他内心的观点,居然让我刮目相看,他并非懦弱惧怕战争而妥协以和解决问题,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而妥协。   “你也同他们认为我冷酷无情,不派援兵救助他们,冷眼相看吗?由于长年恶战,军粮总是有限,整个大宋国的粮食产业少之甚少,匈奴军队随少,却是生性好战,再派一支精兵,他们依然与你苦苦缠斗,何时是头?若是整个国家苦苦争斗于战事之中,整个大宋国的百姓都没吃的了,更别说救济军粮了,朕只希望国泰民安,百姓安康。”司徒倾拳头因气愤重重的锤击在桌上。   “奴婢虽然一介女流,明白其中的祸害,更明白皇上的一片爱民之心,如今,黎音对皇上简直刮目相看,没想到皇上一片赤诚之心,爱民如子,凡事都站在百姓的立场来想事,实是大宋国之明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热血沸腾,这一番话并非讨好,而是我赤裸裸的真实想法。   他眼中的那种坚定信念、怜悯百姓之情是真真实实的,并未搀和一丝虚假。   他深邃目光中有惊异的光彩“没想到,你可以抛开其他因素来赞同我的想法,我该有多么高兴,今日将此事说出,心中畅快了许多。”他暖暖的笑意浮现在唇角,很是柔和。   “奴婢只是站在百姓和和平角度上看待事情的,不会将个人恩怨搀和在其中。”   他看了我许久许久,他幽幽道“过些日子,就是大暑气天气,到时候朕要去黄山避暑,时日差不多一月有余,此行另一个目的也是应邀匈奴大王图利安和哈卓王子一同商议和解之事。”   我微微躬身,淡淡道“那奴婢就祝皇上能早日与匈奴顺利解决此事,化解战争,也了结皇上心中一直以来的夙愿。”   早在浣衣局之时,便听说此事,我也有浓烈的向往之心,只是听司徒倾的口气,我恐怕与此行无缘了,想到这里,不免心中有深深的失落感。   “孙公公!”司徒倾突然朗声喊道,孙公公一直在殿外候着,听这一声响,赶忙推门而入,弯身候命“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司徒倾有意无意的对孙公公道“几日后的黄山避暑之旅,你这边跟进的如何前往的依然是朝中几位重臣,端王与太后娘娘身体抱恙,未纳入名册当中,所以此次随行的后宫宫妃依然是萱贵妃和舒嫔、伊贵人,跟从宫婢暂无,只有各位娘娘身旁的侍女。”   司徒倾沉思半刻,无意的望了我一眼“恩,萱贵妃就罢了,她如今需要再宫内反省,此行宫嫔人选暂且有舒嫔掌官,此行必有精湛舞伎之人,你传令下去,由羽司乐主张舞蹈节目之事,还有,黎音你也同朕随行前往。”   我万万没料想到事情居然有如此大的转变,此行除了各位娘娘身边的宫婢相伴之外,再无她人有此幸参与,我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运,失落之后的惊喜难抑“谢皇上”   司徒倾点点头“此行还需你的琴伎相伴,那日宴会之上的琴音犹如天籁。”   “谢皇上夸奖。”   “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他走到门前,顿住了脚步,回头对我讲道“你这几日可回太掌寺,与羽司乐共商议舞蹈之事。”   我欠身“是,皇上。”我踌躇道“皇上,奴婢如今身体已安然无恙,可否回太掌寺居住,福宁殿本就是皇上龙体安歇之地,我却霸占了这么长时间,奴婢实在不敢再居住在此处了,以免让人觉得奴婢太过无规矩了。”   他沉思半晌才说“此事待我们去了黄山避暑回宫之后再说。”紧接着,他便一声不吭的有孙公公陪同着离开了。   罢了,那就等去了黄山回来后再提此事也不迟,我心中暗暗想到。   想起过不了几日便可以去黄山,我心中就兴奋不已,使得我躺在床上都无法合眼入睡,黄山之地,我该有多么向往。   于是我在无比亢奋、无比向往的情绪中再一次失眠了。   ----------------------------------------------------------------------------------------------------------------------“音姑娘!”我梳洗过后,本要奔去太掌寺,岂料,喜儿在后叫住我,我回头朝她一个微笑,她身后是一个面善的公公手抱着一盖着红布的东西,我笑道“喜儿,昨夜睡的可好。”   我承认我的心情很是美丽,   “看来音姑娘得知能去黄山避暑,心情很是不错呢,我以为昨晚皇上会惩罚音姑娘呢,还好没事。”喜儿一副笑嘻嘻的说着。   “恩,我也没想到呢,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呢。”我朝她身后瞧了一眼“喜儿,有什么事吗?”   “恩,当然有,瞧,皇上托人送来东西了。”她边说边走到那公公身旁,掀开物品上的红布,一台精致的琴展现在我面前,琴弦根根分明,红木琴身上多多梅花傲立,是极其精细的雕刻,做工更是精致。   “这送琴之事,其实皇上早就有准备了,只是做工时间有限,能做出这天下最好、最精致的琴,总要花费些功夫的,早在以前,皇上便已托宫中最好的木匠铸造此琴,如今终于完工了,皇上只希望请音姑娘喜欢。”   第101章:乐坊座谈舞蹈论   那公公解释着,满面笑颜。   “还请公公回去复命,奴婢很喜欢这琴,让皇上费心了。”我温婉而道,细细抚摸着那琴身,轻拨弦带,“其声沈以雄,其韵和以冲”用这两句最易体现出此琴的精美绝伦之处,待我近身去看,才发现琴神身左下方有一小小的楷字:倾,直入我心。   喜儿见我呆呆发愣,忙上前接过“公公请回吧。”那公公腾空了手,这才离去。   我望了那琴半晌,心道他也真有心了,“音姑娘,这琴要如何处置呢?”喜儿询问,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琴身,满眼羡慕之情。   “就只好先暂且放在福宁殿了,麻烦喜儿了。”我说着便将琴递给她。   “恩,好。”喜儿抱着琴进了殿内。   “音儿!”我刚踏入太掌寺门,就看到若柔远远朝我迎来,我立在原地,望着金色光芒之下的她,依然纯真善意的笑颜,如同我们在府中时的笑容一模一样,我又怎能怀疑她呢,不由自主心上浮起浓浓的自责,我们的友谊怎能存在一丝丝不信任呢。   我换上浅笑,移步迎了上去,“音儿,好久不见。”我们紧紧相互握紧的手,来证明我们的思念之情。   “你可还好。”回到依旧熟悉的太掌寺,就像这几个月根本无事发生一样,我依然在乐坊中联系音律。   “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倒是先恭喜你能出宫跟从去黄山了。”若柔一脸向往之色,眼中是浓浓的羡慕之情。   我浅笑道“你无需羡慕我,你定是也能跟去的,此次黄山之行,可要一月有余,定会挑选太掌寺歌舞姬一同前去,娱乐消遣,不然岂不是乏的慌。”   “若是我能有跟去的机会,我就谢天谢地了。”若柔一副无奈之色“太掌寺内舞蹈技艺超群的人比比皆是,后宫果真是女人的战场啊。”   我笑着摇摇头“凡事都需勤奋苦练,再者,你与她人相比也不差,毕竟你也有超群之技啊,就是作画,听闻黄山美景如眷,到时候,你就将那黄山的壮丽神姿刻画在白纸之上,何不是一件美事。”   似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无奈的脸上顿时有了精神“嗯,若真有此机会,必然要好好与那黄山接触接触,不负这趟行程了。”   我们正聊着,便见羽司乐远远的站在乐坊门前望着我们,我见状,便扯了一把若柔“是羽司乐。”   若柔转身瞧去,被我拉着向她的方向走去,“黎音见过参见羽司乐,羽司乐吉祥。”羽司乐一袭紫色轻纱,更显得人妩媚而轻盈,她见我前来,很是喜悦。   若柔在身侧微微一福“见过羽司乐。”说着小声在我面前道“我先去乐坊了,你们聊。”我朝她一笑,点点头。   “你终于看起来比以前健康,比以前胖了些了。”羽司乐自上而下打量起我来,我稍稍有些难堪,难为情的一笑“也许就是在病中调养的了,一日吃了四餐,自然也就胖了些。”   羽司乐掩嘴一笑“果然还是皇上能将你养肥些。”我脸色一红,道“羽姐姐你不要总拿我取笑。”   羽司乐拉着我朝着阴凉的地方坐去,瓜藤之下,我们并排坐在凉椅之上,“此次黄山行,你准备表演什么节目?”没想到,羽司乐倒是先开口问了我。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皇上点名让我继续弹奏琴,以来为舞蹈配乐,我却不知弹奏些什么为好,此次的舞蹈配乐很是重要,匈奴国此次会为和亲之事而来,我们定是不能在他国人面前丢了人,现了眼才是。”   羽司乐眼神无比坚定“那是自然,此行的人名单我也拟定好了,太掌寺中舞艺高超之人应有尽有,只是最让人担心的便是舞蹈,历年以来,所有的舞蹈都是陈腐不堪,舞姿俗套,没有一点点新意,使得大家会对此感到乏味,也因此会质疑我们太掌寺不跟变更,今年如此重要的宴会上,定要突破陈旧,排列出比较有花样有新意的舞蹈,只是,却不知哪些才妙,今日你既然来了,不如你这边替我参考参考。”   我托腮望她“怎么参考?”我想起来民间的一些歌舞形式,虽然看起来杂乱,但是将这些民间艺术融合在一起,说不定也会是一场绝妙的舞。   宫廷的舞蹈延续多年,舞姿都确实太过中规守矩,这么多年,一如既往,人难免总会有审美疲劳,既然旧的事物再过美好,也不会再有眼前一亮,惊艳之感,所以如今之要,突破创新才是头一条之选。   民间的舞姿太过自由,太过平民化,也实在拿不上台面来,我忽而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试探的望了羽司乐一眼。   羽司乐阅人无数,看我一眼,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你可想到了什么。”   “有一个方法,不知可行不可行,自古宫廷的歌曲、舞蹈都来源于民间,民间的许多艺术都需要我们借鉴。”我细声细语说道。   “若你有何想法,与我尽快说来,能力范围之内的能办到。”羽司乐眼睁睁瞧着我。   “妓院!”我小声的在她耳边道。   羽司乐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一脸纳闷的望着我,我清了清嗓音“妓院,听闻京城妓院的花魁可不比宫中的舞姬差,我们不如一睹其姿,说不定会有灵感呢。”   羽司乐稍稍愣了半晌,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嘴唇煞白,我望着她的神色,不由的吓坏了“羽姐姐,你怎么了?”   她牵强一笑,摆了摆手,“我...我没事。”我仔细瞧着她,不放心道“羽司乐,你若是不舒服的话,我去叫太医来。”   她连忙阻住我“音儿,别...别...我没事,也许是这天太热了,我中暑了而已。”我拿着桌上的绢扇,不停的给她扇着风。   “我去给你沏一杯解暑茶把。”我猛然想起给司徒倾做的解暑茶,便放下手中的绢扇,正要走,却被羽司乐一把抓住,她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她微微沉着头,眉间有淡淡的忧思。   第102章:无灵感时无题   我放在她桌上一杯茶,安静坐在她身侧,“羽姐姐可有什么心事?”她双手紧握杯身,轻轻饮了一口,目光却不在当下,甚至有些神离。   半晌,才浮现一丝虚无的笑“没什么,只是想起往事了。”她语气云淡风轻,很是飘渺,像要钻进云中一般。   “羽姐姐以前可是在京城生活吗?”她的异常是在我们讨论到民间之事,她才反应出来当下的忧思,想来她以前的生活可能给她带来不少忧虑吧。   她思忖半晌,才点点头“我其实是15岁才进的宫,如今一晃便已经十年了,时光如梭.....”   “原来这般,我道是羽姐姐自小就在宫里呢。”   “宫外的生活万般艰苦,却阴差阳错来到宫中,却没料想宫中可比外面复杂多了。”   “羽姐姐已经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姐姐可否有想出宫的念头。”   她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声“如今,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难道这宫中还有羽姐姐牵挂的东西吗?有人可以出宫,却不想出宫,有人想出宫,却出不了宫,总是如此。”   “黎音,在这宫中,有时候却身不由己,尤其是作为一个女子,你的命运永远掌握在男人的手中,永远都不会摆脱,永远...”羽司乐眉头紧紧揪着,无奈又认命的神色让人感到很是绝望。   “为何女子的命运要掌握在别人手中,难道女子生来就要被男子束缚吗?羽姐姐,我从你身上看看到了如同一只白玫瑰一般不可接近的傲素洁与清高,我一直觉得,你永远不会被男人被一些凡夫俗子左右,可是今日你却告诉我,女子的命运是掌握在男子手中。”我不可置信她的观点怎与她的气势完全不符,她如此傲气之人,怎会如同普通女子那般认命于自己。   “黎音,如今你心比天高,总有一天你总会懂的,我相信那一日你总会明白的,并非是命运掌握在男子手中,而是到那时时,你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因为我看你如今的状态,必然会如此。”羽司乐没有想往下说去的念头,只是依然认真严肃的对我道。   我一副不从,不相信的决心“放心,到那日,我也不会因为一个男子而让自己丢失自由和快乐的。”   羽司乐只是淡淡一笑,柔声道“希望日后能如你所想一般。”她看着我的眼神有怜悯之色,今日一谈,我总觉得她更是神秘。   “为了有一个别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的舞蹈,既然此次皇上让你与我一同策划,那我们必然要尽心尽力,如你所说,艺术来自民间,就今晚你可以挑选几人可一同出宫去民间一察。”她话锋重新转到节目之事上。   “若陪同多了,也会引人注意,不如羽姐姐就将此事交付于我和若柔怎样。”我问道,也抱有一点私心,若柔自进宫以来再也未出宫过,此次有出宫的机会,就必然为她争取一下。   她深深望着我,一脸肃然之色“若柔是自小跟着你吗?”   “是的,我们一起长大,我年长她一岁。”我点点头,看来她往下还有话说。   “那你对她的身世了解吗”   “她自9岁都跟着我,好像家里是在江南一代,身家背景一贫如洗,只是身世可怜,被亲人卖来卖去,最终一人逃出来,在京城街上行乞,受尽人间疾苦。”想到若柔身世,我心中不由的也是一阵怜惜。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还来自于外乡,自己一人怎么能孤身来到京城呢?”她在我面前直言不讳。   “她是被人卖到京城来的,这点又有何可疑之处,难道羽司乐对若柔可有异议之处?”羽司乐的语气,岂不是在怀疑若柔的身世吗?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没事了,你与若柔同去便是。”羽司乐止住话匣,莞尔一笑。   “羽姐姐,为何要打听若柔的事呢?”我止不住问道,总感觉她有事隐瞒一样,难道是若柔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顺口一提而已”   “若柔只是一个善良、可怜的人儿,若若柔有何处做的不妥,请羽姐姐不要降罪于她,黎音在这里替她道歉。”   “她没有做的不妥之处,你不用多想了。”   “那就好,黎音谢谢羽姐姐的照顾之恩。”   起身去逗玩、喂养那池子中的鱼儿,却没听到她最后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我担心的是你。   “晚上出宫,你们两个女子在外多有不便,我就让季公公陪同你们一起去吧。”我正在逗鱼的空挡,她轻声道。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看向她,“那也好,不过我们扮成男装也是挺安全的,羽姐姐费心了。”我点头应允。   “恩,记得要早去早回,千万不要在外惹事,毕竟那个场所里的人并非都是善类。”   “黎音明白,会小心的...”我抬手的那一瞬间,忽然红袖给予我的小竹筒从我袖中丢出,清脆的落在地上,我与羽司乐同时将目光落再那竹筒之上。   这一落,我才清清楚楚看见竹筒之上刻着小小的字:红袖   我蹲下身将它捡起来,抬眼之间才发现羽司乐脸瞬间煞白,怔然立在当地,目光如炬的盯着那竹筒一眼都没有移开。   “这..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能..能让我看看吗?”她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羽..羽姐姐”我递给她,小心翼翼的问着,我从未看过她这般,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害怕。   她仔仔细细端详着那竹筒身上的字迹,看了许久许久,眼中有轻轻的水雾荡起,随即又消失了,她紧紧握着那竹筒,低沉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此物是端王府中的人交予我的。”我因是好奇,便也实话实说,心中暗想:羽司乐难道认识红袖不成。   “端王府?可是谁给你的!”她声音有淡淡的嘶哑和压抑,甚至期望。   “羽姐姐可认识一名叫红袖的女子?”我见她不停看着竹筒上的名字,便猜测道。   她眼中水雾又升起,但多了些惊喜,但是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相对从容道“你可确定,她就是红袖!你确定!”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是我也不能确定,端王说她是红袖,那可能就是红袖了。”   第103章:乔装掩饰游皇城   羽司乐神情叵测,一把又抓住我,细细问着“你可没听错?她确实是红袖无疑?那她可还跟你说过什么?”   我缓缓摇了摇头,诧异羽司乐的反应“没有,我与她不过是两面之缘,如今疯疯癫癫的,羽司乐可与这叫红袖的姑娘渊源吗。”   羽司乐神情恍惚,却也不答话,只是眼中有轻微的水雾经过,随即舒了一口气起,平静而又无奈“没...没有,她的名字只是与我一位故友名字一样而已。”   她眼中有浓浓的雾气始终散不出去,随即她忽然失魂落魄道“我有些事需要处理,等下我安排之后,你们就去吧。”   她说着如同失了魂一般,转身便离开,每一步步伐都是沉重万分,我怔怔望着她,出了神,竟不知若柔何时已到了我身旁“音儿,你在发什么呆。”   我蓦然回神,淡淡一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我与若柔说了可以一同出宫的消息时,她有我意料之中的开心愉悦,手舞足蹈的。   我也为她的快乐所感染,一时也将羽司乐的异常之态忘到了脑后。   一番收拾,我望着眼前俊秀文弱、娇巧可人的若柔一阵笑意,“看,你这个美艳模样哪里像个男儿身,出去就被人家给揭穿了。”   她脸色微微一红,对着铜镜淡淡蹙眉,若柔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出来的,肌肤胜雪,虽然身着一袭灰色布衫,却掩饰不住女子的柔美之态,眼波迷离而动情,脸颊永远是粉嫩的,这模样实在很难掩饰。   “你这肌肤嫩的要掐出水来,这般若是去了青楼之地,实在不妥。”我思忖,忽然看到桌上一包上次包来的中药粉末,我心中一动,便道“有办法啦。”   待我将那包中药粉生生全涂在若柔脸上,涂了好久,我放眼瞧去,才稍稍有一丝满意,不过也只是皮肤看起来黄了些,美目和精致的五官却丝毫不受影响,活脱脱一个俊俏公子。   我满意的笑了笑“这样才好了,真是一个俏丽的公子哥。”   我自然而然的捋起唇边的胡子,“这样,咱俩今日就扮是结拜兄弟,哈哈。”我望着镜子中,满脸络腮胡子的“我”,笑的合不拢嘴。   “你少打趣啦,你干嘛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还好我知道你是谁,不然你倒是能吓坏别人。”若柔娇嗔道。   “偶尔扮成这种模样也倒是挺有趣的。”我莞尔,这莞尔一笑在别人眼中定是恐怖极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不然我们还没有逛完,就要回来了。”若柔催促着,抑制不住要出宫的雀跃之情。   我点点头,便与若柔正大光明的朝着宫门走去,季公公已经一身便衣站在宫门处来回游走等待着我们,当我与若柔站在他面前,他稍稍有些诧异的望着我俩,紧接着吞吞吐吐,不敢确认的问道“可..可以音姑娘?”   我笑着点点头“季公公有礼了。”   他嘴角一抽,挤出一丝笑意“呵呵,音..音姑娘的装扮真是..真是不同寻常。”   若柔在一旁掩嘴笑着,小声道“看,我说了,你这样的装扮总归会吓坏人的。”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呢。”我故意做一个怪异的表情给她,若柔也很配合的后退了几步。   “好了,两位姑奶奶,别闹了,赶紧出发吧。”季公公终看不过我们嬉戏打闹,在一旁催促着。   我与若柔赶忙点点头,上了马车“麻烦季公公啦。”   一路之上,望着京城繁华车景,我们高兴极了,“两位姑娘目的地是何处,待办完姑娘的事,再随从杂家一起去往郊区拿下货物。”   “季公公,若你有事的不妨就去办你的事,把我们停在京城街上就好,到时候,我们再汇合,不然时间太紧促,您看如何?”这是我们可以单独游玩的机会,若有旁人在侧,自然不自在极了。   没想到季公公答应的够爽快,脑门一拍,就答应啦“恩,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你们两个小姑娘呀,要小心些,到时候我们就在这豫府楼集合怎样?”   他放慢马车速度,掀开门帘,指着一侧的豫府楼道,我攀着门栏朝他所说的豫府楼瞧去,“好,没问题,到时候我与若柔就在此处等季公公,季公公可不能忘记我们。”   “怎敢,我倒怕你们丢了,若没将你们带回公众,我是要提着脑袋回去呀,小命都不保了。”季公公一脸无奈之色,“所以,姑奶奶们,你们可不要陷我于苦境之中啊。”   我攀着门岩便跳下马车,紧接着扶着若柔下来,“放心,季公公,我们可不是这等人,自不会弃他人不顾,到时见。”   若柔微微弱弱福了一福,“好咧!”季公公一声应下,挥鞭朝前行驶。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   我与若柔赶忙掩鼻躲在一侧,直到尘土落下,才放下。   这好久没到京城,大街小巷都聚满了人,小贩摊子到处都是,贩卖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有趣极了。   我爱不释手的摸摸这个,瞧瞧那个,倒是喜欢的不得了。   我拿着那簪子,捏着嗓音问道“这簪子多少钱。”   “大..大哥这是女子带的物品。”只听那摊主小心翼翼,软软的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用不可以吗。”我依然粗着嗓音道。   然而,我却迟迟没发现,摊位前的摊主姑娘睁大惊恐的双眼望着我,紧张兮兮道“可以..大...大哥,您..您买这珠簪是..是送给你娘子的吗?”   我这才想起,原来我是男人装扮,看着眼前被吓坏了的姑娘,我倒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露出让自己更加亲切的笑容道“是.是,失礼了,吓着姑娘了。”   也许,我这幅模样笑起来更加恐怖,那姑娘见了,更加害怕的往后退一步,带着哽咽的嗓音道“不..不收钱了,你..你免费拿去吧。”她说这赶紧把那簪子往我手上一塞,推着车摊就跑了.......   我呆呆愣在原地,无声叹息.....   第104章:伊春楼一睹芳华   “音儿,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没想到这么一闹,倒出尽了风头,不要再引人注目了,你看他们可都在看咱们呢!”若柔上前轻轻拉了下我,窥着四周,小声说道。   我四下一打量,可不是吗!周围全都是一片看热闹的人,对我和若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与若柔站在街道中央,被他们这般打量着,更是难堪,我蛮不好意思的拉着若柔便落荒而逃。   转遍了大街小巷,看足了杂技武艺,听了半晌说书唱戏,天色也已渐渐暗了下来,我与若柔徘徊在伊春楼门前。   伊春楼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第一楼,美女如云,佳丽万千,佼佼者众多,琴棋书画、相貌出众者比比皆是,当属这宫外“后宫”,美貌兼备才情者可是多之又多。   伊春楼整日热闹非凡,王孙贵族游走在其间,可谓给了伊春楼固定的收入,只是其老板也是神龙不见尾的人物,身份极为隐秘,到如今都无人打探到此人的真正身份真正容貌   我静静望着那依水而座落的精美建筑物,呆呆出了神“这伊春楼果然名不虚传,却是人流涌动,你可还记得咱们在王府之时,那个红袖?”   若柔一副迷茫的模样“对,是那个疯女人?”   “她的姐姐不是白涟吗?那白涟便就是这伊春楼的顶级花魁。”   “略有耳闻,不过,你说这些做什么。”   “只是感染这伊红楼却是不是虚名,果然人才济济,百闻不如一见,红袖果然是不负盛名啊”   “那倒是,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若柔微微叹息。   听闻端王道当年伊春楼的当家花魁便是白涟与红袖,如今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红袖果真是不负盛名,只是那白涟一见香消玉损,怪不得端王如此看重那个女子,这伊春楼也并非如寻常青楼一般是风华雪月的场合,是一些男人来寻欢作乐的场所而已,伊春楼是极尽高雅的。   “哎,可惜了一代佳人就如此消失在这世上。”我无限感慨。   只见一大批锦衣绣袍的公子哥涌入伊春楼的大门之时,我便与若柔趁着此机会一同入了进去,毕竟我们身为姑娘家,对此场合是一窍不通,第一次进来,倒是满心紧张,手无足措了。   “哟,两位大爷是初来的吧。”以为涂脂抹粉,雍容的老鸨走上前,热情的招呼着我们,她衣着单薄,露着白嫩的香肩,香粉味浓浓的传入鼻翼之中。   我一时无法接受如此热情的招呼,掩鼻躲了一躲,若柔害怕的躲在我身后,正眼都不去瞧那女人。   那老鸨见若柔如此胆怯,却放声笑了起来,上前一步,从我身后将若柔拉出来,道“哟,这小哥长的真是一副俊俏小生的模样,果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要害怕,姐姐待会儿找几个温顺的姑娘好好调教调教你,哈哈哈哈。”   她哈哈哈长笑一声,如鬼魅的笑声一般,震的脊背发凉,若柔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也在心里笑出声来,配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清了清嗓子,让人听起来很是粗重“恩,兄弟,大哥在,不懂的就问大哥,给我们挑几位能歌善舞的,我这兄弟文绉绉的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那老鸨上下仔细打量着我,笑意静止“我们这里可不是普通的青楼,能歌善舞的价钱可不一样,你和这小哥能吃的了吗”   我瞧在眼中,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我爽快的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小意思,小意思,若是姑娘们伺候的舒坦了,还会有赏金。”   那老鸨果然是见钱眼开,立马恢复了笑容,对着里面喊道“快布座,叫香雪她们候着。”   此时,大堂之内已经是宾客满座,有嬉笑的打闹的,有喝酒谈天的,大堂前的舞台中央,一蒙面女子正谈着琵琶,唱着忧伤的调: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然而她的表演如此安静,台下只有喧闹的人儿,丝毫不为她的表演而有所动容,如此悲凉、孤单、思念的浓浓情意出自一青楼女子之口,他们当真只认为是一个笑话。   只见那女子琴弦一静,淡然的望着台下的一切,从容的起了身,平静的离开了那舞台,如此镇定自若,冷静甚至有些孤高的女子更是引起我的注意。   只见她转了一个弯,径直的走上了楼梯。   老鸨不知从何冒了出来,笑脸盈盈道“两位客官,香雪她们已在二老雪阁等着了,两位客官赶紧上去吧。”   我点点头,“恩,辛苦了。”   紧接着我与若柔在伊春楼仆人的带领下也上了二楼,朝着那雪阁走去。   紧接着我们在一别致的小阁楼上停了下来,鎏金匾牌上大大的写着雪阁两字。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我不由的看呆了,这伊春楼果然资金丰厚,这普通的一个雪阁就如此的富丽堂皇,堪比宫中的殿阁了。   这幕后的老板必定是一个大人物。   却见那适才在楼下谈琵琶的蒙面女子此时也与四名女子并列排在一起,五人罗衣飘飘,美极了。   第105章:香雪委婉道前尘   适才谈得琵琶的女子先是大方一笑,紧接着与四位女子礼貌的请了一安,温婉道“两位请坐吧。”   她的语调可与适才的淡然冷漠截然不同,现下虽为热情,却也不是敷衍之态,我与若柔尴尬一对视,故作镇定的朝着里面走去。   刚刚坐下,我便朝着里屋四周打量,果然花魁的房间确实不同一般,这样的装扮可以与宫中普通的妃嫔住所有得一比了。   那四位女子见我们一句不吭,如此生疏,不由的低头掩嘴笑着,看到如此,我与若柔也极为难堪,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清了清嗓子。   谁料,那谈琵琶的女子布开茶具为我们一一斟茶,若柔对她一笑,待一切完毕,那四名女子忽然蜂拥而上,拥向我与若柔,声音又媚又腻的道“两位小哥看来是不常来哦。”   她们浑身浓重的胭脂香粉味道,熏的我是头晕目涨的,又被她们这般拥着,更是浑身不自在,然而,我却挣扎也没用,越是挣扎,越是被她们缠腻的厉害。   若柔脸色惨白的看着我,“你们走开!”我一时急了,喊了出来,暴露出了本来的声音,那四位女子听到我的喊声之后,直接僵直在哪里,呆呆的望着我,其中一名女子道“哟,这位小哥,怎么...怎么是不是刚才我听错了,小哥您的声音怎么这么细呢,好...好像女子的声音。”   我冷哼一声,捏着嗓音继续道“你必然听错了,我一个大老爷们的怎么会像女子呢,你看我那点像女子,哼,胡说八道。”   那女子仔细的望着我,又看到我发怒,才赔着笑脸道“哎,大爷您别气,这几日我有耳鸣之症,适才似是听错了,大爷你这般英武,是小女子眼拙,大爷莫怪。”   我望着若柔,若柔憋着笑瞅着我,我也强忍着道“罢了,你们都下去,留她一人在这里就好了。”   我指着适才谈琵琶的女子与余下四位女人道,那四位女子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道“大爷真是扫兴。”她嘟囔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瞧着那谈琵琶的女子,眼中尽是不屑。   反之,谈琵琶的女子却是视若无睹,一脸波澜无惊,四位女子不满的退下之后,只留下我们三人在房内,才察觉气氛稍稍的淡了下来。   我轻轻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暗叹这青楼女子果然有缠人的一手,不然怎么众多男子都要膜拜在对方的石榴裙下呢。   “姑娘可是这伊春楼的花魁姑娘香雪了?”若柔先开口问道,完全没有适才的惊慌失措。   那女子温婉一笑,“小女便是香雪。”我这般在仔细瞧她,她气质脱俗高雅,完全没有青楼女子的风骚之姿,清丽如芙。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听闻伊春楼自建立以来,花魁之人都是脱俗的美人,果然,香雪姑娘确实美丽不可方物,可谓是倾城倾国。”我赞道。   香雪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柔和“多谢两位公子夸奖,香雪不敢称此美名。”   “适才香雪姑娘的琵琶可真是动听,歌声之中幽怨又悲悯,婉约而动听,实在能够打动人心,只是在这青楼之中寻欢作乐之人,才不会深深参透其中的悲苦之意。”我淡淡说道。   香雪看我的眼神中有难以置信,随即才说“香雪在伊春楼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这般对我说的人,在伊春楼,大多数都是寻欢作乐之人,从未有人去想你一个青楼女子会有怎样的心事,会有怎样的悲苦,他们觉得青楼女子若是有心事只觉得都是一场笑话。”她的声音有无尽的悲寥和不甘。   我的注意力在她的“第二个人”上,既然她在伊春楼这么久,那她一定认识当年的红袖和白涟两人,不知为何,我对白涟这个女子倒是好奇的很,但是司徒莫离却不会告诉我白涟的事,所以,现下只有问香雪了。“我们是第二个人?那第一个称赞姑娘的是哪位公子呢?”   她淡淡笑了,“实不相瞒,他便是如今权贵于一身的端亲王,司徒公子。”当她说出司徒莫离的名字之时,我居然没有大惊失色,而像是感觉一定是司徒莫离没有第二人选的感觉一样。   她眼神变的格外温柔而深情,连语调都是温柔如水的“那年也是在这个时刻,我还是一个青涩生疏的小女子,初来伊春楼,一心清高,不想沦落到接客的地步,只靠谈琵琶来招揽客人,然而,客人却是寥寥无几,不能为妈妈赚钱,总被妈妈数落,我却依然保持倔强的心,不同意卖身,本以为就这样过下去,岂料,好景不长。”她说到这里,情绪稍稍有些低落,不由自主的伤心起来。   “那日,我依然坐在人数不多的台上演奏琵琶,妈妈忽然领着一个大汉走来,妈妈对他极为客气,我见他浑身上下穿着富贵,妈妈对他又是讨好的很,心里已明白的几分,便借口不舒服,正欲上楼”   “岂料,妈妈喊着我的名字,让我留下,说那个是朱员外,因为对我一见钟情,想对我包夜,出了一笔大钱,妈妈见钱眼开,不顾我愿意与否,便一口答应下来,将我卖给了他,我死活都不同意,谁知,那朱员外便当众放肆起来,对我动手动脚,然而,众人见状也都哄笑起哄,那朱员外更加的放肆,我哭喊着让妈妈救我,她却视若无睹,转身离开。”   “正当我被他擒着押回房中,一贵气十足,英武俊朗的公子冷然出口制止了朱员外的行动,众人见了那公子,显然都一脸惧色,知趣的离开,朱员外不识人,出口骂人,那公子却是极有风度,只是淡淡的看着朱员外,朱员外身下的家丁一脸怯色的走到朱员外旁边,悄声的说了几句话,朱员外大惊失色,两腿软软的跪了下来,紧接着不住的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冒犯了,说着便仓惶而逃。”   第106章:没落风尘却情痴   “妈妈见了那人也是一脸尊敬,居然一句话也不敢说,那公子缓缓走向我,将我送回房中,与我说了许多话,他还夸我琴艺超群,听我的琴声是一种享受,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知识渊博,我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就这样,我们相对而坐,谈了整整一夜。”她说到司徒莫离之时的神态有着小女子应有的娇羞和崇拜。   “于是,从那之后,他便每日都会来我房中听我弹琴演奏,还温柔的开导我,凡事要看开,我一直认为我香雪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一位亲王的帮助,当我渐渐沉浸于他的温柔之中,觉得这辈子遇上他是我最大的幸运,可是,我深知自己的身份,若他愿意娶我,哪怕能做他的侍婢我也心甘情愿。”   她缓缓叙述着,无限悲哀“哪知,一日我与他表明了我的心迹后,他却拒绝了我,虽是很委婉,但是他的拒绝却沉重的打击了我,我知他身份高贵,若是被人得知与青楼女子混迹在一起,难免会玷污他的身份,我以为他是为此而惧怕,谁知,事后我才知道,她原来居然一直都是白涟姐姐的客人,他爱的居然是白涟姐姐。”她似乎又一次回忆起当时的痛楚,掩面哭泣了起来。   天下总有痴儿女,如今我心中只显示出这句话来,我与若柔相视一望,都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言语去安慰她,她感慨了半晌,才继续悠悠道来“于是,我便暗暗的发誓,我一定要等下去,不管多久,我一直会等他,等他看到我为我所动的那一日,因为,我清清楚楚知道,他情义深重,他对我好并非只是虚情假意,是出自真心的关怀,即使,他心中只有白涟姐姐一人,那也无妨”她说出此话只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然而,或许感情它就是像手中的一把沙子,越握的紧,他便流失的愈快,他将我痴痴的等当做一种束缚,他感到他整个人就被我捆绑了一般,越来越想要逃避,越来越想要挣脱,从那之后,他便对我不闻不问,甚至很少再出现在伊春楼。”   “就是见了面,也如同普通陌生人一般,连笑意都没有,与我擦肩而过,他这样做,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甚至有时候提前见了我,也会绕道而行。”   “我越来越觉得失望,越来越觉得难过,绝望之情到达了极点,每每看到他与白涟姐姐相携而出入,白涟姐姐幸福的笑容和他温情似水的眼神,看在我的眼中好刺痛,他们之间的感情人人看在眼中,羡慕不已,他那深邃而深情的目光我只见他对白涟姐姐这样过,我也多么渴望他能这样看一看我,哪怕一眼便好。”   她说着伤心之处,五指紧紧相扣,直刺入掌心,似乎那切肤之痛如今还体会深切,“我是多么多么的羡慕他们,我多么多么希望我变成白涟姐姐,哪怕能得到他在乎我的一天而已,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想的梦境而已,永远不可能实现。”她稍稍的叹了口气,立在窗沿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凝神。   “终于有一日,我最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当我数日未见到他再来伊春楼,而且与此同时,白涟姐姐也同他一日消失,待我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他为白涟姐姐赎身,离开了这伊春楼,随他入了端王府。”   “然而,从此事之中,我更加确信了他并非凡夫俗子一般,觊觎世人眼光,他能对一个青楼女子真心实意,比并非是逢场作戏,这副感情真是难能可贵,公子,你们明白的,我们入了风尘,是不会得到他人的尊重,更别提什么名分地位了。”   香雪一一叙述着她的一往情深,她刻骨铭心的一段“苦恋”,作为旁听者,我不免也为她的痴心所感动,世间女子皆是如此,终究过不了情字这关,也许它需要岁月的消逝而消失,可是它在时光中消失的痕迹一点点的刻在心中,我想,即使有一日你再也没有那份刻骨感受,它也会在不经意间触动你的心,因为它在你最最深处的角落中,被刻意的掩埋。   身在风尘之中,终究是寂寞的,香雪总归是孤单的,今日有了可以诉说的机会,她又怎会不掌握,若将心头的苦闷一一道出,想必这样才会好受一些。   也许,她又一次提醒自己,当年她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恋,那段青春的日子里,她哭过、笑过、幸福过,也不枉此生了,那一年,“韶华倾负,你我相逢,为之倾心,相望离分”   那份刻骨铭心背后的感觉,想来只有她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着。   “白涟姐姐走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伊春楼里,我只有靠回忆来度日,我因伤心欲绝,思念成丝,便只得日日夜夜买酒来麻痹自己,清醒的日子太过痛苦,也许这就是我自作自受,直到那个让人恐惧让我痛苦的一晚.....”   她眉头紧紧蹙着,双手紧紧抓着窗沿,青筋暴起,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眼中浓浓的恨意越发的明显。   “那夜之后,我想我再也没有资格去等他了,我再也配不上他了,永远不会。”   她虽未说出那个重要的事件,可是她的表情却告诉了我们真相,这一生中,能让一个女子提起这般愤恨,这般激动的事件可谓是最最重要的:女人的贞洁。   若柔也似乎明白了几分,朝着我望了望,她轻缓缓的走向香雪,安慰道“香雪姑娘,对不起,实在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之事。”   她苦涩一笑“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客人听我诉说,听我的心事,也从未有人能让我说这么多的话,那些客人只会匆匆办完他们想要办的事,从不会与你多言,今日,两位公子愿意洗耳恭听,有如此重的耐性听香雪说自己的事,是香雪这生来的荣幸、福气,与两位公子促膝长谈,香雪心中舒畅多了。”   第107章:生死之谜白涟事   司徒莫离终究也是误了这女子的一生,不过这样说也终归不对,他毕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可是,之后呢,白涟怎么就怎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还有白涟的姐妹红袖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司徒莫离只是简单的同我说了几句往事而已,却毫无重点。   “冒昧的问一句,听闻以前伊春楼,有两个花魁,第一个便是白涟,那第二个会是谁呢?”我踌躇着问出心中的疑虑。   “另一位便是白涟的姐妹红袖姑娘,当年她们两个姐妹花的盛名风靡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沉思半晌,才淡淡的叙述着,接着望着我又道“红袖姑娘与白涟姐姐虽为姐妹,却性格完全不同,一个清淡如水,一个却热情如火。”   “不过,那红袖也是整日缠绕着端王爷,可是,她们姐妹的关系依然好的不得了,白涟姐姐也不介意自己的妹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适才听你说,自从白涟被那个端王接回府中,就再也没有在伊春楼出现过了,想必两人的感情一定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了。”我说出此话后,后感不妥,我瞧瞧窥着香雪,见她淡然以对,这才放下心来“不好意思,没顾忌到你。”   但是,我这样说,确实还心存另一个私念,我还是想打探白涟进入王府之中的事,以及她的妹妹红袖后来怎样了。   果然,她并未对我的脱口而出产生一丝警觉和怀疑,悠然的望着前方,淡淡叙道“自白涟姐姐同他走了之后,他确确实实再未来过这伊春楼,既然他们已经不出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细节,大家自是不了了之,不得而知了。”   我“哦”了一声,未听到重要的事件,依然意犹未尽,她顿了顿,“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过了整整大半年之后,红袖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伊春楼,想来,是白涟在王府生活富裕,充实,定会闲暇无事,便也将红袖跟着赎了回去,这是人之常情,姐姐有了富裕的生活,怎会丢妹妹与这青楼之中,无法脱身呢。”   她说着便坐与靠近我们的旁桌,这才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开始狐疑道“两位公子看来对端王爷和白涟的事很有兴趣,怪不得能耐着性子听我说这么多?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原来是对白涟感兴趣而已。”   我慌忙解释着“不,不,我们适才可是被姑娘的琴声打动的,姑娘谈琴如此动情入景,背后定有感人的故事。”   她忽然就笑起来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两位公子看起来可真是单薄的很呢,这仔细一瞧,皮肤细腻白嫩的很。”她靠近我一点,朝着我又仔细端详起来,我心虚的坐立不安,端起茶杯,掩饰我的不安之情。   “这位公子,看起来总觉得那里不对一样。”她望着我,蹙着眉头道,我猛的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她见状,欲要上前,我忙拦着道“没....没事,我生来长这副模样,大家看了都是惊呼不已,容貌丑陋,鄙人自是感到惭愧,惭愧。”   我弯下腰身,去抚着快要掉落的胡须,适才的咳嗽差点泄露了我的真实模样,待那胡须服服帖帖的重新粘回嘴巴上时,我才故作镇定的坐直了身,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和注意力重新转回原来的话上。   “咳咳,香雪姑娘的故事还未讲完,我等听的是意犹未尽啊,香雪姑娘,那那个端王爷与白涟姑娘情投意合,互相爱慕,那那个端亲王必定会红红火火的将白涟姑娘娶回门做令众人羡慕的端王妃了,后来呢,后来有没有什么故事。”   啊!对了,我忽然想到司徒莫离身份高贵,又是皇亲国戚,手握兵权的大臣,婚配对象必定会有皇室来决定,所迎娶的对象即使不是大家之后,也必定会是闺门淑女,自是要一个才德双全,门当户对的王子贵族的姑娘来匹配,这样才不会失了端王的面子,更不能有失皇家的面子。   虽然白涟与司徒莫离相爱,但是,白涟的身份依然是一个重要的阻碍,她终究是一名青楼雅妓,永远无法登的了大雅之堂,坐稳那正王妃之位,甚至连王府的牌位都登不了,只能委屈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妾侍而已。   白涟永远只会是一个悲剧而已,即使她不在乎名分,可是以后呢,司徒莫离纵使爱她,惜她,可是王府之中如同宫里一样,总有女子,有女子的地方,终究有勾心斗角,她有何能力来应对这一切,司徒莫离难道可以永远保护她在怀中吗?   司徒莫离当日眼中的苦楚和无奈告诉了我们,他自然不能,因为他并非一个凡夫俗子,他身居要职,身兼重任,并不能时时刻刻的护她左右。   “王府戒备森严,内阁之事,我们这些外人又从何得知呢,好与不好,在于天命。”   正当我们谈的正兴,若柔出口制止了我们的对话“今日,我们是想一睹香雪姑娘的舞姿和琴艺,怎会总要提让香雪姑娘伤心的事呢,香雪姑娘,不如尽兴与我俩弹奏一番吧。”   然而,香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紧蹙了眉头,沉思道“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在红袖离开那一夜,听旁人议论,好似当年白涟进了皇宫,不过,这些传言总归是传言,不知可信不可信,事实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进宫?我心中一震,当年白涟进宫了?那为何司徒莫离会预示我白涟是去世了?难道她是进了宫而去世的,可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会进宫,她不是应该与司徒莫离携手共度一生吗?   我渐渐的糊涂了,“她怎么会进宫了?她不是去了王府了吗?”我自问道,自然也知道,香雪也不会知道其中的事。   “这个自然不知,一切都是传言,现如今白涟姐姐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了。”她淡淡道,我回想着,回想到羽司乐看着看到红袖两个字时的惊诧、异样的模样,想来,她一定也认识白涟这个女子,可是为何大家提到她都这般表情呢?我很是费解。   第108章:冤家路窄处处逢(上)   正当我们谈话之际,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又紧又重的敲门声,本来安静的屋内,一下子让人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三人对望一眼,香雪显然稳定了下被惊动的情绪和心灵,上前去开了门,只见屋外老鸨一脸怒气,身后紧跟着几个着装像伊春楼伙计的大汉,也都是一脸凶神恶煞,跃跃欲试的想朝着屋内涌来。   香雪自然不知情况,将他们拦了下来,纳闷的问道“妈妈,这...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我与若柔互相对视一眼,不知所云的望着那个老鸨,一脸迷惑,“哼,你们这两个骗子,果然不出所料,我看你们着装打扮本就不像有钱人,居然刚开始出手都这么大方,原来是骗子,不过你们倒是挺胆大包天的,竟然骗到我这伊春楼来了。”那老鸨尖着嗓音,步步紧逼朝着我们走来,那模样似乎想将我们一口吞下一般。   若柔一副害怕的模样,朝着我紧靠过来,小声道“音儿,他们...他们为何这般凶恶,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轻轻拍了拍她,安慰她不要害怕。   听着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说辞又听得我是云里雾里的,这才柔声道“想来老板您好像误会了我们,为何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骗子?”   那老鸨冷哼一声,沉声道“哼,误会?我倒是想问你们拿着假银两居然还敢来这伊春楼,看来并不知道我们伊春楼的厉害了。”说完,她忽然从袖中拿出银两朝着我与若柔砸了过来,我赶紧拉着若柔闪身避开。   望着地上摔碎的银两,我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回事,这银两怎会是假的。“看到了没!哼,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我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这...老板,您肯定搞错了,我适才给你的银两它是真的,怎会现在又变成了假的。”   我急的不知所措,每每出宫,总会有惹一身麻烦,这下可如何是好,“哼,居然敢拿假银两糊弄老娘,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今日落在我的手上,先要打你们一顿,再送去官府。”那老鸨并不听我的解释,命令手下的人朝着我和若柔走来。   那几个大汉本就想跃跃欲试对我们大打出手,这下有了命令,便磨掌擦拳的朝着我们逼近,我与若柔步步后退“你..你们身在京城,怎么弃于大宋国律法不顾,怎能平白无故的打人呢,我给你的银子可是真的,你...你们一定是陷害于我们的。”我出口继续辩解道。   “陷害于你?哼,老娘才没那闲功夫了,等你这些话到官府上说吧,大宋国律法,等一下,老娘就送你们到官府,念念大宋律法给你们听,看你们还会不会到处行骗,给我打。”那老鸨厉声命道。   香雪在旁观了半晌,终于上前阻止了,她拦着老鸨,柔声道“妈妈,事实真相我们要弄清楚,才可以抓人,不然,我们随意打了人,若是弄错了,岂不是算欺负了别人吗,适才香雪与这两位公子谈了许久,香雪感觉他们是好人,并非是你口中的到处行骗的骗子啊。”   “哼,好人?你多大了,我活这世上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懂什么,幸好我极早发现这银两是假的,这才火急火燎的上来,要是再晚一些,这两个骗子岂不是揩了油,你白白被她们占了便宜了,到时候亏更大了。”   香雪一时语塞,望了我一眼,我与若柔十分汗颜,如今,可真是有口难说,有冤难辩啊,连解释都毫无用处,眼睁睁望着面前那几个面色狰狞的大汉,我与若柔紧紧挨在一起,却是束手无策。   “你...你们不要过来,不..不然我就要亮出真功夫了,我可是会功夫的人。”一时之间,实在无法脱身,我只好演了这一出,想以此吓退他们。   岂料,这么一讲,更让对方恼火起来,正当一名大汉抡拳打来之际,我忙歪头避开,心中紧张极了,若那一拳打在脸上,我想就完了。   趁机,我拉着若柔,推开他们,朝着厢外跑去,那老鸨见了,慌忙急道“快...快抓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快!”   几名大汉见状,急忙朝着我们追来,很是拼命,我与若柔就这样与那几名大汉在这楼道上,一圈一圈的追赶着,他也追不上我们,我们也是逃不出他们的追赶。   然而,这一幕却引得楼下人沸腾起来,朝着我们几个看,这么几圈,我真的是累的快要跑不动了,猛然一停住脚步,那几个大汉没来得及刹闸,朝着一旁的墙壁上撞了过去.....   我气喘吁吁的停在当地喘着气,望着面前几位撞得鼻青脸肿的大汉,一脸无奈无辜之色。   若柔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好...好了吗...追..追够了没有,我们...我们就这样扯平了吧。”   那几名汉子似乎适才被撞傻了,这时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脸恼羞之色,狠狠的对我们道“休想,等下我要将你们活活砍了。”话毕,重新朝着我扑来,于是,我继续跑,眼看眼前无路而逃了,我才看到一侧厢房半掩着门,不时的有着谈话声,以及女子笑的声音,便什么也没想,冲了进去。   然而,事情更加糟糕,我身子定在原地,看着脖颈之中冰凉寒冷的兵刃,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闭上眼睛,暗叫不好,这次要死定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地!”只听有人在我耳边冷声道,我甚至能嗅到他浑身的杀气,我缓缓睁开眼,望了望眼前把我擒住的两人,他们眼神冰冷,杀意浮现。   我紧闭呼吸,朝着内阁望去,这一看,我更是无言,真是冤家路窄,万万没想到,我出宫一次,来这青楼一次,居然能碰到司徒倾!转念一想,这司徒倾居然也到这青楼来喝花酒吗?果然,男人没有一个不贪恋美色的,难道后宫三千佳丽都不够他享用吗?我心中不由自主的一堵,不舒服极了。   第109章:冤家路窄处处逢(中)   厢房内,以司徒倾为首的几位公子正在把酒言谈,但是神态之间却是谨慎和神秘为多,似乎在谈论什么要事,看他们的着装打扮,言谈举止,必定是王孙贵族,这些人中有一两个看似面熟,见过一两面,而其他的却是陌生的很。   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柄又紧了紧,我暗暗叫苦不迭,如今是无路可走,可是,我却也不想露出我的身份,可是后面也有追敌前来,我该如何脱身是好呢?   一公子哥三两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凶神恶煞道“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报上名来,胆敢在这里偷听!”   三句话,让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没有吱声,环视四周,几名雅妓正离他们不远之处奏乐升歌,声音温婉而约,不高不低,适才他们又很神秘的谈论着什么,门口又有几名杀手把风,想来,这是司徒倾故意安置的,想来,他来这里是故意掩人耳目了?可是他们到底在商量何事呢?   “快说话,不然杀了你!”他见我一声不吭,抽剑指向我,威胁道,剑柄亮出,白色的寒光刺痛了我的眼,我转头避了一下,忙道“不,..你们搞错了,我是无意闯进来的,无名人氏,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对不起。”   说完,我打算扭头脱身,岂料,被那两名武士活生生的又拦了回去,此刻,追赶我的那几名大汉也都相应聚到了这里来。   “你这个小子,跑的还真快,终于抓到你了,等着被打个半死吧。”一名大汉出口喊道,上前便要抓我。   我这才发现适才若柔没有跟上我,现在被那几名大汉擒拿着,“音....大....大哥救我。”若柔一时心急,差点道出我的名字,还好有惊无险。   我也急道“你...你们放开我弟弟,你们放开他。”   那几名大汉说着便要上前拉我,幸得那两名武士手脚急速,将他们一把推开,眼中冒着寒光   “干什么!”那名武士厉声喊道。   几名大汉见他们浑身杀气,厢房内的人都是衣冠楚楚,他们也自是见过世面的人,此等并非好惹之人,其中一名眼露精光的汉子先是礼貌性的道“哈哈,各位,实在打扰了,这小子是我们老板娘要的人,我们奉命捉他回去,还请各位给咱们个面子将他交给我们。”   拿折扇的公子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连正眼都未瞧他,倒是从上至下打量了我一番,对那几名大汉道“这小子犯了什么事,值得你们楼上楼下的来抓,本公子今日不想放人,你又奈我何?”   这公子哥年轻气盛,根本不将他们一行人当回事。   几名大汉显然怔了下,见他如此不拿他们放在眼里,不知好歹,低头相互看了一眼,脸色转变,冷笑道“公子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们扫了公子的兴了,咱伊春楼凡事都以和为贵,公子今日是咱伊春楼的客人,那也是朋友,小的们不想惹了咱们的和气,所以,小的们还是希望公子将这小子交给我们。”   显然,那大汉话已尽此,接下来可能就要动手了,可是他们全浑然不知,若是这般,在太岁头上动了土,这伊春楼日后就别想再营业了,我不由自主的为他们的命运担忧起来。   果然,那两名武士见那大汉对这公子毫无礼貌,一把抓住他们,那大汉手腕被狠狠的揪着,挣脱不开,只有吃痛的份。   那公子哥淡淡望着一切,并不阻止,久久不说话的司徒倾终究开口了,他背对我们,淡淡说了句话“阿三,不要惹事,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多吗。”   虽然短短几句后,威严并不少,那年轻公子,这才落了威风,回到司徒倾的身边,司徒倾对身旁另一名身着墨兰色锦服的男子耳边嘀咕几句,才道“打发了他们,我想清静一些。”   墨兰锦衣的男子淡淡一笑,来到那几位大汉面前,伸手急速在他们面前挥了一下,我还未看清楚,他便收手立在一旁。   那几名大汉一瞬间出了神一般,紧接着似乎失了魂一般,跪了一地,不住磕头道歉“各位爷啊,.小....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给各位爷叩头了,小的失礼,失礼了。”   墨兰锦衣男子面无表情“起来吧。”话毕,他朝着我望了一眼,问了那几名大汉“这小子犯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大汉急忙解释“禀告爷,这是误会了,这小子刚才用假银两糊弄我们,来这骗吃骗玩了。”   我忙捏着嗓音道,“我没有,是他们诬陷我。”话落,我偷偷朝着司徒倾望了一眼,看他有没有认出我的声音来,见他并未回头,我这才放下心来。   那墨兰锦衣男子回望我一眼,异样的打量着我,“爷,不要被他们骗了,铁证如山,今日老板娘务必要我们将他们送去官府治罪。”   我反驳道“哼,你们老板娘恶人先告状,是说让你打死我们,才不会那么好心送去官府呢。”   