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誓不为妃   作者:苏洱   魑魅   001 只是个打酱油的   皇宫,明霞殿。   一身明艳龙袍的男人眯起双眼,慵懒地靠在龙椅上斜睨着爬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衣衫凌乱身上尽是鞭子抽打过的血迹,发髻完全疏散遮住了脸上的伤痕,轻轻垂泣着,像是不敢出声扰了这短暂的宁静。   “还是不肯说么?还真是衷心耿耿。李德海,处置了吧。”皇帝说完便打了个呵欠,表情更为慵懒,直接起身步入内堂准备休息。   “皇上,您饶过臣妾吧,皇上!”女子周身疼痛不已,却仍是大呼出声想换得昔日枕边人一丝情谊,那些仗势欺人的奴才婢子立刻捂住了堵住她的嘴,随即硬生生地给她灌下了含砒霜的药。   她狭长的凤眸终于绝望紧闭,不一会就没了意识。   ***   这世界天天有诡雷,随时会爆裂。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躺在一堆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的尸体当中的顾葭苇坐起身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她记得昨儿个和死党林亦出去逛街大扫荡之后回到寝室倒头就睡了,现在这是——   “啊啊啊!!!”来不及多想,顾葭苇迅速爬起来大叫着拼命地往前跑,现在身处荒郊野外不是个问题,四周的难闻气味也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21岁的大学生顾葭苇,超级怕鬼,身边那么多尸体,不是要她的命嘛。但是没跑几步就踉跄着摔在一具尸体上,顾葭苇吓得一边碎碎念着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一边手脚并用爬到了一个稍微空旷了点的地方。   背靠着树,她才敢大声喘气。   抚平心情后,她仔细地捋了捋思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醒来就到这里来了?她下意识地想摸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并不是自己钟爱的牛仔裤与白T,而是一套古装。   “不是吧!”   难道,我穿越了?   她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这个地方,到处都堆着尸体,还有成群结队的乌鸦以及老鼠,有些尸体被吃地不堪入眼,腐烂的气味在四周弥漫开来,胃里突然有些翻腾,她扶着树干拼命吐了起来。   又或许,这是个梦,这样想着,顾葭苇有些激动,对,这一定是个梦,她环顾四周,找了一个干净点的地方躺下,闭上眼睛。   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顾葭苇睁开眼,发现还是这个鬼地方,有些失落,她不死心,再次闭上眼睛,然而睁开眼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   好吧,好吧,她坐起身来——   “靠,我竟然穿了!!!”她伸手指着天,“穿了就算了,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啊,让我跟我妈交代一声,然后买个太阳能手机带几包卫生巾几大袋德芙和林俊杰的海报来也好啊!!!”   叹了口气,盘着腿,她杵着脑袋开始思考以后的事情。   看来那些个穿越小说那么火并不是空穴来风,或者真的有人穿越过去又穿越回来呢?也就是说,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能穿回去?!嗯嗯,绝对错不了。可是,现在这到底是谁的身子?现在又是什么年代了?而且这到底是在哪啊?荒郊野外的,又没有一个人——   “干爹,这种事儿子来就行了,您何必亲自跑一趟?”一个谄媚的男声从后面传来,顾葭苇连忙回过头去张望,只见四个男人正抬着一捆草席包着的不明物往尸体堆走去,身后跟着一个20岁左右哈着腰的男人,还有一个40岁左右个子不高,却是一派主子模样的中年大叔。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来看,这个男人应该很有钱。   “上头的指令不敢不从,若不是亲自把她送来,我必定不能放心。也是相识一场,就算是送她最后一程吧。”中年男子目不斜视,停下脚步,看着那捆不明物被抛向尸海当中。   顾葭苇考虑着要不要上前询问,但是人家是来抛尸体的,现在冲上去会不会被当做诈尸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咔嚓掉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刚刚迈出去的左脚也伸了回来。   中年大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被抛出去的尸体,其他的人也就敢做声。顾葭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冲出去,一来这里是哪她都不知道,二来看他缅怀故人的样子,应该不是坏蛋一枚。   她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向他们靠近,尽量不发出声音。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一只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顿时觉得呼吸不过来,双眼瞪大望着眼前那张柔气地不像男人的脸,大呼:“别!我是过路的!”   李德海见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且并没有武功,貌似不是监视他们的,便撤去了手上的狠劲,只是手还是不肯放过顾葭苇的脖子,他不能出任何差错,也许这丫头的武功深不可测,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说,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不免提高了几个分贝,顾葭苇双手死死地扣住这个凶狠的大叔的手,“我只是个打酱油的啊!”   李德海一愣,虽然不明白打酱油是什么意思,但这个丫头确实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而且要是有这么笨的探子,估计他大景朝也就毁了。   他随即放开了顾葭苇的脖子,冷冷问道:“你是谁?”   李浩随即上前问道:“干爹,要不要。。。。。。”   李德海抬起手打断了李浩接下来的话,顾葭苇弯着身子摸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顺气完毕她抬起头看着李德海,“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反正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然后你们就出现   李德海见这个女子虽是满身污垢,一双眸子却也灵动有神,当下心里便有了盘算,看来今天亲自过来是正确的,上天也在帮他啊。   他对女子笑了笑,“既然你对这里不熟悉,那不如跟我走吧!我在皇宫里当差,也能顺便给你谋个差事做,好安身。等你哪天想起自己的身份了,我就助你回家,如何?”   顾葭苇垂下眼,回家?要是你都能帮我回家,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不过等等,他说他在宫里当差,难道是——   “你是太监?”   李德海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李浩大声喝道:“放肆!再多言我就封了你那张嘴!”   大内总管李德海公公最憎恨人家说太监这两个字,只是世人皆知的事。   顾葭苇连忙噤声,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小命不保。不过还真是不可思议,看起来这么有魅力的中年大叔竟然是个公公。   “好了李浩,带她回宫吧。之后的事,容后再做安排。”他丢下一句话,不再看顾葭苇,转身离去。   “是,干爹。”李浩躬身作了一个揖,然后对着顾葭苇道:“跟上来。”   顾葭苇连忙小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哪个朝代?当今圣上是谁啊?”   “哼,我不管你是谁,但你若是做出对不起干爹的事,我李浩一定第一时间将你千刀万剐。”男子冷冷道,根本没有丝毫的善意,好像很排斥她。   顾葭苇放慢脚步,把主意打向另外四个人,“喂,兄弟们,问你们个问题。”   韩四见主子对她容忍有加,态度不免带了些讨好的气味,“姑娘有什么事,尽管问吧,韩四一定知无不言。”   顾葭苇见他肯打理自己,连忙凑上前去,小声问道:“我就是想知道现实是那个朝代?当今圣上是谁?还有还有啊,前面那个大叔是谁?”   韩四也小声道:“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现在是大景朝,圣上是司马晔,前面那个啊,就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大内总管李德海李公公。”   大景朝?司马晔?好吧,就算她历史不好,从古到今的朝代还算是有那么些印象的,这个大景朝又是个神马东西?难道她不仅穿越了,还架空了?还这么好运气地,一穿就碰到大红人,大树底下好乘凉啊,难道从今天起就在中年大叔的手下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幸福米虫生活?哈哈,要不要这么幸福啊。   韩四看着身旁突然傻笑起来的女子,心下微微一惊,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样的人带回皇宫做什么?   “啊,对了兄弟,李总管身后的那个男人是谁啊?”顾葭苇反应过来,看着韩四略带鄙视地眼神,连忙收回思绪。   “那个啊,是咱们的头,皇宫里的一品带刀侍卫。也是李公公的干儿子,不过这事皇上好像不知道。”   好像无论哪个朝代的太监都喜欢收干儿子,这就是古人的劣根啊。   见面前的女子不再说话,韩四连忙嘱咐了一句:“姑娘若是哪天架子大了,千万莫忘了在李公公面前帮小的美言几句啊。小的先谢过了。”   顾葭苇挑挑眉,好吧,这还没混呢,就有人预言我能风生水起了,好兆头啊!于是连忙点头,“好说好说,我还得多谢韩大哥的仔细讲解呢,这份情我一定铭记于心!小女子顾葭苇,”她照现代人的礼仪伸出手,“交个朋友吧。”   韩四望着伸到自己身前的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顾葭苇想起这是古代,讪笑着收起自己的手,嘿嘿笑了几句。   另外的三人见韩四如此待见这位陌生的女子,于是也纷纷上前套近乎。这份飘飘然带来的虚荣心更加肯定了顾葭苇的自恋,她放佛看见将来的自己,在硕大的皇宫慢悠悠地走着,身后跟着一大群太监宫女,凡是路过的地方都有人跪地请安,牛|逼地不像话。回去的时候也向林亦那小妮子炫耀炫耀。哈哈哈!!!   大景朝是吧,我顾葭苇来啦!   002 要我接近皇帝   走至乱葬岗边缘,顾葭苇看到李德海已经翻身坐上了一匹马,也就是说,他们要骑马回皇宫?好吧,虽然活了这么多年,可是她确实从来没骑过马。况且那东西看起来并不那么温顺啊。她扯了扯韩四的袖子:“韩兄弟,那啥,咱们是要骑马回去?”   韩四来不及回答,坐在马上的李浩插了一句,“你还不过来?”   顾葭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对方点了点头,便走过去:“有什么事啊?李。。。啊——”还来不及反应,顾葭苇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反应过来已身处李浩怀里。   “那那那个,李浩啊。”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这么接近,静下心来甚至还能听到对方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顾葭苇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有事就说!”李浩不耐烦地皱皱眉,这个女子来历不明,虽然不知道干爹拿她有何用,但提防一些还是不会错的。   顾葭苇有些郁闷,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她的敌意那么大呢?顿时放开了小女儿的心思,抬头道:“李大哥,小女子初来乍到,不知道哪些地方得罪了你,看在我是个女子的份上,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浩闻言,心中有一丝不明的情绪蔓延,这个女子倒是奇特,看得出我对她的敌意,还敢这样说话。   心中纵使有千般思绪,李浩仍旧抿着唇,端正着身子直视前方,冷峻的下巴对着顾葭苇。   顾葭苇见他一副不爱的搭理的模样,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这马上真的太不舒服了,虽然她整个人躺在李浩怀里,但还是会随着马奔跑时候的姿势抖动,为着李浩的态度,她硬是憋着一口气逼自己不发牢骚,等到马儿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臀部的存在了。   李浩头也不回地随着李德海走进面前的庄子,完全无视了顾葭苇。她也不觉得委屈,趴在马背上对着刚用潇洒的姿势下马的韩四乐呵呵地道:“韩大哥,我不会御马术,你来帮我一把行吗?”   韩四望着她那可怜兮兮又十分滑稽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走至她面前,“姑娘,恕我冒犯了。”然后揽起顾葭苇的腰,缓缓放于地上。   终于踩到亲爱的大地母亲啦,顾葭苇长呼一口气,一拐一拐地随着众人走进宅子。   甫一走进,顾葭苇就忙着找自己的下巴了。这宅子外面看起来并不出众,走进了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假山溪水相嵌,长廊缦回,她一边自顾不暇地接收着美景,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等她撞到身前的人收回视线,人已经在一处小院门前站定了。那位位高权重的李公公早已不知去向,只剩脸色铁青的李浩站在跟前。   “这几天你就住这个院子,待会儿会派婢子过来照顾你的饮食,安分点不要在宅子里随意走动,明白了吗?”   顾葭苇嘟着嘴,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冰山男对她的印象咋就那么差呢?   “好啦我知道啦,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语毕一溜烟跑进房内,砰一声关上门。   李浩摸摸鼻子上的灰,轻哼一声,离去。   躲在门后确定李浩走了之后,顾葭苇端详着自己情急之下跑进来的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中间用丝质的帐子分隔成卧室和大厅两个区域,墙壁上挂满了古色古香的丹青画,仕女图,不难看出这里原先住着的是位有品位的人。   顾葭苇端起放在高杌上盛放花草的青花瓷仔细看了一番,突然双眼放光,现在鉴宝节目没少看过,这绝对是个好货啊,这个大景朝到底是哪个年代?这样上等的货到这里竟然只当个配饰,要是能带回去的话,估计下半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想到回去,顾葭苇的心不由得有些冷,她放下手中的瓷器随意躺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能不能回去,怎样回去还是个问题,或许找时间要去那个乱葬岗研究一下。   “小姐,容奴婢进来服侍。”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顾葭苇连忙爬起来,打开门看见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捧着一叠衣服站在外头,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水桶做家丁打扮的男人。   “千岁吩咐,请小姐梳洗过后立即前去书房。”她略低着头,看不清脸。顾葭苇连忙让开身子,让她们进来。   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搬进来的是浴桶,顾葭苇嫌弃地抬起手臂嗅嗅,呃,明显的臭味令她自己都忍不住捏住鼻子。老天,开始她还坐在李浩怀里那么久!难道这就是他讨厌自己的原因?   家丁训练有素地弯腰退下,并关好门,小姑娘正在为她调试水温,顾葭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扯掉身上臭烘烘的衣服绕过屏风跳入浴桶里。   水温正好合适,她忍不住舒服地长呼口气。   “请小姐允许奴婢上前服侍。”那小丫头略微躬身行礼之后就直接往浴桶方向走来,顾葭苇连忙喊住,“等。。。等一下,那个,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奴婢名叫小颜。”   虽然没听过这个朝代,但这种奴性的阶级统治在古代还真是走到哪里都吃香,同是女子,顾葭苇不禁觉得有些同情。   “小颜是吧?你就在屏风外面候着吧,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服侍。”   “是,小姐。”透过屏风,隐约看到小颜又屈膝行礼作答,顾葭苇摇摇头,自顾自地洗起来。   总算搓洗完了身上所有污垢,头发也用皂角细细梳洗干净,顾葭苇坐在铜镜前,任由小颜为她擦拭打理长发,仔细端详着镜中那张脸。   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顾葭苇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毕竟这不是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容颜。   镜中的人儿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整体来说长得还行,虽说不是细长的丹凤眼,但是眼睛够大,眸子扑闪扑闪地更显动人,秀鼻小巧挺立,嘴儿也是樱桃小嘴。大概是长在古代的原因,什么黑头粉刺痤疮青春痘完全挨不上边,皮肤如凝脂,细润腻滑。   小颜见眼前的少女愣愣地瞪着自己的容颜发呆,不禁有些好笑,等发丝完全干透后,轻巧地梳了一个时下流行的百合髻。   门外传来声音,“请问小姐是否梳洗完毕?千岁正在书房等着。”   顾葭苇一听,连忙起身打开门,“有劳了,我现在就随你过去。”   正在跨出门的当儿,突然回头问了还站在原地的小颜一句:“小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一个人在这里挺闷的。”   小颜怔住,眼前的女子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明眸流转,笑容灿烂,让她不禁想起来初次见着瑾主子的时候。   心下有些凄凄然,便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不敢越矩,未得千岁爷召见,不敢私自前去。”   顾葭苇挑了挑眉,“以后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不用每句话前面都加个回小姐的话,我听着别扭。那我就先走了,等下回来你带我在这宅子里转转吧。”   “是,小姐。”见她又是一揖,顾葭苇叹口气,随即跟着韩四往书房走去。   穿过溪上长廊,另一端就是李德海的书房,韩四在门口停下,躬下身子说道:“千岁,小姐带到。”   不一会,里面便传来李德海的声音,“让她进来。”   “是。”韩四推开门,顾葭苇提步走了进去,李德海正背着手站在窗户旁,背对着她。   正是五月的天气,风扬起他的发丝和衣袂。顾葭苇发现他和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太监很不同,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女性的味道,连声音都稍有磁性。若是就这样在大街上遇到,她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很优雅,深沉的知性大叔。   李德海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面前梳洗过后的女子,果然,明目皓齿,眸子灵动有神,小嘴红润饱满,尽显调皮可爱,是皇帝目前喜欢的类型。   但是空有外表还是不够,于是出声问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哪些不会?”   顾葭苇有些微愣,进宫当个宫女还要会这些?诗词,学前辈那样照搬行不行?歌赋,来几首林俊杰的过关不?琴棋书画,拜托,她在现代学的是金融管理,这些东西有个毛线用啊,不用想统统不会!   “那个,你们这个用人单位的要求还真特别,诗词的话我还有两把刷子,琴棋书画就真的只有瞎瞪眼的份了。”   李德海略略细想了一番,虽然不太能明白她的用词,但估摸着也就是那个意思。太聪明的女人也不大招人喜欢,会几句诗词已是不易。   “你叫什么名字?当真回不去,孤家寡人一个?”   顾葭苇点头,“至少我在你们这个世界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叫顾葭苇。”   什么叫做你们世界?李德海皱眉,但随即又按下心中疑虑,柔声安慰道:“只要你好好做,我一定会送你回家。”   “话说回来,我到底要做什么?”   “想办法得到皇帝的宠幸,成为后妃。”   顾葭苇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呼道:“不是吧?你要我去勾引皇帝?”   003 这奴才有点意思   “怎么?人人都想飞上枝头,你不愿意?”李德海皱眉,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在后宫中乃是大忌,还是得提醒小颜给她改过来。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骇人,顾葭苇忍不住往身后缩了缩,“不……不是,”继而赔笑道:“我是觉得吧,以我这等姿色,恐怕是无法驾驭天子的,还是做个女官比较妥当。”   饶了她吧,后宫佳丽三千,到处都是无硝烟的战场,随便走一步便是阴谋杀机,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结束美好的生命呢!   李德海不再逼迫,总之先把人送进去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劝服她,他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呆过一段时间,却还能保持单纯的心思!再加上自己的权势与对皇帝的了解,这局,他是赢定了。   “先不逼你,我在宫中给你安排了一份职务,明天你就跟着我回宫正式当值。小颜会跟着你一起进去,提点你一二。虽然你们入宫了同是伺候主子的丫鬟,但你要时刻记着,你。也是主子的身份。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见李德海已经松口,顾葭苇长呼一口气,“谢谢公……呃不,谢谢千岁,那我先下去了。”   她不笨,说得好听一点是跟着服侍,其实就是找个人来监视她。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日子好好混下去吧,那些主子什么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况且皇帝大人也不见得会喜欢她。   这样想着,顾葭苇加快了步伐。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顾葭苇自顾自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中,正对着缓缓下坠的夕阳,没来由地想起这句词,不禁长叹一声:“哎——也不知道我妈得知我不在了会怎么样,还有那些个妖孽,平时跟我一起横行霸道惯了,会不会不习惯……”   “小姐,可以用膳了。”小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葭苇吸吸鼻子,胡乱地抹掉脸上疑似眼泪的痕迹,“哎,我这就来。”   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但眼下还是开心过好每一天吧,这才是她顾葭苇啊!相信老妈也是希望她过得好好的,不留有遗憾。   “嗯,就是这样!顾葭苇,Fighting!哦也!”她浑身充满斗志地对着夕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然后一溜烟跑进房内,“小颜啊,吃什么?让我来瞧一瞧这里的伙食怎么样!”   墙外李浩的身影停留了很久,直到落幕时分才轻声离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其实这个小妮子,挺单纯的,干爹说查一下她的背景,动用了所有人脉也找不着这个人从何而来。说不准,还真是天上掉下来助干爹一臂之力的。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弧度更大,整个人的步子也轻快了几许。   深夜,书房。   李德海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背手站在窗户旁,身后跪着个夜行打扮的黑衣人。   “这次把你救出来,目的我想你清楚。我不养无用之废物,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请主子明示。”那声音暗沉嘶哑,竟听不出是男还是女。   李德海转身扶起那人,“想你我相识二十载,相信这天下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了。我要你暗中监视她,一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你的身份,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那人微微推开李德海的手,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小步,低头道:“是,主子。”   李德海一愣,不再说话。   那人便出声告辞,一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第二天一大早,顾葭苇便被小颜叫醒,简单洗漱,换上宫女装就被带上停着在宅子的门口的轿子。   摇摇晃晃直到皇宫侧门门口,一大清早的实在没有心情去体会第一次的轿子之旅,她始终眯着眼半睡半醒,小颜提起十二分的心思照顾着。   队伍停下,已恢复公公打扮的李德海率先从前面的轿子中走出来,顾葭苇跟在其身后,努力忍住打呵欠的欲望。   守门的侍卫一见,立刻半跪请安,声音整齐而划一,“奴才参见李总管,参见李侍卫。”   李德海手一抬,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顾葭苇泛着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随时都能睡着。小颜见了连忙捏了她一把,小声地在她耳边介绍着皇宫整体框架好赶走她的瞌睡虫。   大景朝的皇宫设计与紫禁城无异,北京天安门她都去过好几次了,实在没什么新鲜。   “好啦,小颜,我不困了。”她甩甩脑袋,接着道:“我们这是去哪呢?”   “千岁要去服侍皇上早朝,待会会有个嬷嬷过来带领我们去当班。据说是宫里的老嬷嬷了,看得出千岁对你真的很重视啊。”   正说着,前方的李德海停了下来,顾葭苇向前一看,果真,他身边站着个五十岁左右的嬷嬷,正严肃地往这边瞧。   琼瑶阿姨经典作品里的容嬷嬷形象一下子跳入她的脑海,想着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紫薇,她身上不禁有些抖,好似真的有针在扎。   “那就交给老奴了,李总管尽管放心。”那嬷嬷朝李德海一揖后直径朝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顾葭苇和小颜。“哪一个,是顾葭苇啊?”   语气凌厉,尾音拖得很长,顾葭苇明白,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呢。于是立刻屈膝下跪,照着昨晚从小颜那里学来的礼仪答道:“回嬷嬷,奴婢便是。”   李德海已经匆匆往皇帝寝宫赶去,李浩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现下这条道上就只有她们三人。   秦嬷嬷见她略微懂事,想来又是李总管的人,也就不再刁难,虚扶一把,接着道:“我也是个奴才而已,不用行此大礼。只不过岁数大所有人都尊称一句秦嬷嬷,以后你们俩就跟在我身边做事了,现下安排的岗位是御前司女,现在去住的地方瞧瞧。”   两人齐声应了句,便随着秦嬷嬷往繁星苑走去。   繁星苑是宫里当差宫女的居住地,结构大肆相同于北京的四合院,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女官才能拥有自己独立的住处,其余的都住在这里。   秦嬷嬷带两人走进了一间房,里头还有两位宫装打扮的少女正在梳妆,看清来人后立即起身行礼,“奴才见过秦嬷嬷。”   “起了,这两位就是昨天跟你们说的新来的御前司女。”   小颜扯了扯顾葭苇的袖子,后者连忙收起四处打探的目光,两人一同弯腰,“见过两位姐姐。”   秦嬷嬷稍微叮嘱了一番其他注意事项,就转身走了出去。   那两人见人是秦嬷嬷带过来的,热情高涨,连忙带着顾葭苇和小颜熟悉这里的环境,顾葭苇这才知道她们是两姐妹。身材高挑的那个是姐姐小紫,笑容灿烂的那个是妹妹小莹,也都是御前司女。   为着今日不用当班,后宫嫔妃又起地较晚,四人便大胆的在御花园里逛着。   “小紫姐,这个御前司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差事啊?经常要和皇上碰面吗?”   “御前司女就是在皇上龙辇前伺候的宫女,也不是很大的差事,但是有几个宫女借着此差事一朝飞上了枝头做了娘娘,所以也是宫中也是比较受欢迎的差事。管事嬷嬷就把我们分成了两批,我们都是双号当差,也算是比较闲的一个差事了。”小紫含笑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李德海要给我个这样的差事,原来是有前车之鉴。顾葭苇想着,便觉得有些好笑。   她仔细地观察过这张脸了,实在是够不上什么倾国倾城,最多也就算个灵秀动人,佳丽三千的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再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啊。   于是心情大好,“姐妹们,你们不觉得这么美好的早晨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浪费了吗?不如我给你们唱一首?”   想当初她顾葭苇也是麦霸一枚,要是她唱上了别人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心情大好,朝阳明媚,诱得人喉咙痒痒的,不高歌一曲实在不是她的性子啊。   “我们姐妹都不会唱歌,小苇唱一个吧。”小莹含笑道。   小紫听了,表情有些犹豫,“这里是御花园,万一有主子经过,恐怕……”   “哎哟,姐姐,没事,这么早除了正在早朝的皇上,哪个主子不是窝在床上睡觉啊,我唱了啊——”顾葭苇摆摆手,左右张望了一番,爬到不远处的假山上,清了清嗓子就放开了喉咙——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啦......   司马晔甩开那群烦人的臣子们走至御花园,便看见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站在假石上,披着朝阳,唱着闻所未闻的奇怪歌赋,双手还不忘甩动摆几个姿势。   他的心微微一颤,连忙制住了身后想要通报的跟班太监,狭长的凤眼里尽是玩味,宫中有这般奇特的人物他竟然不知道,还真是失败,这奴才有点意思。   004 浮沉随浪记今朝   顾葭苇正在兴头上,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一首沧海一声笑已经引起了皇帝对她的兴趣,依旧摇晃着头,忘我地唱着。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曲完毕,顾葭苇摆了个自认为豪气的POSE,然后跳下假山走到众人身边,“唱的怎么样?”皇帝品味着最后几句歌词,苍生笑,不再寂寥,呵,哪个皇帝不寂寥?   见她们即将离去,于是击掌走出,小紫见了,吓得立马匍匐在地,“请皇上饶恕,小苇乃是刚进宫的新人,不懂后宫规矩,还请皇上饶恕啊!”   顾葭苇吞了吞口水,不是吧,这么倒霉,还真的遇到主子了,来不及看皇帝长什么模样,便被小颜一把拉下跪着,紧绷着身体,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真的,她还真没前辈那么有本事,在这个关头大胆地打量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她可不觉得皇帝会被自己吸引。还是听话一点,小命要紧啊。   司马晔见她一副标准的奴才样,顿时也就没了一探究竟的兴致,不耐烦地摆摆手,“起了吧,朕不怪罪。”随后离去,想着赶去皇后那里坐一坐,最近倒是疏忽了她。   “恭送皇上。”   众人依旧低着头,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站起。顾葭苇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抽筋了,哭丧着脸道:“小颜,快扶我一把,我动不了。”   其余三人皆是噗嗤一笑,“现在知道怕了?刚刚唱歌时候那股子豪迈劲去哪了?”   “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真的不敢了。”众人见她故意装作可怜,又是相视一笑,这才搀扶着离去。   不过他的声音倒还是满好听的,顾葭苇在小颜和小莹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着,忍不住回味皇帝的声音。   ***   回到繁星苑,顾葭苇就呈大字倒在床上。她们四人住的屋子比较宽敞,放了四张镂空浮雕床,还有两个衣柜两个梳妆台,一个能坐五人左右的圆木桌。其他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家具。   十分规矩的房间。   小紫打笑道:“现在还没有晃过神来?在皇宫里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你要早些习惯才好。不过恐怕过一会,宫里就会传出你故意守在皇上经过的地方放肆唱歌,想引得皇上注意,却被呵斥责骂差点小命不保的谣言了。”   顾葭苇一听,连忙起身,“不是吧,这么恐怖?”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呢!”小莹接着道:“要是被瑨妃知道了,一定会想尽法子探得你的来历,然后找时机折磨你!”   顾葭苇睁大眼睛,“啊……姐姐救我啊!”一边喊着一边扑进小颜的怀里。   小颜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好了,小紫小莹,你们姐们就别吓她了。事情还没那么恐怖呢。”   小紫这才慢悠悠地道:“谁叫她刚才害我们担心受怕来着,你放心啦,今日跟在皇上身边当差的最不爱嚼舌根的小贵子,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顾葭苇这才长呼一口气,再次仰躺在床上,哎,这皇宫混起来,还真是步步惊心啊。   “唉——”   用过午膳,眼瞅着另外三人刺绣做女工,尽是些香包锦囊之类的玩意儿,顾葭苇觉得无趣极了,端着一碗茶,尽是唉声叹气。   小莹见她精神不振,便开始来了一个后宫知识普教。   她一边摹描着轮廓,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小颜小苇,你们知道这皇宫中最受宠的是哪位嫔妃吗?”   小颜一愣,随即摇头,“我不知道耶,连这里有哪些妃子我都不知道。”   “这皇宫里啊,有皇后林潇儿,她可是林丞相的嫡亲妹子呢。四妃中有瑨妃赵景,她后台也很硬,乃是赵大将军的孙女儿。瑾妃的话……哎,天妒红颜,前些天得疾病去了……其他的就是一些地位比较低的嫔妾。不过很奇怪,皇上登基也有五年了,一直没有妃子孕育龙胎……”龙嗣乃后宫大忌!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小莹连忙捂住嘴巴,见两人一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这才转移话题,“现在猜一猜,最受宠的是哪位?”   顾葭苇挑挑眉毛,“我觉得嘛,一定不是皇后这个主,倒是开始紫姐姐说的那个瑨妃很有可能。”   小莹一声惊呼:“耶,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猜的啊,像我这么聪明的人——”   见她尾巴又要翘上去,小紫忍不住出声打击,“其实瑨妃并不是最受皇上宠爱的那一个……”   见小紫欲言又止的模样,内里绝对有奸情!   后宫不得不说的故事啊,嘿嘿,现场直播一定比电视上的那些好看多了,顾葭苇嘿嘿嘿地笑着,连忙催促道:“好姐姐,别吊着我的胃口啊——”   “你别急,小莹,去把门关上。”小紫绣好最后一针,收拾完手中的针线,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个鸳鸯荷包,然后坐定,开始道——   “以前我也以为这后宫中最受宠的是瑨妃,但是你们知道吗,”她的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更为低微,诱得其他三人忍不住伸长脑袋探听一二。   “其实皇上啊,最喜欢的,冷宫里住着的某位娘娘!”   “切——”顾葭苇坐直身体,“这个有什么好神秘的,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恐怕这个冷宫妃脾气倔强不喜欢皇上吧,都是一个调调啦。”   众人盯着她,一头雾水,“电视?调调?”   “呃……那啥,不是,”顾葭苇额头三条黑线,一下子口无遮拦竟然把电视这个名词抛了出来,“我是指戏啦,戏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   “哪出戏啊?小苇,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快来给我说说。”小紫一下子来了兴趣,兴冲冲地搬了和妹妹小莹调换位置坐到顾葭苇身边问道。   “那个,啥,我,嗯,好吧——”顾葭苇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在脑海里搜索那些穿越剧和小说。那么多个,还真不知道从哪个说起。   “今儿个太阳挺好的,要不我们搬几个凳子,备些瓜子茶水,到院子里头说去?”小颜提议道。   “好主意!”顾葭苇率先站了起来,其余二人也是附议,于是各自皆去准备。   不消片刻,院子里便多了一条椅子,三个小板凳,还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摆了一碟瓜子四杯茶。   四人坐定,顾葭苇把腿也盘到椅子之上,开始照搬宫的内容。不过她省略了穿越这个步骤,随意给晴川安排了个身份。   只见她说得津津有味,众人也是聚精会神,随着剧情起伏。正是高潮迭起之处,她又忽然止住,清清嗓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哈哈!”   其他三人大呼还不过瘾,但是顾葭苇就是不愿意再说,“都快是晚膳时间了,下一个休息日再说吧。嘿嘿。”众人见确实日落西山了,便也不再勉强,各自搬起自己的坐凳进屋。   皇宫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啊,顾葭苇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忽然又想起了皇帝大人的声音,顿时心下有些微妙,想明儿一定要看清楚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这样想着,便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天色还未明了,小颜就摇醒了她,今天四人当差,是万万不能晚到的。顾葭苇翻身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得不错,看来这古代生活自己还挺能适应的。   于是下床洗漱,小莹见她的头发是小颜在梳理,便打趣道:“你该不是不会梳头吧?”   顾葭苇有些惭愧,她确实不会梳头,这古人的头发又长又厚的,又没有橡皮圈之类的东西,实在是招架不住。   “嘿嘿,是啊,每天早上都要麻烦小颜的。”   小颜动手梳着宫女日常装扮的百花分肖髻,没有搭话。   四人简单用了些点心,便匆匆赶往皇帝的寝殿,龙辇已是在外面候着,看样子皇帝还没有出来。   按着小紫的指点,四人分别在龙辇的四个角站定,低着头等待皇帝出来。   估摸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太阳都已经越过了地平线,皇帝大人还是没有出来,顾葭苇咬咬牙,虽然腿几乎没有知觉,但这个和当年炼狱式的军训相比,实在小儿科!   身边除了她们三个,还有抬龙辇的四个太监,大家都安分地站着,几乎目不斜视。   就在顾葭苇求爷爷告奶奶的空当,正和殿的正门终于打开了,隐隐可以感觉一个身影随着身边太监一声皇上驾到,迈出了大门。   众人连忙跪地请安,“参见皇上。”   “都起了吧。”语气有些慵懒,丝丝性感略为撩人。顾葭苇忍不住偷偷抬头望了一眼,顿时有些呆愣。   只见皇帝大人一张脸惊艳绝伦,绝世妖娆。面如冠玉,眉若春山,丹凤泣血,唇点桃花。身材修长清瘦,着一袭浅紫色绣龙锦袍,长长黑发以一根紫色缎带束于脑后。就那么随意地迈着步子,慵懒随意中却自带一种尊贵的神态,就是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傲然俯视着脚下的万里疆域及万万子民。   司马晔见是昨天御花园那个女人,却是如此肤浅地盯着自己,顿时心生厌恶,止住了脚步朗声道:“李德海,御前司女该裁去几个了。”   “奴才领旨。”   005 二人拖出去杖毙   顾葭苇这才发现原来李德海也跟在皇帝身后,见他的目光凌厉地射过来,心下不由得一惊,难道皇帝看不顺眼的,是她?   不是吧,得罪了皇宫最大的BOSS,今后还怎么活?不行,一定要让他对自己改观。顾葭苇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随着龙辇赶往勤政殿。   龙辇在勤政殿侧门停下,顾葭苇不敢再随意直视皇帝了,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隐身。直到皇帝脚步远去,才敢摊开手,打开刚刚李德海塞过来的纸条。   “机灵些,先不说得到宠爱,至少不能让他烦厌。”   顿时手心有点湿湿的,心里有点堵,我让他烦厌了?靠。   都顺着他的意,努力摆出奴才的样子给他看了还想要怎样啊?不就是偷偷看了一眼嘛,看一眼会死啊,会少块肉啊?   顾葭苇忿忿地扯着衣袖,真想大声喊一句,老娘不干了!   突然,前方一个公公直直地倒了下去,众人连忙围了上去,只见他手捂着腹部,双脚在地上乱蹬,额头上布满了汗滴,表情扭曲,看上去十分痛苦。   顾葭苇心中一惊,这和当年自己海鲜中毒的情况非常相似,于是蹲下问道:“公公你今早用了些什么食物?”   “就是……哎哟……几个昨儿个剩下的小龙虾……啊……痛死我了!”   “还有没有吃别的?”   “好像……还有几颗枣。”   好吧,感情这兄弟当自己是超人,吃了龙虾还敢吃枣,这古代的生活常识就是零阶段,顾葭苇起身严肃道:“他这是海鲜中毒了,这里附近哪里可以弄到牛奶?烦请哪位知道的去帮忙弄一罐子来。”   另外一个貌相清秀的太监听了立马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我这去就。”说完拔腿就跑,顾葭苇在身后大喊:“哎,多拿点,救命的啊!”   她叫来小颜帮忙,扶起地上的人,“公公,现在你用力把手指往喉咙里扣,要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才行。”   小青子一听,顾不上手指上的灰尘,立刻塞进嘴巴,恶心感顿生,双手撑着身子在一旁呕吐不止。   众人被那气味熏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只有顾葭苇仔细瞪着小青子不断增加的呕吐物,秀眉紧紧皱起。   小颜站在她身后,愣愣地望着她的侧脸,有些恍惚。   “不行啊公公,你再试着想想其他恶心的东西。”   小青子连忙在脑海里搜索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抖得像是筛子,爬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气味变得更加难闻,小紫姐妹俩都掏出了手绢儿捂住口鼻,其余人更是一脸嫌恶的表情退避三舍。   这时去找牛奶的小晟子也抱着个小桶小跑着过来,顾葭苇接过,让小晟子给他移了个地方,开始灌牛奶。   古代还没有加工技术,鲜牛奶都含着一股腥味儿,喝了不到几口,小青子又开始呕吐起来。   “亲,加油啊,使劲吐!”   小青子心下一紧,突然就来了眼泪。还没有谁对自个儿这么好过,要是今天这条命真的保住,以后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了!   顾葭苇瞥见他眼角的眼泪,以为他实在是痛苦至极,便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吐干净就好了,加油,你不会死的。”   终于,她在呕吐物里面瞧见了血丝,而且渐渐变成了干呕,胃里面已经清空了。   她长呼一口气,表情刹那松动,“好了好了公公,不用扣喉咙了,吐干净了。”   小青子一听,这才觉着腹部果然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他挣扎着坐起,朝顾葭苇跪拜下去,“小青子叩谢恩公救命之恩!”   “哎哎哎,别,叫我小苇就好,嘿嘿。”顾葭苇连忙扶起他,接着道:“你现在身上的余毒还没有清理干净,去抓一贴药,就简单的清余毒的那种,喝几碗就会没事了。”   “谁来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葭苇浑身一震,天啊,这满地的呕吐物还有浑身脏兮兮的自己,岂不是扰了圣驾?   “求皇上赎罪,司女顾葭苇乃是救人心急才扰了圣驾,还请皇上赎罪!”小颜已经趴在地上求饶了,顾葭苇也连忙跪下,“回皇上,小青子公公食物中毒命在旦夕,奴婢情急之下才造成此等局面,还请皇上赎罪!”   “情急之下?”皇帝一声闷哼,就为着一个奴才,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联想起她之前的表现,他不禁挑挑眉。   “李德海——”顾葭苇见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随意,心想原来这个皇帝也不赖,暗暗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奴才在。”   “把这二人,拖出去,杖毙。”   “什么?”顾葭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没听错吧?杖毙?   小青子紧咬住下唇,是他拖累了恩公,都是他的错。   心中百转千回,突然想到皇家的御权之术,顾葭苇镇定地起身,从容不迫地道:“皇上,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皇帝眼睛微眯,活生生就像一只发现了食物的野狼。   顾葭苇浑身一震,努力驱赶从他的气场上感受到的危险,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眸子。   司马晔嗤笑一声,“其余司女留下清理现场,你——”他伸出修手的手指着顾葭苇,“在御前伺候。”   随后抬步迈进龙辇,李德海放下帘子对着小紫她们吩咐了几句,就用眼神示意顾葭苇跟上。   顾葭苇身体顿时矮了几分,强打起精神,忽然耳边飘来一句,“恩公,对不起。”   她勾起一个灿烂的笑,转身道:“没事儿,就算知道这个后果,我还是会选择救你的,还有我叫顾葭苇,别再叫恩公了。你记得去抓药,好好调养!”随后抬步追向前面的龙辇。   多年后,已是宫里人人敬畏的大总管青公公始终忘不了这一幕,他坐在一堆污秽|物旁边,腹部还隐隐作痛,瞧见她灵动调皮的表情后,竟忍不住号啕大哭,匍匐在地。   也就是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爬上去,以后恩公,就由他来照顾。   ***   书房外,李德海走出将门关好,嘴角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很好,看来,事情比预料中的要快。   司马晔斜靠在躺椅上,左脚支起,右脚自然下垂,蹭着脑袋打量着跪在跟前浑身紧绷的顾葭苇。   真是有趣的紧,还敢跟他谈条件?   “这下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要跟朕谈条件?”   顾葭苇稍稍挺了挺脊梁,刚刚在路上,她就已经想过了,这个大景朝国泰民安的,周边又没有什么小国来犯,貌似朝中的宰相大人也是忠心耿耿,那些个权术完全没有发挥之地。   既然温饱解决了,孔子大人“饱暖思淫|欲”这句千古名言总有他的道理,于是张口道:“不知皇上可有想过娱乐?”   司马晔眼睛稍稍眯起,整个人更显妖媚,顾葭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尤物啊尤物,要不是有个皇帝身份在那里镇着,果断扑倒了。   “娱乐?说来听听。”   “所谓娱乐,就是在闲暇的时候找找乐子,皇上您想啊,您整天日理万机,朝前应付那些臣子,朝后还要均衡后宫雨露均衡,不找点乐子的话,这样的人生也太过于寂寥了。”   司马晔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原来这种感觉叫寂寥啊,他在心里自嘲。当年父皇把皇位交给他的时候就叮嘱过,要耐得住高处不胜寒的感受,才能做一个好君王。   这五年来,他自认是个好皇帝,大景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是身边女人无数,却总是在深夜醒来,久不能寐。   原来,这样的感觉叫寂寥。   顾葭苇见他没了反应,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甚至都能感觉到皮肤上一片片的鸡皮疙瘩。她在心里斟酌着刚才的措词,好像没有什么逆着他龙鳞的地方啊。   恍惚了一会儿,司马晔收回思绪,恢复成一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罢了,此事就到此结束吧,朕乏了,下去。”   要是再让她待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在一个宫女面前显露真实情绪?开玩笑,皇帝的尊严不许他如此。   见他放过自己,顾葭苇跳到嗓子口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咽了口唾沫,立刻福了福身子,躬身往后退。   “不过——”好吧,他承认,能够摸着他的心思,这只宠物还真挺有意思的,“以后的御前司女,就由你一人来当。”   顾葭苇一愣,随即下跪,“谢主隆恩。”然后再次起身离去。   司马晔端起矮杌上的茶杯,满足地啜了一口。   顾葭苇浑浑噩噩地在皇宫中走着。人的情绪真的不宜有太大的落差波动,否则精神就会疲劳。   她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累,精神还有些恍惚,直到现在都没有从那句“拖出去,杖毙。”中缓过劲来。   要不是当时的自己够冷静还能耍些小聪明,恐怕现如今的顾葭苇就是一具冷掉的尸体。   006 皇帝是个大坏蛋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人家穿越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的就是帅哥美男一大堆。而她就碰到那么一个符合胃口的却是只吃人的狼!   皇帝最后还说以后就她一个御前司女,那不是意味着每天过的都是这种心惊胆颤的日子?   “喂,顾葭苇。”   李浩见她表情呆滞,双眼无神,忍不住张口欲叫住她询问一二,哪知前面的女子就像是没有听见,仍然自顾自地走着。   吩咐身后的其他侍卫继续巡逻后,他快步走至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唤起了她神游的感官。   顾葭苇转身见是李浩,下意识躬身行礼。   “好了好了,”李浩扶起她,“你……发生什么事了?”   她眨巴着酸涩的双眼,抬手一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吸吸鼻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我挺好的。”   “有人欺负你了?还是……想家了?”李浩顿时有些无措,他最受不得女孩子哭了。   ……家……?   顾葭苇想起儿时,老爸总是把自己放在肩膀上,驮着自己在邻居家中招摇过市,放佛这辈子最大的宝贝就在他肩上了。   对啊,她也是个宝贝来着,凭什么要被皇帝那样吓唬,至今双腿还是发软?   泪水突然涌现,顾不得那么多,她扑进李浩怀里,放肆哭出声来。   “呜……哇……皇帝是个坏蛋!”   李浩双眼顿时放大,不是吧,被皇上欺负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笨拙地抚摸着她的肩膀,给他安慰。   这一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道教礼仪,在她的眼泪之下,统统不那么重要了。   而不远处身处正和殿的司马晔,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李浩带她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发泄完毕心情轻松了很多,顾葭苇的脸上布满了泪痕,长长的睫毛上还留有几丝泪花,李浩突然生出以后要随身携带手帕的念头。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顾葭苇一抽一抽地吸吸鼻子,深呼一口气,然后转头望着李浩道:“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对我这么好?”   李浩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更是柔软了几分,“我不是讨厌你,只是前些天你来路不明,怪不得我对你有所防备。干爹是个好人,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   顾葭苇弯了弯嘴,“你干爹倒真是幸福,有一个你这么为他着想的儿子。”   “不,我这条命都是干爹救的,为了他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古人就是愚忠,要是有一天你干爹让你谋朝篡位,那你怎么办呢?顾葭苇摇摇头,提起李浩宽大的袖子抹了一把脸。   她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倒真是让她一语成谶。   “现在正是午膳十分,要不你先回去?”李浩收回自己的袖子,脸上丝毫没有嫌弃的表情,他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不宜耽搁太久,于是皱眉问道。   “也对,我这个时候还没回去,不知道小颜她们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呢!不过……”她望着李浩,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呃……我不认识路……”她低下头,有些惭愧。刚刚自己完全是无意识地在宫中游荡,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皇宫这么大,恐怕走到明天也走不回去。   李浩勾起嘴角,越发觉着眼前的女子娇媚可爱,“我送你。”   “真的?”   见她双眼顿时光芒四溢,泪水洗过的眸子更为澄澈,竟让自己无法直视。他连忙起身往繁星苑的方向抬步,“当然是真的。”   顾葭苇紧跟着站起,两人并肩走去。   走进苑内,之见其余三人正翘首以望,见她归来,小颜愣是冲上来一把抱住。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她拍拍小颜的肩膀,“好了好了,小颜,我现在比较关心我的肚子,你听听,它正在叫呢!”   小莹走上前来,“就知道你嘴馋,给你留了好些东西,快进去吃吧。”   顾葭苇一听有东西吃,裂开嘴笑了,一手牵着小颜,一手挽着小莹,往屋里走去。   直至坐下,她才想起刚刚不见人影的小紫。   “小莹,紫姐姐呢?”她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问道。   “她啊——”小莹抬手给顾葭苇倒了一杯茶,“刚刚送你回来的不是李浩李侍卫吗?估摸着是去送送人家了。”   “什么?”顾葭苇咽下嘴里的食物,“不是吧?他们两个……”   “其实姐姐是很中意李侍卫的,但是……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小莹耸耸肩,仿佛对此事早已习惯。   “那倒是,感情这东西也是勉强不来。你说是吧,小颜。”   小颜总是默默地坐在她们身边,不怎么搭话,根本就不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性格。   “小苇说是,那便就是了。”她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表情。   “说什么呢?你们。”小紫走进来,脸蛋儿酡红,像是喝醉了酒般娇媚。   顾葭苇放下碗筷,打趣道:“哟,看这脸红得,就跟那猴子屁股似的,姐妹们,我们出去接着讲昨天的故事,留着她一个人在这里思春吧。”   “你胡说什么呢?讨厌。”小紫双手捂住脸颊,率先搬了条凳子走了出去。   顾葭苇大笑出声,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爽!   又被她们缠着讲了几集宫,院子里住的其他宫女也陆续走出来跟着一起听。顾葭苇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心里想着明天是不是收收听书钱。   “只见这太子爷啊,就真的相信了晴川是个仙女,还萌生了要娶她的念头……”她清了清嗓子,“欲知后事如何,咱们明天揭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见她准备收拾东西,少不了围上去纠缠了一番。奈何她嘴巴紧得厉害,软磨硬泡就是不说,见天色已晚,便约定了明日讲故事的时辰,各自离去。   晚膳时分,李德海总管亲自手捧圣旨跨入繁星苑。   众女整齐跪作两排,大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司女顾葭苇,品行端正,善惠聪颖——”   这听着怎么像是封妃的调调啊?不是吧?她的心骤然提起,紧咬着下唇。   “现升为从五品司侍,服侍左右,余御前司女,皆另行安排去处。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葭苇的整颗心又落回胸腔,一个调派指令而已,写得那么暧昧干嘛。   李德海见她站起,抬了抬嘴角的弧度,“恭喜顾司侍了,以后,还要尽心服侍龙驾才是啊。”   顾葭苇朝他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公提点,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好皇上。”   李德海点点头,在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繁星苑。   “恭送李总管。”   众人又是一拜,见李德海走后,这才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顾葭苇。   “不是吧?皇上喜欢这种类型?要胸没胸要腰没腰的。”   “谁知道呢?哎,这下我们不知道又会被派去哪里……”   “算了,总之先回去睡觉吧,说不定能去服侍皇后娘娘,她可是出了名的贤惠。”   “说得也是。走吧。”   倒也有几个衷心上来祝贺的,她也不敢说过多的话,说多,就一定错多。   见其他人离去后,顾葭苇走回屋子在梳妆台旁坐下,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脸。   “小苇,你不要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只要我们相信你就好了啊。”小莹见她精神不振,连忙出声安慰道。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憋屈。你想啊,从明天起龙辇旁边就只有我一个人服侍了,哎,想想就觉得辛苦啊。”   “你就知足吧!”小紫放下发簪,拿起木梳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我们几个还不知道要被调遣到哪里呢!”   顾葭苇呶呶嘴,不再搭言。   小颜走上前为其搭理及腰的青丝,小声道:“主子,我不在你身边凡事要多个心眼,不要和皇上顶撞,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找千岁,千万不能像今天这样了。”   “没事,我心里有分寸的,我可是很宝贝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顾葭苇吐了吐舌头,朝她笑道。   小颜不再说话,两人相视一笑。   ***   天色朦胧,顾葭苇便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尽量不吵醒其余三人,她们难得可以睡个懒觉。   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头发又是个大问题,她握着自己的三千青丝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那些稀奇古怪又难缠的发髻是搞不定了,只能随意绑个马尾。   她在镜子面前站定,里面的女孩儿额前梳着细细的刘海儿,衬得眼睛更为园大明亮,脑后高高梳着一支马尾,青春气味十足。满意的朝镜中的自己打了个响指后,稍微梳洗后顺手拿了两块糕点开门走了出去。   还好繁星苑离皇帝寝宫不远,她自认方向感不是很差,摸索着走了半个时辰,还真的找对了地方。   小青子远远地见她走过来就跪倒在地,再一次行了大礼,“恩公在上,请受小青子一拜。”   007 你好请问你哪位   顾葭苇板起脸,没有伸手去扶他,好声好气地跟他说是没有用的,她淡淡地道:“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小青子公公,你要是再见到我就行大礼的话,恐怕我也无法再当你是朋友了。”   小青子一听,知是她生气了,连忙站起,“小青子明白了,以后我叫你苇姐姐可好?”   她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行,叫我一声姐姐你也不吃亏。”毕竟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了,“好了,我就住在繁星苑,以后我们找时间再聊,现在还是回龙辇旁边候着吧。”   小青子应了一声,两人走回龙辇旁站好,等待皇帝大人出来。   今日司马晔起得比较早,这几天那些个老古董一直在说子嗣的问题,又想选秀?门都没有!他表情有丝丝阴沉,忽然看见龙辇旁跪着一个不做宫女打扮,反而只梳了个马尾的人。   有趣,这样装扮,是想引得自己的注意力?   他勾起一抹笑,没有叫平身,反而走到顾葭苇身边俯下身子,“还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成功了。”   听得他性感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葭苇猛地抬头,急烈地速度甚至让司马晔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下巴被人冲撞地厉害,整个身子都不由地往后退几步。   痛——   顾葭苇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痛,连忙扶住皇帝大人,急切地问:“皇上,您没事吧?哎哟,奴婢该死……”   “够了,”见其余奴才拼命忍住不发出笑声的模样,他那张表情万年不变的脸忍不住变了又变,“朕没事,扶朕进去。”   顾葭苇撑着他身体的一半重量,关切地望着他,“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你的下巴就在我头顶……”   “闭嘴,朕都说了不怪罪。”   顾葭苇低头吐吐舌头,不再做声。   抬着龙辇的几人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恢复平静。只见那顾司侍又耍宝地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还大声呼着:“等一下。让它们先走!”   司马晔挑开帘子,沉声问了句:“何事?!”语气里饱含了不耐烦和怒气,顾葭苇当是没听见,指着面前的一排蚂蚁说道:“皇上,这蚂蚁在搬家呢,仔细着不要踩到它们了。”   司马晔只觉得额上青筋止不住地跳动,昨儿个怎么就觉得这奴才好玩了?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顾司侍,你来给朕解释一下,天子何故给蝼蚁让路?!”   顾葭苇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前世从小到大见着蚂蚁搬家她都会让路,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然而今天,自己身后跟着的,可是赶着上朝,刚刚又得罪了的,皇帝!   她强迫自己镇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皇上以德服人,若是连群柔弱的蚂蚁都不放过,又怎能让天下百姓臣服?对于皇上来说,这天下苍生哪里还有什么贫贱高低之分,不都是你的臣子?况且这蚂蚁搬家,还是在提醒皇上,马上就会有大雨。”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司马晔有些震撼,面前这个女子背着晨光,恍惚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从话语的坚定来看,一定十分从容自信,这一番众生平等的话,饶是林晨这个学富五车的大丞相,也未必说得出来!   这个女子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平时见惯了那些柔弱娇作的女子,倒令他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心生佩服。   从容个P!顾葭苇见他又不说话了,不停地吞着口水,镇静!镇静!!他是个明君,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只见皇帝大人放下帘子,“起驾吧,注意脚下。”   原来这个皇帝,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顾葭苇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时不时回头朝龙辇望一眼。   朝堂之上,众人一片肃静,司马晔随意地半躺在龙椅里,右手食指击打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   “怎么,平时一个个关心国家安危,连朕的后宫也要插手一二,现在一个个的都哑了不成?”   “臣惶恐。”   “李爱卿,你来说说,这天下,究竟从何治起。”司马晔挑挑眉,柔声问道。   礼部尚书额前滑过一滴汗,这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从哪里想来些如此刁钻的问题。他出列弯腰行礼,“回皇上,微臣愚昧,还请皇上赐教。”   没被点到名的臣子也个个诚惶诚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皇帝的表情越发温柔,就说明他的心情越不顺畅。   “众卿,有谁能回答朕的问题?”   鸦雀无声,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吧。林晨位于文官之首,勾勾嘴角,就算是他,这个问题也不能答出个一二三来,看样子皇帝这回,是要治本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给了皇帝大人提示与灵感,他可不认为皇帝一夜之间,就能想到法子了。   司马晔见气氛已经达到料想中的程度,遂起身厉声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众爱卿屡次插手朕后宫之事,是否怀疑朕统治天下的能力?!”   “微臣不敢。”   “今后看谁还敢命朕雨露均沾,大肆选秀!”   司马晔一甩龙袍,往偏殿走去。   李德海连忙高声大呼:“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晨裂开嘴笑了起来,逆着人流走到勤政殿偏门,他知道皇帝在等他。   “奴才李德海参见林丞相,林大人,皇上正在等您呢。”   他抬手虚扶了李德海一把,推门走了进去。   “微臣惶恐啊,皇上。”   司马晔一听是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含笑问道:“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   “是很不错,”林晨随意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究竟是得到了哪位高人的指点。”   “……”   “哎,什么都瞒不过你。”司马晔走至林晨旁边,“宫里面新来了个宫女,挺有意思的,竟然叫朕给搬家的蚂蚁让道,大谈了一番治国的道理。”   “不简单,”林晨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找个时机要认识认识。”   李德海推门走了进来,轻声道:“启禀皇上,瑨妃娘娘正在殿外候着,是否传见?”   皇帝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传。”   李德海领旨弯腰后退,“等一下,”皇帝出声叫住他。   “皇上还有何吩咐?”   “你不是想见见她吗?今天就坐朕的龙辇出宫吧。”林晨也不推辞,起身一揖道:“多谢皇上。”便随着李德海一同走了出去。   殿外,顾葭苇远远地看着殿门前衣着锦丽,倾国倾城的女子,惊为天人。   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去形容那个女人的美,皓肤如玉,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飞天,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走动时,流苏就随着摇摇曳曳。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巧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干净,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林晨走近,众人皆弯腰行礼,只见唯一一个宫女装打扮,简单梳着一支马尾的女人瞪大眼睛微张着嘴望着前方发呆。   这就是给皇上灵感的人?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遂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李德海端正的身姿映入眼帘。嘴角不禁抽了抽,她不会是,李总管的对食吧?   忍不住咳嗽两句,这才唤起了眼前女子神游的思维。   顾葭苇见跟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俊秀的男子,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好,你哪位?”   小青子见恩公竟然不认识当朝丞相林大人,还出言冒犯,连忙上前拉着顾葭苇一起跪下,“这位是新来的从五品司侍顾葭苇,不能识得丞相大人,还望赎罪。”   不是吧,这个就是小莹念叨着的当朝丞相林晨?   顾葭苇略微抬起头偷偷打量着他,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这就是那个,跟妖孽皇帝从小一起长大,并在五年前指点江山协助皇帝一举灭掉邻国大周朝的人?   难怪两人那么要好,都长着一副妖孽模样,哎,怎么自己就没有那么漂亮的凤眼和秀挺的鼻子呢?   林晨挑挑眉,一把捞起明显又神游了的顾葭苇,大手箍住她那不堪一握的细腰,软声问道:“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葭,谁谓河广,一苇航之的苇么?”   顾葭苇只觉得血液从脚底直接冲到脑顶,整张脸霎时变得通红,被他触碰的皮肤更是渗出了点点汗渍,手心里也变得湿滑,几乎就要拽不住他的衣摆。   “那那那那那个……”她习惯性地吞口口水,“能不能放下我先?”   008 丞相大人   这倒出乎了林晨的意料之外,至今还没有哪个女人在被他这样抱着之后,还能要求他放开的。不过还是放开了她的腰,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顾葭苇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撒开脚丫子就往繁星苑的方向跑去,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什么丞相啊,丫的原来是一流氓!我回去告诉……”小莹去!   后面的名字林晨没有听清楚,他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女人远去的背影。   眼光不错,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扬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小青子见林大人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反而在笑,一颗心终于回了胸腔,不过恩公,还真是独特。这样想着,他望向远处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送我出宫吧。”林晨转身抛下一句,踏上龙辇。   林晨是唯一一个能乘坐皇帝龙辇的人,这个待遇就连皇后都没有享受过。   众人俯首称是,随即起驾往宫门口走去。   ***   顾葭苇拼命地往前跑,突然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提起,一颗心差点就要停止跳动,猛一回头,发现李浩正言笑晏晏地望着自己。   “这是做什么呢,跑得这么急?”   忍不住对天翻个白眼,她挣开李浩的手,“别捣乱了,后面有人要追杀我呢!”一溜烟又没了踪影。   李浩莫名其妙地摸摸头,回首望了好久,仍不见说是要来追杀她的人。别说是人了,连个鸟影子都没见着,不禁有些好笑,继续巡逻。   顾葭苇一口气跑回了屋内,刚进门就直挺挺地倒下,躺在门槛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其余三人见她这幅模样皆是一惊,小颜连忙上前,欲扶起她,顾葭苇摆摆手,“别……小颜……你让我……躺会儿,我快……不行了……”   小紫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先顺顺呼吸,再喝一口水。”   小莹起身关上门,“你怎么了?后面是谁在追你啊?”   顾葭苇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后,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渍,这才回答道:“刚刚,遇到色狼了,还好本小姐跑得快啊!”   小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地上还是有点湿气,你先起来再说。”   “不是吧,你就这样跑回来了?皇上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勤政殿吧?”小紫收好茶杯,问道。   顾葭苇爬起来坐到凳子上面,又倒了几杯茶灌下去,这才答道:“我看到一个美人走了进去,估摸着皇上不会乘坐龙辇了,才敢跑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非礼了。”顾葭苇哭丧着一张脸,委屈道。   小颜一听,板着脸迅速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她衣衫整齐只是稍微有些凌乱,表情才有所松动。   “还好我跑得快,哎——咱们不提这个了,你们被分到哪里当差了?”   “没事就好,我们都被分在了御膳房,我和小莹是采购材料那边的,小颜是负责传菜。”   “哇——御膳房?那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嘿嘿,以后的夜宵就归你们包办了哈。”她眸子里星光闪闪,却见众人没有理她,各自做着女红。   顾葭苇撇撇嘴,爬在圆桌上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才用过午膳,四合院里其他的女官们就过来敲门了,“葭苇啊,昨儿个约定的时间到啦,快点出来讲故事啊。”   比起那些低等的宫女来说,女官还是挺幸福的,虽然官位不大,但至少可以拥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来了来了,准备好瓜子点心茶水没?”顾葭苇起身整理了一番,就拉开门在众人的簇拥下在院子里坐定,开始接着昨天的故事将下去。   殊不知正是这个故事,开始将她卷入了后宫无穷无尽的斗争之中。   ***   秦嬷嬷过来的时候顾葭苇正咽下最后一口饭菜,小颜张罗着收拾餐具。   看到来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该不会是那个皇帝真的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四人向秦嬷嬷行了个礼,顾葭苇顿时觉得小腿有些发软,似乎就要站不住了。   “起了吧。我今儿个过来是为了传达皇后旨意的,顾司侍——”   “奴婢在。”顾葭苇一听是皇后找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上前一步,又是一揖。这古代的规矩真是烦死了,动不动就要弯腰屈膝的。她低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皇后旨意,要你明儿个午膳时分赶去坤宁殿,切莫忘了时辰。”   “奴婢遵旨。”   秦嬷嬷点点头,不多做留,饮了几口茶便作势离去,小紫小莹二人连忙起身相送。   “皇后找你做什么?你哪里得罪了她?”小颜问道。   顾葭苇此时也没了头绪,“不知道啊,我好像没见过皇后来着……啊!”难不成是今天站在殿外的那个绝世美人?有可能!原来那就是皇后啊,长得真的好漂亮。她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回想美人的一颦一笑。   “怎么了?”小颜见她突然傻笑着,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还是,你得罪她了?”   “诶?”顾葭苇收回思绪,“没有啦!皇后那么美的人儿,我怎么忍心得罪她啊。你放心,没事的,我对自己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啦。”   小颜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又是一天工作日啊,顾葭苇迷糊着穿衣梳洗忿忿地想着,现代朝九晚五的白领们还有周末呢,现在倒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被劳役,哎,真想自己赚钱做老板。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宫看看了,可是怎么出去呢?听说后宫中的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一律不允许出去的。   “哎——”   “怎么了又?一大清早唉声叹气的。”小莹问道。   “没怎么,一想到待会儿又要面对那只狐狸,心里就慎得慌啊。”顾葭苇擦擦手,拿了几个馒头塞在怀里,“我先走了啊,姐妹们。”语毕边咬着包子,边往正和殿赶去。   小莹眨巴着眼睛,狐狸?后宫中哪里来的狐狸啊?   天气越来越热,这大景朝的夏天看样子马上就要来了。   晨光熹微,顾葭苇咬着包子,发现长廊对面走过来的人有些眼熟,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后,立刻挥了挥手:“李侍卫——早啊——”   李浩的头上立刻滑下三条黑线,一大清早在皇宫中大呼小叫,真不知道要说她单纯还是愚蠢。   于是加快脚步走至她面前,生怕她又吼一句。   “早啊。”   只见她两手各自抓着个包子,嘴巴还在一翕一合地嚼动着,下唇旁还留有一丝残渣。忍不住伸手为她拂去,笑道:“这么勤奋,没吃早膳就出来了?”   顾葭苇有些怔,原来还以为他是个凶神恶煞的人,没想到这么温柔,难怪小紫要芳心暗许了。   “呃……谢谢。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了,哎哎哎,先不说,估摸着皇上要早朝了,这两个包子就送给你了,我先走了啊!”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后退几句,然后把手中的食物塞进李浩怀里,拔腿就跑。   怎么每一次都被他看见自己那么狼狈的时刻啊,还真是猿粪吗?她抓抓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无奈。   顾葭苇一溜烟便没了踪影,李浩望着她的背影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盯着自己手中的包子,轻轻拿起吃了一口,嗯,挺甜的。   司马晔今儿个的心情不错,连跟在龙辇外的顾葭苇都感觉到了,这才对嘛!一个皇帝整天散发出活人勿近的气场,底下的人还怎么活?   龙辇刚穿进御花园,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下子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了。   李德海连忙吩咐抬龙辇的太监们改变路线停到园内的亭子旁,皇帝刚走进亭子,大雨便倾盆而下。   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古人诚不欺我啊!顾葭苇站在亭子边上,伸出手接着从屋檐留下的雨水,不禁感叹到。   “倒是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司马晔勾起嘴角凤眸微眯,打量着面前玩水的女子。   “回皇上的话,奴婢……”   “好了,既然不喜这宫中束缚,又何必奴颜婢膝?”   顾葭苇瞪大眼睛,“皇上的意思,是说允许我不行这该死的回言礼?”   “嗯。”司马晔不耐烦地皱皱眉,下意识地伸手往腰间摸去,顿时心中一空,厉声道:“李德海!”   “老奴在。”李德海上前应道。   “今日你给朕梳洗时可有看到凤颜玉?”顾葭苇只见皇帝大人凤眸凌厉地射向李公公,放佛要把他射穿,看来这个什么凤颜玉,对他很重要。   李德海不疾不徐地道:“奴才见着了,不是在皇上腰间……呀,这是掉到哪儿去了?”   “小青子,立刻去勤政殿告知今日早朝取消,有事禀奏皆交予丞相处理。李德海,回寝宫仔细寻找一番,多派些人过来寻找。其余人给朕在路上找,没有找着,你们也就不必回来了!”   “是,奴才遵旨!”   顾葭苇望着这一系列的变故有些摸不着头脑,众人皆冒着雨执行各自的任务,司马晔见她还伫在那儿,忍不住吼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009 寻玉淋雨见皇后   “皇上,那块玉很重要吗?”顾葭苇问道。   司马晔只觉得额上青筋跳动,这是什么话!藐视他的威严吗?   “既然很重要,皇上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顾葭苇没给皇帝说话的机会,径直说道:“这么大的雨,那些公公宫女们是不会用心寻找的,因为找的人多,他们只会抱着反正还有那么多人在找的心态,盼着早点完成任务,才不会……”   司马晔一愣,眼瞅着起身就要冲进雨帘,顾葭苇拉住他的衣袖,“你还是在这里呆着吧,要是淋|病了,我估摸着刚刚说了那段话的我就该万死了。”说着调皮地眨了眨左眼,“放心交给我吧,就冲着你刚才免了我的回言礼。”   语毕,冲进了雨帘,不一会便被大雨吞没。   司马晔转身坐下,他就试着,相信她一次吧。   顾葭苇只觉得漫天的豆子向她砸来,但是大话已经说出口了,怎么着也得先找到那什么玉再说。   “天!我又没见过那什么玉,怎么找啊啊啊啊!!!”顾葭苇站在御花园周边,雨水冲刷着她的脸,不禁低下头,重重地叹口气。   长得美的人就是好啊,不必引诱就会有傻叉前赴后继为他赴汤蹈火,比如司马晔,比如顾葭苇。   算了,还是找找看吧,只要见着是玉就都捡起好了,还好这不是冬天,淋个个把小时的雨应该也不会感冒才对。   她咬咬唇,抬手抹去眼角的雨水,手放在额前,俯身用力睁着眼寻找着凤颜玉。   奈何找了将近一个小时,手中的玉倒是有好几块,但是没有一块看起来很高档的样子,恐怕都是宫女太监遗失的。   李德海见着前面的女子弯者腰,扒开草丛仔细得寻找着玉。伸手摸了摸袖中,凤颜玉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一笑。   “顾司侍,这么大的雨不撑伞,小心着凉啊。”   顾葭苇起身转头,见是李德海,连忙行礼。   “见过……”   “哎哟使不得!”李德海连忙扶起他,身后跟着撑伞的太监也随着移动。   “顾司侍不行回言礼,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顾葭苇伸手摸去脸上的雨水,大声道:“谢谢千岁,奴婢继续找玉了。”突然想到李德海应该认识那块玉才对,于是伸出手,凑到李德海面前,“李总管帮忙看看,这里可否有皇上要找的那块玉。”   李德海勾起笑容,伸出手指在她手心拨弄了下,“咱家没看到凤颜玉呢!顾司侍找找也就回去复命吧,说不定其他奴婢找着了。”   “是,谢谢千岁。”顾葭苇颓废地低下头,再找十分钟试试吧。   李德海唤一句身后撑伞的小太监,“走吧,向皇上复命去。”   他走后不久,顾葭苇见雨势越来越大,便认命地抬步往亭子走去。   皇帝正一脸怒气地坐在那儿,底下跪着一排排的宫女太监还有李德海,旁边是好几个瓷杯的碎片。   看来还没有人找到凤颜玉。   顾葭苇缩缩脖子,走上前跪下,“奴婢该死,只找到这些玉。”刚伸出手,便只觉一阵风过,皇帝大人已在眼前,他欣喜若狂地拿起她掌中最不起眼的那块玉,“好好好!顾司侍做到好!”   顾葭苇惊讶得往他手中望去,只见那块宝贝长条型淡灰色。每一块玉她都仔细瞧过了,好像没看到过这块玉啊。   想到此,她下意识地往李德海瞥去,果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含义的笑。难道是那时候他放到自己手中的?   “顾司侍,你要什么奖励,跟朕说!朕要嘉奖你!”   顾葭苇连忙收回思绪,其他的先别管了吧,总之这块玉找到了就是好的,于是弯弯嘴角,“回皇上,我不要什么奖励。”   “当真不要?”司马晔皱皱眉,此刻就算是她要爬上龙床,他也会大手一挥,准了。   “呃……这个……”她突然想起早上起床时萌生的那个想法,于是大喜道:“……要不,皇上你准许我出宫一日吧?”   “出宫?”   “对,还望皇上恩准。”   司马晔瞧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她,心里有股莫名的情愫滋生,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屑成为后宫的主子,甚至还想逃离这个皇宫,向往外面的生活?   “好吧,准了。不过只限明日,三个时辰内必须回宫,李德海为她安排一下。今天都不用当班了,回去梳洗。回正和殿。”   “奴才遵旨。”李德海微微俯首,张罗着送皇帝回寝宫。   顾葭苇躬身,“奴才恭送皇上。”   这是她第一个心甘情愿行的礼,想着明日就可以出宫,她的心情无比的舒畅,甚至觉得皇帝越来越可爱了。   ***   “哈秋——”还没进门,顾葭苇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颜见她浑身是水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淋成这样?