那几名大汉听了,气恼的要动手,被那两名武士给拦住了,   那墨兰锦衣男子淡淡一笑,“我自是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的,既然这小子闯进了将我们的厢房,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的事就由我们来处置了。”   那几名大汉踌躇着相互看了一眼,犹豫道“这....这,实在不敢牢各位爷烦心。”那墨兰锦衣男子“嗯”了一声,面露杀意,冷道“怎么,你今日是想从我们手中要人了是吗?”   几名大汉见了,忙道“不..不,小的们不敢,任...任由各位爷处置吧,小的们告退了。”   我看着被他们擒住的若柔,指着他们道“还有他,我朋友。”   他们狠狠瞪着我,知趣放下若柔,懊恼的退下,心有不甘的回望着我,见若柔被放了,我忙拉过若柔问道“你...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若柔摇摇头,“放心吧,我没事,他们没有打我。”听她这样说,我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第110章:冤家路窄处处逢 (下)   眼见那一行人离开了,我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那身着墨兰色衣饰的男子这厢才冷沉着嗓音,毫无热情的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行迹如此让人觉得可疑,你们可是别人派来当监听的。”   有像我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连武功都不懂的监听吗,岂不是早就被人给杀了,我笑了笑,硬着头皮解释“这...这位公子看起来精明神武,却问出这等话来,若是我们真是被别人派来当奸细的,岂不是早就死了个千次万次,适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被这伊春楼的伙计追杀,要是我们有一身武功,怎会受此侮辱呢,公子,我们可一点武功都不会,怎么做奸细啊。”   是的,我说的统统是实话,他们未免也有点太过敏感多疑了,不过这好像也并不怪他们吧。   我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生怕他们瞧出了我脸上的端倪,以他们的见识和眼力,我的装扮未必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球。   那身着墨兰色衣饰的男子并不气恼,却是平淡的冷笑一声“哼,油嘴滑舌,正因如此,才觉得你们可疑,这下看来只有杀了你们才是最安全。”   若柔似乎听了此话,早已是脸色苍白,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一句话都不吭,我勉强一笑“公..公子,您不要吓唬我们了,我们真的是无辜的人,你看我弟弟都吓的发抖,您就绕过我们吧,我们这就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对不对,对不起哈。”   说着,我就找着机会,抓起若柔正准备朝外走去,忽然耳边一阵犀利的风,我顿了快要走出去的脚步,停在了原地,浑身却早已一身冷汗,是啊,我们怎会轻易逃得了呢。   望着眼前发着白光的利剑,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边庆幸着我还好及早收了脚步,不然,我与若柔就会魂断这剑身之下了,拿剑的那个男人眼中丝丝泛着杀意,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乖乖的后退了几步。   “公..公子饶命!”我低声道,心想看来今日是真过不了这关了,其他人终究耐不住性子,一一上前,对那墨兰色衣饰的男子道“我说祁都尉,你这是磨蹭什么,一剑杀了他们一了百了,给他们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那被称为祁都尉的男子不为所动,平静道“这两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想必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现在杀他们还早。”这祁都尉果真是太过敬职了....   几人听了,也不再劝阻,朝着座位继续坐下去,始终不露面的司徒倾居然站起身来,朝着我和若柔走来,他今日一身墨绿色的便衣,更是显得英俊潇洒。   见他朝着我们走来,我便心虚的深深埋下头去,内心忐忑着,若柔此刻才知道原来司徒倾也在此,不由的花容失色,连握着我的手都不住的颤抖,甚至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我心下一咯噔,怕她露了陷,急忙也蹲下身将她扶起,司徒倾对着祁都尉挥了挥手,祁都尉知趣的站在一旁。   只见司徒倾静静看了我半晌,才说“还没演够吗?”我心中一个咯噔,心脏差点跳了出来,莫非,司徒倾他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吗?   明显感觉到周围人也是一阵唏嘘,不知为何司徒倾口出此言,祁都尉小心翼翼探问道“皇..额,主子,您可认得他们?”   我感觉到司徒倾的目光一直在我头顶,我低着头,一阵心虚,司徒倾冷清着嗓子道“抬起头来。”   我低头看着若柔,若柔也是一脸着急的回望着我,我犹豫了许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我希望我这装扮能让他不这么快识得我。   我对他一笑,小心翼翼道“公...公子,您...您是认错了人吧?”司徒倾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从开始的怀疑到肯定,此时眼中有一丝戏谑,他似笑非笑道“你即便化成水,我也认得你。”   说着一抬手,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痛,紧接着便看到他手中拿着我的胡须,我痛得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不停的揉着被他弄痛的脸。   在场人一阵唏嘘,紧接着道“啊,这...这怎么会是女的。”   我与若柔急忙跪在地上“奴...奴婢叩见皇上。”司徒倾显然知道他适才弄痛了我,接着扶我起来,柔声道“怎么?弄痛了你?你是戴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   他说便要看我的脸颊,毫不顾忌身旁的大臣侍卫,我一阵难堪,后退一步,小声道“皇上,奴婢该死,期满皇上。”   司徒倾自然明白我为何躲避,便对身下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留祁都尉一人在门外候着就好。”   余下的人全都知趣离开,我更是难为情,若柔轻轻拍了拍我,也顺着人群退出了门外。   我忙俯身立在当前,司徒倾拉着我坐下,我道“皇上,奴婢身份低微,怎能与皇上同坐。”司徒倾执意按着我坐下,却扳着我的脸来看,“是我的不对,适才下手太重了,弄痛了你,看这里都红了。”他细细端详着我的脸,一脸担心。   我脸热的发烫,避开了脸道“皇上,奴婢没事,皇上留奴婢再次,将其他大臣退出门外,实在不妥。”   我急忙站起来,躲开他到远远的,平复心跳加快的心脏。   他淡淡一笑才道“留你一人,自是要对你问罪了,你怎会来这伊春楼,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我考虑半晌,只得一一如实道来,“为了能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个精彩绝伦的节目,听闻这伊春楼的女子个个技艺精湛,我们便来看看这京城俗称才女诸多的青楼中来一睹风采,说不定有新的灵感,当然,我们是女儿身,进出这青楼自是不妥,只好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了。”   我微微斜他一眼,“没想到,这里美女如云,个个佳丽的技艺精彩绝伦,真是不虚此名,怪不得连皇上都要来此享受,果然是个好地方。”   司徒倾愣了一愣,随即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好像不高兴了?”   第111章:只愿与之朝夕   “没...没有”我转过头,低声道,足足呆了很长时间,他未言,只是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笑意,我未语,气氛这样难堪,我只好转了话题。   “皇上来此看来并非只是为了玩乐,像是在此处商量公事了。”   他淡淡一笑,从认识他以来,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多的笑容“是的,一为出宫而散心,二自然是为了公事,公事之余又能玩乐岂不美哉,不然你以为就是来寻欢作乐的了。”   “奴婢愚见,皇上做什么事自有皇上的道理,奴婢实在不应猜疑,又不能多嘴,只是万万没想到,奴婢居然连来这伊春楼都可以碰到皇上,当真属意料之外。”我低声而道。   “那就是说我们有缘了,有缘处处都可以相逢。”他依然笑容可掬。   我微微垂下头“奴婢卑微,自不敢说跟皇上有缘,不过,奴婢倒是有一事求皇上。”我立马跪在地上。   他面色忽而一变,冷了脸,紧接着扶起我“怎么?何事需要行如此大的礼,这里是外面,不是宫里,你还对我如此见外吗?”   我起了身,立在当地,只是道“奴婢外出做事,现在又闯入这烟花之地,但是,奴婢也是为了宫廷的节目才出此下策,若皇上惩罚,责罚奴婢便好,可不要迁怒她人。”   宫女出宫,时间自是有限,这点就不说了,可是,又在外消遣,闲逛,甚至不惜名声闯入这眼花之地,早已是犯了宫规,不清不白的,必会遭人话柄。   我生怕他因此而迁怒旁人,便首先软了性子,认罪了,司徒倾看了我半晌,紧绷的脸色稍稍有些放松,紧接着故作严肃状“本来朕自是想治你罪来着,只是见你第一次低头认错,不那么倔强,态度极好,二来是看你不惜为节目而以身犯险,不顾名节,闯入这青楼之中,故此,便不予追究了。”   他顿了顿,犹豫道“至于其他人吗...”见他卖着关子,没有说下去,我倒是先急了“皇上,你说了饶了她们的。”   司徒倾望着我,唇角一勾“我是故意让你的着急的,她们都一同无事,不会追究的,况且,今日之事,又未让他人知道,你知,我知,其他的人都是心腹,自然不会说出去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笑道“奴婢谢过皇上,皇上圣明。”知道她们没被连累,我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这样的感觉真是好。   意识到司徒倾紧紧盯着我的面容看去,我不由自主的抚着脸,轻声道“皇..皇上,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笑意绵绵说“你怎么会将自己打扮成这个模样,当真是又凶恶,又丑陋啊!”我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我倒是觉得这样的装扮才有个性,哪里凶恶了?时不时的这样装扮,倒觉得自己像是另外一个人,能做一回别人,也是何乐而不为呢。”   他带着意味的眼神瞧我,紧接着道“不过,确实让人茶点认不得。”我微微一笑“皇上如此准,如此好的眼力,适才可是皇上将我认出了吧,我倒是觉得诧异,我费劲心机所妆容的模样,居然碰到你这么厉害的眼睛,一下子戳破了。”   我们之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做轻松,以往那种距离感,冰冷感不知不觉消失不见。   我肆无忌惮的说着,好像站在我面前的并非是当今圣上,我与他之间再无芥蒂,而他是官家的一平常公子,我们相谈甚欢,   司徒倾重新坐回位置上,饮了一口茶,目光似星辰一般璀璨,明亮“这倒也不奇怪,你明明是女子,声音方面自是掩饰不了,你见过有那个大汉说起话来娇声魅气的吗?再者,你虽然满脸络腮胡须,这脸本应该配上彪悍身材,而你确实身材低了些,瘦了一些,简直是格格不入啊。”   “看到你这般装扮,自是让人不起疑才是奇怪呢,不过,你这张络腮胡子的脸确实有震慑人的功能,不过这种功能也只能针对那些街上的小姑娘而已。”他云淡风轻的又饮了一口茶,嘴角似笑非笑,目光深深的凝视于我。   我当是他嘲笑我,便很是不服“怎么?你这是嘲笑我了?不过,你第一眼见我的时候,也没认出来我,这也算糊弄上你了,怎么你还说我的妆容失败了?哼。”   他淡淡笑着,眼睛充满了柔情“是啊,你确实糊弄住了我,不过,我暗暗观察到你的一举一动自是有女子之态,尤其是适才你要护身旁人之时,我终究知道,哪里令人眼熟了,心中早就明白了七八分。”   我认真望着他,想知道到底是我哪里露了破绽,让他更加准确无误的揭穿了我“然后呢?”   他忽然很是认真而柔情的望着我,我对他柔情的目光没有杀伤力,只好低头避开,却是心跳如麻“若是我没看到那双清灵透彻,而眼底深处微微泛着忧伤的目光之时,我真心的认不出来。”   听到他这番话,我心中不知什么轰然而塌,我的眼睛?他居然能看透我的眼睛,看透我藏于心底的感情,他居然可以毫不怀疑的通过眼神来确定我的身份,看透我。   他眼神中的那种坚定,那种自信,那种柔情让我心中忽然有了一股力量,一种我自己都不明白的力量,我感觉到了被他深深重视的感觉。   一时之间,我感到心中一阵难过,不知为何,我想抱抱他,只想抱抱他,于是,我做了,跟着我的心中所想做了。   他的怀抱依然是暖暖的,软软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气,我静静的依偎在他怀中,静静的,只觉得一阵心安,一阵安慰。   我深深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瞬的舒适,我不想醒来,只愿这忽然而来的心安感觉能这样持续下去,不再有醒来之后的心内矛盾。“音儿,音儿!”司徒倾亲昵的在我耳畔呼喊着,柔软而温柔,如同一股清泉,缓缓的在我心间流淌,似梦似幻。   第112章:春有百花秋有月   一阵凉风透过窗子微微吹来,带着清沁的果香味,清醒了我的头脑,我蓦然睁开双眼,从他怀中缓缓离开,对上他那一双柔情似水又有复杂的眸子,我淡淡的垂下了目光。   “奴婢失礼了,请皇上莫怪!”我轻而缓的说道,虽有一腔言语,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心中却已是丝缕千万。   他眼中明显的失落,亦是当做无事发生一般,望了眼窗外晴空,只对我浅淡道“时辰不早了。”   我随着他的目光朝外望去,半边天际已被昏黄之色渲染,夕阳西下,莫名的愁丝和失落感涌入心头,时间果真的快的惊人。   今日却是徒劳无功,本以为可以打探到一丝白涟和红袖的事,却没料到一事无成,连寻找新颖节目的灵感也都未出现,回去又该如何交代,今日果真是一切扑空了,这样一来,回宫的心情更是沉重万分。   “糟了,时辰已过了,奴婢要回宫复命了。”这趟子,我才想起与季公公约定的时辰,这离约定的时辰已经晚了一刻,这下季公公定是急死了,急道骂人。   想到这里,我便微微一福“皇上,奴婢要先告退了,请皇上保重。”希望我能快点前去与季公公汇合,以免被他骂的更惨。   正当我要转身走,他一句“等下”让我停下了脚步,我扭头望他“皇上,还有事吗?”   他走近我身,倒是狐疑的望着我“怎么?你看来倒是有事?”   我不加思考的点点头“对啊,奴婢有做不完的事,奴婢已经跟羽司乐约定好,太阳落山就回宫去,现在已经迟了一刻了,季公公还在豫府楼那里等我们那!”我话外之音便是你身为皇上,自是有人替你打理一切,你当然不用惦着时辰何时回宫,何时复命了。   他淡淡一笑,忽然遗憾道“哎,既然你有许多繁琐事在身,看来,真是遗憾,朕现在兴致盎然,不想回宫,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如今又在盛夏,想到那城东湖畔喝茶,泛舟,听说京城城东的夜晚极是美丽。”   我听了,心中微微一动,憧憬之情战胜了我的理智,我也多想在这宫外自由自在的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心情更为失落。   “我想你一定喜欢这宫外的夜色,在宫内束缚的久了,自然是烦闷。”他轻声而道,我稍稍诧异望向他,他或许看透了我满腹失落,看透了我憧憬自由的心,又对我的心事一目了然,想到他对我的种种,虽然有时不免无情,却也不失体贴,我深深的凝视着他,内心依然是矛盾极了。   “皇上如此明白奴婢的心,想必皇上也是喜欢宫外憧憬宫外自由的人了,不过,奴婢的憧憬也只能是憧憬罢了。”我轻轻叹了口气,待做完了一切事后,我必然会离开那紫禁城,离开那皇宫。   “我今晚就满足你的心,今晚你不必回宫了,伴在朕的左右,一同去一睹这京城的美色吧。”司徒倾微笑而言。   我惊讶的回望他,不可置信道“皇...皇上,你可没说笑?”   司徒倾负手而立“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司徒倾心情看起来很是愉悦,对我的未说出的要求一一满足,虽然我的“要求”是被他看破的。   欢欣之余,我再次想到在豫府楼等候的季公公,不免犹豫、为难起来,他见我有难言之隐,却是不言而明“季公公哪里,我会派人给他捎信,你就无需再担心了。”   我朝着他感激的笑了笑,“祁都尉!”他深沉的嗓音朝着屋外的祁都尉喊去,祁都尉闻声,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末将见过皇上。”   他请安之余,不时的朝着我望来,眼神中尽是警惕之色,我礼貌性的朝着他点点头,朝他淡淡一笑,他却对我的做法不予理睬,居然道“皇上,可出什么事了。”   我不仅暗暗想到,此人果真是忠心耿耿,对待司徒倾可真是保护到了极致,但是性子却太过耿直的紧。   我垂目朝着司徒倾的身侧站去,他的目光不依不饶的跟随着我的走动而移动,我不免汗颜,“祁都尉请起。”司徒倾淡淡道。   “你现在立马去豫府楼见季公公,传朕的旨意,让他速速回宫,不必再管其他事,更不用挂心。”司徒倾周全的吩咐着祁都尉。   祁都尉却犹豫着不走,踌躇道“皇上,臣负责您的安全,如今若是臣离开了,不担保会让有心之人逮住机会,更会让又不轨之人有机可趁。”他的这番话自然而然是说给我听的,我不仅有些好笑了。   便对着祁都尉道“祁都尉,你护主心切,忠心耿耿确实是忠将,我若是有心想加害皇上,就早早动手了,何须再让皇上有机会叫你进来,何况,皇上的身手武艺也自是不凡,别说我一人,就是有十个人我想也不会是皇上的对手,祁都尉有些太过于谨慎了,皇上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需要你这般护在手心里。”   祁都尉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吼道“大胆,你真是太口不择言了。”司徒倾却不以为然,q瞧我一眼,这才道“祁都尉莫气,她是朕福宁殿的奉茶女官,黎音。”   祁都尉听到我的名字,忽然一怔,又怀疑的打量着我,随即才有些尴尬道“啊?是黎姑娘,末将失礼了。”   他居然诚恳的对我道歉?我不由的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更多了迷惑“祁都尉,黎音可不敢受。”   祁都尉急忙又对司徒倾城道“末将谨遵皇上旨意,这就退下。”紧接着,他才小心翼翼的悄悄退去。   我疑惑的看着他的情绪变化,不知为何他听到的我名字的时候,会是一脸难堪和惭愧之色。   正当我想的出神,却见司徒倾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蓦的才反应过来,“在想什么?”,司徒倾柔声问道。   我摇摇头,唇角一勾“什么也没想!”   第113章:夏有凉风冬听雪   转念一想,忽然想到将若柔给忘记了,我便急忙朝外奔去,幸好来得及,祁都尉正站在二楼隔拦,朝着楼下瞧去。   若柔则站在一旁,一脸担忧之色,瞧见我出了,才露出了笑脸“音儿,你...你没事吧。”我摇摇头,对着祁都尉道“祁都尉,且慢!”   祁都尉闻声向后瞧来,不慌不忙道“黎姑娘有何吩咐?”见她对我如此客气,我倒是惊奇,上前几步,温声道“祁都尉,这是同我一起来的若柔,等下还请祁都尉麻烦带着若柔去与季公公会面。”   祁都尉闻言,瞥了一旁的若柔一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若柔一脸不解之色望了望祁都尉,又望了望我,最终,一把拉着我朝一旁角落。   “你没事吧?看来皇上已经认出咱们的身份了,皇...皇上他可没为难你吧?”事到如今,她却心里挂念的是我的安慰,我不仅感到欣慰。   “放心好了,我们都没事的,皇上他不会降罪于我们,更不会牵连别人。”我笑着说道。   若柔听了,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在里面那么久,我以为皇上龙颜大怒,正体罚你呢,没想到结果却是这般喜人,还好没有事。”   我笑着勾了下她的鼻梁“不要担心我了,好了,不多说,你赶紧同祁都尉一起去和季公公回合吧,想必他等的焦急的很了。”   “我同他一起去?”若柔小心翼翼指着祁都尉,小声的说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微微一笑“我是皇上身边的侍茶婢女,他如今兴致大发,我是要在一旁伺候着了,你现在赶紧回去同羽司乐复命,以免她等着急了。”   我顿了顿,又道“还有,既然我这次出宫,必定会有个收获回去。”若柔站在原地踌躇着,我上前几步,朝着祁都尉福了一福“祁都尉,麻烦您了。”说着拉着若柔上前。   祁都尉话都未说径直的朝着楼下走去,我拍了拍若柔“好了,快点跟上啊。”若柔纵使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跟着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笑着摇摇头,如今的若柔还是当年我认识的若柔,她没变,一切都是我多想而已,想到这里,我更是信心倍增,不免更加愉悦。   “好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出发了?”司徒倾一副慵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朝着他一笑“恩。”   他重新进回房中,紧接着手握一柄长剑走了出来,以往从未见他拿过长剑,如今他一身白色便服,手持长剑,神态潇洒不羁,五官又俊朗英毅,一身霸气,却也有大侠的气质了。   我不由看着他呆了,待反应过来,却早已经脸颊绯红,他微微笑着朝我走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一旁。   眼神回到他的剑身之上,我眼前一亮,心中暗暗的惊赞,好一把美丽的剑啊,那剑身可谓是精雕细琢,每一个部位都雕刻的如此精湛和绝妙,一丝一毫都未有破损,龙凤交缠,活灵活现,更为传神,剑身通体金光璀璨,真是绝,真是美。   “这剑好美!”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却找不到任何华丽的词语来描述它,我想这世间这样的长剑真是绝无仅有。   这样美好的东西,若不亲自触碰一下,也是最大的遗憾,“皇上?可否借剑于奴婢一观?”   “剑自然而已借你而观,不过记得等下出去时,可不要再称呼我为皇上了。”,我一怔,轻轻点点头。   他踮起长剑递给我之前,嘱咐道“这剑我想你是拿不动的,不要小看它的重量。”我不以为然,适才看司徒倾轻轻松松拿过剑走来走去,丝毫没见费多大的力气,即使它真是有些重,但我绝不是手提不动任何东西的千金小姐。   我逞强的接过那剑,“不要把我当做弱女子。”我一把夺过那剑,然而事情却在我的意料之外,司徒倾刚刚将手松开,我才明白司徒倾所说绝对不是假话。   那剑......可真是沉!此时此刻,我是真不明白,司徒倾他们那故作轻松的表情是装出来的,明明是那么沉重,却看似那般轻松无比!   我吃力的准备往一旁的隔拦靠去,现在我是连腰身都没办法站起了,司徒倾微笑着望着我,随即道“你可真是逞强。”说着从我手上接过剑,一瞬间,我只觉得身轻如燕.....   于是,我便安静无言的立在当下,脸一阵微红,“不要忘记自己是女子,虽然今晚你一身男装,不过,现下这胡子没了,这样看起来,却更有另一番韵味了。”司徒倾靠近我,轻轻整理着我的发,柔声道。   我微微往后退了退,“司徒公子,我们走吧?”司徒倾一愣,随即笑了“司徒公子?我活这么多年,平生第一次有人称呼我为司徒公子的,可真是稀罕。”   我也笑“既然你这般喜欢,那我就永远这样叫你就是。”话一出,我忽然觉得不对,却看见他眼中有惊喜,更有柔情之意。   我们并肩而行,天色也渐进暗沉下来,京城的街道挂满了灯笼,一路通明,远远望去,似一座仙桥一般,美丽极了。   头上的明月正亮,正圆,我也对着街旁的事物起了浓重的好奇心,玩糖人,我送于司徒倾,糖葫芦,我将它送于司徒倾。   司徒倾只是淡淡站在一旁,望着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虽然我注视于所有事物之间,却唯独没有错过他真心的笑容和幸福愉悦的目光,那笑容里没有我所见到的无奈虚假,那眼神中再也没有深邃、冷意和孤独,只有满满的幸福。   我的心里也都是满满的欢乐,至少与他在一起的这一晚,我的心情再无矛盾,只有同他一起的快乐和幸福。   他缓缓走近我,紧接着牵起我的手,我回望他,只是淡淡一下,并未拒绝,反而反握,今晚,就让我们开心的疯这一晚,今晚暂且忘记那愁怨,没有任何之争,只有简单的快乐吧,我暗暗想着。   第114章:夜游岂料敌围剿   天上一轮圆月高挂,如同泛着光彩的银盘,余晖洒满整个街道,甚是美妙,我们相携游走穿梭在人群之间,我抬眼瞧瞧望着他的侧脸,他冷峻的五官不知何时已柔和了许多,虽未微笑,却能看出满心愉悦。   这个夜晚,充满了美好,也会成为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连一点点杂质都没有,他的手掌暖暖,我的心亦是暖暖,虽然无言,却难得舒心。   不知不觉,我们便走到了河畔,小桥之上,河畔之中,自有几对伴侣相携而坐,在这夏日里的夜晚乘凉、散步,此境此景,让人不免心动,这样的生活,何尝不是我所憧憬的吗?   “这里,你可熟悉?”忽然,司徒倾望那一袭湖水,悠然道,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依稀见几个彩灯荡漾在湖面之上,散发着微弱而朦胧的光。   此景,我自然熟悉,那一日,我与若柔在这许下心中美好的夙愿,那一日,也是阴差阳错遇到了他,那一日,本来以为未来很是美好,然而却总是始料未及。   今日,我重新站在这里,同那一日的那个人一起,可是如今的心境却与那日截然不同,时隔半年已久,我却在这半年里成熟了许多,也经历了许多,人生之事起起落落,都在这半年里演绎的沸腾。   我轻轻呼吸着河畔清水的味道,“怎会不记得。”是啊,?我又怎会忘记,也许命运本就是注定的,他便是踏入我生命中的人,给了我意外,却又让我陷入绝望。   “那是我们相识的地方,那是,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同你一样年龄的女子,都卧在深闺绣花,而你却不畏他人目光,跑出府来,竟然还迷糊的落入水中,当时,你不畏惧的挡在我的马前,正眼大方的望着我对我道歉时,我更加对你感到好奇,你要知道,从未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毫不避嫌的正眼瞧着一名男子发呆的。”他微微笑着说,仿佛眼前依然是那日的情景。   他说着紧靠着河畔坐下,我也顺势坐在他的身旁,我能正眼望着他,毫不畏惧又好不羞涩,那是因为我看他失了神,那一日的遇见,我只知道我的心似乎跟着他离开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笑了,司徒倾转过头来瞧我“想到什么了,这般开心?”我摇摇头,依然笑着“想来,这冥冥之中自由注定,若那日我未落水,想必我们永远都不会相识了。”若没相识,说不定,我们之间便不再有让人无比矛盾的仇怨。   我与他之间的回忆中有太多太多我不愿记起的,又不愿提起的,因为我们之间的回忆,只有不愿想到的痛苦,我依然无法提起以往,他亦是无法提到以往,如此,我们自然再也没有话题,现在以及以后。   我心微微揪着,站起身来,“看,那边有一盏彩灯漂了过来。”我朝着那盏灯走去,蹲下身等待它流向我。   那粉色荷花灯闪着微弱的光芒,越往我靠近,我就觉得越是眼熟,当我将它托起,离开水面,才发现,这荷花灯居然是我半年前所扔入池中的,事到如今,它居然完好无损的回到我的身旁。   我欣喜之余,便打开那灯盏,里面的字条已被湿水打透,却完好无缺,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日所许的愿望,它深深刻在我的心上,如今却也是重重的铭记在心。   我的愿望永久是不会实现了,可是如今我的许愿灯却回到我的身边,它本意告诉我,我的愿望定会实现,如今,我只是苦笑的望着那灯,心酸的回忆着那让人充满美好憧憬的信仰。   如今,它全是一场空,永远无法挽回的空,我的母亲再也不能幸福了,我眉头深深一揪,将那许愿灯重新放回了水中。   它在原地打了个圈,逗留了许久,才顺着水流幽幽前去,似乎恋恋不舍,“这许愿灯可是你当日所放的。”司徒倾走回我身旁,望着那远去的许愿灯道“时隔许久,它竟然能重新返回到你身旁,想必你当然所许的愿,必定会实现了。”   他自然不知道我许的愿望,才这般在我面前毫不避讳的说着,我回头瞅他一眼,淡淡道“人死能复生吗!”话毕,我便朝着那岸边走去,我怕我控制不住,我只能忍,只能忍。   他听了我的话,瞬间明白了,脸色凝重的厉害,一人呆呆的站在河畔上,望着那河水发呆,背影却不知不觉的在颤抖,我视而不见。   待了好久,他才缓缓上了岸,眼睛又恢复以往的冷意,浓黑如墨的眼神中又浓浓一层雾水浑浊不堪,我看不透那到底是什么。   他的笑容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冷酷,想来,我适才的态度惹奴了他,我视若无睹,我实在无法面对他而真正的做到心无杂念。   “司徒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是否该回去了。”我轻轻道,看着他的脸色,他并未答话,径直的朝着前方走去。   我瞧去,是适才我们走来的路,回去与来时果然不同,他一人在前,迈着疾步,我一人在后,尽力跟上他的步伐。   他长长的身影落在地上,看起来如此的落寞,我便随意的踩着他身后的影子,穿过人流街巷,他无语,我未言,如同陌生人。   忽然,街道二楼上的窗子蓦然破落,十几名黑衣人飞身从那窗子上跃出,寒冷的剑在黑夜月色中,熠熠生辉,散发着寒冷恐怖的光芒。   我反应过来之时,才料到,那十几名黑衣人居然是朝着司徒倾刺去的,一瞬间,街道上的行人见此架势,都乱成了一窝粥,纷纷朝着街道两侧逃命,叫喊声,物体坠落声,混成一团。   我被庞大的人流连带着挤出了街道之外,一个步子没站稳,便朝着一旁倒去,远远听到有刀剑相碰的兵器声。   我急忙扶地站起,焦急的向前挤去,想看一看司徒倾到底有事无事,人流越多,越挤,我越是担心,最终,街道中央清空之后,我才看到,十几名黑衣人紧紧围困了司徒倾在中间,十几把长剑架在了司徒倾的脖颈之上。   看到这阵势,我大惊失色......   第115章:解围脱险却被疑   大惊失色之余,却见司徒倾丝毫未有畏惧,甚至唇角冷冷一扬,嘲讽一笑“果然还是来了。”   十几名黑衣人听闻此话,眼睛忽的一亮,十几把长剑齐刷刷的要刺向司徒倾,那时,定会是死无退路,我闭着眼睛,不忍看将要发生在我面前的惨案,司徒倾,司徒倾,难道今日便是你的亡命之日吗。   一瞬间,在我面前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局面扭转,不知何时,司徒倾已正昂然挺立,轻盈的立在那齐刷刷的剑身之上,眼中透过冷冷的杀意,不免让人脊背一阵发凉。   他如同一支轻盈的羽毛,不费丝毫吹灰之意的立在那剑身之上,风儿扬过,他衣襟墨发飘飘,如同仙人一般,超凡脱俗。   画面整个定格,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刹那,他飞身而起,轻盈的弹起,空中一个转身,便见无数枚银镖四处散去,黑衣人在那飞镖的弹雨之中,终于走完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天...   数名黑衣人死在那毫不起眼的飞镖之下,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如同一场梦境一般,恐惧来的如此之快,却也溜的如此之快。   待我反应过来,我忙上前抓住司徒倾,如同时隔几万年一般,适才的危机之际,死亡永远是那么的近,与死神擦肩而过,若是,现在倒下的是司徒倾,我不知道我该是何种的心情,也许该高兴才是我本来要的反应,因为我不费丝毫力气便可将灭门之仇报了。   而现在,我是庆幸,更是安心,适才的心如同栓了一根弦,差一点没了心跳,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他平安无事,多么讽刺的希望。   “你没事吧?”余惊未定,我不免有些担心,我扶着他,却看到他脖颈之处有殷殷的血丝渗出,我“啊”了一声,忙从怀中掏出丝帕替他擦拭。   哪料到,他眼中忽然一亮,一把将我狠狠推了出去,我根本毫无心理准备,失控的朝着一旁的道上摔去,这一摔,不免摔的我吃痛,我心中愠怒,正要起身同他理论。   岂料,一支长剑却与我鼻尖擦身而过,我吓的一身冷汗,出神的坐在地上,再也不敢站起,蓦地,我又看到司徒倾同另一群黑衣人苦苦的缠斗着,好不热闹。   寡不敌众,一个人即使武功再高,武艺再精,自是抵不过千军万马,看这阵势,那黑衣人源源不断,不知道就从哪里冒出来,司徒倾苦苦与他们打斗,精力更会消失的很快。   越想我越是着急,看着一旁被司徒倾打的惨不忍睹的黑衣人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我便怒气不打一处,一把拉着他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被扯痛了伤口,痛的哇哇大叫,我心中一丝不忍,却又忍了下来,继续按着他的伤口问道“你若说了,就让你死的好受些,不然...”我说着,便又用了一分力。   那黑衣人痛的惨叫“是..是...”我俯下身子,仔细想从他口中打听出什么消息来,然而,在最最关键的时刻,他却昏厥过去,再也摇不醒了。   我一阵沮丧,不免失落。   我四处张望着,心中闷道,适才偷偷跟着我们的侍从,此时此刻倒是出现的不积极了。   我同司徒倾一路游玩京城,而身后自有偷偷跟着的侍从,不料被司徒倾发现,怒斥着赶走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走了。   这下可好,孤军奋战,不知司徒倾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从远处渐渐看着他越来越吃力,那些黑衣人却如同小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在一旁也是着急,忽然看到一旁的赶车上,一堆干枯的稻草,忽然脑中有了注意,能不能带着司徒倾逃离这里,就看这堆稻草了,希望天随人意吧。   我顺手拿了挂在摊上的灯笼,将罩子扯了下来,望着那一车稻草,便将那火烛扔上了扯,干草遇上火烛自然很是旺盛。   我推着冒着浓烟与火势大大的车推向了打斗的他们,一些黑衣人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情况,浑身着起了火来,我大叫着朝着他们继续推去。   果然,所有人都看向我,司徒倾最终可以休息一下,趁着人群乱动的时候,我丢下车,拉着司徒倾朝着别处逃去。   跑了很久很久,看到前面一座亭台,我便继续超前赶去,终于停下脚步,原地歇息了,我缓缓呼着气,却见司徒倾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像是丝毫没有跑过一样。   我朝着一旁的石凳上坐去,才道“你....公子,你...你有没有受伤。”当下缠斗之际,我想他身上不免会有刀伤之类的。   他并未开口,只是脸色沉重的瞧着远处朦朦胧胧的雾霾出神,脸色凝重的让人不免心悸,我想到那些黑衣人,便脱口而出“那些黑衣人是谁?难道是乱党吗?”   能识出司徒倾身份、又要置他于死地的,又能是谁,前朝乱党不少,如今局势又不似稳定,他一人出宫,必然是以身犯险,这他又怎会不知。   “公子一人外出,自然有风险,为何不让侍从跟随,刚才实在太险了。”我怪他大意,他却转头望了我一眼“怎么?你是说朕连累了你。”   我一呆,心中像是被狠狠刮上一刀!他居然这样想我?我自嘲一笑,淡淡道“怎敢,皇上尊贵之身,适才危险之际,奴婢未能只身相救,是奴婢的错。”   他望着我,眼中有一丝痛意浮现,随即转瞬即逝,“想来那乱党不会就此罢休,此地并非安全之地,赶快走吧。”他说完,并未拉我,只身一人走去。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他的性格如此多变,适才还温和如玉,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的他,现下却又换做了另一幅模样,难道他的身体里存在着两个灵魂吗?   我心中苦笑,他的眼神,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他那眼神是怀疑,当日钰婕妤出事,他便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相思引.为妃   第116章:恩断义绝两不误   他走了几步,顿住脚,回头望了我一眼,“怎么?还不跟上。”我无言,顺着脚步走上前去,一路更是无语。   我心内有所思,而他心内又是在想些什么,无从得知,一路上,他似有满腔的话要对我说,却唯独到了嘴边,再也未开口,而我再也无兴趣听他解释什么。   更不知他怀疑我的理由是何,甚至对方是谁,我都毫不知情,没想到的是,他却最终开了口“今日这些乱党,倒像是之前闯入宫中的黑衣人,他们的武功如出一辙。”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于我听。   我冷笑,更不为此觉得奇怪了,我被黑衣人掳走,很荣幸的中了暗地了搞鬼人的圈套,那时,他便对我有了戒备和怀疑,如今,再怀疑到我的头上,我有何尝去惊讶和失落呢。   不过,我倒是也觉得奇怪,黑衣人与我形影不离,似乎我所在之地,往往都会有他们的出现,不知他们背后的真正黑手到底是何人?   他分明想置我于死地,难道这背后之人也同我黎家的事件有关联?可是,我丝毫搞不懂,这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若是这黑衣人同黎家有关联,那与司徒倾定是同党,而现在又为何反过来去刺杀他?而自然不会有司徒倾怀疑我的一说。   我脑子一痛,转过念想,不想再吃力的想其中的问题,“看来,皇上对奴婢的偏见一直根深蒂固,从一开始,便就对奴婢产生戒备和怀疑了。”   他瞅我一眼,我淡淡的撇开眼去,望向远处,“若你真的恨我,我无话好说,毕竟,黎家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时至今日,他最终肯开口说此事了。   我冷冷一笑,回道“自然是皇上造成的,我也说过,若是我父亲死的真是冤枉,白白叩上反贼的罪名,我黎音必会同皇上周旋到底。”我丝毫不畏的说道。   司徒倾强忍的情绪终究是压了下去,他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口中狠狠挤出六个字“你真的不怕死?”   我仰头挺胸望向他,眼中一片坚定“黎音从来没畏惧过死亡,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想永远不想见谁,自然可以杀死谁。”   他望着我,眼中一片愠火,忽然抬手一把抓住我的下巴,狠狠的捏着,我吃痛,强忍的不出声,眼睛不眨的回望着他。   “那朕就成全你!”他忽然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出这话,一把抓住我的脖颈,狠狠的掐着,一瞬间,我无法呼吸到空气,窒息的感觉涌上脑海,我一阵眩晕,紧紧的咬着牙,不看他一眼。   我听到自己心沉沉落下的声音,果然伴君如伴虎,果然君心似铁,我不该对他有任何的期望,我只恨自己心软。   当我即将感受到死神与我临面之际,我一下便倒在地,解脱束缚,求生的本性让我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   第一次我感到这空气有这般甜美,“今日,饶你一次,若有下次,朕一定不会留情!”司徒倾俯视于我,吐出这句话来。   渐渐恢复过来,我自然没将他的话放入心中,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我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留恋和心软。   一瞬间,这天都是暗的,我的心也暗如谷底,回到京城街道,同祁都尉汇合,祁都尉似乎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我们的脸色。   司徒倾一路黑着脸,凝重的让人可怖,祁都尉自然很是小心,以免惹祸上身,“皇上,就驾来迟,还请皇上赎罪。”祁都尉躬身小心翼翼的答道。   “知道自己误职,自己去大理寺领赏吧。”司徒倾冷冰冰的说出这话,一把拉起锦袍,上了马车。   祁都尉脸一阵苍白,却只得谢恩“谢皇上开恩。”   我目睹着这一切,更觉得司徒倾没有丝毫的仁义可讲,做事从来就以自己的性子和情绪,若真这般,这朝中岂能有忠心于他之人。   祁都尉暗暗看我一眼,见我迟迟不上马车便提醒道“黎姑娘也赶快上马车吧。”   谁知,马车内出来一冷冰冰的声音,“她一奴才之身,岂能上朕的马车,祁都尉,你做事越糊涂了。”   祁都尉脸色一变,暗暗瞧着我,很是难堪的道“是,是,臣太糊涂了。”,我心中一凉,云淡风轻道“祁都尉,你们行车便是,我在后跟着。”   马车行驶的很是缓慢,我在后跟着,不由自主感激起祁都尉,谁料,马车内司徒倾沉重而冰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祁都尉,你是没给马吃饭吗,还不快些回宫。”   祁都尉回头无奈的望我一眼,我对他一笑,摆摆手,让他继续行驶便是,就这样,在京城的街道上,一脸狂奔的马车身后,是在奔跑的我。   一路追到皇宫,我已是累的精疲力竭,马车缓缓停下,我才蹲在墙角拼命的呼吸着,心脏因适才的剧烈运动,而有些微微作痛。   司徒倾下了马车,微微瞧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未说,便朝着宫内走去,祁都尉来到我身旁,问道“你还好吧?”   我对他笑笑,摇摇头“没...我...我没事。”   待他们快要走远了,我这才跟了上去,一路走到福宁殿,孙公公着急的站在殿前不住的渡步,这下看到司徒倾归来,这才放了心来,上前来迎接,喜儿和雀儿见了我也都欢喜的前来。   “皇上,您可终于回来了,可让奴才等着急了。”司徒倾尖着嗓音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喜儿和雀儿盈盈拜倒,跪下请安。   司徒倾越过她们,刚要走到屋内,却顿了脚步,紧接着对孙公公道“从今以后,让她同下人一起住,从此殿前奉茶者,她就不必了,孙公公给她安排些其他职务吧。”   他并未说我的名字,当然,大家也都明白他口中的“她”是何人,孙公公疑惑的瞧着我,这才低声道“皇上,黎音这丫头...”   “废话这么多,所有事你照朕所说来办就是。”他冷冷的道,说着便踏入了房内。   我不以为然,倒是觉得轻松许多,这样也罢,我倒不想日日看他的脸色,便轻声道“奴婢谢过皇上,奴婢告退。”   我退下,经过喜儿和雀儿的身边,才给了她们一个颜色,两人自然觉悟,也都请安退下,接着紧跟我的脚步一同离开了福宁殿。   第117章:伴驾出行黄山去(上)   “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皇上脸色这样凝重。”喜儿急匆匆的上前追问我,雀儿也在一侧好奇的窥着我,急着从我口中说出答案。   我勉为其难一笑,“没有发生什么事,皇上他一国之君,怎样做自然有他的决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安分守己,做好本分就好,至于其他的,我们便不要多问就是。”   喜儿和雀儿自然会看人脸色,见我不多说也就知趣不再多问,一个尽的在我旁边说着她们的所居之处,虽然及不上福宁殿万分,却也是简洁舒适,我心中明白她们是怕我因此而受到影响,所以才在我面前说事事都有好的一面。   我感谢的朝她们笑,宫中婢女所居住的地方自然偏僻,却不免幽静,我望着这小小的院落,院落之中又种了些小花,不仅别有一番韵味。   此地很是适合我,安静而雅致,今日在外奔波一日,中途又遭遇危险之事,早已是浑身疲乏,一阵洗漱完毕,我刚刚躺下,浓浓的困意便席卷而来,今夜真好,没有时间去想那令人不开心的事。   自那日之后,每日清晨鸡鸣,我便扫那福宁殿后堂的道路,做一些福宁殿的杂物,虽然做的东西清苦了一些,却日子过的消得自在,不必整日谨言慎语的。   可是,不知为何,每每我在那副宁殿后堂扫地之时,便可见司徒倾一行人从后堂经过,经过我身之时,连正眼也不瞧我,然而,每每当我低头福礼之时,我清清楚楚可以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望着我,似乎要将我穿透一般。   后堂离那福宁殿正殿相差很长的路段,再者,他即使下朝也不可能路过这里,一次就当巧合,但是次次,想必就是故意了,我想他是故意让我难堪吧。   而我也从一开始的猜测和心乱到如今的云淡风轻,心中再无任何涟漪,我埋头扫我的地,他继续故意的撞见我,与我无关,我与他更无关。   羽司乐也一味的想知道那日宫外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回了宫,却变换如此大,我只笑不语,只是道,这样低调平淡的生活才真正适合我。   羽司乐每每问起,我都避而不答,久而久之她便也无那性子再问了,舞蹈节目由我和若柔以及羽司乐的灵感编织好了,就等待着表演那一日。   事隔十几日,终究是等到了去黄山的日子,是大家所盼之久的日子,一大清早的,我便收拾着行礼,喜儿和雀儿一脸低落的替我收拾着,边收拾边道“音姑娘,真好,这次黄山之行,你们能跟去,真的是太让人羡慕了。”   喜儿眼中是慢慢的向往之情,我笑“放心吧,说不定下次就有你的份了,到时候我们一走,你们也会清闲许多呢。”   喜儿低垂着眼,轻叹口气“哎,但愿如此吧,音姑娘这一路上你可要好好保重啊。”我拿着行礼,刚踏出门,回头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你们也是,也要好好保重。”   同两人告别后,我便心情愉悦的朝着太掌寺奔去,若柔也已经准备好了行礼,站在那殿前等着,见我来,便高兴的上前“音儿。”   “瞧,咱们换了便装,倒是变了另一种模样了。”我打量着面前的若柔,她一袭天蓝色的便装,更加衬托的她青春而富有朝气。   “是啊,你看起来精神气爽的,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呢。”若柔道。   我望了望四周“此次随行之人很是少,我们赶紧过去集合吧。”我说道,便拉着若柔,朝着规定的地方集合去。   刚来到集合之地,便见那宣武门长长的大道之上,几辆气派的马车正排列整齐的立在大道上,此次出行,目的主要为避暑与谈事,所以,随行的军队也只有二十余人而已。   此前所跟随大队之人分别是:以文官为首的:梁从实、岳伦善、褚策学、以及武官为首的陆严、左译,以及御林军祁都尉、李奎,和端亲王司徒莫离。   正是清晨,在这大暑天气,清晨也是闷热的透不过气来,等候了半晌,才见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在婢女的陪同之下前来。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一拜一呼的时间中,终究是等到了司徒倾的前来,他一副慵懒模样,身畔伴着的是又一次春风得意的萱贵妃。   今日,她更是夺人眼目,一袭玫色纱裙,更显得她妩媚动人,肌肤在玫红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嫩白透明,她没见画着引人注目的花蕊,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她的一颦一笑甚是可以勾了男人的魂魄,让男人沉醉于她的女人香中,所有人都到起了,唯独舒嫔未到。   等了半晌,萱贵妃便靠在司徒倾另一侧,用衣袖遮挡着太阳,娇嗔道“这天气太热了,舒嫔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让大家等她一人。”   司徒倾情绪未变,只是依然冷着一副脸。   显然太后甚是有些不悦,淡淡道“舒嫔向来中规守矩,今日定是什么事耽误了,大家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话刚落,便见舒嫔在婢女的陪伴下,朝着我们走来,舒嫔依然温婉如水,淡雅不施粉妆的脸颊清丽可人,她依然如同当日一样,处变不惊,温柔而安静,不急不躁。   “皇上吉祥,太后娘娘吉祥,臣妾来迟了,还请皇上、太后恕罪。”舒嫔几步来到当前,便半跪着请了安,只是脸上依然不慌不惧,只有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妹妹真是不着急啊,让大家站在日头低下等你一人。”萱贵妃轻轻撇了她一眼,若有似无的道。   司徒倾瞧她一眼,声音毫无温度“起来吧。”   太后不满的望了萱贵妃一眼,对舒嫔却是慈祥一笑“快起来吧,也不迟,皇上自然也不会怪你。”   舒嫔微微一笑,继续道“谢太后皇上开恩。”我心叹,好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子,怪不得太后如此喜欢她,如此护着她。   紧接着,听到司徒倾对身旁的孙公公一嘀咕,便入了马车。   孙公公扯着嗓子喊道“皇上起驾,太后起驾。”   第118章:伴驾出行黄山去(下)   于是,庞大的队伍在这晨曦的日光中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因随行的女眷只有少数,除了太后、萱贵妃、舒嫔之外,便是羽司乐、若柔与我随行,以及几个侍婢。   随行的男子,自然而然以马代步,已风姿飒爽的在前带路,沿路便可观风景,岂不是乐哉,而我也只有艳羡的份,马儿是我一直以来恐惧的动物,也一直是我心里抹不开的阴影,这辈子恐怕我都与马儿无缘了。   正在我发呆傻愣的时候,羽司乐从马车的窗子里探出头来催促我“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跟着上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便同若柔紧接着上了马车,马车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大,太后则坐于正中央的位置,一脸严肃之像,整个空间中有着浓浓的压抑感。   “奴婢黎音、若柔参加太后娘娘,娘娘金安。”我们福了身,行礼请安,“坐下吧。”太后只是冷冷淡淡的说,声音中不乏有些慵懒。   一时之间感到拘谨的很,坐下之后,连大气也都不敢出。   羽司乐轻声在太后身旁道“娘娘想必是累了,就先靠下,小憩一会儿吧。”羽司乐一向观察力很是强,她拿起身旁的枕塌放在太后身侧。   太后轻“嗯”了一声,斜靠在枕塌上,闭上了双目,我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来,我没忘记太后对我的成见,以至于对我的偏见根深蒂固,能少见她我都可以避开,现如今,却要同她一辆坐马车,这一路上真是让人不免担心。   我与若柔身为侍女,本以为我们需要一起走去黄山,却没想到有这样的待遇,只是这样的待遇让我更是担忧,一路无话。   虽然车子行驶过程中如履平地,但是在马车中待的时长了,我依然经受不了马车的长期奔波,胃中不断翻涌,我脸色极其难看的朝着窗子外望去,以此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去往黄山路途遥遥,想来要在这路上耗上些日子,我这一路上可能就不会有舒服的时候了,不过想起黄山美景,能一睹那奇山,必然受些苦头也是值得的。   外头日头当空,浓浓的热浪朝着马车内袭来,我忙放下帘子,暗叹这未到伏天,天气都这般炎热。   马车内还是比较凉爽的,桌几之下的冰块也渐渐的融化着,其中混杂着冰水,太后紧闭着双目正睡的舒服,一旁的羽司乐和若柔也靠在车厢上,沉沉睡去。   我闷的慌,便悄悄走了出去,坐在马车延边的座位,望了望四周,此时马车正行驶在遍野之中“这是到了哪里了。”   赶车的将士道“已经出了京城,刚上了边郊”,黄土大道上,只有“吱吱”的知了声,大路两旁尽数是绿油油的麦田。   “咱们到黄山,可要行多少时日呢?”   “此行之中,有女眷,必然会行驶途中会停下来歇息,这样算来,最迟的话要半月,若是快些的话也有十日之久。”   我点点头,笑道“倒是辛苦了你们。”   赶车的将士看起来年龄颇小,被我这样一说,他倒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黝黑的脸布满了红晕。   我淡淡一笑,回到了马车中。   这一走一回,倒是吵醒了羽司乐,羽司乐望了望我,声音极轻的道“怎么?不舒服吗?”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太过闷了。”   我们闲谈了几句,忽然马车就停了下来,我们正好不知何故,正欲出去去看,便听外面一温柔细声细气的女子声音“太后娘娘,天气太热了,下车歇会儿吧。”   我仔细一听,便知这是舒嫔,我掀开门帘,朝着舒嫔一福“舒嫔,太后她现下睡熟了。”话刚出口,便见太后“嗯”了一声,我扭头看去,她却已经醒来。   太后整理了衣装,便在羽司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还要你来叫哀家,你坐着等哀家便是了,天气这么热。”太后显然很是疼爱那个舒嫔,见她亲自来叫她,满是责嗔。   “坐了一路马车,走来活动活动也是好的。”舒嫔从羽司乐手中搀过太后,柔声说道,两人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我胃里不住翻腾,头亦是晕晕的,望着前边一片清亮的河水,我便对羽司乐她们道“你们先去,我去那边洗把脸。”   若柔走来两部“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摇头“不要了,我等下就过来。”   “恩,好吧,那你小心哦。”   我点点头,朝着河流走去。   这遍野之外难得有如此清澈见底的河水,我站在河边,遥眼乔秋,心中不禁感慨。   蹲下身,我浸过凉水之后,一下子就觉得清爽了许多,我浸湿了手帕,擦了擦脸,才要站起身离去,岂知,也许天气过热,我加上晕马车,眼前居然一片黑。   向后倒去,我感觉到身后一双手扶住了我,强硬有力,我待站稳,眼前恢复明亮,才往后瞧去,司徒莫离一脸浅笑的在我身后。   我惊喜他的身子恢复如此快,看他今日的精神状态,生龙活虎的,看来,确实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来,吃颗这个,一路奔波,不免会有晕车的症状,加上天气炎热,很容易中暑的。”他低声说道,朝我嘴中放了一片事物。   酸酸和甜甜的味觉遍布我的唇齿之间,胃里的翻腾感也随之不见了,我感到惊奇,便问道“这是什么?”   他笑“陈皮,这是我们出门远行必备的东西,是不是很见效。”   我浅笑道“是啊,果然很见效的,不适之感现在早就不见了。”我笑着看着他满额头的汗,便拿出适才浸湿的手帕“看,你这一路也甚是辛苦,日头之下骑马可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我说着顺手给他擦着。   擦着,擦着,我仔细的瞧着他的脸,脑中浮现出司徒倾的面容,这样仔细看来,他与他是相似的,毕竟也是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他们性格亦是有相似之处,虽然司徒莫离亲和易人,温润如玉,只是,他同司徒倾一样,身上有着让人无法看透的东西。   第119章:无奈风雨总袭来   待我回过心思,才尴尬的将手帕塞进他手中,“天色炎热,这一路上必定会遭暑气之袭,你要好好保重身子。”他接过手帕,在水中浸了浸,温声叮嘱。   我打量着他,眼光落在他稍稍有些僵硬的手臂上“你可还好,伤口已经无事了吗。”他随着我的眼光,随意的瞧了下自己的手臂,毫不在意的道“这点小伤,又何足挂齿呢。”   看他的动作便知,他一定未好好调养,我未同他反驳,走近他便扯他的衣裳,他眼中闪过不解,忙束手退了一步,不让我靠近他的手臂。   我却不依不饶,“若你不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了。”他稍稍愣了一下,乖乖的不再挣扎,任由我摆布他的臂膀。   衣物一层层给他拔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翼中,我不仅皱眉,嗔怪的看他“这就是你说的小伤吗?天气这般炎热,最易感染,你却对它毫不挂心,若是再不处理,到时候残废了,看你如何。”   他脸一阵微红,随即发愁起来“是啊,若是我残废了,你可还会理我吗?”   我轻轻一笑,“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对自己很好,不然,即使你未残废,我也不会理你的。”他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我低头仔细审视着他的伤口,用清水慢慢的吸着,“还好,这伤口内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不过,这长途跋涉,对伤口肯定不会好的。”   我嘟囔着,“无事,男儿大丈夫,区区一点小伤就矫情,岂不是太过娘了。”司徒莫离说着便要合上衣裳。   我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等下,还未包扎呢。”我说着,便往怀中找去,找了许久,才拿出一瓶子来,欢喜道“幸好,我随身携带了金疮药,真是太好了。”   我边说边拿着药瓶往他伤口上倒,也许药性过猛,他紧紧蹙着眉头,一吭也不吭,我自然管不了他是否疼痛,待敷好了药之后,我转念一想,便扯烂了身上的衣裙。   他见状急忙拦我“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他一眼“当然是为你包扎啊。”   他这才松了手。   正当我替他包扎着时,身旁传来一怪声怪气无比娇媚的声音“哟,这真是一场让人感动的好戏哦。”   我与司徒莫离同时朝着说话的方向望去,只见萱贵妃离我们不远之地,一脸蔑视的笑意望着我。   而她身旁同时站着舒嫔、太后和一脸冷意的司徒倾,我手上的金疮药应声落地,太后一脸肃然,冷冷一哼“哼,真是不知廉耻的丫头,庶出的果真与大家闺秀不一样,莫离,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丢尽皇家的脸面。”   我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字一句的听着她一句句的辱骂刻在我的心上,庶出?我娘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却因不得宠,被掩埋在大宅的角落里,任何人都不知道黎家还有我们这两个人,即使知道的,也都认为我们并非名正言顺。   “太后娘娘,黎音这丫头好说歹说也是黎家的千金,臣妾早就看黎音这丫头对端亲王挖空了心思,一味的对他很好,两人当日的琴箫相奏,真真是天作之合,看端亲王对这丫头也不讨厌,不如就成全了黎音这丫头,不过倒是委屈而来端亲王,不过,她做个妾侍也未尝不好。”萱贵妃说这话时,一直含着敌意和嘲笑的目光看着我。   我冷笑斐然,毫不畏惧的望着萱贵妃,司徒倾只是面无表情的冷着一张脸,并未看我,似我为空气人一般。   司徒莫离笔直的挺立着,黑色眸子扫了一眼萱贵妃,随即低沉道“我想,臣所爱慕谁,同萱贵妃无关吧,萱贵妃难道整日太过悠闲,倒是对臣的事了如指掌,如此关心臣,臣真是受宠若惊。”   萱贵妃脸“唰”的一下白了,随即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未说出来。   “端亲王,你身为皇亲国戚,手握重权的要臣,怎能与身份如此卑微的丫头有这般亲昵的举动,若是传出去,让人如何看你,你岂不是要有失身份。”司徒莫离虽然并非是太后所生,但他好歹是同司徒倾为兄弟,皇室尊严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她自然不会让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子同一个丫头做出越轨之事,这种事,这种举动在她眼中变成了越轨。   “你这丫头还真是灵动的很,还妄想高攀,你代罪之身,何德何能。”太后对我,像是对待仇人一般,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她,难道就是因为黎家背上了一个无缘无故的罪名,而我无缘无故背上了一个罪女身份。   “这世上并未有尊卑之分,儿臣与黎音相识,示她为知己,儿臣并不觉得她是想高攀儿臣,儿臣与她之间清清白白,所以请太后不要再中伤她人。”司徒莫离总是这样,总是会在我最难堪,最无助的时候维护我,我每每都觉得很温暖。   脸上如同被人狠狠打了几个巴掌,又痛又热,我深深的跪了一拜“奴婢想娘娘误会了,女婢并未有任何心思妄想高攀任何达官贵族,今日之事又只是个误会,没想到却被有心思多事之人给嚼了口舌。”   我云淡风轻说道,这次我自然不会妥协,今日我给司徒莫离疗伤,而萱贵妃自然不会闲着,她派人来监视我,我心知肚明,今日她见我这样,便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的机会来羞辱我,甚至来毁灭我。   女人总归是敏感的,她视我为敌人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司徒倾对我忽冷忽热的好,不过一人有自信的女子,并不会担忧自己所爱之人变心,而她的所作所为,都在告诉别人,她并非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享受荣宠,也许这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她始终掌握不了司徒倾的心,更估摸不了自己在司徒倾心中会不会占有最重要的位置,她的父亲为宋国最得力的老将,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如今的荣华、得宠自然与她爹爹脱不了任何关系。   显然,她听了这话,脸一阵红,恼羞成怒脱口而出“你,你说谁多事,说谁嚼舌根,真是太大胆了。”   第120章:出面求亲为解围   我静静站着,看着她脸阵阵泛红红,一脸难堪,我眼神丝毫未躲“奴婢根本未提娘娘,娘娘何故这般恼怒。”   “放肆!黎音,你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一直默默无言的司徒倾总是开口了,他嗓音低沉,语种尽数都是责怪。   气氛忽然冷沉下来,身旁的众人见他发怒,蓦的都跪成了一片,司徒莫离淡淡一笑“皇兄,此事不怪他她,臣弟因受了伤,才要求黎音替我包扎,于情于理都是臣弟的错,大家又何尝看重了此事。”   本是气氛冷到极点,司徒莫离清淡的一笑和轻轻的语调缓解了这样的气氛,太后闻言,望了一望我“不论怎样,她一个女子之身,怎能如此不自重,真是有伤大雅,若是这丫头处罚,岂不是后宫的婢女们同她效仿,岂不是后宫都乱了。”   我听出太后的意思,她就是想找准机会,铲除掉我。   这句话很是让一旁难堪的萱贵妃满足了心意“以儆效尤,必须要给她一个处罚,以免让后宫其她人不服。”   司徒莫听后,随即冷冷一笑一俯身“若母后和娘娘一致认为黎音此做法伤了大雅,坏了规矩,那儿臣便要了她,她既然是我未过门的棋子,照顾我,替我包扎伤口也是合乎情理的,请母后和皇兄成全。”   我听到这席话,愣到了当场,也稍稍震惊了在场的人,没想到,这次出行,这次包扎伤口,却被司徒莫离当场给求亲了。   我明显感到司徒倾脸上一股戾气闪过,他的黑眸渐渐的放大,渐渐的深邃,太后有些气结,指着司徒莫离厉声道“糊涂,你真是糊涂!”   司徒莫离淡淡一笑,跪在地上“请母后成全,儿臣示黎音为知己,心中早已对她垂帘已久,还望母后成全儿臣的一片心意。”他话中诚恳而坚定。   我回望他,不知为何,我很在意,很在意司徒倾会不会生气,很在意司徒倾会不会误解我们的关系,更在意他要如何对待司徒莫离的出口求亲,我在意他现在将要说出口的是什么话。   对于司徒莫离,我不敢高攀,更不敢答应,我于他只有出于朋友的情意,而再无其他,他今日抛开尊贵的身份,当着众多人的面上,为了替我解围,为了不让他们伤害我,而跪下求亲,他这一求,我想再也无法挽回。   我赶忙道“端王爷,奴婢身份卑微,有自知之明,希望王爷不要因怕奴婢受罚,而说出这样的玩笑,婚事对于王爷来讲,是至关紧要的,岂能儿戏,奴婢认罚,还请皇上和太后处罚。”   太后气结的望着司徒莫离一眼,随即撂下一句话“罢了,罢了,今日的好心情被你给搅合了,皇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舒嫔,我们走。”   舒嫔“哎”了一声,搀扶着太后离开了此地,萱贵妃轻轻碰了碰一旁一直无言的司徒倾,声如蚊虫,却清清楚楚传入我们耳中“皇上,你看这事怎么办。”   司徒倾淡淡扫过我们,随即冷声道“此事就此罢过,二弟,你身份尊贵,记得要时刻避嫌,以免坏了身份。”说着看了看我,又道“二弟,朕有事找你,跟朕来。”   司徒莫离缓缓站起身,随即又搀我起身,低声道“好了,没事了。”随即,他便跟着司徒倾一路前去。   羽司乐和若柔这才从人群中,走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羽司乐和若柔来的有些迟,自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我静静站起身,一脸愁意,“没事,只是有些疏忽大意了,原来只要同宫中的人在一起,走到哪里都如同在宫中是一样的,处处有人盯着你,你也要无时无刻不防着别人。”我甚是感慨的说。   羽司乐似乎明白了,只是道“所以,不论你做任何事,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哀叹,不知这次旅行,我还需要担着多少事,稍有不慎,说不定,我连命都保不住,但是,我好像知道,我更哀叹的是什么,是司徒倾那淡漠如水的表情,那伤人的话语,和不以为然的态度。   我苦苦嘲笑了自己,不论他对我做过什么,我依然喜欢自作多情,依然总喜欢活在他给我制造的假象里面。   我们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在这炎热的天气,暴晒中的草地却更加绿油油的,生命力更是旺盛。   回到他们休息之地,我们刚刚喝了一盏茶,便听到要出发的消息,由于刚才的事,我不便再坐回马车内,便与其他婢女一同跟着马车走路。   我一想,也不免觉得很好,这样不仅可以观望一路风景,又不会尝试道压抑的气氛,更重要的是不会有晕车的不适之感,何乐而不为。   若柔执意也要同我一路跟着,我劝解几次,她都不听,也就便依了她。   一路行走,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本是烈日高空,这一下,阳光躲进了云层之中,一瞬之间,天气便阴了下来,甚至还刮了微微的小风。   “好似要变天了一样”若柔掩着额头,望了望天气,嘟囔道,我顺势瞧去”倒是下雨的好,不这般热了。“   “若下雨了,路就更难走了,浪费在这里的时间会更长,到时候走到黄山,暑天倒也过去了。”   一路之上虽然是小道和田野,却也不失它的美,别有另一番味道的美,走了这许久,才见若柔已经吃力的落在身后,我顿住脚步,往后去寻她。   “若柔,路途漫长,你身子柔弱,还要逞能陪我,还是回马车上吧。”我不禁嗔怪她,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你不坐马车,我也不坐,我们是姐妹,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劝了她几次,她都不依,我也只得作罢,转头一瞧,却见马车已离了我们有一段距离了,我便拉着若柔,快步跟上前去。   正走着,却瞧见司徒莫离驭马走来,身侧还牵着另外一匹马,见他越来越近,我不仅有些难为情,适才他的那番话让我有些难堪,不知要如何同他面对了。   第121章:金兰情义苦思虑   “端亲王吉祥!”我同若柔一并对着马上的他请安,他瞅了我们一眼便道“适才是我连累了你。”   说着,松下一旁握缰绳的手,“你们两个就骑马而行吧,不然路途遥遥,你们两个女子之身,自然是承受不起。”   我悠悠的望着那马儿,不禁背脊有些寒,若柔自知我自幼怕骑马,见我楞楞发呆,便道“奴婢替黎音谢端亲王了。”   我压根并不知道若柔会骑马这一说,见她身姿矫健的跃上马背,我才惊讶的半掩着嘴瞧他“你...你你..若柔,你居然会骑马?”   若柔坐于马背上,莞尔一笑“对啊,我自幼便会骑马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骑马而已。”   我惊喜不由的掩盖过了惊讶之情“若柔,你可瞒的我好苦啊。”   司徒莫离淡淡笑着“没想道若柔姑娘看似弱不禁风,没想到坐于马背之上,风姿飒爽,让人另眼相看。”   若柔眼中一股笑意“端亲王可不能小看女子额”   司徒莫离饶有兴味道“你说你自幼骑马,那么,如今咱们已经出宫,不如找个日子,我们一起赛马如何?”   若柔听到此话,更是兴致盎然,掩饰不住的惊喜“好啊,好啊,能与端亲王一同赛马是若柔的荣幸,不过,若柔是不会让端亲王的哦。”   司徒莫离笑着摇摇头“好!一言为定!”说出伸出手来,与若柔击掌,若柔迟疑一下,脸色有些微微的不正常,随即将将手放上去,一拍而定。   我淡淡的看着他们俩聊起了马儿来,聊的如此投机,若柔开心极了,只是烈日之下,将她的脸晒成了淡淡的红晕。   “你的好姐妹原来是个骑马高手,你日后倒是不用愁苦不会骑马了。”司徒莫离不转脸不由的轻轻说道,“好了,赶紧上马吧,我们已经落下一段距离了。”   若柔微微笑着伸手拉我上马,我伸手抓住她,攀上了马背,坐在马背上的滋味可同站在陆地上的感觉完全不同,而我因惧马儿,又对若柔的骑技心存疑惑,于是便紧紧的抱着若柔的腰身,腿肚子却不住的打着抖。   司徒莫离瞅着我的模样,柔声道“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不要用你的腿肚子紧紧夹着马儿,马儿因此会感到不舒服,这样说不定会失疯呢。”   我依然紧紧夹着马肚子,点点头,看着他无奈的望着我,我便稍稍松了松,“音儿,不要怕,我们这就出发了!”若柔轻声而道,蓄势待发。   我还未点头,便听到一声“驾”,马儿随着鞭子落下的声音,扬长而去,跟随前方的队伍,我脸微微一苍白,急忙闭上眼睛,心跳加速。   司徒莫离温柔的声音一直紧随着我“不要怕,有我在,你慢慢睁开眼睛,会发现骑马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我心稳稳的跳动着,听到他这般说,我便尝试着轻轻睁开双眼,因马儿的奔跑,我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   沿途的景色一晃即逝,我看着沿途,更是晕眩,便使劲摇摇头“不,不行,每次我坐马背上,看周围的景物,就要立马晕倒一样。”   这样疾驰而去,终于追上了大队人马,我们跟着在后,司徒莫离便淡淡道“好了,既然道了,就骑慢些罢了。”   速度缓缓而止,我跳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安安稳稳的放下来,“若柔,你干吗骑这般快,若是再久一些,我想我就要从马上栽下去了。”   若柔似乎很是兴奋,居然似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骑马要的就是速度,这样才能将情绪挥发的淋漓尽致的,这样一来,感觉浑身都是舒服的。”若柔呼出一口气,脸上掩盖不住的欢喜。   我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她,自打我们进宫以来,我可从未见过她又如此灿烂的微笑,她是否同我一样,不愿束缚在这深宫大院里,别看,她一向是一纤弱女子,没想她今日可以在马背上将心中的憋闷发挥到极致,看来,她是很渴望自由的。   我不免眉头一皱,她本该不同我一起进宫的,她本来可以有自由,可以有另一番新天地的,可是,因我,因我而毁了她一生,也许,我们将一辈子封锁在深宫内苑中,若她同我一起青春在这深宫内院内浪费,我会比她更加难过。   我直到现在,才有了心思想到若柔以后的人生,她的人生该如何安排?看来,这将是我心中最最放不下的牵挂。   若柔一路之上一直与司徒莫离说过不停,问了许多事,我从未见过若柔有这般多的话,唯独今日在司徒莫离面前,她在司徒莫离面前开心和健谈有些过于异常。   我不由的打量着司徒莫离和若柔,心中起了异样,适才若柔不经意之间体现的小女儿神态看在我的眼里,我没在意,现在在看若如同司徒莫离聊的如此投机,再回想起以前和刚才,不由的感觉明白了一些。   难不成若柔对司徒莫离早已心萌情意?   那表情自然是做不出来的,那小女儿害羞的神态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这般,她在司徒莫离面前眼中浓浓的笑意更是骗不了人,证明她与司徒莫离在一起,她感到开心。   我突然心中释怀了一般,司徒莫离虽为皇室子弟,却是重情重义之人,并未有皇族的一点架子,对待旁人够细心,若是将若柔许配给他,想来若柔一定会幸福,一不为若柔对他有情意,二来,若柔已经到了婚假的年龄,总比在宫中耗费青春来的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   我这样一想,倒是豁然开朗,终归可以给若柔考虑以后了,然而,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有些为难,如今我们都是婢女之声,如何才能让若柔嫁给司徒莫离呢?   我不禁有些苦恼,正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司徒莫离轻唤着叫我回了神,“怎么了?”,我脸色一白,摇了摇头“额,没事,没事。”   第122章:笑里藏刀心思各异   若柔以为我受了惊吓便更加慢了行驶的速度。   一身材矮小的仆人疾奔而来,在司徒莫离面前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司徒莫离眉头稍稍一皱,便嗯了一声,“前方有事,你们两个就好好在后面跟着吧。”   说着便随着那随从驰马而去,见他身影渐渐离开,我沉思好久,想了半晌,才问道“若柔,你可中意端亲王?”   若柔显然身子一凛,抓住缰绳的手稍稍一松,随即半开玩笑道“音儿,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中意他。”她侧脸布满红晕,神态娇羞,让人怎能不认为她真的并非心属于他。   我淡淡一笑“强词夺理,看你的模样,活脱脱一少女姿态,在我面前,你有必要隐藏自己的心意吗,我们两姐妹可是什么事都不许瞒着对方的。”   然而,她神态稍稍一滞,缓了缓才羞的低下头去,我看着她的模样,更加确定了她的心。   过了半晌,我却听到她低落而深沉的声音“只是,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而已,他是贵族皇子,我也只能远远的遥望而已。”   她失落的垂下手,望向远方的他,眼中尽是无奈和失落之意。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中易是不好受,若不是因我,她又怎会禁锢在皇宫之中,来做这身份低下而卑微的婢女呢。   处处看人脸色,处处低人一等。   “若柔,你不要难过,我发誓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如你所愿。”我暗暗下了决心,不论如何,我的人生已经如此,若柔的人生绝对不能这样被耽搁,这样被浪费。   她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我,眼中有惊喜“真的吗?”我坚定的点点头“相信我。”她眼神有些黯然失色,随即低声说着,声音小的似是自言自语“可是,他眼中并没有我.....”   我哑口无言,许久无话。   炎热的天,静静的人群,无精打采的马儿,和低头行走的人群。   奔波了一日,因在荒郊野外,行驶了许久才找到一破落的客栈,茅草搭就的门廊,泥土沙石砌就的屋子,刚刚步入进去,一股发霉的味道迎面扑来。   因人马此次出行比较低调,人数又不多,统统都是着了便服,几名仆人穿着的士兵,摆好桌子,擦去一层灰尘,司徒倾为首的太后和萱贵妃等人才坐了下来。   屋内灯光昏暗,热浪扑面,一中年男子爬在柜台前打着盹,嘴里哈叼着一烟嘴,李奎上前用手叩响了柜台,一下子把那掌柜的惊吓的险些跳起来。   看了看李奎,又无精打采的靠在柜上,好不热情的道“吃饭,住店?”李奎自然受不得旁人对他无礼,见他无视自己,便有些怒了,司徒莫离一手止住了他,横他一眼,李奎知趣的退在一旁。   司徒莫离便掷了柜台两锭黄金,那掌柜的见了金两,眼中蹭蹭的冒出光来,这两锭银子,足足可以买下两个这破旧的茶楼了。   他一脸谄媚,望了望远处而坐的男男女女,这下赔笑道“小的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几位贵客有何吩咐,尽管说。”说着朝着里头喊道“金三,有贵客来,出来迎客。”   “诶,来了!”一拖着长音,尖声细气的矮个男子一手拿着抹布走了出来,直奔柜台前,“哪儿呢,贵客在哪儿。”便问便打量着我们,随即赔笑道“哟,各位爷请坐呀,吃些什么啊?”   望着四周布满灰尘的桌子,我实在想不到若吃了这里的东西,会不会闹出人命来,那两位窥见司徒莫离皱眉的模样,便也都会了意。   那掌柜的赶忙赔笑“各位爷,实在对不住,我们这荒郊野外的小村小店实在寒酸,你也知道荒山野岭的,客人自然少,我们没生意,便都冷落下来,不过,天色已晚,各位又无处可去,我赶紧让他们去收拾,保证各位爷住进去以后干净整洁的很。”   司徒莫离脸色缓了缓,随即道“今晚不许再接其他的客人,还有住房一定要打扫的一尘不染,至于饭菜的话,我们带着厨子,他们来做便是。”   显然,司徒莫离也是不放心小店的饭食,自然由自己所带的人做才放心些。   那掌柜的听我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连忙高兴的点点头,吩咐道“金三快去换他们一起去将客房好好的打扫一遍,保证一尘不染,不然扣你工钱!”   “好嘞!各位爷放着点心。”说着,金三头也不回的走了,待事情嘱咐完,司徒莫离才走到司徒倾和太后面前“今晚就入住在这里,这荒郊野外的,实在让母后和皇兄委屈了。”   司徒倾淡淡道“说了这里是荒郊野外,朕倒没什么,只是确实委屈了母后。”   “出来散散心终归是好的,住的地方怎样也都无所谓了。”太后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就这样办吧,今晚大家在此处歇息一晚吧。”司徒倾准道。   客房分了之后,我自然同若柔一房,待大家吃了晚饭之后,司徒倾便同司徒莫离等几位文官武官去了房内谈话,一时之间,偌大的大厅中,只剩下太后、舒嫔、萱贵妃和羽司乐、柔弱同我。   萱贵妃轻轻饮了一口茶,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舒嫔,道“母后,臣妾有些乏了,便先回去躺一会儿,不然待皇上论事回来,臣妾就睡不了了,舒嫔妹妹倒是轻松的很,不用伺候皇上,倒是让姐姐羡慕,舒嫔就在此处陪着太后娘娘吧。”她言语如此露骨,像是在对舒嫔示威和炫耀。   太后听了此话,脸色顿时一黑,舒嫔却微笑如初“那姐姐就要好好调养好身子,才可以好好侍奉皇上,姐姐慢走。”   萱贵妃瞥了她一眼,在婢女的搀扶之下,一扭一扭的上了楼。   太后不满的道“哼,这萱贵妃性子越来越跋扈,越来越嚣张,做事说话更是放肆,明知哀家在面前,还如此耀武扬威,她如此的性子,如何给六宫树立好的形象,舒嫔,你自己倒是也争着点气,赶快给哀家生一个孙子,给皇室绵延子嗣。”   明眼人便都看出,太后向着舒嫔,适才这番话自然是话中有话。   第123章:稻谷丛中奇怪声   舒嫔温婉一笑“萱贵妃年纪尚轻,一向直爽,倒是也不为过,娘娘不要因此而动气了。”   “她自封太子妃时到如今都已经侍奉倾儿六年有余,肚子却是一点音信都没有,眼看着哀家年龄越来越大,倾儿如今连一个子嗣都没有,你说哀家能不急吗,更气人的是倾儿日日宠幸那萱贵妃,对后宫其他妃嫔居然不闻不问,那哀家何时才可以抱孙子,宋国何时有后,真是急死人了。”太后说着,不由的烦躁起来,这样看去,额上的皱纹又似多了几条。   算起来,司徒倾今年二十有四,十八余岁封为太子,而萱贵妃确实嫁他有六年之余,这样想来,没有子嗣确实让人可疑,想到萱贵妃同他夫妻相伴六年,我心中不仅一涩。   在场之人无一不低着头做着自己手中的事,对她们所谈之事,充耳不闻,后宫争斗之事,谁人不晓,为自保,自然是多做事少说话罢了。   “太后不必心急,萱贵妃整日侍奉皇上,终有一日会怀上龙嗣的。”舒嫔神色间有一瞬的走神,随即淡淡说道。   太后深深凝视了一番舒嫔,最终道“哀家累了,舒嫔你扶我回访吧。”舒嫔点点头,上前搀了太后前往房中,我们福身送别。   是夜,郊外的天空、空气果然纯净,夜色天畔,是幽蓝的黑,月明如镜,星如眼睛,似是近在咫尺,触手可摘。   “若柔,这辈子你会嫁不喜欢你的人吗?”我回忆起下午时若柔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不由的提起,我慎重考虑,若柔的未来并非只靠我一人做主,若是郎无情,妾无意,我自然不会委屈她。   她托腮望着一览无际的夜空,思索着,久久才说“我不后悔!”我纳然,“什么?”   她淡淡一笑,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只知道,若是这辈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一生无憾了,只要能日日看到他,能与他朝夕相伴,此生足矣。”   她眼中的深情越来越浓烈,我道“可是,若他日后有其他妻室,又他自己喜欢的人,那你要怎么办?”   她居然洒脱的笑了,似是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自古哪个男子不是妻妾成群?又有哪个男子只纳一妻,共度一生?不论他娶多少妻妾,只要能与他朝夕共处,我都愿意,都接受。”   我木然,“那你会幸福吗?”她笑“自然会幸福。”   好,若真是的能让你幸福,我定会为你争取的,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下定决心,不会让若柔在这后宫中浪费青春年华,我一定会让她实现心愿   “音儿....”若柔唤我一声,却十分踌躇,脸上挂有一丝愁容。   我凝视她半晌,也明白了几分。   “端亲王他为人亲切,助人为乐,今日之事,他只是为了替我打圆场,不让我如此难堪,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解释道,若是我早知若柔的心思,我又怎会与他走的过近呢,可是我却并未有一丝非分之想,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他亦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神色有些黯淡“可是,我觉得他并非只是为了替你打圆场,我们三人相识之久,他对你如何,我也是知道的,他今日顶撞太后,就是为了要将你娶进门,他的眼神自然是骗不了人的,音儿,你喜欢端亲王吗?”   我喜欢端亲王吗?司徒莫离,呵呵,我心中一笑,我再也没有比现在这般心思通透了,我对司徒莫离的情感,我心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对他,我只有感恩,只有谢意,只有朋友间的情义。   “若柔,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从未对你说过谎,我对司徒莫离的关系,只有恩情,只有感谢,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友谊之情了。”我毫不掩饰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给她听,对于司徒莫离的感情,我从来都清楚。   若柔神色间有些凄楚,随即一笑“嗯,我知道了。”   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不忍,温声对她道“你放心,我们是好姐妹,你所喜欢的就尽力去争取,我也会帮助你的,不过,日后你可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若是我早知道你对司徒莫离有心,我早就可以帮你了。。”   她终于笑了,动容的道“谢谢你,音儿。”,我们紧紧拥抱,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渐渐的,她含笑入了梦中,神色间带着一丝蜜意,我瞅她一眼,也一笑。   郊外的夜晚有丝丝风略过,大地的暑气也渐渐的散去,空气中都是青草树木的味道,夜色人静,我睡不着,便出了客栈,朝着郊外小道散步。   心中的念杂也在这寂静、美丽的夜色中渐渐抚散,若柔,司徒莫离,司徒倾,我不停的想,不停的想,想到头脑发胀,想到头昏目眩。   心中烦躁,我捡起地上的木枝,扒开一米多高的稻草,朝着里面走去,因为,我看到稻草的尽头,有在夜色下璀璨发光的河流。   走到稻草中间,忽然听到不远的稻谷中悉悉有声,我试图着朝前走去,声音越来越近,忽然,那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注意到有人来了。   立马,我秉着呼吸,收了脚步,一声不吭的立在原地,高高的稻谷很好的掩盖了我,我心中不仅暗叹:很好的一个防身物。   那人显然也是一动不动,我似乎能感受到犀利而危险的目光朝我探过来,我只希望他不要发现我。   夜,如此的静,只有知了声在河岸旁不停的叫着,定在原地许久,我僵直了身体,身上淡薄的衣物已经被汗浸透,我感受到额前的汗珠也将要流下来。   可是前方仍然是静声一片,忽然我顺着稻草的缝隙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腿,蓦然之间,我背脊一阵发凉,那人还未走!   我因紧张、害怕,僵直的身子开始不停的发抖,我心中只盼望那人赶紧离开,然而,事实总是不如我所愿,前方的那人迈开了步子,踩过稀松的稻草朝着我的方向行来。   我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第124章:哈卓向司徒倾要人!   那人脚步愈来愈近,在月色照耀下落下黑黑的影子,我微微蹲下身,以使得稻草更加能掩盖住我。   “擦”一声响,我眼前豁然开朗。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那奇怪的人,他个子低矮,身着奇怪的衣饰,整张脸被很好的掩盖近胡须中,只有那一双狭小的目光在月色下发着渗人的光芒,让人不由的寒冷之极。   他精明的小眼打量了我很久,才嘿嘿一笑,说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语言,随即他身后渐渐也出现了几个同时衣着奇怪的男子,那几个男子恭敬的站在小矮子的身后,似是他的随从。   我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再说什么?”他们交头接耳的又一阵听不懂的语言,身后一随从站了出来,厉声道“你!是中原人吗,叫什么名字。”   那小矮子男人双手抱臂,细细的探视着我,而身后的几个随从也学着那小矮子的模样,双手环抱,打量着我。   一顷刻间,我察觉他们不像是恶人,动作都如此的滑稽,不免适才恐慌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与他们聊了起来。   我虽然一头雾水,不知他们为何要问我,却也是如实答道“小...小女黎...黎音,是...是中原人。”   那小矮子男人眼睛一亮,随即摸了摸腮帮,靠在身后一人身上,掩嘴细声细气道“这中原的女人,还果真是有味道。”   虽是声音极小,却也清清楚楚的传入我的耳中。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咯噔,终于意识到我身处此地是荒郊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荒山之中,眼前的几位又是活脱脱的男子,不免有些怕了。   我深深咽了一口起,稍稍朝后挪了一步,想找机会逃离此地,这种念头刚刚浮上脑海,忽然他身后的一人上前抓住了我的衣领,准确的来说,是提起了我的衣领。   我伸手拍掉他的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我们王子看上你了,这是你的荣幸,识趣的就主动给我们走吧。”   王子?我再仔细的打量他们,再看看他们的穿着,似乎同匈奴人的着装很是相似,他是王子?难道是匈奴王子吗?   我心底才想起来此行第一大要事便是应邀匈奴大王图利安和哈卓王子一同商议和解之事,难道真会这么巧,会遇上那哈卓王子?   只是眼前这个小矮子果真是哈卓王子吗?我实在充满了疑惑。   正当我思忖之际,只听身后一声怒喊“什么人!”   我闻声朝后看去,只见李奎为首的几名士兵拿着火把站在离我们不远之地,不一会儿,只见司徒倾负手悠闲的走到前来。   那几名匈奴人见这阵势,几名随从持刀挡在那小矮子身后,倒都是也不害怕,更加让人相信他们确实是匈奴人、是匈奴图利安部下无疑。   待李奎将火光照向我们,仔细一探,才走到司徒倾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司徒倾责是一如既往的瞅着我。   我心下落了一块大石头,若不是他们来,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司徒倾对着李奎微微点点头,李奎这才走上前,朗声道“面前可是哈卓王子?”   那几名持刀随从互相看了看,倒是犹豫,那小矮子从他们的臂膀之下穿过,走到面前来,李奎人高马大,那小矮子见状,脸上倒是有些挂不住。   对着身后的几名随从道“快抬起我。”   只见那几名随从一人一边将那小矮子驾了起来,见这场景,李奎部下等人都忍不住的笑了。   这王子可真是有趣?我不仅在心中暗道,司徒倾却依然不为所动,似乎面前所发生的事已经见惯不惯,依然一身王者之气,霸气深深的笼罩着周围。   那小矮子见他们笑也并不生气,清了清嗓音才道“本王正是哈卓。”   李奎听闻,便礼貌性的福了福身,随即道“哈卓王子有礼了。”紧接着后退到司徒倾面前,恭敬介绍道“此乃大宋国天子。”   哈卓朝着司徒倾看了一看,稍稍愣了神,随即从那随从身上跳了下来,同那几位随从纷纷单膝跪地,请了安“哈卓拜见皇上。”随即站了起来。   果然是哈卓。   司徒倾眯着黑眸,淡淡的道了句“哈卓王子,起身吧。”   事毕,我们一同入了客栈,偌大的客栈中,只有壁烛微微发散着光芒,吱吱的发着声响,面前的方桌上,哈卓与司徒倾相对而坐。   “哈卓王子怎会一人在此?”司徒倾轻轻饮了一口茶,开了口。   哈卓捧着一碗酒下肚,完全不忌讳任何事,“父王已尾随在后,哈卓倒也没想到会如此巧合,同皇上在这里相遇。”   哈卓说着,便撇了随从一个眼神,那人见状急忙再次往碗里送酒,我看的不仅呆了,果然匈奴人嗜酒如命,拿酒当茶喝。   他继续往肚子灌着酒,却丝毫没有一点醉态,“此行路途之遥远,真是辛苦了。”司徒倾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底的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如此盛情邀待,父王与哈卓当然不会拒绝,希望你我这此能谈和成功。”哈卓精明的双眼盯着司徒倾,似要将他看透。   虽然两人和睦坐在一桌前喝茶饮酒,气氛确实火药味十足,哈卓也并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笨拙,而司徒倾似乎对此次的言和有着另一份心思。   茶壶悠悠的响了起来,我稍稍被惊了一下,便垫着茶壶替司徒倾斟茶。   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我转首去看,只见哈卓将碗拍在桌上,盯着我望,我稍稍一收手,茶水溢出了杯外。   看向司徒倾,他正一副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我轻轻放下茶壶,站在了他身侧,“她是什么人!”哈卓指着我,对司徒倾问道。   司徒倾只是淡淡微笑,却一声不吭,哈卓显然有些急了,高了一嗓子“她是谁,宫里的婢女吗?我哈卓向皇上你要了她。”   我一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瞧着司徒倾望去,他依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心中有一股惧意,我怕他真的会将我赐给他。   第125章:同眠共枕   哈卓见司徒倾仍然是不答话,一跃上了椅上,见这阵势,李奎等随从拔剑上前,司徒倾处惊不变,淡淡的饮着茶,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哈卓王子这般动怒,实在是失态。”司徒倾云淡风轻的道,哈卓经他这一提醒,确实也觉得失态,便跳下椅子,收了气性。   司徒倾淡淡的窥视着我,我微微低头,心中忐忑不已,只听他轻轻将杯具放下,道“想必要哈卓王子失望了,这女子是朕的爱妃。”   风清云渺的话音,淡淡的从他口中说出,闻言我猛然心惊,抬眼瞧向他,哈卓不可置信的瞅着我俩,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皇上的妃子吗?哼,若是皇妃怎会半夜三更的跑到荒野里去,皇上,你这是在拐着弯来拒绝哈卓我吧?”哈卓自然半信半疑。   司徒倾笑容满面的望着我,喜悦的唤道“音儿,还不坐朕的身旁,你这性子是要改一改了,同朕拌了嘴,就这样一去不顾了吗?来。”   我头皮一阵发麻,浑然不知所措,居然很是配合的走到他身旁,坐下,他稍一抬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若是被赐给匈奴,我自然愿意通他做场戏,只是,他为何要替我解围?替我掩饰?   “音儿,替朕斟酒,今日能提早同哈卓王子碰面,朕!先干为敬!”,他话毕,便仰首而尽。   “哪敢,哈卓敬皇上一杯”哈卓端起碗来,先是一干,只是目光如梭的紧紧盯着我,随即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似是很不甘心,   不知怎么,司徒倾一下子酒兴大发,开起荤酒来,一开始就喝个没完没了,哈卓王子也很尽兴,两人一同举杯共邀,李奎与左泽不停低声劝阻着司徒倾,司徒倾却是充耳不闻。   喝了许久,两人都已是烂醉如泥,司徒倾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然而眼神却是清醒平静的很,   “哈卓你罪了,回去休息吧。”司徒倾勾起淡淡的笑意,醉态之中更显魅惑,我仔细的瞧着他,瞧着他,瞧得脸都发热了。   “音儿,随朕回去吧。”待我正仔细瞧他时,他却转脸笑着对我道,一阵酒的清香味扑面而来,不由的我也似乎醉了。   “皇上,皇上,咱们...咱们明日再喝,明日再喝。”哈卓在他随从的搀扶下,高兴的说着,渐渐的人已经被拖走了。   见他离去,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将所有放在我身上的重力的手推下,没好气的道“好了,皇上你可装够了。”转脸去瞧他。   却发现,他依然一副醉人的姿态,我微微蹙眉打量着他,终于确信的肯定他确实是喝醉了!   他继续一把将手臂放在我的肩上,我同李奎等人吃力的将他送上了房,在我摆脱他之后,后脚正要离开,却听到他不轻不淡的话“若是你不想再被那哈卓要去,就好好的随朕回房。”   听到这话,我蓦地定在原地,看到他醉态如泥,心中倒有一些担心。   “左都尉,天色不早了,明早还需要改路,你们就先回去休息,这里就先教给我吧。”我淡淡说道。   左译和李奎自然都是知趣的离开了,我搀扶着他高大的身子进了房,好不容易将他推倒在床上,才稍稍舒缓了一口气。   他微微闭着醉眼,半晌没有动静,我便开了窗子,打了些热水,湿了手帕轻轻的给他擦了脸。   我就这般坐在床畔静静的看着他,睡梦中的他五官少了阴霾,棱角少了凌厉,神色中只剩下柔和,我托腮用复杂的情绪凝望着他,不仅一声叹息。   床沿上他极是不安宁,口中声声呢喃,我眉头一蹙,便问“皇上,你醒了?”他依然静静闭着双目,口中不停的呢喃。   我靠近他,附耳在他唇边,这才听了清他所说之言“音儿,音儿,不要怪朕。”我心头一紧。   “时机未到,我无法说出真相,没办法。!”他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我神色一滞,脱口而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相?”   他仍然闭着目光,断断续续的诉说着“黎家,是朕欠了黎家,音儿,你要等,等着,好好等下去....团聚。”   我猛然一惊,急道“司徒倾,你说话,你继续说,团聚?同谁团聚!”,我相信醉酒之后的人所说的话,酒后吐真言,因每每同司徒倾谈到黎家,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那表情似不是愧疚,倒像是无奈和迫不得已。   到底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他不肯告诉我,黎家之事难道还另有隐情吗?团聚?又是何谁团聚?难道是和父母吗,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我不仅又急又气,看着他昏昏欲睡过去,就拼命摇醒他“你说话啊,说到重点,你为何又不说了,你说啊!”   也许是被我摇的发了怒,他目光猛然睁开,凌厉非常,我稍稍一愣,那眼神让我心中一紧,他凝视了我半晌,忽然一把揽过我,将我压在了身下。   待我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我们距离不过两尺,浓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痴痴的望着我,眼睛渐渐转为迷离。   紧接着,他的吻便如同雨滴般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他的唇炽热无比,带着浓重的酒味,他越来越疯狂,动作渐渐的转为激烈,我有些窒息,头脑一阵发晕。   “撕拉”一声,我身上感到一凉,才意识到他已粗暴的将我的衣衫撕裂成片,我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挣扎。   只是他气力很大,我在他身下却是动弹不得,“你放开我!”我伸手不住的推他,愠怒声音却带了些娇喘。   他听后,似乎更为兴奋,径直的脱了身上的衣服,静静凝视着我,安慰道“别怕,痛过就不会痛了。”   我害怕的闭上了双眼,一瞬间,撕心裂肺、前所未有的痛楚自身下传来,我浑身一阵僵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他不断的索取索求,直至天色发亮。   第126章:洞房花烛   一夜未眠,我眼睛涩的厉害,枕边湿了一片,在炎热的季节中却是如此冰冷,我呆呆的瞧着屋顶,怅然失措。   身边的人依然在静静的沉睡,我稍稍挪了酸痛的身子,直起了身,昨夜像是一场梦,一场让我害怕却让我惊奇的梦。   我缓缓闭上眼睛,心道,若柔,我也许真有替你实现愿望的机会了,只是,心中缓缓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我侧脸看向司徒倾,他双眸紧闭,呼吸浅浅,睡的如此踏实,我淡淡一阵叹息。   依然没有过的了那关,我居然没有一点点后悔。   “嗯~”司徒倾似乎从梦中意识到响动,悠悠的醒来,慵懒的靠在双臂上,淡淡的凝视着我。   一抹微笑在他唇上浮现,我异常尴尬,急忙将衣物整理好,脸持续的发烫,“昨晚睡得可好。”他语气极轻。   我淡淡的思虑,外面天色已大亮,随行中的人必然会在楼下等着我们,若是太后等人得知我同司徒倾之事,又要起什么风波了。   昨夜一夜未归,若柔定会焦急,只是,事到如今,我该如何去面对以后的事,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烦躁。   “不必担心!”他突然温声说道,握住了我的手,我呆了下,立马从他手中抽出,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随即一笑,靠近我身,暧昧道“昨夜你已是我司徒倾的人,怎要再与我避嫌呢。”   听他这样一说,我一下子恼羞成怒“司徒倾!”他一把抓住我,“嘘”了一声,瞥了一眼门外,淡淡笑着“你可真大胆,如此称谓朕的名讳,若让他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我用力的挣脱着手腕,“你放开我,司徒倾,你如今是酒已经醒了,就不要以此再来撒泼。”他适才的挑逗之意,让我心中很是愤怒。   “你是气恼我?”他见我情绪不对,话中多了丝认真,我并不说话,只是径直的下床,然,他又将我揽着,我气恼的瞪向他。   “音儿!别动!”他止住我,忽然一脸肃然,我不动不闹,静静看着他,想知道他接下来到底想说什么。   “音儿,我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你,抹不去、擦不掉,自你入宫以来,我时时留心你的一举一动,只为了能极早知道你过的好与不好,紧接着你便离我越来越近,在福宁殿的那段日子,是我最惬意最开心的日子,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有着深深的芥蒂,但是,我只要你记得,这芥蒂不久之后便会消除,永远不会再有任何事横在我们面前了。”他无比认真,似那日我生辰之时的认真,我越来越弄不清楚哪个是他的真面目,哪个又是他的假面目。   芥蒂,难道我们之间的芥蒂会是他说的那般容易烟消云散吗?只是,我明知道这样的芥蒂,却为何同他越走越近了呢。   我忽然想起昨夜他昏睡之时的胡言乱语,“你可还记得你醉酒之时所说的那些话吗?”,他怔然望我,我看向他继续道“你说的什么团聚,我日后会同谁团聚?”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口中的真相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隐瞒着我。   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凝视我许久,才道出句话“日后,你就会明白的,我只能告诉你一句,黎家总会有一日恢复它本来的荣耀,而你,真的无需做什么。”   我愣在当场,朗声道“司徒倾,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错杀忠良,想以此来弥补自己的罪过,为求自己心安,才想以此来解脱自己是吗!”   他双眸微眯,有淡淡的怒气“黎音,若是我告诉你,黎家所有人并非是朕所杀,你相信吗,你一直都相信你眼中所看到的,你总是如此,朕明明白白告诉你,朕并非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从此以后不要拿朕当做你苦大仇深的仇人!”   我苦笑,淡淡道“皇上堂堂君王,若非你一榻圣旨,任谁敢要人的性命。”他似乎隐忍了许久,每每此刻,他总是如此,并不解释,却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不管你信与不信,朕话已至此,朕喜欢你,不希望有任何芥蒂出现在我们之间,你只需记得朕说过的话,总有一日,真相大白,你一定不会后悔你心底最深处所做的选择。”他一字一句,却是依然不提那个所谓的真相,使得我越发的好奇,更加觉得黎家之事扑朔迷离,说实话,同司徒倾接触的这些日子里,我并没有发现他是一昏君,不是置百姓置社稷不顾的昏君,可是,骨肉至亲,我又怎该选择。   “哈卓王子垂涎美色,我想他不会罢休,这屋舍简陋,我也没想到昨夜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不过,自那晚起,你从此已成为了我的妻,我自然不会负你,不会弃你不顾。”他认真而深情的道。   我望着他眼中深情的光泽,许下的誓言,我不免为之所动,他居然称呼我为妻,我只觉得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帝王之前,何来之久,后宫佳丽万千,他怎会永久心思系在一人的身上,“待回宫后,朕会补偿我们的洞房花烛,没想到的是,哈卓王子的要求,让我体会到恐慌的滋味,你知道的,如今局势比较乱,为了百姓安宁,士兵休养生息,才迫使同匈奴签署和平协议,哈卓王子向朕要一个女人,朕何尝不会赏赐给他,只是,居然向朕要了你,那自是万万不能的。”   “若是执意呢!”我想确定他是否心口不一,他的情与爱,我不敢索求,在他眼中,我想没有任何女子会牵绊住他,他的野心,他的所作所为,都通通表明,他更爱他的江山。   他看向我,淡淡一笑“想什么呢,朕说过,不会的。”我没有执意说下去,如今木已成舟,我还如何反抗,也许呆在他的身边,我会早些知道那所谓的真相,更方便的得知那所为的团聚。   还有,若是我脱离婢女之身,荣升为妃,若柔的事,我就更加好办了,我只希望若柔能如愿以偿,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第127章:转眼即成“清美人”   “主子,老夫人在楼下等您,您可起了?”孙公公在外轻声叩门道,声音甚微,我同司徒倾相互望了一眼,一下子乱了。   “怎...怎么办”我踉跄的下床,手忙脚乱,却看这房内毫无藏身之处,谁知,司徒倾却平静如初的坐在床畔,诡异的一笑。   “你这模样,倒像是在同我偷情啊”   我愣在当场,脸一阵红,他随即穿上鞋,走近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安慰“好了,玩笑而已,一切都交给朕,你去梳洗一番,等下同朕一同下去。”   “主子,主子你可醒了?”孙公公的声音又在屋外响起,司徒倾显然有些不耐,沉声道“在外候着!”   这样一说,孙公公的身影在门前一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沉思半晌,才小心翼翼道“是,主上,小的就在外候着,若有事,就叫小的。”   寂静半晌,我道“我先告辞了。”司徒倾点点头,目送我离去,当我鼓足勇气开了门,只见孙公公对我在房中没有丝毫惊讶,眼中尽是平静。   我实则难为情的对他点点头,楼下的气氛异常压抑,我来不及多想,就赶紧奔回了房里,“你终于回来了。”若柔立在窗子前,见我前脚刚入,便赶紧上前几步关了房门。   我僵硬的点点头,她拉过我,上上下下的仔细端详着我,我不好意思的躲过她的端详“你这是干什么?”   若柔轻声问“你..你昨晚一夜未归,是..是在皇上的房里吗?”我更是羞愧,毫无底气的辩驳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走过来,双眼紧紧盯着我,“那是怎么样?”我望着她,一时语塞,泄气的坐在椅上,猛的喝了一口水,心中不住的惭愧。   “哎呀,反正...反正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那是..那是他喝醉了酒,我..我把他送回房中,之后,我本想出来,可是...可是,哎呀,反正说来话长了。”我迫不及待想解释,却是岳解释越来,说到后面,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我感觉我现在是脸红耳赤,脑袋一阵疼,快要爆炸了一样,她却微微一笑,“我又不是逼你,你看你脸色红的,昨晚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我呆了呆,适才心中掩盖的害怕之情不知不觉的涌现出来,那种感觉陌生又缠人,来自一种心底空空的害怕,像是丢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东西时的失落,永远都不会再有有一点安全感。   “若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拥着若柔,不知不觉的哭了起来,若柔被吓坏了,不住的拍着我安慰。   “到底你同皇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哭啊,为什么哭啊,皇上他...他对你怎么样了?”我只是拥着她不停抽泣,哭的昏天暗地。   她见我不答话,也只得静静的伴在我身旁,我哭累了,心中却也好受许多.   “啪”门一下子被推开,只见司徒正一脸愠气的站在门外,我稍稍一惊,赶忙拭去眼角的泪。   “你在哭什么,你这般不愿意,这般讨厌朕吗?”他朝我走来,几乎压抑着嗓音喊了出来。   司徒倾这样一发火,吓的在场之人无一不跪在地上。   “我没有,难道皇上想看我什么样的情绪,是逢人就开心的说着我的遭遇吗?”我淡淡回道,孙公公小心翼翼的窥着司徒倾的情绪。   司徒倾听了这话,神态稍稍缓和一些,随即一把拉着我,朝着楼下走去,“皇上,你..你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一想到楼下的那些人,我自然不想同司徒倾这般暧昧的前去,那对于我来说,简直是要入虎口。   果然,萱贵妃和太后见到我们,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太后还好,只是沉默的脸色难看,萱贵妃却是坐立不安,一把将茶杯扣在桌上。   在座之人亦有昨晚相逢的哈卓王子,她才没敢再放肆。   “皇上,这客栈的所有人已经避开了,周围不会有闲杂人等了。”孙公公小声的在司徒倾面前道,司徒倾点点头,以示满意。   萱贵妃同舒嫔朝着司徒倾一福“皇上万福金安”   “起吧。”司徒倾淡淡回答,依然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般,朝着太后礼貌一拜“母后起来这般早,还让母后在此等候儿臣这样久,儿臣深表抱歉。”   太后瞥了我一眼,自然不悦“皇儿你身在宫外,做事定要有分寸,如今身边有萱贵妃和舒嫔在,你却还随处留人。”   她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虽是委婉却字字让我感到脸红,一时之间让我忘记了请安,萱贵妃却不顾有客在场,对着我嚷嚷了起来“你这个奴婢,怎么一夜风流,连规矩都忘记了不成,连请安都不会了?”   哈卓王子闻言若有所思的朝着我和司徒倾看了过来,司徒倾明显脸色一沉,“萱贵妃,今日有客在场,你身为六宫之主,却在这里喧哗议事,真是胡闹。”   我心下一忍,随即微笑道“奴婢鲁莽,还请太后和娘娘莫怪。”说着福身下去,萱贵妃显然没有把司徒倾的警告当做耳旁风,又道“皇上也说了,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是有权利管教后宫奴婢的,这奴婢在客人面前居然不守规矩,那臣妾理应该罚,不是吗?”   哈卓王子哈哈一笑,对着司徒倾树了一个大拇指“皇上的这个贵妃果然性子够泼辣,果然是有性格,哈哈。”   太后明显脸色一阵不喜,瞪了萱贵妃一眼,萱贵妃听到这话,更是恼羞成怒,她本身就如此,绝不会忍耐,只要有想说的话,便都会一一道出。   司徒倾横了她一眼,她才将要说出的话往回咽下,“让哈卓王子见笑了。”司徒倾随即说道。   “萱贵妃,朕想来是你之前在宫中反思的不够,待黄山之行完毕后,你就紧接着反省,一直到你改正为止。”司徒倾声音中有决绝的意味。   萱贵妃脸色一阵苍白,想解释却看到司徒倾的脸色,终究是将话又一次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朕今日又重要之事宣布,昨夜朕已临幸黎音,待回宫后,朕会赐予她名分,举行仪式,如今,她已是朕的爱妃。孙原济!”司徒倾坚定而有认真的道。   孙公公福身站在司徒倾旁“皇上!”   “朕如今赐黎音名号为:清,位份暂为美人,赐住泉韵宫,传令下去,好生收拾着。”司徒倾话毕,令在场人一阵愕然。   舒嫔自始至终都是清淡如水,对在场之事豪不在意,然而,当司徒倾宣告之下,她脸色才微微一变。   第128章:王者之风   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虚脱般的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萱贵妃脸色气的发青,眼中可以喷涌出火焰来,以往的她可并非这般沉不住气。   司徒倾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又极力要求孙公公速速传话进宫,以作提前准备,显然,他无意让太后插足此事,君无戏言,当众之下,即使太后有万分的不同意,也只好作罢了。   无意间抬头,却看到司徒莫离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中是无尽的追究和疑问,我低了头,避开他直视的目光。   哈卓王子则是嘿嘿一笑“皇上可真是视此女子为心上物,为了拒绝本王子的要求,居然火速的办了事。”   司徒倾眉头微微一簇,淡淡一笑“王子身份显赫,自然有倾国之色投怀送抱,朕同朕的音儿可是两情相悦,难道哈卓王子一向喜好夺人所爱吗,昨夜倒是音儿不懂事,莽撞了哈卓王子的好事,实在是无心。”   哈卓王子唇角一笑,仰头尽饮“哪里莽撞,是本王莽撞了才是。”   司徒倾笑而不语,只道“都用餐吧”   舒嫔温柔的对我笑了笑”“音儿来这边坐吧。”她神色依然是亲和如初,温柔如水的模样,我也回她一微笑,坐于她的身旁。   萱贵妃见状,冷哼一声,嘲道“姐姐见清美人现下受宠,倒是先人一步拉拢了,可真是速度啊。”   舒嫔并不生气,依然笑容满面“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同妹妹比音儿早些入宫,咱们做姐姐的,理应主动照顾清美人,再者,妹妹如今是六宫之主,想必也要更费些心来,以使后宫所有姐妹都和睦共处才是。”   萱贵妃慵懒的理了理发髻,慢悠悠的道“这些本宫自然比舒嫔姐姐知道的多,本宫也必然会固守职责,好生的照顾清美人的。”   见她们为我而吵,我便轻声插口“谢谢两位姐姐会日后照顾于我,没想到现下因妹妹的事,而让两位姐姐而起了争执,实属是妹妹的罪过。”   萱贵妃冷冷瞧我一眼,虚假的脸起了一丝笑“那可不是,妹妹整出来的事,总能惊动了宫中人,让人应接不暇啊。”   她显然是要让我当众难堪,心中不仅暗笑她因妒而变得如此幼稚,我淡淡一笑“妹妹无心的,不过要不是姐姐的帮助,妹妹每次的事又怎能惊动宫中所有人呢。”   她脸色一青,手掌仅仅握拳,实想将我掐在手中一般,我一笑而过,避开视线。   我们几人之间的火药味显而易见,似乎司徒倾对后宫之争这事习以为常,更无暇理会,而我见他对此视若无睹,心中不免有些气恼。   太后听的有些不耐烦了,随即制止“好了,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和睦相处,如今却在客人面前也这样争吵,像个什么样子。”   “臣妾知错了。”我们三人共同说出此话,止声不言了。   再去瞧萱贵,只见她目光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敌意,抹不去,散不开,舒嫔依然一副温和之样,看不到一点愤怒的情绪流动。   饭桌上的气氛果然是不好的,相对无言,只有饭碗相碰的声音,匆匆吃过之后,司徒倾接过孙公公手中的帕子,“皇上,今日天气甚好,可要赶路?”   司徒倾擦了一把嘴,眯眼望了望天色,点点头,朝着哈卓等人方向问道“哈卓王子是同朕一同前去黄山吗?”   哈卓想了一想“不了,此地本王还没逗留够,在此等候我父王来,再前去同皇上汇合便是。”   “恩,那好,哈卓王子要小心为上!朕等就先告辞了。”司徒倾淡淡道,“恭送皇上,太后,一路平安!”哈卓王子等人一同行礼拜别。   屋外的马车已经备好,众人也已是整齐排好了队,等待出发,司徒莫离同我并肩而站,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见到他却感觉极为难堪,前日他还当众向太后提亲,如今,我却在一转眼之间成了司徒倾的妃子,这个是任谁都想不到的,这样一来,他的颜面也是挂不住的,我深感抱歉。   