都不知道躲雨的吗?这还是先换衣服洗个热水澡吧,我去烧几桶水来。小紫,你帮我熬些姜汤来。”   “好咧。”   见两人走了出去,小莹从柜子里拿出顾葭苇的衣服放到床上,“小苇,你还是先把衣服换上来吧,这湿淋淋的,保不准明儿个就着凉了。”   “行,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就是淋个雨——哈秋——”   小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快把衣服换了吧,我去给你找一块干一点的毛巾来。”   顾葭苇用手背擤擤鼻子,放下帐子脱下湿淋淋的衣服,换上另一套。   其实古代的衣服也没有那些穿越小说写得那么难穿,至少她学了一次就会了。   小莹拿了毛巾走过来递给她,“跟你相处这么久,要是哪一天你不出篓子我一定会觉着不习惯的。”   顾葭苇不好意思地摸摸脑后的头发,“嘿嘿,给小莹姐添麻烦了。”   “哎,其实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希望你啊,要再谨慎些,这后宫中看似风和日丽,其实到处都是陷阱,你要小心才好。”   “我知道的,谢谢小莹啦!”顾葭苇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趁她不注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石化的表情,走下床端起小紫刚拿回来的姜汤,一口而尽。   好辣——   她不禁吐吐舌头,抓起三人带回来的点心塞入口中,这才觉得舒服。   “啊,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当班吗?”   “这雨下得,御膳房用不了那么多人,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哦——哈秋——”   “谢谢各位公公,放至院中即可。”小颜伸手从袖中摸出几颗碎银子,交与他们,见他们离开后,这才叫来其他三个把热水抬进去。   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稍作休息,雨过天晴后,便整理一番由小紫带着往坤宁殿走去。   不一会儿,便见一座宫殿矗立眼前,门前龙飞凤舞地书写这坤宁殿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啊,可是当朝宰相亲自为他唯一的嫡亲妹子题的呢!可见他有多宠爱这个妹妹了。”   小紫见顾葭苇盯着那块门匾,便出声解释道。   那个占人便宜的李晨?哼!   顾葭苇不屑地轻哼出声,随即转身道:“谢谢小紫姐,那我就先进去了,你回吧,这路我已记清楚。”   “行,那你自己可得当心着点儿。”   “好嘞,我走了。”   顾葭苇朝她摆摆手,径自走进坤宁殿。   一婢女见她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可是顾司侍?”   “正是,应皇后娘娘召而来。”这话讲着还真拗口,顾葭苇偷偷翻了个白眼。   “请跟我来,娘娘正在前殿等候。”   “有劳了。”   乍一进殿,顾葭苇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只见位于上座的皇后一袭大红色宫服,裙边绣着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红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玫瑰。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高贵地让人不能直视。   不过,这并不是昨儿个看到的那位美人啊!   压住心中疑虑,顾葭苇上前一步跪下朗声道:“奴婢顾葭苇,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司侍不必多礼,朝霞,看座。”这皇后不仅人美,连声音也圆润如珠啊。顾葭苇美滋滋地想着,想当初在大学里,偶遇哪一个美女她没有上去要电话的?甚至疯狂到被人认为是百合!   不过她不在意,现如今她一见皇后就觉得那些个校花什么的真的全是浮云了,有些人天生就有种气质,比如典雅,比如高贵。   “是,皇后娘娘。”立刻就有两个婢女搬来椅子放于顾葭苇身后,她谢过后径自坐了下来。   也许是刚刚淋过雨的原因,头一直昏昏沉沉的。   “今日唤顾司侍来乃是有一个不情之请。”皇后出声道。   “皇后娘娘折煞奴婢了,有什么事吩咐就是。”美人的要求她一向不会拒绝,况且这位美人,还是当朝皇后。   010 第一次亲密接触   “听闻顾司侍乃奇女子,善于编演故事,宫中素来无聊,不知可否每日过来为本宫说上一小段,也好解闷。”林潇儿端起茶杯,掀开盖子轻轻滑动,那声音略显清脆,却让顾葭苇心头没来由地一怔,   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让她迷失了,这里可是皇宫,向自己提出要求的可是皇后啊!她怎么能忽视这一点。皇后找她,只能是因为她对她来说有用,可是自己在繁星苑说书的事情皇后是如何知晓的?莫非,那里有皇后的人?   对了,昨日不是有一批人新换了事做,说不定哪个人为了讨好皇后就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只是,皇后让她来讲故事,能有什么阴谋?说个故事而已,她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地方,这才斟酌着准备答应。   “奴婢……”   “皇上驾到!”外头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皇后连忙站起道:“此事容后再议,顾司侍先回去吧!”   “是,皇后娘娘。”   正弯腰往后退,便听得皇帝独特的声线传来,“潇儿,今日你兄长又给你带了些他亲手做的桂花糕,快过来尝尝。”   见面是无法避免的了,顾葭苇索性站定跟在皇后身后一同行礼,“参见皇上。”   “不是说了允许你不行礼么?……顾司侍,你在皇后这里?倒是稀奇。”   司马晔凤眸眯起,手中装有糕点的锦盒也丢给了身后的太监,拉起皇后行至首位坐下,表情尽是玩味,深藏在凤眸里的,还有一丝凌厉。   难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   皇后娇笑道:“她怎么就不能在臣妾这里了?前一会儿雨刚停的时候臣妾出去走了走,险些摔入池塘,幸得顾司侍相救,这才请到坤宁殿来准备恩赐些东西。”   “险些摔入池塘?朝霞,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司马晔立刻转头厉声道。   “奴婢该死……”在一旁伺候的朝霞连忙泣声跪下。   “皇上,臣妾这不是好好的么?也就算了吧。”皇后连忙劝道,听得顾葭苇在下面是一颤一颤的。   其实特意叫她过来说故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是皇后刻意隐瞒,这其中可能就大有文章。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心了。   她是喜欢美人不错,但前提是这美人不是毒蝎。   “嗯。那都给顾司侍赏赐了些什么?今儿个顾司侍可是立了大功呢,”皇帝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下首一直低着头的顾葭苇,“不仅帮朕找到了凤颜玉,还救了朕的皇后。”   凤颜玉?皇后心思转了转,答道:“臣妾就赏了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哎呀皇上,顾司侍刚刚有事臣妾才想让她回去,现在你以来又问东问西的,仔细着别耽误了她的事情了,她可是救了臣妾的。”   “潇儿说得极是,倒是朕疏忽了。顾司侍,你先退下吧。”   顾葭苇觉得此刻皇帝妖孽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再待下去她知道一定会出问题的。不禁抬头给皇后一个感激的眼神,虽然知道她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但至少现在的利益不起冲突。   “谢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   夜晚,皇后寝宫。   “皇上,要不把她纳入后宫吧!”皇后身着枚红色蚕丝睡袍,卸下妆容,跪坐在贵妃榻旁,纤纤细手正剥着紫晶葡萄。   皇帝亦是身着睡袍,斜靠在榻上,发丝散落,尽显妖媚。左手支起上半身,右手执一本书,就着宫女们搬过来的几十个烛台,聚精会神地看着,时不时张嘴接过皇后递过来的葡萄。   “何出此言?”皇帝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视线并没有从书上移开,心里却掀起了阵阵涟漪。   “臣妾见着她挺特别的,不娇柔做作,直爽可爱,这可是没有任何一位嫔妃可以比拟的。”皇后娇声道。   其实皇后知道收了顾葭苇只是早晚的事,但若是由她提议,很多环节都会变得不一样。深宫生活这么多年,她早已看透。   “呵——”皇帝笑出声来,凤眸里尽是玩味,面容更显妖媚,“此事暂且不提,容后再议。”他突然伸手揽住皇后的肩,扯入怀里,“再怎么说,也比不上朕的皇后啊。”   “皇上——”   皇后闭上眼睛,就让她暂且醉一回吧。   满室春光,一夜旖旎。   一大早,顾葭苇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李德海,“千岁,我什么时候能出宫?”   李德海挥退左右,上前一步,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和一小袋子碎银来,“这是出宫令牌,巳时(九点到十一点)出去,酉时(十七点到十九点)之前一定要赶回来,知道了吗?”   顾葭苇连忙欣喜接过,小心收好,“谢千岁。”   “嗯,最近表现都挺不错的,仔细着,千万别犯错误了。”   顾葭苇想把皇后找她的事全盘托出,却又深知李德海大叔不可全信,于是话到嘴边,转个弯儿又溜了进去,“谢千岁提醒,奴婢先下去了。”   “嗯,去吧。”   李德海望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弯了弯嘴角,对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越是单纯无害的小绵羊,就越能勾起他们心中隐藏着的捕猎者的兽性,一旦激发,不到手誓不罢休!   还是辰时(七点到九点)顾葭苇就在皇宫偏门等候了,小颜值班的缘故,她不得不故技重施梳了一支马尾。   不施粉黛的脸蛋儿,吹弹可破的肌肤,灵动有神的眸子,还有青春朝气的发型,让守门的侍卫不由得有点痴了。   见她朝自己走来,连忙咳嗽一声站好。   “兄弟,我想出宫,可以吗?”   连声音都是这么婉转动听啊——   “有令牌吗?”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有!”顾葭苇连忙从腰间掏出令牌,献宝似地放置他面前。   “可以,放行——”顾葭苇一听,激动地抱住了他,随即放开,收好令牌激动地跑出了宫门。   “苍天啊——大地啊——我终于出来啦——”   随即掏出小颜给的地图,欢笑着朝某条巷子走去。   只剩得那侍卫傻傻地站在那里,朝对面的人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竟然抱了我!”   对面的那位狠狠的啐了他一口,“人家就是很兴奋可以出宫,估摸着你是条狗,她也会抱上去的。”   “哼——你小子是嫉妒!”他美滋滋地回味着美人在怀的滋味,没再说话。   话说顾美女出了宫门之后,第一个想法和所有的穿越者无异,那就是——逛青楼!   自从穿越火了,跟着受益的,那绝对就是青楼啦!那里面妖孽横生,各种少主BOSS是应有尽有,或许自己能找到商机,成为一大富豪,再不成在那里面找到一个妖孽美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不为世俗接受的爱恋,最后当个幸福的小米虫,哈哈,不错不错!   成衣店老板看着站在一排男装面前笑得风中凌乱的女子,额前滑过三条黑线,这人该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于是走上去问道:“姑娘,想好要买哪一件了吗?”   顾某人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提起一件月牙白的男式长衫走进换衣间,老板不以为怪地走回柜台。京城近几年来民风颇为开放,这年头,姑娘家出门图个方便换上男装已是见怪不怪了。   须臾,一个翩翩俏少年便掀帘走了出来,为着发式是马尾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清秀干净,又带着一股子强烈的青春气息,让几个进门看衣裳的小姑娘不由得羞红了脸。颇有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感觉。   看这效果,已经不用照镜子了,顾葭苇满意地结账之后,把原来的衣服放在掌柜的那里保管,收好出宫令牌,便在地图上寻着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红吟楼的正确位置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去。   到了烟花柳巷巷口,只见各色女子站在自家门前,衣着夸张大胆,扬着沾了脂粉的帕子,媚声招客:“哎呦,爷,再进来喝一杯呀。”“奴家今晚有些寂寞啊,爷。”   甫一走进红吟楼,胭脂水粉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顾葭苇忍不住扇扇鼻子旁边的空气,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环境。   一个少妇打扮的女人迎了上来,只见她着一条束腰袒胸的鲜绿襦裙,外披一件鲜红薄纱的大袖衫,摇着美人扇。五官精致,却硬生生地刷了好几层粉,遮盖了所有的光华。   要么就是她不懂妆容之道,要么,就是她故意隐藏自己的真实面貌。   “这位公子好生俊秀!恐怕是第一次来我们红吟楼吧?来来来,妈妈呀,保证好酒好菜好美人儿伺候着!”   反正都是女人,顾葭苇也不推辞,任由她拉着自己往楼上走去。   这里一派祥和繁盛的样子,看来想在青楼混到钱,是不容易的。况且自己不会歌舞,只有几个从别人那里看来的关于现代经营的几个点子,也不知道这里合不合适。   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顾葭苇这样想着,努力扯出笑容回复面前喋喋不休的老鸨。   011 初遇慕容入黑店   突然,一个刚刚擦肩而过的男子拉住了顾葭苇的手腕强行抱入怀中,“这公子长得好生俊俏,还是带回家做男宠吧!哈哈哈。”   顾葭苇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被撞歪了,酒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你个沙猪头,你放开我!”她使劲挣扎,奈何对方是个身强力壮又喝醉了的男人,再怎么用力还是被死死地摁住了脑袋,呼吸困难。   “哎哟,这不是李尚书的公子嘛?翠儿,怎么不好好服侍李公子啊?翠儿——”老鸨连忙解围,欲上前拉开李瀛,却被推至一边,“滚,少来打扰少爷我。”   “美人儿,走,跟大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见李瀛拉着顾葭苇就要往外走,老鸨连忙向楼上的姑娘使了个眼色,顾葭苇心里慌得厉害,胃里也尽是翻滚,偏偏又挣扎不开,老天,你不带这样玩的吧。   周围的人自顾自地玩乐,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边。李尚书之子是出了名的玩乐之徒,仗着父亲的身份横行霸道,没人惹得起。   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外头也有几个小厮恭敬地候在那里,顾葭苇乱了神,什么尚书之子,统统见鬼去吧!只见她以右脚为支点,弯起左脚,膝盖猛地撞击李瀛的裆部,后者顿时放开她,疼的嗷嗷直叫,趴在地上打滚。   来不及俯身呕吐,只见外头的小厮猛地冲了进来,她拔腿就跑,却在门口被人撞倒,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我操|他祖宗!快给我抓住那贱人!今天爷不整死他实在出不了这口恶气!”李瀛就着小厮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只手还不忘挡在裤裆前,生怕再被人来一脚。   顾葭苇望着那猪头越走越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绝望,天杀的为毛我一穿来妓院就要被一个恶心的男人非礼啊?上帝你别老是打盹好不好啊!   “给我扒光他的衣服!”那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顾葭苇闭上眼睛,丫丫的,姐姐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兴人类,艳照门有什么可怕的!咬紧唇,眼角一滴泪滑落,消失在青丝里。   突然,她听到了身边小厮的嚎叫声,手脚上的束缚也随之解开,睁眼一看,老鸨正扶起自己,旁边还站着个男子,目光接触到他时,顾葭苇忍不住浑身一震。一袭白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她眸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白皙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细薄却紧抿的唇,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里盛满了冷漠以及其他,她看不懂,此刻,也没那么多时间看懂。   记忆中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她猛地冲上前去抱住他,放声大哭:“你个该死的赵顼,原来你也穿过来了!呜呜……”   慕容风尘微微皱眉,推开了正抓着自己胸前衣衫的男子,冷冷地对着李瀛道:“我慕容家红吟楼,不论是谁,都不得放肆!”   周围的人开始唏嘘,原来这红吟楼是慕容家的产业,难怪这里平时没人捣乱,今天这李家公子,也算是碰到克星了。   李瀛见慕容家主子慕容风尘亲自出马,不禁有些讪讪然,他转头给了顾葭苇一个凶狠的眼神,便由小厮搀扶着离去。   慕容风尘不再多做逗留,转身欲上楼,却又被那小子抱住,还嘤嘤哭着,“喂,赵顼,你该不是就忘了我吧?我是顾葭苇啊!”   嫌恶地提起她的衣领丢掷一边,丢下一句“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便上楼去,不再看她。   顾葭苇还想上前询问,却被老鸨拦住,“哎哟公子,瞧您这身上乱的,要不随妈妈来换身衣服?”不等她反应,便拉着进了房间。   合上门,老鸨便收起满脸的笑,“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来我们红吟楼有何贵干,但是今儿个为了你,得罪了李尚书之子却是事实。”   顾葭苇有些微怔,原来这个女人早就看出了她是女儿身这个事实,每天阅人无数,也怪不得她练就了这本事。   “什么意思?”   “今儿个主子出手救你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主子是你招惹不起的人物,我不希望你再踏进我红吟楼一步。否则——”顾葭苇只见人影一闪,她便已到身边攀住了自己的肩膀,双唇凑近耳畔,轻声道:“我不敢保证你的小命,还在不在。”   说完咯咯笑着,离去。   顾葭苇只觉得自个身上的寒毛全体起立对着那女人行礼,鸡皮疙瘩也是一片一片的。全身一软,倒坐在地上。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啊,江湖凶险江湖凶险!   不过,那真的不是赵顼吗?还是说,他失忆了?靠,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小坐片刻,她起身整理衣服,收拾好心情,开门离去。   走至宫门口,她才发现出宫令牌不见了!   糟了,一定是那个时候落在红吟楼了,现在回去找的话一定会错过回宫的时间,可是不找到的话,又怎么能进得去呢?   望着门口站得直挺的八个侍卫,顾葭苇叹了口气,靠着宫门口一百米处的柳树坐了下来。   到底怎样才能进去呢?要不学小燕子?   她脑海里虚构出了一个画面,自己偷偷摸摸爬上紧贴着宫墙的树,顺利上去后,才发现巡逻侍卫早已带着人和猎狗守在那里,结果自然是——OVER!   还是——抬头望了望门口的侍卫——使用美人计?   脑海里又出现另一个画面,自己特意拉开了衣领,头发披散,风情万种地走过去,攀上某位侍卫大哥的肩膀,媚着声音道:“大哥,让小女子进去怎么样?”   只见那侍卫不屑地撇过头,“飞机场还有勇气来诱惑老子。”   PASS!!!   那到底如何是好啊!   顾葭苇撑起下巴,不知过了多久,日落西山,守门侍卫走了进去,门砰地一声,关了。   眼睛瞪成铜锣般大小,“靠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忿忿地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既然你不让我回,我还就不稀罕了!   什么皇帝,皇后,李总管,统统见鬼去吧!我顾大神潇洒江湖去,就不信这金融管理系的大才女在这区区古代还混不出去!   颇为粗鲁地向皇宫竖起中指后,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才离去。   ***   虽然在红吟楼没花一分钱,但是手中的银子也不多了,她几经挣扎做出决定后,走进一家看起来比较寒酸的客栈。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见有客上门,小二连忙堆起一脸的笑迎了上来。   “哦,小二哥啊,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住一晚上要多少钱啊?”   见她这么问,小二面部表情立刻变为正常,“住店啊,也得看你住什么房间看,普通房间一两银子一晚,您这是要住多久呢?”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就住今天晚上。”说着从袖中拿出荷包,摸出一枚碎银交予店小二手中,“带我去房间吧。”   “好咧,客官你这边走。”   顾葭苇注意到这个小店的大堂里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个客人,不禁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房间整体来说还算是干净整齐,比起野外军训那会儿住的地方还是舒服很多。   她点点头,对着小二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待会儿给我送点吃的东西上来,再准备些热水就好。”   “好嘞,客官你稍等片刻。”   见他关门走了出去,顾葭苇仰躺在床上,被子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息。   哎,还不知道明天可不可以进去,李德海发现自己没有回去会不会派人出宫来找?还有那个妖孽皇帝,明儿个没人在龙辇旁伺候,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不习惯?小颜她们一定着急死了,还有苑子里准备着听故事的人们,也一定很失望……哎。   再次叹口气,她翻身脱掉鞋子盘腿坐起,左手杵在大腿上支起下巴,望着窗外挂在天际的那一轮明月,无限惆怅。   现代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天真派,有一群闺蜜,偶尔一点点的小忧愁都被分成好几份,随后烟消云散。现如今连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真是不痛快啊。   “林亦,一一,大虾,喜儿,好想念你们啊——”   “客官,食物送来了。”   见外头传来声音,顾葭苇连忙收拾好情绪,走下床拉开门,“进来吧。”   小二放好食物,便走出房间带上门。   顾葭苇拿起桌上还热腾腾的包子,使劲咬了一口,又觉得没有了食欲,转而放下。   等了一会儿,热水还是没有送来,许是奔波了一天的缘故,根本不想动,还觉得特别的困,但是女人生来的洁癖又不允许她没洗漱就上床睡觉,只得强撑着坐起,打起精神等待。   忽然,门外有两个影子走动,顾葭苇一喜,心道,总算是来了。   正准备下床,只闻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正是那店小二。   “我告诉你,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子,长得那么俊俏,咱们玩玩就送到窑子里去吧!”   顾葭苇一听,心中警铃大响,不妙,原来是黑店!   012 宿破庙偶遇少年   “你确定你那蒙汗药有用?”另外一个较为嘶哑的声音传来。   “那是当然,我都这样对付好几个从宫里偷溜出来的妞了,保证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她是从宫里偷溜出来的?”   “嘿嘿,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只见一把匕首从门缝中插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划着门闩,俄顷,一声脆响,门已打开。   进来两个蒙着脸的男人,店小二见屋里没人,不禁有些慌乱,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二人就被从后面丢过来的凳子砸破了脑袋,双双晕倒在地。   顾葭苇见了,顾不得还放在床头的荷包,连忙跑出了这家黑店。   大街上空荡荡的,顾葭苇甚至还能听到自己踏在青石板上的回音。她不断地往前方跑,直到筋疲力尽,停下来喘气。   还好那包子自己只吃了一口,难怪那么想睡觉,原来是被人下了药!   看来那家店经常这样蹂躏从宫里出来的宫女,也是,丢失一个宫女,皇宫里的人不会大肆寻找,也不用担心对方父母会报官。   但是他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是宫中的?   哎,天已经完全黑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顾葭苇抬头看着眼前的破庙,里面有点点火光,还是跟这位同病相怜的人借宿一晚吧,于是抬步向庙里走去。   进门只见大殿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稻草,中央一个火堆,上头吊烧着一个破罐,里面的水显然已经开了,正欢快地冒着泡儿。   奇怪的是并不见半个人影。   顾葭苇无暇再去想那么多,直径在火堆旁找了个略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蜷着身子,环抱住自己。   火堆里偶尔传来柴火爆裂的声音,丝丝火星子飞溅,正在她出神的空档,一个清脆却饱含怒火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你是谁?”   顾葭苇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提着几个稍微破旧的碗,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面庞并不肮脏,五官清晰可认,眸子大而有神,只是被人侵略领地的怒火和稍微的恐惧让他的面目有点狰狞。   她连忙笑道:“小弟弟你别误会,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看见这里有亮光,就跟着进来了。”   少年放下碗,背对着顾葭苇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马上走。”   顾葭苇笑容僵在脸上,他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面对墨一样的夜色,她又退步了。这身无分文伸手不见五指的,让她去哪里?   于是回头讨好道:“兄弟,你就让我住今天一晚上吧?行么?”   少年背影僵了僵,没有吭声,拿碗在罐里舀了一碗水,放在唇边小口小口地边吹着气边喝着。   气氛有些尴尬,顾葭苇不以为然,就当做是他同意了。于是在门旁的稻草堆上拾了一捆稻草,放在火堆旁整齐地铺好,也就当时暂时的床了,这种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还真是,寒碜。   撇撇嘴,她脱掉鞋子躺好,还好是春末夏初的天气,夜晚不算太凉,就着火堆也能撑过去一晚。   只见那少年从架子上拿下罐子放好,起身往离得较远的稻草堆里走去。明明旁边就有个草铺,还要隔得那么远,明摆着不想和顾葭苇有太多的牵扯,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此刻也一定是一脸的不屑和不耐烦。   没事,被一个明天就永别的小屁孩讨厌,还不能影响她顾大侠的心情,这样想着,便不再与周公抵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明,顾葭苇就被冻醒来了。她坐起身,浑身打了个颤儿,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丝丝余灰,外面隐约下了点小雨,难怪有点冷。   她穿好鞋,见不远处的少年缩成一团,想到他还是个孩子,便拾起身下还带有自己余温的稻草,轻轻地覆盖在他身上,小声说了句:“再见,少年。”起身往外走去。   还是回皇宫比较好啊,外面连个住的地方都要看一个小鬼的脸色,实在憋屈。就算在宫门口撒泼闹到皇帝那里,她也一定要回去!   下定决心,她站在破庙门口回望了一眼,大步往皇宫方向走去。   离宫门口大概还有五百米左右,她看到前方有两个眼熟的背影,正鬼鬼祟祟地躲着,时不时四下张望。定睛一看,天啊,其中一个竟是昨天那个店小二!难道,他在这里是为了抓自己?   顾葭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只见另外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说道:“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个怎样的妞了,竟然这么辣!”说完还淫笑了两声。   店小二摸摸肩膀受伤的地方,忿声道:“我已经让兄弟们守死了皇宫每个门,只要她一出现,立马就会被抓!敢打伤老子,这一次,老子一定要让她在我身下求饶!”   “行行行,到时候一定让你先来。”   “……”   顾葭苇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慢慢往后退,直到转角看不见那二人的踪影,才敢大口喘气,片刻不停地往回跑。   哦买噶的,司马晔的司马晔,你天子脚下就有人如此猖狂,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了,还好我聪明啊!   她拼命地跑着,比任何一次体育百米测试都要快。飞进破庙,直直地躺下,大口大口呼气,什么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坐躺,管不着了。   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转头一看,那少年竟然还蜷缩在那里,身上铺着她走时盖上去的稻草,丝毫未动。   不是吧,睡个觉还这么听话,动都不动?   这几天皇宫是回不去了,几乎无处可去,还不得叨扰他?   想到这里,她爬了起来,阳光已经穿破了云层露脸了,她走到他旁边推了推他,“喂,醒醒……”。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手臂的皮肤烫得吓人,手心覆盖上他的额头,天,发烧了!   大概是昨晚离火堆太远的缘故,着了凉。   顾葭苇拂开他脸上的头发,拍拍他的脸颊。“喂,小弟弟,醒醒,你发烧了。”   少年眼睛紧闭着,皱起眉头,像是做了噩梦,痛苦地喊着:“不要,不要——”   见他身子还有些发抖,顾葭苇放下他,连忙跑到大殿面外寻找干一点的柴火。奈何早上的一场小雨把所有干柴都淋湿了。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庙中寻找着一切可燃的东西,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几个较粗的木材,心下一喜,抱起木柴放在少年旁边架好,顺便还在周围堆满了被雨弄潮了的木柴。只是,去哪里找火呢?   昨天那火应该是那少年点的,他身上要带有火折子或是打火石才对。顾葭苇起身走到少年旁边,伸手探进他的衣衫里。   猝不及防,被少年一巴掌扇歪了头。   “不要,滚开,不要碰我……你滚开……”   她有些怔,随即猛地起身,“靠,我活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用力地扇过耳光,你赢了,我走!”   她像是赌气般踢散了架好的木头,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娘……娘……求求你不要把我卖给他啊……娘……”   顾葭苇停住了步子,微侧着头,少年的呢喃声还在继续。   “娘……你在哪……娘……”   哎,好吧,算她自认倒霉,谁叫昨晚自己占了他的地盘让他着凉的?她调转回头,抓住少年垂下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你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   不一会,少年便安静了下来,顾葭苇抽出被他死死握住的手,然后顺利地在他腰间找到了打火石,用些稻草做引点燃了木头,破庙内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架好罐子,从外面的破水缸里舀来了一些水,放在罐子里头烧着。顾葭苇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先用沸水浸泡后,再沾了凉水敷在少年额头。   不一会儿她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不过现下根本就没有食物,只得喝几口煮沸了的水,顺便还给少年喂了几碗。   整整一天,就在不停地给少年换额头上瞬间就变烫的布中度过了。   直到日落西山,顾葭苇觉着自己饿的都没知觉了,下意识地拿下少年额上的布准备浸湿,却惊喜的发现他的额头不烫了。   兴奋地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再次确认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亏姐姐这么勤快地给你换凉水啊,终于给我退下来了。   紧张的心情一放下,所有强迫屏蔽的感官就全部恢复过来。   “啊啊啊,好饿啊,晕了,先找个地方小解才是硬道理啊,憋死我了!”   她放下手中的布,拨弄了几下正在燃烧的木柴,便往大殿外蹿去,找了个地方解决生理需要后,胃里空空的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慢悠悠地走回大殿,“哎,好饿啊!早知道昨晚就拿了枕头上的荷包再跑啊……”   走至殿中,才发现少年已经醒了。   “哎,你终于醒啦?渴不渴?这边有水,我刚刚煮沸的……”   “我娘呢?”少年打断了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啥?”   “我说我娘呢?刚刚不是她一直在照顾我吗?”   顾葭苇吞吞口水,望着他那双迫切的眸子,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转而笑道:“你娘啊,她……嗯,见你好了就先回去了,说是以后有时间就来看你……呵呵呵。”   013 少年名字叫小狸   少年垂下头,没有说话,不久便听到咕咕声音,他抬起头,顾葭苇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天没吃东西了,嘿嘿,有点饿。”   少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葭苇心里有点发毛,才爬起来走向破庙供着的观音菩萨的神像后面。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少年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两个做干粮的大饼,递给了顾葭苇一个。   顾某人早是看的口水直流,这个时候,就算那拿她最讨厌的西红柿来,她也会一口咬下去!伸手接过饼,便在火堆旁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迫不及待地放在嘴边啃咬了起来。   少年也挨着她坐下,小口小口地吃着。顾葭苇不一会儿便把手中的食物啃食完毕,眸子一亮一亮地望着少年手中的饼。   他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半,递给她,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是不可能这样懂得珍惜食物的。   “谢谢!”她也不推辞,双手接过又是一阵狼啃。   吃完之后喝了一碗水,这才有了点饱腹的感觉,她满足地躺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会一个人住这里呢?”   少年身子瞬间僵硬,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傻的女人今天照顾了他一整天,还那么傻地骗他娘来过了。但是那些过去……他很怕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愿意说?那算了,不过你记住,我叫顾葭苇,以后就是你姐姐啦!”   见少年还是不说话,便当他是默认了,顾葭苇打了个呵欠,说了句“好累,弟弟,晚安了。”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就在她迷糊之际,一个小声却清脆的声音传到耳边,“晚安,姐姐。”   她嗫嚅着唇,想要回答,却被周公拉走,一会就没了意识。   ***   皇宫,书房。   司马晔紧抿着唇,阴沉着脸,望着下首跪着的李德海,不说话。   林晨再也坐不住,起身道:“皇上,三思。为了一个逃出宫的女官大动干戈,势必又会引起朝中混乱的。”   李德海的脸上闪过一丝凛冽的气息,这个林晨,有朝一日必定除之而后快!   “回皇上,顾司侍绝不是潜逃了,依老奴看,应该是在宫外遇上什么麻烦了。”   皇帝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不施粉黛的秀丽模样,灵动的双眸,简单的一支马尾衬托出的青春活力,真实善良又不娇柔做作。遇上麻烦?心不由得被提起,他喝道——   “来人。”   “微臣在。”李浩推开门走了进来,在李德海的身旁跪下。   “吩咐下去,加强京城这几天的巡逻管理,你带几个人去找找顾司侍。三天之内朕要见到她!”   “微臣遵旨,告退!”   李德海俯首行了李,便和李浩一同出去了。   林晨叹口气转而又坐下,端起茶杯顺便捻起几块点心,丢进嘴巴里。细嚼慢咽之后,才掏出袖中的锦帕,细细地擦拭手指。漫不经心地道:“晔,你想好了?”   司马晔起身走到窗户旁边,“殿前扶门笑看花,来年锦绣至何家?”   林晨微微一愣,继而低下头玩转手中的瓷杯,喃喃自语道:“呵,我的傻妹子。”   又是一个美妙的早晨,如果忽略正咕咕直响的肚子的话。   “亲,昨天的那个饼你还有没有啊?”顾葭苇趴在稻草上,双手撑起下巴,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忙碌着的少年。   “你等等,我先去喂喂小狐。”说着,拿起一些稻草上遗留的谷粒,向外走去。   原来他忙活了一早上,是在弄这个啊!   顾葭苇揉揉自己散乱的头发,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小狐?难道是只狐狸?狐狸吃稻谷?   只见少年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笼子,笼子里面站着一只通身雪白的——   “鸽子?”   “嗯。”少年打开笼子,捉住鸽子放到自己手心,让它啄食食物。   顾葭苇好奇地凑上前去,忍不住摸了摸鸽子的羽毛,手心触摸到的,是顺滑柔软的感觉。只见它额前一撮羽毛颇像狐狸的尾巴缩小版,难怪取名小狐。   “你竟然还养着鸽子,哎——”她缩回手抚上自己的肚皮,“我都快饿死了。”   少年不疾不徐地等小狐啄食完毕,这才用力往天上一扔,给他放放风。昨天一天没出来游玩了,相信都憋住了。   顾葭苇右手平放于额前,眯着眼看着小狐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好奇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驯养鸽子的?万一它不会来了怎么办?”   “不会,鸽子通人性,除非遇上阴雨天气,不然一定会回家。”少年的脸上显露出这个年龄所不应该有的沧桑,顾葭苇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你个小屁孩,装什么深沉啊!走啦,回去拿吃的给姐姐,吃完之后我们要想办法赚钱了。”   少年用力拂开顾葭苇的手,低着头不说话,率先走进大殿内。   顾葭苇耸耸肩,跟着走了进去。看来她要好好的开导他一番了,这么大的小破孩一个,整天闷着张脸,真是让人受不了。   狼吞虎咽用完自己那份后,顾葭苇又虎视眈眈地望着少年手中的食物。少年还是没有犹豫,撕下一半递给她。   顾葭苇突然就感觉心底有点潮湿,在这种食不果腹的潦倒日子下,他愿意把他唯一的食物分自己一半……   “好吧,我吃饱了,”顾葭苇站起身来,逼退泪意,俯身揉揉少年的头发,“亲,我倒是忘记了你个十岁的小屁孩正在长身体,你留着自己吃吧。”   少年依旧皱眉拂开了她的手,“我不是什么亲,而且我今年十四岁了。”   “什么?”她一把拉起少年,比划着他的身高,“天啊,都十四了,才这么一点高?不行不行,以后不能每天都吃这种东西了,等我赚了钱,一定要让你吃最有营养的饭菜,男孩子不高点是娶不到媳妇的。”   少年心下微有些异样的感觉,没有说话。   “喏喏喏——还有这个性子,太孤僻了,以后要多说话,要不姐姐给你讲几个笑话?”   “你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要总拿年龄说事。”   “切——就算只大一天,那我还是比你大的,知道不?啊,对了,以后叫你小狸吧,怎么样?”   少年一怔,突然,破庙摇摇欲坠的前门被人一脚踢到在地,门口涌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看吧,我就知道她没躲在客栈,这娘们,终于让我给找着了。”那店小二咬牙切齿地盯着顾葭苇,带着一群五、六个人慢慢走向大殿内。   顾葭苇连忙抱住小狸的头,轻声道:“待会儿我与他们周旋的时候,你想办法脱身去外面叫官差,知道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放心,姐姐一定没事的。”说完放开了小狸,面带笑容迎了上去,小狸侧着身子,不动声色地移向偏门。   店小二见这个女人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笑脸盈盈,不禁有些奇怪,莫不是,这里有什么埋伏?   他停下脚步,站在庭院之中,“兄弟们,上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捉过来!”   后面的五个狗腿子连忙上前箍住顾葭苇的手臂,带到店小二面前,促使她跪下。   顾葭苇见小狸已经从偏门跑了出去,便专心地应付面前这头狼,以求拖延时间。   店小二抬起她的下巴便是一巴掌,“小妞,这下嚣张不起来了?倒是跑得挺快的啊,你再跑,再跑啊!”   顾葭苇只觉得右脸颊火辣辣的,泪意顿时涌了上来,她强势逼回泪水,抬头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   小狸冲出破庙,只觉得一阵恍惚,他抬步往街上跑,心中却是百般挣扎。   真的要去官衙吗?虽然事情过去两年了,万一他们认出自己了怎么办?又要回到那种生活?想到此处,他硬生生停下脚步,像颗钉子订在那里,丝毫不动。   