此刻,我实在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站了好久,他才苦涩一笑,递给我一精美的小瓶,嘱咐道“又要赶路了,这个行驶之前,你吃一个,便不会又晕车的不适之感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放入口中一颗,还是陈皮,干甜酸酸的味道,让人不由的舒服,我感激一笑“谢谢你,谢谢你这般悉心照料我。”他只是忘情的看着我,不答话,也不转开视线。   而我也同他一直这般对视着,我寻思着要寻找个什么时机同他说若柔的事,不知他会不会同意若柔之事呢。   “音儿!”一深沉而有力量的声音响起,我转过神来,却见司徒倾远远的瞧着我们,虽然表面上平静如初,但是内心一定并非这般冷静。   我“哦”了一声,疑问的看向他,他紧接着冷声道“同朕坐一辆马车。”萱贵妃依然火气的看着我,只想气的跺脚。   我微微点头同意,同司徒莫离点头道别,看了若柔一眼,若柔朝我淡淡一笑,给我鼓励。   只是上马车之前,司徒倾伸出手来欲拉我,我心中一动,沉思半晌,才扶了他上了马车,心中却是意想不到的甜。   马车刚刚行驶,我又刚坐下,司徒倾便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中,我惊恐的望着他,他眯着眼打量着我,蓦然低下头来,朝我唇上吻去。   我屏住呼吸,根本没料想到他会在马车上坐这种事,便想挣扎,但是越是挣扎,越被他禁锢的厉害。   他的舌尖润滑的朝我口中弹去,我脑中依然一片空白,却不知不觉的回应起来,正当我迷醉在这吻中,忽然我唇角一痛,清甜淡淡的腥味蔓延开来。   我急忙推开他,却见他唇角也挂着血迹。“你疯了!”我紧咬下唇,怒斥道,红色的血迹在他唇角更显魅惑,他居然妖娆一笑,继续抱着我的双肩,低声咆哮“我可不是疯了吗,每当我看到你同别的男子暧昧不清,笑颜相对,我心中就嫉妒的发疯,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与司徒莫离卿卿我我,我就会以此来惩罚你!我司徒倾从来都说到做到!”   他的话像是在警告,让人无法反驳的命令和警告。   第129章:一语道破见转机   我透过他眼中淡淡的薄雾看进他的心里,他此时此刻的状态是在嫉妒,是赤裸裸的嫉妒,只是小小一个微笑,他都如此在意,我不由的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他的表情。   “你是在吃醋吗?”我轻而缓的问道,此时此刻,我们保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我以60度倾斜的角度抬眼看着他。   他很明显的迟钝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延伸到远方的何处,扶着我腰身的手猛然一松,我失控的跌倒在地,他思绪回转,一瞬间内拉住了我。   “朕才不会随意吃醋,吃醋这种凡夫俗子所做的事,朕怎然不会做,朕的女人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一点点的机会的。。”他口硬的说道,甚是不屑一顾。   随即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我“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朕的妃子,是朕的女人,要时刻与异性保持距离才是。”忽然,他唇角诡异一笑,低下头又离近了我一些,我浑身一紧,秉着呼吸,瞪大双目望着他。   他坏笑的继续朝我近了一步,用他极有磁性的声音道“若是你依然我行我素,我便会如此惩罚你。”他热乎乎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我脸色一热,猛的推开了他。   “别...别这样。”我红着脸,离他远远的,依在角落上,“皇上,你可否答应我几件事!”我缓缓道,心中不由的烦闷起来。   司徒倾望我一眼,径直坐在我的身旁,温声道“音儿可有什么心愿,我能做到的,定会竭尽全力。”   我回过身来,看了他良久,此话却不知该如何说,他亦是我的仇人,我说过,我终有一日一定要重新光耀家门,如今,我刚刚成功,这般急切的达到要求,会不会适得其反,如今,到底不是时机。   我不由自主笑了,淡淡摇了摇头“啊,没有事了。”他沉思着看着我,随即道“真的无事?”   我重新看向他,“你娶我到底是为何?”这句话也是我想问的,他娶我到底是何意,是真的对我有情义吗,还是,还是另有目的,我想我对他应该毫无价值。   “你是怀疑朕封你为妃,是带有目的性的吗?为何你总是拿仇恨的目光来看朕,何不好好的用心的去看我呢。”他显然有些愠怒。   “我只是想说,若是皇上真的只是想补偿我,那可不必这般,让旁人生厌,让自己难堪,这后宫,我并非想永远待下去。”我淡淡说。   “你果然心思这般大,你自始至终都想离开这皇宫。”   “若非当日,我也无需进这宫里了。”   “可是,你喜欢我!”   “是又怎样!”   “你也只是心口不一,朕发誓,日后你定不舍得再有离开朕的心思。”   “皇上太过自大了。”   “你自始至终只喜欢我!”   “......”   我也希望你是真的心里有我,我也多么想让自己相信,虽然我是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他,多么多么希望他能同我一样喜欢我,可是,他的爱我不敢要。   “从那日,你凝视着马上的我,我想,那就是你情窦初开的样子,从你待在朕的身边,越久我的影子越深,你心中矛盾着如何待我,你恨自己爱上了自己的仇人,你便犹豫不决,想对我复仇,却又不舍下手,我所说的是与不是。”   我愣了,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居然洞察我所有的心事,“你...你派人监视我?”   他无奈一笑,“难道我可以派人去透查你的心思吗?”   他忽然捧着我的脸,认真而坚定“以前,我从不会却解释,我现在只要你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只希望你能信任我,真相绝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也有我不能说的苦衷,我当时所说的日后团聚,那是真正的团聚,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伴在我的身旁,能时时刻刻的相信我,对我的仇恨心理立马消失吧。”   我也无比认真的回他,“不管你说我信不信任你,我只需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给你时间,可以不追问,我只问你,我的父母他们是不是没有死?”   他那日所说的梦话,和我所看到的种种疑点,我心中有一个念头不曾一次的出现过,可是终究不敢说出口,我怕我会再一次失望,我总感觉,我的母亲和父亲,根本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他淡淡的看着我,眼中有着心疼之色,却不说话。   “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心里我的直觉一直在告诉我,我的父母他们并未离开我的身边,他们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我只要你一句话,是不是,是不是!若是真的,你又为何不告诉我,你告诉了我,岂不是让我不再对你有仇恨之心,这对于你来说,是有利无弊的,你到底还隐瞒着我什么。。”情绪到了亢奋的地步,我变得歇斯底里了。   也许我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马车渐渐听了下来,一声音甚微的人在外道“皇上,娘娘,可有事?”   司徒倾看了看我,道“继续赶路,谁允许你们停了。”   “是,小的立马赶路。”那人灰溜溜的走开了。   司徒倾轻轻抚着我的肩,安慰道“那么,你就将它当做是真的,将一切都当做未发生一样,朕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并未否认我的话,却也没承认,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中,不知为何,让我重新拾起了希望,冥冥之中,我的那直觉更为真实。   “你知对你有仇恨之心,你却还要养虎为患,将我放在你的身边,你就不怕我哪一日杀了你吗?”   “不怕,若是你真心杀我,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我呆呆看着他,忽然想起那日在郊外遇刺的时候,“那日郊外我们被黑衣人追逐,你那日必然是对我产生了怀疑吧。”   他寻思着,忽然恍然大悟“若我说我并非怀疑你,你可相信。”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我实在不知该要不要相信他,“那你忽然对我这般冷淡是为何,皇上,你如此让人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着实让身边的人不安之极。”   他淡淡微笑着,捏了捏我的鼻,“朕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你冷淡了,你何尝不是对朕很冷淡,你可以对二弟笑颜如嫣,却对我很少展示笑容,朕就以此来还给你,让你尝尝被人冷淡的滋味是如何,你现在可知好受不好受了。”   听他这样说来,我似乎也是恍然大悟,由此说来,我确实在他面前故意装的冷淡,难道是这般明显吗。   第130章:并肩徒步登高峰   我恍然大悟,难道以往我心中复杂犹豫之情,面对他的时候,表露出的居然是对他的冷淡,我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心真的对他冰冷起来。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后来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日后,希望我们不要这样对待彼此,我累了,小憩一会儿。”   他说完,脑袋往后一靠,闭了双目,沉沉入睡。   周围甚是安静,只听到驾马的声音,一时之间备感无聊,于是在这跌跌撞撞、烦闷的赶路中,睡去又醒来,醒来又睡去的时间里,无趣的度过。   终究,在最终快马加鞭,日夜奔波的旅程下,终究是到了黄山,车子径然停止,我似乎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朝着马车外走去。   几日的奔波和辛苦,让人茶点受不了,若不是抱着前方有美景来看,当真是一场炼狱,如同服苦役一般的劳累。   在马车外,站了半晌,翻腾的胃才渐渐平息下来,若柔伴在我的身侧,替我扇风避热,萱贵妃从马车里出来,一张小脸浸满了汗珠,脸色苍白无色,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再也无法顾的旁人的朝着角落跑去。   半晌,她脸色才渐渐的恢复了些红润,想来,长途奔波,女子之身,确实难以支撑。   我们一行人径直朝着一小路走去,小路之旁是百花怒放,这样的幽径,真是浪漫又惬意,我故意同司徒倾和萱贵妃她们渐渐拉开了距离,待感觉他们不会注视到我时,我才往后退去。   回头找若柔之时,羽司乐正喜悦的瞧着我,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音儿..不,如今可不能这般称谓你了。”她笑道。   我赶忙道“羽姐姐你岂能这般见外,毕竟我是你一手提拔的,黎音在宫中的日子里,遇到困难之时,若非姐姐暗中相助,黎音岂能次次化险为夷,事到如今,羽姐姐若在这般见外,黎音可就不高兴了。”   羽司乐淡淡一笑“好,在私下,我们不遵守规矩也就罢了,只是现下,这般多人,若我不守规矩,岂不是让人抓了我把柄,嚼了我舌根去,到时候,我自是不知道要被惩罚到何种程度呢。”   我点点头“若柔虽然一人之力很小,只是,若是姐姐日后遇到何种困难,一定同黎音说,黎音能办的到的,定会全力辅助姐姐的。”   羽司乐微笑望我“我不会有任何事的,只是,如今,你已有了名分,我看到你这样的结局感到心里很愉悦,只是,如今,你已是在明处,日后在这后宫里一定要小心为上。”   我轻叹口气“我明白,只是后宫,我根本就不想进入。”   “只希望你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并非是为了某个目的,我再一次告诉你,皇上,他对你绝对是真心无二的,你可千万不要因恩怨,而辜负了一片真心,也不要因此而遗憾了终生。”她又一次对我苦口婆心的说着。   我再一次确认了,羽司乐绝对同司徒倾是一条路上的,他们说着同样的话,连眼中的真挚、感情也都如出一辙,一样的用心,一样的苦心劝阻。   “我知道,我亦不会像之前那样义气用事。”这人生之中,希望总归是少的,若我肯给自己相信别人的机会,肯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的话,也许它是真的也无疑。   这样说说话,时间过的也就快了许多,蓦然,身旁的人并停止了前走的脚步,停在了一宫门前。   红瓦绿砖,一金灿灿的大门矗立在人们面前,虽没有紫禁城的门那般大那般气派,却也不失皇室贵族的气势,随着人流进入宫中,才知道,原来黄山之上,因每年都来此避暑,才在此地建立了一座宫苑,以来居住防暑之用。   这里的宫苑可是非比寻常,刚刚入了门,却看到,长长的阶梯延伸到高高的山峰之上,没做山峰之上,都有一座宫苑徒然挺立。   我不由的叹为观之,被眼前的壮丽景色所感染了,如此别致的宫苑,让人确实眼前一亮,只是这长长的阶梯,当初所建造之时,是浪费折磨了多少人力物力啊,实在是不易之事。   “好美啊!”若柔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由惊呼一声,我笑着也感叹“秀出云霄一杖探,诸峰高下护晴岚。”   “美景纵然美丽,只是远远的看,又何尝够呢,若想看更美的景,便要探上高峰,哪里的景色,才是美不胜收的。”司徒倾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旁。   我一惊,随着他的话锋,又往上看了看,“不过,要想看到美景,是要付出辛苦代价的,走,随我一起踏上这寻找美景的路吧。”他握住我的手,大大的手掌又淡淡的热度,我心内稍稍一踏实。   便任由他拉着,朝阶梯走去,萱贵妃前脚刚踏入撵,见我们踏上阶梯,便喊道“皇上,皇上,你这是要干嘛,徒步上去吗,跟臣妾一起坐撵就好了啊。”   司徒倾充耳不闻,不理会她的呼喊,用力拉了我,朝着顶峰奔去,只剩下萱贵妃一人气的在当地跺脚。   而太后只是淡淡扫了我们一眼,安静的坐上撵,在后跟上我们,待我再回过头去,山脚似乎离我们远了一些。   我累的松手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看向司徒倾脸不变心不跳的模样,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皇...皇上,这..这阶梯太高了,我...我要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我再望望头顶上的阶梯,虽然感觉不高,但足以让我晕厥了,我说着,便想要瘫坐在地,哪知,他一把拽住我,道“已经快到顶峰,这个时辰歇下,等下你便更没力气往上爬了,走,坚持一下就好了。”   于是,我再一次被他拖拉着朝上一步步的朝上爬着,直至到最后,我显然已经觉得,脚已经不是我的脚,我整个人都是被他提着向上走。   而我却只是提着没有知觉的脚而已,最终,在不乏辛苦之下,终究,我依着司徒倾站在高峰之上。   只是此时,两脚已经是软的发抖....   第131章:锋芒毕露矛头对   坐在旁边的岩石之上,待我歇息的差不多了,才终于看到眼前这一片美,我所处之地,往山峦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云朵,若隐若现的浮现出山下的情景。   云霄之上,层层叠叠的山峦在云朵的包围之下,更增添灵气,更增添一份天威,云雾缭绕,仿若身在仙界之中,置身南天门之上。   山峰中种满了不知名的花,将那灰色的山团团包围,几只彩蝶在花簇之中翩飞起舞,花团锦簇,绿树相辉相映,如通濒临世外桃源,一切都是让人惊呼、让人叹为观止的美丽。   我错愕的望着这一切,以来确信我是不是在梦中,在看看来,只有人在梦境之中,才会身处如此神奇的美妙之地。   “怎样?这里,你可还喜欢?”司徒倾眯着笑眼瞧我,“我恨不得想将这美景抱在怀里,将它带走”我惊叹道。   “这些美丽永久在这里,只有短暂的拥有,人们才可察觉它的美丽,当景物成为永久生活的地方,你就不会再如此惊艳了。不过,这些日子足够你自此处独拥这些美丽。”司徒倾淡淡一笑,声音温柔到极致。   “我倒是希望永久生活在这里。”我憧憬着。   他侧目望我,眼深处有一抹亮光浮现。   太后和萱贵妃、舒嫔的撵随后而至,司徒倾亲自上前,将太后搀扶而下,舒嫔下了撵,看着四周佳景,眼神中多了惊艳的色彩,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   “娘娘,您看,这里的宫苑,可真是美啊!”舒嫔不由的感叹道,萱贵妃闻言,嘴角一抹嘲意勾起,理了理发髻,慢悠悠的道“哦,妹妹真是忘记了,姐姐是头一次来黄山,怪不得这般稀罕,姐姐若是喜欢,就趁着这些日子多多看才是,以免日后想来来不了可就是终生遗憾了。”   太后脸色瞬间不好,冷咳一声道“萱儿,宫中姐妹要和平共处,不要总是来些无谓的争执。”   舒嫔倒是一笑而过“妹妹天生丽质,自然不会将美景放在眼中,又哪儿有美景能比的妹妹的国色天香呢。”   司徒倾无心看她们争吵,拉过我就向走,萱贵妃得意一笑,别过脸去,见我们快要走远,便出生止住“皇上,皇上。”   司徒倾无意等她,只是也放慢了脚步,萱贵妃放下以往的高贵姿态,快步走上前来,这小小的几步,她都已经喘息不已,慢声细语在耳旁道“皇上,等下臣妾,臣妾同皇上一起走。”   司徒倾顿了脚步,刚要扭头,便见孙公公小跑而来,在司徒倾面前低声嘀咕了几句,司徒倾一脸平静之色,虽然感觉事情神秘,却并非是大事。   他频频点头,紧接着道“恩,孙公公,这里就交给你了。”随即又道“去找端亲王他们前来。”   看他们的样子,定是男子之间的重事,是不得我们女眷在旁听的,“朕办完事后就回来,孙公公好安排好一切的。”司徒倾欲走之前,对我嘱咐道。   他的关心之情如此明显,甚至当着萱贵妃的面,不由自主我有种异样的心情,以往,他对萱贵妃的宠爱和呵护,让我心中有微微的不舒服,我想这也许就是醋意吧,如今,他当着他当日最最宠爱妃子的面,对我流露出这样的关心,我心中不知到底是何种感情,是该喜悦,还是该觉得惋惜呢。   我在萱贵妃妒恨的目光中,不自在的点点头,不由心中有种堵堵的感觉,他终究是一个帝王,他拥有三宫六院,他都该有责任将爱散播在每一个女子身上,他永远不可能对一个人专情的,他的爱,给大家所拥有的。   而这,并非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两个人是对方的彼此,彼此的唯一,一起坐看风起云涌,一起看那花开花落,一起携手共度终老,一起相拥,看尽那人生沧桑,只是,这样的爱,如今对我来说,是水中月、影中花,这辈子,我都无法拥有的到。   而司徒倾,我想得到他完整的心,他完整的人,只是这想必都是不可能的,他已拥有这般多的女子,即使,我不在意身体的完整,但是他的心,我又何尝能够保证,这乱花迷人的世界,任谁都不会置于美好的事物在一旁,而心无所动的。   越往深处想,我就觉得心中越空,越难过,“不要对你现在的状况得意,你知道的,男人总是喜欢新鲜的东西,待过了那新鲜劲头,我想你就不会有今日的风头了。”只听萱贵妃冷嘲热讽的在我耳边说道,似乎对我很是不以为然。   我并未答话,已无任何心情与她争辩,她冷笑一声,又道“不过又是一个不敢多言的人,本妃不与你计较,以往皇上身边总有你这般的姿色在他身边转悠,不过,到头来,皇上尝了鲜,也自然知道,谁才是他心坎上的人。”   她说着便笑了,那笑中却有着无奈,她似乎故意这般说,只是这样说来,更加透露出她内心的担忧害怕,她终归害怕自己有一日失势,有一日自己也会走上失宠的道路,迎接她到来的是冷宫无疑。   见她还是这样嚣张跋扈,我只是淡淡道“若是贵妃娘娘真是这般料事如神,就不必在此去警告任何人了,难道,娘娘这样,是求落一个心安吗,黎音只想对娘娘说,越是重要的东西,就不要抓的越紧,不然,它会流失的更快,娘娘若有心思争风吃醋,不如干些实际的事好的,以免让皇上和太后听得娘娘如此聒噪的样子,那样就失了娘娘往日的风采了。”   萱贵妃紧紧盯着我,像要将我千刀万剐,只是恨恨的一笑“从一开始就不当你是好拿的下的,嘴巴果然伶俐,不过,咱们宫里的日子久的很,谁胜利的笑在最后,我们日后见分晓,时间多的是,本妃就同你们好-好-玩!”   我平静的笑着“若是贵妃娘娘执意如此,就算黎音实在不想参与其中,只是,我不犯人,人未必不犯我,我也只好为保自身为好了。”   第132章:金兰之点心犹豫   她依然不屑一顾,燃着鲜红欲滴的芊芊玉指随意的抚开垂落的发丝,那一撩,那一举动却是风华绝代,妩媚动人。   她慵懒的收起唇角的笑意,懒懒的扶着身侧婢女的手,欲离状清淡的道“好了,本妃今日心情不错,不与你们计较,本妃累了,扶本妃回宫。”   我依然一副微笑,轻轻福了身,轻道句“贵妃慢走。”   她淡淡瞥我一眼,径直走去。   我静静的瞧着她身影渐远,萱贵妃刚刚身影不见,便又见舒嫔搀扶着太后漫漫前来,我刚起的身子又福了下去。   太后自然看到萱贵妃离去,意味深长的望着远处一抹嫣红。   “黎音见过太后,舒嫔。”我福身请安,太后将视线重新转回我身上,端详了许久,才徐徐道来:“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既然皇儿喜欢你,哀家不会再追究此事,你的过往等等都不会追究,只是,若是让哀家得知,若有些人心怀鬼胎,因私心而不择手段的接近皇儿,哀家是绝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的,在这宫中,作为一个女子,安分守己是女子最大的德行,你如今能安稳的坐享其乐,那是你的福气,但是别忘记了,这天大的福气和你的侥幸是谁人给你的。”   她布满皱纹的眼中满是警惕,言语之中满满尽是警告,和隐约浮现的担忧。   她爱子心切,对我加以防范,她自然更怕我会报复司徒倾,我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是我的存在她依然心惊胆战。   我心中一抹苦笑,却迟迟没有说话,“黎音看来真的是要谢谢太后娘娘和皇上给予黎音的不杀之恩了。”   太后深深看我一眼,话哽在嘴边,一句也未说出口来,索性口称不适宜,回身走开了。   舒嫔回身对我抱一个安慰的笑颜,道“其实,太后娘娘为人很是和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不要放在心上”她温柔的劝着我,我也以笑回敬。   “舒儿,还不跟哀家走。”太后远远的喊道。   “哎,这就来了。”舒嫔边答应,便示意着对我点点头,随即小跑走开了。   风波散去,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情却是极为郁闷。   “没想到,这后宫中最让人挂心的倒是太后娘娘,音儿,看来是未来的婆婆最难相处了。!”若柔眯着眼打量着远走的太后,声音悠远而漫长,半正经半玩笑的说着。   “如今,即使想置身事外却也难了,偏偏我却心甘情愿的一头栽入其中。”我淡淡摇摇头,不免心中极是烦恼。   一阵清风不知从何而来,浑身一阵凉爽,我抬头望了眼天边的日头,不自觉感到这黄山之上的日光那光辉淡去了许多,如此在阳光面前蒙了一层轻纱,飘渺而梦幻,黄山之上又是清风习习,早已没有燥热之感,心中不免的赞道,这里果然是避暑的绝佳之地。   “既来之则安之,再者,今日所做就是为着目的而做的,自然不用在意她人言语,你说对吗?”若柔认真的看着我,想从我眼中看到答案。   我垂了眼帘,心中自有自己的主意,只道“但愿如我心愿吧。”   “恩,好了,说了这么久,我们赶快去找入住之地吧”若柔环顾四周,打量着要从哪里走。   我指着前方她们刚刚消失的地方,“想必宫苑都在那边,我们走走开,一路上问问宫中的人便知了。”   说罢,我便同若柔也朝着她们所走的方向而去,一路之上,若柔都在一侧为我分析的当下的情势,说我不用去学后宫应对之策,我的进后宫的目的便是光耀家族和复仇,她说的口若悬河,为我铺垫着日后要走的路。   只是,这些我都无心应对,我一句也未听的进去,她见我散漫无言,便停了口,顿了步,怔怔然望着我,我一时之间,并未有所察觉,依然径直的往前走着,直到我发现,身旁没了她。   转过身,去寻她的身影,见她一脸幽怨的瞧着我,我才过去拉她“好了,我知道了,只是,若柔,我自己有分寸的,你要我自己做主好不好,不要逼我。”   她听了此话,神色一凛,极为生气“我逼你?原来你一直以为是我在逼你?”她讪讪一笑,让我慌了神,“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柔,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道。   她苦苦一笑,摇摇头,“是的,我不该逼你,你这般善良的性子,总是被旁人的表面之举所迷惑,而让动摇的心越来越沦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时时刻刻陪你身边,为你看清一切。”   我鼻间酸酸涩涩的,不知要如何回应她,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我又怎不知她的一片苦心,除了我,她是第二个对黎家之事铲铲不平的人,她甚至与我连心,想要为替我复仇,她于我黎家,确实是忠心耿耿。   “若柔,我的好妹妹,我们生活在一起这般多年,你怎不知我的心里如何想,我不想放过一个乱杀臣子、黑白不分的罪人,但是也不想错怪一个待民如子的好皇帝,不论任谁再如何隐瞒,我想不久之后,真相也一定会大白的,而那些表面虚假的人的面具一定会撕下来。”我坚定而道,心中依然对司徒倾所说的那些话抱着深切的希望,当然,若是我将此话跟若柔讲了,难保她不会怪我总是听信他人谗言。   若如的眸子忽然闪了闪,瞬间暗了下来,神情似乎游走在边缘,不在当下。   良久,她才幽幽的回过神,像是思考了一个世纪一般,随即带着沉稳的调子道“音儿,让我陪你,让我在皇宫中陪你,这宫中没有任何人是你的心腹,你一人足够辛苦,若是你下了决心要寻仇,我在自然也可帮你,你如今唯一的事就是手刃灭门罪人。”   我凝眉而立,忽的摇摇头“这深宫大院,我一人在这里,已经是遗憾了,若是连你一同随我永久在这里度过,我会心有不安,无论如何,我都不要你的青春埋葬在这深苑之中,你要出宫,你要出宫去过那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有,绝对不要帮我做这件事,若是失败,我不想你受我牵连。”   第133章:姐妹情深两为难   我的命运也许在出事那一日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的人生之中只剩下背负家族责任,以及报仇,只是我无能,我却一个也未做到,然而,那一夜之后,我的命运已经在那一夜之后终结,不论结局如何,我都回不去了,日子注定也并非是平稳无波的。   然而若柔正值青春年华,毫无任何背景负担,只要再熬些日子,她便可以出宫去,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飞往去那草长莺飞,碧海蓝天的天地中去,我心中虽然几千几万的不想同她分开,但是更不愿她同我一起为我之事,而烦恼忧愁,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我若留她,岂不是而毁了她的生活,她的人生,我不要这样做,不要让她因我而毁了人生。   况且,她心中已有她所爱,我自然想尽一切方法去成全她的心愿。   “我与你情同姐妹,怎会遇到危险就能逃避,你的仇便是我若柔的仇,我的生命就是你和夫人给我的,有恩不报,却在关键之际离你而去,岂不是无心无肺”她无比动情的说道。   我只是心酸的瞅着她,“我不愿你趟入这浑水之中,我只望你能平安,若你想报恩情,就听我的话好吗?”   若柔犹豫半晌“我一人孤苦伶仃,即使出了宫,也未免过的会比宫中好,而我怎会与你分开,我们是好姐妹,我一辈子都不想同你分开的。”若柔淡淡的说出了她的不情愿。   “那端王爷呢?”我静静瞧着她,当说到端亲王的名讳之时,她眼中浮着亮光,没有了刚才的坚定。   我心中淡淡一笑“若是你真不愿意与我分开,那若是端亲王说要娶了你,你可拒绝他,留我身边?”   我笑着望她,她一脸红霞满面,随即低着头,嘟囔了句“当然留你身边!”我看着她的表情,笑道“还逞强,到了那日,你才不会丢下心上人,来寻求留我身旁呢。”   她嘟嘴,一边摘着垂落在身旁的树枝,样子更是害羞极了。“那我也要留你身边,陪你到事情结束的日子。”   听她这话,我笑容凝在唇边。   事情结束的日子?那时,会是怎样的结果?我会怎样,司徒倾又会怎样,事情又会如何。   我渴望的结局恰恰是我日日盼的结局,只是真的如同我所想,如同司徒倾所说的那般吗?我们会团聚,那黎家的人若还在,他们又在哪里,那为何会出现刑场决绝的一幕,为何要这样做。   我脑中一痛,稍稍扶了额,“你怎么了?”若柔瞧我有些不对劲,便忙上前扶我。   我摆手示意她无事,随即不动声色的瞧着她,也许被我瞧得更不好意思了,她才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笑,她更为脸红随即道“再晒一会儿,皮肤就黑了,我们回宫吧。”   我淡淡应声,随着若柔一同继续前走,没走多远,便见孙原济在不远之处同另一个小太监低头嘀咕着事情。   五步之距瞧见我,便微微福了身,“奴才见过清美人!”   我微微点点头,温声道“孙公公请起,公公这是在忙活些什么?”   瞧见那小太监手中提着俩长柜,我充满好奇,“那是冰块,送给各宫娘娘哪里祛暑用的。”那小太监自个儿先解释道。   “这不,正打点送去清美人哪里,却在这见着娘娘了。”孙公公和善的道。   我也笑“真是有劳公公了。”心中忽然想到一事,沉思半晌才问“孙公公,我初次来这黄山,不知,我所住之地在何处?”   孙公公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院落道“青月居,皇上吩咐了,命奴才给清美人安置在此处,这里离得皇上所居之处很近。”孙公公有意无意的说着,身旁的小太监一副谄媚的表情。   我朝着那方瞧了一眼,不远之处,经过流转小桥,迂回长廊的那一方院落,也就是孙公公口中所说的青月居了。   “牢烦公公了。”我轻声微笑,   孙公公淡淡笑了声,对身旁那位年纪尚轻的小公公吩咐“小田子,你这就带路伺候娘娘回青月居,打点好一切,便回来复命吧。”   那名唤小田子的公公乖巧的诶了一声,口中说着谨记师傅的嘱咐,云云的。   “我喜安静,公公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替我打点一切,有若柔陪着我,就好了,公公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我淡淡道,宫中礼节繁缛而闷,我自不愿将时光浪费在这形式与打点之上。   “皇上有命,小的们自然不敢弃旨不从,怠慢了娘娘,这宫里人多眼杂,若让人看到奴才怠慢了娘娘,奴才就小命不保了,还请娘娘怜惜小的吧。”那小田子小心翼翼的说着,满心担忧。   既然话已到这份上,自然不能够再让他们为难。   “那就牢烦两位了。”我温声而道,”   “岂敢!娘娘若有什么需要就跟小田子说,小田子自然会办妥当一切的”我淡笑点头,孙公公说罢,便福身退了下去。   那小公公很是激灵乖巧,躬身轻巧的朝前迈过一步,回头恭敬道“娘娘随小的来吧。”   我同若柔一路随着那名唤小田子小太监走,“能伺候娘娘是小的福气,小的可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位女子像对娘娘这般用心的,可想而知,娘娘可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了。”那小田子果然年轻,说话有太多不妥之处,但是所谓童言无忌,虽然言语冒失,但是话中却有着浓浓的利益讨结之意。   所有人在宫中耳濡目染,看多了虚荣繁华,看多了权利争夺,自然而然学会了讨好他人。   作为一个奴才更要学会如何辨人脸色行事,更懂得如何分辨得宠与否,才能在事情上做的滴水不露。   做下人的确实是不易,能求得好主,才能保证自己一生是否荣华,一生是否顺利,又有哪个人会愿意伺候一个不受宠,不受人待见的主子呢。   绕过盘转小桥,经过迂回长廊,我们最终是到了那青月居。   第134章:青月居事件一二   前庭外,是绿柳成荫的大树,波光粼粼的水光在日光下沉闷的暗暗涌动,只有微风吹拂那水面,才稍稍浮起一丝的波纹。   院落之处,几名宫装女婢显而易见已是早早的立在门前等候我们归来。   却见他们满面春风之色,交头接耳的再说着什么话。   时而思考,时而欢笑,时刻有期待的表情,走近了几步,才隐隐约约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这个刚刚被封的清美人到底是何人,有多大的魅力,居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能超过萱贵妃的风头,能让咱们皇上如此挂心,可见非一般人物呢。”一女子极尽神秘的语气说道。   “我听宫里的人说呀,那清美人是前宰相之女,虽然身份显赫,只是前宰相犯谋反之罪,她呀便是罪臣之女,被匾入宫中为婢,想必那清美人定有花容月貌,不然怎就让皇上给迷住了,皇上并未狠狠处罚这清美人,这自古以来,可没听过待罪之身的女子被封为嫔妃的。”   “那可不是,没有姿色,又怎能俘获皇上的心,不过能比萱贵妃还得到这般盛宠的人,却是前无古人啊,如今却有了个来者。”   “男人嘛,有这点心思很是正常,喜新厌旧也属正常,以前不也有个良妃,一开始也是荣宠满身,皇上呢对她爱护有佳,那良妃呢,仗着皇上宠爱,目中无人,却想要骑到萱贵妃头上,可是呢,好景不长,她惹到了萱贵妃,最终不是不是被打入冷宫,落了个凄惨的下场了,可见,萱贵妃才是稳稳当当在皇上的心头上呢。。”   “嘘,这话可不要再讲了,你也知道皇上的性子,皇上爱喜欢谁是皇上的事,咱们再在这里嚼舌根,若被他人听去,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倒是觉得皇上对这清美人与旁人不同,这青月居可是皇上之前所清净居住之地,是皇上最喜爱的地方,萱贵妃都没有这个福分临住此地,而现在,刚刚晋升的清美人却被赐住于此,想来,这清美人在皇上心底的分量可是不轻啊。”   “是啊,所以我们大家要尽心的伺候着,这主子可是个宝,可要好好捧着啊。”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说着兴奋之地,甚至还比手画脚。   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临近的脚步,直到走入五米之内,她们才注意到来人了。   见到我们,她们神色慌张的聚在一起,规规矩矩的排成一排。   慌乱,紧张之色一一显示在她们脸上。   小田子跨出前一步,尖声细气的喊道“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没看到清美人来了吗。”   那些宫女与宫人闻言此话,脸色唰的一百,齐刷刷的跪满了一地,口中整齐而清朗的喊道“奴婢,奴才叩见清美人,娘娘万福金安。”   想来,她们是怕我听到她们适才的言论。   看着这排场,一时之间我毫不适应,我可以知道的是,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即便我生在官宦之家,虽未吃过巨大的苦头,却也没有荣享过此等的待遇。   我百感交集,望着眼前的一切,吁了口气,悠悠然才道“各位都请起吧。”   话落,他们便规矩起了身,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偷偷抬眼窥探着我的脸色。   我不免心中觉得好笑,迎向她们的目光时,也温和的一笑。   她们见我如此,脸都涨的通红,便再也不太敢抬眼看我。   小田子微微倾身,小心翼翼的问着“主子,青月居已经到了,主子看此处如何,还有什么需要吩咐奴才们的。”   青月居院落虽然不大,却是极致安静而幽美,院落之中百花争放,刚踏入院落之中,便有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浑身清爽。   看来,司徒倾还是有一丝懂我的,我心中想道,不免点点头“这里我很是喜欢,没有缺少的东西,让公公费心了。”   小田子依然笑容可掬,“娘娘凤体金尊,我们做吓人的怎敢怠慢了娘娘,若娘娘觉得那里不妥之处,便吩咐奴才们。”说着指向一边道“这些便都是日后伺候娘娘您的宫人们,是皇上嘱咐所精挑细选的老人,娘娘尽管放心。”   我抬眼看着站成一排的她们,个个都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便点点头,温声道“恩,我看着她们都挺喜欢的。”   “奴婢金华叩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那自称金华的宫婢,长相玲珑剔透的,看起来聪慧而机灵,她先人一步,乖巧的跪在我面前,甜甜的对着我俯身请了安。   只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她甚是熟悉,总觉得她好像身上有谁的影子,很是熟悉亲切,可却总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于是,我便也多多留意了她一眼。   其他宫人见状,也都俯身跪地,乖乖的请了安,自报了名字与职务。   我满意点头,唇角一直浮着笑容,清清淡淡道“大家都起来吧。”   迈入青月居内,才看到偌大的院落之中,有一个高高的楼台矗立着。   这里,我极是满意。   稳坐了正堂之上,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般严肃却也不让人看起来那般的柔软“各位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没错,我是罪女之身,贬罚为婢,所以自然而然也知道身为宫婢的苦楚,所以,我不会为难大家,听小田子说,各位都是伺候过其他妃子的人,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久过我,所以有些事,若是我做的不对,还望各位能够指点一二”   座下的人连忙跪拜磕头,口称不敢。   “不过,不论你们以前伺候过哪位娘娘,哪位主子,,都已经是过去时。既然今日,你们分到了我的宫中,就该明白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能让我们分在一起,也属于我们之间有莫大的缘分,只希望你们能尽职尽忠,今后,我自然不会苦了大家。”   面之人听了我这席话,不安的互相看着,看罢,纷纷叩头,举手发誓,以表忠诚“奴才们自始至终只忠心于娘娘一人。。”   第135章:赴宴   我点点头,心中只道,日后只愿如此,如今日一般,日月可鉴的决心。   “好了,大家散了吧,都各忙各的去吧。”自晨起到现在,经过爬山,一路长途跋涉,我更觉得浑身甚为乏力,只想清洗一番,睡下歇息一会儿。   待她们都告退而去,我才放松了适才正襟危坐的模样,瘫坐在了椅子之上。   心中不免埋怨,在这宫中就是规矩太多,让人不免累的慌。   正要闭目之时,若柔沏了茶走了进来,我本就口渴,见有茶水,便接过一饮而尽,“若柔,我想睡一会儿,你陪我一起睡可好。”   若柔轻轻摇摇头“现在你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我怎敢同你一起睡,尊卑有别,让旁人看了,岂不是数落死我,日后,我们便也不能正当光明的以姐妹相称了。”   我静静看着她,摇摇头,颇为认真道“不论我身份如何,我都拿你当做我的好姐们的,任谁都改变不了。”   她顿了顿,随即笑道“是的,我们的姐妹之情,别人又怎能改变呢,好了,你歇下吧。”   看着她离开,我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种异样之情,我只觉得,好久好久之前,若柔总是关闭着她的心房,再也没有说过她的心事。   这一睡,便是一个下午,朦胧之中,听到院内有呢喃之声。我理了理衣衫,揉着惺忪的双眼走出屋外,却见金华与一小太监在说着什么。   令一名唤作青亭宫婢见我出来,忙迎着笑脸走来“娘娘您醒了。”我刚刚睡醒,精神有些恍惚,便含糊的嗯了一声。   金华和那太监闻声,转过身来,唤道“娘娘。”   我淡淡嗯了一声,便回去坐在椅上,抚额沉静。   “娘娘可觉得饿了,奴婢吩咐厨房做些点心来?”青亭放下手中的活,走来小心翼翼的试问我。   “你不用忙活了,我不饿。”我淡淡答道。   “那娘娘觉得口渴吗?”   我摆了摆手,回她一笑“无事,他们在干什么?”我朝着金华和那太监看去。   金华闻声,急忙请了一安“公公来传旨,皇上晚上摆晚宴,让娘娘过去,但奴婢见娘娘还睡着,便也不敢去打扰,所以..”   晚宴?看来哈卓王子已经到了,今夜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晚宴?恩,那就让他回话,我等下便去。”我嘟囔着,   金华应了声,给了那公公一颜色,公公识趣的离开了青月居。   忽而想到,晚宴的舞蹈,我也有所参与,可是我却将此事忘到了脑后,现在想来,实在是追悔莫及。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看了看窗外天色,天色看起来尚早,这时再去排练,应该还会来得及。   想到这里,我连忙起身要向外走去,这慌忙的举动,倒是让金华和青亭诧异的上前拦住了我。   “娘娘是要去做什么?”金华问道。   “晚宴是何时?”我问。   “回娘娘,是戌时”金华静静的答道。   我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时间还是挺富余,金华忽然道“听闻娘娘晚宴会有舞艺展现,娘娘现在是急着去羽司乐哪里吧,那奴婢陪同娘娘一起。”   执拗不过,也就同意她一起前行,于是在戌时之前,我们进行了激烈的排练。   我心中有着小小的紧张感,偌大的舞苑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精心的装扮。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我的心也愈来愈是紧张,以往的场面,我游刃有余,只是,现下,我不知那紧张感从何而来。   我又是在怕什么呢?   若柔一袭红衣飘渺,长发高高挽起,皮肤胜雪,犹若惊鸿仙子一般,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她今夜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似乎在期盼着什么,我一目了然,她今夜第一次起舞,又是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她又怎能不同我一般紧张呢。   “若柔,今夜你真的很美,我想可以力压全场了,也一定会打动某个人的心。”我赞道。   若柔脸微微一阵红,静静叹了口气“真的吗?倒希望能如我所愿吧。”   我安慰她,要她尽力发挥,也再为她祝福。   夜幕降临,我们整装待发,在角落里等待着上场之际。   黄山之上,风景独好,偌大的场地,有明月与彩灯相辉相映,晚风习习,午时的酷暑之气,早已无影无踪了。   晚宴之上,各路大臣与士兵已经到来,随即妃嫔也都纷纷入场,晚宴之上的主位与侧位之上,却依然空空的。   司徒倾还未到来,我环顾四周,却也不见司徒莫离、左译等人。   想必他们还在商议着什么事吗?正想着,忽听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匈奴大王到。”   在场之人纷纷起身迎驾,只见司徒倾着了龙装,神采奕奕,一身王者之气,走进晚宴场地,他身旁所半之人,一身匈奴戎装,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羁的,是一位狂野的中年男子,想来,就是匈奴大王图安利了。   图安利的身旁便是前些日子所见的哈卓王子。   一阵跪拜仪式之后,晚宴便直入主题,图利安乃匈奴大王,行为举止甚是洒脱。   司徒倾一身龙袍在夜色之下更为肃然,他明眸在月色之下散着淡淡的光芒,起身朝着侧下方的图利安举杯相邀“图利安大王远道而来,煞是辛苦,不过这黄山美景,有目共睹,倒是辛苦也是值得了,朕就先敬图利安一杯,希望我们两国友谊更深。”   司徒倾唇边带笑,凤眸微眯,甚是慵懒,大草原上的汉子洒脱不羁,他放下手旁的小杯子,爽快的拿起酒坛,抬手举起,朗声道“祝皇上龙体安康,宋国千秋万代。”说罢,仰头而尽。   只剩下司徒倾用那深邃而神秘的眼眸静静的瞅着他。   于是,本来在晚宴中最最重要之事,最最棘手之事,如今都已瓦解,那此行的重要目的,也这般顺利的完成,也应是皆大欢喜了。   宫中重要宴会,一般来讲,众妃自不能见外客,这次倒是不然,太后为首的萱贵妃等人也都一一到了现场,众妃只是谨慎而安静的伴在君王之侧,个个都是贤良淑德的模样。   第136章:黄山之夜起变动   晚宴正式启动,歌舞开始,众人都沉醉于歌舞升平,把酒言欢的气氛之中,图利安等人生在匈奴北国,想来对中原的歌舞更多的便是好奇,这晌,已经满脸欢颜的沉浸在这美色之中。   不停的拍手叫好,司徒倾沉浮着一丝笑,时不时的敷衍着他们对中原的夸赞,萱贵妃小鸟依人的伴在司徒倾身侧,时不时的斟着酒水,只是司徒倾却是一口未沾,眼眸中有比平常的兴奋情绪。   环视一周,却唯独发现一人未在场,就是司徒莫离,我唯感到意外。   “马上就要上场了,今日是我第一次当众表演,只觉得好紧张。”身侧若柔紧张兮兮的对着我道。   我安慰她,叫她不要紧张,尽力发挥便是。   时间总是快的,不多时,便轮播到我们这一轮上了场,此次选有若柔一人为主跳,广场中央,推上了大大的圆台,圆台之上与往常不同的是,周围是淡淡的火光,自开始有这个灵感之时,自然知道,这样难免会有受伤的可能,虽然有多次犹豫,但是若柔却担了下来,只是浅浅的道,这么美的舞台,冒着危险也是值得的。   只希望这场表演能够顺利结束,上了台前,我依然抚琴,若如一袭红衣站在圆台之上,火光在那一刹喷射的更高,更亮,她在火光之中,美的动人,美的惊艳,美的让人忘记了呼吸。   果然,在场之人看到这阵势,全都被若柔的美丽给惊呆了,眼中的光芒亦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光芒。   我同若柔对视一眼,便抬手抚琴,琴音刚起,若柔便起舞在舞台之上,她轻轻摇曳舞姿,衣衫在拂动之下,飘飘若仙,风儿也是极为配合的吹动她的衣裙,远远看去,她似乎要乘风归去一般。   琴音淼淼,她由一开始的柔美,渐渐转换为热情,我的琴也与之飞速起来,现场的气氛极为热情。   图利安与哈卓王子压抑不住心中的赞美,喊出了声“好,真是绝妙的舞姿,太美了,皇上,你这里可真是人才辈出,女子也都这般优秀呀。”   司徒倾似乎对眼前的事物毫无兴趣可言,一直靠在椅子之上,似在神游,方才听到图利安的话,这才回过神来,牵着唇角一笑道,一曲作罢,若柔俯身请了一安,正欲离去。   却听到图利安喊道“诶,这么美的舞姿,岂能一曲作罢,再来一支,大家说如何呀。”   图利安的人自然而然也都跟着起哄,大声的喊道“再来一支,再来一支”,见大家统统起哄,若柔站在圆台之上,微微垂了头。   司徒倾静静目视眼前的一切,直到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才道“既然图利安如此喜欢,就再跳一支吧。”   话音刚落,忽然那图利安站起身来道“皇帝,你可说过,本王的一切要求都会答应本王的,可否算话?”   司徒倾凝了眉,朗声道“君无戏言,朕所说的,自然做的到。”   图利安一拍案几,说“好,这女子本王看上了,可否请皇帝赐予本王。”   若柔的身子一僵,满眼惊惧的回头望我,我心中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司徒倾,想从他眼中看出他的决定。   谁知,他温柔的一笑,避开了我的眼睛,面色之上,若有所思。   图利安等不及他回答,嘿嘿一笑,走上前靠近了若柔,仔细的打量着她,一脸贼笑的模样,吓坏了若柔,若柔缩了身子,朝着一边躲。   我也起身,快步走向若柔,径直朝着司徒倾一拜“皇上,舞蹈已经完毕,就进行下一个吧。”   说完,便欲拉走若柔,哪知,图利安停止打量若柔,眼神放于我身上,道“哟,又跑来一女的,怎么,替她解围,本王瞧你也不差,就替她跟了本大王也好。”   说着居然要动手动脚,我一把推开他,朝着后退了几步,司徒倾最终开了口,却似怒非怒“图利安,朕知你匈奴人热情好客,只是中原女子不同匈奴女子,岂能拿对待匈奴女子的方式来对待朕身边的人呢。”   司徒倾带着玩笑般的语气说此话,既给他留了面子,毕竟远方来客,大局当然为重。   匈奴人不会掩饰情绪,听什么话觉得不舒服自然而然表露在面上,他看向司徒倾,勾起一丝笑“怎么,皇帝,难道皇帝不想满足本王的要求吗?”   说到这里,图利安眸光一闪,竟也敢直直的盯着司徒倾,司徒倾不气不喜,也回视于他。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到极点,只感觉又无形的争斗在这空气之中流窜,半晌,司徒倾平淡的道了句“在场之中,不乏佼佼者,才貌双全的比比皆是,难道还不够图利安你选的吗?”   显然,司徒倾并不想与他发生争执,可见他适才隐忍了多久,然而,图利安也坚决的回了话“我只选她。”图利安指向我。   我晾在当场,极为难堪,莫名其妙的我居然又成了搅事者,忽然,司徒倾眼中杀意一现,变回了以往的他,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冷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朕说了,这里你选谁都可以,她!不可以!”   “那本王偏偏就要定她了呢?”   “你放肆!”司徒倾低吼道。   在场的锦衣卫一下子拔剑而起,图利安那边的人见此景,也都提刀上前应对。   一时之间,场内都乱作了一窝粥,然而,没有司徒倾的命令,在场的人也都不敢离去,萱贵妃白了脸,不时的瞪着我,心中铁定是怪我好端端的坏了晚宴,太后自是见过世面的人,遇到这样的场景,不急不慌,站起身道“图利安,此女子是我们大宋国的皇妃,所以,自然不合适大王你,黎音,你身为宫妃,肆意抛头露面,真是放肆。”   若是因我而让两国刚刚建立的和谐关系瓦解,引起两国之战,我不就真的变成了祸国的妲己了吗,可是,我却不知如何收拾着余下的惨剧,我心中不住自责。   第137章:议和之宴成造反   我顺势而下,半俯身道“臣妾认罚,还望太后娘娘责罚,臣妾不该抛头露面,实在失礼,臣妾告退。”   太后淡淡扫我一眼,似乎有意替我解了围,但是,这样想来,太后还是为了大宋江山考虑,为了司徒倾的面子考虑,却并非是为我解围。   台上,司徒倾眼神有着浓浓的阴霾,风卷起他的长袍,肆意挥洒,他浓眉星目,在黑夜中越发的阴魅,他静静的盯着面前的一行人,却也不急也不燥,一身冷静,这才是王者之风吧。   只是,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收场,此刻,我退下,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知何时,阴风阵阵,在场的客人都安静而紧张的望着这局势。   谨慎的稍稍一动就像是脑袋要掉下来一般,今日的局面实在有些危机之感,忽然,远处熙熙攮攮的有小小的脚步声。   司徒倾眼神突的一亮,凝眉傲立的站起,冷然道“图利安,你束手就擒吧!”   喊声一出,图利安贼眼一撇,忽然,朝着空中吹了一声长哨,远处之外,有举着火把的大队人马,渐渐的靠近而来。   “司徒倾,今日便是你我交战之日,黄山之畔已经被团团围困,我给一次机会若想活命,就乖乖的退出皇位,交出玉印来,就饶了你们的性命。”图利安一副奸计达成的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在场之人听了这话,看了这场面,都纷纷大叫的着想要逃走,然而都被当场的匈奴兵士给团团的捕住。   当场的妃嫔大惊失色,白了颜面,后退着朝着锦衣卫身后躲去,满眼尽是恐惧之情,太监与宫女们都摔了碗盘,浑身哆嗦的瘫坐在一旁。   太后自然见过大场面,危机在前,却毫不畏惧,只是缓缓退到司徒倾身旁,低声叨咕了几句,然而还是可以从她眼中看出丝丝的担心之情。   司徒倾一脸正色,却丝毫没有任何恐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到他这般,我本是担忧害怕的心也因他的镇定自若而感到了平静。   他淡淡扫着身上的皱褶,很可怜的望着那图利安,叹息而道“图利安,你即使是未雨绸缪,详细规划了许久的计划,如若在一日之间,现了破绽,可真是大大的可惜啊,图利安,你知道你最大的失败是什么吗?”   他似是在自问自答,又是在问图利安本人,随即,淡淡摇摇头“你败在了不懂民情人意,败在了小看对手,一直自大,如今,只感到可惜,朕本意要同你结为盟友,并不想戳破你,却没想到你不知好歹,最终还是越了你那野心,如今,看你如此贪婪,如此不知好歹,朕是无法再放得过你了!”   他是在感慨无限的说出这段话来,像是极度的惋惜,又充满着愤恨的目光,图利安听闻此话,只是呆呆愣了半晌,随即长长大笑“司徒倾,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这般狂妄,今日败是你才是,你此次来黄山带了,居然自负到带了这般少的人,你这是给自己挖坑埋了。”   李奎长矛一指,厉声道“放肆!胆敢直呼圣上名讳,你简直不得好死!”此次,锦衣卫陪同人数甚少,再看看图利安那边的人,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批,见李奎高声大喊,便持刀上前,针锋相对,对方以三对一同李奎交起了手来。   一时之间,士兵大乱,双方人开始打作了一团,我急忙拉着若柔朝外围退去。   看着当场的局面,我心中担忧极了,如今,局势实在不利,难道今日就死于他们手下了吗?   正在愁苦之际,忽见一匈奴士兵拨刀朝着司徒倾砍去,此刻,我离得他几仗远,当场之下,我什么都没想,直直的冲了上去,一把将他推开,一个步子未站稳,我便要倒在一旁,他一个顺势环腰将我抱着,在一旁打了几个转,才停下,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让我心旷神怡。   “你干什么?怎么这么冒失的冲上前来,若是出了差错怎么办”刚一个步子站稳,便听到他的斥责声在耳边响起。   接着,便眼前一亮,身后有刀划破肉的声音,接着一重物沉重的倒下。   我忽感到手臂有灼热的痛,迎目看去,却发现手臂适才被那刀给擦破了,我心中不住庆幸还好,幸好只是擦破,若是刀适才划在脖子上,可没这么幸运了。   我朝着司徒倾微微一笑,他满脸担忧,眼中又是些许的愤怒,随即朝我伤口上看去,眼中的火更为茂盛“看!若是下次再有这般危险的场景,你就乖乖的呆着,不许再冒然出面,即使你不扑上来,我也不会受伤。”   他说着,凝眉朝着我的伤口打量,场面混乱之中,他拉起我走向一旁,迅速的扯了衣裳包扎了起来。   随即道“先这样缠着,等下回去,再敷药,你真是让人不省心。”他话刚落,便对着身旁的一婢女道“好生伺候着娘娘。”   说着重新走回场地之中,那衣裙火光越来越近,突然,左译从那丛林中走了出来,大呼道“皇上,臣救驾来迟!”   在场之人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响起,纷纷朝着那林间看去,只见群拿着火把的人,居然是左译左将军的一支精兵。   图利安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不可置信的道“怎..怎么可能,怎么回事,怎会是你的军队。”他忽的对着自己将士的带头人一个耳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咱们的队伍呢,队伍都去哪儿了。”   那人被打的脑昏头胀,蓦然的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大王,咱们的兵莫名其妙的被中了埋伏。”   图利安有些精神失常,呵呵一长笑,随即,紧紧盯着司徒倾,看了好久好久,紧接着,疯了一般的朝着司徒倾刺去。   在这一刹那,左译上前制止住了他,司徒倾双手负于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身下跪着的图利安沉着嗓音问道“图利安,若想活命,朕也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说出,是谁私底下运营枪火给你们,朕就饶过你。”   图利安紧紧盯着他,一阵长笑“司徒倾!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永远。”   第138章:拨开云雾见月明   见他口出狂言,又挣扎的不跪下,抬膝一踢,硬生生的将他踢倒在地,几名士兵顺势将他牢牢的按在地下。   司徒倾微眯双眼,淡淡舒了口气,看向左译的目光带着探视,左译心中领略,只是一脸愁容的摇摇头。   司徒倾缓缓闭上眼,清脆而决绝得道“押回牢中,细细审问,不必过问朕的意思了,随你们处置。”这句话落下毫不留情,谁人不知若是落入锦衣卫手中,他的下场会是如何,只要有人走入锦衣卫的牢狱之中,必不会轻轻松的死去,在死亡之前定会遭受重大的酷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图利安等人被拖拉着送了下去,期间,辱骂之言简直不堪入耳,司徒倾却是对眼前之事毫不留心。   “二弟,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倒是潇洒的逃脱了。”司徒倾清冷的声音响起,眼神瞧着左侧,探着他的眼神瞧去,却见司徒莫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当场,他一袭黑衣,玉树临风。   司徒莫离勾起一丝微笑,径直前来,稍稍福下了身才道“臣弟惭愧,没有在危机时刻出现在皇兄面前,以替皇兄必过艰险时刻。”   司徒倾若有所思的眯着眼深深盯着眼前的司徒莫离,眼中有着别样的光芒,他牵起唇角一勾,似笑非笑“臣弟适才去做什么了,朕适才还为二弟担忧,还怕匈奴国反叛,二弟会遭殃,这样看来,二弟安然无恙,朕真是放心了!”司徒倾说这番话来,表面上看来似是在关心司徒莫离的安危,然而,他眼中深切的冷意与话语却是生冷而充满怀疑的。   我心中纳闷,平常日子看他们兄弟两人和睦相处,关系似是好的很,如今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更像是两兄弟在暗地下针锋相对。   “臣弟万分惭愧。”他一脸愧疚,我们相对而视的时候,他眼神落在紧抱我的司徒倾的手掌上。   眉头浅浅一皱,道“清美人受伤了?”这本是一句很平常朋友之间关心的问候,我便对他微微一笑“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   司徒莫离点点头,温和道“小伤也不能小瞧,清美人还是好好的找太医看看才是。”   我点点头“谢端王关心。”他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这一幕也许在司徒倾眼中格外的暧昧,所以,他有些气恼了,对司徒莫离喊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司徒莫离微微福了福,又看我一眼,口中道臣弟告退,这才拂袖离开,远远的身影被月光拉扯的细长细长。   危机一过,在场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太后紧张兮兮的问着司徒倾“皇儿,你可受伤了。”不放心之余,便要想将我拉开,去他周身上瞧。   我淡淡的退了一旁,若柔也是满脸担忧的盯着我的伤口,心中似乎已是难过的不得了。   我安慰朝她笑,“放心吧,我是没事的,只是一点细细的小伤而已。”若柔却依然不放心,脸上阴云密布,再也找不笑颜。   “真是太惊险了,这匈奴人就是这般暴力,居然想在咱们的地盘使诈,幸亏左译将军来的及时,才免了这一灾难,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萱贵妃余惊未定的抱怨道,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是啊,适才确实是一场生死决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场面本因适才的事变得沉静无声,这般听萱贵妃说起来,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   太后似乎气未消,看了看我才说“今晚都是你,若不是场面制止住了,若皇族有个三场两端,你岂不是事件的导火线,到时候你就是罪魁祸首了,算你幸运,事情也没闹大。”她说着,看向我胳膊,才缓了声“此事就罢了,你也为皇儿受了伤,就将功抵罪吧。”   我微微前福,轻声道“谢过太后娘娘,谢娘娘不惩之恩。”司徒倾一把将我扶起,对着一行人道“快传太医到青月居来,越快越好。”   说着一把将我抱起,临走之际,对太后道“母后,今日让您老受惊了,您早些回房休息,儿臣就先走一步了。”   话罢,便走上经往青月居的路上而去。   今晚夜色甚好,除了刚才的危机事件打破了这美夜的宁静,其他的真实而美好,他怀中温度淡淡的,味道清香怡人,不知为何,我紧靠在他的怀中,心中一直都是安稳无恙,宁静而悠远。   月色的银辉洒向他的周身,玉冠翠钗,星目浓眉,说不出的英气十足,他沉默无声的在月色之下走,一口气都不喘,像是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一样轻松自如。   我淡淡的打破了这片宁静“皇上,你...你不累吗?”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并不低头看我,也不停下走的脚步。   僵持半晌,我又道“难道我不重吗?还是放下我好了,皇上整日劳于公务,不能再这样劳累了。”   我挣扎着想要跳下去,他却顿了脚步,低下头来,俊目深深凝视着我,双臂阻止着我的举动。   我一时挣拧不开,便也向着他的目光投去。   “你这么重,就不要乱动好不好。”他说出了让我汗颜的事。   “重....重的话,那就放下...放下好不好。”我小声兮兮试探道。   “朕心中乐意抱。”他又堵了我一句话,我张了张嘴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就这样静静的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终究是到了青月居,金华与青亭已远远的在门口等着我。   见我们回来,她们急着涌上前来,迅速的跪拜了安“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司徒倾嗯了一声,道了句“起来吧,快扶着你们家娘娘回屋。”说着才放下。   金华与月亭才紧忙的接过我,拥我回到房中坐下。   刚刚坐下,便开始问东问西“娘娘你可还好吧。”   “娘娘听说晚宴出了乱子,你可没什么长短吧。”   “娘娘,奴婢来看看你又没有受伤。”   “呀,娘娘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啊。”   第139章:势必开战   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在我身旁检查检查这个,检查检查那个,一下子被人这样簇拥起来,实在让人不适。   司徒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时的走神沉思过去,眉宇间有着不甘的情绪,我瞧见他的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开口道“皇上可有要事在身?若这般,臣妾就不敢强留,皇上早些回去吧。”   司徒倾瞧向我,看我的脸色,眉头一皱,随即转脸吩咐下去“太医怎么还没来,再去宣。”   当场之人立马动作利索的又跑出去了几个人,他坐于我身侧,温声细语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当下最要紧的事不过是你的伤,待太医来看了,我才能放心离去。”   我怨他将小事化大,“太医也不用请了,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了命,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柔弱弱的闺阁淑女,若这宫中都不小心擦伤了手指手臂什么的,那太医岂不是都要忙死吗?”   我边说边举着胳膊来证明我伤势很轻,却没想到弄巧成拙,我咬牙拼命抽回手臂,生生的将疼咽了下去。   “看,我就知道,你这般逞强,乖乖的等在这里吧。”司徒倾自然见我脸色不对,起身制止住我的动作,说罢,又坐立不安的朝外奔去。   恰巧此时此刻,太医们才神色匆匆的往这青月居奔来,“动作慢吞吞的,都快些。”司徒倾催促着。   太医们又怎敢怠慢,五步并作两步的奔来,“臣...臣叩见皇上,叩见娘娘。”那太医刚迈进屋内,便跪于地上,磕头叩安。   “徐太医,好了,别这么多礼数了,快去瞧瞧娘娘的伤势。”,徐太医听罢,立马起身,放下药箱,便直奔主题,仔细诊查了我的伤口,细细拔了脉之后,司徒倾在一旁看着徐太医闭目把脉,更是干着急的催促“徐太医了,怎么,伤势可有大碍?”   徐太医闭目瞧了会儿脉,随即缓缓起了身,禀告道“皇上,清美人她只是受了皮肉之伤,没什么大碍,待臣给开些金疮药,擦拭擦拭便好了。”   司徒倾这才放了心,淡淡道“那就开些,看伤口也不浅,最好要落下疤来。”   “是,臣明白。”说着,便去往医药箱。   我道“看到没,说了没什么大碍,你却弄的人尽皆知,想来这宫里不定有谁议论着我如此大张旗鼓,故意这样大肆宣播,这般金贵。”   “朕倒是瞧瞧是谁敢再背后说三道四的!”他一脸正色看着我。   “皇上,娘娘,这金疮药一日涂三次,差不多月余就可以结痂了,待结痂脱落之后,还要再次涂抹,不久疤痕也就隐去不见了。”徐太医恭恭敬敬的递来几支径直药瓶。   金华正欲上前接过,却被司徒倾抬手先拿了下来,仔细端详了药物,才道“好,徐太医你就先退下吧。”   “那臣就先行告退,娘娘要保重身体。”说罢,提着药箱躬身退了下去。   “听到没,一日三次,若不想留下疤痕,就按时遵守医嘱。”司徒倾温声对我道,随即对着金华道“这拿去放好,记得每日提醒娘娘擦拭,可别忘记了。”   金华上前一步紧忙接过,唯唯诺诺的应允“是,奴婢记住了。”   “金华,青亭你们都先退下吧。”我轻声说道,金华和青亭自然知趣的离开,见他们关了门出了屋外。   静静呆了半晌,我看向司徒倾,却依然瞧见他忧心忡忡“你在担心什么?从刚开始到现在,我都见你眉头没有舒展开过,是不是还是为匈奴国之事烦恼,为图利安之事?”   司徒倾静默着,随即装作若无其事道“当然忧愁,你受伤了,我难道还能笑的出来吗?”   他好像并不想让我知道他所担忧之事,却不知他是怕我知道,还是怕我为此担心。   “你不要在瞒我了,今夜之事,若非是我做了这引火线,事情也许不会这样的,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自责道。   司徒倾安抚着我让我安静下来,轻声道“这事怎么怪你,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图利安那老滑头从一开始就并非有心议和,只是,我一再给他机会,哪怕这机会再过渺小,为了江山民众,机会渺茫也要一堵,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我看着他眉头紧锁,却不知何时心也纠的厉害,沉默一会儿,我才确定的问他“难道,匈奴与宋国是非要交战不可了?”   他沉寂半晌,才说“今日的一举,投了风险在这里面,匈奴国自古争强好斗,许多年来都滋扰国土边塞的百姓,本来为了国家安宁百姓不受苦难,便想以和来解决这事,这场战役总有一天会打起来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不过好歹如今拿了图利安做俘虏,可以暂且缓缓匈奴的进攻。”   我微微低下头,不确定的说“若是,若是当时皇上同意了那图利安的要求,这场战争也会进行下去是吗?”   司徒倾回过头来,走近我身,轻轻抚着我的双肩,缓缓道“图利安野心并非只有女色而已,他自知孰轻孰重,战役总归打下去的,他自然想江山和美人双收的,所以,你不要自责,这事并非是因你们而起的。”   “图利安他看来对我们的行程了如指掌,是有备而来的,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程带多少士兵的。”我疑惑问着。   司徒倾听到这里,眼睛闪过一丝喜色,凝视于我道“图利安能对我们的行程一切都了如指掌,必然是咱这宫中,队伍之间有了细作,同匈奴勾结的反贼,有野心勃勃想推倒朕的反贼。”他说这话之时,眼中泛着冷冷的光,骨节吱吱作响。   反贼?我心中咯噔吓了一跳,他说的是反贼,而并非是细作、奸臣,可见这人神通广大,能征服得了图利安,能让图利安安心作他的党羽,可见这人也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吧。   “反贼?我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奸臣而已,怎么事到如今还有反贼在此作乱呢,难道是前朝的后裔还未除尽吗?”我讪讪而道。   至今到司徒倾这一代是大宋国的第二代皇帝,先皇只手打下宋国的一片天,杀尽前朝之人,立朝之时,抓获前朝世子贵族数万计,频频灭绝,却也会有漏网之鱼,如今有前朝反贼,倒是也不稀奇。   第140章:青月居别有洞天   司徒倾眉头紧锁,此刻不知心中到底何念,他最终叹口气“只怕并非只是单单的反贼。”他话中有着不可猜测的含义。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他渡步到窗台前,望着这青月居道“这里可还满意,之所以将你安排在这里居住,是因为我也喜爱这里的清静,待月色挂上枝头,你就会发现这青月居不止是清幽这样的好处,还有另你想象不到的美丽。”   他轻轻淡淡的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舒适而放松的道了句“只有到了这里,我才有说不出的放松,似乎与世隔绝,没有凡俗之事困扰了。”   我歪头听着他悠悠的诉说,像是在讲一个遥远而神奇的故事,总觉得他的声音渐渐离我好远,这般空灵而悠长,渐渐的我的视线也变得模糊,直到他那身影模糊不见。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我靠在偌大的床畔之上,望着昏暗的宫殿,不知何时,司徒倾已经离开了,窗子未关,风卷起宫殿内的纱幔,鹅黄色的纱幔迎风旋舞,如同有无数个女子在这曼舞一般。   刚才我就这么不支撑的睡过去了吗?我心内质问着自己,只是那一瞬间,似是晕厥,又似是实在困的太沉。   我抚了抚发胀的脑袋,下了床倒水来喝,却发觉水壶滴水未存,“金华,金华!”我提着水壶走出内室,朝着殿外轻唤。   金华或许在殿外值夜,刚听到喊声,便推门进了来“娘娘,怎么了?”金华手拿着蜡烛,快步走了进来。   “我口好渴,壶中已没有水了,去打些水来吧。”我轻声吩咐着,金华一听这话,连忙跪地“娘娘,是奴婢怠慢了,是奴婢做事不周,还请娘娘留情。”   见她满脸惊慌,一副害怕的模样,不过说来,哪个宫中会出现我今日所遇见的事呢。   “金华,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怪你的,快去沏些水来吧。”我轻柔道。   金华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口中道“奴婢这就去。”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殿门大开,我坐在椅上,看着那月光的余晖洒满大殿的地毯上,屋中都是月亮的味道,不免感到舒适。   月色正高,夜色漆黑,看来已是进入后半夜,一时之间没了睡意,我便挽了衣纱,到了院内,想去寻找适才司徒倾所说着青月居的美丽。   那座高高耸立的观月台在月色下,显得清冷而神秘,我仰头瞧了瞧,反正现又无事,不如登上去,看看月色也是甚好的。   这样想来,我便提着裙摆,上了那层层阶梯。   当我气喘吁吁靠着那圆柱喘息,庆幸着终于爬上来之时,我眼睛余光瞥见之外的情景之时。   我更是忘记了呼吸,眼睛静止的停在了眼前所见之物上,我不能描述我所看到的,我所震撼的,我心中所惊喜、所震惊的美。   像是只身在万山之物中,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更感到了这世界的渺小,这宫殿的渺小。   果然,高处总是有出人意料的事物发生,我似乎站在这世界的顶端,我最终知道为何司徒倾最爱这青月居。   远远之处,那黄山之景居然尽收我眼底,亭台之下,万物丛林都隐于这云雾缭绕之中,如梦如幻。   碧蓝的天,洁白的云,我有种直入云霄,踏步于天庭的感觉,这种心情让我澎湃,让我惊喜。   整个宫殿都可以在这亭台之上,看入眼中,远远的瞧见司徒倾的宫殿依然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士兵在宫殿周围日夜不息的排查,走动。   我此时此刻有种心情,我想站在这里大声喊出来,大声叫出来,这里最适合不过发泄了。   长长的河流路径宫殿之外,在月色照耀之下波光粼粼,河水幽蓝。   这一切美的让人忘记了自己,我像是俯视世界的谪仙,看尽世间百态,望尽人间美景。   正当我感慨万千之际,金华冷不胜防的在我身后开了话“娘娘,您怎么来这里了。”   我吓一跳,转过身去,才稳了心道“吓死我了,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脚底下没有一点声音。”   金华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奴婢哪里不出声了,奴婢看那,是娘娘看着美景入了迷了吧。”   “还别说,这青月居果然是个上好的地方,今生能一睹这美景,简直是不枉此生了。”我感叹道。   “娘娘,亭台之上,入夜也凉,快披上衣服吧。”金华说着替我披了外褂,又道“让娘娘久等了,夜晚不易饮茶,奴婢擅作主张就做了些莲花冰粥,想到娘娘晚上都未好好吃饭,便又备了些糕点。”   “恩,金华可真是有心了。”   我望着杯中那一支盛开的极好的冰莲,鼻中嗅出清香的莲花之味,轻轻饮了一口,清甜又不腻,甚是喜欢。   “这莲花冰粥不仅看起来美丽,味道也是绝佳呢,金华你这手艺真心不错。”我赞道,不由的又拿起糕点,尝了一口。   果然,不出所料,莲花粥与那点心绝配绝搭啊。   “皇上是何时走的?”我边吃边问道,“恩,娘娘想来今日行程紧张,太过劳累,便提早睡下了,皇上为了不打扰到娘娘清修,就安顿好娘娘之后,回了自己的宫里了。”金华如实道。   我点点头,不由的搞不懂自己是不是真是太过疲劳了,居然能不知不觉的坐在椅上都能睡去。   “娘娘,这天色还早,娘娘不打算去睡后半夜了吗?”金华试问着,我摇摇头,望着眼下的景“不了,这景啊,只有在这深夜之时,去观赏,才能体现它的美,我可不想错过,恨不得将它画下来。”   我刚说到画,忽然想到若柔,心中便有了几分主意,看来,是要用的上若柔,让它将这画画入卷中,不然等过些日子,离开这里,岂不是不留遗憾了。   想到这里,心中才有些欣慰。   一盏茶的功夫,吃饱喝足,我才盯着金华的脸看来看去,金华被盯得很不自在,小心谨慎的说“娘娘,您一直看着奴婢做什么?奴婢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她说着拘谨的整着衣束,我淡淡笑着,托腮瞅着她说“金华,你这宫里可还有姐妹什么的?”   她听到这话,眼神躲闪又紧张的低着头,连话也结巴了“奴..奴婢,奴婢在这宫里无亲..无故,没...没有亲人姐妹。”   相思引.携手   第141章:夜空作画   我奇怪她的吞吞吐吐,“我看着你好面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一样,总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金华试探的抬了头,谨慎的问“娘娘,奴婢,奴婢可像谁?”,我托腮沉思着,眉头微微皱在一起,含糊的道“恩,我也说不清,总感觉你与一个人很像,却想不起来你到底与谁很像。”   这感觉我自己都很奇怪,总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却不知她到底像哪个,我明显看到金华舒了一口气,却道她是害怕紧张,便安慰“你不用害怕,我只是一问而已。”   金华微微低头,恭敬回答“娘娘,奴婢俗人一个,与路人相像,也是正常。”我笑道“我倒是觉得你灵性十足,怎如此贬低自己呢。”   金华微微俯身“娘娘折煞奴婢了。”   我笑“好了,我想一个人呆在这,你就退下吧。”   金华犹豫着“可是...”我将话打断“我没事,我若有事,就会叫你的。”   金华这才道“恩,那奴婢在外值夜,若娘娘有吩咐记得一定要叫奴婢才是。”   我微微笑点点头,她这才缓缓的退了下去。   黄山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因图利安的事,各路大臣与司徒倾整日整日的守在他的宫殿执行秘密会议,连着好些日子都未见到他。   只是图利安的事,一点风声都没有出来,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都是一无所知,后宫中的女人依然做着该做的事,战争的事同女人丝毫没有干系。   不过,这期间,时间却充沛了许多,每日我都拉着若柔陪我一同在这黄山之上游玩,时不时的坐下,看她认真作画的模样,这一草一木,一花一云,在她的笔下是栩栩如生,犹如赋予了生命力一般。   每晚,我与若柔也都在青月居的亭台上,观赏美景,她来提笔画画,日子过的不亦乐乎,眼看她便将那美景画再这白卷之上。   又是一个夜晚,我与若柔依然坐在青月居的楼台上,看月色,看星星,她依然用心作着她的画。   我托腮闲散的看着她画画,一边道“这黄山的日子快要结束了,真不想离开这里。”   若柔边作画边道“这些日子,你倒是也闲散惯了,不过,越是自由的生活,越是不想回去,若你再带上半个月,恐怕你都不想再回那紫禁城了。”   我不由的失落,“你那伤好了吗?”她开口提道,我摸着半边臂膀,稍稍犹豫“恩,已经差不多了。”   殊不知,这手臂不知怎么,这已经有六日左右了,是伤口感染了,还是徐太医开的药不对症,倒是徐太医是宫中的老太医,自然不敢怀疑人家的医术,可是,这伤口复了发,发了又复,却一直都未愈合。   想必是这黄山气候的原因,我只能这样想,如今,反正又无任何大碍,我自然不会牵扯无辜,不然又要支出一场未完的风波了。   “没想到啊,你如今沉迷到这种地步,居然为司徒倾挡剑,你还是不要命了,居然还为了杀父仇人不要命了。”若柔这几日都未提当天的事,我与她在一起心也提的高高的,生怕她拿这说事,现在看来,躲也躲不过了。   “在那个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我即使做戏也要这般啊。”   “你确定你是在做戏吗?”若柔质问着我,我一时答不上话来,又道“若柔,你就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你不要掺合进来这事。”   若柔停下手中的笔,轻叹一声,“不知司徒倾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这般神志不清。”   我摇摇头,望着远处“有些事,我如今还不确定,待我确定了,我才能做决定的。”   若柔听后,放下手中的画板,站起了身,瞧我“什么事?至于你先放下这仇恨?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音儿,你不能什么事都瞒着我呀。”   我扶着她双肩,轻柔道“我没有瞒着你,只是,这件事还是一个疑问,没有确定之前,我自然不能告诉你,这关系到我关系到黎家,关系到我们以后的路。”   若柔不明白的看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怎么关系到黎家,关系到我们的路,如今,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黎家的人了。”   我想了良久,最终说了出来“我想,我父母可能没有死。”   这句话无疑的让若柔大吃一惊,震惊程度不亚于当日我所听到的这消息表情,她睁大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望了我很久很久。   “我想,你一定觉得我是疯了吧,不会相信这个事实吧,是啊,当时我听到这件事时,我也不敢相信,只是,这么久了,我渐渐的对它报了点希望,相处这么久,我自己发现司徒倾并非是那种乱杀无辜的昏君,他是不可能没有好好的审查,就肆意宣布别人死刑的君王。”   她脸色有近乎一秒的苍白,接着,她沉静的坐下,似乎在一点点的理顺自己的思路,半晌才开口说“这样的消息,你也相信吗?这消息是不是司徒倾告诉你的,你可真傻,居然相信他的话。”   我摇摇头“不,你知道的,酒后吐真言,虽然这话是他在醉酒之时说的,但是,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据我了解,他并非是缩头乌龟,他若真杀了我父亲,干嘛不承认,况且,他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父亲,我黎家是在他的圣旨之下被行刑的,他却不在我面前承认,又如何解释,我想,他一定有我所不知的秘密。”   “你也说了,黎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行刑的,怎么可能还能活着,不管他是不是有秘密,是不是有苦衷,他还是杀了你的家人。”若柔说道。   “司徒倾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我黎家权门灭绝的事,也没有承认过黎家就这样消失了,眼睛所看到的总不是真的,他既然说了我能与父母团聚,他一定有说这话的道理。”   “你确定他是这样说的?”若柔忽然警觉起来。   我点点头“所以,我在等,我也要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若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不用活在复仇之中,家人能活着,不才是最大的幸福吗?”   第142章:奇迹出现   若柔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何时手有一瞬的冰冷,我奇怪而又担忧的握着她手问“怎么了?你手掌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冷。”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即抽出手来,漫不经心道“啊,这两天我有些受凉,这夜色感觉有点冷,音儿,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要休息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迅速的整理好画册,我为这良辰美景感到可惜,但又顾忌到她有病在身,便嘱咐“若柔,你跟我一起,我让金华带点要给你一起回去。”   若柔顿足拒绝“我真的没事,在大夫哪里开的药还有,现在病情又好的差不多了,今晚再睡一宿便也没什么大碍了,音儿,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恩,那好吧,若你身体有什么不适,要极早跟我说哦。”见她如此,我也只得点点头,随了她的意。   她应允着,脚步不停歇的急急的走下了阶梯,不一会儿小小的身影也消失在这夜色朦胧之间。   我吁了一口气,伏在桌上,心想着是不是若柔生我的气了,一时之间,更是纳闷,抬眼看着星空,此时才发觉,天空晴朗,夜空中挂满了点点的星光,似乎近在咫尺,伸手可摘。   我望着那密码而闪亮的星光,不由的喃喃道“我要怎么办呢,要不要相信司徒倾,要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呢,你告诉我,要不要相信呢。”我歪着脑袋,抬起手指触摸那最大最璀璨的一颗星星,在我的视线中,似可触摸到它一般。   自言自语了半晌,我又转回了视线,落在了司徒倾那院落之中,依然是烛火通明,我轻声对着那个方向问“此刻,你在干什么呢。”   就这样坐了半晌,便想要起身回去,却在这时刻,司徒倾却走出了殿外,左译等人也都尾随,司徒倾似乎吩咐了几句,身边的人便都一散而开了。   紧接着,一身着黑袍的人在左译将军的带领下瞧瞧迁了进来,左译行事很是谨慎,左右仔细打量,终将黑袍子的人送入大殿内,方才站立一侧警觉的打量着周围。   整个宫殿内,无一人守卫,可见这人并非一般,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以让司徒倾这般谨慎,身旁人都支出去才见的。   那黑袍人见了司徒倾,恭敬而虔诚的跪下,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君臣之礼行了完毕,两人相互嘀咕了几句,看形势,似要进入屋内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让我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黑袍人顺势拉下了衣帽,那沧桑的侧脸,和极快速的抬头之间,我看清了他的面,那面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怎会忘记呢。   那是我的父亲啊,我揉揉眼,不敢相信这一幕,再吃力看去,却见他们已经步入了内阁。   我心跳加快,掩饰不住的疑惑和惊喜以及害怕,此时此刻的心,是该有多么滂湃,多么兴奋,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惊喜,生死之别的伤痛如今也是历历在目。   我喜极而泣,再也不计后果,提裙奔下楼梯,急急的朝着那边奔去,由于心急如焚,摔在地上好几次,我忍着摔倒的疼,继续跑。   于是,在这黑夜之中,一身白衣飘飘,有如同鬼魅的身影,那便是我。   待我站东清宫的门前,极力的喘着气时,我内心有多么的紧张,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腿都有些软了。   门前的几名侍卫借着月光看清楚是我,这才下跪请安“哟,原来是清美人,清美人万安。”   我低低的喘着气,让自己很平静的回答“好,起来吧,皇上可在里面?”   那侍卫相互看了看,才犹豫着说“皇上正在面客,不易见娘娘,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我摇摇头,继续道“不,我...我有事要找皇上,是很急的大事,两位大人还是替我通报一声可好。”   两名侍卫眼神中依然有为难之色,但随即咬牙坚定道“这...娘娘,皇上吩咐了,今夜谁都不见,我们做奴才的也是听君之命,实在是不敢,还望娘娘开恩。”   见他们如此顽固,我更是心急了,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想冲进去,谁知,被他们拦的够呛。   我一急,边挣扎边喊,头一次这样,倒是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只有这样才能引起里面的注意。   两名侍卫不敢伤我,又不能让我进去,真是两头为难,不住的求情“娘娘,您不能这样啊,娘娘要可怜可怜小的们啊,若让皇上知道是奴才们放娘娘进去的,奴才的们脑袋都保不住了啊。”   于是,在他们这般的哭诉之下,我心是软了又软,只得停止手中的动作。   “是谁在外大吵大闹的。”突然殿门打开,左译沉声道,我眼前一亮,微笑道“左将军,是我。”   左译仔细看清了我,这才缓了脸,“原来是娘娘您呢,娘娘吉祥,这么晚了,娘娘您不睡,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亲和笑着,朝他身后的屋子看去,长廊之上的窗沿上,有两人的倒影印的长长的。   “我要见皇上。”我坚定的道。   “娘娘,这,皇上这几日军事繁忙,不易见娘娘,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左译见了我,不知为何,不敢抬头看我的眼睛,说这话时也是躲躲闪闪的,似是有事瞒我。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这殿内的事越奇怪。   趁着他低头之际,我一个闪身,便闯入了东清宫内,我一溜烟的跑着,任凭身后急切呼喊我的声音飘走。   “吱”我一把推开门,迅速的环视四周,却见偌大的房间内,只有精致的摆设,和明晃晃的蜡烛,正座之上,司徒倾正埋头看着奏章。   见我闯进来,倒也不稀奇,却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奏章,眯着眼打量我。   我一时顾不上礼节,奔入内室,掀开层层爹爹的纱帐,寻找那熟悉的身影,然而,整个东清宫都被我翻过来,都未见那人的身影。   我失望而难过的立在当场,“你这是在找什么呢?”司徒倾见我终于安定下来,故作疑惑的问我。   第143章:迎战前夕   心头一揪,“人呢?房内的人呢?”我不甘心这样扑一个空,继续做着无谓的寻找。   渐渐的,我开始怀疑自己所见所识,开始怀疑我是否看花了眼,只是,那面容,我又怎会看错,除非这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人,连走路姿势、一举一动都是相似的。   我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只有比惊讶更多的担忧。   “什么人,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真是太失礼了。”司徒倾故摆出一副怪罪我的模样,我并不理会,只是一把抓住他,用祈求的目光凝望他,我只希望他不要再瞒着我,告诉我我眼见属实。   “告诉我,适才进你房内的那人是不是我的父亲,你告诉我。”我一字一句轻声细语,带着我心内的期待,迫切的想从他口中得知我想知道的答案。   他细细看了我半晌,忽然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低笑道“你与侍卫发生争执,硬闯入这里,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轻捏我的下巴,慢慢的向着我靠近。   我转脸避开,抓住他,认真的道“别闹,我问你话呢,你快点告诉我。”   司徒倾收回笑意,倒是一边玩转着他手中的玉珠,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心急,紧跟着他的脚步,不停在他身后追问。   于是,偌大的殿内,一高高的身影在前渡步,身后一矮小的身影紧紧的跟随着,几个来回步子,我终忍不住性子,一把将他拉住,“司徒倾,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在这里想法子敷衍我了。”   我们面对面而站,忽然,他迅速的低下头来,朝我唇上一逐,我冷不丁的呆在当场,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上。   “看你,像是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他取笑我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真是卑鄙!”我羞恼着说。   “不过,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朕就喜欢你这副模样,这般容易害羞。”   一时之间,我脸红耳赤,气的直想跺脚,最终,咬牙切齿的道“司徒倾!”   他见我似乎恼了,这才扶着我的肩膀,领去一旁坐下,我正在气头之上,便别过脸不去瞧他。   他蹲坐在我身旁,显然思考了许久,才恢复了正色,轻缓的道“音儿,今夜之事,所见所闻都不要同旁人提起,知道吗?”   我转脸瞧他“那你就是不否认适才那人是我父亲了?”我心中的云雾渐渐有些散开了。   “我从未骗过你。”他轻声而认真的道。   我欣喜若狂,却懂得压抑沸腾的情绪,“那...是否黎家的人都尚在人间?”我继续问道,并且这句才是重中之重。   “你的母亲也尚在!”他淡淡的说出这话,却如同天籁之声,我想这话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我泪水夺眶而出,我日思夜想的母亲,我以为阴阳相隔的母亲,居然还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多大的幸运。   “你没有骗我,你确定没有骗我,是这样吗?”我忍着哽咽,更确定的问。   “我发誓,我司徒倾对黎音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不存在欺骗,上天作证,若我...。”他认认真真的想要对天发誓,被我一把拥抱阻拦。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让我难过这么久,让我恨你怨你这么久,你难道不怕我一时为报仇,而杀了你吗。”我泪如决堤崩裂而下,心中的那抹坚硬的屏障,终于轰然倒塌。   “本来待事成之后,我才想告诉你真相,谁知,也罢,这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让你碰巧瞧见了这一幕,你自有知情的权利,我也因苦衷而隐瞒,所以,我也深感抱歉。”   哭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渐渐止住哭声,我擦干了泪,问“他们,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替我擦干眼泪,边轻声说“如今,我已将你心中不确定的事告知了你,现在事情还未解决,在不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前提下,他们总归是不能出面,所以,你要等,你要相信朕,朕能安稳的保护他们。”   我愣在当场,不明白他口中的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   他安抚我,“音儿,这一切交给我来做,我不愿让你趟入这场浑水,你的父亲和母亲也不愿意,所以,为了不让你父母担心,你如今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不要告诉旁人,连你身旁的若柔都不能告知,你知道吗?”   政治之事,我不懂,又不明白,我隐隐约约只有确定的是,当日爹爹的入狱与死亡都是一场策划。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如今不得而知,但是,此时此刻,我心中却没有想明白真相的好奇心了,如今,我能知道他们尚在人间,活的健健康康的,我心满意足了。   “这是你母亲写给你的信。”司徒倾从他的案几上,拿出一方未拆开的信封递给我。   我望着信封上清秀的字体,心中暖暖的,那字体就是出自母亲之手,我万万看错不了的。   我激动而紧张的拆开那信封,淡淡的墨香迎鼻而来,细细看去,刚刚平静的视线,又一次渐渐模糊,那字里行间都是她的关心思念之情,信虽然很短,但是里面的情意却长过了天际。   这是母亲写给我的信,是母亲。   我紧紧揣着那信封,想感受信封上来自于母亲的温度。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我沉浸在我的失而复得里。   “音儿,过些日子,我就要上战场了。”飘渺而遥远的声音传来。   我一时未反应过来,转过身,司徒倾正一脸忧色的看着我,我凝视着他,反问“战场?”   “图利安逃了,前日已发起战书,几日之后,便是两国交战的时日。”他悠悠说道,声音很是沙哑。   “什么?图利安逃了?”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只觉得是一场玩笑而已,更让人不可置信宫中戒备森严,怎会无缘无故消失了罪臣。   第144章:黄山遭围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我十分不解的望着他。   “看来,时间不多了。”司徒倾微声而道,眼中泛起一丝冷意。   “之前你说这随行的人中,定有奸细,皇上,你可心中有数了?”我不仅问道。   司徒倾直直的望着前方的一堵墙,似要将它看破。   随即,他眸光一转,看向我,眼神温柔而多情“音儿,你觉得端王如何。”   话锋一转,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司徒莫离的身上,借此之前的种种状况,我在他面前如何评价司徒莫离又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何况,司徒莫离可与他是情同手足的亲兄弟呀。   “怎么,怎么话锋转的这么快,不是适才在讨论战事吗?”我想还是尽量避开这个话题吧。   可是,我怎么总感觉他司徒倾是话中有话呢,我回忆着之前种种的事,越是回忆总是觉得司徒倾和司徒莫离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亲切交好。   两兄弟虽然性格各异,却有同一种性格,就是行事神秘而诡异,让人猜不透看不穿。   我回忆许久,更觉得司徒莫离行事怪异,好多次被我碰到,他给我的解释也感觉很是勉强。   难道....   我猛然背脊一冷,探索般的望向司徒倾,我知道的我的眼神一定会出卖我所想之事。   司徒倾此时却淡定了,伸手一计敲在我的额上,我吃痛,揉着额头,狠狠的瞪着他“你干嘛!”   他轻悠悠的笑道“怎么,你是在逃避他,你又在乱想什么,我说过不许你对他有非分之想,所以,不要同他走的太近,更不要温柔看他,现在你可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愿意别的男人对你抱有任何想法。”   “.......”又被他耍了一番,我无语应对,最后终于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说话从头至尾,不要让人的情绪和心跟着你来起伏。”   “这样才有趣吗!”他说着,便仰躺在椅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我仔细瞧着他,他眼眶微微发黑,眸子中有淡淡的血丝,虽然他现在谈笑风生,只是难掩一脸疲惫之相,我心中不由的一紧。   想来,这几日来,他为匈奴一事操足了心,日夜都不停歇的办着公事吧。。   我缓缓走近他,柔声问道“你可有些日子没好好休息了?”   他似乎刚刚放松下来,微眯的双眼又睁大,淡淡笑道“没有,只是睡的不够而已。”   想到他居然要亲自上战场,我不由的问道“次匈奴之战,你欲打算亲自上战场吗?”   我心有不安。   “今日的结果是未料想到的,也许就是天命如此,天要大宋国经历这场劫难,匈奴国是生在马背上的国家,好战又会战,巩固军心,也是重中之重,如此,只有朕亲自上阵,同战士们一起共赴沙场。”司徒倾凝眉而道,虽然他说的胸有成竹,但是内心中总有浓浓的顾虑。   毕竟,他乃一国之君,国家需要他,战士们更需要他,匈奴国并非平常攻击的小国,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本来可以和谈的场面,如今却扭转到非要以武力来解决,是大宋国的命数吗。   “大宋国有这么多的精兵战士,定能扭转乾坤,何况还有陆将军、左译、李奎他们,我想定会胜利而归的。”我劝着他同时也劝着自己。   他表现的很是轻松,笑道“但愿如此,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你只要安全的好好的呆在宫里,就好,战场上的事就由我们男人解决,你放心便好。”   “那,这场战事会持续多久呢?”   “战场之事总无定数,说不定几日便罢,说不定半年一载的。”他紧了紧衣袖,整了整领口道。   我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我再也没说出话来,适才欣喜若狂的心情早已没有了,心中只觉得堵堵的,犹如灌了铅。   他见我这个模样,便轻扶我的肩,温声劝道“看到你能为我担心,我真的受宠若惊,你放心,我定会安安全全的归来。”   他笑道,我如沐春风一般温暖,他在我面前没有一点王者之风,笑容也如同孩童一般纯真、无邪,这样的他看起来和善又可亲。   我点点头,只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恩,我会每日为你祈祷的。”   他点头将我拥入怀中,这是我们两人划清心中芥蒂后的第一次真情的相拥,我只觉得好的事情来的也迟,却走的如此快。   “咱们的黄山之行,也将提前结束,明日,你们便启程回宫,一路之上,我会安排左译等人护送你们安全归去”他轻声细语在我耳边淡淡嘱咐着。   “恩...”我依在他温暖和结实的胸膛上,低声应允,心中却恍恍的不安。   最终抬头问“那..你要安全归来。”   他低头瞧着我,轻轻朝我唇上一啄,缓缓又道“会的,一定会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左译的声音在外急切的喊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妙了。”   叩门声一声急过一声,震震敲在我心上,司徒倾凝眉道“进来,什么事!”   左译获得特准,便推门而入,屋外无比噪杂,我不由的走过去,扶门前看,左译不忘规矩,恭敬的跪安“臣叩见皇上,叩见娘娘。”   “好了,好了,免礼吧,有什么事,赶紧说。”司徒倾意识到殿外的不对,又凝眉而道“外面这是怎么了,怎么乱糟糟的一片。”   “大事不好了,皇上,图利安已经派兵将黄山团团给包围住了!”左译此话刚出,震惊了在场的我。   司徒倾虽没受惊,却也是把握不足,他怀疑道“怎会?图利安前日才逃脱,怎会在一日之内驭兵前来,怎么可能。”   左译面色有困色,“皇上,此次之行,我们虽然有备而来,却唯独没有料想到匈奴国居然在背后使诈,图利安那卑鄙小人本就无言和之意,早就提前派兵潜伏在这黄山了,如今,我们所有人的人都被围困在这黄山之巅。”   司徒倾隐忍了许久,随即狠狠一叩桌,咬牙切齿的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第145章:困中相伴   左译面露难色,极其不安道“回...皇上,看局势,少数士兵足有不下八万人。”八万余人!此数目如雷贯耳,事到如今,我们寥寥数人被匈奴军所围剿,真是危机四伏,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司徒倾负手在屋子中不停的渡着步子,来回的走着好几趟,“我们的援兵何时才能到。”他忽然顿住脚步,眉宇凸起,开口问道。“援兵即使最快的速度也需要赶上五日左右,若能在这五日之内,多争取时间,这样还来得及。”左译心神不定的道。“五日?五日!我们现在跟随的有多少人马?”司徒倾踌躇着沉思,“现在跟随的人马总共不足一千人。”左译低声的道司徒倾眉头陷的更深,“一千人?若不动手,足以与他们周旋了,京城那边可还有什么消息吗?”“暂时匈奴大军还未攻入京城,如今,皇上您出宫在外,宫中无君主指令,皇城不能在这紧急关头,缺少君主,所以,臣要好好护送皇上回京,皇上也要好好把握机会,切勿留恋身后人,毕竟大局为重,国一日不能无君,所有人都需要你。”左译看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他们也只是包围黄山,并没有要进攻的趋势,他们定有什么顾虑,如今,趁着此机,最好能拖些时间。左译,你快快传书,让援兵快马加鞭,火速前来,记住,万事皆要小心,以免让不轨之人窥听而去,咱们这一路上,似乎一直都是透明的暴露在别人面前。”司徒倾沉声说。“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罢,便缓缓退出殿外,我一愣一愣的呆在当场,不知是该担忧还是该庆幸。回头却瞧见司徒倾眉头凝的更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说实话,我也觉得后怕,只要那八万士兵冲上山来,即使是一千精兵也压不住人家的人多势众,我们必然会成为他们的俘虏。我缓缓将心中的怕意按压按压,接着走近他,轻而缓的在他耳旁小声嘀咕。“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难道非要坐以待毙,等待援兵出手相救?这黄山这般大,四通八达的,我们应该可以找到逃走的路,这样总比这样恐慌的等待要积极的多吧。”司徒倾凝视于我,看了许久,才道“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如今,是要将你们护送出这黄山。”屋外有噪杂的脚步声,司徒倾说道这里,便推门而出,朝外走去,我也迅速的跟随上前。他一个垫步,飞身跃上屋檐,屋外月朗星密,他一袭白衣站立在屋檐之上,说不出的俊朗与仙逸。“你在看什么?”我大声呼喊到,他回头看我,随即又飞身跃下,“走,好久未出来走走,我带你去一个更美的地方。”他忽然道。“现在是危险时机,你还想着贪玩,你一国之君,所有人都需要你,若是碰到敌人,你出了意外,我可没有一点保护你的能力。”我摇摇头拒绝他走出这宫殿。“当然不用你保护我了,既然说了现在是危险时机,难道我们要毫无趣味的一直在担前顾后,岂不是更让自己紧张,与其绝望等待,不如做些有趣之事,朕想跟你多些时间与你单独相处着。”他拉起我,往前走。我心中一暖,便乖张的任由他拉着去,漫步在这洒满月色的林间小道上,我心中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之感,虽然,如今,我们被危险包围,可是呆在司徒倾的身旁,我心中却是无比踏实,无比安全。穿过林间,忽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我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大大的旷野,花朵齐放,青草幽幽,空气中弥漫着花的清香。我贪婪的吸允着这美味的气体,不由自主的心都酥软了。忽然,远处有淡淡的绿光浮现,待我仔细看去,才知,那是一只只的萤火虫,散发着幽然神秘的光,这一切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这...这里太美了。”我不仅的感叹出声,忘情的看着这一切,这样美好的世外桃源,果真让人流连忘返。“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上这里。”司徒倾唇角浮着浅笑,柔和的眸望向我。我拼命的点点头,止不住心中的喜爱“是,我太喜欢了,若是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那该有多好。”我说着,便踏上那软软的草丛和花海,去追逐那萤火虫,一只一只的跑着追,最终,当我手中的瓶子装满了萤火虫时,我才气喘吁吁的躺在花海之上,细细的打量着那萤火虫。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传来,我扭头,见司徒清也仰躺在我的身侧,“瞧,看我厉害吧。”我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罐子。司徒倾笑“厉害,从未觉得你这样厉害过。”我浅浅笑着盯着那瓶中的光芒看,越看越是喜欢“这里是被你如何挖掘出来的,这么美的地方,你要第一时间与人分享才是。”“当然有分享,第一个分享的人就是左译,况且这美景,自当是与心灵相通的人才能有同样的感受。”我笑凝在脸上,歪着头打量着他,他低着眸子看我,随即又是朝我头上一计“你又想歪了。”我吃痛躲开,嘟囔道“谁让的话总让人充满误会,我还道你同左译将军心灵相通呢,不过,真就是心灵相通又如何,我又没笑话你。”司徒倾显然心情比较凝重,他突然抬手将我揽入他怀,盯着夜幕上的星星,轻声细语道“真希望永远都这样,能有你陪朕看星星,捉萤火虫,看着花海,只是静静的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就足矣了。”我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他的心跳急速,他的均匀呼吸,我心也渐渐醉了,只觉得他的话充满着感伤。“音儿啊,若能躲过此劫,朕一定要拿千倍万倍的好补偿你,以来弥补当初欺瞒你,让你伤心的种种,只望能有这个机会。”我心中一沉,不知如何,我只感觉到有莫大的危机感,我只觉得他像是要从我身边离去,我紧忙抬眼瞧他,拂过他的脸颊,道“为何说这种话,此关定能安全过去,你不能这般没有自信。”   第146章:风雨欲来   他却轻轻握过我的手,只轻轻道了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只要你开心,这辈子都开心,答应我好吗?”   他用热切的目光凝视着我,我回望他好久好久,才点点头“我了身,将手中装满萤火虫的瓶子打开了来,那绿色的小萤火虫一个个的从瓶中飞出去,飞的越来越高。   天边忽然一计烟花在空中爆开,司徒倾脸色有一瞬的凝重,“音儿,若碰到什么困难,前去找羽司乐,速记。”   他说完话,欲动身要走,我心感不对,一把抓住他,“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事到如今都要事事瞒我,是不是战况危机,是不是士兵他们围攻上来了。”我急切的望着他。   他此时却是眼神比以往更加平静,居然带着一丝笑意安慰我“音儿,如今我们被大敌围攻,援兵几日之后才会前来,别看如今大敌未有一丝动静,情况总会有突变,若是....若是我惨遭不变,我只希望在突变之前能好好为你安排之后的路...”   我迅速掩着他的唇,坚定的摇摇头“不,你不会有任何事的,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陪着你一同抵御大敌,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要与你生死与共。”   他蓦地笑了,将我的手紧紧握在心口之处,我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时至今日,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我终于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存在与否,今日,你告诉我了我答案,我真的很欣慰,很感动。”   我心一酸,靠在他的怀中,紧紧环着他,我从未像今日一般的心情,那般无措,那般慌乱,我总觉得,过了今晚,我再也看不到他一样。   “陆将军他们马上就会来的,他马上就会击退大敌的,不是吗?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司徒倾轻轻拍拍我的肩,迎合道“是的,我不该说这些的,也不该这样想,让你担心了。”   我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抬眼在看那月,却觉得无与伦比的清凉,那清凉的余光洒在身上,如履寒冰。   当我们相应回到青月居时,司徒倾已被左译叫走了,我有些失神的走近屋内,金华与青亭已神色紧张的在屋前杵着。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两人瞧见我进来,一前一后的跑来,“这半夜三更的,您怎么到处乱跑呢,刚才听到消息,说匈奴大敌将这黄山团团包围了,太让人担忧了,这局外现在危险重重,您可不能在乱跑了。”   “现在,她们都什么反应,消息是不是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果然,此消息已传遍了真个宫。   “是啊,这多么大的事啊,弄的大家心慌意乱的,现在大家伙都躲在自个儿宫里祈祷拜佛了。”青亭道。   我沉默不吭,失神的坐在椅上,沉思了良久,才徐徐道“金华,青亭,来你们坐在这儿陪我说说话。”此时此刻,我不愿一个人呆着。   金华与青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也是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您不打算睡会儿吗?”   “如今都火烧眉毛了,我怎么可能还睡的下,今晚,这宫里所有的人恐怕都睡不好安稳觉了。”我六神无主,懊恼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娘娘,你可不要急,听说这匈奴大敌只是虎视眈眈在待定,并未有进攻的趋势,况且陆大将军人马已经在路上,只要稍稍拖些时辰,我们就不用担忧了,娘娘,你切勿过于担忧啊。”青亭道。   “是啊,娘娘,战场之事自有男人的解决方法,您切勿挂心啊。”金华在一旁道和着。   “好了,我觉得有些热,金华你再去给我弄些莲花粥。”我有些烦躁嘱咐,“是!奴婢这就去。”   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两日,匈奴大敌依然毫无动静,没有任何行动。   屋外却是平静如初,像是未发生任何事一般,我整妆走出屋外,在花园中闲逛着,虽觉得一切平静,然经过的宫婢、奴才个个也都是神色慌张,大批的士兵相应的在这宫中跑来速去。   想来,一切并非如眼中看到的那般平静。   我走着走着,不由来到了羽司乐所住之地,屋内,她正背对着屋门朝着那一尊佛像祈祷着什么,半晌,才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之中。   一举一动都是那般虔诚,我缓缓走过去,直到她发觉有人到来,才回过头来,见是我,便要福身请安。   我忙止住她“羽姐姐!”羽司乐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如仙子,她对于我的到来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淡一笑,扯着我的手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来,坐。”她轻声道,声音很是亲切。   我静静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的饮口茶来“怎么了?是为皇上而来?”我望向她,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羽姐姐的眼睛。”我苦笑,接着又继续道“羽姐姐,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还好,并不迟,若是在我酿成大错之后,才知道自己所恨之人并无罪,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羽司乐一如既往的微笑“他告诉了你!”我点点头,她依然笑“那你也知道了,羽姐姐可从未欺骗过你,还好,你爱憎分明,并不会因仇恨而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只是,他说,如今还不是我同双亲相见的时候,如今,匈奴大敌前来,我只觉得心中慌慌的。”我轻声道。   “是因何而慌,你是怕皇上言而无信吗?”羽司乐笑望我。   我缓缓叹口气,接着摇摇头“他说他要亲自上战场,与匈奴对抗,我是怕,我是怕再也见不到他。”   羽司乐温和笑着,静静回道“若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信任他一定能过得了艰险,信任他一定会满载而归,你更要给他勇气,一个男人最最渴望的是听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鼓励,你绝不能消极的看待这件事,越是怕什么,总会发生什么。”   第147章:祸及黄山   我握着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放下,起身双手合十,对着菩萨心中默念祈福,“但愿上天怜悯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只愿大宋国千秋万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果没料到,此行黄山,居然却遭遇到了这样的事,但愿一切顺利吧。”羽司乐温声的道。   “若柔可去哪儿了?”我四下观望,想起自进这殿里来,都未见若柔的身影,羽司乐一脸平静之色“她不是常去你的宫中,可从来没有在我宫中待够过一炷香的时辰。”   放心不过,我又匆匆跑去若柔所住之地,然而,屋内却空无一人,只见屋内异常整洁,倒像是无人居住的空房一般。   