但要是不去,姐姐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姐姐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谁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挣扎,须臾,他像是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坚定地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一个人却拦住了他的去路,拿出一张纸放在他面前,问道:“见过这个女子吗?”   那人,正是李浩。   李浩略施轻功带着小狸赶到破庙时,店小二正压在顾葭苇身上,一边淫笑咒骂着撕扯着她的衣服,旁边还站着几个叫好的人。   只见她浑身都是青紫的伤痕,右脸红肿地厉害,发丝凌乱,满脸的泪水。要不是那双眼睛,他几乎就要认不出她。   “住手——”李浩丢下小狸,猛地冲了过去一脚踢飞了店小二,扶起顾葭苇,拽下外衫包住她衣不遮体的身子,抱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014 被喂毒药遭强盗   他妈的,没想到这个臭女人还有些硬台子。店小二揉着腰爬了起来,见来人身着皇宫侍卫装扮,连忙招呼着其余几人匆匆离去。哪知外头已有好几个大内侍卫等候,俄顷,便束手就擒。   顾葭苇用力地抓住李浩的脖子,浑身有些颤抖,靠,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不就是一个强奸未遂而已……可是那一秒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想起慕容家的少主来?那一张酷似赵顼的脸……   李浩见她不哭不闹不搭话,反而抖得更为厉害,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他抱起顾葭苇,大步向破庙外走去。   小狸连忙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竹哨,跟上前放入顾葭苇手中,“姐姐,它可以唤来小狐的。”   顾葭苇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李浩不由得多看了小狸两眼,这才离去。   回到皇宫,直奔皇帝的寝殿,顾葭苇有些奇怪,“李浩,怎么不带我回繁星苑?”   “皇上说过一旦找到你,立刻带到他身边。”   顾葭苇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没再说话。   正和殿。   顾葭苇躺在贵妃榻上,身边站着皇帝和李浩,下首还跪着一个李德海。   司马晔沉着脸,听完顾葭苇的叙述后,表情更是阴沉地让人不敢直视。   “你刚刚说什么?他们经常这样贩卖宫女到妓院?”   “如果我听到的没错的话……”   “李德海!”   “奴才在。”   “立刻唤来杜太医为顾司侍诊治,朕现在就要亲自去审问那些胆大包天的小毛贼!”司马晔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李浩上前握住顾葭苇的手道:“好好照顾自己,有空我就去看你。”语毕便跟着皇帝走出寝宫。   李德海见皇帝走了出去后,起身死盯着顾葭苇,好一会儿,才唤道:“来人啊,皇上有旨,立刻去唤杜太医来。”   “奴才遵旨。”外面当班的小太监应了一句,转身离去。   李德海走到窗户旁边,不再看顾葭苇,这倒让她的心提了起来。难道他认为自己是故意不回来的?   “千岁,我……”   “你不必说了,是我没掌握好。”他微微叹口气,转过身来继续道:“现在你应该知道在万岁爷心中是有你地位的,将来要怎样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顾葭苇低下头,有些茫然。她承认,她是有对皇帝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但那只是因为他的相貌,现下遇见了和赵顼长的如此相像的他——她如何割舍得了?   李德海突然似阵风般猛地走到顾葭苇身边,抬起她的头捏住下巴塞进一颗药丸,然后迅速闭拢。   顾葭苇只觉一阵清凉,有什么东西就随着唾液滑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捏着脖子,惊恐万分。   李德海收回手,掏出绢子慢斯条理地擦拭着每根手指头,“放心,不是毒药,对你身体没有害处。”   顾葭苇不相信,但是她知道此刻她的命就真的捏在李德海手中了,心下不禁有些怆然。不管如何,还是先顺着他的意,之后随机应变吧。   “李总管,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呵呵,不急,你先把身子调养好,稍后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正说着,太医走了进来,与李德海寒颤几句,便走近顾葭苇提起她的手腕把脉。又细细查看了几处瘀伤。随后走至桌前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交予宫女之后起身告辞。   顾葭苇转头用看向窗外,等李德海走出后,才掀开盖在身上的褥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正和殿。   现在,她只想回家,就算只是暂时的家,也能给予几分温暖,而不是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大殿。   行至繁星苑门口,望着院子里头熟悉的各位女官,突然就有了泪意,虽然平时可能只是点头之交,却让人有种归宿感。她朱唇轻启,喃喃道:“我回来了……”   大家见她回来,却浑身是伤,免不了要盘问一二,随意找个借口敷衍后答应稍做休息给她们说书,这才送走了所有女子,得到了清净。   小颜她们三人不在,估计还在当班。   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跌打药酒给自己擦药后,小心藏好小狸交予她的那只竹哨,便懒散地换上睡袍爬上了床。她很累,现在只想休息。   一觉无梦,醒来时已是傍晚。小颜正拿着一种药膏在为她涂抹,那药膏清澈淡绿,丝丝清凉沁入皮肤,一看就知道是珍品。   “小颜,这是什么?”   小颜没有搭言,仍然低着头。   小紫小莹也各自忙着手中的事,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事情大条了,这三个女人集体生气了。   迅速地分析了一下事情的起末,可能是在怪自己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她们,还险些出事。顾葭苇眼珠转啊转,一条计谋就在心中形成。   她突然大叫一声,做柔弱状倒在小颜身上,虚弱道;“小颜,我突然觉得好无力……是不是有什么并发症?”   小莹是个比较单纯的娃,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倒戈相向,凑上前去,“小苇,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我很痛苦……”   “姐姐,快去叫太医啊!”小莹显然已经被顾葭苇骗到,起身就往外面跑。小紫还来不及唤,只见小莹跪在门口,低下头道:“奴婢恭迎皇上。”   吓得其余二人也是就地跪下,“奴婢恭迎皇上。”   司马晔身着一袭淡紫色绣龙锦袍,紧抿着唇,抬步走了进来。   顾葭苇想要起身行礼,但又想起现下穿的可是改良后的睡袍啊!这露胳膊露腿的,难保不被人说她又勾引皇帝了。   这可怎么办啊!眼见他越来越近,没办法了,她扯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只粽子只露出个小脑袋,跪在床上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司马晔见她这幅模样,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些许,但却没有叫她起身,只得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跪着。   小颜等人连忙退了出去,顺带关好门。   “朕听说你不吃药就消失不见了,是何原因?”皇帝大人在离床不远的圆桌旁坐下,拿起腰间的凤颜玉,漫不经心地摩擦着,并不看她。   “我……奴婢见正和殿里空无一人,有些害怕,便跑了回来。”   “害怕?”他起身走至他身边,挑起她的下巴,“无视圣旨命令,你也会害怕?嗯?”听得宫人说她整整两天没回来他的心都把持不住了,到底是谁比较害怕?   眼见皇上靠近,她的心忍不住乱跳起来,眼中映的是一张脸,脑海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张冷艳俊逸,前世今生都思念着的脸。   “皇上,我们打个商量?”她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轻哼一声,放开了她的下巴,“说!”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出宫了……你看行不行?”   或许是过于关注眼前的男人,用来遮盖的被褥早已掉到一旁她都没有发现,仍跪坐在床上,双眸清澈动人,里面盛满了渴望,眼巴巴地望着司马晔,楚楚动人。   皇帝见到她裸露在外的娇嫩肌肤,只觉得一团火凝聚在小腹,唇干舌燥,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了她!   “那就成为朕的宠妃!”顾不得那么多,他如饿狼捕食般眨眼间就掠取了眼前的女子,将其扑倒在床,单手把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双唇覆上她胸前丰盈之处。   顾葭苇大惊失色,下意识挣扎起来,“你怎么了?你放开我!”   奈何皇帝就像是一匹饥饿已久的狼,怎么肯放过到手的食物。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撕扯着身下女子身上的妨碍物。   顾葭苇用力挣扎,死咬住下唇,皇帝不悦地皱起眉,强健有力的腿压住了她不停乱动的双脚,伸出舌头在她身上舔舐。   恶心……好恶心!   也顾不上他是皇帝了,断子绝孙是你司马家的事情!   顾葭苇用力扭腰侧身,膝盖猛地弯曲向他下身撞去,只见皇帝闷哼一句,脸色骤然大变,额前布满冷汗,松开了对她的束缚捂住下体蜷缩在一旁。   得到自由的顾葭苇连忙扯起掉落在地的被褥遮盖身体,退缩到另一个角落。   “对对对……对不起……”   皇帝没有说话,亦没有叫人进来,只是背对着顾葭苇,缩在那里不动。   顾葭苇咬住下唇,斟酌着说辞,“我……嗯,奴婢命贱,真的不适合做妃子,我……奴婢只希望做个普通的女官就很满足了。”   她想了想,继续道:“况且皇上,这样强迫得到一个人你就很有成就感吗?我并不爱你,你又何必强迫我呢?”   司马晔平复好呼吸,唤回理智,慢慢坐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下床穿好鞋,起身往外走。   至门口,突然停了下来,“终有一天,朕会让你爱上我。”   说完便打开门,离开了。   顾葭苇一怔,随后便觉得全身无力,瘫软在床上。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还是只是个开始……   015 大美女瑨妃娘娘   乃是半夜,一辆马车飞快地开往皇宫,停在宫门口。   月光被乌云遮住,车上下来一个人影,抬起手有节奏地敲了敲宫门,俄顷,紧闭的大门便徐徐打开,裂开一道能容一人进去的缝,那人影便闪了进去。   乌云散开,此二人正是司马晔与林晨。   一间四面都是石墙的密室中。   林晨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你被下药了?”   “嗯。”司马晔放下架子,及其轻松地靠在座椅里,“重点不在这里,而是——我一点都没发觉自己被下了药,对方如何做到的,也毫无头绪。”   “她会有危险吗?”   “暂时不清楚,这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真想把计划提前。”司马晔握紧拳头,还好她踢伤了自己,否则……一定会伤了她了。   “提前?让领头人物惊险逃脱,从此诱上个百千回也不出来,你每天心惊胆颤走每一步?”林晨接着讽刺道:“皇上大人,你不会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我们的整盘计划吧?”   司马晔握紧拳头,对着林晨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就因为朕是皇帝……”   林晨怒极反笑,擦掉嘴角的血丝,“就是因为你是皇帝,才要顾全大局。”   司马晔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颓废地坐回椅子里。再无言语。   清晨,小颜正为顾葭苇梳着发髻,却发现她总是心不在焉,于是故意下手重了几分,也不见她似平时那样哇哇大喊。   “小姐,你怎么了?”小颜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对于突然出现的暖气流,顾葭苇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她眨眨眼睛,“没什么,大概昨晚没睡好吧。”   “其实前天的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朝霞有来找过你,我说你出宫了暂时还没回来,她叫你去坤宁殿一趟。皇后为何三番五次找你,是不是你惹了她?”   顾葭苇垂下眼帘,她并不是那种单纯无害的小女孩,小颜这番话有多少真心,还是能够知道一二,她无法说服自己不怀疑。   “我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可能就惹皇后娘娘,小颜你多心了啦。好了,我去当班了,下午见。”语毕起身,如往常一般抓了几个点心做早餐,向另外两姐妹打声招呼后,出了门。   走在路上,迎着朝阳,心里却全是那位慕容公子的事情。   一下子生命中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长得那么像自己唯一爱过的人,真的很难自控。就算他不是赵顼,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古代人,那又如何?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想要接近他,了解他……   “苇姐姐,你可回来了,这两天都不见你人,小青子有点担心。”猛地听见小青子的声音,她抬起头,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皇帝的寝宫前。   她勾起笑容,“姐姐我出宫玩了两天,不用担心的。”   “原来是出宫了,我自从进宫后就没有出去过呢!姐姐,能跟我说说宫外的事情么?”小青子听得她说出宫,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看来这宫里向往自由的人也是很多的。   “也就是那么回事,挺不错的,以后会有机会出去的啦——”顾葭苇也不忍心说些残忍阴暗的东西,只得敷衍而过。“我们还是快站好吧,说不定皇上就快出来了。”   “好的……”小青子话音还没落,一身黄色龙袍的司马晔已经提步跨出门槛。   众人皆是一跪,“参见皇上。”   顾葭苇心中有些紧张,手心不由地布满了一层汗水,皇帝嘶哑着声音,轻声道了句平身。她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一阵风过,皇帝大人已经在龙辇内坐下了。   随着龙辇出发,她回头往了一眼他所在的位置,透过半遮的帘子隐约可以看到他斜躺在垫子上,瞧不见表情,但是看起来挺惬意的。希望昨晚自己那一脚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病根才好,要不然她就是整个大景朝的罪人了。   暗暗吐出一口气,话说这个御前司侍的工作她能不能辞了啊?整天对着皇帝,真心害怕有一自己被狼一口吞下,吃干抹尽。   唉——   要是可以,还真希望自己能够留在皇宫外不回来了,前提是有足够多的钱,看来想办法赚钱这个念头实在是刻不容缓了,她一定要逃出皇宫这个鬼地方才行!   这样想着,龙辇已经行至勤政殿偏门,眼见着皇帝走进去,顾葭苇叹了口气,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百般聊赖。   小青子跟着坐了下来,见她闷闷不乐,问道:“苇姐姐这是怎么了?”   “小青子,宫里什么人能够经常出宫?”顾葭苇琢磨了几下,出声问道。   “经常出宫?嗯……像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朝霞姑姑,还有就是李总管,他们是经常出入皇宫的。”小青子挠挠后脑勺,困惑着问道:“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是问有没有可以出宫的普通宫女或是女官?”   “啊?”他眨眨眼,想了想,道:“哦——我想起来了,御膳房负责采购的宫女是可以成批出宫的,她们要摸清市场上最新鲜的食材来自哪家,然后预定。”   负责采购?小紫小莹两人不正是负责采购的吗?哈哈!真是否极泰来啊!   她忍不住出声笑了出来,却见皇帝一脸怒容疾步走出了勤政殿,她连忙带着小青子到龙辇旁边跪下,这么早就结束了早朝,怕是又有人惹到了他。   李德海在身后跟着,小声劝道:“皇上千万仔细着身子啊!”   司马晔走至龙辇旁,见着顾葭苇低头跪在那里,心里不由得更加窝火,“今日不坐龙辇,散了!”   “奴才遵旨。”众人磕头后,她便随着抬起空辇的太监们一起离去。   顾葭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最近他的脾气似乎越来越暴躁了,不知道又有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哎,天子发怒,惨的可是他们这些直接在皇帝底下办事的人啊!   正想着,却见前方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天在正和殿外见过的美人。   众人跪下,“参见瑨妃娘娘。”   原来她就是瑨妃,大将军赵毅的孙女。   “免礼。不知顾葭苇顾司侍可在否?”瑨妃的声音似乎比上皇后还更加柔弱几分,婉转动人。   一听又是找自己的,顾葭苇额上立起三条黑线,哎,她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吗?怎么这些个后宫的大BOSS一个一个都来找她啊?   “回娘娘,奴婢在。”她起身上前一步道。   “嗯,烦请顾司侍跟本宫回玉锦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奴婢遵旨。”   瑨妃都亲自来要人了,容得她说不吗?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跟着瑨妃身后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座宫殿坐落在眼前,门匾上用正楷工整地刻着玉锦宫三个字。   随后步入大殿,瑨妃在高首坐下,顾葭苇全身僵硬地站在下首,微低着头,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位瑨妃又是为着什么事情找她。   “顾司侍不必紧张,本宫今天找你来也是有事相求,希望顾司侍看在本宫的诚意上应允。”   “瑨妃娘娘言重了,有什么吩咐尽管道来便是。”顾葭苇一听,连忙微微弯腰。这么客气,看来这事儿不小。   “本宫听得手下婢女说顾司侍很会讲故事?”   不是吧——苍天啊——怎么又是这个?   她不过是搬了个板凳讲两句宫而已,怎么皇后和瑨妃都眼巴巴找上门来要她给她们讲?莫不是后宫生活实在过于无聊,所以她们找找乐子?有这么简单吗?   “回皇后——”话说皇帝大人是免了她的回话礼的,不过这个时候在后宫的人面前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奴婢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便拿出与众姐妹分享,也并不是特别擅长。”   “那不知顾司侍可否愿意为本宫每天讲一小段。”   “………………”   “怎么?是不愿意?”瑨妃左边眉毛微微往上挑,看似有点不耐烦了。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只是皇后娘娘日前已经找过奴婢了,她也希望奴婢为她讲故事,现下您又……奴婢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啊。”顾葭苇皱眉无奈道。   “姐姐?”瑨妃略微思虑了一番,起身道:“走,你跟本宫去坤宁殿一趟。”   顾葭苇僵着身子,应了一句。   不是吧?就这样跑去跟皇后要人……?   坤宁殿内,气氛异常尴尬。   皇帝携着皇后坐于上首,林晨风轻云淡地坐在下首右边悠闲地喝着喝茶,偶尔发出一声赞叹。   瑨妃坐于下首左边,顾葭苇站于身后。   “妹妹今日来我宫中,不知所谓何事?”皇后先发制人道。   “姐姐,我今日来是想要了这个女官,让她在我跟前服侍我,皇上你说怎么样?”   “宫女婢子众多,为何妹妹偏就看重了这一个?”皇后疑惑道。   顾葭苇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不是说就是讲讲故事吗?怎么就变成了跟前服侍?   016 男人就喜欢征服   “因为她机智,聪明过人……”瑨妃答道。   “说得好!”皇帝突然出声打断了瑨妃的话,“朕也觉得顾司侍聪明机颖,应该能为朕解决一些麻烦琐事,甚至朝中之事也一语惊醒梦中人。顾司侍,就升你做从四品女官,御书房的掌司,从明日起正式到御书房来。”皇帝的一番话语硬是让众人久久反应不过来,还是李德海向顾葭苇使了个眼色,她才后知后觉下跪领恩,却是莫名其妙,这皇帝是想干嘛?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这样做有事偏颇。”皇后道。   “何出此言?”   “皇上您想啊,御书房的掌司哪个不是从御书房的小当班的一步步升上去的?要是就这样凭空升了她的职,有多少人会怀疑她的能力而有所不服?到时候她怎么服众呢?”皇后笑道,说来头头是道。   顾葭苇忍不住附议:“是啊皇上,还请皇上三思。”   一直看好戏的林晨忽然笑出声来,众人皆摸不着头脑。   “林爱卿,你有什么好想法?”皇帝挑眉道。   “这个小女官确实有点不知好歹,帝后都争着要也不见表个态。既然皇上说你聪慧过人,不如你来说说对本朝选官制度的看法。”   皇后脸色一沉,“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子不能参与政事,怎能轻言断论朝堂之事?”   倒是皇帝嘴角一扬,明显来了兴致,说不定她又有什么惊为天人的言语或是思想。   “无妨,顾司侍,你坦言,朕恕你无罪。”   “那个……”顾葭苇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你总得先告诉我我朝的选官制度啊。”   林晨听了笑容更是灿烂夸张,“我朝历代推行察举制,文武百官皆可以考察世家弟子的品行,其中较为优秀者则推荐为官,服务朝廷。”   不是吧,魏晋时期的察举制?顾葭苇心中略微思索了一番,笑道:“要是我说得皇上以及林丞相心服口服,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呢?”   “当然可以。”林晨抢先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子是否真的像皇帝说的那么奇特。   顾葭苇清清嗓子,“察举制确实可以找到一部分来自世家子弟的优秀人才,但是,它很容易出现有人为了上位花钱收买负责考察的考官,造成贪污腐败现象。况且并不是只有世家子弟才出优秀的人,平民百姓中也会有佼佼者,这种制度完全把老百姓中的优秀人才给隔绝在外了。”   皇帝紧接着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换成科举制啊。”顾葭苇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何为科举制?”   “科举制就是……”顾葭苇突然想到,她这样做会不会改变历史,从而回不去了啊?不过这里反正是中国所不存在的朝代,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才对。   “科举制的内容,容我以后再跟皇上详谈吧,现在我能提要求了不?”   皇后手中的帕子绞得生紧,面上却还是带着微笑,瑨妃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了。   司马晔笑道:“你是不想升官?也行,就照旧吧。”   顾葭苇这才长呼一口气,如果升了搬出去了,她还怎么和小紫小莹二人说让她们帮忙出宫啊。这些个皇后妃子还真是没事找事做。   “谢皇上,奴婢先行告退。”见林晨没再刁难,顾葭苇迫不及待地躬身退后,走出玉锦宫。   才走没几步,李德海就跟了上来,没等顾葭苇反应过来,就捂住她的嘴几个飞身,飞向宫中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的小命掌握在他手里,因此不敢出声挣扎。   李德海带她入一个小竹林,落地之后迅速推开了她,转身背着手不说话。   顾葭苇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只觉得流向脑袋里的血液还没下来,整个人有些晕晕沉沉。   “千岁,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李德海厉声道:“拒绝他的宠幸,甚至连到他身边服侍的机会也拒绝——”眨眼间,他就移到顾葭苇跟前,狰狞地掐住她的脖子,“你到底还要不要这条小命了?”   顾葭苇双眸里盛满了恐惧,她是真的相信稍有不顺他的意,自己的脑袋就已经搬了家。等等,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拒绝了皇帝?莫非——   “是你下了药?”   “哼——”李德海放开了他,表情稍微恢复了些许,“我不给你制造机会你怎么可能爬上龙床?我告诉你,不要仗着皇帝对你有几分兴趣就老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男人喜欢征服,但不喜欢太高傲的宠物,你懂吗?”   “我不会去勾引皇帝的。”顾葭苇心下有些凄然,原来自己错怪了他,但是,他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也由不得你,或许你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对你很感兴趣了。我现在不要求你做些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拒绝封妃或是宠幸,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连同跟你一起住的其他三人。”语毕,李德海不再看顾葭苇,径直飞身离去。   见他消失后,顾葭苇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要是没有李德海这样变相地威胁她去爱皇帝,说不定她还真的被他吸引了,只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慕容,她整个心,早就已经不在皇宫。   怎么办?   真的心甘情愿做皇帝的妃子,与众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还是——   暗自强大自己,寻得机会逃出皇宫。   对,就是这样!总之先找到赚钱的法子,等到腰包鼓起来再找个时机逃出皇宫,就算那毒药发作生命所剩无几,也好过苟延残喘闷闷不乐。   顾葭苇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后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小腿抽筋了。   “不是吧?!”   突然看到前方有个衣着简单朴素,做妇人打扮,正挎着个篮子往这边走来的女子,她连忙喊道:“那位大姐,我脚抽筋了,过来帮忙可好?”   女子闻言,抬头望过来,虽然衣着朴素,倒也拦不住绝世光华,娥眉淡扫,细长凤眼,秀鼻小巧挺立,唇瓣红润饱满,肤若凝脂,啧啧,这皇宫中还真是盛产美女啊!   女子放下手中的篮子,快步走了过来,扶起顾葭苇,嘤嘤道:“你是哪个宫中的女官,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嘿嘿,我刚刚追蝴蝶来着,一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姐姐,这是哪里啊?”顾葭苇撑着女子的手臂,单脚跳着。   “这里是皇宫最偏远的西方,也是冷宫所在地,平常都不会有人来的。”女子拾起篮子放到手腕上,搀着顾葭苇往林子边缘走去,“你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回冷宫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姐姐,姐姐怎么称呼啊?”   “叫我静儿就好。”   “静姐姐……住在冷宫?”顾葭苇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着她的伤心事。   倒是静儿扯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嗯,住了快一年了,倒也习惯——我们到了。”   顾葭苇抬头一看,冷宫不愧是冷宫,庭院中长满了过膝的杂草,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摆着几个木架子,晒着像是药草之类的东西,中央有一口古井,还有几堆木头。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顾葭苇在静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接过静儿递过来的茶杯,问道。   “嗯,原本还有几个丫头,都被我赶回去了。”静儿放下竹篮,打了盆水净了手。   “赶回去?为什么?静姐姐不喜欢有人服侍吗?”   静儿擦干净手后在顾葭苇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是啊,一个人要简单自由地多。我看天色不早了,你的腿好点了么?”   顾葭苇闻言动了动脚,好像已经恢复了知觉,“嗯,好像是好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诶……”   “没事,我虽然不能送你出去,但是我有一份皇宫的地形图,你用完过几天寻着空子了再来还给我吧。”她起身在梳妆台的一个盒子里摸出一张麻布做的纸,打开来摊在顾葭苇面前。   那上面清晰地画着皇宫每一个宫殿的地址,甚至精确到了每一条小路。   顾葭苇连忙接下,收了起来,“谢谢静姐姐,等过几天我一定会还回来的。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静儿微笑道。   顾葭苇出了冷宫,按着地图上的指示七拐八拐,终于回到了繁星苑。已是下午,众人都搬了凳子在院子里闲话家常,见顾葭苇出现在门口,皆迎了上来。   也是,先下皇宫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个被皇帝所称赞,却拒绝了升官的奇女子。   难免又被她们纠缠着说了几段宫的内容,讲到晴川的情事,自己也忍不住黯然了一番,不知不觉,又回想起那位慕容公子,惊鸿一瞥,翩翩衣袂。   “喂,顾司侍……”   离她较近的女官李欣儿见顾葭苇目光呆泄望着前方,伸手在她眼前使劲晃了晃。   “回神了啊顾司侍,接下来八阿哥怎么样了?”   众人也跟着附声,这才唤起了顾葭苇的思绪。   017 再见慕容喂毒药   她挑眉一笑,“今天就说到这里啦,欲知后事如何——”   “请听下回分解!”众人无奈地附声道。   顾葭苇欣慰地笑笑,抓起盘子里剩余的瓜子,踏进了自己家门,只见小紫小莹二人瘫在地上,大口地呼着气,像是刚刚跑完了八千米的马拉松。   顾葭苇连忙扶起她们,“你们在这里躺了多久了啊?我在外面都说了好一会儿的故事了,怎么回事?”   小紫坐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这才慢悠悠地道:“今天我们随着管事的公公出去采购食物了,四肢无力,整个身体酸痛得要命,这才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小莹附声道:“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啊,那真是累死了,高公公根本就不把我们当女子看,哎——真的酸痛得厉害,我估摸着脚掌都起了好几个泡了。”   “好啦,别埋怨啦,”顾葭苇起身关好门,“小紫小莹,你们下次出宫采购是什么时候?”   小紫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其实这个我都不清楚,这个都是临时分配的。下次还是要听高公公的调遣的。”   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她们答应让自己顶替其中一个出宫去呢?顾葭苇表面言笑晏晏,心中却早已是百转千回。   “嘿嘿,没有啦,就是问问。”   小紫疑惑地望了她一眼,转而聊向其他话题。   顾葭苇心里当下便有了盘算,此事暂且不提。   晚饭过后,顾葭苇只觉得胃胀得厉害,早知道就不该贪图小颜带回来的那些饭后甜点了,逼得她不得不在屋内来回地走动。   小紫正在绣一个荷包,本来光线就有点暗,顾葭苇的影子还时不时遮住了她的光线,这下更是看不清楚,好几次都扎着了自己的手,终于忍无可忍,她不悦地蹙眉,“小苇,饭后积食了你就出去走走,不要再乱晃啦。”   顾葭苇讪讪地笑了几句,关上门走了出去。   庭院中月色朦胧,偶尔还能听得几句青蛙的叫声,夏天就要到了么?   虽然宫规明文规定,后宫女子入夜后不能随意地在宫中走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打开庭院的大门,偷偷跑了出去。   为着有月光的缘故,虽然没有灯光倒也清晰可见。胃胀的感觉非常难受,逼得她不得不四处游动,好消化那满满的食物。   穿越至今,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道老妈怎么样了,还有那一群幺蛾子,有没有想自己呢?顾葭苇叹口气,在御花园寻了块草坪躺了下来。   她从小就喜欢青草的味道。   习惯性地拔了根草塞在嘴里叼上,猛然发现这古代不止空气清新,连草都嫩很多。   倏地,一个黑影从她头顶越过,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大量的侍卫嚷嚷着抓刺客,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衣袂。   那人见有人拖住自己,心想着后面就要跟上来的侍卫,眉毛紧紧蹙起。   纠缠就会耽误时间,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果断地拉起顾葭苇,左手捂住她的嘴巴右手揽住她的细腰,往西边跑去。   虽然拉着顾葭苇这个累赘,但是施展起轻功来,也是丝毫不费劲,他出声威胁道:“抓紧点,掉下去毁容了我也一样会灭口。”   顾葭苇心头一凉,这个声音虽然说不上是熟悉,但她一定在哪里听过。   稍稍拉开与他胸膛的距离,却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月色朦胧,一切都显得美轮美奂,她不禁有些痴了。   这个男人是慕容吧。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男人就是大景朝第一首富,慕容风尘。   在询问了小颜后才得知了他的名字,据说五年前他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却只手撑起了家族的事业,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虽说不是出身官宦世家,却也深得大家闺秀的喜欢,英俊冷毅。慕容家涉及了当今所有商行,酒肆,客栈,甚至赌坊,他却惟独爱好开青楼,却又不好女色,是京城众多千金理想中的夫婿。   顾葭苇稳了稳心跳,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就当做是赵顼吧,自欺欺人也好,她顾不上了!   慕容风尘感受到来自腰身的力量,无奈地蹙着眉,这个女子真是奇怪,对于一个掳走自己的陌生男人表现地如此淡定,还能够用力抱紧他!   念头转瞬即逝,他加快了速度,全力甩开了身后紧追着不放的大内侍卫后,跳入一个院子内。   顾葭苇感觉耳边的呼呼声停了下来,便睁开眼睛站好,果然,那人是慕容风尘,竟然连脸都没有蒙住,这么晚夜探皇宫,他是要干什么?   “慕容公子,这么晚了,你来皇宫做什么?”想着便也问了,却没发现慕容风尘眼里已经泛起了丝丝杀意。   “你一个宫女,怎么会认得我?”他凝起真气于掌心,向她靠近。   顾葭苇微微一笑,“我们上次在红吟楼见过面的,你还为了就我得罪了礼部尚书的儿子。”   他一怔,原来是个女子,难怪生地如此秀气。原本不想累及无辜,不过既然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还能留下?   千钧一发之际,庭内唯一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影手执灯笼走了出来,哑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又被发现了?先进来吧。”   顾葭苇一惊,那人竟是刚刚认识不久的静儿,四处打量,这才发现这里正是西边的冷宫,下午才来过的地方。   “先别急,这个宫女知道了我的身份,留不得!”慕容风尘见静儿也暴露了身份,更是坚定了要灭口的心思。眼见着手已抬起,顾葭苇连忙道:“等一下,你想杀我?”   “只因你识破了我的身份,杀你也是无奈之举……”   “等等,风尘,”静儿急速走过来站于两人中间,对着慕容风尘道:“你身上不是带着清律吗?给她喂一颗吧,相信她就不敢乱来了,这毕竟是一条生命,追究起来脱身也不是易事。”   他思量了片刻,娘亲也是信佛之人,又怎么会赞同他杀生?况且静儿这个提议确实可行。于是从腰间拿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捏住顾葭苇的下巴塞了进去。   “这个是天下第一奇毒清律,我随时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嘴巴最好严密一点!”他冷哼道,然后转身走进静儿房内。   顾葭苇瘫坐在地上,双手覆盖着脖子,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又是一粒毒药,她的身体就要成为毒药大本营了么?或许还没等她穿越回去,就已经被毒死了。   静儿见她如此,心中有些怜惜,蹲下身子把灯笼交到她手中,安慰道:“没事了,你别怕,怎么会撞上风尘了呢?以后觉得身子难受了就到我这里来,我虽然没有解药,但是可以压制你的痛苦。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说完便起身,跟着走进屋内,关好门。   她望着静儿的背影消失于门后,心中百味陈杂,这种被揪起的感觉,就是心痛吧?   可是为什么要心痛呢?初见皇帝却被莫名讨厌,大手一挥要赐死她的时候怎么就不心痛,处处被刁难,三番五次差点被强暴怎么不心痛,被李德海喂下毒药怎么不心痛?   哪一次不是处在生死边缘,哪一次她不是沉着面对?   为什么这一次,明明同样得救了,心却绞着痛着?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慕容风尘抬手欲杀她时,眸子里那彻骨的冷,逼她吃下毒药时,双手冰冷的凉。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一个若是阻碍了自己,就能除之,毫不手软的陌生人!   可是怎么办?她就是不心寒,她就是不绝望。哪怕你的背影再绝决,我也要撑到我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这才是我顾葭苇。   她吸吸鼻子,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努力逼回眼泪,再一次望了紧闭着的门一眼,离去。   感觉到门外的女子已经离开,静儿这才转身,慕容风尘正坐在圆木桌旁,漫不经心地轻啄着茶水。   “你与她认识?”她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谈不上认识,见过一面而已。倒是你,为什么救她?”慕容风尘语气骤然变冷,虽然最后他也是决定不杀她了的,但很明显,静儿认识她,还出言帮助她,很不正常。   “收买人心而已,你也知道我这里很难得才有人过来,今天下午我在竹林碰到了她,算是认识了吧。心思较为单纯的一个人,用毒药牵制着留在身边或许能为我们做点什么。”静儿解释道。   “好了,此时暂且不提。最近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消息?接着上次我们排除的那十二个人,还有多少?”慕容风尘放下茶杯,这才是他今天过来的目的。   “只剩下八人了,可是我让眼线仔细观察了七天有余,这八人貌似都不是。”   “不是?怎么可能!再仔细观察,一定要给我找出来!”他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木桌上。   “是。”静儿微微颔首,应道。   018 泪流满脸被误伤   一阵沉默之后,慕容风尘收拾好情绪,双手抓住静儿的肩膀,眸中闪烁着一丝倔强与不安,“静儿,你知道她对我有多么重要的,你知道的,对么?”   只有关于她的事,才能让他激动如此,反常如此,不是吗?   至少自己能够帮他,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只是下次不要这么粗心再被人发现了,我想皇帝可能已经注意到我这个冷宫了。”   “嗯。”慕容风尘放开了静儿的肩膀,恢复了常态,“那,我先走了。”   “好。”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极力忍住了哭声。就算日以继夜的寂寥,就算度日如年的寂寞,就算沧海桑田,她都不会质疑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为他进宫,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一件事。可是面对着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怨怼,一个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以等待?   慕容风尘抬步往门口走去,静儿没有回头看一眼,仍旧背对着他。   “你,好好照顾自己。”丢下这一句,慕容风尘便走至院中,几个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静儿背影猛地一僵,回头追至门边,望着如墨的夜色,徒留一声叹息。   ***   顾葭苇飞速地往繁星苑跑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心中的那一丝恐惧与不安。   李浩带着众侍卫正如火如荼地找着刺客,忽然见到前方奔跑的女子是她,心里顿时闪过诸多形形色色怀疑的念头,转瞬又被自己一一掐死。   不可能的,那人穿着一身耀眼的白衣,绝对不会是宫女服。况且她也不会武功,就算是作为内应……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出声叫住她,“顾葭苇!”   她此时脑袋里一团浆糊,脸上更是泪流满面,身心都抵抗着外界的任何信息。   站在李浩身边的副将薛慕然见那女子无视自己上司的命令,立即飞身过去一把抓住了顾葭苇的肩头,他以为她有点武功,便用了十成的力气。   顾葭苇只觉得肩上一痛,整个神经都麻木了,右手就像是断了般毫无知觉,不得不停下步子,身体狠狠地往右倾。   眼看着就要倒下,追上来的李浩一个跨步,推开了薛慕然抱住了她的身子。   “葭苇,你没事吧?”他凌厉地瞪了薛慕然一眼,问道。   薛慕然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老大时常念着的女人,御前司侍——顾葭苇,不禁有些讪讪然,刚才自己可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啊,她的手臂很有可能就这么废了。后期老大要是找自己算账……   “老大,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立刻去找太医来。”说完嘱咐了底下兄弟继续巡逻查找刺客之后,飞速奔往太医院。   顾葭苇紧咬住下唇,始终没有吭声,李浩见她满脸泪痕,双眸紧闭,却故作坚强,始终不喊疼的样子,只觉得心脏紧紧地皱成了一团,痛得无法言语。   “葭苇,你说句话,是不是很痛?别怕……”他打横抱起她,在附近寻了个宽敞的草地让她躺下,伸手把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全部抚到耳后,柔声道:“别怕,太医马上就会来了。”   她左眼稍稍睁开一条缝隙,只见李浩紧蹙着眉,目光如水,他该不会对自己……?   “太医你倒是快一点啊!啊,他们在那里,快点快点!”薛慕然的声音传来,顾葭苇微睁的眸子又紧紧闭上。   “哎哟,薛侍卫啊,你倒是慢点轻点啊,老夫这一身的老骨头,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杨太医一只手被他拽起带着往前跑,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医药箱,满头的汗水,步履蹒跚却又不得不急速跑着,看起来很是辛苦。   “到了到了,我看到他们了,太医你快点。”薛慕然像是没有听到杨太医的祈求,仍然全速带着他奔跑,只因为比起发怒的老大来说,其余什么他都不怕。   印象中老大只发过一次火,底下有个手下称呼千岁为李公公,气得千岁没有吃晚饭。最后老大拉着那个手下切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武艺,直到东方渐白才放过他。直接导致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礼拜才能下床,从那以后,没人再敢逆着老大的意思。   若是那位姑娘有什么事……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拉着杨太医更是全力奔跑。   到达老大身边,立刻道:“太医,你快点看看这位姑娘,她肩上受伤了,太医……”   回头一看,杨太医早已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杨太医,”他转身扶起太医,“你倒是先看看啊,别顾着喘气。”   “慕然,你让太医先休息会儿,看把人家累的。”李浩出声道。   “还是……还是李侍卫……明白……事理啊……哎哟,老夫这把骨头……散了……”杨太医喘着气,撑着薛慕然的身体站了起来,平复呼吸之后,这才朝顾葭苇走去。   “都这么晚了,这位姑娘何顾会受伤?”杨太医放下医药箱,轻轻抬起顾葭苇的手臂,四处捏揉,问道。   薛慕然挠挠后脑勺,“我把她当刺客了,所以……”   “你个鲁莽武夫,尽会多事!”杨太医啐道。   “太医,她手臂怎么样?没有大碍吧?”李浩见杨太医打开药箱,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贴几副膏药,再喝几帖药,就差不多了。近段时间千万不能提重物,注意忌口,生性阴冷的东西不能吃。”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几块膏药递给了李浩,起身对着薛慕然道:“莽夫,你就再跟我回太医院一趟吧,拿药方!”   薛慕然自知理亏,倒也不反驳,笑兮兮地跟着太医离去。   李浩长叹一口气,把膏药塞入怀中,避开她的右手再次抱起她,“我送你回去。”   怀中的女子仍是不说话,他却感觉到她的左手轻轻地拽住了自己胸膛上的衣裳,嘴角不禁微微弯起。   已是深夜,繁星苑众屋的灯火均灭,唯有顾葭苇所在的房内亮着一盏灯光,其余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惴惴不安。   李浩抱着顾葭苇,用脚踢开了房门,三人皆是一惊,起身迎上来。   “李浩,放我下来吧。”顾葭苇睁开眼,说道。   李浩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放下她,那视若珍宝的表情,让小紫心里绞痛地厉害。   “小姐,你怎么了?”小颜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顾葭苇看着小紫不自在的样子,连忙笑着解释道:“没事,就是刚刚宫中出了刺客,李侍卫的手下不小心伤了我,这才麻烦他送我回来了。”   李浩不做解释,从怀里掏出膏药交与小颜,便起身告辞。   顾葭苇见小紫咬紧下唇,微微踌躇的模样,忙劝道:“想追就追上去吧,绣了那么久,总该对自己有个交代的。”   小紫面带羞涩,“你怎么知道我是绣给……”猛然醒悟,瞪了顾葭苇一眼,当即转身追了上去。   小颜正琢磨着膏药怎么使用,顾葭苇见她专注的样子,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身体里的两颗毒药,只觉得身上的寒毛一根根全部竖立起来,不行,她要出宫赚钱,她要脱离这个皇宫,越快越好。   “小颜,你去给我叫点热水来好吗?我想沐浴。”她嘴角扯开一个最为美丽的弧度,只为掩饰眼底的心虚。   小颜不疑有他,点头答应,收好膏药便走了出去。   顾葭苇连忙关好门,凑到小莹身边坐下,使劲捏了一把大腿,硬生生逼出了眼泪,水灵灵的眸子望着小莹道:“莹姐姐,我老家的祖母病重,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小莹一向是个单纯的孩子,她立马掏出绢子拭去顾葭苇眼角的泪,“好好说,别哭,你想我怎么帮你?是要银两吗?我确实有点私房钱的。”   “不是……”顾葭苇一把抓住小莹的手,“我是想出宫见见她老人家,可能……可能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啊!”说完趴在小莹肩膀上放声哭了起来,越来越入戏,悲凉地让她自己觉得好像奶奶真的要死了似的。   小莹瞪大眼睛,“出宫?你是想扮作我借采购的空当去看你祖母?”   “嗯……小莹姐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不然……哇……”说着又是哇地一声大哭,哭得小莹的心都软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负责采购的宫女那么多,高公公应该不会认识我才对。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谨慎,被抓住了我们就全完蛋了。”小莹拍着她的肩膀,嘱咐道。   “那你们下次采购是什么时候?小紫和你一起吗?”顾葭苇抬起头,擦掉泪水。   “应该还要过两天,姐姐是轮到下一次的,你祖母……放心,她一定可以等到你回去看她的。”小莹安慰道。   顾葭苇心中窃喜盖过了那一丝不安,扑进小莹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许久才作罢。   019 惹怒火皇帝用强   深夜,李府。   李德海一身华丽锦袍,手执锦扇,头戴纶巾,站在窗户旁边。   一个全身武装的黑衣人单膝跪于地,低着头。   “不管怎么样,总之你机灵点吧,皇帝小儿已经迷上她的,要随时注意动向,抓住时机出手,知道吗?”李德海背对着黑衣人,低声道。   “属下领命。”黑衣人道,那声音还是听不出男女。像是锦帛撕裂的声音,令人心烦气躁。   “哼,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李德海突然一掌过去,几米远的木桌应声而碎。   “主子,属下一直不明白,您这么恨皇帝,为何不直接取了他的性命,而是以残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你当然不懂!”李德海转过身来,挑起黑衣人的下巴,“一刀杀死他?哼,那就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在饱受折磨的情况下得知自己永远无法生育!断子绝孙,大景朝从此不再是他司马家的天下!”   “那为何不直接从后宫妃子身上下手呢?”   李德海眸子深了深,放开黑衣人,回到窗前,“媚红颜只有对深爱之人才有用,我深知皇帝对后宫嫔妃没有感情,所以才不断地在宫外寻找符合他胃口的女子带进来。顾葭苇的出现就是上天在告诉我,我这么做是没有错的,哈哈!”   黑衣人低下头,收敛目光,心中百转千回,虽然知道他早已被仇恨蒙住双眼,不再是当年那个衣冠楚楚的少年佳公子,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留在他身边,无怨无悔,爱情,当真是最噬人骨血的毒药啊。   “好了,你回去吧,小心一点,机灵一点,我不希望顾葭苇的结局也和瑾妃一样。”   “是,属下告退。”黑衣人哑着嗓子,努力控制住情绪,起身退了出去。   最后一次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再帮了他这一次,就离开。   他只顾往前走,永远都不会回头看看的,永远都不会。   过了好久,李德海才转身,望着刚才黑衣人跪的地方,喃喃道:“我这副模样,还能给你什么?”   又是一个清晨,顾葭苇醒来时其他三人早已去当差了,动了动,肩膀貌似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而且贴上了药膏,估计又是小颜趁她睡着的时候弄上去的。想起昨晚李浩说会在皇上那里给自己请个假,便又闭上眼睛,打算睡个完整的懒觉。   门骤然被敲响,“顾司侍,你在吗?”   顾葭苇尖起耳朵,细细听着觉得这声音很熟,略微思量了一番,才想起这是害她肩膀受伤的薛慕然。   一大清早,他过来干什么?   “在,你有何事?”她清了清嗓子,答道。   “哦,老大说这几天我要负责照顾你,所以我就过来了,顺便给你端来了药。”薛慕然朗声道。   “不用了,我挺好的,你回去吧。”   “那可不行,”他立刻说道,“要是被老大知道了,又要找我切磋武艺了。况且你还是要喝药的啊,不然怎么能好呢?”   “……”   “那你等等,我还未洗漱。”   薛慕然见她松口,不禁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我就在这院子里坐着,你慢点来没关系。”   顾葭苇见他小孩心性,不禁弯弯嘴角,掀开被褥用左手徐徐换着衣服。   片刻,她打开门,走至院中,已是日上三竿。   薛慕然抬头望着从屋内走出来的女子,昨儿个见到她是夜晚,灯光昏暗看不清楚,现如今却是惊为天人。从来没见过女子有这样的打扮,一身净白绣花衣袍,青丝用一根洁白的绸带松松地束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却依然神采动人,水眸扑闪扑闪,似在传情。见过那么多的妃嫔,却没有一个比得上面前这个女子来得动人。   顾葭苇见他痴傻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嘿嘿……”他这才反应过来,痴痴地笑两句,“难怪老大有时做梦都会唤着你的名字,当真是天生丽质。”   “什么?”他几乎是喃喃自语,顾葭苇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没什么,嘿嘿,你先喝药吧。”说完把手里的碗递给顾葭苇。   望着那黑漆漆的液体,顾葭苇觉得有些反胃,她皱皱眉头,“这么苦,我能不能不喝啊?”   “都还没喝就知道苦了?嘿嘿,还好我有准备。”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布包,伸到顾葭苇面前,“这里有几颗蜜饯,喝完之后立刻含住,就不会觉得苦了。”   顾葭苇咬咬唇,她不娇气,况且这药喝下去,是能让自己早些康复的,一咬牙,一狠心,便端起碗放至嘴边,一口气倒了进去。   比起这个,从前不小心吃到的鱼胆,那还真是小菜一碟!   “好苦……”   薛慕然眼疾手快,拿起一颗最大的蜜饯塞进她口中。   好一会儿,顾葭苇才感觉自己的味觉正常了。她吞下蜜饯,又伸手拿了一颗含着。   “有没有什么活儿要干的?我都可以帮你做的,昨儿个误伤了你真是过意不去,还请你原谅。”薛慕然收好剩下的蜜饯,抓抓头,显得有些拘谨。   顾葭苇知道要是不让他做些什么,可能他就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直到肩膀上的伤好透,到时候怎么出宫呢?   “嗯……我还没有用早膳,不如你给我剥葡萄吃?”   “好啊,你等等,我这就回去取葡萄。”话刚落地,人就已经在百米开外。   顾葭苇张张嘴,笑出声来。   走进屋内坐下,她开始谋略着自己的赚钱计划。   根据前辈们的经验来看,现代人在古代,最容易赚钱的途径就是改造青楼了。因为喜欢逛窑子的男人多半出身富裕,只要对症下药,抓住他们的脾性,一定会财富滚滚来。   可是自己当初学的专业是专注于房地产那块的调研,吊吊胃口还是可以的,要怎么抓住男人的爱好把青楼经营好,还真是黔驴技穷。   只能重操旧业,做房地产买卖?   到时候再看吧,大景朝民风较为开放,说不定男女私奔,还真需要租住房屋呢。   万事都是需要本钱的,首先还是需要赚到第一桶金。   哎……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没钱还真是寸步难行啊。   顾葭苇叹口气,趴在圆木桌上,有些颓废。   况且自己身上的这两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爆炸了,她必须要尽快才行啊。   正想着,薛慕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捧着两吊葡萄,颗颗晶莹剔透,上面还留有水珠,煞是诱人。   “顾司侍,这个可是李总管赏给我的,嘿嘿,你尝尝。”说着便在顾葭苇身边坐下,把葡萄放于桌上,想起她肩膀上的伤殃及了右手,便扯下一颗葡萄剥了皮放置她嘴边。   顾葭苇倒也不含糊,张口就含住,细细咀嚼,香甜可口,还没有籽,她眼角弯弯,“好吃!”   薛慕然一听,整个脸笑成了一朵花,灿烂无比,“嘿嘿,你喜欢就好。”说着又剥了一颗,递至她嘴边。   顾葭苇张口,却不小心连同他的手指一同含住了,正是尴尬,门口突来传来皇帝暴怒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回首,见皇帝满脸怒容站于门口,立刻起身下跪行礼,“奴婢(微臣)参见皇上。”   顾葭苇口中还含着一粒葡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满脸通红。   司马晔见了,以为她是做贼心虚,当下怒火更甚,指着薛慕然,“你,给朕出去,以后都不要踏进繁星苑!”   虽然不明白皇上怒意何来,薛慕然还是恭敬地应看一声,行礼出去了。   皇帝转身关好门,走到顾葭苇身边,挑起她的下巴,逼她望着自己,“朕一听说你受伤了,一下朝就赶过来看你,结果你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私会调情?”   顾葭苇柳眉皱起,她嘴里还含着个东西啊!顾不得那么多,她用力扯开皇帝的手,吐出嘴里的葡萄,这才答道:“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司马晔脑海里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含情脉脉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张嘴含住他的手指,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们!刚刚怎么就放走了那个男人呢!   顾葭苇见皇帝身上的怒气越发严重,不禁缩缩脖子。真是莫名其妙,这个皇帝今天又是发哪门子的疯啊?   下一秒,皇帝的那张俊秀的脸放大在眼前。   不是吧!!!   全身上下就只有脑袋是可以活动的,她拼命摇头,“唔……唔……!”   皇帝心中不免柔软了起来,却不打算放过她,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020 险保清白帝皇爱   小洱给大家鞠躬鸟~最近学校的电一点都不给力,老是断电,不过过几天就会好的~小洱保证,按时更新~希望各位妹子留个言投个票什么的~嘿嘿~爬走吃饭~(再窝在电脑面前估计我小命不保~会被某某某谋杀的~)鞠躬~~~~~~~~~~~~~~~~   见司马晔的眼睛睁了又闭,顾葭苇有些绝望,眼角瞬间湿润了。她闭上眸子,停止了挣扎。   司马晔见身下的人不再挣扎,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不免得又开始挣扎,“皇上,皇上,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皇上,你有可能是被下药了,你清醒点好不好?”   司马晔不悦地低沉着声音,“叫我晔。”   顾葭苇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说,”司马晔见她这副可爱模样,“我允许你叫我晔,妖精。”   还能够这么清晰地说话,说明他没被下药啊,那这是怎么回事?一如反常的宠溺,还叫她妖精。   从来没见过一个这么温柔的他,她差点就要被蛊惑了。   不过也只是差点,慕容风尘与赵顼的脸不断在脑海中交错出现,她哪里还有其他的精力去享受眼前这个男人难得一见的温柔?   “晔……你先放开我,我们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行不行?我刚刚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改还不成吗?”   “我不想同你慢慢商量,我要你,要你成为我的女人,要你享受绝世隆宠,时刻带你在身边。”   顾葭苇懵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司马晔停下动作,望着她,“我说,我要立你为妃。”   顾葭苇突然觉得小腹一痛,忍不住皱了皱眉,司马晔以为是自己压住了她,左手撑在她右侧,微微支起自己的重量。   “皇上,我,誓不为妃的。”顾葭苇努力压住那抹痛楚,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道。   “什么?!”   “我以为上一次我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皇上,我根本不适合做后宫中的女子,你放过我吧。”   一个女人不能和别人共用的,除了牙刷,还有男人。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司马晔的凤眸里聚集了些许的怒气,“由不得你不做,我现在就要了你!”   顾葭苇嘲讽地勾起一抹微笑,“随意,不过你若是想用这个绊住我,劝你还是省省,我不在意那一道膜!誓死,也不当你的妃子。”   司马晔有些震惊,她真的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处子?还是,她真的宁愿失去贞洁,都不愿意嫁予他?既然不在意,那就给他好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顾葭苇闭上眸子,努力关闭自己的感官,却发现小腹越来越痛了。   莫不是……毒性发作了?   “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是汗水?哪里不舒服吗?很痛苦吗?”   顾葭苇伸出左手覆上小腹,“痛——”   司马晔只觉得心都碎开了,“来人!来人!”   李德海推开门低头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马上传太医,快!”   “奴才遵旨。”李德海退了出去,顾葭苇想起静姐姐说过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就去找她,立马挣扎着想要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需要什么?你和我说。”司马晔连忙调整姿势,让她舒适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就嵌进了他的心脏,后宫岂会无绝色女子?但自己的心就是赖在她身上了,父皇说过,身为皇帝,要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非常不易,不管她爱是不爱,既然扰乱了他的思绪,就一定要她负责到底!   算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了,她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耳朵尖都像是被血液侵泡过一样。   见她腿间落下鲜红的血液,司马晔倒是也明白了几分,暗自运用内力,左手覆于她的小腹,心疼地问道:“每个月都会疼痛如此吗?”   一股暖流自他的手掌流进她的身体,顾葭苇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全身无力,她瘫软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俄顷,杨太医走了进来,匍匐在地,“老臣参见皇上。”   “平身,太医速速过来看看。”司马晔拿起丝被盖住她风光乍泄的身子。   “是,皇上。”杨太医起身,见皇帝躺坐于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昨晚的那个女子嘛。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表情,淡然地走至床边,放下医药箱,给她把脉。   须臾,退后几步,“回皇上,这位姑娘乃是虚阴不调,才会引起下腹疼痛,待老臣开几个方子,平时多喝红糖水,就能减轻病痛。”   “嗯,李德海,按照太医的方子抓药煎了来。”   “奴才遵旨。”   “奴才告退。”   又要喝药?顾葭苇有些郁闷,她也只是第一天痛一下而已,没必要吧?!   “皇上,不用喝药那么严重的,喝点红糖水就好了,我现在想沐浴。”   “我说过。”   “什么?”   司马晔低下头,轻吻住她的唇瓣,“我许你叫我晔。”   说完放开她,扬声唤了句:“来人,朕要沐浴。”   顾葭苇静静地把头埋在他怀中,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便有太监宫女陆续送来沐浴用的浴桶以及其他进来,并架好屏风。这古代的女人月经期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没有卫生巾的日子……哦买噶!不行,她得向小颜求救。   “皇上……”见司马晔瞪了她一眼,立马改口道:“晔,你能够把跟我同寝的小颜叫回来帮我么?她在御膳房当班。”   “来人,去御膳房叫小颜过来。”司马晔直接吩咐了下去,然后转头道:“现在你可以沐浴了吗?待会儿水又凉了。”   顾葭苇眨巴眨巴眼睛,难道他要在这里看自己洗澡?   “皇上……嘿嘿……”她坐起身,离皇帝一米远,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男女授受不亲啊,您,能不能先出去?”   司马晔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瞪了她好一会儿,直到顾葭苇鸡皮疙瘩都起了三层,这才慢悠悠地道:“你好好休息,这几天都不用当班,朕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顾葭苇裹着被子,勉强行了一个礼,“谢皇上,恭送皇上。”   司马晔上前勾起她的下巴,“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叫我,晔。”语毕,下床离去,还体贴地为她关上了房门。   顾葭苇长呼一口气,阿门,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她连忙爬起,三两下除掉身上的衣服跨进浴桶里,虽然是初夏的天气,但是此时的她浑身都冰凉,正好需要温暖。她满足地靠在浴桶边缘,闭上了眼睛。   不久,小颜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小姐,小颜进来了。”   这让她恍惚以为回到了刚刚来这里的那一天,再想起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对她怀有警戒,不禁有些怆然。   她是自己到这个鬼地方来见到的第一个同性,按照剧本发展,应该要成为闺蜜的,结果却是如此。   勾起一抹无奈的笑,顾葭苇扬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葭苇睁开眼睛,小颜走到屏风外面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   顾葭苇脸上一红,“那个……我,嗯,来葵水了,怎么办?”   小颜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木柜前,打趣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这个呀,你别急,我这就帮你找条新的带子出来。”   顾葭苇吐吐舌头,就要见到传说中的月经带了,不禁带了点点好奇。   021 欲出宫竟遇林晨   啦啦啦啦啦~顾葭苇小妞又要出宫鸟~这一次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呢~亲们猜一猜她会不会直接去找慕容美人告白?哈哈哈~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誓不为妃~收藏~红票~留言~都可以帮小洱冲击新人榜的~现在这里鞠躬感谢鸟~遁走~   “找到了,小姐,我过来了。”小颜越过屏风绕了进来,见顾葭苇整个身子都浸泡在热水里面,只留了一个头在外面,不禁又勾了勾嘴角。   顾葭苇睁大眼睛望着她手里的那一条灰色的布袋,额上滑过三滴汗,“就是这个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   “干净的草木灰啊,小姐以前没用过?”小颜把带子放到矮杌上,又从柜子里拿出衣物,放于一旁。   “嘿嘿……那倒不是,只是觉得皇宫里的人用的应该和我们平常用的不一样,嘿嘿。”   小颜微微一笑,没有搭话,退了出去。   顾葭苇撇撇嘴,迅速擦干身子,跃出浴桶。   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月经带的用法,果然是没有卫生巾来得舒服啊,顾葭苇叹口气,走了出去。   右手还是不能提重物,这让她有些郁闷,“小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小姐是饿了吗?”   说到饿,还真有一点,毕竟早上只吃了两颗葡萄,还咬到了薛慕然的手指。   咬到手指?   顾葭苇猛地一惊,难道那个时候皇帝是指这件事?   原来他是吃醋了,才会那么失常。他会吃醋,难道他真的看上了自己?   顾葭苇想着,浑身一颤,那个李德海说皇帝会看上自己,然后以这个作为基础搞些阴谋出来,天啊,敌在暗我在明,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小颜在伸手在顾葭苇眼前晃了晃,怎么说走神就走神了呢?   “啊?哦,是啊,有点饿了,小颜你去御膳房弄点吃的过来吧,顺便找几个人把水抬出去。”   “好的小姐。”   见小颜走出去后,顾葭苇叹了口气,仰躺在床上,每个月的这几天她的心情就特别地不好,现在踩了狗屎穿越到皇宫,还得到了皇帝的喜爱,别人最多也是担心后宫妃子找上门来,她却还要担心一个太监不安好心,还有身体里的两颗毒药……   她可没有那么乐观,认为它们会以毒攻毒,相生相克,最后自己相安无事。   午膳过后,小颜被叫去当班,太医院的人又送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她捏着鼻子喝了下去,随后腹部的疼痛真的稍微减轻了些许,看来这些个老太医常年对着女人,对这方面的事情还真有一手。   经期的缘故真的不想出门,她便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等小莹回来。   突然触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回宫前小狸给的那个竹哨。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说,这个东西可以召唤那只鸽子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样想着,便翻身坐起,推开窗户,拿着哨子吹了几下,那声音清脆悠长,煞是好听。   放下哨子,满怀期待地四处看去,只是等了好久,都不见有鸽子飞来,别说是鸽子了,就是一只普通的鸟影,都没有。   顾葭苇垂下头,关好窗户走回床边,再次把哨子收进枕头里,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就算它来了又能对小狸说些什么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破庙里,有没有被饿着。不过,带个小小的银子给他也好啊……   想着想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其余三人都已经回来,小莹见她醒来,连忙凑过来,道:“小苇,今儿个高公公和我说了,明天轮到我出去采购,到时候你穿着我的衣服,尽量低调点别引起别人注意了。”   顾葭苇心上一喜,抓住她的手,“真的吗?谢谢你,那明天我怎么过去呢?到哪里集合出宫?”   “你先别激动。”小莹反抓住她的手,“到时候我会带你过去,明天早上我们早点起来。”   “嗯嗯,都听你的。”   小莹婉转一笑,“这才乖,见到你祖母帮我问候一声,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顾葭苇眼角一湿,顿时觉得心口有些发堵,要知道私自出宫可是死罪,她冒着被牵连入狱的危险帮助自己,这份感动,她顾葭苇一定铭记于心。   见她低头不说话,小莹还以为自己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恢复正常的音调道:“今儿个我给你带了点小点心,嘿嘿,要不要尝尝啊。”   小颜一听,连忙道:“别,你是知道她的,到时候积食了又得出去晃悠。”   小莹恍然醒悟,“我倒忘了这个事情,嘿嘿,你还是明早再吃吧。”   顾葭苇反常地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   外头突然传来李浩的声音,“顾司侍,你在吗?出来一下。”   小紫猛地抬头,瞪着顾葭苇,那眼神让她心里有点发毛,连忙道:“可能是过来送药的,别多想,嘿嘿。”   她快步走至门边,拉开门,李浩正欲说些什么,她看见他手中的碗迅速接过来一口气喝下再还给他,然后关上门,扬声道:“李侍卫,天黑了,请回吧。”   李浩伸手欲敲门,转念想想又放下了手,“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   顾葭苇嘴里苦得要命,听得这句话,更是忍不住满头黑线,兄弟啊,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僵硬地回头,发现其余三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忙笑道:“这是干嘛呢,还不上床睡觉啊。”   小紫一笑,“嗯,不错。”   不错?不错什么?她满头疑问,却不敢问出来,只得嘿嘿赔笑着。女人的嫉恨心一旦被激发,那可是比原子弹爆发还恐怖的力量,李浩,你丫的是要害死我啊!   直到上床睡觉,小紫都没有找她“谈人生,谈理想”,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来找她谈,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说起,免得被人家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被误会是炫耀就更难扯平了。   想来小紫生性善良,再加上自己与李浩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应该没事。顾葭苇把目光投向窗外,明天就可以出宫了,到底怎么赚这第一桶金呢?还是去青楼看看?不行,必须先找到小狸,他一个人在破庙里还不知道过着怎样的日子,得给他带点东西去,不如就带小莹拿回来的糕点吧,还有一些碎银子……   想着想着,便沉入梦乡。   翌日,天还没有亮,就被小莹摇醒了。   她连忙坐起,右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扎好马尾洗漱后,带上自己的全部家当——一些碎银子以及首饰,用布包包好点心,便跟着小莹走了出去。   行至偏门,小莹拉着她躲在转角的墙后面,门口已经有几个宫女太监在等候了,看来管事的高公公还没有来。   小莹拉着她蹲下,小声地说道:“待会儿你就站在他们中间跟着高公公出去就好了,出宫采购共是四个时辰,中午会有休息时间,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去看你祖母了,但是只有半个时辰,你自己要把握好。高公公一直都是把女子当做男人使唤的,会有些辛苦,一定要撑住,尽量不要引人注目,以免露出马脚。”   顾葭苇小鸡啄米般一直点着头,用心地记住小莹说的每一句话。   见后边来了一群人,小莹连忙道:“快过去,高公公来了。”   顾葭苇心一横,快步走了过去站到人群中央,同他们一同行礼,“见过高公公。”   “嗯——都起吧,今儿个,大家都努力干活,做得好,本公公有奖励。”   一个伪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葭苇浑身颤了颤,这才是她印象中的太监的声音啊,为什么李德海就不是这么回事呢?   众人站起,“谢公公。”   “小青子,走吧。”   顾葭苇一听,连忙抬头,只见高公公身后站着一个人影,正弯着腰,一副标准的奴才样,这不正是整天恩公长恩公短的小青子公公吗?怎么被调到御膳房了?   来不及想太多,众人已经出发。顾葭苇站在人群中间望着前方的高公公的头颅,长呼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发现。   正欲抬步,却发现前面的人都已跪下,接着扬声道:“参见丞相。”   顾葭苇心下一惊,连忙跟着跪下,不会这么倒霉吧?李晨是认得她的啊!   李晨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晨光熹微,正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候,坐马车太遗憾了。   “嗯,都起来吧,高公公,又出去采购?真是辛苦。”看来他们经常遇到,并不是自己运气不好,顾葭苇暗暗地稳住心思,静观其变。   高云堆起满脸的笑,“哎哟,丞相大人折煞奴才了,这是老奴分内的事情,倒是丞相大人,每天如此勤奋,倒是皇上之大幸,社稷之大幸啊。”   林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细长的凤眼眯起,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让他发现有趣的东西了,呵呵。那站在人群中央低着头的,不正是皇帝大人最近的新宠,顾葭苇司侍嘛。   022 幸无事再上青楼   今天是这周首页推荐的最后一天,但是收藏竟然一个也木有涨,反而掉了,小洱看着觉得心情好低落,难道我真的写的不好么?~妹纸们,要给力啊~   见林晨直直地望过来,顾葭苇心下一惊,连忙低下头,天啊,他看到自己了?   “高公公,你今天带的这群人,倒是有几个挺特别的。”   高云满心疑惑,平时撞着林丞相,也就是问候几句,今天怎么还闲聊了起来?   “丞相见笑了,不知丞相说的是哪个宫人?”   林晨伸出手,正指着顾葭苇所处的位置,朗声道:“你——过来。”   顾葭苇咬住下唇,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天啊,怎么办,要不要跑?可是这里是皇宫的范围,到处都有巡逻的侍卫,又能逃到哪里去?哎,反正都是一死,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顾葭苇把头一横,抬头走了出去。   林晨见她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得失笑。   小青子见是恩公,也不由得大惊失色,暗暗想着解救的办法。   “奴婢小莹,见过丞相。”   林晨这才知道原来她是顶替别人的名字出宫,嘴角弯了弯,并不说话。   见他不喊起,顾葭苇不得不一直单膝跪着,背脊挺得僵直,低着头。   小青子急得满头是汗,小声地跟高公公说道:“公公,再不出去就赶不回来了。”   高公公一听,连忙打圆场,“哎哟喂丞相啊,老奴还赶着出去呢,你要是喜欢这个宫女,就向皇上要了去吧。”   “恐怕,皇上不会给呢。”林晨嘻笑,接着道:“高公公,这位小莹姑娘可是受过皇上赞美的,你照顾着点。我也得上朝了。”他特别加重了小莹姑娘四个字,说完大笑着离去。   “恭送丞相。”   林晨远去后,高公公连忙扶起小莹,“原来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呢。你就跟在咱家身边候着吧。”   有惊无险!   小莹连忙称谢,跟在高公公身边走出了宫门。   真好,又出来了,虽然摸不懂林晨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皇帝面前揭穿自己,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摸了摸袖中的点心以及碎银子,一定要找个机会溜走,见见小狸,还有自己的赚钱计划。   走至大街,望着渐渐多起来的路人,顾葭苇有些着急,她不能真的跟着去采购啊,没有接受过任何培训,万一露出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抽泣起来。   高公公听到啜泣的声音,回头,见她在哭,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回高公公,奴婢住在京城的祖母病重,恐怕……恐怕……奴婢想回去看看她……”说着又抽泣起来。刚刚林晨还说要他仔细照应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果然,高公公手中的绢子一挥,擦去她硬逼出来的几滴眼泪,“咱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今儿个刚刚好跟着出宫了,你就回去看看吧,申时之前回到宫门口等着就好。”   顾葭苇一听,连忙行礼,“谢谢高公公。”   “嗯,不要忘记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就好,走吧。”说完,继续领着众人向前走去。小青子故意落后了几步,小声地对着顾葭苇道:“我们一般都是申时一刻才回宫,苇姐姐申时赶到宫门口便可。这里是我存的几两私房钱,给祖母买药吧。”说完把一个荷包塞入顾葭苇怀中,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疾步赶上了高公公。   顾葭苇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朝破庙的方向走去。有些人你授予他恩惠,就别想不图回报,拒绝的话他就一直良心不安,缠着你。   才走至破庙门口,她就朗声道:“小狸,你快些出来,姐姐来看你啦。”   小狸一听,连忙放下破碗,跑了出去,见来人真是她,硬生生地止住脚步,看着她走近。   顾葭苇跨进大殿,见他又在烧水喝,有些心酸,她一把抱住那个别扭的小孩,使劲揉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笑道:“小屁孩,有没有想姐姐我啊?嘿嘿。”   小狸挣扎不开,只得任由她抱着,闷声道:“没有。”   “哈哈,”顾葭苇笑得更为大声,“知道你个小屁孩口是心非!”她拉着小狸在稻草堆上坐下,掏出袖中的布包,“噔噔噔噔!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小狸目光闪了闪,“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顾葭苇勾勾眉毛,怂恿道。   小狸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伸手翻开了布包,几块精致的点心乖乖地躺在她的手心。   “怎么样,没见过吧?饿不饿?快吃啊,我特意带过来给你吃的。”顾葭苇见他只是瞪着东西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催促道。   小狸望着这熟悉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滚,他想吐,也深知除了酸水真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默默地拿过脆米酥,放至口里咬了一口,就着水,咽了下去。   顾葭苇以为他是感动,并没有发现这个别扭孩子的异样,腆着脸问:“好吃吧,看姐姐对你多好啊。”   小狸抹掉嘴唇上的残迹,“嗯,谢谢姐姐。”   见他如此乖巧,顾葭苇顿时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拉扯着,虽然不知道他母亲究竟有什么苦衷,但是抛弃自己的儿子,真是无法原谅。   “姐姐,你不是在皇宫的吗?怎么跑出来了,还有,你怎么不和我联系呢?我不是把竹哨交给你了吗?”   顾葭苇把布塞进衣袖,“哎呀你别提了,你那个哨子根本就没有用,我昨天吹了好半天都没见一个鸟影子。”   小狸一听,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倒是忘了教你唤它的节奏了。”   顾葭苇对天犯了一个白眼,“我就说嘛,那你现在教教我?不过我今天没有带哨子来诶。”   “嘘嘘——嘘——嘘嘘嘘。”小狸模仿了哨子的声音吹出了节奏,顾葭苇一听,惊为天人,奇才啊,这口技,可以去选秀了。   “哇塞,小狸,你好棒,还能模仿什么声音?”她猛地凑近小狸,眸子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小狸脸上一红,“动物的,还有比较简单的人声,都会的。”   顾葭苇大喜,发现宝了,说不定以后就会派上大的用场,她乐得一把抱住小狸的头,随即又放开,双手捧着他的脸蛋儿,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亲爱的,你太厉害了,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吧,我想法子让你的本领得到最大的发挥。”   小狸别扭地扯开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沉浸在想象之中。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小狸突然抬头问道。   “申时,不急,时间还是有的,咱们先去街上遛一遛。”说完她站起身,拉着小狸跨出破庙。   虽然处境很艰难,但是小狸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一个这么爱干净的孩子,深得她意啊。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顾葭苇拉着他直直地往上次光顾的成衣店走去。   小狸有些惊慌,眼神四处飘着,生怕见着不想见的人。直到走到成衣店门口,他才把心放下来,顾葭苇拉着他走了进去,掌柜的看见小狸乞丐打扮,不免皱了皱眉,但是多年的经验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莫欺少年穷。   顾葭苇兴致勃勃地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在小狸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件竹青色的长衫,她怂恿着小狸进试衣间。   “姐姐,这……不大好吧,衣服都挺贵的。”小狸有些犹豫,钱,他可以有,但是……   “没事没事,”顾葭苇把衣服塞进小狸怀里,“姐姐今天有钱的!”顺手就把她推进试衣间,然后关好门。   小狸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叹一口气,伸手解下身上的衣服。   等他换好走出,顾葭苇已经穿着同一款的衣服结了帐站在外面等着了,见小狸有点懵,她大笑着向掌柜借了篦梳和一盆水,帮小狸梳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发型——简单的马尾,然后帮他把脸洗干净,走到铜镜面前。   只见镜中两人穿着同样花色的衣服,辨不清男女,较为高挑的那一个言笑晏晏,眸若星辰,神采飞扬,让人移不开目光。另一个则显得有些呆板,但是精致的五官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两人站在一块,更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顾葭苇笑道:“我眼光不错吧,嘿嘿,走,姐姐带你去青楼逛逛。哦不,现在开始是哥哥了。”   “青楼?”小狸皱皱眉,“姐……哥哥,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赚钱啊。”顾葭苇拉着小狸走出成衣店的大门,两人穿过街道,吸住了所有年轻女子的眼球,她得意地抬头挺胸,带着小狸往红吟楼走去。   在门口站定,小狸死死地盯着眼前红吟楼的招牌,握紧拳头,脚底像是生了根一般,丝毫不动。   