问过同住的其她人,都道已经几日未见过她了,这样听来,我心中不免担心了起来“羽姐姐,若柔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羽司乐也是担忧之情浮现“这宫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指不定去哪里玩了,她喜爱作画,说不定在某一处用心作画呢,你先别担心。”   于是,我们分头四处奔波寻找,不顾当下的局势之乱,这样的寻找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却依然没有若柔的消息,我气喘吁吁的扶着身侧的一颗树,望着这偌大的宫廷,心中无比低落。   帮忙寻找的队伍也都相应与我回合,看着她们个个都摇头说未寻到身影,我的心也在一点点的下落。   “都是我不好,这几日倒淡忘了若柔,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会自责到底的。”我内心不住的谴责自己。   “不行,我要出宫去找若柔,说不定,她被匈奴大敌给俘虏了。”我想也没想,就想要走。   忽然,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在我们耳旁炸开,众人一声尖叫,都抱头鼠窜,大地也应声剧烈的摇晃一番,一时之间,我与众人都惯性的捂着耳,摔倒一旁。   紧接着,大地恢复平静,浓重的烟火味道阵阵袭来,众人见状,逃命似的逃离这是非之地。   我惊慌失措的拉起羽司乐,“这...这怎么回事...”话未说完,一众士兵从我们身旁经过,嘱咐道“各位娘娘,赶快回宫躲着。”   羽司乐神色慌张,拉起一士兵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匈奴开战了?”   那士兵神情紧张的点点头“是的,匈奴大队已经攻入宫门,娘娘们赶快从后面逃吧。”   说着,那一队人马便飞速的朝着宫门跑去,我心中暗叫不好“怎么会如此快,匈奴大军怎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攻进黄山顶峰,援兵今日应该也要到了吧。”   羽司乐神色不安,轻轻道“若是援兵来了,自然是好的,但是就怕来着并非我们的援兵。”   “此话怎讲?”我不解的看着羽司乐,羽司乐这才转念道“走,快,我们现在同太后他们集中,如今,我们作为后宫的女人,自然不能做他们的包袱,给他们徒增麻烦,现在必须要走了。”   说着,她扯着我,向后走去,我一时不得半解,任由她拉着往南方跑去,直到到了钱清门,太后一众女眷,正担忧紧张的站在那里,打探局势。   “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我同羽司乐这才上前,道了安,太后打量了我一下,不满道“局势这般慌乱,你却到处乱跑,真是不省心。”   我低头道歉“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太后,人已到期,这局势打乱,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刘公公在一旁细声细语的说道。   太后凝眉望着远处的还未散去的烟火,自是一番愁意,“这场战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大家都走吧。”   说着,带头向着身后的后山走去。   “臣妾哥哥英勇善战,太后自不必挂心,匈奴虽然好战,但是臣妾的哥哥却是历经沙场,胜战连连,必能一举歼灭匈奴恶贼,所以,我们自不用这么着急走,说不定,不到半日的时辰,大队必能安全归来。”萱贵妃不急不忙,更不担忧,听她这话,看来陆严大队已经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才稍稍放了下来,然而,若柔和司徒倾两人确实我的挂心之事。   太后并不答话,只是一味的望前走,萱贵妃见不讨巧,也只是一撇嘴,跟随上前。   我满腹心事的跟随着大队往那山下走,这山势陡峭,树木葱茏,自然是不好走的,只是这却是唯一的一条逃生之路。   太后年迈,自然走不了这危险的道路,便由着一身强力壮的侍者一路背着往山下走。   我同羽司乐也走的快,不由的也离人群远了些。”   “羽姐姐!”我停住脚步,喊着面前的羽司乐。   “怎么?”羽司乐闻声回头望我。   我踌躇万分,最终道“羽姐姐,我想回去。”   “为什么?你的身后便是烽火连天的战场,刀剑无眼,你就不怕吗?”   我摇摇头“我不怕,如今若柔杳无音信,皇上又只身在那沙场,我...我放不下他们。”   她打量我很久,却也没有愠怒之色,只是温和的望着我,说了一句让我万万想不到的话“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更没想到她居然愿意陪我,我一时不知是喜是悲,满心感动“羽姐姐,谢谢你。”   羽司乐没有领会我的谢意,走上来时的小道,“不要这样小女人心态,这样啰嗦,赶快走吧。”   我嗯了一声,心中一千一万个谢意,一路跟上,同羽司乐并肩而行,我感动她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援手,她这般对我,胜过亲生姐妹。   趁着她人不备,我们终究躲过她们的视线,返回了上山的路,再次回到宫中,却出乎我们的意料。   偌大的宫殿内,横尸遍野,红色的血液遍地都是,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之味,步步向人逼来,遍地尸体,惨不忍睹。   我捂着鼻,一阵作呕,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一个踉跄,我扶着一旁的柱子,终,站稳了脚步。   “怎么...怎么,这样!”我语不成句的道,从未目睹过这样的场景,我一时之间,心中堵的难过。   第148章:始料未及   羽司乐脸色也是一片惨白,早已没了一直以来的从容淡定,这时,远处一匈奴士兵正追着一名身负重伤的士兵。   眼见那伤者毫无抵御能力,只得闭目待命的份,当那匈奴士兵眼冒着欣喜的一剑刺入他腹中之时,只听他却闷哼一声,直直的倒了下去,我方才看清楚,羽司乐手持长剑,穿透了匈奴士兵的腹,血液滚滚流淌,沾满鲜血的刀柄在阳光下更加显得可怖。   我缓缓走向羽司乐,伸手牵过她,只觉得她双手冰冷异常,甚至连脸上都毫无血色,看着她无言不语,我心慌了“羽姐姐,羽姐姐,你可还好。”   她手中的长剑应声掉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声音,她只是苦涩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个重伤的士兵撑着最后一口气叫着我们,我们见状纷纷走上前,那士兵看起来黝黑年纪又小。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伤的这么惨重,不是援兵来了吗?”我看着他身上的伤势,不由自主的问着。   那士兵酝酿很久,艰难的道“快,快走,陆将军,他...他反叛了!”话刚出口,他便身子一软,最终离去。   “你醒醒,你醒醒,皇上,皇上他在哪儿?”我不甘心,拼命晃着他的身子,想从他口中得知司徒倾的下落。   这一惊天的消息更让我们震惊,为国鞠躬尽瘁,英勇无敌的大将,居然算计到了自己忠心对待的君主,居然做了反贼,此时此刻,司徒倾却是孤立无援,定被围困其中了。   想到这里,我更是心急如焚,“怎么办?如今,陆将军居然成为了反贼,皇上他现在却是孤立无援,是凶多吉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说着,我便朝着东清宫奔去。   羽司乐跟上我的脚步“我也去。”我们穿过重重尸体,心情是无比沉重,东清宫这条路,走的是愈艰难。   一颗烟雾弹在我们周围爆炸开来,浓重的烟雾熏的我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睛,我挥袖驱散这烟雾,才发现,羽司乐已经随着那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一时感到诧异又惊慌,开口喊道“羽姐姐,羽姐姐,你在哪儿啊。”   偌大的宫中寂静如初,只有我的回声在这空挡的宫院内回荡,回荡,眼见寻不见她,我虽然心里落空,却继续朝着目的地驶去。   眼前的宫门大开,东清宫门前依然是几具残忍的尸体,我惊慌的朝着他们拜了拜,这才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东清宫此刻,空无一人,进入殿内,满室狼藉,寻不到司徒倾的身影,我失措的立在当间,却不知要做什么,这大大的宫院,无一人影,似是荒废了许久一样。   我心中不住安慰祈祷“希望司徒倾平安无事,也希望若柔平平安安的。”这样想着,我重新整理了心情,继续毫无目的寻找他们。   我挨院挨院的寻找,却依然寻不到一个身影,眼前的小道上,忽然看到有未干的血迹,我留神这些血迹,便跟着它走去。   小道越来越窄,走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才隐约听到前方有众人说话之声,我闻声,疾奔前去。   却见太后等人居然被俘获了,被团团的包围着,眼前便是那悬崖峭壁,而站在悬崖边缘的却是司徒倾与司徒莫离两人相对而立,眼中有浓浓的火药之味。   见是司徒倾,我喜出望外,大声叫道“司徒倾!”众人温声,纷纷朝我看来,图利安冷哼一声,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便有几名士兵上前,一把将我抓住,来到太后等人的身边。   司徒倾眼中有我看不透的神色,似是悲伤,又似是不舍。   “畜生!”太后沉默半晌,气急败坏的道了句,我不解的望着她,陆严等众兵也是立在一旁,并未有抗敌的趋势。   司徒莫离风轻云淡的笑了,轻而缓的走到太后面前,“母后,儿臣也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这样说您的儿子呢。”   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今日的司徒莫离变得让我很陌生,他眼中充满了成功的喜悦和浓重的恨意,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   “你...怎么会,司徒莫离,告诉我,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我不可置信的开口问他,更不相信他居然是背后操纵的幕后黑手。   司徒莫离望向我,眼神重拾起温和“音儿,我如今替你报杀父之仇,好吗,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才是?我做了皇帝,我封你做我的皇后如何?”   我沉沉的闭上双眼,“司徒莫离!你疯了,他可是你的亲哥哥,这是你的母后,你怎能同敌国勾结,来祸害自己的国家,祸害自己的亲人啊!”   司徒莫离冷冷的长笑一声,静静凝视着太后,一字一句道“亲人?你可将我当做亲人吗?你可当我是你的儿子吗?你可羞辱的我不够少吧,如今,我要让你们尝尝失败,一落千丈是什么滋味。”   太后气白了脸,指着司徒莫离,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时气急攻心,差些晕厥过去。   “司徒莫离,今日不过是你我两者的战争,不要牵连到任何人,你若想玩,朕陪你玩便是,有什么不满的,朝着朕来。”司徒倾在他身后喊道,一脸阴霾之色。   司徒莫离缓缓转过身去,淡淡的笑了“陪你玩?司徒倾,惨败到现在,你还是这般的自负,这般的不把我瞧在眼中,你现在不过是一张空空的虚壳皇帝而已,有名无份,我重兵在手,你何来能力与我抗衡!”   “哥!你糊涂了是吗?你怎能背叛皇上,背叛大宋国江山,哥!”萱贵妃撕心裂肺的挣扎开士兵的俘虏,朝着陆严喊道。   陆严眼神中一点波动都未曾有过,只是淡淡的道“萱儿,你好好的呆着,不许说话。”   萱贵妃自然不理,依然大声吵着“我不,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与匈奴和端王勾结在一起,我们陆家怎能背上背叛国家的污名呢,哥,快领兵救驾啊!啊...”萱贵妃话未说完,忽然惨叫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   她身后,一袭红衣飘飘,手持长剑的若柔冷冷的站在她身侧,目光如炬!   第149章:生死相别   她浑身上下被鲜血染透,浑身散发妖异的光彩,她缓缓的擦着剑上的鲜血,走近司徒莫离身侧,低声地喃喃“爷,大队已经拿下了京城。”   司徒莫离唇角溢出得逞而自豪的笑,冷笑声道“好,很好!”   万万没想道,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与我朝夕相处的若柔,居然如今成了让我如此陌生的人,她...她瞒得我好苦“若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声音有点微微发颤,满含痛意的望着她。   “音儿,我没有变啊,我可没有变。”若柔凝视着我,眼神变得让我陌生,她却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瞧着我,这样的时间,似是万年。   “皇上,我们同他们拼了。”不知是哪位士兵激情的喊了句,一下子鼓舞了士气,唯一一部分稀少的士兵同那大军相斗起来。   场面混乱而残忍,刀剑相碰击出的火花那般耀目,舒嫔携着气弱无力的太后朝着一旁避开刀剑之争。   我浑身却向是散了架一般,呆呆的目视着这一切,“音儿,你们快走!”忽然,司徒倾大声喊道,飞身拦截在众大军之前,拼死相抵,声音异常的嘶哑和沉重,左译等人也都纷纷前来助阵,“皇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快走,你们快护皇上离开。”说着,便也拼命抵御着敌人的进攻,以争取时间让我们逃离这是非之地。   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能有一日面临这样的状况,我心堵的快喘不过气来,我看着司徒倾的模样,心更加揪了一分。   眼见着那为止甚少的兵士被惨杀的几乎为净,司徒倾终耐不住,道“司徒莫离,你如此残忍,怎供天下人敬重。”   一直静止不动的司徒莫离漫不经心的玩摸着手中的扳指,淡淡道“若你乖乖就范,所有人都不会因你而受到牵连。”   司徒倾目光如冰,冷意浓重“你想要什么?皇位?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放过所有人。”   司徒莫离哈哈一阵长笑,接着瞬间收回笑意,眯着眼打量着他,言语冷漠“皇位?哈哈,即使你不让出皇位,它也早晚会是我的,还用的找你来交换吗?”   “既然你已料定了结果,还想要什么。”司徒倾言语中尽是讽刺。   “你的命!这个世界上,有我便不能有你,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自不会动手杀你,只要你答应自行了断,我自然不会去伤那些乖乖听话的人一分一毫,更会好好给我们的母后一个天伦之乐的晚年生活。”司徒莫离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击在我的心上。   “司徒莫离!你混蛋!”我忍无可忍,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亲和温暖的人居然是这般卑鄙,这般可恶的下流之人。   司徒莫离看向我,眉头稍稍一沉“音儿,你太伤我的心了!”他扶额做沉痛之状。   司徒倾打断他的话,似乎为此思忖许久“好,朕答应你!”司徒倾意念坚定,眼神满满都是冷意。   “皇儿,不要啊!”太后终久是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祈求着司徒倾收回此念。   司徒倾淡淡一笑,回望着太后,我拼命摇摇头,不清楚他为何要这般做,今日虽然遭遇大敌围攻,若是我们一众人惨遭大敌灭口,那他们自然赢得不端不正,定不能赢得百姓之心,这江山自然也就坐不稳,可是,我更没想到司徒倾居然会为了我们,而同意这么残忍的要求。   “皇上,三思啊,你不能这样!”站在一旁的左译再也按耐不住,提剑便要上前,被一众士兵连连刺中胳膊与双腿,他吃痛的瘫坐在地。   司徒倾眼中有浓重的杀意闪过,最终将眼神盯住司徒莫离“我已经答应了你,你何要在伤人。”   司徒莫离满意的笑了笑,摆了摆手,那一众士兵这才抽回长剑,退至一旁。   “将所有人都缉拿回京。”接着,司徒莫离话一出,几十名兵士纷纷上前拖着众女眷往山下走去。   女眷中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呼救声,我挣扎着不走,只是心中痛意加深,司徒莫离却淡淡的说“她可留下。”   那几名士兵见司徒莫离这般说,便也不在为难我,松了手退向一边。我趁着这机会,便上前一把抓住了司徒倾“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忍着泪,哽咽道,心却在一层层的破裂。   司徒倾对着我微微一笑“傻瓜,不要哭,要记得好好活下去,为我,为你的父母,你一定要好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了,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往下流“不,我不要你说这样的话,我不要为你好好活着,我要你陪我一起好好活着。”   我紧紧环着他,却发现他身上有许多伤口,血缓缓的朝着外流淌,我止住泪,疼惜的抚过他的伤口,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掉着泪。   他眼中闪过疼惜,轻轻擦拭着我眼上的泪,在我耳旁轻声道“事到如今,若是我真遇到不测,我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好好活着,好好替我活着,我的生命由你来续写,你一定要做到,好吗?”   我哭着摇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才刚刚开始,你就要这般不负责任的离我而去,为什么。你把皇位让给他,我求他,我求他让他给你一条生路,我们离开这里,永远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傻丫头,我若有活着的一天,他怎能安心,音儿,好好照顾我母后,记住好好照顾她。”司徒倾在我耳旁最后说了一句。   我忽然被人一把从司徒倾身旁扯开来,回头去看,却是司徒莫离,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眼神却盯在司徒倾的面上“司徒倾,今日到此,是我们两兄弟决绝的时刻了,我等今日等的可是太久了。”   左译依然忠心的站在司徒倾身后,“左译,我的好兄弟,这一生有你这般忠心耿耿,也知足了。”司徒倾重重的拍着左译的肩膀道,随即在伏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司徒莫离很敏感的将他们分开,司徒倾最后望了我一眼,笑道“音儿,你好好活着,一定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为我好好活着,我爱你!”他一脸洒脱,步步朝着悬崖逼近,我看见他身后有淡淡的白光浮现,似在梦境之中与现实好近好近。   我拼命挣扎,想尽最后的微薄之力。   司徒莫离将我箍紧在怀中,我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倾纵身一跃,他一身黑衣在空中飞舞,紧接着终究是消失而去。   我眼睛一阵刺痛,听到心碎的声音,片片离离的,如散乱的梨花,片片坠落在地。   我再无力气挣扎,身子一软,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第150章:痛不欲生   梦境中,我不停的做着司徒倾跃下山崖的梦,他眼中的不舍,他的无奈,让我的心寸寸干裂,我阻止不了,更无法阻止自己去看到,直到心痛到醒来,却察觉枕边已是湿透。   有人推门进来,“小水,黎姑娘可醒了。”一声音轻轻问道,我侧耳聆听,这声音很是熟悉,来者是那端王府中的小水和小香。   “黎姑娘已经昏睡了三日了,都没见她醒来,真的好让人担心啊。”小水边说边替我掩了掩被。   我闭目不言,浑身像被抽空了一般难受,我不敢睁开眼,不敢清醒。   “糟了,黎姑娘她怎么浑身好烫啊!”小水在替我掩被的瞬间,不由惊呼起来。   小香闻言,便来试探我的额“是啊,快去请太医吧。”小水在一侧不动,屋中静了好长一会儿,才听到她怯懦的声音“若柔姑娘吩咐了,没有王爷的准予,是不许让任何人靠近黎姑娘的额”   小香听后,自也有些犹豫了,但依然拿不定主意“可是,王爷也吩咐过,不许黎姑娘出任何事,她现在发那么高的烧,情况危急啊,不如我先去禀告王爷吧。”   小水点点头,也赞成“恩,你快去,我去拿些帕子先给她去去热。”小香嗯了声,便开门跑了出去。   “黎姑娘,黎姑娘!”小水在我耳旁轻声唤道,我无言,喉中干的厉害,只是轻轻翻了身,缓缓睁了眼。   屋顶在我面前有一瞬的模糊,待我看清,才知这里是我曾住过的琉苒阁。   “黎...黎姑娘,你终于醒了。”小水看到我醒来,喜出望外,大声叫道,她说着,便去湿了帕子,替我好好的敷在额上。   我头一转,将帕子丢掉。   忽然,小水看着我,便红了眼眶“黎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我无声,默默的转过头去,“黎姑娘,你不要不理小水啊,你看你现在的脸色好憔悴,你又在生病,不能难过啊。”小水哽咽着劝我。   屋外有脚步声走来,接着,一身影遮盖住射进来的阳光,“见过王爷!”小水眼泪未擦干,便急匆匆的赶过去,跪下行礼。   我心口一阵抽搐。   司徒莫离再无往日温和的笑容,如水的目光,他如今变做了一个嗜血恶魔。   “还不快叫太医来,这种事还需来问我吗!”司徒莫离凝视我半晌,才发起火来。   小水和小香吓的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道歉,“发这般大的火做什么!”一满含嗔怒的声音响起,接着,让我更为心痛的人走了出来。   若柔一袭水绿色的长裙,更显她的清新脱俗,可是,为什么我看着她,却是厌恶的厉害呢。“小香,还不去。”   小香这才收回掉下来的心,急忙应声朝外奔去,司徒莫离冷冷扫过她一眼,随即走近我。   “你们都走!”我用尽所有力气,冷声憋出一句话来,嗓子却如火燎一般的痛。   说着,我便剧烈的咳嗽。   “音儿,你的身子可不能动气啊!”若柔淡淡望着我,不带一丝感情的嘲讽,我直起身,难过的望着她,自始至终,从不知,她为何在我身旁掩饰的这般深,她到底什么身份,到底是何人。   昔日的回忆历历在目,她待我的好,她为我做的事,我们朝夕相处的快乐时光,她与我同甘共苦的陪伴,这些,这些亲如姐妹的情意难道就这么容易被摧毁吗?   而我所认为的知己,居然也是带着面具同我相处,居然在最后,深深的伤害我最爱的人。   脑中一阵痛,心更是一揪,我泪依然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我低下头,深深的咬着唇,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哭,他们不再值得你为他们哭了。   咸咸的味道在我唇齿之间蔓延开来,“凌若柔,我黎音何时对不住你,你可瞒我瞒的好苦啊!”我苦涩而带着癫狂的笑意,回望着她,再回望着他。   他们并肩作战,拿我做一枚棋子,掩饰的真的好深啊!   司徒莫离突然沉声道“若柔!你出去!”   若柔惊愕一下,司徒莫离带着冷意的眼神扫在她身上,她显然将未说出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接着,气愤的挥袖离开。   “你也走!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沉声而道,我不知能忍到何时,我只知道,我现在看到他,我的心中有多恨,我自想一剑杀了他。   司徒莫离不为所惊,缓缓道了句“你发烧了!好好在这呆着,等太医来诊脉。”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司徒莫离的怜悯。”见他迟迟不离,我恨恨的道,然而,却依然见他丝毫未动。   我心中一怒,不顾身上无力,便下了床“好,你不走,我走!”我支撑的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我硬撑着朝前试着迈步,却被司徒莫离一把抓住手腕,他变了脸色,一脸冷意,口一字一句的警告“若是你执意不想活,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心一惊,愤恨的回望着他,接着冷笑一声“后悔?我黎音这辈子最大的后悔就是将你当做知己,将你当做好人对待!”   他依然面不改色,静静的看着我说话,握住我的手更紧了一分力,我吃痛想要抽出,却是多此一举。   “你放开我!”我试图挣扎。   “乖乖回到床上去,不要考验我的耐力。”他又一次狠狠的警告。   我停止挣扎,盯着他的眼睛冷道“司徒莫离,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可能会怕你的威胁。”   他朝我冷冷一笑,接着冷哼一声,“是吗?”   他反问一句,眼神中是我捉摸不透的寒意。   “羽司乐虽然与你并非是从小长大的情谊,但据我所知,你心地善良,况且羽司乐对你又有恩,你重情重义,我想若她落难,你自然不会弃她不顾吧。”他缓缓而道。   “对了,还有太后,还有一切你所有的有关系的人。”   我紧紧握着手,不顾指甲刺进肉中的痛,我一身怒气化作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你卑鄙!”当我奋力说出这话,已抽尽了所有的力气,接着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第151章:姐妹反目   “你现在的命并非只是你自己的,若你想让其他人安稳无事,便好好的听话即是,更不得去想着自寻短见。”司徒莫离字字警告。   此时,小香也已带着太医过来,见这场景,吓得站在门口不知是进是出。   “还不进来!”司徒莫离冷冷扫过门口,便怒气的坐在一旁道“快去瞧瞧,若她出现什么好歹,我要你的命!”   太医吓的着实不轻,连连道是,小香眼疾手快的将我扶上床,我浑身无力,任由着他们摆布,心中却已是绝望透顶。   我的自由就这样被他限制,第一次,我觉得这端王府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我拼命的想要逃离,却总是不遂人愿,我飞不出,我心灰意冷的恨。   这些日子,好在他再也未来过这里,使得我情绪并无巨大的浮动,看着掩蔽的紧实的门,看着封闭的窗,空荡的房,忆起近在咫尺的回忆伤,我恨自己清醒的活着,恨自己必须清醒的活着。   “若柔小姐,您不能进去呀?”屋外小水的声音响起,“你这个丫头,竟敢阻止我,这府中哪儿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让开。”若柔气恼的训责道。   “若柔小姐,您..您不要为难奴婢啊,是爷的吩咐,不让任何人来这里的,求小姐回去吧。”小水带着哭腔道。   “让她进来!”我犹豫很久,方开了门,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遮了遮,重新坐回椅上。   我想要一个解释,我在等待一个解释。   若柔怔了怔,想是没料到我会愿意见她,好长一会儿,这才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对面。   “黎姑娘,你们聊,我去沏茶过来。”小水知趣的放我们两人在这,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们...好久不见!”静默了半晌,我望着面前的她,满心悲哀。她诧异抬眼瞧我,方又想通一般随即笑了“怎么好久不见,不过,王爷整日将你囚禁在这里,想来也是度日如年”   我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似是幸福的她,“直至今日,你难道没有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压制着莫大的痛心和悲哀,问道,我天真的想要她给我一个她变成这样的好的一个理由。   若柔收了笑容,不含一丝情绪的直视于我,眼中亦有黯淡拂过。   “解释?你倒是想要什么解释!”她声音极冷极冷,冷到我的心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忽然长长一笑,站起身来,漠然的站于窗前,紧接着回望于我“事到如今,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以免你死都死不瞑目。”   我冷然一笑,她逼近我,一字一句的道“黎音,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了,你不要总是以为这个世界上,你是最苦命的,你可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比你更苦命。”   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冷。   “为什么人与人就是不一样,你出生豪门,生来名贵,与人自然不同,可是为什么,上天总是要眷顾你,即使你受到莫大的打击,总会有人默默的关心你,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得到别人一直想要得到的,而你却是弃那些不顾!就是因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就要所有人的人都围着你转吗?”   她眼睛通红通红,我蹙着眉头,完全不懂她为何这般偏激的想,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距离这样的遥远,我不懂她,她也不懂我。   “而我呢,正因为我是一个下人,所以我要替你承受那些你不能承受的,我从小在你身边,你是黎家失宠的小姐,然而,那些下人自然不敢对你怎样,所以,他们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嘲弄统统发到我的身上,而你从来看不到我的伤,看不到我的委屈,难道下等人就是要承担这一切吗。”   我鼻腔一阵酸楚,深深的咽下一口气,继续听她说着。   她忽然笑了,笑的好生凄凉,“可是,这又怪谁呢,谁让我无父无母,无人关心呢,当那夜黎府涉及到反叛罪名之时,知道黎家就要完了的时候,我能告诉我,我心中有那么一刹那的欢喜吗?因为,你什么都没有了,就如同我一样,是一样的人了,我不用在这么卑微的服侍你了,那感觉真的很好。”   “我一直拿你当做我的好姐妹,我从未将你当做下人一般看待,原来,我不曾知道,你居然这样想。”我哽咽道,心冷如冰。   “哈哈哈!”她长笑一声,自嘲道“好姐妹?哈哈,好一个好姐妹,可我从没感受到我作为好姐妹该有的待遇,奴才与主子总是有一定差距的,即使是好姐妹也是有差距的,我告诉你,我不愿是你的姐妹。”   我缓缓闭眼,喉中苦涩苦涩的。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司徒倾居然留你一条性命,并且让你待罪进宫,在宫中的那些日子,我因你备受欺凌,而你却总是能次次逃离责罚,又有那么多的人维护你,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么的恨你。”   “可是,另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连司徒莫离都待你这般好,他温柔的对你笑,可以带着深情的目光看你,他次次护你周全,为你出头,你却未领他的心意,毫不在意他对你的感情,可是,你这样对他,他却不甘挫折,继续做你的护花使者,却从未这般待过我,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若你不爱他,你为什么不远离他,可是,你却总在伤心之时,总要跑在他的身边,给他一次次的希望,那时,我恨毒了你,我恨不得将你杀了!”   “可是每次当我快要得手之时,他却总是出来将制止住,为什么,为什么我这般死心塌地为他,他却不曾对我动心。”她低吼着,情绪异常激动。   我手中的杯掉落在地,惊讶又难过,原来,原来我早就猜到了,却拼命告诉自己我应该相信她,我忍着泪,不确定的道“那黑衣人便是你!”   她满含恨意的眼神看我,接着冷冷道“对!没错,我当时应该不顾一些代价的将你杀死,这样,他才会死心,才会完完全全的回到我身边。”   她如梦呓一般道,我紧紧握着手,又道“你和司徒莫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忽然就哭了,哭的让人措手不及“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为他付出了十几年的青春年华,他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做,我不怕死,不怕苦的为他做,可是,他却对我一点怜悯之情都没有,为什么。”   我不懂的看她“他将我安插在黎家,我照他的意来做,他要我毁了黎家,我依然照他的意来做,黎家完了,他却对我连一句赞美的话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   我听的震惊极了,浑身颤抖的站起来,“你...你说什么?”   第152章:一朝新帝   若柔眼中有浓浓的报复之情闪现,“我就是想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模样,我如今最大的快活就是看到你的世界悲惨无比,黎家是我毁的,本来想让你同黎家一起毁灭,却总是不尽人意,总有人要做你的替死鬼,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你那么好,就连那个几面之缘的水灵都做了你的替死鬼,黎音,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的来玩吧!”   她极致疯狂的笑着,灼痛了我的双眼,原来,从一开始,从若柔进入黎家一开始,便司徒莫离安插在黎家的一个眼线,黎家所受的的诬蔑,全都是由司徒莫离和她一手造成的,全都是他们!连无辜的水灵居然也是若柔害死的,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我紧咬嘴唇,内心无比悲痛交加,我用全部的愤怒,抬手掌了她一计耳光,连手都是麻麻的。   “凌若柔!亏我如此用心待你,亏我真心实意的当你是最好的姐妹,没想到你却这般对待我们,你是一个自私自利,无心无肺之人,你枉费了我一番苦心!”我压抑多时的情绪,低吼了起来,此时此刻,却无人知道,我的心支离破碎,我比她的心还要痛苦万分。   她红了眼,眼噙着泪,爱惜的抚着她的脸,接着狠狠的撂下一句无情的话“这一计耳光算我还你的,从今日开始,我们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不欠你,你亦不欠我,黎音,咱们后会有期!”   她拂尘而去,留下一绝诀的背影。   我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视线渐渐的模糊,一个不支力,便缓缓坐在椅上,凌若柔,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吧!   一滴泪落在手背之上,清凉清凉的,这是我们姐妹情谊瓦解的泪,自今日起,我们再毫无干系、毫无干系!   大宋国第二代帝王司徒倾因怯懦无能,无法抵御匈奴国的夹击,最后却因无颜面对百姓,自缢于黄山之崖,匈奴暴乱,幸得二皇子端亲王领兵镇压,方才解除暴乱,一时之间,此段流言传遍市井街道,人人称赞端亲王英武勇敢。   司徒倾去世,国不能一日无君,司徒莫离终究圆了他的野心之梦,理应当然的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位。   登基那日,举国同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了登基的喜庆日子,于是登基典礼在匆匆忙忙又简陋的时日里举行完毕,而司徒莫离也如愿以偿的做了大宋国的一国之君,封号为“宣勇”。   我平静的坐于端王府的院中,这些流言让我心不安,气不顺,然而,我却只能忍气吞声。   这些日子,我学的乖张了,于是,司徒莫离也放下心来,允许我在园子里走动了。   我想,只要我凡事听他的话,他就不会以偏激的手段来压制着我,更不会再限制我的自由。   司徒莫离卑鄙,我想早有一日,他的真面目也会被人揭穿。   “黎姑娘,来吃点点心吧。”自事情发生之后,小水总是带着怜悯的目光看我,对我关心备至,她年纪尚轻,想来心底极为善良,我对她从一开始的防备也转为接受了。   我平静的吃着那点心,有意无意的道“王...”忽觉不对,我立马转口“皇上近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小水毫无心机,朴实直爽,很是不遮掩的道“皇上这些日子刚刚登基,朝廷之事很是繁杂,况且,这端王府自是不会再居住人了,到时候,黎姑娘还要进宫去。”   “嗯。”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若柔小姐过些日子也要封为皇后了,黎姑娘一直得皇上心思,却不知为何不封黎姑娘为后呢?”小水不解的挠挠头。   我笑的极为灿烂,灿烂的有些刺眼“若柔终究圆了她的梦了,我想她自是开心极了。”   “哎,我倒是觉得皇上待她没有一丝情意,但是封她为后,好像是一种责任一样。”小水呢喃着。   “小水,此话可不能随便再乱讲了。”   小水哦了一声,点点头。   “皇上除了应对这些事,还有没有听到别的消息呢?”我故作无意的道。   小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重要事一般“对了,前日去宫里,无意间听到如今的随身侍卫李奎对皇上说了件事,好像是说在崖下未找到先...先帝的尸首。”   我心一惊,目光一亮,激动的拉着她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严重充盈着惊讶。   小水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吓了,稍稍往后退着,低下头去不再吱声,我缓了缓情绪,温和的问道“小水,你别怕,你告诉我,李奎说了什么?”   “小水也没有听的很清楚,只听到李奎大人说什么先帝的尸首未找到,然后,皇上的语气都变了,说要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水有些怯懦的说着,随即补了一句“黎姑娘,此事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不然,小水就死定了。”   听到这话,我掉入低谷深渊的心却像见到晨曦的阳光一般,终究是复苏了,这几日来,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我紧张而颤抖的回应她“小水,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我声音夹杂着些许哽咽。   “黎姑娘,我知道你听到这消息很是开心,虽然你同先帝有一段感情,可是如今,时局变了,你要该忘记了,可不能再做什么傻事。”小水劝着我。   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小水,我知道分寸,知道分寸。”   “黎姑娘,小水先退下了,若有事,唤小水便好。”,我点点头,她这才隐退而去。   心中有一坚定地信念,司徒倾,你如今找不到我了,换我找你可好!若上天眷顾,夺走我的一切都好,我只要司徒倾,只要他一个,我只要找到你,只要找到你便好!   天空一抹白云遮了阳光,我静静的坐着,直到天黑尽,我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心中念道:我再不怕黑夜,因为只有黑夜里,我才有机会寻到你。   第153章:惨无人道   我踌躇好久,这些日子蚀骨般的思念浓烈的袭来,我有多么想他,多么的念他,只有自己清楚不过。   这样的时机是最好不过的了,司徒莫离新帝上任,自有忙碌不完的公事,一部分的婢女也都纷纷调走宫中。   所以,端王府的人手如今是少了又少,却正好有了更多的机会逃出这府中,面对这样重要的消息,我完全再也忆不起其他,我只知道,我想找他,我想见他。   直到灯光渐渐灭去,我心道,时机来了。   我横下了心,不敢多想,随意拿了些银两,便吹灭了灯,掩了门,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外走去。   我的心嘣嘣直跳,巡查的士兵没有以往的精明和负责,倒都是懒散了起来,丝毫没发现躲在角落处的我。   趁他们快速经过,我才闪身跑到另一座假山石旁,这躲躲闪闪的出府,果真不是易事。   当我怀着异样的心情,终于站在高高的围墙看着那清冷凄凉的府邸之时,心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握的手心却早已布满了汗。   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我望着那远远的山峰,黄山与京城距离甚远,想来我徒步前行,也需一定的时间。   司徒倾的身影如同一条有引力的线,一直牵引着我的心,呼唤着让我前去,我回望了那一座让人熟悉而痛苦的府邸,终别过头去。   我一路小跑,奔波很长时间,直立城门之口,望着城门之前的凌乱与残暴,我才惊的落下手中的东西,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敢相信,无边的愤慨和悲哀统统袭来,我再也无忍住,绝望的吼道“司徒莫离!你不得好死!”   小水裸着的身子被高高的吊挂在城门之上,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身体,如水一般滴落于冰冷的大地之上,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我忍着作呕,却浑身悲凉不已。   守门的侍卫与一对士兵都静默而恐惧的低着头,司徒莫离一身紫色锦袍,驾临与白色的马背之上,在这黑夜之中显得阴邪而毒辣,他眸子里是对我的不满和不屑。   我紧紧的咬着唇,握着拳,浑身气的发抖,愤恨的瞪着眼前的魔鬼,直想将他撕裂成片,“这就是你逃离所付出的代价!”他不紧不慢的说着,似乎对眼前的残暴势力不以为然。   “你好狠,你好狠的心!”我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心中像有一巨大的石头,堵的我好生难过,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折磨如刑具一般腐蚀着我的心,我心中一千一万个对不起,然而,却永远不济于事了!   他一个跃身跳下马背,朝着我走了过来,紧接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清冷的目光带着逼人的命令“朕说过,在你做决定之前,好好斟酌,不要考验真的耐心!”   我抬起头,吃痛恨恨的看着他,咬牙启齿道“你杀了我,请杀了我吧!”我眼中布满了绝望,布满了悔恨。   他目光盯着我,如同审查一副雕像般,看了我半晌,这才一把松开我的手,冷冷的道“若是你想死,你大可去做,不过,待你死后,我会让所有人与你陪葬的!”   我踉跄跪倒在地,泪汹涌的涌了出来,他就站在我面前静静看着我哭,静静看着,随后,似是再看不下去一样,开口吩咐“来人,将她带回宫。”   随侍的侍卫听罢,便纷纷上前拖我起身,我只身未动,没有与他们配合的念头,他们见我如此,倒是也不敢来强的。   我没有动,就这样坐着,坐着,“皇上,求你!求你给她最后的一点尊严吧!”我有些维诺的求着,我实在不忍她如此惨烈的死亡,在死后连最后的一丝自尊都不复存在。   司徒莫离!连自己身边的人,他都可以心情平静的除掉,他是个恶魔!   “哦?若你一开始就这样服软,这般乖巧,又怎会有今日之事呢!”他轻勾红唇,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笑道。   我面无表情,又道“求皇上成全!”,他直勾勾的盯着我,随即对着身旁的侍卫一个眼神,接着走近我身旁“那你还有心思逃走吗?”   我依然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好,朕答应你,随朕回宫吧!”他说着,便拉我起身,我乖乖的伸出手来,任由他来摆布。   只是,此时此刻,我的身体早就如同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意义。   他一把将我抱起,放置于马背上,随后也跃上马背,寂静的街道,只剩下马蹄声哒哒的在街道上行走。   “你这般惨无人道的做法,就不怕被人得知,被人谴责吗,我想,你的皇位是坐不长久的,人在做,天在看。”我冷声讽刺道。   他不怒反笑,似乎并未因我的话而感到羞怒,“你以为你这样激我,就可以让我发怒之下杀了你?告诉你,不要在做无力之争了。”   我冷哼一声,不去搭话。   他忽然从身后附在我耳旁,轻声呢喃“我怎会舍得杀了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伤害你。”他的声音充满着魅惑与挑逗。   我心中一阵泛恶心,挣扎着离他远些“皇上,请自重,我好歹也是前朝皇妃!”我别过身子,避免与他靠近。   他却依然不知廉耻的将我从身后紧紧抱着,一副天地不怕的语气“前朝皇妃又如何,我告诉你,我喜欢的女人,自始至终也要得到手,我不怕别人如何议论,如今,我更贵为皇上,何人胆敢再议论我。”   “你无耻!”我怒吼一声。   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不依不饶的用尽全力环我,浓重的呼吸在的脖颈之间。   我一个激怒,低吼道“你若再这般,我就从马背上跳下去!”   果然,他停止了动作,缓缓的从我脖颈之间抬起头来,紧接着从容一笑,放开了环抱着的手,随即低声道“好,如今倒也学会威胁我了,好,我不碰你便是了。”   直到马儿停在宫门面前,我们都一路上无话。   第154章:委曲求全(一)   气氛更为冷,直到马儿停在宫门之前,他这才下了马,宫前的守卫相应跪下,正欲行礼,被司徒莫离抬手止住。   一精明无比的内侍太监躬身朝着司徒莫离跑来,待仔细观察,才知那是司徒倾身边服侍的孙原济的徒弟柳昌,他甚是小心行事,与他师傅一般懂得察言观色,见到司徒莫离之时,满面尽是笑意“皇上,您可回来了!让奴才好等”。   司徒莫离冷冷“嗯”了声,远处一软轿似乎已经等候多时,随风的迎吹着的黄色纱幔漫天飞舞,几名公公也都本分而恭敬的立在软轿一旁,等候主子的大驾。   “皇上,现在可要回宫里去?”见司徒莫离站在当下,并未有走的意思,柳公公便试探的问道。   司徒莫离转身对我道“朕自今日起将你接回宫里,你便老老实实呆着。”我冷然立在当场,亦无法从适才的悲剧中反应过来。   “走吧!”他见我不吱声,也就不再接下去说,朝着柳公公道,便踏上软轿,安然而坐。   柳公公迟疑的看了看我,接着便又道“皇上,清美人她?”司徒莫离冷扫我一眼,紧接着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唤清美人了,前朝已颠覆,清美人也早就不复存在了。”紧接着,他又看向我“你,跟着软轿,随朕进宫。”   柳公公忙纠正“奴才明白了。”,软轿行驶在空挡的宫廷大道上,冷月洒下清凉的光芒,我垂目在轿子后步步跟着,如同一具听话的木偶。   我黯然伤神,望着昔日眼前熟悉而温暖的人,却没料道,居然是一恶魔,我领略到他的残忍,领略到他的狠厉。   我却身不由己,如今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控制,那么多人的性命系在我的身上,我又怎能自私自利,不管他们的死活呢。   我望着天边的月亮,心中祈祷,愿上天庇佑,庇佑司徒倾能顾化险为夷,凯旋归来,我内心的坚信如同当时坚信我父母还活着一般的坚定,我相信他还好好的活在某处。   宫中迹象一如前夕,熟悉的地方,却再没有了熟悉的人了,软轿停在御清宫门前,司徒莫离在柳公公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而我也随着软轿止了步子。   他看我,紧接着道“天色也即将亮了,你随朕进来。”他话落,径直朝着御清宫走去。   而我立在当场,心思乱了,柳公公带着一抹同情的目光瞧我,低声在我面前道“清美人,如今,事情已成今日这种地步,你可不能想不开,奴才只是劝清美人,凡事不要硬拼,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时刻。”   我惊奇的抬头看他,他朝我点点头“清美人日后若有何事,若信的过奴才,便可找奴才即是,清美人好生休息。”   他说罢,便退了下去,我望着他的身影,不由感慨,好在这宫中居然还有人可帮我,他即是孙原济公公的徒弟,想来也得到他师傅的嘱咐了吧。   我犹豫半晌,便只得跟上脚步,步入御清宫内,殿内灯火通明,司徒莫离支开了侍奉的婢女,待她们纷纷出去,掩上门时,司徒莫离一个箭步,将我拉入他的怀中,我心重重的提起,担忧惊恐之情充盈于怀。   我抬手挣脱,满眼充满了哀求。   司徒莫离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将我放开,淡然一笑“放心,朕自不会强求你,朕说过,终有一日,你自会亲自来求朕的。”   我如释负重,向后退了几步,警觉而傲然看他,回道“只要皇上乃正人君子,不趁人之危便是最好,我自不会不自重的会有一日去求皇上。”   司徒莫离冷嘲一下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我不答话,只是淡然的站在哪里,他在殿内来回走了几趟,最终重新坐回案几之上,抬笔沉思了良久。   抬头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朕磨墨。”   我紧蹙眉头,磨墨?实在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到他又开口说了几次,我才应允。   墨是极好的,散发的淡淡的清香之位,墨色纯黑而细腻,写在宣纸之上,亦不晕染而开。   我道是他想趁着天未亮而批改奏折,却没料到,他却兴趣盎然,写起了诗词来。   我无意得知他做什么,只是自觉屏蔽了他在我眼前的身影,磨墨的手越来越酸,我停下动作,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方才知道书童的苦。   就这样,我在他的啰唆之下,磨了一夜的墨,而他也静坐了一夜。   天色已大凉,他却丝毫没有让我停下来的意思,一夜未眠,我又立在当间站了这几个时辰,浑身已疲乏极了,脚麻的毫无知觉。   殿外有柳公公通报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我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司徒莫离头都未抬,清淡的道了句“让她进来!”   门应声而开,阳光也随着门的打开铺洒开来,一片金黄,若柔一袭高贵典雅的凤袍,金丝线秀制的凤凰栩栩如生,似要展翅高飞一般,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不失华丽却又不浮夸。   她朱唇带笑,头顶凤仪,眉间的朱砂美艳而妖娆,双眸炯炯有神,带着欣喜的光彩。   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终是如愿以偿,做了司徒莫离的妻子,我是不是该为她高兴,只是,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去了。   她不再是她,而我也不再是我,她不在是我期盼得到幸福的人,她与我只是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人。   显然,当她看到房中出现了一个我时,眼中的欣喜之彩渐渐淡去,随之取代的是不解与深深的恨意。   我镇定自如,淡然的对她一笑,并未俯身请安,她看到我的淡然与平静,却怒了,面色有些苍白,厉声斥责道“大胆,见到本宫居然不下跪,你好大的胆子!”   身侧的婢女,见这阵势,吓的纷纷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牵连其中,无辜受罚。   司徒莫离蓦的放下手中的毛笔,脸色稍稍不悦,抬头瞥了若柔一眼,冷然道“一大清早的,兴都被你给搅乱了。”   第155章:委曲求全(二)   若柔一怔,气鼓鼓的立在当场,但又觊觎司徒莫离,却只得克制隐忍着,只是怒气冲冲的瞅着我,眼神似要将我撕裂。   柳公公胆战心惊的在一旁打破这沉寂与压抑“皇上,天色不早了,该洗漱去上朝了!”   司徒莫离这才站起身来,自个束发穿衣服,抹了一把脸后,经过若柔身旁才沉声道“如今,你是一国之母,可不允许事事都随你的性子来做,一国之母气度要非凡,更要大度,如此气焰嚣张,不顾场合真是成何体统!还有,以后若朕没去你的宫里,你不必每日一大早的就前来伺候着了!”   这番话说的若柔是面露尴尬,脸色苍白,她狠狠一咬牙,低头应允“臣妾...明白了!”   “柳昌,将黎姑娘带去眷秀宫。”   “是,奴才明白!”   司徒莫离嘱咐了话,整顿了衣裳,头也不回的走了,若柔一身戾气,面带冷笑的望我,言中亦有恨意又有苦涩“你为什么不消失,为什么!以前口口声声的还说要我幸福,若要我幸福,你为什么不消失在我们的面前,远离我们的生活!你想要报复我对不对,对不对!”   我淡然看她,只为她的对司徒莫离的深情厚谊深感遗憾,这世界上往往不能强求的便是爱情,可人们却总是一味盲目的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让自己受更多的痛苦。   “皇后娘娘,爱情终究是强求不来的,若皇后执意己念,往往会让自己跌入万劫不复之地,只望皇后娘娘凡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便是最好。”以往的情分也就到这里了,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愿意放在心上,那自然是好的,若是她无意,任何人强求,也是无果。   若柔显然不会听我的劝告,只是冷然一笑,步步靠近我面前,紧接着一字一句道“本宫绝不会听信你,你若想要报复我,本宫自然不会怕你,这后宫中,是谁的天下,我想咱们走着瞧。”   我低头一笑,平静望她“我本就无意与皇后娘娘争些什么,也对皇上更是无意,如今,我只是一个事外人,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皇后娘娘,你自便!”   说罢,我便走了出去,柳公公瞅了一眼若柔,一俯身“皇后娘娘,奴才告退!”说着便对我道“黎姑娘,这边请!”   “谢公公带路!”我笑道,阳光依然火辣,我孤身一人同柳公公走往眷秀宫的路上,“柳公公,黎音可有一事想问!”见四下无人,我开口说道。   柳公公温和一笑“黎姑娘,我同师傅本是同气连声,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自然要遵循他老人家的意愿,所有的事,所有善恶,我自然明白,自然明了,若有什么疑问,问杂家便是,无需有什么顾虑。”   我苦苦一笑,司徒莫离上任,自然会先废除司徒倾的心腹和一些息息相关之人。   “皇上他不知孙公公是你的师傅?”我疑问,司徒莫离此番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那是自然不知,若是知道,奴才岂能苟活!”柳公公叹息一声“师傅在死的惨,死的可惜。”   看他伤怀,我心中亦不是滋味,“柳公公,你不要难过,我想,天自有道,那些枉死的人绝不会就这般无辜牺牲的。”   柳公公眼中有一丝光彩,口气坚定道“恩,奴才相信,如今,他们四处打探先皇的下落,先皇的尸身未找到,这岂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说不定,先皇如今还存活在这世上,只愿上天保佑先皇,终有一日,重新回来!”   我“嘘”了一声,连忙望望四周,“这宫中现在都是司徒莫离的眼线,我们可事事要小心谨慎的好。”   “恩”柳公公点点头。   “如今,太后、萱贵妃,羽司乐她们现下在何处呢?”自那日黄山一别,再无听到她们的消息,想到司徒倾跳崖前对我的嘱托,我想我应该要好好的打起精神来。   柳公公摇摇头“太后与一众嫔妃被关押在坤宁宫里,闭门思过,好些日子,都没放她们出来,一些嫔妃被司徒莫离送往灵山寺为奴,奋起抗争的便都被杀了,如今,只剩下舒嫔和萱贵妃了,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晌,却迟迟说不下去,一脸的无奈之色,我意识到不对,便催促问道“只是什么?柳公公你倒是说下去呀。”   柳公公摇摇头“古来兄弟之情不足挂齿,你看看皇上与先皇,两人如同盖世仇人一般,陆将军早些年便已同当今皇上勾结,他却愿意为司徒莫离效命,如今,事已成,却生生利用了自己的舍妹,如今,他居然也不管萱贵妃的死活,任自己开心快活。”   “而萱贵妃因无力劝解自己哥哥回头,又看到先皇跳崖,一夜之间因伤心过度,而得了失心疯,如今,被关押在了冷宫,就这样徐徐度日。”柳公公满是无奈与叹息。   我心内震惊,昔日的好胜的萱贵妃却也如此的有情有义,她确实是爱着司徒倾的,如今,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跳下悬崖,又看到自己最亲的人背叛,又怎能忍受的了这样的痛苦呢,以往,我道是以为她狠毒阴险,直到若柔说出真相,我才知道,我对萱贵妃误会有多深,她虽然泼辣嚣张,目中无人,却是因出生贵族之家,被捧在手心中,养出的性子,但是却也从未害过别人一分一毫。   “萱贵妃素日虽然嚣张,却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如今,她遭受如此重的打击,也让人同情,让人觉得怜惜。”