顾葭苇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小狸?放心啦,不是真的让你去找乐子的,我们今天过来是要赚钱的。”   “我……”   “哎哟,你怕什么?我都没有怕,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得罪了李尚书的儿子,害他被打呢,不过估计他也不敢再上红吟楼了,总之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小狸微微低下头,掩藏好情绪,任她拉着自己走进他曾经发誓再也不来第二遍的红吟楼。   023 谈拢合作自信显   万分抱歉地说,今天学校又停电鸟~我真的想拿面条抽死他们!!!小洱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甫一走进,正周游于众男人之间的老鸨便眼尖地看到了她,还是那身装扮,摇着扇子笑吟吟地走过来,“哟,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妈妈我。”   顾葭苇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上次她说过的狠话并不是吓唬吓唬而已,扯出一抹笑,轻声道:“我今儿个,是来找你当家的——慕容风尘的,因为我相信,赚钱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芸娘收起笑,打量着顾葭苇,似乎在看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之处。   顾葭苇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她探究的目光,还捏了捏身旁小狸的手心,叫他放心。得到小狸的回应,他反握紧了她的手。   须臾,芸娘脸上又恢复了招牌笑容,“您的心思妈妈我了解了,来来来,跟着我上楼,妈妈一定为你找最适合的。”   顾葭苇弯弯嘴角,成了。   于是拉着小狸跟着老鸨一起上楼,老鸨走在前面一摇一摇地带着他们走到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门口,只是瞬间,老鸨便收起那周旋的一套,正色敲门道:“主子,有位姑娘找你。”   过了一会,里面响起慕容风尘熟悉的冷声,“让她进来。”   老鸨让开身子,“进去吧。”   顾葭苇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很简单的起居房,一桌一柜一张床,真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慕容风尘一身白衣,发丝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正坐在桌面前对着窗外自酌。   顾葭苇也不客气,拉着小狸在他身后坐下,开口道:“慕容公子,最近可好?”   慕容风尘一听,当下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头看过去,竟是那个叫顾葭苇的女子。   随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葭苇强忍住心中那一股莫名的酸涩与揪痛,望着那张前世今生都忘不掉的脸,正色道:“当然是正事,你这红吟楼虽然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但是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旁边的青楼生意也是挺不错的,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垄断这个生意。赚的钱,自然也不是特别多。我知道你是我朝第一商富,但要是有钱赚,谁会拒之门外呢?”   “听起来,你有好的法子?”慕容风尘饮了一口酒,还是那样漫不经心。   “当然,只要你我给调遣一切的权利,午膳过后,我就可以给你看看最初的效果。你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皇宫,未必是这么好出入的?”他挑起眉,终于来了兴致,这个女人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有点好奇了。   “这个你不必操心,反正我是负责出点子的人,到时候我弟弟会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你,你照着做就行,我保证,红吟楼的招牌就此打响,从此垄断青楼生意,变成天下男人都想一探究竟的地方。”   慕容风尘瞥了小狸一眼,道:“你不觉得,加点什么东西会更有趣吗?”   “你想要加什么?”   “呵呵,要是你失败了,就在皇宫帮我做事,怎么样?”   他虽然笑了,但在顾葭苇看来却更像是魔鬼,不禁打了个寒颤,转瞬又轻哼一声,“行,这个赌,我接受,但是我要是成功了,那么利润分成就不是五五,而是我七你三。”   慕容风尘笑了,豪迈地笑出声来,“好,就依你的办。”   顾葭苇顿时有点痴,他的笑和记忆中的那张笑脸如此相似,让她不自觉地伸手想去触摸。   小狸见她出神,连忙把她伸出去的手抓回来,顾葭苇回过神来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我需要一些技术人员,还有现在的老鸨。”   “技术人员?”慕容风尘疑惑道。   “呃……就是木匠啊,乐师啊之类的人。”   “好。”慕容风尘拿出别在腰间的玉笛,只见那笛子大约只有一节竹子那么长,通身晶莹翠绿,尾部系着一根翠绿的流苏,煞是好看。   他把笛子横放在嘴边,吹出怪异的节奏,但是那声音却清脆动听,让人不知不觉中沉浸其中。   俄顷,从窗户跃进来两个通身黑衣打扮的人,老鸨也推门而入。   三人齐齐跪于慕容风尘脚边,齐声道:“参见主子。”   顾葭苇有点懵,这就是前辈们说的,暗影?   不过干嘛白天也这身打扮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刺客吗?   “嗯,风影二人把产业里精通乐器以及木匠的人聚集,从中挑出最优秀的人来,我只给半个时辰。芸娘坐在这里等候差遣,下去吧。”   “是,主子。”转眼,二人便没了身影。   芸娘见顾葭苇一脸悠闲地望着自己,嫌恶的心思更是明显,她站起身来,问道:“主子有何事?”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你全力协助这位顾姑娘,她的话,就是我的命令。”慕容风尘收好笛子,这才慢悠悠地道。   “是,主子。”芸娘心中虽然有众多疑惑,但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她明白,就算是问了,主子也不会解释的。   “嘿嘿。”顾葭苇站起身,走到芸娘面前,伸出手,“原来你叫芸娘啊,很有韵味的名字,我是顾葭苇。”   见她没有反应,她也不觉得有其他,转而回头对慕容风尘说:“待会儿布置完成之后我会派人来叫你,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慕容风尘没有回应,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细细地喝着。   “芸娘,我现在需要大量的资料,去你房间吧。”她又回头对小狸说:“小狸,你跟我一起吧。”   接着三人便离开了房间。   慕容风尘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有些出神,这种无聊的赌约……还真不是他的风格,不过,暂且就看看她有什么法子吧。   ***   皇宫,玉锦宫。   “瑨妃娘娘,你猜奴婢刚刚在宫门口看见谁了?”   瑨妃取下发间的沉重的金步摇,拿起木梳梳理着头发,漫不经心地问:“看到谁了?”   碧落放下手中的青瓷花瓶,小声道:“就是那个擅长说故事的顾司侍。”   “哦?”瑨妃一惊,回头问道:“看到她出宫?有何不妥之处?”   “要是得到皇上的允许,出宫也未尝不可,但是这顾司侍,貌似是想偷溜出去的。”碧落凑了过去,接着道:“那顾司侍,竟然是以御膳房负责采购的宫女的身份出去的,好像是叫什么,小莹。”   “此话当真?”瑨妃乍地站起,盯着她道。   “奴婢亲眼所见,当然是真。娘娘不是想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嘛,这倒是个好机会。”   “嗯,皇上从小就喜欢听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多次拿这个打趣呢。要不是因为这个,本宫才懒得与小人物纠缠。既然抓住了她的把柄,就由不得她说个不字了,明儿个一大早你就去繁星苑把她给本宫请来。”瑨妃嘴角弯弯,显得心情很好。   “奴婢遵旨。”碧落更是笑容满面,瑨妃比皇后受宠,她就不用事事看朝霞那个死丫头的脸色了。   芸娘带着二人走进隔壁不远的一间房,房内的摆设与慕容风尘的房间一致,简单到不能再单调,冷硬地真的不像个女人的房间。   三人在圆桌旁坐定,芸娘开口问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顾葭苇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带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这才答道:“芸娘,我现在是想要了解红吟楼所有姑娘的特长,特别是擅长舞蹈与歌艺的。还有,总共有几位特别受欢迎的清倌?”   芸娘思量了一下,回道:“这里最擅长舞蹈的当属如月姑娘,歌艺嘛,因为不是特别看重,没有专门去培养一个特别出众的来,清倌倒是有好几个,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她们唤过来?”   顾葭苇点点头,芸娘便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埋着头的小狸这才抬头问道:“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葭苇邪邪地一笑,单只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你姐姐我,要用自己的智慧,赚下顾氏江山的第一桶金。顺带着让那个一直小看我的人瞧瞧本姑娘的厉害。”   小狸眨眨眼睛,似是不能够理解,顾葭苇当下也不多做解释,回以神秘的一笑。   须臾,芸娘便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六个女子,个个我见犹怜,倾国倾城。待走近,便在顾葭苇面前一字排开,盈盈行礼道:“见过顾姑娘。”   那声音娇软地不得了,顾葭苇连忙起身虚扶,“各位快请起,无须客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每人最为擅长的才艺。不知如月姑娘是哪位?”   如月见芸娘走至桌旁坐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出一步,盈盈一拜,“奴家如月,见过顾姑娘。”   只见如月姑娘身着淡粉轻纱长裙,长长的青丝绾成时下流行的飞天髻,云鬓之处斜插着一只步摇,走起路来更是摇曳生姿,五官精致动人,肤若凝脂,略带羞怯,一双水翦眸似情非情,煞是动人,声音更是如百灵鸟般清脆动听。   024 六女有月月有缺   今天就是七月的最后一天鸟~暑假过了一半,大家有木有什么感受啊?还在追还珠格格的追到哪一集了?嘿嘿~今天很多美女哟~   顾葭苇见着她如风扶柳的身姿,不禁联想到了林妹妹,这么柔软的腰肢,细长的身材,不去跳舞还真是可惜了,只不过听说这古代的舞姿都挺单调的,此块土地,还有待开发啊。   “如月姑娘不必多礼。”顾葭苇扶起她,“平日里你都会些什么动作?可否现场为我表演一番?”   “那奴家就献丑了。”   说着,众女子都退到一旁给她让出了地方。如月一个甩袖,在房中央跳了起来,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庞,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接下来几个欲语还休的动作更是证明了顾葭苇想法,似乎古代的舞蹈,就是不停的转圈,下腰,遮脸。   她耐着性子等待如月结束,然后跟着众人一起鼓掌,走近如月。   “如月姑娘底子非常好,但是动作就那么几个,相信客人看久了也会烦腻,我这里有新的舞蹈动作,可以教你,不知可否愿意学?”还好小时候被老妈|逼着学了几年的芭蕾和民族舞,她可不认为现代的劲舞是这里的女子能接受的,不过,男人应该会喜欢,嗯,可以考虑。   “奴家愿意接受顾师父的教诲。”呃,一下子就改叫师父了,看着这个女子还是挺懂事的。   “教诲谈不上,我也只是希望红吟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待会儿我就教你几个动作,你先坐下休息一会。”   如月往芸娘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后者点头,这才弯腰道:“是。”   顾葭苇来到其他五人面前,“你们都还是清倌,所谓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对于一般的男人都颇具吸引力。利用这一点,便能一击即中。等大堂改造完毕后,以后每个月你们六人轮流上台表演一夜,可以是歌,也可以是舞,或是乐器都行。你们擅长什么,我便出什么样的点子。现在轮流唱个歌给我听听。”   那五人虽是疑惑,但也照着做了,顾葭苇细细听了,便觉得只有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姑娘唱的最好,于是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微弯腰,“奴家星月,见过姑娘。”   “星月,好名字,你歌喉不错,微微性感又不走调,以后你就专门唱歌吧,我会陆续教你几首新曲子,配着场景的布置,效果一定很惊人。”   “奴家知道了。”星月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顾葭苇也没在意。   “其余四人,你们有没有擅长的乐器,或是其他?”   最左边的女子站出来,道:“奴家辰月,对琵琶略知一二。”   “奴家揽月,琴艺尚可。”   “奴家望月,通晓笛音。”   “奴家明月,乐器并没有特别精通的,但是曾经跟着说书的老先生学过一段时间。”   对啊,说故事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   “嗯,我已经让你们慕容少主请来了最好的乐师,待会就一人给你们一个新的曲谱练习。至于明月,我会源源不断地给你写出好故事,以后轮到你的夜晚就说书吧。”说着,她转过身来,望着如月,“今天,我重点培养的,就是你的舞蹈。芸娘,其他的姑娘暂时可以退下了。”   芸娘放下茶杯,向其余五人使了一个眼色,她们便作揖退了下去。   顾葭苇左摇右摆地松动了一下筋骨,让后道:“看好了如月,这个是你今天下午要登台表演的舞蹈。”说完,便按着记忆中孔雀舞的步子,跳了起来。   她舞动的速度渐渐加快,如玉的素手悠扬流连,虽说右手还有旧伤,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发挥。   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明媚动人,流光飞舞,全部人如同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漂亮的颜色,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一舞完毕,鞠躬谢礼,如月竟是痴站起来,连着说了三声好,更是心甘情愿半跪着低头说道:“恳请师父教我舞蹈。”   顾葭苇连忙扶起她,许久没跳了还是有点小喘气,“不用下跪,叫我葭苇就好,现在我就教你刚刚跳的那个舞,不过你是临时抱佛脚,所以速度要慢很多。”   “嗯,我明白了。”   二人开始练起舞蹈来,芸娘推门走了出去,小狸呆呆地坐着,也不觉得无聊,姐姐真是让他看痴了,从未见过这种曼丽的舞蹈,美妙而不失妖娆,他望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顿时觉得心里涌出了一片一片的满足与幸福。   或许上天终于开始怜悯他了,才派了姐姐这位仙子来拯救自己。   如月很有舞蹈天赋,才教了两遍,基本动作就全部学会了。   顾葭苇走到一边坐下,“现在我来为你唱歌伴奏,你一定要学会跟上我这个步调。”   “好的。”   顾葭苇清清嗓子,开始唱到——   “明月几时有”   如月立刻跟着调子舞动起来。   顾葭苇满意地点头,节奏感也不错。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一曲完毕,如月也收了衣袖,顾葭苇起身道:“嗯,大致轮廓出来了,只是还有几个地方动作的连接不自然,多加练习就满分了。”然后转身对着小狸道:“亲,我刚刚唱的那首曲子你会了么?待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如月姑娘练习,姐姐去忙改造的事情。”   小狸点头,“嗯,大致记住了,姐姐你去忙吧。”   “真乖,”她捏了捏小狸的脸蛋儿,对着如月道:“你先在这里练习,我过一个时辰过来看效果。”   “是。”   顾葭苇深呼一口气,弯弯眼角,抬步走了出去。   回到慕容风尘的房间,才发现他人已经不知去向。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难道他就笃定自己会输?所以连看都不想看?   暗自咬着下唇,她一屁股坐下来,左手杵着下巴,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风影二人带着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背着一把二胡,一看就是个搞音乐的。   顾葭苇连忙起身,“两位大哥,这两位就是我要找了的人了吧?”   其中一个站出来道:“嗯,这两位师傅就交给顾姑娘派遣了,我们先告辞了。”话一落地,两个人就飞了出去,顾葭苇眨巴着眼睛,抹了一把额前的虚汗。当真都是武林高手啊。   留下的二人见顾葭苇还是一个黄毛丫头,不禁有些轻蔑,但是人又是主子手底下的,不得不作揖道:“见过姑娘。”   顾葭苇知道他们心里不服,也不计较,毕竟人家是老前辈了,连忙道:“二位不必多礼,今日请二位前来乃是有事相拖。”   木匠赵师傅问道:“什么事?”   顾葭苇拿出从芸娘那里牵过来的白纸,在桌上摊开,二人也凑上前去,只见她拿着一截绑着细小的碳的木棍,开始在纸上图画起来。   她就知道要用到笔,所以早有准备,这里的毛笔是不会用的了,简单的制造个铅笔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素描会那么一点点,她尽量把自己心目中所想象的大堂及舞台的模样描绘了出来,然后放到那二人面前,“我要把这里的大堂改成这个模样,当然,舞台的四周还要设有许多的座位,这个能办到吗?”   赵师傅接过图纸,多年的经验,让他望着那个粗糙的模子,心里就立即绘画出成品的模样,不禁点点头赞扬道:“好好好!老夫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大堂设计,姑娘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就着手去做,大概一个月就能够完工了。”说着,不等顾葭苇回应,就抬步走了出去。   她无奈地耸耸肩,对着剩下的乐师道:“师傅,我唱首曲子出来,你能把它写成曲谱吗?”   “当然可以,你唱。”孙乐师自信满满地答道。   顾葭苇清清嗓子,开始哼三只小熊的调子。   唱完之后,只见孙乐师还没有反应过来,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巴,须臾,才道:“你再唱一遍?这首曲子老夫还真的没有听过。”   顾葭苇瘪瘪嘴,又哼了一遍。   其实她就是想试试眼前这个乐师的水有多深而已,才故意出这个比较欢快的调子。   孙乐师听完,架起手中的二胡,就把两只小熊二胡版完整地拉了出来,顾葭苇尖起耳朵仔细听,竟然没有一个音符出错,她不禁站起来鼓掌道:“乐师果然名不虚传,我现在就再唱几首曲子,你把它们一一谱写出来,然后交给芸娘吧。”   孙乐师也收起了先前的那一点小心思,正色道:“姑娘请唱。”   顾葭苇接着唱了星月神话,和滚滚红尘,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梦醒时分,问,四首经典的情歌,各自唱了两遍,确保乐师都记住之后才作罢。   孙乐师听完,立刻起身道:“我这就回去把它们写成曲谱,先行告退。”   顾葭苇欣慰地点头,见乐师出去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啄饮。   025 小荷才露尖尖角   啦啦啦~新的一月开始鸟~这个月小洱可是要拿全勤滴~所以绝对保证不断更~大家放心地看吧~我可是有人品保证滴~嘿嘿~更新的时间暂定为上午八点半和晚上八点半,嘿嘿~妹纸们要给力哦~   坐了好一会儿,她唤来了芸娘,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广告了。她让芸娘在现有的客人招呼一句,以及派些孩子出去宣传了下午的活动。   因为有了花魁如月的招牌,而且还听说茶水免费,所以有很多高管子弟都蠢蠢欲动,更是有临城的男人慕名而来。   过了午时,红吟楼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用过午膳之后,顾葭苇叫来小狸,两个人在角落里偷偷商量了一番。   经过一番布置,在原先的大厅中用几张桌子拼了一个临时舞台,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半空还悬浮着白纱,用铁丝固定在悬梁上,让舞台里的人物若隐若现。前后左右布置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顾葭苇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向如月确认舞蹈已经完全熟稔之后,然后向站在舞台边的芸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了。   芸娘立刻张开双臂,呼道:“各位官爷安静一下,”她走上舞台旁边的阶梯,“今儿个找大家来,是要看一看我们红吟楼最新出的节目,待会儿如月姑娘将会登台表演,若是觉得好呢,就麻烦各位官爷把桌上自己面前的红玫瑰丢向舞台,若是觉得不好呢,就什么也别做。”   这个点子也是顾葭苇想到的,买红玫瑰的钱就是那些男人的入场费。所以总的来说,她没有花费他慕容风尘一分钱。   底下的男人们开始起哄,“如月姑娘!如月姑娘!”   芸娘又张开手臂示意安静,“好了,现在,大家安静,表演马上就开始!”   语音刚落,下面叫声一片,如月从二楼缓缓走下。   只见她身着火红衣袍,长袖阔摆,青丝高高挽起,在顾葭苇的指导下画了一个妖艳的妆,她步履缓慢,低着头,完全没有理会外界的嘈杂声,撩开白纱慢慢走到舞台中央。   门窗紧闭,烛火一时熄灭,早已有小厮拿着黑布拦在了窗户前面,整个大厅一片漆黑。   然而舞台四周,却渐渐发亮,顾葭苇派人在趁着黑暗,点燃了原本放于舞台四周的烛光。   这样一来,舞台中央更是飘渺,让人无法清晰探见。   顾葭苇站于二楼,轻声咳嗽两声,如月便摆了一个动作,示意要开始了。   原本嘈杂的人群也沉默了下来。   只听得一女子在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声音婉转动听,但是众人的目光还是聚集在一身鲜红似火的如月身上,只见她一摆手,一扭腰,都是新鲜的动作,看官们更是激情高涨。   歌声还在继续,“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突然,众人听得几声微弱的鸟叫,仔细一听,果真是黄鹂的啼叫,皆是一惊,“快听啊,连黄鹂都被引来了,是不是围绕在如月身边一同飞舞啊?可惜看不清楚。”   “那当然是啦!这声音这么清晰,看来还不止一只呢!”   顾葭苇听着他们惊奇的声音,嘴上继续唱着,心中不禁莞尔,就知道小狸的技巧能够得到充分的利用,以后他也不用再受饥寒交迫之苦。   一曲完毕,站在窗户旁边的小厮立即拉开了黑布,打开窗户。阳光猛地射进来,众人皆是用手挡住强烈的光线,等到习惯之后,舞台上的如月早已不知去向,底下的男人们开始疯狂地把手中的玫瑰投向舞台,并呼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芸娘走上台搬出了顾葭苇事先教给她的那一套台词,“诸位,我红吟楼可不是只有如月这一位姑娘啊,以后每月有六天这样的精彩表演看,但是,是需要入场费的,妈妈我在这里保证,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好!好!好!”   下面叫好声一片,顾葭苇叹口气,拉着小狸的手,往慕容风尘的房间走去,古代的女子就是如此悲哀,男人三妻四妾还是不够,混青楼才是他们的天堂,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啊。   小狸见她叹气,问道:“姐姐怎么了?成功了不开心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女人好可怜,男人总是见一个忘一个,而女人死了丈夫,还不能改嫁。”   小狸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没有辩解。其实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花心的,他所期盼的爱情,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推开门,慕容风尘已经等在那儿了,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窗外自饮自酌。   顾葭苇大大咧咧地往他身边一坐,撑起下巴问道:“怎么样,我没说大话吧?”   慕容风尘起身,走至窗前,“的确有些小聪明,你若是想接近我取得清律的解药——我劝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留你一条命,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你若真的只是想和我合作赚取利润,我也乐意至极,反正有钱不嫌银子多。”   当初赵顼追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这幅拽得要死的模样,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真的很欠揍啊!   顾葭苇嘲讽地一笑,握住小狸的手示意他别冲动,然后道:“我并不认为慕容少主会有那么好心给我解药,我只是希望赚点钱养活我自己,还有我弟弟。希望慕容公子遵守承诺,你三我七,其余的事情待会儿我会同芸娘交代清楚,以后每月,利润的七成我都会叫我弟弟准时来收取,合作愉快,再见。”   语毕,握紧小狸的手,走了出去。   慕容风尘没有转身,嘴角弯了弯,似是微笑。   安排好一切,顾葭苇估摸着也快到申时了,于是急忙跟芸娘告辞,同小狸走出红吟楼。   小狸一直沉默着,直到回了破庙,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顾葭苇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怎么啦?不开心吗?姐姐马上就要回皇宫了,来,给爷笑一个。”   “姐姐,那块冰山,说你身体里有天下第一奇毒,清律,是真的吗?”小狸哑着声音,闷闷道。   顾葭苇愣了一下,随即大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没事,放心好了,你姐姐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小狸见他叉着腰,仰天长啸的模样,心中的忧虑却更是沉重。顾葭苇见他又不说话,拍了拍他的头,“好啦,你照顾好自己,姐姐先回皇宫了,不然待会儿又进不去那就死定了。”   “嗯。”   “真是一个别扭的小孩。”顾葭苇从衣袖中掏出自己事先准备的那些碎银子,放入小狸怀中,“要吃点米饭知道吗?这么点大的孩子不吃饭怎么会长个啊!我必须得走了,用小狐保持联络哈!”说完不再做逗留,疾步离开了破庙。   小狸低头望着她留下来的那几粒碎银子,微微红了眼眶。   先回了成衣坊换回了小莹的宫女装,把衣服寄放在老板那里后,才匆匆忙忙往皇宫方向赶去。望着越来越往西边沉的太阳,顾葭苇着急地小跑了起来,古代又没有个手表,不能准确地知道时间。   终于看到了皇宫的大门,这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还好还好,应该还没回来,不然就死定了。”她用手扇着微弱的风,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儿,高公公等人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驮着食材的马车,顾葭苇连忙迎上去,委身道:“见过高公公。”   “嗯,按时回了就好,一起进去吧。”高公公拿起手中的绢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步往宫内走去。   小青子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向顾葭苇使眼色,她回以一笑,告诉他一切还好。见他放心地笑了出来,顾葭苇顿时觉得心里生出温暖。   回到御膳房,随着众人摆好东西,便各自散了,小青子原本想与她说上两句,却被高公公叫了去。   顾葭苇蹦跳着回了繁星苑,推开房门,愉快地喊了句:“我回来啦!”   三人皆是抬头盯着她,小莹的目光中微带了些闪躲。   “你祖母,怎么样了?”小颜率先问道。三人之中,只有她是知道顾葭苇根本就没有什么祖母的,明白了她在撒谎,便不得不提起谨慎之心。   顾葭苇嘿嘿地媚笑着,“嗯,开了几服药,吃下就觉得好多了,嘿嘿。”   “你怎生如此不懂事!”小紫站了起来,呵斥道:“若是此事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不仅是你,连小莹也一起死!祖母病危,为何不向李总管告假?你不是他带进来的人么?这样莽撞,迟早有一天项上人头不保!”   顾葭苇被吼得是一愣一愣的,平时看起来挺温柔的小紫,生气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恐怖。   026 瑨妃召撞开阴谋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大家看得过瘾不?嘿嘿~过瘾了就拿起票子砸死小洱吧~来个长评果断加更哦~   顾葭苇随着小紫的声音不停地瑟缩着脖子,低着头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小莹见着,不免求情道:“姐姐,小苇也是因为思念自己的祖母,而且现在不是没事么?你就不要责骂她了。”   “你给我闭嘴!你也是的,在宫中也有好几年了,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她胡闹你就跟着一起胡闹!害得我一整天提心吊胆地,现在回来了我说两句都不行?”怒火马上转移到了小莹身上。   “行行行,当然行。”顾葭苇知道她是真心担心自己,那些话语在她耳朵里自动转化成一声声关切。她继续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来来来,我给你倒杯茶,你消消气。”   小紫叹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今晚,你们两个不准吃饭!听见没?”   “不是吧,姐姐……”小莹正要反驳,顾葭苇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听到了听到了,姐姐你别生气了。”   这才平了这场风波。   小颜望着她们三人的举动,心里一片平静,单纯的人,会比较幸福,她不相信小紫完全是因为担心她们两个的安危,或许,她更为担心的,是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这后宫的水啊,深得很。   说了不让她们吃晚餐还真的就没准她们吃,午膳是在红吟楼吃的,那里的伙食非常好,现在想起来,就有点流口水啊。   “小颜,我饿……”趁着小紫上床睡觉了,顾葭苇走到小颜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道。   “就知道会这样。”小颜掀开被子,走下床打开放置一旁的食盒,“喏,这里是我带回来的点心,你们吃吧。”   顾葭苇拿出盘子,装好点心,捂住嘴偷偷地笑,蹑手蹑脚地推醒小莹,两人一起猛啃了起来。   吃饱喝足,换了卫生带,便沉沉睡去了,今天,的确有点累。   一大早,瑨妃身边的大宫女碧落就来到繁星苑要人,顾葭苇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摇醒,她听到是瑨妃召见,立马爬起洗漱,稍稍整理一番便跟着碧落走了出去。   玉锦宫中,瑨妃身着宫装坐于上位,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饮着茶,顾葭苇半弯着腰和膝盖,保持这个动作少说也有十五分钟了。她没有叫起,自己便不能起,否则便是没有规矩。   终于等到她喝完了那杯茶,天籁之音在前方响起,“起吧。”   “谢瑨妃娘娘。”这个下马威还真够折磨人的,顾葭苇想着,缓慢地站起身。   “顾司侍,你可知罪!”瑨妃一声暴喝,吓得顾葭苇又连忙跪下,“不知奴婢犯了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哼!偷逃出宫,藐视皇威,这不是大罪么?”   顾葭苇心下一惊,糟了,怎么会被瑨妃知道了这个事情?小紫说得很对,自己出事不要紧,万一连累了小莹,那她真的一辈子都过意不去了。   但是瑨妃这出,恐怕不是存心要揭穿她,而是,要收她为己用!   想到这里,她又起身站了起来,“瑨妃娘娘,要是您想告发奴婢的话,奴婢恐怕早已不在这里了,所以,还请您直话直说。”   瑨妃一听,这女子果然聪颖,于是放软了口气,“本宫也不想为难你,只是希望你每天抽一个时辰过来给本宫说说故事而已。”   顾葭苇仰天长啸,这些个宫中的女人怎么会喜欢听故事啊!还三番五次为了这个召唤自己。   “既然是娘娘的吩咐,奴婢自然照办,以后申时,奴婢准时到娘娘这里来,为娘娘说上一小段。”   “嗯,记住,故事要越新奇越好。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瑨妃说完,扶着碧落的手走进内堂。   顾葭苇叹口气,走出了玉锦宫。   皇后与瑨妃得知自己会讲故事,便先后来挖自己的墙角,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自己昨天出宫,瑨妃怎么会知道?   百思不得其解,顾葭苇抓抓自己的脑袋,命令自己不再深想,往繁星苑走去。   *******************   李府。   李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猛地推开门,打断了里面人的秘密会晤,旁边站着守门的侍卫一脸惊慌地跪下,“求主人赎罪,奴才拦不住少爷。”   李德海挥了挥手,“你带上门,下去吧。”   “是,谢谢主子。”   侍卫关好门之后,李浩走到中央大声质问道:“义父,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转过头,看着坐于一旁的赵将军,“将军,怎么会是你?”   “浩儿,”李德海走到李浩身边,“无须如此大惊小怪,实不相瞒,干爹和赵老将军策划这个大业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如今我们都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不得不下手。一直以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性子太刚烈了。”   “干爹,这个不是性子刚烈不刚烈的问题,你们这是在谋朝篡位啊!还有你赵将军,”他额上青筋暴出,瞪大双眸,大声喊道:“皇上那么器重你,待你不薄,况且你的孙女还在宫里面做妃子,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赵将军脸色一僵,李德海喝道:“你给我闭嘴浩儿!目无尊卑,赵老将军岂是你能够大呼小叫的人?快点道歉!”   李浩也硬着脸,“我为什么要道歉?义父,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喜欢钱财而已,原来你是在窥伺皇上的江山!”   “我不是窥伺他的江山,我只是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懂什么!给我出去,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作没有听过。”   赵老将军一听,立马张嘴欲反驳,李德海抬手制止了他。   李浩死死地盯了李德海好一会儿,才拂袖离去。   “王爷,刚才为何不让老臣谏言?”赵老将军问道。   “李浩是我精心培养的哨兵,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我对他有恩,他断然不会背叛我,只是以后的行动就得不到他的帮助了,不过还好我早有部署。”李德海背着手,走到赵老将军面前,轻声道:“你要想办法,把军队合理地调回京城,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调回来,因为这里,才是我们整个计划的关键。”   027 我想立你为皇后   幸好昨晚临时又进了一下作者专区,不然第二章木有发我都不知道~吓死我鸟~不好意思啊各位亲,嘿嘿,小洱老是会犯这方面的低级错误,各位妹纸原谅~现在,开始进入小高|潮了哟~书评区的那个小小的猜猜活动也欢迎大家踊跃参与~鞠躬~   “老臣明白,若是王爷没有什么事,老臣就先告退了。”赵老将军作揖道。   “嗯,你走吧,仔细点别被人发现了。”   “是。”   李德海没有再去看赵迅的身影,而是回到窗前。   每一次赵迅叫他王爷,都是在提醒他,亡家亡国之恨!这种恨早已深入骨髓,日夜吞噬着他的血,不报此仇,怎么对得起他大周朝的列祖列宗!   司马睿,你毁我国家,我便要让你断子绝孙!   ************************   顾葭苇坐于圆桌前,用自制的笔在一张小纸条上迅速地写着,小狐乖巧地站在她面前。距离上一次如月开唱已经有三天了,实在是吊足了那些男人们的胃口,虽然大堂还没有装修完工,但是红吟楼的招牌已经打了出去,相信到时候重新开张,一定全城轰动!   大堂的装修交予慕容风尘挑出来的人,她非常放心,只是几个重要人物的培训还是不能少。星月、辰月、揽月和望月倒还是留了五首曲子,但是如月的舞是无论如何都要出宫亲自教的。还有明月的故事,以及众人演出时的服装,都要一一布置好,才能万无一失。   想到此,她继续写道:红吟楼那边你每天都去看看,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我要是有机会出宫就会来找你的。自己保重,向芸娘取些银子,别饿着了,等姐姐赚钱了就给你买大房子住。爱你哟。   她脑海里浮现出小狸同学看到这最后一句话后,脸上会有类似猴子屁股的红,就不由得笑了出来。小心把纸折好放入小狐脚上的竹筒,然后走到窗户面前将它放飞。嘴中还喃喃道:“小狐啊小狐,把我的思念带过去。”转瞬便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深闺怨妇,不由得失笑。   “何事笑得这么开心?”皇帝的声音传来,顾葭苇连忙转身,低头行礼,“奴婢参加皇上。”   司马晔走至圆木桌坐下,第一次打量着这个住着四个女子的小屋,不禁皱皱眉头,“叫李德海给你换个大点的地方吧。”   这三天都没见他来骚扰自己,听闻他每夜都往瑨妃哪里跑,还以为给瑨妃讲的倚天屠龙记的故事起到了效果,让他没办法分心找自己麻烦,没想到还是这样。   “皇上啊,今儿个怎么有闲情来找奴婢了?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奴婢没去当班?”   “你可以自称我,这是圣旨。”司马晔皱皱眉头,总觉得奴婢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来,他听着不舒服。   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来就是这么奇怪,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   见顾葭苇没有说话,司马晔唤道:“李德海。”   外头守着的李总管并没有走进来,而是直接原地应道:“奴才在。”   “传令下去,朕今天要在这里用午膳,任何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出入。”   顾葭苇低着头,他这是什么意思?向众人宣告要纳她入后宫吗?   一个只会强来的古代种马,这种人,她誓死不嫁。   她没有出声,只是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略微讽刺的笑。   “你想多了。”皇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朕只是想让你接着上次的事,跟朕说说那个科举制度而已。”   嘴角一僵,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扭捏,直径走到他旁边坐下。   要是真的谈公事,直接传她到御书房就好,何必亲自跑到这里来,还不准任何人打扰。   如今他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先顺着下吧,静观其变。   “皇上您想知道什么?”   “它究竟是怎么选官的?”皇帝似乎真的对它有兴趣,直勾勾地盯住顾葭苇,凤眸里的光芒让人不能直视。   “皇上不觉得只在官宦子弟中选才入朝太浪费资源了吗?”   “浪费资源?”   “就是浪费人才的意思,平民百姓中也有很多德才兼备的青年,他们也是祖国的栋梁,只是因为出生低微,所以才无法施展抱负,皇上为何不在民间公开进行分科考试,提拔前几名为官报效朝廷呢?”顾葭苇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这才接着道:“况且现在的察举制只会造成贪污腐败,作风不良,只有让所有想入朝为官的人,都去参加公平公开公正的科举考试,才是最好的选择人才的方式。”   皇帝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的话很对,察举制的弊端不是没有人提起过,但是一直以来他和林晨都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来,听了她的话,才知道连根拔除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呃……我以前没事的时候就会翻翻各种各样的杂书,偶尔想到的。”顾葭苇挠挠头,这种借口还是比较好用的吧。   “没想到你还是个知识渊博的人,朕真是小瞧你了。”他像是初识般上下打量着顾葭苇,看得她全身的鸡皮疙瘩是一块一块的,怎么老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饿狼看见了小白羊。   “皇……皇上过奖了,我也只是提个意见而已,算不上知识渊博。”   司马晔眸子闪了闪,突然勾起嘴角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话音刚落,便揽住顾葭苇的腰,打开窗户飞上屋顶。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葭苇吓得迅速抓住了他的衣领,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带她来到了皇宫里最高的建筑物——灯楼,爬上楼顶,他放开她的腰,拉着她走到栏杆面前,皇宫的景色尽收眼底。   “我还记得刚刚当上皇帝的那一年,我才十七岁,那些个老臣们仗着自己年长,个个都倚老卖老,让人很是头疼。然后我遇到了林晨,他帮我出谋划策,我亲自挂帅出兵吞并了邻国,震慑朝野上下,从此以后我的命令就没有人再敢质疑了。所以我立刻封他做了万人之上的丞相,还娶了他唯一的嫡亲妹妹为后。”   顾葭苇转头望着他的侧脸,“皇上是想表达什么呢?也封我个官当当?”   “不是。”司马晔望着她,“我想立你为后。”   028 皇后是说废就废   今日的第二更~各位看文愉快~希望大家多在书评区活跃哈。   顾葭苇当下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纳你为后。”他难得收起漫不经心的欠揍表情,一脸的正经与严肃,眸光闪闪,让她一瞬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要废掉皇后?难道皇后是说废就能够废的吗?况且她又没有犯什么错误,你何必得罪林丞相呢?”   “只要我想,就能。”他双手撑住栏杆,俯身望着皇宫的一花一木,“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可是你说的对,我很寂寥,我需要一个真正的伴侣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俯视天下。”   原来,那些话,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她懂他,他需要她陪着一起享受着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罢了,就说嘛,她顾葭苇自认不倾国倾城,怎么让一个阅女无数的种马给看上。   她弯弯嘴角,“皇上这话就说的有些偏颇了,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需要一个能够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女人陪在身边的,皇后贤良淑德,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受人爱戴,你又岂能无故废掉她?况且,我并不想做你的皇后。”她顿了顿,迎着司马晔灼人的目光,接着道:“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追求,我的爱情和婚姻,一定不能参杂任何杂质,皇上应该有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吧。我做不到皇后那么大度,与很多女人分享我的夫君。况且,最重要的是,我不爱你。嫁一个不爱的人,我倒更宁愿孤老此生。”   她就那样盯着一个九五之尊的皇帝的眸,诚恳的说,她不做他的皇后,她不爱他。   司马晔怒极反笑,“这件事情,由不得你说不,等我把一切平定之后,就立刻立你为后。”说完又把她抱入自己怀里,飞跳着回到繁星苑。   李德海已经命人摆好了午膳,顾葭苇随着皇帝在圆桌旁坐下,脸上讪讪的。   为什么与当初自己的想象的处境完全不同?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身体里还装着定时炸弹,好像必死无疑了啊!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没有拐到一个帅哥做情人就算了,还短命?要不要这么衰啊?!   她心不在焉地拿着筷子在碗里搅动,右手还杵着下巴,皇帝大人看到很不爽,皱眉喝道:“李德海,把今日做午膳的厨子给朕拉出去斩了!”   声音突然且洪亮,吓得顾葭苇一下就丢了筷子,她朝着屋顶翻了一个白眼,“皇帝大人,你这唱的又是哪出啊?人家厨子又没有得罪你。”   “不是有人都吃不下去了?这样的厨子,留着作甚!”   顾葭苇见李德海走了进来,连忙媚笑道:“总管,皇上在跟我开玩笑呢,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李德海见她神情自然,笑容灿烂,心中不知喜成何模样,面上却也是波澜不惊,“老奴省得了,先行告退。”   见他步出房门之后顾葭苇才收起假笑,“你是帝皇,你说杀就杀,我也阻止不了你,但是请你下命令之前多想想,要是那个厨师家里有妻有子,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又该如何是好呢?”她又拾起筷子,起身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入自己嘴里,“嗯嗯,好吃。”   皇帝没有说话,他怎么能让她发觉,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刚刚在灯楼上,她的回答那么坚决,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嫁给他,怎么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转而任由她取笑?   不久,顾葭苇拍拍肚皮,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看见皇帝碗里的饭没怎么动,凑上去问道:“怎么?我刚刚的话给你影响了?知道反思自己的错误了?”   司马晔见她骤然放大的脸,扯着眸子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拭去顾葭苇嘴角的饭粒,“你牙齿上有辣椒。”   顾葭苇整张脸霎时变得通红,她迟疑了一会,立刻冲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把辣椒抹去。   靠,真是尴尬死了,竟然让这个妖孽男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其实也算不上狼狈啦,只不过一片辣椒而已嘛!她对着镜子,暗暗为自己打气,然后恢复自己一贯的微笑,走回餐桌旁。   “请问皇上大人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皇后喊你回家吃饭,奴婢要休息了。”   “你又赶我走?”司马晔皱起剑眉,额前浮现一个深邃的三字,看得出他经常皱眉,有烦心的事。   “冤枉,我是真的想睡觉了,午睡的习惯有了二十多年了耶。”顾葭苇扑闪着眸子扮无辜,天打雷劈就天打雷劈吧,总之现在搞定皇帝再说。况且就是一个这么小小的慌,雷公大人应该没这么闲才对的。   “那我们就一起睡吧。”司马晔淡淡地丢下一句,不给她点惩罚是不行的,这丫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明明十六岁的年华,还大言不惭。   也没有唤来下人收拾餐桌上的残局,司马晔直接右手夹着顾葭苇的肩膀,斜拖着她往床走去。   “喂,你发什么疯啊,放开我啊,这样很难受的知不知道?”顾葭苇脑袋被夹在他的腋下动弹不得,不由得嗓门大了些,这个妖孽皇帝,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真是莫名其妙!   砰地一声,顾葭苇被丢上床,司马晔脱掉自己的外衫,“我不想用强,你乖乖地躺里面一点去。”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抱胸,粘着里面的墙壁躺下,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司马晔,奈何这张是单人床,而那妖孽又睡得那么中央,就算再怎么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还是会碰到他。   顾葭苇蜷成一团,面对着他,这只妖孽的睡姿还是蛮标准的,身体笔直仰躺,双手交错握着放于小腹处,双眸紧闭,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轮廓深邃地就像是刀刻上去一样,鼻子高挺,睫毛虽然不长,但是浓密地令人发指,顾葭苇恨得牙痒痒,真想冲上去拔几根下来。   其实,这个皇帝长得真的很正,为什么自己就是看不上他呢?还是先入为主,认为所有的帝皇都是薄情的人?   想着,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司马晔感觉她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这才睁开眸子,侧身望着蜷缩着的她。   虽然看起来很排斥自己,但也能放下防备睡过去,说明她从心底,还是有点相信自己的吧!   他勾勾嘴角,长臂一捞,把她箍进自己怀里,顿时一阵清香蹭入心脾,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把下巴搁置在她的头顶上,随着她的呼吸,沉沉睡去。   这一觉,顾葭苇睡得特别安稳,她梦见那群损友了,梦见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身体那张脸,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在唱K,还梦见自己遇上了一个大帅哥,结果约会的时候笑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了司马晔的衣领,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被他箍得死死的,叹了口气,耐心地等着他醒来。   虽然不为妃,但她更加不会像若曦那样做皇帝的女人,却又没有名分。是时候想个法子,让皇帝转移注意力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反正李德海那边的注意力好像已经不在自己为妃这件事情上面,总之现在一切皆有可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俄顷,李德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皇上,林丞相已在尚书房等候多时,还请皇上移步尚书房。”   司马晔睁开眸子,双手放开顾葭苇准备坐起身,一只手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臂膀。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顾葭苇,后者满脸通红地别过头去,别扭地说道:“皇上今天,可不可以……嗯……”   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别扭,他挑挑眉,“怎么?”   “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啊。”到后面的几个字,她的声音已经是微弱蚊蝇了。   司马晔心中一喜,面上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慢悠悠地问道:“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   顾葭苇忍住踢他出门的冲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重新扯出一个媚笑,柔声道:“留下来陪陪我?”   司马晔微眯起眸子,心下有了盘算,于是又伸手环住顾葭苇,“既然这是你的恳求,朕今儿个就不回去了。”他抬高声音,道:“李德海,去尚书房告诉丞相,今日朕谁都不见,有事明日请早。”   “这下满意了?”他闭上眼睛,准备继续补眠,近来朝廷内外烦心事多,好几日没有合过眼了。   顾葭苇讪讪着没有动,该死的李德海,要不是他威胁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林晨求见皇帝都尽力拦截,她才不会拖他留下来,让自己受罪。   僵硬着身体努力不让他有感觉,这是头猪啊,怎么这么能睡呢?她该不会就这样一直到明天早上吧?小莹她们怎么办?还有皇帝宿在她这里的这件事明天皇宫估摸着就传疯了,到时候万一后宫哪位娘娘看自己不顺眼,找人来暗算她……   029 我为她付出一切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昨天多了七张票子,小洱好嗨皮,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谢谢~   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她推醒司马晔,“喂,我们说说话做点别的事情好不好?现在是白天又不是晚上,你别睡了,我睡不着。”   皇帝睁开眼睛,翻身爬到顾葭苇身上,“那就先做上次没有做完的事情吧!”说完,他堵住顾葭苇的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长龙直捣,掠过她嘴里的的每一个地方,四肢死死地压住她的手脚。   顾葭苇脑袋一懵,有点反胃,为毛这个男人总是那么喜欢动不动就吻人呢?   她心一横,对着他的舌头咬了下去,司马晔像是没有料到她竟然如此野蛮,猛地放开了她。   舌头是很敏感的地方,上满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神经末梢,不经意咬到就痛得眼泪直飙,况且她刚刚还那么用力。司马晔只觉得整个心脏都痛地一颤一颤的,面上却还是硬撑着,没有喊疼,只是怒眼瞪着她。   顾葭苇不知道如何是好,翻身坐起。低着头,没有说话。   看到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竟是责怪不出来,无声地叹一口气,下床穿好外衣。   “皇上这是去哪?”她出声问道。   那一刹那,他竟是有种错觉,她就是他的后,离开一秒就会担心他的后。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它变成事实。   “怎么?难道你还希望朕留下来?”   自称又变成朕了,顾葭苇听出了他现在不宜去惹,于是讨好道:“没有,奴婢只是随便问一句。皇上慢走,嘿嘿。”   司马晔没有回头,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顾葭苇松一口气,为毛每一次对决皇帝,都是以自己铩羽而归告终呢?难道皇帝就没有什么弱点之类的?还是说,他隐藏地很好?   她下床整理好床铺,抬头看看天,根据小颜教她的方法看来,已经快是下午五点了,她们也应该快下班了。   真想出宫啊,皇宫就是个牢笼。当初自己怎么傻里傻气地就跟着进来了呢?宫外多自由啊,还可以调戏美男上青楼,哪像现在,天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可是,找什么借口再次出宫才好呢?   她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蚊帐出神。   **********   深夜,密室。   “可否解释一下今日午后的事情?”林晨斜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李德海通报的时候,我正想起身,她拉住了我,让我留下来陪她。”司马晔暗暗皱眉,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她的反常,她的语言,他一看就明白是不想他去见林晨。   “哦?难道……要真是如此,你下得了手吗?”林晨淡淡地问了一句,司马晔眉头皱得更深,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林晨接着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是大景朝的皇帝。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拿着先帝的遗物传圣旨搞定了,相信他暂时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举兵进京,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况且你现在打动根基,实行改革,朝中那些老臣已经对你不满,可以不那么任性?我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成功,希望你,明白。”   司马晔没有说话,她,会是奸细吗?   顾葭苇又恢复了自己御前司侍的身份,守在皇帝的龙辇旁端茶倒水。每天按时给瑨妃讲故事,只是瑨妃看她的眼神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不过听说皇帝几乎夜夜宿在玉锦宫了。   这些日子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她都差不多快忘记了——自己身体里还有两颗毒药。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毒性都不发作呢?静姐姐说身体一不舒服就去找她,可是她自我感觉挺好的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步伐不免慢了下来,她抬起头,望着冷宫的大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杵了大概十来分钟,这才下定决心,再一次把左手伸进袖子里确认了那张皇宫地图还在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冷宫的大门。   “静姐姐,你在么?”   静儿正蹲在院中拔除杂草,听到声音立刻起身走至她身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快进屋,我给你看看。”   “我没事儿,”顾葭苇笑着说道:“就是来看看你啊,顺便把这张地图还给你。”她拿出地图,递到静儿面前。   静儿也不推辞,接过地图藏于袖中,把她迎进屋里坐下,转手倒了一杯茶,“你的毒真的没有发作吗?”   “真的没有,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没有发作,还是……”顾葭苇凑近静儿的身体,“其实你主子给我吃下去的毒药是假的?”   “不可能,主子当时只带了那一粒清律。”   “那我就不知道咯。”顾葭苇双手交叉放于脑后,悠闲地不像话,放佛现在中毒的不是她。   静儿沉默了一会,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顾葭苇听话地伸出手腕,静儿用二指搭于她的脉搏之处,细细地听着,又检查了她的舌苔,眼球,耳朵的情况后,惊道:“你身体里还有别的毒药?”   顾葭苇连忙询问:“静姐姐可是看不来那是什么药了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不过奇怪地很,两种毒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显示出来,所以我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静儿略为思量了一番,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或许它吸收了清律的毒性,又或许两种毒相生相克了,总之你最好拿到这两种毒的解药,否则的话,就算是弄梅公子,恐怕都解救不了你。”   解药?谈何容易。上次那个慕容风尘就已经把话讲得那么明白了,李德海那边……只怕自己没坐上皇妃的宝座,他是不会给解药的。   “弄梅公子?他是什么人?”   “他是江湖上最擅长于毒药之人,清律就是出自于他之手,此人性别不明,只穿绣有梅花的锦袍,所以人称弄梅公子。而且他行踪不定,善于易容,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所以你最好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顾葭苇咬咬唇,为毛每个年代都有那么几个行为乖张性格怪异的人啊?既然那么有能力,就开个医馆坐下来救人赚钱就好了嘛。   静儿见她情绪低落,稍微一想,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一幅画,展开放于顾葭苇面前,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见过这个女子吗?”   顾葭苇收回思绪,盯着那副装裱十分精美的画卷上面的美人儿,看了好一阵,才道:“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始终想不起来了。她是谁?”   静儿的心骤然被提起,她连忙追问道:“真的见过吗?这是她二十年前的画像,可能会有一点区别,你仔细想想。”   顾葭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一时之间真的想不起来了,要是我想起来,立刻过来告诉姐姐你。”   静儿失望地叹口气,收起画卷,自己在皇宫找了2年,也没有任何线索,何况她这个刚入宫不久的人呢?   “静姐姐,她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静儿背影一僵,苦笑着,“重要吗?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她,可是为了她,我几乎付出了所有……”   030 大景朝的容嬷嬷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妹纸们要给力啊~用票子砸死我吧。哇哈哈~   从这一章开始,小洱就小小小地虐一下了,呜呜,其实最难过的是我自己,心痛,那是我的孩子啊~~   她眸中透露出来的那一丝苦涩,顾葭苇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个爱而不得的表情,她揽住静儿的肩膀,“没事的啦,静姐姐,皇宫就这么点大,我会帮你注意的。”   静儿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弯弯嘴角。   “啊咧,都快午膳了,我先回去啦静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好的,记得身体一旦有什么不舒适就立即来找我。”   “嗯。”顾葭苇放开静儿,走出了冷宫的大门。   这个皇宫,好像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顾葭苇在冷宫旁边的杂草丛里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慢悠悠地往回走。   脑海里还是不断地搜索着,自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里所见到的每一个人的面孔,画像中的那张脸,她一定是在哪个地方见过才对。   突然,她感觉身后有人用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布蒙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一只手从身后扣住了她的脖子,她努力挣扎,指甲扣着那只手臂,最终,还是被迷晕过去。   不是吧,被人绑架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人用抹布堵着嘴巴,绑住双手双脚躺在一间狭小,阴暗的房子里,看来是某个宫的暗格。难道对付她的是嫔妃?   可是她不觉得自己和哪位娘娘水火不容了啊。想着,她集所有力气于上半身,一个用力,坐了起来,完成动作已是气喘呼呼。   这个房间里当真是做得好,除了她这个人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样的设计,关人是再好不过了。   挣扎了好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她停止了动作,屏住呼吸,左耳贴于墙壁,只闻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妹妹好雅兴,今儿个怎么得空到姐姐这里来看看了?”顾葭苇收回脑袋,这个女声好熟悉,她略微想了一番,瞳孔瞬间放大,天,那不就是瑨妃的声音吗?   难道绑架自己的是瑨妃?   不是吧,她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呢?   顾葭苇见又有声音传来,连忙再次把耳朵贴了上去。   “皇上这几日确实是在本宫这里用晚膳,但实际还是回了正和殿就寝,所以妹妹又何必嫉妒我呢?”瑨妃的声音再次响起,难怪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饿怪异,可是这也用不着把自己绑来吧。   “听说皇上最近正在改革,所以难免会有些忙碌,妹妹不必担心,等过些日子皇上闲下来,就会想起妹妹了……嗯,本宫乏了,你们离去吧……”这个瑨妃处理后宫关系也挺有一套的。顾葭苇见声音逐渐消失,连忙用头撞击着那木质的墙壁,发出了声响,同时也痛得她眼泪直流。   瑨妃一听,疾步往寝宫走去,掀开床垫,走了下来,站于顾葭苇面前。   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葭苇,并不说话。   顾葭苇拼命地摇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惹得瑨妃一阵大笑,“顾司侍,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抓你来吗?”   顾葭苇眨眨眼,光线很暗,也不知道瑨妃看不看得清楚,她摇摇头。   “哼!你这个狐媚胚子,竟然敢勾引皇上,让皇上三番五次宠幸你,宿于你那个繁星苑,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虽然光线不好,但是此刻瑨妃的脸上一定扭曲地厉害。   她听完,不禁对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就知道一定会出事的,皇帝啊皇帝,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无话可说了吧?本宫就知道李德海带你入宫是不安好心,哼!”   顾葭苇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眼前这个蛇蝎毒妇,我堵住你的嘴巴,看你怎么说!   “今天,本宫就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顾葭苇一听,猛地放大瞳孔,不是吧,她要动用私刑?   见人影缓缓地走向自己,她摇着头挣扎着,奈何手脚实在被捆得太紧,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瑨妃红着眼,大力撕扯着顾葭苇身上的衣服,没人能明白她心中的痛,每一次皇上的到来,都只是因为自己的爷爷是大将军的缘故,他不笑不说话,自己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博得一爱,凭什么这个狐媚子可以三番两次迷得皇上宠幸她?   顾葭苇只觉得背上一凉,衣服已经被她撕破,露出大片的肌肤,她浑身止不住地抖着,因为她看到了,瑨妃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尖针。   天啊,这是大景朝版容嬷嬷吗?   一声闷哼,针完全没入了她背上的肌肤之中,顾葭苇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那种万箭穿心之痛真的让人忍不住要咬舌自尽。她浑身不断抽搐,强忍住没有掉一滴眼泪,尽管嘴巴被堵住,还是不断地用力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所有的呼喊在瑨妃耳朵里全部演变成为求饶的声音,她脸上露出更加嗜血的笑容,“从今天起,世界上就没有顾葭苇这个人了,就如同前面几个司侍一样,等本宫折磨得厌倦了,你将永远消失。”   身上所有的感官都在叫嚣着疼痛,她甚至听不到瑨妃讲了什么,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死。   针头细小,根本就流不出血液,所以场面算不上血腥,但是瑨妃还是觉着胃里翻腾地厉害,她不得不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吐出来。   顾葭苇恍惚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她勾起一抹笑,还好,终于停止了,原来死亡真的这么痛苦。   瑨妃站起身,用脚踢了踢她,“喂,装死吗?”   见她真的一动不动,而胃里面闹腾地更加厉害,她轻哼一句,“今天就到此为止,算你走运。”然后右手捂着嘴巴,爬了上去。   不久,外面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想是那瑨妃传来了御医整治。顾葭苇动动手指,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她心中燃起了蚀骨的怨恨。   莫名其妙地被拉进宫,莫名其妙地被下毒,再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李德海,瑨妃,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日她顾葭苇要是没有死,一定不会忘记此时的仇恨!   突然,外面变得更为嘈乱,一个尖而细的声音直直地挑动她的神经,“快去通知皇上啊,瑨妃娘娘有喜啦。”   原来她刚刚的反应是孕吐,瑨妃怀孕了,那样蛇蝎的女人竟然也有做母亲的资格,那个皇后,恐怕也不是个善良的主儿,相信后宫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响起,接着,皇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爱妃,你辛苦了,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皇上,臣妾现在感觉尚好,多些皇上关心。”瑨妃的声音柔弱无比,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太医,以后你就专门负责娘娘的饮食与身体,若是皇子和娘娘有个什么闪失,朕一定唯你是问!”司马晔的声音冷得像北极的骤风,这个男人,终于可以尝到为人父的感觉了,但又时刻为孩子担心着,因为不想让他出世的人,实在太多。   “是。老臣领命。”   “谢谢皇上,臣妾现在有点累,皇上先回去吧,国家大事要紧。”   “嗯,那爱妃你好好休息,注意身子,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   皇帝就这么走了,顾葭苇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他,却是徒劳,况且如今瑨妃怀有身孕,母凭子贵,就算皇帝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救了出去,难保下一次瑨妃不杀人灭口,仗着有皇子,皇帝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到头来,还是一场折磨。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瑨妃终身禁锢在这里等死?顾葭苇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   司马晔走至玉锦宫门口,突然感觉脚下踩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枚闪闪发亮的发夹,他弯腰拾起,细细望了一番,然后紧握在手中,提步离去。   031 风尘访皇帝施救   哎,其实写的我好纠结的,头发都被抓下来几根……   依旧厚着脸皮向大家要票子~下周的推荐很不给力,小洱不想从新书榜上滑下去的,妹纸们啊,SOS~   已是掌灯时分,小颜不停地往门口张望,依旧不见她的身影,不免有些着急。   小莹见状,安慰道:“不必担心,她鬼灵精怪地很,准是又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说不定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小颜转头对她一笑,“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右眼皮一直在跳,自从早上出去就没见她回来过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担心,或许真的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有看到人影,天已经完全黑了,小颜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疾步往门外走去。留下两姐妹面面相觑,小紫道:“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吧,说不定小苇回来没有看见我们也会担心的,小颜没有找到她就会回来的。”   小莹点点头,两人便各做其事。   此时李德海还守在御书房门外,小颜冲上前去,小声道:“千岁,小姐不见了。”   李德海一惊,吩咐手下的人注意皇上的需求,便带着小颜走往较为偏僻的地方,冷声问道:“什么叫做小姐不见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小颜吓得立即跪下,“奴婢该死,只是小姐今天早上出去值班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奴婢以为她是贪玩,所以到现在才敢来告诉总管。”   李德海一甩袖子,双眉紧紧皱起,她不可能是自己偷跑出宫,那为什么没有回去?难道是被谁抓住了?最近她的确是处在风浪尖儿上,皇帝大兴改革,自己忙得晕头转向,倒是把这一点给疏忽了。   小颜见李德海没有出声,绷紧了身子,仔细想来,顾葭苇确实是有可能被哪位后宫中的人抓去了。   过了许久,李德海才出声道:“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找到她的。”语毕转身回到御书房,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小颜这才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离去。   皇帝手握奏折,眉头紧皱,她说的想法确实好,但是实行起来却还是有诸多的难处,官官相护,没有几个人是不反对新政策的,甚至还以罢官为要挟!罢罢罢!司马晔扬手把手中的折子丢了出去,李德海弯腰低头说道:“皇上,老奴有一事相告。”   “这次又是哪位大人?直接收了他请辞的折子,让他滚!”   “回皇上,老奴要说的不是大臣们的事,而是,顾司侍失踪了。”   “什么?”司马晔站起身,走至李德海身边,“失踪了?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好生照看着?”   “老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刚刚底下的小颜来报,说是顾司侍整整一天没有回到繁星苑了。”李德海仍旧低着头,嘴角却轻微地弯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了,这件事情交给皇帝,是最正确的决定。   司马晔眉毛一挑,想到了自己拾到的那枚和她所用的一样的发卡,心下便有了思量。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李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皇上,皇宫又出现刺客,还请您小心。”   司马晔眉头皱得更紧,但转瞬便舒展开来,“李侍卫,你进来。”   李德海见他眼角那不明意义的微笑,便知道他有了对策。   **********   慕容风尘还是没有蒙住脸,直接几个飞身摆脱了那群大内侍卫,赶往冷宫。   然而不寻常的是,他明明没有行动了,那些侍卫却跑得更欢,喊得更勤了。   瑨妃躺在贵妃榻上吃着婢女剥的荔枝,外面越来越大的嘈杂声显然令她心情变得糟糕。   “来人,给本宫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如此嘈杂。”   “是。”   不一会儿,那宫女便慌张地走了进来,匍匐在地,“回娘娘,又……又有刺客……”   “行了行了,”她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本宫都已经习惯了,没事,一会就会消停的。”   “皇上驾到!”太监的声音刚落,司马晔人已经跨进门,“爱妃,可有受到惊吓?”   瑨妃连忙从贵妃榻上起身,作势要行礼,司马晔双手托住她的身子,拉着她坐下,“不必多礼。”   “回皇上,臣妾还好,只是有些胸闷。”   司马晔当即起身,“既然如此,爱妃就跟在朕身边吧,把你放在这里,朕也不能安心批阅奏章。”   瑨妃心下一喜,连忙抱住司马晔的手臂,“臣妾谢过皇上。”   语毕二人相携离去,众婢女也跟着离开了玉锦宫。   不久,李浩轻声飞进玉锦宫内,外头还有几个宫女,他必须仔细着不被人发现,然而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不见顾葭苇。   心下不免有些焦急,他站在瑨妃的寝宫里,双手愤恨地拍在木桌上,“葭苇,你到底在哪里?”   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事最为需要的就是冷静,玉锦宫说大其实也不大,况且还有这么多的宫女太监,瑨妃想要藏一个大活人况且不被人发现,就只有密室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敲打寝宫里的每一块砖,一听到稍微空荡的就用内力撬了几下,始终不见有什么暗格或是机关。他烦躁地站在中央,握紧拳头,暗暗警告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如此反复几次,再一块块细细寻找着。   顾葭苇听到顶上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又没有说话,那人应该不是瑨妃,又或许,是救自己的人?   她放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这里氧气稀薄,再加上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浑身是伤,嘴里还堵着一块东西,已经是没有丝毫的力气去叫喊,她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用力用头撞击着墙壁,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沉了,额上有温热的液体沿着鬓角滑下,她半睁着眼,“救我,我在这里……”   下一秒,便完全昏死过去。   李浩听到了撞击的声音,那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难怪自己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原来在床底下。   他欣喜地冲过去趴在床沿下,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难道自己刚刚听错了?他站起身,不经意地把视线投向那张大床,略微思索了一番,在床上翻找了起来。   既然不在床底,那么这个床就一定有什么开关。他仔细地寻找了一番,终于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转纽,他试着转动了一下,果然,床向两头裂开一个口子,露出向下的楼梯。   下面一片昏暗,他从衣袖里拿出火折子点燃,立刻走了下去。   走到楼梯底,他的步子猛地加快,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不正是顾葭苇?   “小苇,你还好吧?”他发现她正被反绑着还堵着嘴,立刻扯出她嘴里的东西,开始解她手脚上的绳子。   “小苇,你说话,你还好吧?”她一直没有说话,李浩皱起眉头,扶起她,这才发现她已经昏睡过去,额角青肿,还流有血渍,背上的衣裳被人撕裂,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只觉得心被狠狠揪起,没想到瑨妃竟是个如此狠心肠的毒妇!   他收起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顾葭苇,迅速走出这个地牢,把床恢复原样,抱着她几个飞身,往正和殿赶去。   032 慕容风尘司马晔   今天的第二更来鸟~求票票,求留言~其实还有打赏……   李德海已经等在那里,见李浩抱着顾葭苇回来,从他手中接过她,望着她一身的狼狈,吩咐道:“来人,快传太医,浩儿你立刻赶去尚书房。”   “是。”   李德海把顾葭苇放于龙床上,相信司马晔也不会不高兴。那个瑨妃竟然把他的人折磨到了这个地步,还怀了孕,就算是看在赵老将军的面子上。这个女人也留不得了!   不久,司马晔便疾步走了进来,“李德海,她怎么样了?太医呢?”   “回皇上,顾司侍还在昏睡中,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该死,竟然还没有过来。”司马晔坐在床边,看着狼狈受伤的她,只觉得一颗心翻来覆去的都是痛,即使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都不能好好地保护她,竟然受伤昏迷了。   就算知道了一切是瑨妃所为,有个赵老将军在那里,面子里子都不能对她怎么样,朝中局势紧张,如果现在他再得罪了手握兵权的赵将军的话,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况且现在她还怀孕了。   即便知道所有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   “微臣参见皇上。”   太医终于是来了。他像是找到了火山的突破口,一把提起了太医的领子,“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朕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是是。”太医连忙应承着,待皇帝放下他的领子就疾步走到床边,细细地查阅顾葭苇的身体。   俄顷,皱眉转身道:“回皇上,顾司侍身上多处被针一类的小而尖的利器扎伤,额头上还有淤青,想来是撞伤的。至于昏迷的原由,老臣认为就是头上的撞伤所导致的。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半个月,便能恢复元气。臣现在就去开几个药房,让人煎了送过来。”他隐瞒了顾葭苇体内的毒,有些话,就算它是正确的,善意的,但是在你没有万分的把握下,是万万不可以说的,否则,丢掉性命的就是自己。这就是皇宫的生存法则。   司马晔的眸子紧紧地锁定床上的人儿,无力地朝太医挥挥手,李德海便带着众人连同太医一起走了出去。   顾葭苇眸子紧闭,双手开始挥动,眉头深皱,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之物。司马晔连忙握住她的手,瑨妃竟然使用私刑,用的还是没有伤口,不会流血的细针,她这些残暴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   须臾,便有太监在外面通报,“启禀皇上尚书房几位大臣求见,还请皇上移步尚书房。”   “不见。”皇帝想都没有想,直接回到。   “秦大人说,要是皇上您不愿意去,他今后就再也不早朝。”   此时的他需要冷静,冷静,一国之君,他是一国之君,司马晔深呼一口气,放开顾葭苇的手并为她掖好被子,忍住所有的不痛快,阴沉着脸走向尚书房。   顾葭苇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正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后面还有人追着自己,那是来要自己命的!她不停地向前面跑着,终于发现了曙光,更为快速地朝中亮光跑过去,直到跑出那个地方,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看来,真的得救了。   旁边没有人,这里的装饰很陌生,这,究竟是哪里?   等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她撑起身体坐起,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喂,有人吗?”   这才发现肩膀上一片一片地痛,头也有些昏沉,瑨妃虐待自己的那些画面骤然被唤醒,她支撑不住,又倒在床上,更是触碰了伤口,疼得她死咬住下唇,脸上布满了汗水。   “来人啊……我要沐浴……听见没……”   又喊了几句,奈何没有力气声音太小,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一直没有被打开。   她伸出舌头舔舔下唇,口干舌燥,再不喝水只怕就要渴死了,“水……水……”   意识又开始逐渐迷糊,她还是不停地喊着,水……水……   突然,她感觉有人扶起了自己的脑袋,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放于自己嘴边,她迫不及待地张开嘴,果然,就有水流进自己的嘴里。   她贪婪地喝了好一大口,这才满足,微微睁开眼想看清楚来人是谁,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一身素衣……   眼前一片模糊,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司马晔已经坐于床前,见她睁眼,眸底终于有了一丝欣喜,“你终于醒过来了,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那里不适?