我无比感怀“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太后自黄山回来,病情就加重了,想想看,失了最心爱的儿子,眼睁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年纪又大,怎能忍受的了如此沉重打击呢,好在,太后娘娘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不会在这危急关头挺不过去,如今,想来,只有太后娘娘能压制的过皇上了,虽然皇上并非是太后娘娘所出,但总归是皇太后,他又怎敢胡作非为,所以,他如今自然不敢动太后娘娘半分汗毛的。”   我点点头,想来也是在理“柳公公,我想先去坤宁宫看看太后娘娘。”   柳公公想了想说“那奴才带路吧。”   我点点头,坤宁宫被封闭,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前去探望的,柳公公是司徒莫离的亲身内侍,说话应该是有威信的。   第156章:委曲求全(三)   不过一会儿,我们两人便到了坤宁宫,坤宁宫宫门紧闭,几行侍卫冒着炎热的太阳依然坚守在岗位之上,整座宫殿死寂一片。   我与柳公公对视一眼,他先上前一步,守门的侍卫见是柳公公,便也十分恭敬的道“见过柳公公。”   柳公公清了清嗓音,道“皇上嘱咐,杂家来同太后娘娘传话来了。”   那侍卫闻言,便也不欲阻拦“恩,那公公请便!”柳公公这才回头示意与我,我便也低着头,跟随他走了进去。   “长话短说,抓紧时间,这皇上性子参不透,时不时便会来,黎姑娘,你好好把握吧,杂家在这儿等你。”刚入大厅,柳公公便低声提醒到。   我点头,以示感谢,前厅一过,便听到殿内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我心稍稍提紧,走进了殿内,便见舒嫔、羽司乐正在一旁伺候着太后。   这些日子未见,她们的面上多了几份的憔悴与疲惫,太后则被折腾的比先前苍老了许多。   她们自然没想到有人会进来,看到我来时,先是一诧异,紧接着又是欢喜,羽司乐疲惫的脸上露出难逢的笑意,舒嫔对我的到来也是意料之外“音..音妹妹?原来,你还活着。”   我笑,对着太后和她稍稍一福“黎音见过舒嫔见过太后娘娘。”,舒嫔连忙将我扶起“时至今日,我们再无等级可分,又何来这些规矩呢,快起来。”   我起身,这些日子看过这么多的离去,再见到面前的这些人,不由的觉得万分亲切。   羽司乐如释负重道“原以为,你也未能逃过此劫,如今,还能见到你,真的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让大家担心了,这些日子,我被囚禁自端王府,直至昨日才被带回宫中,却没想到这宫里早已变了模样。”想到这等遭遇,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羽司乐瞧了瞧外面,满脸担忧,随即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司徒莫离将我们囚禁于此,未让我们离开坤宁宫半步,亦不让他人接近坤宁宫半步,你是用什么法子进来的,若让他知道你闯进来,会不会降罪于你。”   我淡淡一笑“烦放心,他自然不会,而我自然有办法进来,不过,时间有限,我来看看你们怎样,与你们说些话便走。”   羽司乐这才放下心来。   舒嫔叹息一声,摇摇头“端王登基之后,所有相关人等,全都被处死,这京城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许多士兵都无辜葬送于刀剑之下,场景惨绝人寰,如今,甚至连萱贵妃好好的一个人也就这样疯了,好在,好在你还好好的。”她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我能想象到那血腥之景,更能体会她们面对那些血腥场合之时,是有多么恐惧与害怕。   太后咳了几声,用那无比虚弱的口吻唤我“音儿,你..你过来!”我闻言,忙上前几步,俯身在太后面前。   “太后,我在这。”我凝视着她病态的面容,低声问道,她望着我的眼神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多了温情“音儿,希望你不要怪哀家之前对你的态度,都是哀家爱子心切,才这般...”她说到这里,不由的哽咽了。   我心一抽,忍着酸楚道“太后,您不必自责,您的心情,音儿明白,以往您对我是有误解,音儿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知道是太后因为太爱自己的儿子,所以才对我很是提防,音儿不怪您。”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虚无缥缈“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哀家真是痛心,痛心他们两兄弟为何要自相残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她情绪一激动,便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舒嫔立马上前替她舒着胸口的气,安慰道“娘娘,您可不要再动气了,如今,不论如何,您都要打起万分精神,大宋国如今也需要您哪!”   “是啊,更何况,先皇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我道。   三人闻言我的话,同时又是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太后更为激动,“你说什么?”   看着她伤怀,我也不忍瞒她,轻声道“咱们虽然目睹了皇上跳崖,可是端王派人在崖下巡逻,却未找到皇上的尸身,所以,现在,任谁都不能一口断定,皇上已经牺牲了,所以,也许上天庇佑,让皇上躲过了这一劫,也未尝不是。”   太后如同病好了一般,直起身来,深深的凝望于我,先前如死灰一般的眼神中有了光彩“你..你是说皇儿他还在这个世上。”   我眼含着热泪,对此抱着深信不疑的态度“是,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我们一定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刻。”   太后终究是热泪盈眶,红了眼眶“天未灭我大宋啊。”   “娘娘,如今,你可更要放宽了心,如今只有你还能掌握大局,司徒莫离好歹是你的儿子,他自然不敢拿您怎么样,您可要好好的保重下去。”羽司乐道。   舒嫔也是一脸欣喜,“音儿妹妹,你今日来可真是给我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太后娘娘,你们整日被囚禁于此,整日见不到阳光,身体自然不会好的快,我想,若太后娘娘愿意不被囚禁,他司徒莫离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强制关押当今皇太后,若此,他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为今之计,太后,您就是要争夺自由之身。”我淡淡道。   “哀家原以为皇儿不在,这再无生的意义,如今,哀家自当能振作起来,来人!”太后下了床,在舒嫔与羽司乐的帮助下,整好了衣衫。   稍作修正,太后的仪态依然如平常一般雍容华贵,只是脸色稍稍苍白了一些。   我乖乖的退至在一旁,守门的侍卫听到呼喊,闯了进来,见太后端端正正立在屋中,稍稍一惊,却是迟迟没有请安的意思。   “大胆,你们太没规矩了,如今见到皇太后居然连安都忘记请了是吗?”我厉声道。   他们稍稍一愣,纷纷跪地“太后娘娘吉祥,娘娘有何吩咐。”,柳公公此时也已走了进来,微微的俯在当前。   “去将司徒莫离找来。”太后冷然而道,两位士兵没想到会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但又转念想到站在面前的人是太后,是皇上的母亲,皇上都忌讳几分,他们又胆敢违抗命令呢。   只得道“是,臣等这便去请皇上来。”两人一拜,便出了门去。   第157章:委曲求全(四)   羽司乐脸色有些惨淡,似有心事一般“娘娘,奴婢先行回避了。”太后点点头,以示同意。   我此时站在此处亦也是不妥,便也告辞太后,跟随羽司乐去了偏厅,羽司乐是有意引我前来,刚进门,她便心事凝重的坐在椅,片刻都不说话。   “羽姐姐,可有什么心事?”看她脸色不对,我便先开口问道。   她神色一凝,叹口气道“音儿,如今,想来只有你还能够有一丝丝力量可以牵绊到端王,只望你能委曲求全,在这困难时刻,只有你,才可以阻止后面的事,好在端亲王他虽然办事狠辣无情,却唯独对你有一丝情意,只望你能坚持多一些时间,等到先皇凯旋归来的日子。”   她说这番话,甚为凝重,像是最后的嘱托一般,再想起她不安的面容,我想,这里面定是有文章。   “羽姐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事到如今,你为何不讲出来呢?”我静了片刻,开口便道。   见她依然不开口,我有些恼了“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羽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让黎音知道的?”   她这才站起了身,握住我的手,温和而平静“音儿,不要问,不要问!司徒莫离比你想象中的还有狠辣无比,虽然如今太后还能起些作用,但是,司徒莫离他是狠心的人,不会一而再的顾忌太后的颜面,他连亲身生母都可杀,又怎会将太后放在眼里呢?他是谁都不爱的。”   我一愣,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那一日密道之中,他诉说着疾苦的身世,让我为他所动,可如今,却什么都是假的。   “他杀了他亲身生母?怎会,怎会!”我倒抽一口冷气,更对这个人产生了惧意,他果然是一个魔鬼。   “想必你知道他的身世,不为嫡出,他的母亲是为最下作之人,因先帝醉酒误事,而临幸了他的母亲,于是他就这样不光彩的生了出来,从小因他母亲的关系而受到处处的排挤与嘲笑,甚至连先帝都愧疚生出这个儿子来,从未给予过他一点点的父爱,于是,这些在他小小的心灵上产生了巨大的阴影,渐渐的他便变得孤独,冷僻,甚至小小的心扭曲了,他认为他所受到的一切都是他母亲造成的,终究有一日,他便亲手在她母亲的饭内,放上了毒药...”   我心微微一颤抖,心中是万种滋味,她长叹一声“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他还会做什么,难道他要限于自己在不仁不义之中吗?我想,他舍弃不了他的皇位。”我不相信他会再做些什么事。   “他为了权利,为了皇位,为了能够万人之上,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敢做,他的世界只有所有人听命于他,若反抗,他必定杀个片甲不留。”羽司乐似乎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一般,此时此刻,她亦是吼了出来,眼中尽是悲廖与决绝。   我呆呆望着眼前失控了的羽司乐,我从未看到她为什么事而这般失控过,到底会有怎样的事发生,才令她如此。   她显然知道自己失态,便缓了情绪,最后抓住我道“音儿,记住我的话,司徒倾将太后嘱托于你,你定要好好的照顾她,还有,若你想知道答案,便去端王府,找红袖,红袖改有她自己的自由了。”   我更为诧异的望她,她好似什么都知道,她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红袖?...羽姐姐,你...你可认识红袖?她...她是你什么人?”   她摇摇头,“音儿,不要问,你去了自会什么都明白了,记住,小心为好,若让司徒莫离知道,红袖就命不保了。”   看她的样子,总觉得事态严重,好多疑问在我心中生根,我问也不是,不问却又拼命想知道,“好,羽姐姐,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问,可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有什么事要我做,一定告诉我,你不能瞒着我。”   羽司乐眸光一转,眉头紧蹙垂下了眼帘,接着,她抹开一丝微笑道“恩,自不会瞒你,我只希望你能与司徒倾好好的,这世上两情相悦,又经过生死考验,依然不变心的人太少了,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希望你们两个幸福。”   我点点头,鼻中酸酸的。   “原来你们在这里呀。”忽然,一清朗而带着寒意的声音在外传来,我们闻声忙回头去看。   司徒莫离负手而立,眯着眼打量着我们,我忙低头擦泪,羽司乐眼神中很是慌乱,却比我更镇定,先前上了一步作辑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我忙也在一旁福下身,司徒莫离静静朝着我们走来,每一步如同践踏在我的心上,很是沉重,心中不由担心他来这里多久了,有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若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然而,这样想来,倒是也不紧张了,事已至此,只得应变。   待他气息充满我们周围时,我连大气都未敢出,“你们在聊些什么,怎么聊的纷纷一脸泪痕呢。”司徒莫离话中有话,虽然声音极轻,却有蓄势待发的气场,他蓦然抬起我的下巴,察看着。   我歪头离开他的手,羽司乐却开口道“回皇上,未知皇上来此,未能及时迎驾,还望皇上怪罪。”   “当然要怪罪!”他忽厉声而道,他眼中有浓浓的怒意,逼视着羽司乐,羽司乐只是垂头,无话。   紧接着,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一字一句说“还有你,怎么,你是如何进得这坤宁宫的。”   我心中一紧,脑中飞速的旋转,只望找一个理由,不让柳公公被牵连其中,“黎音有罪,是黎音一意孤行,擅闯坤宁宫,只望见太后和羽姐姐一面,还请皇上降罪。”   司徒莫离冷哼一声,大喊“来人”,我惊的抬头,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守门侍卫未尽职尽责,拖出去杖毙。”   我慌了,一把拽住司徒莫离,恳求道“皇上,皇上,是黎音的错,是黎音不该闯入禁地,求皇上绕过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您要罚,罚我便好了。”   “朕同你说过,若你执意按照你想做的去做,违抗朕的旨意,朕不会罚你,只会罚那些不恪守尽责的人。”他沉声在我耳边道,亦是冷漠无情。   我心中恨,却不能发泄出来,如今,众生的命运因我而死,我不甘,更惭愧,我定要抛开所有去拯救。   “皇上,皇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求皇上开恩!”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求着他。   他饶有兴味的低头望着跪在地下的我,随即淡淡一笑“什么都可以是吗?”,见事情还有一线转机,我坚定的点点头“是,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蹲下身子,勾起唇角一笑,在我耳旁轻声道“今晚就来侍奉朕!’   第158章:委曲求全(五)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我傻傻的抬眼瞧他,他亦是瞧着我,眼神尽是得逞的神色,我紧紧握着的手心尽是冷汗。   “怎么?不敢了!”他冷嗤一笑,我低头不语,“拖下去!”他话音刚落,我一把抓住他,沉痛万分道“放过他们!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看着我不禁的笑了起来,笑的张狂之极,紧接着沉声道“好!”,他紧接着便拂袖绝尘而去,在我眼前如同一溜烟,一晃消失。   我坚定的脚步这才软了下来,“音儿!”羽司乐满眼的不甘心与愤慨,我对她一笑,“你放心,我没事。”   “你为什么不拒绝,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留你到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羽司乐忽然很是自责。   “即使我现在不在你这,但是外面的守卫那么多,那么多人看到我来此地,定然不会不传于他的耳中,此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道。   “你可以拒绝的,生命如今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活了这么多年,看过宫廷中的喜怒哀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不要去,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怪你的。”羽司乐劝道。   “许多无辜人的性命都因我的一念而有不同的结果,如今,我又怎能自私独自一人苟活,而又怎能弃他人于不顾,羽姐姐,我不希望你们在因为我而受到任何牵连,如今,我还能有些用,就为你们为这江山做些事吧。”我道。   羽司乐沉默了,失神一样的呆在当场,我轻声叫了她几句,她才听到,紧接着沉声道“你切勿心灰意冷,他司徒莫离并非是想做什么都能做的。”   我不解望着她,心中有些惶惶不安“羽姐姐,你准备要做什么?”看着她的神情,与往日的娴静完全不符,我不由的担心她内心所想。   羽司乐也许为了不让我担心,这才笑道“没事,我只希望你平安度过今夜。”   “羽司乐,音妹妹,太后召见。”舒嫔的声音在外传来,听到叫声,我同羽司乐便走去屋内。   此番,太后退了一步,司徒莫离也退了一步,还了太后的自由之身,虽然如今还有掌管六宫之权,却也只是有名无实,但好歹还了自由之身,没有重兵监视,也比以往要好许多,想来,这司徒莫离再心急,如今也不敢动太后万分。   几句闲谈之后,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四人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呆在一起,这样必会造人重视,到时候,怕是连面都难见上一面。   让我恐惧又担忧的夜晚来的太快,望着漫天黑压压的天气,不知好些时候,这天上都无星斗了。   金华与青亭逃过了被杀戮的命运,如今重新回到我的身旁,我亦是为她们感到庆幸,此刻,她们正在伺候我沐浴。   “金华,青亭,如今,这皇宫再不是以前的皇宫,多一日在这里,都有多一日的性命之忧,若是你们愿意离开这宫里,我可还能帮助你们。”她们如今伺候于我身旁,每日都会有性命之忧,我不想让我身旁的人再遭受此迫害了。   青亭有些迟疑,望着金华看了一眼,金华却是歪头一想,随即坚定而道“能伺候在娘娘身边,是金华的福气,如今娘娘落难了,金华也绝对不会在这关键时刻一走了之,留下娘娘一人。”   “如今,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们荣华富贵,又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跟着我,又是何苦呢?”我不由惋惜。   “娘娘,您就不要赶我们走了,是生是死,我们都跟随娘娘您的身边。”金华与青亭忽然异口同声道。   见她们如此,我又能说什么,“既然如此,你们不愿走,我亦不能逼走你们,我只希望尽我所有能力,能保你们平安。”我叹息,忧愁的望着天边,为等下将要来临的事烦心不已。   沐浴完毕,我着装之后,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去御清宫,这一路虽然距离很远,然,现在在我的眼里,却是如此的近,我多想这条路一直延伸下去,永远走不到头。   站在御清宫的殿前,我无比悲哀的望了整座殿宇,心中即是害怕,又是不甘,为什么,我如今要走到这样的下场,要这样卑微卑贱的去讨好别人。   殿前空无一人,似乎已经被司徒莫离撤走,窗纱中只倒映出微弱的灯光,我紧闭着双眼,心头一紧,推开了门。   殿内薄纱垂挂,经过风的一吹,四处飘扬,在朦胧的烛光下,有淡淡的朦胧,似是一切都在梦境中一样,那般的不真实。   小几之上,葡萄美酒,佳肴膳菜已经摆满,司徒莫离一身月白长袍,似笑非笑的坐于几前,看像走近的我。   我立在当场,不敢往前靠近,薄纱之下,司徒莫离有着司徒倾的味道,那一举一动,都有着司徒倾的影子。   他见我站了许久,这才安奈不住道“怎么?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哦”了一声,这才靠近小几,淡然自若的坐下,他依然盯着我不放,我深深的感受到他热烈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我亦是不自在的坐在当场,尽量忽视他的存在。   “来,今夜夜色极为美好,为今夜干杯。”他忽然开口对我道,举着杯子,凝视于我。   我也拿起杯子,与他一干,他却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在我喉间千转万转,喉间尽是火烧烧的痛。   “音儿,今晚朕很有兴致,我们似乎很久都没有琴箫合奏了,不如,趁着今晚的意兴,我们再合奏一曲如何?”司徒莫离忽然说,接着上前要去拿他的玉箫。   他说到这里,我心稍稍放松了,这提议正合我意,今晚哪怕让我陪他弹琴弹的天亮都没问题,只要能躲过一劫。   我想都未想,点头答应“奴婢奉陪。”   他回头看我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一抬手,盖在桌上的布滑落在地,一崭新的古琴展现于我眼前。   第159章:委曲求全(六)   一曲作毕,当他手中的玉笛滑落在地,紧接着整个人都瘫爬在桌上时,我才惊到。   我忐忑的走近他,轻声唤了他几声,他却依然毫无知觉的沉沉睡去,意识到他也许只是醉酒昏倒,我才渐渐放了心   为能逃过这一劫而万分侥幸,风依然肆意的绞缠着纱帘,我心安的静静坐在哪里,就这样又是一夜。   “嗯..”窸窣的声响在后响起,司徒莫离紧皱着眉头,抚着额起了身,我见状,便起身站在一旁。   他渐渐的恢复意识之后,才抬眼看我,“朕昨晚喝醉了?”他含糊着说,像是不可相信自己会醉酒一般。   我应了一声“是,皇上昨晚上兴致一起,就多喝了几杯。”说到这里,我只想赶快离开,便又说“皇上要上早朝,快些起来梳洗吧。”   他坐于榻上,脸色深沉,久久陷入沉思,似乎又想道什么一样,冷然一笑,紧接着道“不用了,你回去。”   “是。”没想道他居然可以这样轻易放过我,又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如此,倒是真让人捉摸不透了。   回去的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却总是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刚进眷秀宫,便见羽司乐在宫中,青亭见我回来,立马迎了上来“娘娘,羽司乐一大早就来宫里等娘娘了,看来她是有急事,娘娘快进去吧。”   我“嗯”了一声,便走上前去“羽姐姐。”我唤道,“音妹妹!”羽司乐见我回来,这才露出了笑颜。   “羽姐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问道,便对青亭他们嘱咐上些早餐,羽司乐微笑望我,才道“看来,你是躲过了昨夜,这我就放心了。”   想到司徒莫离昨夜昏倒,又见羽司乐这般说,我想我明白了一些“难道昨夜是姐姐你?”   羽司乐淡淡道“我答应过音儿你,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只是,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能不能有这般的好运,就不了了知了。”   我心中有些低落,只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今,我们被困在宫中,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与外界失去联系,连先皇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如今,你要找机会能出宫去,我想,你比我们更迫切寻到先皇的消息。”羽司乐神情很是凝重。   “我有多想去寻他,我有多么的想他,多想插翅而飞,逃离这里,可是一切都不允许我这么做,如今,我只有从旁人的耳中听到他的消息,可是,却总是不尽人意的消息。”我有些心灰意冷,不敢提到司徒倾,只要提起他,便是觉得思念如麻,心都要跌入谷底。   “你不要绝望,一定有办法可以出宫的,别忘记了,还有一人想除掉你,想让你离开这里,让你永远不出现在司徒莫离的身边。”羽司乐忽然提醒道我。   我抬眼看她,想起了一人。   “你如今的身份可是先皇的妃子,先皇的妃子现在已经被送入寺中,还有几位没有送去,这是个机会,这几日还是在续续不断的往泉音寺送,我想,皇后娘娘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启奏圣上,即使皇上万分不同意,这是历朝的规矩,他刚刚登基,虽然不顾个大臣的意见,但也并非是与所欲为,他多多少少会要赢得众人之心的,所以,我想他肯定会因此而暂时改变主意,送你去泉音寺,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的,他定会找个机会再将你接回宫来。”羽司乐说道。   想来想去,这是一个绝大的机会,是一个可以还我自由的机会,我不由的有些兴奋。“你这么有把握皇上会这样决定吗?”   羽司乐淡淡一笑“皇后的性子可也不是省油的,她自有方法借此机会将你除掉的,太后也为此考虑过了,毕竟太后的影响力也是很大的,到时你去了泉音寺,到时候那边太后定会安排妥当,毕竟里面的人可都是太后的心腹。”   我点点头,有些担忧起来,若是此事不成,那以后岂不是更无机会了,“只是,不担保司徒莫离会不这样想,我只怕我离开了,那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只有你出去了,我们才会有生的希望。”羽司乐慎重的道“音儿,还有红袖之事。”   我万宗复杂的望着她。   “娘娘,羽司乐。”金华此时忽然急匆匆的闯入进来,我敛眉望她,“娘娘,皇后娘娘她来了。”   说曹操曹操便来了,我与羽司乐对望一眼,便淡定自若的走出殿外,阳光甚是毒辣,若柔一袭华丽宫服,在婢女的簇拥之下婷婷而立。   “见过皇后娘娘。”我同羽司乐淡然行礼着。   “羽司乐也在这里,如今,你们两个的关系,却胜似之前与本宫的关系了,真让本宫看起来痛心疾首啊。”若柔冷然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如今皇后身份贵重,我们自然不敢与皇后攀关系的,不知皇后娘娘一大早的来这里有何事呢?。”我淡淡笑着。   若柔缓缓走去屋中,淡然坐下,随侍的婢女赶忙上前奉茶,跪在膝前捶腿,一刻都不敢怠慢,虽然,表面上看着她荣耀万分,只是她的气色憔悴,却让人看得出她过的并非幸福。   “昨夜,皇上可留你过夜了。”她毫不忌讳,开口便道,在旁人面前,将眼神中的情绪掩盖的异常隐秘。   我点点头随即道“昨夜,皇上只是兴致大发,让我同他弹琴奏乐而已。”   她停顿住手中的杯,愣了一刻,随即将这一瞬毫不掩饰的收了回去,即可放下“原来是这样,我想,皇上也并非这般不识大局,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这宫中生活,我想,也许这真的会实现了。”   果然,她今日来,绝对是对我耀武扬威的,她却从一开始都不知道,也刻意不想知道,我与她丝毫的争斗都没有,她一直按照她的思维来想我,却不知道她做的全都是无谓的事。   “我不知道娘娘说些什么,还请皇后指点迷津。”我淡笑。   第160章:委曲求全(七)   “泉音寺,我想是你最好的归宿之地”她得逞的笑着,满含敌意的目光直直穿透我,我镇定自若的对视她的目光不语。   也许,见我未怒,也觉得毫无趣味,她慢悠悠的起了身,淡淡道“以后我们也许再无碰面的机会了,你好自为之把。”她胸有成竹的道,紧接着大步走出殿外。   金华与青亭在外恭送着她离开,“没想到,来得还真快。”羽司乐在一旁呢喃着。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不出几日,若柔的启奏便上报了,若柔公然出现在朝堂上,是自古绝无仅有的,更别说在朝堂之上大肆讨论公事,本来我与舒嫔安分守己便也无事,只是,司徒莫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非同一般,而那晚的留夜亦是传遍了整个朝堂,众人本就对此议论纷纷,如今,再加上若柔肆意开头,使得那些不敢出言意见的人都壮了些胆子,司徒莫离一开始自然不顾大臣的反对意见,一直保持反对态度。   然,各个大臣日日夜夜启奏,使得司徒莫离的处境更为窘迫,整日也就焦头烂额,以至于他连着几日连朝堂都未上。   各个大臣见此,却更有精神头,居然没日没夜跪在御清宫前,请求司徒莫离上朝,司徒莫离即使再不把人的意见当回事,如今也毫无办法了,于是在群臣的逼迫之下,又重新开始了上朝的日子。   本来,所有事情,都这般顺利的按照我们心中的计划进行着,每日打探早朝后的消息是我每日必备之课,此事关系着我的自由。   他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哪儿有不觐听群臣的意见,即使再不把人放在眼中,他自然不会与群臣为抗,毕竟是一代新帝。   可是,谁也没想到,我们绝对不能拿正常人的思维来替他想事情,我们更低估了他的阴险程度,对啊,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若人反,他必会株连九族的人。   经过群臣的进谏,最终结果出来了,却也是出人意料的,他不但没有将我谴去泉音寺,居然还在朝堂之上宣布立我为妃。   “怎么办才好,怎么会这样?”我心急火燎,一旁的羽司乐也是满面忧色。   “没想到他居然不顾一切,居然公然与众臣对抗。”羽司乐似乎也想过有这样的结果,也就并不诧异。   “如今,我不但不能有自由之身,居然还要再被束缚,羽姐姐,我们逃好不好,我们带着太后她们一起逃走。”我急了,我怕后果。   “你先冷静,先冷静,现在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冷静下来。”她也急了,迫切的安慰我。   “若柔,若柔她一定有方法,她一定有的,我们还有一丝希望对不对?”我将希望又重新拉回在若柔身上,若她执意做的事,想来并不会轻言放弃吧。   “这样的结果,我们刚开始也都预警过,我说过,一切事都不会走入绝望,一定会往好的方面发生的。”   我失望的托着腮,让自己放空中,不让自己再想这让人烦心之事,可是,现实总归是现实,永远脱离不出。   羽司乐有些沉默了,脸色也渐渐一变,她沉默半晌,低声道“放心,我定会帮你度过难管的。”   我抱头将自己沉浸在胳膊中,心乱如麻。   当我再抬起头时,羽司乐人已经消失不见,我这才意识到她最后一句话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语调,深沉而决绝。   自那以后,我整日将自己锁在宫殿之中,司徒莫离即使要见我,我也声称理由将他拒之门外,我不知要怎么对待他,更恨自己为何自己那么不中用,保护不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沉沉的睡了几日,白天黑夜再也分不清,我游离在现实与幻想的世界之中,我看到司徒倾站在远处对我微笑,对我摆手,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我能感受到心中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无尽的思念就这样涌出,无法阻挡,无法制止。   我多想就这样,不再醒来,司徒莫离恶魔般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梦境之中,他紧紧遏制着司徒倾,他惨白的脸让我心痛,我却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在我面前消失。   心痛占据了我的心,我拼命想抓却抓不住,我绝望而痛苦的跪倒在地...   直到,有人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我头沉闷沉闷的随着那力跌倒在地,当我意识恢复清醒之时,我依然能真切的感受到我的心是痛的,是紧的,眼角亦有泪水。   我静静坐在当场,擦干眼角,迷茫的去看将我从床上拽下的人,却抬眼看到了我不想见的人。   司徒莫离一身黑衣便装怒火的站在我面前,眼中的火光浓烈而火热,我视若无睹的支地缓缓站起身来。   忽然,手腕被他一把捏住,痛的我一阵眩晕,我有些恼的看向他,怒道“你干什么!”说罢,甩手后退几步。   不想与他纠缠,我便朝外唤金华他们“金华,青亭。”   半晌不见人影,正在我纳闷往外走时,却见青亭畏畏缩缩的探出一点头,小心翼翼道“娘娘。”   看到她,我浅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出去,朕让你进来了吗!”忽然,司徒莫离一声巨吼,吓的青亭脸色苍白哭着退去。   我心中又恼又无措,只得坐在椅上,一句话也不说。   “你现在居然还在想着那个男人!”他气急败坏的说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也许还活在世上,就抱有一丝希望,抱着与他重逢的希望是不是。”   他咬牙切齿的吼着,一把捏住我的下巴。   “你疯了,你放开手。”我痛的紧,抬手想拿开他的手,却不料,他更是变本加厉,一把又遏制住我的手腕。   痛上加痛,我忍不住眼泪打转,“朕告诉你,朕会让你后悔的!”他忽然落下这句话,一把松开我的下巴,正欲出门。   不知为何,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心一下子慌乱起来,我一把拦住他,试问“你要干什么?”   他冷笑一声“我会让你为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价的。”   “你要干什么。”我惊慌了,一把拉住他。   第161章:典礼之遇   他只是冷然瞧我,一把脱开我的手,便扬长而去,我呆呆愣在当场,一下子迷茫了...   事情却并未像我想象中发生让我担心的事,反而比往常更为平静正常,渐渐绷紧的心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无声的沉默却让人更有崩溃的念头。   每日见大批大批的封赏送入宫中,看到青亭和金华兴奋与欣喜的神情,我心也日渐的没有了生机,如今,走到这一步,要如何是好。   我渐渐的心酸,只觉得这天再无阳光,如同掉入了一深渊之中,永无宁日。   然而,该来的依然来了,只是,我却万万没想到那一天是我最痛的日子。   .....................................................   晨曦洒落,难得的好天气,我睁着惺忪而僵硬的眼呆呆的望着那一抹阳光,心已是空旷如野。   今日便是封妃典礼,屋外的嬉闹欢笑声,在我耳中却阵阵的刺耳,没错,我又一次被迫答应了我不愿意的事,只是,我应如此,无从选择。   想到这里,我心又是一抽,无力的闭上双眼,“娘娘,吉辰要到了,快起来梳妆吧,我们要赶在典礼前开始呀。”青亭在我身旁催促着,轻声唤醒我。   我缓睁开眼,心不在焉的道“不用赶那么急,羽司乐可来了?”已经好些日子未见到羽司乐了,我不能出宫门,她却也几日不来看我,就连今天都未来,未免觉得有些失落。   “娘娘,羽司乐未到,也许正在忙碌,娘娘,赶紧起来吧,怕误了时辰。”青亭说着便急了。   我默不作声的起身下床,淡淡的坐在梳妆镜前,铜镜中映着一副满面愁容的女子,我叹口气抚了下脸道“脸色真差,这样怎么能去典礼。”   “哪里,娘娘花容月貌,只是这些日子也许太过劳心,待梳妆一番便会更美的。”青亭在一旁夸赞道。   我望她一眼,便轻轻叹息“这典礼参加与不参加没有什么不同,真的不想去。”   青亭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认真无比“娘娘,话不能这么说,一般只有皇后与皇贵妃才享有这等咋众臣面前封典的机会,娘娘如此受到皇上宠爱,怎能说这种话呢,这荣耀是多少女子可遇不可求,想求都求不来的呢。”   我苦笑,对着镜中的自己嘲笑道“是吗?真的是荣耀吗?”   “好啦,娘娘,你不要多想了,奴婢赶紧给你梳妆。”   于是,在青亭的折腾之下,经过很长时间,妆容最终确定好了,满头的凤披沉甸甸的,让我直不起头来。   一袭粉红色宫装着与身上,凤帘遮面,我看到外面的世界是朦朦胧胧的,“娘娘可准备好了!”一切整顿完毕,屋外有公公的声音响起。   青亭闻言,便出去道“娘娘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出发了。”   于是,我在簇拥之下上了一台撵轿,一切看似都是喜气洋洋的。   这一路走的极其快,我顺着那层层阶梯往上看,司徒莫离一袭正装站与台上,身旁依然是一副正装的若柔。   而身后却没有太后的身影,显然,司徒莫离依然不放太后在眼中,他确实是与所欲为,众臣之见在他眼中是不值一提之事。   身旁的众臣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见司徒莫离站起身来,便都头也不敢抬起,微微躬身而立。   我淡定的走下了撵,静静望着面前的一切,司徒莫离的身影在阳光下是黑色的,我就这样直直看着他,群臣对他的畏惧溢于言表。   若是我将所有事公布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阴谋诡计,知道他的肮脏之事,是不是他就不能如此无法无天,他的皇位也就不再属于他。   我有一时的冲动,一种将真相公布于天下的冲动,可是,我又犹豫了,他的狠厉,我见多了,我想,他不会畏惧一个小小的我。   而我依然没有把握众臣能信任我的言语。   司徒莫离缓缓的踏着阶梯往下走,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颤抖一下,我多想如此就逃跑而去。   四步,三步,二步...他离得我越来越近,难道就要这样认命了吗?   “慢着!”忽然,一昂然有力,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群臣眼中的惊愕看入我的眼底,我往后看去,却万万没想到,在我身后出现的这个人,居然是我朝思暮想,想的、念的、怨的那个人。   他一袭戎装,高大的身影立在当场,皮肤与以前相比添了一分黝黑,只是这样更增添了他一分的英气,我悲喜交加,看着他这般模样,我心隐隐的作痛。   疯狂的想念如今转为了动力,我欲奔他而去,不料,却被司徒莫离一把抓住。   群臣中,一阵唏嘘,无不为司徒倾的到来而感到惊讶而不相信,一些老臣见状,亦是有些惊喜,吞吞吐吐的喊道“皇...皇上...”   “大胆,许爱卿,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皇上是随便可以认的吗?”李奎厉声在身旁道。   我愤怒的望司徒莫离,一边挣扎一边道“你放开我,你放开。”   此时此刻,我心急如焚,那种想奔去心爱人的怀抱,却无法奔过去,人在眼前,无法触摸到的感觉让人心痛。   司徒莫离依然不放手,却也不看我,只是望了望眼前的司徒倾冷笑道“你可真是命大,咱们好久不见。”   他话音刚落,锦衣卫已把他们团团的围着,如今的锦衣卫已全都是司徒莫离的人手。   司徒倾孤身前来,却只带了两名男子,寡不敌众,他如此,怎能让人放的了心。   看到如此,我更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忧,他今日孤身前来,司徒莫离绝对不会放过他,要怎么办才好。”   我焦急万分的望着他,不停道“你自己一个人来做什么,你快走,快走啊!”   只希望司徒莫离在未改变主意之前,希望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司徒倾微微一笑望我,似乎对眼前之事不挂心,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声音极其温柔“音儿,你可还好。”   望着他的笑容,我心中一紧,鼻间一酸,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我很好,真的很好,不好的是,我一直想你,一直再想,无法停止想你的念头。”我心抽痛抽痛的,只想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他。   第162章:司徒倾归来   “够了!”司徒莫离蹙眉冷冷的挡下,蓦然间,他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司徒倾,你如今胆敢独身一人前来,未免太不把朕放眼里了。”   司徒倾只是淡然一笑“独身一人又能如何。”他依然有着以往的张狂与自信,在他人眼中自然有一定的威慑性。   司徒莫离沉默无声,一个眼色下去,便见众兵将他们团团围着,他身旁的两位已做好了迎战的动作。   “将他们活捉起来,关入大牢。”司徒莫离淡淡的说出这话,淡定的让人有些不适。   “你让他走!”我拉住从我身旁要走开的司徒莫离,恳求道。   他眼神朝我一撇,淡然对我道“若我不肯呢!”   “我一切都只听你的。”我退了一步,深深的看着他,他对我的妥协司空见惯,我这招对他已经没有了用处。   “不要以为,你可以掌控大局,更能掌控我。”他沉声对我道,显然我适才的要求,让他不悦。   “你怎样才能放了他!”我直入主题,只求能有办法让司徒倾逃过今日。   “这些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了的,朕想让他死他便死,其他人亦是如此!”他一字一句说的沉重有力,像对我再次发出的警示。   我刚又要拦他,被他一把甩开,只听他冷冷的道“还不行动。”说罢,他便决然离去。   司徒倾仍是一贯的镇定与冷静,似乎对此刻的情景预料之内的,他潇洒的任由那锦衣卫抓捕。   那众兵也是估计他先前为君王之身,倒也不敢对他太过放肆,态度极其温和。   我顾不得再求司徒莫离,几步奔去司徒倾的身旁,凝视他许久,我才哽咽的道“司徒倾!你害的我们好苦。”   他出事那天,让多少人心如死灰,让多少人步入绝望之境,让多少人意识崩溃,他就这样随后给人一个承诺,就这样弃我们而不顾吗,能不让人心有怨吗!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他苦涩一笑,柔声的对我道,我擦了一把眼泪,又怨道“既然你有幸活下,为何还要来这里,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只身来虎山吗,你不是来送死的吗?”   “听到他封你为妃的消息,我忍不住,想方设法想破坏典礼,没想到,却成功了。”他温声笑了下。   “你不要说笑了,现在改怎么办才好,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怎么逃出去。”我担心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回望了四周,低声道“不要着急,我没事的,这次莽然闯入,也只为见你一面,看你过的还好,我便放心了。”   我有些伤神,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深情切意,我握住他的手,轻声在他耳畔道“能见到你平安无事,我也放了心,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我没想到,你有一日居然会被关入刑房,你一定为自己也为我好好保重,不要反抗,我会想办法让他放了你。”   他眼神有种让我心平静而柔和的力量,他淡淡看了我一会儿,才勾起唇角“如今,我司徒倾却靠女人来脱离险境,我司徒倾还不至于沦落到此,而且,我更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做不愿做的事,音儿,若你想帮我,就答应我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同司徒莫离谈任何一场交易,只为我好好保重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话语间是深切的关怀与嘱咐,我心儿软软的,不知不觉对一切都不在害怕,一直以来的绝望之情紧张之情也消失不见,好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便都不用担心任何事,他可以为我挡去一切。   “娘娘,你该回去了,若再这样拖着,皇上一怒下来,我们都可要遭殃了。”身旁的一些士兵出口拦道,话倒也客气。   “我知道,你要好好保重,我抽时间一定会去看你的。”我最后对着被他们押走的司徒倾道。   他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我站在原地久久回望着他的背影,此时此刻,我心内又是焦心又是欣喜。   不知我到底是怎么回去的,只觉得一路上精神恍恍惚惚,头脑亦是沉沉的,若非是适才能有让我这般惊喜的遭遇,我想,我早已昏昏而睡去了。   “娘娘,听说先皇来闹典礼了。”我刚坐下,便见青亭端着水杯来,好奇的打听着今日发生的事。   消息传的也够快,这才一会儿的时辰,连青亭都知道了,看来,太后也应该得知此消息了,想来,她老人家也欢喜的很。   “青亭,此事不可再乱传,你知道严重性的。”我止口训斥道。   她嘟着嘴,歪着脑袋惭愧道“奴婢知道错了,哎,奴婢真是话太多了。”我见她自责的模样,倒是可爱,也许真是心情的缘故,便轻声道“好了,我不怪你。”   脑子又是一沉,我微微扶额靠着,青亭见状赶忙过来察看“娘娘,您怎么了?”   我扶额微声道“没事,也许是刚才晒了太阳吧。”我一时倒也没将它当回事,只道是中暑了。   “那我拿些冰来给娘娘解解暑。”   我摆手制止“罢了,不用了。”我烦恼司徒倾的事,自是没心思干其他的。   忽然察觉自昨日起都没见过金华来伺候,以往可都是她亲身来伺候的,便觉得蹊跷“怎么不见金华?”   “金华姐偶感了风寒,昨个儿便请了工。”青亭如是回答。   我“哦”了声,吩咐道“青亭与你最亲,你倒是好好照顾些她吧。”   “恩,奴婢明白。”   我坐了一会儿,便想着朝太后宫中去看看,也许羽司乐在哪里,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如今,封妃典礼未办成,司徒倾又出现,我自是欢喜不已,自然有些事要同她们商议。   站起身,刚踏过门栏,我头一阵晕眩,眼前一黑,险些晕倒,我忙扶着一旁的柱子,这才稳了下来。   青亭自然也吓的不轻,“娘娘,您是怎么回事,前一段时间,您也说头总是晕,今日倒是严重了,还是让奴婢去宣太医来看看把。”   第163章:羽司乐失踪   我也倍感奇怪,只寻思着这事来,不知从什么开始,头便时不时的有些晕沉,因接连发生太多事,倒也没将它放在心上。   在青亭的一再建议下,只得请了太医来瞧,几番把脉后,青亭便迫不及待的问太医是何症状,太医也只是说郁结于心,又受到多次重创,加上天气炎热,落下的病,只要多加休息调养,便可恢复,万万不可再悲伤过度,抑郁成疾,会有性命之忧的。   瞧他说的这般眼中,青亭是吓坏了,缠着太医给了几幅方子,甚至还一送到宫门口去。   我坐在椅上,完全也没将太医的话放在心上,等青亭再度回来,身边又多了一人,定眼瞧去,是柳公公。   有些意外,我上前迎他进来“娘娘坐,适才见太医出来,娘娘您可怎么了。。”我摇摇头,“没事,只是一些小碍而已。”   他点点头“奴才来给娘娘提个醒,娘娘自个儿心里有个数便罢了。”他刚说到此处,便警觉的望了望四周。   我心知肚明,便对青亭道“青亭,你去外面守着吧。”   青亭也知趣,关门便出去了,“公公有什么事,尽管说。”我示意他坐下,便问。   “现在,皇上在御清殿出奇的安静,本想他定会怒气冲天,却万万没想到是这的情景,让人心中实在没谱,人们常说呢,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安稳的,如今,先皇居然将自己送入虎口,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而司徒莫离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先皇的,只是,他不知是葫芦里卖什么药。”柳公公极其小心的叙述着司徒莫离的动静。   我也想不透,他今日所表现的太过平静,不免更增加了一层恐惧之云,“朝野中不要有前朝的臣子吗,今日,他们既然已经看到先皇平安归来,那司徒莫离本来就要让位,只要各大臣合作起来,我想他即使再不把人放在眼中,到时候也得举手投降。”   柳公公叹口气道“如今,他兵权在手,即使他当众杀了先皇,也无人奈他何,又谁想无辜受害,这样死去呢。”   我也有些焉气,“他怎么能这般冲动,怎么能这样闯入宫里来呢,还只带了两名侍从。”我一直亢奋的心,现在有些凉了。   “别忘了,左译将军还未出现,我想,左译将军定是跟先皇一起的,如今,虽然皇上手握兵权,也只是一半兵力,还有一半兵力可是在左译将军的手里的。”柳公公提醒道。   “不过,如今,先皇被关押在密室之中,日后很难去探望。”柳公公小声道。   我一怔,“不是说关进大牢吗,怎么在密室?”说到这里,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司徒莫离是有意想折磨他,他又怎能对待他像对待普通罪犯一样,他定要借此机会,发泄心头怨恨的。   “柳公公,能不能通融锦衣卫的人...”我有些急了.   “娘娘有所不知,先皇并非常人,锦衣卫的人自然也是不敢对他不敬的,密室之中,只有皇上他一人去的,他不会让别人接近先皇的,他不会信任任何人的。”柳公公如实道。   若是旁人可还好,却偏偏只允他一人接近司徒倾,想来,司徒倾这段时间也不好受了,我紧紧握着,脑中思绪混乱,连指甲刺入肉中都未有感觉。   “娘娘,奴才就先走了,若奴才呆的久了,怕皇上会怀疑。”柳公公见我沉思,便开口道。   我点点头“恩,柳公公,那你万事要小心。”   “奴才明白。”说罢,他这才开门退去,青亭也随之走了进来,见我蹙眉而立,不由道“娘娘,看你,又忧心了不成,刚刚太医说过,娘娘不能忧心的。”   我心乱如麻,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哦,那娘娘好好休息,我这去煮太医开的药。”   太后与羽司乐她们又一次被软禁了!我站在宫门前,被一批侍卫拦在门外时,我才知道。   怪不得这些日子,羽司乐都不见人影,看着封闭延森的坤宁宫,我试图通融侍卫,他们却都不接受,对我视若无睹,如同一副雕像一般,堵在我面前,让我没有一丝机会可趁,那架势,似乎将我撕成碎片,也不是问题。   我踮脚往那坤宁宫里瞅,试图想看到一丝里面的情景,可是,一切徒劳,我灰心走回去。   路途上,却见在坤宁宫侍奉的几个婢女经过,我忙上前拦了她们,她们见是我,朝我微微福了身,“娘娘,您来这里做什么。”   她们面露难色,恐惧的望了望一旁的侍卫,似乎很是忌惮。   “坤宁宫什么时候又被封了,太后她们可还好。”那几个宫女互相看了看“太后她精神还好。”   看着她们支支吾吾,似乎有事隐瞒“是真好还是假好。”   “娘娘,太后她只是没有自由之身,其她的真的还是不错,只是人一旦被软禁,心情总是不会好的。”那几个婢女急的想走,便一一召来。   当然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因上次之事,司徒莫离才一怒之下,重新下了软禁令“你们跟随太后身边这么久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老人家的身体才好,还有羽司乐和舒嫔她们也一直陪着太后吗?”   那婢女忽然不说话了,又支支吾吾说“舒嫔娘娘一直伴在太后娘娘身边,也..也都还好,至于羽司乐...她..她..”   那婢女突然止住口,没有再说下去,我听的着急,见她又不说了,更是心切“怎么不说话了?羽司乐怎么了?”   其她几个婢女忽然给她使了眼色,一旁斥责道“你在乱说什么呀,你还想不想让大家活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们,她们的表情很是严肃,我心中更为沉重了,她们的表情说明什么,说明羽司乐是不是惨遭意外了?   “你们几个不要插嘴,快说,羽司乐怎么了?”我急切的想从她口中打听到。   那婢女忌惮其她几个人的威胁,又惧我的纠缠,急的快要哭出来,她支支吾吾的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羽司乐被几个人带走后,再也没回来。”   第164章:针锋相对   我如同被泼了一身冷水,浑身发冷,失踪?怎么会失踪?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失踪,我一时之间忆起水灵,她就这般无缘无故失踪,最终离开了我们身边。   想到这里,我心猛然一惊,二话不说,便离开这里,朝着御清宫的方向跑去,在这宫里,能让羽司乐失踪的人,必然只有他。   我一口气跑到御清宫之时,按捺着头晕,我扶着柱子稍稍歇息了一会儿,待晕沉渐渐的缓轻之后,我才推门而进,毫不计后果,如同当年的我一样,不畏惧任何权利的逼迫。   司徒莫离一脸淡漠的坐于堂椅之前,看到我的闯入,不气不恼,不惊不慌,好像知道我必然会来一般,他淡定自若的拿起书,不吭不响,埋头细看。   “羽姐姐呢?”我开口便问,声声严肃,他漠不关心的垂下眼帘,继续翻找着他的书籍。   见他不吭不响,我心急火燎,上前一步,将书从他手中抓过,这举动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看到他目光如雪,我浑身一凛,适才的劲头也就消失了一半,“干什么!”他低斥道。   我埋了头,想了许久,才服软道“羽姐姐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若是的话,求你放过羽姐姐好吗?”   在他面前,若与他对抗来做,想来结果不会很好,若是我服软,我乖巧,或许还有转机的机会,我压抑着适才的冲动,适才的怒火,生怕我一个不忍,不仅会给自己造成大祸,甚至还牵连到他人,司徒倾和太后还在他的手中啊。   他挑眉看了我好久“我看你心情似乎比那些日子好多了,是不是今日有人破坏了典礼,正好随了你愿,你心中开心对吗?”   他避开话题不答,却饶在这上面,我一时语结,回道“我没有!”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靠近了我,浓重的压抑袭来,我强忍着的朝后退了几步,“我说过,你要为你们做过的事付出代价,音儿,我如此怜爱你,你为何不能真心待我,我会对你一辈子爱护,一辈子守着你,可是,你为何偏偏要对一个落败之人念念不忘呢?”他忽然凝眉,神情痛苦起来,眼中竟然有丝丝的忧伤,炙热的目光看的我一阵毛骨悚然。   我颤抖的往后又一次退,这次却退却到了墙根之处,他依然紧靠着我,走了过来。   “你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残忍也罢,我纵使对天下人再无情再冷血,可是,我只对你一人照顾,只对你一人好,对你一人怜爱,可是,你为何不懂我的心呢,你可知道,就是因为我遇见了你,我才有了更大的决心,我决定,我发誓要做这天下人的王者,做最有权利的人,给你最好的荣耀,给你最让人羡慕的生活,给全天下女人都仰望的幸福。”他说的有些癫狂,热血沸腾的,眼神因激动而变的通红通红。   这时,我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皇上,你喝醉了。”我试图避开他的束缚,转身躲开。   他却不依不饶,却拉住了我“不,我没喝醉,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音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怎样做,你才能喜欢我,才能留在我身上一点点心呢。”   我轻叹一声,道“你与若柔终究是有一个共同点,凡事总喜强求,却从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是难能可贵的,你们从看不到身后的人,看不到别人的关心,一切都是贪婪,贪心所惹的货,司徒莫离,看在以往的交情之上,我只想劝你一句,现在若能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的生活本不应是这样的。”   我有心劝阻他,只望奇迹出现,然而,这只是我一味的天真想法,这番话不但没有劝阻道他,反而给刺激了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张狂,他忽然呵呵的长笑着,笑的我一阵心惊,蓦然,他才咬牙切齿的道“强求?贪婪?哈哈,你与司徒倾也有一个共性,就是你们太过幸运,什么都那么容易得到,他生来就不必强求,便有人求他,他从不知道被人压迫被人嘲笑的滋味,从来都是人们恭维着他,从不知道被人冷落是何种滋味,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就可以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一切,我为什么就要做被人践踏的石子,我不甘心,自然不甘心,我更不甘心,为什么我身边的人要一个个的背叛我。”   “你可知道,羽司乐是何人吗?”他笑的癫狂,让人止不住的害怕,我强忍惧意,对他口中的话认真起来。   “羽司乐,羽司乐。”他忽然眼神就哀伤起来,似在回忆遥远的事,“白涟便是她,她便是白涟,我以为她是真心爱我,包容我,给我关爱的女子,她以前是多么善良,多么美好的人啊,我思念她,我想念她,可是,如今一切变了样,当我知道她并不再是我的白涟时,我有多么懊恼吗,为什么,连我信任,连我真诚所待之人为何要背叛我,若不是她,我早就是皇上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她隐瞒了好久,终于让我找到她了,你说,我怎么能放过她,怎么能放过背叛自己的人呢。”他低沉着声音,质问起我来。   我只觉得眼前的人被贪婪、被欲望、被恨意蒙蔽了心,他的良知再不会被唤醒,我心中一阵抽痛,坚定道“我不是,我跟你不一样,你心中只有恨,只有欲望。   他盯着我,忽然他可笑道“你也跟我一样,是个可怜的人,被人瞒在鼓里都不知道,司徒倾他并非是真心爱你,别忘了,以前,他是多么爱萱贵妃的,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你只有喜欢我才会幸福的。”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恶魔的,我心中至始至终只有司徒倾一个人,你不要妄想了,若是,你要伤害司徒倾一分一豪,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呐喊。   他愣了半晌,忽然大笑一声,“不会放过我?哈哈哈哈,我倒是希望看看,你会怎么不放过我。”   他忽然低下头来,冷声在我耳边道“我告诉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被我一点点的折磨,看着他最狼狈、最无用的时刻,让你看到什么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第165章:关入密室   他眼神如嗜血的狼,恐怖之极,我慌乱之中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他暴力的撕扯着我,我一怕,便挣扎起来,他本怒火在身,看我反抗,更为怒气,最终,一手狠狠的遏制住我的脖颈,眼神杀意渐浓。   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目,毫不惧怕,只是随着他手力的加重,我越来越感受到空气的稀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正当我觉得我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之际,他却渐渐松开了手,我立在当场,剧烈的咳嗽着,待充分吸入大量的空气之后,我才缓过来。   “来人!”他沉声朝外喊道,不一会儿,几名侍卫应声而道,推门而跪“叩见皇上。”   他迟疑一番,有意无意的瞥我一眼,随即冷声吩咐“将黎音关押于密室中,待正常犯人一样对待就是。”   他冷然而道,紧接着漠然拂袖离开,几名侍卫便遵从命令,将我押着,我挣扎开来,道“不用你们押,我自己会去的。”   这消息才不一会儿,便传到宫里,在被押的路上,便见青亭哭丧着脸唤我“娘娘,娘娘,怎么会这样呢。”她拦着我们的去路,拉着我不愿放开。   我对她笑“青亭,我没事,你好好呆在宫里,好好打理宫里的一草一木,我会早些回来的。”   青亭依然不吭松手“娘娘,让奴婢陪你好不好。”   我尽力安慰着她,一旁的侍卫实在看不惯,便上前将那青亭一把推倒在地,赶她离开。   “你们干什么,不要欺负她。”我恼道。   “娘娘,您就乖乖的跟我们走吧,不要再试图拖延时间了。”那侍卫毫不客气的对我道。   我无力争辩,只好好吩咐她几句,便被他们继续带走了。   内侍密室是一个阴冷而恐怖的地方,果不其然,刚入大牢,窄小阴湿的过道阴暗而肮脏,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之味。   我不由的皱了眉头,掩了鼻,缓了脚步,地面统统都是污垢与水坑,让人实在不忍踩上这里的地板。   终于,这条让人作呕的小道走到了头,紧接着,他们便在前方停了下来,待上前一看,才道前方地面上有一黑暗的放个,仔细看去,方格内有一斜下的楼梯,看到这里,我心不由一紧:难道,这狭小暗无天日的地方,便是传说中可怖的密室吗?   我承认,我有些怕了,然而,人,永远是抵不过现实,正当我犹豫的时候,那几名侍卫便催促着我下去。   我留恋的望了望那被无烟遮盖一般的阳光,很是不情愿,踏上那楼梯,最终,再一次次的催促之下,我硬着皮头还是走了下去。   望着那幽闭的方格,我的心情亦是像迈入地狱的阶梯一般,沉抑和未知的恐惧渐渐朝我袭来。   当阶梯走完,我的眼睛刚刚适应这黑暗,这才见到方格里面的情景,原来,这方格虽然表面上看很是狭小,然而,它的空间却让人意料的大,只是,黑暗依然是黑暗。   只有烛台上的蜡烛一闪一闪的亮着昏暗的光,还有一口巨大的锅,锅中是赤色液体,散发着剧烈的热气,浓重的火焰依然毫不留情的继续燃烧着,火种散发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转首再看去,却见那一排排并列而放的是武器,以及各种我所见过和未见过的刑具,没一具都让人心生惧意。   我不由的背脊一阵发凉,带我而来的侍从朝着前面正在喝酒的两名狱卒唤道“你们在干什么,值班期间居然喝酒,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侍卫一把将酒壶从桌上拿起,应声摔在地上,响声在这屋内回响旋转,那两名狱卒显然没听到有人前来。   这一惊吓吓的可真是不清,两人早已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李大人啊,望您开恩,饶了小的们这条贱命吧,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给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那两名狱卒苦苦哀求着,连连磕头求饶,直至额头冒出血腥子来,那两名侍卫倒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看他们这般,早已是不耐烦之极,烦躁的道“好,好了,真是贱奴才,这般没出息的东西。   那两名狱卒随着他们的心意,也自骂道“是的,是的,奴才命贱,奴才没用。”   “这是新押来的,好生看管,若是出而来差池,我想你一条命都值不过。”那侍卫吩咐着他们。   “是,是,奴才们明白了,一定好好看管就是。”那狱卒满脸堆笑,一脸奉承之色,紧接着,从怀中拿了些银子,嘿嘿一笑,“大人,这是小的一点心意,孝敬您的,还望两位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那侍卫倒也不拒绝,拿着那一捧银子端详许久,才缓缓塞回怀中,漫不经心道“好,亏你有点眼色,放心吧,今日之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将牢房打开吧。”   那两名狱卒这才点点头,朝着一墙壁站了许久,我楞楞站在当场,不知他做些什么,只见他拿着圆形的饰物朝着墙壁上一样的形状一对,那墙壁忽然就开了,我目瞪口呆,暗叹这密室果然机密。   原来,这房中有房啊,密室之地,连那狱卒都不能靠近,我依然被那两名侍卫带着进了密室,经过大大小小的室内,我最终饶花了眼,看来,这里虽然能走进来,却真是很难走的出去,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绝路。   走了几个圈,我累的气喘吁吁,待又走近一间室内,便听那侍卫道“好了,已经到了。”   我抬头去瞧,却一眼看到正中央的炉子上烧着火红的炭,本是夏日炎热之地,这地方,更是难耐。   我被拉着,走近那间房,却看到了让我意外而又痛心的情景,密室之内,还有一人,那人便是我一直朝思暮想的司徒倾。   我压根没想到,司徒莫离居然要将我同司徒倾关押在一起。   看着他狼狈、憔悴的模样,再看到他浑身是伤,我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如同刀绞一般。   第166章:苦中相伴   那两名侍卫很是自然的放开我,退了出去,石壁门重新又一次关上。   一切死一般的寂静,他乱发垂落,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面容,一时之间,我的喉咙之间似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呼吸都是困难的。   那一刻,无尽的愤怒与悲痛铺天盖地的袭来。   “司徒,司徒。”我急切而悲哀的唤他,用力挣脱他们的制止,司徒倾还在昏迷之中,被我急切的摇摆惊醒。   看着他的伤痕累累,我的心隐隐作痛。   他意识渐渐清醒,费力的抬起头来,见到是我,死寂的眼中溢出神采来,更多的也是诧异与不解,他的脸依然是好看的,即使在这般肮脏的地方,即使浑身再狼狈,依然挡不住他的英俊与王者之气。   “音儿!”他的声音黎充满了喜悦与想念,他唤我唤的我想哭,心中的某一处软软的,我微笑含泪的应答了一声。   他也在笑,我知道,他在忍着痛在笑,我心疼的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他久别一场,思念入水般绵绵不断,看着他的眸子越发的闪亮,我却最终忍不住,无声的低泣起来。   他一下子慌了,却是手足无措,这一点倒真的不像之前的司徒倾叱咤风云,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他也是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啊。   锁链声震震响起,我看着他被高高的链子紧紧扣着手腕,手腕上的白衣亦是染满了血。   我不忍去看,只是一下子紧紧抱着他,我强忍难过,轻声道“司徒,司徒,不要动,求你不要动。”   他很是听话的停止了动作,安静的任由我环着他,这怀抱如往常般的安全厚实,我只希望,我们永远这样,不离不弃。   “音儿,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声音比之之前弱了几分,沉思片刻又道“是他将你关押这里了?”   我在他怀里淡淡的点点头,关押也好,释放也罢,若能同你在一起,便是地狱,我也愿意同你一起共赴。   “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答应过我,一定要让自己过的好好的,你这般倔强,这般不服输,让我怎么放的下心来。”他轻声斥责,满心的担忧。   我抱着他又紧了几分,抬眼望着他的眸道“我傻,我就是傻,我恨我自己傻,一直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说着说着,我的鼻间酸酸的,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傻到怀疑你,傻到要遵守你的诺言,好好活着,却不知道守着一个阴阳相隔之人的诺言有多难,那份思念如跗骨之蛆,日夜侵蚀着你,想的快要发狂。甚至傻到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在这之前居然还傻到以为你一定会安全出去,我真是没用,我恨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法做,我眼睁睁看着你这般受苦,我却无能为力。”   我无助而委屈的抽泣着,紧接着,我擦干了泪,抬起眼,望着他欣喜若狂的表情,继续道“如今,我不会在这样了,我不要再守着你的诺言了,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我只要与你在一起,不管生死,不管多大的磨难挫折,只愿与你一起承受,你不能再弃我于不顾了。”   他眉眼之间有着诸多的情绪,喜悦、担忧、关怀,爱意,我信誓旦旦的说,一副不可拒绝的态度,我只希望能够与他并肩作战,抵抗任何磨难。   我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他的唇,他的唇畔暖暖的,亦泛着甜甜的血腥味。   他呆了片刻,随后,深深的回应着,我们浓情蜜意的回转在这甜蜜之间,一时之间忘却了自己所在何地,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心事。   石壁门蓦然打开,我与司徒倾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门外,司徒莫离正冷然着脸,紧紧盯着我俩。   眼中有蚀骨的寒冷,我不由自主的有些怕了,只是紧紧的同司徒倾双手相握,紧紧的。   “真是一场好戏啊,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了。”司徒莫离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却是最毒烈的毒药。   他缓缓走向我们,每一步都让我心惊胆战,我望着司徒倾,心中却是万分担心,司徒倾却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手紧紧握了几分。   “你要干什么!”我忍不住的开口,   他依然望着我笑“音儿,我的音儿,将你关在这里,你可知道朕心中有多痛,朕是有多么的不舍,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极限,朕真是忍无可忍了,你的性子太过刚烈,所以需要磨磨才是好的。”   他轻描淡写的叙说着,在我耳中却是相当刺耳,“司徒莫离,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扯上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我陪着你玩便罢了,随你玩的怎样开心都好,你放过音儿。”司徒倾冷声在一旁道。   我忙握着司徒倾的手,急道“我不要你替我承受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司徒莫离,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他忽然长笑起来,拍手叫好“好一个患难见真情,你们两个居然都如此袒护对方,着实让人嫉妒羡慕啊,音儿啊,朕怎么忍心杀你呢,朕可舍不得啊。”他忽然伸手要抚上我的面。   我往后退一步避开,毫不示弱“司徒莫离,如今,我再不会受你摆布,你一直以来都未信守诺言,羽姐姐如今下落不明,只望你能饶她性命,如今,我已落在你的手上,若你能泄恨,可以杀了我吧。”   他笑意渐渐褪去,紧接着道“我不会杀你!”他冷然说道,在转身那刻,他一把拉住了我。   我拼命挣扎,当我与司徒倾的手逐渐分离,最终分开,我心慌乱而难过,只悲伤的望着同样难过的他。   一直被他拖到对面的牢中,隔着栅栏,我依然回望着司徒倾,牢门被无情的关上,司徒莫离在栅栏外望着我,漫不经心道“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会让你亲口求我的。”   我紧要嘴唇,坚定道“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求你,更不会心甘情愿的跟随你的。”   司徒莫离一笑,道“好,那我们就走着瞧吧。”说罢,他便若无其事的离开,我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心依然慌乱“司徒莫离,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第167章:心如刀绞   他只是无声拂袖离开,一如往常的绝情。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两名武装极其齐全的人,我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却依然能感觉到他们浑身的杀气渐浓。   “音儿,闭上眼睛,不要看!”司徒倾突然喊道。   那两人气势汹汹,绝非善辈,于是,我与司徒倾一门栏相隔,经历痛苦相望,司徒倾在毫无反抗的作用之下,被他们残忍的用上刑具。   司徒倾却咬牙强忍,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过。   “你们放开他,你们放开他!”我隔着那门栏,毫无办法的叫喊,每每看着那惨烈无情的刑具一一打在他的身上,我心就一点点的冷去,一点点的被刀刮着,疼的鲜血淋漓。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几番要晕厥过去,我已伤心的瘫倒在地,无力的求着他们。   可是,他们却似什么都听不到一般,继续着他们的残忍。   最终,我一个气未接上来,眼前一黑,便直直的晕了过去。   夜色依然宁静,一日的折腾最终停止了下来,我从半醒半睡之间,睁了眼,依然是黑暗的密室,潮湿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之味,心中一如既往的沉痛。   “音儿,音儿!”微弱而强忍的声音一直在唤着我,当我意识渐渐恢复,才缓缓起身。   泪眼婆陀的望着被他们折腾一日的司徒倾,我极力靠近与他最近的地方,哑着嗓子唤他“司徒,司徒,你还好吗?”说道最后,声音已哽咽了。   他浑身疲惫,伤势惨重的状况下,依然意识清醒,见我醒来,他神色间才稍稍逝去担忧之情。   “你可还好!”他隐忍着身上的痛楚,撑了许久,才问出了这话来。   我朦了眼,强忍着泪道“你为什么要回来,若亲眼看到你这般受苦,我宁愿你不回来,宁愿你好好的重新另一个开始。”   他强忍一丝笑,只道“那日绝路之上,我第一次有了怕死的感觉,那时,我与你刚刚开始,谁知,天意弄人,却又这般捉弄我们,我怕再不能与你找朝夕相处,悬崖之下,我心如死灰,本以为这是最后一眼看你,当我侥幸活下来时,我有多么的兴奋,这些日子来,我休养生息,却是度日如年,我多想念你,多想回你身边。”   我又感动又悲哀,“沦为司徒莫离的阶下囚,是濒临在人间地狱内,司徒,司徒,我只要你好好的,不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的心里除了你,再无任何人。”   他受宠若惊的笑了,似一直在等待我所说的这些话,我看到他眸子渐渐的有些湿润,感动与欢喜映在其中。   “音儿,我亦是如此,听到你这番话,我的心才归根,一直以来的不确定,终于让我确定了,我终于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了。”他甚是欣慰“这次总算没有冲动错,若是你就这样毫无反抗的成了他的妃子,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那是,听到你被封妃的消息,我心如火焚,我知道,我再也不能迟了,不论如何,我都要闯上一闯,哪怕丢掉性命也罢了,江山于我再也没那么重要。”   我怔怔的望着他,泪撒了又撒,只悲哀道“如今,我倒只愿你更爱江山。”此时此刻,我才清楚自己的心,他的性命远比我们的爱情更让我珍惜,更为重要,我只愿他平安无事,比起失去他,我愿意选择放弃爱情。   他表情有强忍的痛,烛光之下,他的脸渐渐更为苍白,低垂着头,好长一会儿都未开口说话。   我慌了,轻声唤他“司徒倾,司徒倾?”   依然静谧无声,他纹丝不动的保持着低垂头的姿势,久久不见回应。   心更为慌了,不好的预感浓浓朝我袭来。   “司徒倾,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意识到他已昏厥过去,我慌乱之中朝外求助“来人啊,来人啊!”   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有我呼叫的回声回旋在这小小的密室之中,黑暗的密室压抑的人似要崩溃。   直到喊的我嗓子哑了,泪流尽了,终,那密室墙壁缓缓的开了条缝,两名侍卫淡然的走了进来。   斥责道“叫什么叫。”   见到有人来,我心中升起一股希望,急忙求着他们“快,快救救他,他好像昏过去了,你们快救救他。”   那两人并不接我的话,只是走到司徒倾身旁,打量了几番,口中嘟囔道“不就是昏过去了,又没死,你胡叫什么。”   见他们要抽身离开,此处之人本就无情无义,我又一次哀求“求求你们,他现在已经身负重伤,求你们救救他,你们不要忘了,他可是先皇之身,你们怎能这般对他。”   其中一名侍卫,嘿嘿一笑,道“先皇又如何,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才是主子,才是天子,哎,我说姑娘你啊,不知好歹,好好的妃位不做,偏偏要入这牢笼之中,受这些苦头,,皇上有话下来,若你想明白了,可再叫我们,我们就带姑娘您去见圣上。”   我愣了,难道,我不论如何都要走上这条路,我多希望有侥幸让我们遇到。   那侍卫忽然提起一桶水,朝着司徒倾就泼了过去,我还未开口阻止,司徒倾便悠悠的从晕厥中醒来。   我心中苦涩苦涩的,看着他被这般折磨,我比他更不好受,我宁愿那伤那痛都让我替他承受。   “好好醒着,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那侍卫放下桶,毫不留情的说道。   紧接朝我道“姑娘好好想想把。”说罢,他们便走了出去。   司徒倾人依然未清醒,只是一直昏昏沉沉的说着梦话,吐字不清的唤着我的名字。   这一夜过的很是漫长,为了不让司徒倾就这样睡过去,我不时的唤着他,以至于让他有意识清醒着。   这一夜的辗转反侧,这一夜的心力交瘁,与心理斗争,久久的沉思让我做了一个决定。   与其这般折磨,我何不为他牺牲一次呢,若我永远这般固执下去,他的命定会毁在我的手上,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比他更痛。   第168章:同归于尽   这一夜,狂风怒作,暴闪雷鸣,依然是月黑风高,我紧了紧身上的衣,心中念想,不知何时,秋便来了。   才几日,天气便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密室与外界之间,似隔了一年之久般,满地的落叶,提醒着季节在匆匆的交换。   宫灯若隐若暗,在风中尽情的摇摆着,烛火闪动,使得长廊之上忽明忽灭,甚是诡异。   依然是御清宫,柳公公在门外站了多时,见我前来,先是一诧,接着便领悟了,对着押着我的人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两侍卫互相看了看,却也不敢拒绝柳公公的话,乖乖的退了下去,“黎姑娘,你这是?”   柳公公轻声细语的问我,满脸不解,“柳公公,让我见一见皇上吧。?”房内传来阵阵女子的娇笑声,看着柳公公一脸为难之色,我也明白了。   “请公公图个方便,让我一见皇上。”我恳求道,柳公公轻微的叹息一声,正欲开口禀告。   房中传来散漫的一声“让她进来!”   我与柳公公相视一眼,“黎姑娘保重。”柳公公甚是轻微的说道。   我点点头,便缓缓推门而入,只见司徒莫离懒散的坐于榻上,周围是几名舞姬与他说笑把酒言欢。   他对我视而不见,继续与她们闹腾着,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故意让我难堪。   我这么闯进来,似是生生打搅了人家的兴致,我站在当场,即是尴尬,又是无路可退。   “皇上,她是谁啊,浑身脏兮兮的,一脸苦瓜相,真是,打搅了人家的兴致!”一魅的让人浑身酥麻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尽是无限的撒娇。   抬眼去瞧,是一魅惑十足的女子,众舞姬之中,她似最得皇上中意,整个人已环绕在司徒莫离的怀中,尽是风情万种。   司徒莫离的风流倜傥,可谓名副其实啊,此时,我又想起了若柔,若柔到底是爱错了人,爱上了一个从未用心对待她的人。   她如今为他与我反目成仇,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这是我的遗憾。   司徒莫离眯着眼打量着我,却也默默不做声,那女子见他不言,又是撒娇催促道“皇上,皇上,你让杵在哪里做什么,让人看了心烦。”   忽然,那女子腾空之上,一把被掷了出去,随着她的尖叫声,她生生的被摔在地上,连吭都没吭一声,最终昏死过去。   我一阵唏嘘,上前去查看那女子的伤势。   只见在场的其她几名舞姬吓的花容失色,慌乱的跪在地上,口中直呼皇上饶命。   只见司徒莫离低沉着声道“滚,都滚下去!”话落,她们像是解脱了一样,逃也似的朝外跑去。   “将她也给朕拖出去,快。”司徒莫离声音又沉了一分,带着浓浓的杀意。   那几名女子手继续回过头来,手忙脚乱的便把昏死的女子也拖拉了出去。   这一走,一时之间,宫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屋外雷鸣之声轰轰作响。   气氛依然压抑,适才那女子被掷出去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我叹口气道“为什么要这般心狠手辣,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她们即是为讨好男子而活,却最终又死于男子手中,这样的命运每日都在重复上演,这宫里的哪个女人不是为讨好他,而苦费心思,却总被一一辜负,这就是宫中女子的命运,可悲又可恨。   “当一个女人最洋洋得意,恃宠而骄,话又偏偏太多的时候,那她的死期一定不远了,今日,朕无心大开杀戒,所以,只是小小惩戒一番而已,不然,这宫中岂不是乱了套了。”他漫不经心的道。   “你这一掷下去,她还有可能再站起来吗?她恐怕再醒来,会比死还痛苦。”我冷笑一声,更为他歧视女子的话而些些愤慨,只是,这个时候,我是有求于他,要为重要事考虑。   “并非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同你这般想,她们在心里会祈祷我留下她一条性命,她会感激朕,并非如你一样,总是违抗朕,固执己念。”他缓缓起了身,在我耳旁道。   我不作声,至今,与他讨论这些是在无益,只是低头不作答,我们依然僵持很久,他开口道“你来找朕何事!”   我舒了口气,紧紧的抓着衣角,以坚定我的决心。   今日我所走的这一步,已经斟酌许久,来到这里,抱着的是视死如归的念头。   司徒倾,只望我们下辈子还能遇见,不要再如今世一般,那般苦,那般多的挫折。   我缓缓松了衣角,靠近他一步,眼中充满了柔情,“我答应你!”,话落,我便靠近他一步,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脚对着他的唇俯了上去。   他正诧异,我能感觉到他浑身一凛,对如此突发事件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我的唇是苦涩的,心亦是苦涩的。   他渐渐适应了,回抱着我,开始慢慢回应着我。   我眼角有泪溢出,“啊...你...”正当他沉浸在浓情蜜意之时,司徒莫离一把推开我,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他唇角鲜血溢出,圆目双睁的望着我。   我得逞一笑,口齿之间除了浓重的苦味,也有浓重的血腥之味。   我苦苦笑着,只道“司徒莫离,你不能在残害他人了,我们便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吧。”   “你..你吃了什么!”毒性发作,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神色间尽是恐惧之情,渐渐的我看着他惨白着脸,药性发作之后,他痛苦的捧着心腹。   看他这样,我最终放下了心来。   他开始呼救,我忙上前制止他,直到他再也叫不出声来,沉沉的闭上眼睛时,我才欣慰的笑,又难过的哭,毒药侵蚀着我的肺腑,我痛的毫无意识,朦朦胧胧之间,我像是又看到司徒倾的脸,依然对我春风般的微笑着,我也朝他回应着笑,我多么想再看他一眼。   一切由我开始,一切就由我结束,只愿一切随着我们的消失变的美好起来,司徒,司徒,我们来世再见。   [岁月静好、如歌轻吟]   深秋的季节,天高气爽,郊外的湖边,落日西斜,朝霞映满半边山河,秋日美景,道不明的凄美之色。   河畔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人,一位是年迈六旬的老者,一位是成熟稳重的青年英俊,面前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   两人身旁,站着一护卫,身姿飒爽,在夕阳的余晖下,映出长长的影子,不时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黎爱卿,这局朕可又要赢了你喽!”青年男子长笑一声,抬手放下一枚棋子,满意的笑着。   一旁的老者,捋着胡须呵呵笑着“皇上棋艺渐长,老夫实在不是对手,呵呵!”   “黎爱卿,你这是让着朕,谁人不知黎爱卿棋艺精湛,很难棋逢对手,如今,却总是让朕赢了去,不是让朕又是怎样。”青年男子爽朗一笑,自嘲道。   老者微微一笑,便又不答,一盘棋至终,青年男子却认真的望着面前的老者道“黎爱卿,朕多次想请您回宫复职,你却多次拒绝,难道,你要抛下朕,让朕独揽一切吗?刚刚平复战乱,这朝中的老臣心腹越来越少,如今,您不肯再回朝做职,可让朕倍感遗憾。”   青年男子叹息一声又道“为了平反,无缘无故让黎爱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朕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本欲加职复位,黎爱卿却不肯,让朕实在过意不去。”   老者摇摇头笑道“老夫忠心为国,只要能为国效忠,怎样的冤屈也好,老夫都心甘情愿,如今,看到大宋国国泰平安,一切安详,老夫心中也是极其欣慰啊,所以,牺牲小的生命成全大局,是老夫最情愿的事。”   老者依然笑着“皇上,老夫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宜朝中之事了,况且,总要给新上朝的官员一个展现的机会,总而言之,总有一天,我们这批老臣总会离开皇上您的身旁,皇上更要一览重任,况且,不是还有左将军在皇上身边吗?他如今可是皇上最得力的助手。”   青年男子神色之间有些哀伤,缅怀道“朕欠你们黎家太多了!”   老者淡然一笑“一切都是命,若是天意如此,人怎样都改变不了命数的,还望皇上看开才是。”   “若是不论君臣,你还是朕的岳父,如今,朕未将音儿照顾好,内心日日都在自责。”青年男子神情间尽是哀伤。   “害音儿如此的并非是皇上,还望皇上看开一些,音儿如此坚强,有韧性,老夫以往待她们母女冷漠,老夫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只愿在这余生,能有机会好好补偿她们母女两个。”老者满脸也是愧疚之色。   “皇上,皇上。”正当两人正在言谈之间,一公公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身旁的护卫先前一步上前,道“柳公公,这么着急何事?”   柳公公因一路奔跑太快,这晌呆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出着气,待气息稳定了,喜悦的不顾礼数,直冲过去,道“皇上,好消息,清妃她醒了!”   顿时,本坐于棋盘前的两人,听到这番消息后,都激动的站了起来,青年男子一脸喜色,确定的问道“真的嘛?清妃她真的醒了吗?”   柳公公拼命的点点头,欢喜道“是,是的皇上,清妃她真的醒了!...”青年男子难掩欢喜之情,一把推开柳公公,不顾身后护卫的呼声,直奔上马,策马而去。   福宁殿前,进进出出着婢女,神色匆匆的进进出出,青年男子下了马,疾步奔去福宁殿,青亭杵在殿前,见他回来,便赶忙上前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清妃已安然无恙,清醒过来了。”   青年男子唇间带笑,急匆匆的朝殿内跑去。   我朦朦胧胧之间醒来,似是在梦中,一切冗长深沉,静静的盯着天花板许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是不是魂魄不肯归去,还在这熟悉的福宁殿里逗留,我重新闭上眼睛,再次醒来,依然还在这个场景之中。   忽见,一男子熟悉的面孔急急的朝我本来,那般真实,却又那般不真实,我眼见有湿润,不由的想到我死去居然还有意识,还有那痛苦的意识。   “音儿,你终于醒了。”司徒倾喜极而泣,见我的那一刻,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温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坚实。   这拥抱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真实,我亦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现实,他紧紧拥着我,似要将我揉碎,我一下子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呼吸不了了。”窒息之感袭来,我脱口而出那刻,又有些不可思议,我居然能说出话来,那是不是我还未死去呢?   听到这话,司徒倾才稍稍松开我,紧紧的凝视着我的眼,笑道“对不起,我太欢喜了。”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我还没有死吗?”我不解的问。   他先是一愣,随后在我脑上叩了一下,我头一阵痛,忙扶手去揉“傻瓜,说什么胡话,你活得好好的,活的健康的很。”   这一下子,我脑子才有些清醒,忽见司徒倾一袭龙袍,我深深的凝视着他,看他朝气蓬勃,我才欣慰道“看到你这般好,我放心了。”   他继续将我抱在怀中,在我耳旁呢喃道“音儿,你可吓坏了我,知道吗?你为何做些傻事让我担心,若你不醒来,我这辈子想必都不会再快活,音儿,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的伤害了。”   他抱着我,如同抱着最珍贵的物品一样爱惜。   我贪婪他的怀抱,紧闭双眼靠在他胸膛之上,只觉得一切好舒服,好平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轻声问,“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   我继续闭着眼睛,轻轻摇摇头“你昏迷了三个月,吓坏了我们。”   “三个月?这一觉好长好长,怪不得,我这一醒来只觉得头好沉好沉啊,看来,我以后不用再睡觉了。”我轻柔的在他怀中腻了腻。   “你饿了吧,三个月来,每日只喝粥,这一醒来,肯定饿坏了吧。”他轻声问我。   不提还不要紧,这一提,我还真觉得肚子咕咕作响了,我从他怀中起身,点点头道“恩。”   [岁月静好、只为情痴]   秋意浓,细水流,落花遍尽,离人愁。   “娘,终究是如您心愿了,望娘能与爹爹安享晚年。”我依在母亲的怀中,她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发,正如小时候一般,母亲的手是温软的,轻抚的感觉让我贪婪。   “傻孩子,娘的心愿是看到你能幸福,就足够了。”   我抬头望她,轻轻一笑“那娘觉得音儿现在幸福吗?”   她依然慈祥的抚摸着我,满眼都是溺爱之色,“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最明白了,我想,音儿你如今经历这番多的事,想必幸福不幸福,自己最最明白了。”   我依然微笑,深深的闭上眼,享受着静谧舒心的一刻,所有的事都终结了,父母回到了我的身边,黎家一如既往的恢复了它的荣耀。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青亭进了院内,小声的提醒着我。   我懒懒的起了身,撒娇的抱着母亲的怀道“好不舍得离开娘亲啊。”   母亲溺爱的一笑,嗔道“如今,都已经嫁人了,性子还这般像小孩子,怎么做人家的妻子呢。”   “音儿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孩子,音儿想永远腻在母亲的身边呢。”我又爱恋的蹭了蹭母亲的怀抱。   “好了,青亭在这里呢,看你像什么样子。”母亲低声道。   我回头望了望青亭,笑道“青亭是自己人,怕什么。”我说罢,便站了起来,“娘,您要好好保重,音儿日后不能时常看望母亲,是音儿不孝,只望母亲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音儿才会放心。”   母亲听到这里,眼睛噙着泪微笑着点头。   -----------,---------------------------------------------------------   “娘娘,奴婢想请求娘娘一件事。”马车上,青亭忽地就跪在地上,恳求着。   见她如此,我直道“你所求何事?”   “奴婢斗胆,替金华求情,金华也是轻信奸人谣传,才犯下如此大的错,看在金华也是因姐妹情深而犯的错误,又是初犯,还请娘娘饶过金华,大可以将她逐出宫去,请娘娘开恩哪。”青亭满脸担忧,不住的磕头求着我。   金华与水灵乃亲姐妹,所以,以往才觉得她似是面熟,因误解水灵是我亲手所害,相信谣传,而步步接近于我,想为妹报仇。   而我渐渐晕厥的原因便是被她下了药,以至于最后被太医发现,而证实了是她的所作所为,如今,她被囚禁大牢。   看着青亭不顾一切的为她求情,我亦是想到了那日的水灵,是啊,一切的仇恨都是由情开始,由情结束,金华所作不过是为了姐妹之情,这样的情意,让人无话可说。   那年那日,也有这么一人这般对我,只是恍若隔世,一切再回不到原点,有的只剩下现在。   我轻声叹口气,心中五味交杂,“青亭,你起来吧。”   青亭见我不接受也不拒绝,也只是跪着不肯起来,“放心,我不会为难金华的,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青亭闻言,喜出望外,只是一味的确定“真的嘛?娘娘,谢谢娘娘大慈大悲。”   我的思绪渐渐远去,心中只道,昔日的好姐们啊,如今,你过的还好?   回宫之后,我并未直去福宁殿,“娘娘,你要去哪儿,现在皇上估计已经收拾完毕,直等娘娘过去呢。。”青亭拦住我问道。   我顿了顿,道“去看望昔日的故人。”   青亭不解的望我,我又道“你先回去,禀告皇上,让他再等我些时辰。”   青亭哦了声,点点头,听话的前去福宁殿。   走过数条小桥回廊,终站在一红墙灰瓦的宫墙前,几名侍卫正在悠闲的守在门外,我望着那高高的红墙,一阵发呆。   这高高的院子里囚禁着多少可怜女子,她们似痴似狂,似疯似癫,这寂寞凄凉的宫苑将属于她们的永远。   多少爱恨情仇的情感在这里聚集,也许,在这里,才可以找到人的真实吧。   与侍卫交谈过后,我这才推门进去,一如寻常。   大大的宫苑内,杂草丛生,破落的瓦遍地都是,红色的宫墙裂开着长长的口子,似已失修许久的时间。   院内,数名女子乱发飞舞,衣物破烂,哭的哭,笑的笑,安静的安静,闹的闹,一切都是那般的噪杂。   我穿过丛丛杂草,穿梭在她们的周围,她们依然视若无睹,对眼前的事毫不在意,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   扫着周围女子的脸,寻觅许久,终在人群中,找到让我舒适的面容。   若柔一袭宫服早已破破烂烂,沾满了污垢,看起来已是许久未换,此时,她满脸污垢,头发凌乱的在玩弄着手中如枯草一样的长发。   边玩边笑,我的心为之一颤,只觉得心内沉闷的难过,即使她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如今,她落地这样的下场,我依然是心里不好受的。   我心中闷闷的,缓缓蹲下身,望着她无神的眼睛道“若柔,若柔,你还认识我吗?”   她正认真的望着手中的发,听到有人问她,她才抬起头,望着我的眼亦是陌生的,她歪着头,一脸迷茫的道“你是谁啊,不要你脱我的衣服,不要,我是皇后,你看,我穿这套衣服就是皇后的衣服。。”她惊慌起来,拼命的拉着她的衣物,将裙摆紧紧护在怀中,生怕被人给她脱了一般。   我温和的笑,轻声道“我不会抢你的衣服,若柔,你可还好?”   她疯癫了,自然听不懂我的话,她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我的手,祈求的目光如火般的望着我,“姐姐,你要带我出去吗?你是不是来救我出去的,这里好可怕,这里好黑,一到晚上就有人在哭,好恐怖,是不是皇上让你来救我的,是不是莫离让你救我出去的,他是爱我的,不会把我关在这可怕的地方的。”   她声音愈来愈小,随即,恐慌的环抱着自己,蜷缩在一角,警惕的望着四周。   蓦然之间,我心中像堵了一块石头,沉沉的放不下去。   情感能使人癫狂,更会使人妒忌。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一个被爱情昏了头的受害者,她亦是让人可怜同情的。   只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她一溜烟的跑了,躲开的远远的,我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许久,终还是走了出去。   青亭想来早就料到我来此地,便已早早在外等我,“娘娘。”她上前。   “有些事,做错了,便是错了,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我叹息。   青亭也有些伤怀道“若柔姑娘也是一代情痴,端王死的那一日,她整个人便崩溃了,第二天早晨,便发现她自缢了,幸得发现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不料,人却疯了。”   眼前似乎萦绕着若柔当年的欢声笑语,若是我们没有进宫,若是我们没有遇到司徒家的人,是不是结局便不是这样。   一路无话,只是心中苦涩难耐。   [岁月静好、与君长伴]   “小公主,小公主,你别跑啊,奴婢快抓不到你了,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别摔倒了。”一青衣婢女,在院落中追着满园奔跑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回头开怀一笑,双脸因奔波而便的彤红彤红,小身板灵活而轻盈,直把那几名婢女追的是苦不堪言,气喘吁吁的。   最终,直到她看到她们弯着腰喘着粗气的时候,一副胜利的模样,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嘟着嘴,鬼脸笑道“你们笨死了,我赢了,我又赢了。”   “茜儿,到母后身边来。”闻声,众人朝我看来,茜儿见是我,一下子就焉了,嘟着嘴,低着头,乖乖的朝我走来。   “给母后请安。”她口齿不清的道,看了看周围被捉弄的婢女,我有些严肃道“以后,不许你这样捉弄她人了。”   茜儿听了,很是委屈的撇了嘴“母后,你偏袒别人,总是骂茜儿,茜儿不喜欢母后了,哼。”   她说着便要走,“茜儿,你站住!”   她终是觊觎我的威严,刚跑了几步,便不愿的停在了当处。   我正要数落她,却听一清朗的声音响起“谁又惹朕的小公主生气了呢?”司徒倾一袭紫色衣冠,尊贵而优雅,英俊的面容上满是宠溺的笑颜。   “父皇!”茜儿见救星来了,撒娇的跑上前去,拥入救星的怀抱,司徒倾一把将她托起,怜爱的逗着她。   她止不住的笑声犹如铃儿一般,清脆而欢快。   “告诉父皇,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司徒倾明知故问的道,朝我不怀好意的一笑,如今,柔儿最爱她父亲的原因,便是司徒倾永远都会宠着她,即使她犯了错误,依然对她无比包容,而只有我会一一数落斥责她,所以如今她便与她父亲为同一战线之上,共同对付的敌人,便是她的母后,我。   “是母后,母后又骂我了,哼,还是父皇对茜儿最好,茜儿最爱父皇了,”茜儿朝我做着鬼脸,又甜腻的在司徒倾耳旁讨喜道。   我不由一笑。   “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青亭不知何时,气喘吁吁的行着礼来,我要她起了身,问道“怎么累成这个模样。?”   青亭平缓了气息,笑道“这小公主啊,现在是越来越健康,奴婢呀,是一直追不上小公主,这不,这才刚刚追到这里来呢,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费心了,小公主,快跟奴婢去私塾吧。”   茜儿头埋在司徒倾的怀中,拼命的咬着小头,拒绝道“不,不,父皇,我不要去私塾,我不要见师傅,我不要读书,我不要。”   见她耍起性子来,我一时没了脾气,然而,司徒倾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脾气相当好的哄着她好一会儿,茜儿这才同意了,乖乖的随着青亭去了私塾。   我不由自主的第一次佩服起了司徒倾,他竟然可以如此淡定的将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哄的这般听话,真是佩服。   “不要对茜儿这般凶了,看茜儿都怕了你了。”司徒倾走近我,攀上我的肩,轻柔的在我耳旁道。   我歪头望他,“茜儿都是被你给带坏了,这般宠着她,任由着她,看她性子越来越固执了。”   他轻轻微笑着,“她这个样子,可不是像你吗,她可是你的化身啊。”   我嗔道“我哪有那么调皮。”   他如沐春风的笑“固执的脾气可是同你一模一样哦。”   我望他“那你倒没有这般细心的哄过我呢?”   他凝视我,坏笑道“怎么?难道你连我们女儿的醋也要吃?”   我嗔道“你想的美!”   他忽然双手抱住我,在这花雨之间旋转,舞动,我开心的笑着,当下的日子,我的周围,只剩下幸福的滋味。   我依然喜欢凝视他的脸,数年的经历使得他褪去了稚嫩的一面,变得更为成熟,稳重,现在,仔细瞧着他,不由自主的便又看呆了。   “怎么?又被朕给迷住了?。”他轻轻在我唇上一啄,我才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立马脸红耳赤。   “你可真坏,大庭广众之下,你..”我羞的语无伦次,只得挥手捶他。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戏谑的道“我们已经成为夫妻数年了,你还如初懂的少女一般,这般容易羞涩,不过,朕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说着又要俯身而来,我忙推开他,避开他的捉弄,“好啦,不要闹了。”   他未停止他的动作,只是环着我,在耳边呢喃道“春色正好,我今年终究有时间能陪你一同出游,圆你一直以来的梦,我们两人花前月下,去走完你想走的地方,天涯海角,我们携手相伴。”   抑制不住的喜悦,我反手环着他。   -----------------------------------------------------   初春四月,一马一箫,夕阳之下,一影双人,马背上,两人衣衫似雪,在夕阳之下,构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夕阳之下,我们争执着同一个话题:   “我爱你比你爱我多的多。”司徒倾语气甚为坚定,不容置疑。   “那又怎样。”我不屑。   “那你也要爱我像我爱你那般多。”他孩子气般的道。   “一直都是这样”我无奈。   “不对,是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多。”他又道。   “.......”   “你怎么不说话了!”   “.......”   “音儿,今生我最大的快乐便是遇见了你,最大的幸福,便是娶了你为妻,最大的喜悦是为我诞下了公主,我想,这世界上,再没有人同我一样幸福了,我爱你!”他停止驭马,紧紧的拥着我,温暖的气息浓浓的包围着我。   我心内亦是幸福的,更是温暖的,我紧紧依在他的怀中,心道,今生遇到了你,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亭前看雨,坐卧观莲,品茶下棋,月前对饮,琴箫相奏,这是我一直想要与你一同做的。”我温声道,心内尽是甜蜜。   他唇角的笑一直未停,忽的抓了缰绳,“长相守,共相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我一直想与你一起做的事,我们走。”   一鞭挥下,马儿仰天长啸,双双人儿伴随着夕阳斜辉西下。   番外 白涟篇   伊春楼一如既往的喧哗,这样的生活过久了,再毫无趣味,在这烟花是非之地,本以为我的心早已麻木,整日混淆在各色的人群之中,早已看明白了他们的本性。   在这里,没有人会付出真心的待你好,他们所为你做的,不过是让你几倍奉还回去。   我站在高楼之上,骄傲的望着那形形色色的人,仪表堂堂的面容之下,是多么肮脏可怖的心啊。   直到那一日,一青衣少年偏偏误入了我的眼里。   我以为,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兴趣,可是,那日,他偏偏就入了我的眼。   他衣着淡雅随性,年轻的面容上是说不出的俊美与脱俗,一把折扇轻握手中,Y一举一动都那般优雅,恰到好处。   生平第一次,我看到这样的人,一个让我心嘣嘣直跳的人。   他的到来是为伊春楼增添了一副色彩,引得众人频频转脸去看。   他站在楼下不知何时抬起头来,我与他四目相对,他眼睛是清澈而明亮的,温情似水的眼睛,令我心神荡漾。   我装作无所谓的别过脸去,漫不经心的离开了这里。   然而,心中却唯一挂念的是他是何人,是否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生活这么多年,头一次,我失眠了,为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失眠了。   然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如我所愿,每日都会来这小楼之中,喝茶看表演。   日子依然这般过,可是,我却从没觉得时光这般快过,我们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每每相见,都会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种感觉让人感到很是奇妙无比。   我也在各姐妹的耳中打听到了他的一些消息,当得知他的身份便是司徒二王子司徒莫离时,我又是震惊,却又是失落。   是的,我没由来的自卑,深刻的自卑之情让我苦恼。   那一日,看到他见义勇为,为香雪出头相救,自此之后,他们双双如对,走的很是亲近,看到他们温柔对视的目光,让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夜,我坐与阁楼之上,对月饮酒,苦楚的滋味伴随着酒,一饮而入,微风习习,吹冷了我的心,吹下了我的泪。   忽然,一温暖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一望,是司徒莫离,他一双漆黑的眼温柔的巡视着我,直到我手渐渐放松,他拿过酒坛后,这才移开目光。   我有些微醉,伴随着这静谧的夜,我也有些失控起来了。   “你来干什么,司徒公子。”我继续拿过酒坛,以此揭开心中的愁闷。   他依然凝视着我,又一次从我手中抢过酒坛,声音很是动听的在我耳旁响起“喝多了,会伤身。”   他很是霸道的将那酒坛扔出窗外,按捺着挣扎的我,我一时烦闷,挣脱他的手,道“你走开,你不要管我,我想喝酒便喝酒,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静静瞧着我,依然轻声道“我担心你,酒总归不是好东西,喝多了,会唔事的。”   “你有什么好担心我的,我是你什么人啊,值得你半夜三更的来打扰我的兴致,你现在不应该是在香雪房里吗,怎么?被人家撵了出来?”我想取笑他一番,谁知,话说出来,却是极大的委屈和酸意。   忽然,一阵清淡的薄荷味扑鼻而来,紧接着我的唇上便软软凉凉的感觉,他紧紧环着我的腰,忘情的索取。   这一吻,让我的酒醒了一大半。   “你混蛋!”我一把推开他,心跳加速,尴尬的气氛让我难堪。   “涟儿,你可知我一直以来的心意。”他蹙眉似有些受伤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我从来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香雪的情意不假。”我转头不看他。   “傻瓜,我对香雪只是出于同情,又对她的琴艺感到有兴趣,所以距离才近了些,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自那日一面,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他紧忙从身后抱着我,慌忙的解释着。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手足无措,只是那一刻,我知道,我是幸福的,心中是充满着喜悦了,当你知道你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着你,那感觉是不言而喻的。   “那你如何证明你对我的爱?”我转过身,问道。   他轻轻凝视着我的目光,唇角带笑,轻轻的在我额上一印,道“我带你回府。”   我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见他目光真诚,情真意切,我想,我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我是真正的相信他了。   于是,我们相爱了,他待我极其温柔,无怨无悔的关怀我,呵护我,那些日子,我想我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一月之后,他信守诺言,将我赎了身,带回了府中,在府中,我以未婚少夫人的身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直到有一日,他满脸愁容的来到我的身边,浑身是醉醺醺的,那时,他将他凄惨的身世告诉了我,我听的心揪着痛。   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如此无助,如此哀伤的一刻,他虽是驰骋沙场,顶天立地的男子,却同样是这般容易脆弱。   我心里坚定了一件事,从此以后,我更要好好守护他,也要好好呵护着他。   那夜,更是我们之间的转折。   他用悲伤的情绪告诉我,他的父皇看上了我。   他痛苦的挣扎,说要与他父皇摊牌,即使付出生命,也不会将我奉给他的父皇。   他借酒消愁,喝的一塌糊涂,如泥般烂醉。   我自然知道事情重要之性,他本就是皇室备受歧视之人,他的父亲要他的命是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莫离,我们可真是有缘无分,只是,在这有生之年中,我会为你抵挡一切伤害,我不会让你因我而与皇室为敌。   一夜无眠,我哭醒了睡,睡醒了哭,可始终未改变我的心意,我只愿司徒莫离好好的,只要看到他幸福,我一样幸福。   于是,我顺理成章的被送进了宫,开始了我万万想不到的生活。   入宫以来,我顺利的躲过几次的临幸,保住了我的清白之身,我每日同司徒莫离所痛恨的人一起生活着,爱屋及乌,我一样的痛恨着他们,痛恨着歧视欺辱司徒莫离的人们。   日子久了,我发现一切并非是这样,那些所谓歧视司徒莫离的人却偏偏并非是恶人。   在这宫里数月,我结识了他的哥哥司徒倾,司徒倾乃大宋国太子,虽然为人清冷,一身威严之色,却并非是司徒莫离口中所说的饿乱杀无辜,德行败坏之人,我一再安慰自己,也许他们是隐藏的太过深吧。   当我与司徒倾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此之后,我们关系越来越好,如同知己。   直到,司徒莫离有一夜将我偷偷叫了出来,神情慌张的给了我一副药,道“涟儿,你可还爱我?”   我望着药瓶久久凝视他,不解的道“这是什么?”   他忽然神色凝重,轻声道“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还能在一起,你就听我的指示。”   我拿着药瓶细细打量一番,随即道“你说便是。”   “这大宋国若是落在我的手中,日后,你便就是这大宋国的皇后了,你将此药放入父皇的药丸中,如今,父皇病重,一直都是司徒倾亲自伺候的,若你讲药放进去,到时候,司徒倾定会被认为是弑父的凶手,到时候,这江山便就是我的了。”   我诧异的望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当年的温润少年,那个潇洒不畏权利的少年吗?“他们可是你的亲人,一个是你的父亲,一个是你的哥哥啊,我不会这么做的。。”   他见几番诉说,我都无动于衷,他不由的怒了,“你是做还是不做。”   看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可恶的嘴脸,我不由的一阵伤怀“我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那你便别后悔,别忘了,你妹妹红袖还在本王手里。。”他忽然道。   “若你敢,我定会将你的事抖露出去。”见他威胁,我不由的有些恼了。   “我们走着瞧吧。”他怒道。   于是,第一次,我们不欢而散,他这样对我,让我伤了心。   自此,他每日都会笑脸见我,求我,结果却总是以吵架终结,我再受不了这些,便再也不想见他。   自那之后,我们再未见面,知道那一夜,我在睡梦之中睡的极沉,忽然,浓重的烟扑鼻而来。   我忙醒来,却看到,屋舍居然着火了。   我惊慌失措,忙去看门要逃,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外被人上了锁,我急的又去开窗子,窗子依然同门一样,被人做了手脚。   见那火势越来越大,我急的捶门求救,喊了许久,屋外依然无人。   忽听屋外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说过,背叛我的人总归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要再喊了,所有人都去参加晚宴了,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   我心刹那如玻璃一般,碎的遍体鳞伤,是司徒莫离,居然,想要置我于死地是我最爱的人。   我欲哭无泪,再无力去求助,只觉得身在幽谷之中,坠往那地狱里。   火焰灼烧着我的皮肤,我痛的最终昏死过去。   待我再次醒来,救我与水火之中的是司徒倾,一切他都已经明了,却如安然无事一般,什么也没追究。   那场大火之后,我以丧身火海而结束了白涟的生命。   待我换了一副面容之后,我以羽司乐的身份继续穿梭在这宫廷之中,自那大火之后,我像是变了一个人,看透了一切,看透了感情,看透了这宫内的你争我斗。   司徒莫离,侥幸的躲过了此劫,依然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苟且于这人世之中,我对他,亦没有爱,再没有恨。   数年之后,看到他死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我心中终究释怀了,如今,我暂别了那皇宫,带着他的骨灰远走高飞,我将那骨灰洒在遍野之上,只愿他下一世再无怨恨的心吧。   ——完——   --------------------   本书首发纵横女生网,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