背上还痛不痛?饿不饿?”   她有些懵地盯住皇帝,他怎么会如此关心自己?“我……”一开口,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她调了调嗓子,继续道:“我想喝水。”   皇帝一听,连忙招呼着正坐在圆桌旁边的人,“风,给我倒杯水过来。”   顾葭苇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其他人,转头一看,天,怎么会是慕容风尘!   “他……”他不是三番五次进皇宫的刺客吗?难道皇帝和他感情很好?那么他又何必偷偷摸摸进皇宫呢?难怪就算是侍卫们没有抓到人,他也不治罪。   慕容风尘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皇帝,再转身走回坐下,始终没有看顾葭苇一眼。   顾葭苇低头喝着皇帝喂的茶,小声地说道:“谢谢。”   难怪他能垄断大景朝的经济,原来他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商人,人家的后台,是皇帝。   她没有说话,司马晔亦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明明知道了残害她的凶手,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让他心里很是难过,第一次觉得当这个皇帝是这么没用。   慕容风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啄饮,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尬尴。   “皇上,这位公子是……”顾葭苇眨巴着双眼,问道。   她一个深宫里的宫女,是不应该认识富商慕容风尘的。   “这是慕容风尘,也就是上次我遗失的那块凤颜玉的真正主人。”皇帝没有介绍的太多,寥寥几句就一带而过,顾葭苇冲着慕容风尘一笑,真的就像是刚认识一般。   慕容风尘也向她举了举茶杯,当做是回敬。   虽说他们是第一次认识,但是司马晔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对劲,转而又笑自己多心,这能有什么不对劲。   “皇上,我想回家。”说完,顾葭苇自己都有些愣,家?难道她已经把繁星苑当做是家了?多么可笑,往往只有没有家的人,才会把自己住的每一个地方,都称作家。   司马晔皱紧眉头,“不行,你暂时就住在正和殿的偏殿吧,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皇上,”她瞬间想起了瑨妃那张狰狞的脸,讽刺地说道:“你能保住我一时,可以保住我一世吗?难道我这辈子都待在你的寝宫?”   “……”   “所以,还是让我回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我现在只想回到我住的地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捏圆捏扁的顾葭苇了,既然上天安排她被人救了出来,就一定是想让她重新振作,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慕容风尘勾起一抹笑,“晔,看来这位小姑娘并不买你的账,不过她说的有道理,除非你能除掉一心要她命的人,否则,再怎么保护也是徒劳。”   顾葭苇转头把目光投向他,他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慕容风尘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挡掉了她的视线,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声帮她。   司马晔略微考虑了一番,“葭苇,你等我,等朝中的事情解决了,朕立即立你为后。”   顾葭苇弯弯嘴角,“为后?那我真的宁愿被瑨妃一刀杀死。”   “你……”司马晔有些气结,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要拒绝他的一切好意与保护?   慕容风尘听到她的豪言,不禁向她投去一瞥,这个女人,真的挺特别的。   033 私相授受是死罪   啦啦啦~从这章开始,我们的女主就要反击了,人家毕竟是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对吧~   打滚求红票,收藏,打赏啊~~~~   “皇上,烦请你派人去唤来同我同住的小颜,我想立刻回去。”   司马晔望着她好一会儿,这才对着外面喊道:“来人,送顾司侍回去。”然后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出了寝殿往尚书房的方向走去。   慕容风尘喝完最后一滴茶水,丢下一句“还有十五日,红吟楼就重新开张了。”便离去。   顾葭苇单手撑起身体,翻开被褥起身下床,僵硬地穿好早已准备的衣服蹒跚着走到门外,有婢女立马上前扶住她,两人往繁星苑走去。   小颜见她回来,忙上前接过她的手臂,双手扶着她,“怎么到如此地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送她回来的婢女杏儿道:“太医说顾司侍必须静养半个月身体才能完全复原,这几日都会有人煎了药送过来,烦请顾司侍好好休养,奴婢告退。”   “多谢。”   待杏儿走出去后,小紫立刻关上门,两人扶着顾葭苇侧躺到床上,见她强忍着痛苦笑得灿烂,小莹别过头去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就是这几天要静养而已,不要忘记每天都要带好吃的点心给我哦。”   小颜伸手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按好被角,“就知道吃,消停一会吧,等我问过太医看要不要忌口再决定。”   “小颜——”她闪动着水眸,可怜兮兮地说道。   “没得商量。”小颜故意板着脸,不去看她。   “不是,我是说,这样我很热啊,能不能把手拿出来?”   “噗——”小紫小莹两姐妹同时笑了出来,还能够逗她们笑,看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快睡吧,明天就好好呆在家里,不准私自下床,听到没?”小颜弯弯嘴角,伸手把她颈边的被子稍稍往下拉,然后催促另外两姐妹上床,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只有小莹睡得最为香甜,其他三人,都各怀心事,夜不能眠。   第二天一大早,顾葭苇就醒了,外面天色还很朦胧,她小心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从枕头底下拿出竹哨放在手里摩挲着,放佛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慢慢平静。   好不容易才入睡,竟然被梦魇缠身,瑨妃拿着一把针狠狠地往她身上各个地方刺去,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还好,只是个梦。   背脊处的肌肤像是有心灵感应,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提醒着她,也并不完全是梦。   坐了好久,见外面晨光熹微,顾葭苇小心地收好竹哨,侧身往里睡下,闭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她感觉有只温暖的大手把自己额前的碎发抚至耳后,然后说了几句话。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只是睡意拉扯着她,最后,还是沉沉地睡去了。   见她睡姿极其不安稳,眼睛下面是一片淡黑,疲惫的模样,李浩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在瑨妃的密室里见到她浑身是伤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女子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另一半。   一直以来就为着她的阴晴圆缺而喜怒哀乐着,早就该承认了,这个女子就是他要守护一生的人。   如今,明明知道残害她的人是谁,明明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因为,那是皇帝的女人,是他誓死要忠诚的,皇帝的女人。   干爹密谋着篡位,他夹杂在中间,忠义两难全,已是对不起皇上了,如今,又怎么能够……他怎么对得起皇上……   他叹口气,只能想个两全的法子,既保住皇上的江山,又保住干爹的性命。   “小苇……我是皇上的臣子……对不起。”   他叫来人,把药端下去热着,薛慕然端起药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然,你有什么话,热了药再回来说吧。”   薛慕然叹口气,走了出去,叫来婢女去热药,自个儿坐在庭院中,自言自语道:“哎,大哥啊,真不是我说你,追嫂子固然重要,但是你在侍卫操练的时候突然离席只为了给她端碗药,以后还怎么在兄弟中树立威信啊!”   再叹口气,他抬头望了房内一眼,李浩还是坐在床边望着顾葭苇,摇摇头,离去。   日上三竿,顾葭苇终是醒来了,睁开眼,李浩的那张脸就迫不及待地映入她的眸中,“葭苇,你感觉怎么样了?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他一挥手,婢女连忙送上药,接过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放于顾葭苇嘴边。   “李浩?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我自己来吧。”顾葭苇接过药,没有多说什么,皱着眉头一口喝了下去,把空碗递给婢女,接过手帕拭掉嘴角残留的药渍。   婢女告退,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闲来没事,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一个侍卫总领,会闲着没事?   “哦,还好,就是有点提不起力气,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好的。”   “那行,我晚点再过来看你,外面有婢女守着,有什么事唤一声就好了。我先走了。”   李浩站起身,自己确实还有要事要做。   “嗯。”   见他走出去顾葭苇挣扎着下了床,打开窗户让室内通风,清风拂来,果然神清气爽很多。   不一会儿,远远地,她看见小狐飞了过来,心中一阵暖意,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关心她,爱护她的。   小狸,就绝对是一个。   小狐飞到顾葭苇面前,她一把抱住它,惊得它扑哧着翅膀,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它的羽毛,取出信件摊开来看。   不过寥寥数字,尽是些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却看得她热泪盈眶,活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摊开纸想要回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握不住那支细小的笔。   无奈,放下纸张,她抱起小狐亲了亲,“你要告诉小狸,说我很好,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听见了没?”   走至窗前,再次将它放飞。   她小心翼翼地动动肩膀,每一次,都是锥心的痛,现在医学讲究复健,相信只要她经得起这痛,一定可以好的快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皇帝偶尔也会过来看看,但只是坐着望着她做复健,并不说话,顾葭苇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只是听小莹说他最近很烦,朝中上下罢工的罢工,反抗的反抗,新政的推行,确实会有一段反噬期。   来的最勤快的,便是李浩,他似乎很闲,天天给她送药过来,偶尔聊上一两句,总能把她逗笑。   倒是有个该出现的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那就是瑨妃。   不知道她在看到自己的密室空无一人是何想法,是否会怀疑皇帝,还是单纯地认为是自己侥幸逃了出去。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相信以瑨妃的性格,会放过自己。   终于熬完了半个月,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李浩依旧会过来,同她说说话。   “今日阳光不错,我们出去走走?”李浩甫一进屋,就笑着对她说道。   顾葭苇想着自己半个月没有出门,便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出门,李浩提议去御花园逛逛,顾葭苇想着那里的空气应该格外的好,便转了方向往御花园走去。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那里遇见瑨妃一行人。   “奴婢(微臣)参见瑨妃娘娘。”   瑨妃今日的着装突然变得雍容华贵,庞大的杖仪,让人一看就知道身份。   “起吧。顾司侍和李侍卫怎会相约一起?难道是在约会赏花?”瑨妃扶着婢女的手,似是无意地问道。   “回瑨妃娘娘,微臣只是在御花园里偶遇顾司侍而已。并无约会一说。”李浩连忙解释道,要知道在宫里私相授受是要砍头的。   “这么巧?顾司侍不是大病初愈吗?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来赏花啊,过来给本宫瞧瞧……”   顾葭苇望了李浩一眼,走至瑨妃身边,微微低着头。   瑨妃像是故意针对她似的,用戴了尖锐的护甲的食指上勾住她的下巴,“哟,瞧瞧这张脸,憔悴成这幅模样,是不是因为皇上这几日没有宠幸你,所以便夜不成寐啊!”越到后面,她的语气越是狠辣,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下巴被尖锐的护甲滑过,勾出一道火辣辣的印痕,但是顾葭苇没有皱一下眉头,面不改色地望着瑨妃,没有说话,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亲手掐死她!   034 凌迟了也不为过   第二更,求票票啊,求打赏啊~为毛每天5、600的点击,都木有人打赏和评论呢?红票也只有十几张,收藏也只有几个…………你们都看霸王文吗?这让每天码字到夜晚十点的我情何以堪啊。TAT~   “哼!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的不知道谁是后宫之主了。来人啊,本宫现在怀疑他们两个私相授受,立刻给本宫抓起来带回玉锦宫听候处置!”   说话,瑨妃凤袍一甩,转身往玉锦宫走去。她知道皇上今天宴请朝中所有耿直的大臣,没有时间来管这些小事,所以才毫不犹豫地拿下了她。   李浩咬着牙想要上前,顾葭苇连忙拉住他,并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被扣押着到了玉锦宫,瑨妃已经换好衣服坐于上首,顾葭苇就那样硬生生地站着,也不行礼。   站在他们身后的太监一看瑨妃脸色越来越阴沉,连忙一腿踢在顾葭苇的后膝盖处,痛得她一下子匍匐在地。   “葭苇,你没事吧?”李浩连忙扶起她,一个飞脚,便把那太监踢出了门外。   “李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玉锦宫公然伤人!有没有把我这个瑨妃娘娘放在眼里?来人,给本宫押下去!”   立刻便有御林军冲了进来,顾葭苇站起身,大喊一句:“慢着!”,然后抬头直视瑨妃的眸子,厉声道:“你以莫须有的罪名,公然带走皇上钦点的御前侍卫和御前司侍,即是对皇上的不尊敬。你大言不惭,放言自己是后宫之主,即是目无尊卑,对皇后娘娘的不尊敬,如此妇人,大逆不道,就算是凌迟也不为过!瑨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瑨妃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像是被鬼怪附身了一般,突然变得好可怕。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靠住墙壁,手放于胸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希望你好自为之。”顾葭苇说完这一句,揉揉膝盖,便拉着李浩走出了玉锦宫。   李浩也被刚才的那个顾葭苇吓到了,他伸手摸了摸顾葭苇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顾葭苇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拂开李浩的手,“我很正常,快点走,等她反应过来或许就走不掉了。”   李浩一听,立马揽住她的肩膀,运用轻功急速离去。   瑨妃瘫软在贵妃榻上,今儿个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宫女给吓到了,从来没有人这样指责过她,这丫头让她瑨妃的面子往哪里搁!   顾葭苇,我一定要整死你!   瑨妃咬紧银牙,狂暴地站起把桌上的碟碗扫到地上。直到筋疲力尽,才又歪在贵妃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寝殿里却像是经过了一阵暴风雨。   回到繁星苑,屋内竟然坐着李德海。   顾葭苇没有行礼,没有招呼,直接在圆桌旁坐下,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还好刚刚在院子门口就让李浩回去了,不然可能又会害了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并不看他,径直问道。   如今,她是一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什么要挟都构不成要挟了。   “这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其实若是你成了妃子,还会怕那个瑨妃吗?”   “就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也不怕瑨妃。”   “你……”李德海有些气结,他也认为皇帝已经宠幸了顾葭苇,为何这个女子就是不愿意飞上枝头呢?   “李总管若是为了这个目的在这里等我,那还是请回吧,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我今儿个来,就是为了看看你,顺便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李德海说着,站起身来,欲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顾葭苇张口喊到。   “何事?”   “我明日,想出宫,就当是这次事情的补偿吧。”   李德海稍微思索了一番,答道:“好,明早我会派人来给你出宫的腰牌,只是千万不要再出现上次的情况。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见顾葭苇没有说话,李德海弯弯嘴角,离去。   直到用过晚膳,皇帝还是没有来繁星苑,顾葭苇有些不明白了,她那样公然地叫板瑨妃,依照瑨妃的性子,一定会向皇帝告状才对,她已经做好受审讯的准备了,只是皇帝迟迟未出现。   就这样,提着心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等到皇帝的怒火,而是等到了李德海答应了她的出宫腰牌。   她给自己梳了一个马尾,穿着宫女装走出了皇宫,然后去了成衣店换回和小狸的情侣装,迫不及待地赶去破庙。   然而,小狸竟然不住在那里了。   稻草堆早已经不在,到处布满了蜘蛛网,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了好一段时间没有人住。   顾葭苇转念想了想,或许他会在红吟楼里,便又马不停蹄地往红吟楼赶去。   “什么?我弟弟没有在这里?”顾葭苇伸手抓住芸娘的肩膀,不可置信地呼道。   芸娘拂开她的双手,“你别激动,或许,他只是换了个庙住着而已,我也有五、六天没有看到他了。”   红吟楼也找不到他,顾葭苇这才发现自己对小狸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就知道一个名字,还是她取的。他原名叫什么,哪里人士,家中还有没有亲人,为何会孤苦伶仃地住在破庙里……这些,她都不知道。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为失败的姐姐吗?   见她颓圮地坐在门槛上,芸娘吩咐下人去找了小狸,然后安慰道:“你别急,慕容的产业分布京城各条大街小巷,你去求求主子,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你弟弟的。”   顾葭苇一听,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爬起来往慕容风尘的房间跑去,猛地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他并不在。   她在桌前坐下,像他一样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地对着窗外啄饮着。   芸娘说得对,这个时候她不能大乱阵脚,一定要想办法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才能救出他。   救出……   她的心里,已经认为他是被人抓去了吗?   因为除了被人抓去,还会有什么原因使他消失?   如果,如果当下她也有慕容风尘那样的实力,是不是她就不用坐在这里苦等着慕容风尘回来救小狸?是不是小狸现在就已经被找到了?   顾葭苇死咬住贝齿,控制着自己不发抖,就是因为弱,才会被人踩在脚底,不是吗?   慕容风尘一推开门,便见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紧地攅住茶杯,眼神凶狠。   于是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顾葭苇听到他的声音,回头道:“慕容公子,我求你救救我弟弟……”   “我说谁让你进来的?”他皱着眉,这个女人已经破了他太多的规矩与原则,这样下去,这一切就会脱离轨道。   “是我自己进来的。你听我说,我弟弟他无故失踪了……”   “好,救你弟弟也行,”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可是你要怎么报答我?”   顾葭苇不解地望着他,然后自嘲地笑笑,“我连命都不是我自己的,还有什么能够给你。”   “脱光衣服,躺到床上去。”   035 不用怕一切有我   第一更~求票子~为毛大家就是不愿意给个评论呢?就算是差评,我也可以接受的……   顾葭苇一瞬间脑袋就像是病毒入侵一样出现了死机状态,她不确定地问一句:“你说什么?”   “怎么?以身相许你不懂?”慕容风尘讥笑一声,露出与平时极不相符的表情。   顾葭苇愣愣地看着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竟然还认为这个男人是赵顼,真是瞎了眼。表面看起来冰俊有型,实际就是一只魔鬼。   她勾起一抹笑,用自己的身体去救小狸,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要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她宁愿去地府跟小狸请罪。   “慕容公子,打扰了。”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关上门,便觉得全身无力,瘫软在门边。此时的她整个脑袋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任何思绪。就那样呆愣愣地坐着,目光呆滞。   芸娘过来时,看见她这幅模样,不免也起了恻隐之心。初见时对她是完全没有好印象的,只是后来见识到了她的才华,惊为天人,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此时的顾葭苇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眸子里完全没有了上个月的星光,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参见主子。”   慕容风尘见那个女人还傻愣愣地坐着,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轻声道:“你通知下去,叫各部门派人去找找那个孩子。半个时辰之内我要得知他的消息。”   芸娘皱皱眉,半个时辰?这时间未免太短了。   “怎么?”慕容风尘提高声线,冰山脸上更是严峻。   “我这就去办。”主子这么有把握,或许已经想到了对策。   只是为了一个少年,竟然要慕容家所有的产业停业半个时辰,没人知道这半个时辰会损失多少银子……   而他,只不过是为了她。   主子为这个女子破的例,还真不少啊。   芸娘面上没有多大的浮动,心中却是百转千回。走到门边扶起顾葭苇,搀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慕容风尘面对着窗外的清风,这一切,放佛早已脱离轨道。原本他还想控制,却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喜欢上了……   是吗?   芸娘给顾葭苇倒了一杯热茶,她接过捧在手心,这才找回来一点知觉。   “顾小姐……”   “芸娘,你就叫我葭苇吧。”   “葭苇,刚刚主子已经让我吩咐底下的人去找小狸了,为何你还是如此魂不守舍?”   “为何?”顾葭苇不顾茶水是刚刚沏的热水,猛地喝了一口,舌头立即被烫得又痛又麻。她也不呻吟,只是抿抿唇,“他是个别扭的孩子,很善良,却又不太会表达自己。他会傻乎乎地把自己的粮食分我一半,虽然他自己还饿着……其实,他并不是我的亲生弟弟,但是只要是我顾葭苇认定了的亲人,我就不能至他的生死于不顾。况且,他也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我却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是死,是活……芸娘你明白这种感觉吗?就像相依为命的那个人离开了,而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芸娘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这个捧着热茶不喊烫的女人,她突然觉得她是一个可以引为知己的人,这种感觉好强烈,自从瑾妃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的强烈。   相对无言,但是气氛一点都不尴尬,芸娘时不时地走出去照顾一下生意,总是很快又回来陪着她。   很多年之后,每当顾葭苇想起这一幕,这个女人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无形之中给予了她力量,不管她的生命正在经历着什么,她都觉得温暖。   半个时辰,漫长地够顾葭苇把上辈子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终于,芸娘被慕容风尘招了去,然后冲回来对她说:“有线索了,破庙附近的居民说李瀛五天前经过那里,似乎在破庙停留了几个时辰。我想,你弟弟应该是语言冲撞了他,所以现在应该在尚书府。”   尚书府?李瀛?   那不正是上次慕容风尘为了自己得罪的那个尚书的独子吗?顾葭苇来不及想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眼看就要跑到红吟楼的门口,芸娘飞身落到她的面前,“你先别冲动,我相信主子既然已经插手了这件事,是不会放着你弟弟不管的,听说那李瀛是个好色之人,你这样冒失地闯进尚书府,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她摇摇头,“你主子是不会帮我的,况且……况且那个李瀛他也玩弄娈童的啊!你应该知道我第一次来你这里是男子装扮……小狸已经被带走五天了……我好怕……”   说完,她挣开芸娘的束缚,跑到大街上随意拉了一个人问清了尚书府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她是真的怕了,就算是被瑨妃用尖针虐待,就算是被喂毒药威胁生命,就算是被皇帝用强,她都从来没有怕过,可是此时,她真的怕了,眼睛酸涩地直掉眼泪,小狸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芸娘连忙反身想找慕容风尘去救他们姐弟俩,却看见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主子,你为什么不去拦住她?她就这样跑去恐怕……”   “我为什么要就她?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李尚书?芸娘,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   芸娘望着这张冷漠的脸,道:“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还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想主子也见识过她的才能了,我们是生意人,凡是讲究利益,能够为我们赚取利益的谋士,值不值得主子救呢?”   慕容风尘望了芸娘一眼,后者目光坚定,他不再僵持,直接飞身下楼,往尚书府赶去。   她就知道,他在等一个借口,一个掩饰那颗早已慌乱地不行的心的借口。   有主子出马,一定可以救出他们姐弟的。   芸娘戴上笑容的面具,走到客人中间,“哟,这不是张大爷嘛,今儿个又来找星月啊?来来来,里面请,妈妈我啊,一定让你满意而归——”   顾葭苇猛地被人推倒在地,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她的手心,“去去去,我们家公子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没有银子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滚吧!”   她不死心,再次爬起来抓住那个小厮的衣袖,“我拜托你,让我去见见他好吗?你不就是要银子吗,我下次出来一定带给你……”   “妈|的,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啊?”他再一次推开了她,慕容风尘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把她箍进自己怀里,一掌推开了小厮的身体,“去通知李瀛,就说慕容风尘来访。”   那人一听是首富慕容风尘,立即换上一副狗腿的模样,弯着腰点头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通知公子,还请慕容少主移步会客厅。”   慕容风尘拦腰抱起顾葭苇,大步往李府里走去。   顾葭苇抓住他的衣领,这好像是他第二次抱她了,还是这张冰山脸,但却让她莫名地觉得心安很多。她没有挣扎,把脸埋在他胸膛,蹭干净两颊的泪痕。   到厅中,顾葭苇放开慕容风尘的衣裳,从他怀中出来,找了个角落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慕容风尘走到她身边蹲下,露出罕见的温柔,“不用怕,一切有我。”   036 救得小狸失解药   第二更~先投票再看文好么?   另外,是不是觉得34章不见了--~因为我的疏忽,它被移到魍魉卷了,妹纸们可以去那里找它。   然后他拉起顾葭苇的手,从怀中拿出丝绢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你先忍忍,等回去我再为你清理伤口。”   顾葭苇望着那张认真的脸,像是被蛊惑了般,乖乖地开口说道:“好。”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一脸残忍地羞辱自己,为何现在又如此温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一会儿,李瀛从门外走了进来,朗声笑道:“哟,今儿个这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我们的慕容少主给吹来了,来人啊,怎么还没有奉茶?”   慕容风尘站起身,走到李瀛面前,开门见山道:“李瀛,我想知道你五日前是否在城郊的破庙带走一个男孩?”   李瀛嘴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但是须臾之间,又笑得更加灿烂,“原来慕容少主也好这一口啊,我府中还有很多比他更嫩的的娈童,给你送几个过去?但是这个,”他突然收起笑容,一脸肃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的府中。”   顾葭苇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突然弹起,冲上前去抓住李瀛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你说,你说啊!”   “弟弟?”李瀛拂开她的手,皱眉道:“他在我府中待了足足四年有余,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一位姐姐。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他养的女人?”   她呆滞着表情,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他在你府中待了四年……?”   “你不是自称他的姐姐,竟然连我是他救命恩人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哈哈,慕容少主,不必多言,这个人,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李瀛转身背着手,一脸的狂妄,这是他李家的地盘,他慕容风尘再怎么厉害,都容不得放肆。   顾葭苇再次走到李瀛面前,低头跪下,“李公子,算是我求你了吧,小狸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请你告诉我,请你放过他好不好?”   慕容风尘皱眉,连忙抱起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还真是情深啊,”李瀛走至主位坐下,“我实话告诉你,你弟弟当年不报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竟然还反咬一口,趁机偷走了我所有的珍贵珠宝,然后消失,我足足找了四年才找到他。我查了所有当铺,都不见有人来当那些宝贝,所以我肯定还在他身上,我盘问了他,可是他竟然不肯说出那些宝贝的所在地。我告诉你,凌珺这个人,生生死死,都是我李家的。”   凌珺,原来小狸的本名叫凌珺。原来他拥有一段如此不堪的过去,难怪自己提及的时候他避而不谈。   顾葭苇把头埋在慕容风尘怀里,这个李瀛如此恨小狸,又岂会轻易地放过他?他说盘问,还不知道对小狸用了什么刑……   感觉到怀中女子的依赖,竟然让他有种自豪的暖意,慕容风尘弯弯嘴角,这种感觉很好,他抬头直射李瀛的眸子,“想必李公子也知道皇上最近正在大兴改革,并整顿了所有贪官污吏,我这里有一份清单,李尚书应该会感兴趣。”   李瀛起身,“什么清单?”   “聪明人就不用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小心隔墙有耳。”慕容风尘慢悠悠地说道,这是他一贯的谈判方式,只有握住弱点,才能一击即中。   他继续说道:“李公子,你这装饰用的青花瓷,倒也不赖,看着就是从西域来的上好的珍品……”   “住口。”李瀛皱着眉打断了他,慕容风尘的实力的确不容小看。他敢如此嚣张,难道真的掌握了爹贪污的证据?   “你想要怎样?就为了一个娈童,跟我爹这个尚书撕破脸皮?”   “李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我慕容风尘只是一介布衣,坦荡荡的生意人,在跟你做一桩生意而已。”他勾起一抹笑,看似真诚,眼底却尽是玩味。   真是不可思议,他到底还有多少面具?   “生意?”   “你把凌珺还给我,我便当着你的面,烧毁那份清单。”慕容风尘挑挑眉,拍了拍顾葭苇肩膀,示意一切有他。   李瀛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爹是私自收下了西域供臣的不少好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慕容风尘也会知道,评析利害,他早已做出决定,只是就这样交出那个叛徒,他又心有不甘。   “慕容少主,把他还给你也可以,但是听说慕容公子有天下第一奇毒清律的解药,不知是否可以借小弟一用?”   慕容风尘面上丝毫没有改色,“你还同我讲条件?”   “实不相瞒,小弟我当年正是中了那臭小子的计,无意中服下了清律,才让他逃脱的。如今要是你不肯交出解药,我李瀛绝对不会放人。就算你真的握有证据,我也不见得会害怕到那里去!”   顾葭苇咬咬下唇,她不知道清律的解药有多少,但必定是十分珍贵,她不敢多说,只是抬头望着慕容风尘,眸子里尽是渴望。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心中一紧,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空手而归的,至于清律,要如何告诉她他只有一颗解药?   慢着,当年弄梅不是也给了皇帝一颗?   他像是突然拨开了所有乌云,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翠的小瓶子丢向李瀛,“这里面就是清律的解药,我要现在就带走凌珺。”   李瀛想了想,没有扒开瓶盖,“慕容少主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来人,把地牢里的那个人个给我带到这里来。”   顾葭苇捻起心脏,不停地向门外张望,过了好久,才看到两个小厮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还可以称作人吗?四肢上都戴有铁链,锁骨处被人刺穿安了一把铜锁,头发杂乱,五官已经被污垢淹没,白色的中衣上尽是血渍,还夹杂着鞭痕和烫伤的痕迹,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他微微低着头,步履极慢,每走一步,像是花尽了所有力气,沉重的铁链划过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击打声,那声音也一同击打在顾葭苇的心上,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猛烈。   她挣开慕容风尘的怀抱,缓缓走向他,轻声唤道:“小狸……”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骤然停下了脚步,浑身开始颤抖,却始终不肯抬起头。   他浑身是伤,顾葭苇也不敢触碰,只能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小狸……小狸……姐姐来接你回家了……”   “……”   “小狸……你是在生姐姐的气吗?你抬头看看姐姐,姐姐来接你回家……”   少年终是抬起了头,他伸出手臂拂开了自己眼前还粘着血液的发,朦胧着双眼,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就是可以肯定,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姐姐。   再也不顾疼痛,他扑进她的怀抱,失声痛哭起来。   五天的日夜折磨,他的身心都已绝望,此时,尽管是她碰着了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拉痛了他的锁骨,也是幸福。他混沌的世界又被劈开了一道口子,姐姐又执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五日来,他终是开了口,“姐姐……”   “凌珺,你小子命大,我看在慕容少主的面子上就先饶过你,要是以后再让我在街上碰见你,我一定还会带你回来的。滚吧。”李瀛说完,便丢下锁链的钥匙,不看一眼,直接走出了大门。   慕容风尘拾起地上的钥匙,走过去解开了小狸锁骨上的锁以及四肢的锁链。   “这根锁链,我不敢拔,等回去找郎中来治理吧。”他对着小狸锁骨上的锁链,皱眉道。   顾葭苇擦干眼泪,弯弯嘴角,“小狸,走,姐姐带你回家。”   慕容风尘吹响笛子,风影二人立即出现,并找来轿子护送小狸回去。   因为轿子只能容下一人,顾葭苇执意徒步跟在轿子旁边,不肯离去,她不停地对着里面的小狸说话。或是那些二十一世纪的冷笑话笑话,或是她的近况。   只是因为疼痛,小狸早已昏迷过去,便一直没有回答。   慕容风尘也徒步跟在顾葭苇身后,远远地看着她,干裂的嘴唇,疲惫的笑意,倔强又不失温柔的眼神。   怎么办?难道他真的爱上了皇帝的女人?   037 一日为弟终为弟   早安。还有票子的妹纸投个票吧,打赏也可以~有什么意见大家都可以去书评区提的,小洱都会认真看。   慕容风尘没有再把他们带进红吟楼,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宅子,那里有全京城最好的郎中——上官云。   到了慕容祖宅大门口,顾葭苇轻轻唤着小狸,轿内却没有任何回应,她瞬时有些着急,猛地掀开了帘子,只见小狸歪在木板上,双眸紧闭。   她慌了神,下意识地回头喊道:“慕容风尘,你快过来看看,小狸他,他怎么闭着眼睛的?”   慕容风尘一听,连忙上前,因轿内太小,顾葭苇不得不退出来让他进去查看。   须臾,他也像是松了一口气,抱着小狸走出轿子,“没事,只是太累了睡过去而已,你先别急。”   说完,一行人走进宅子,眼尖的管家立刻派小厮去请了上官云。然后走至慕容风尘面前,微微弯腰行礼,“主子回来啦。”   “李叔,叫人送来热水和干净的衣服,通知上官云过来我房里。”慕容风尘直接越过他,步履匆忙地带着顾葭苇左拐右拐,走进自己房间。   顾葭苇一双眼睛扑在小狸身上,见慕容风尘把他放在床上,立刻扑上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小狸,小狸你醒醒……医生马上就来了,不怕……”   不久,上官云就出现在了门口。顾葭苇顾不得他的长相有多俊逸,冲上前去扯着他的衣袖,“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小狸……”   上官云额前滑过三滴冷汗,多久没听到别人叫他大夫了?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向慕容风尘比了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走到顾葭苇身边,“我们先出去吧,上官医治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他人在场。”   她回望他,眸子里装满了不确定,慕容风尘笑笑,拉着她走了出去,带好门。   上官云立即从袖中拿出针灸包,开始为小狸诊治、包扎伤口。   顾葭苇站在门外,来回不安地走动。已是午膳时间,管家过来询问慕容风尘是否可以用膳,他望着顾葭苇一脸焦急的模样,吩咐道:“再等半个时辰。”   管家领命离去,慕容风尘走到顾葭苇面前,扳着她的脑袋,强迫她望着自己,“你安宁一点,他会没事的。”   “可是……”她皱着眉,下意识地就要反驳。   “没有可是,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保证回来之后你弟弟已无大碍。”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守着。”   “真的不去?不去也得去!”他霸道地单手揽住她的细腰,飞上屋顶,往宅子后面的紫竹林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弟弟他……”顾葭苇惊得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满地说道。   “我说了你弟弟交给上官一定没问题,马上就到。”   顾葭苇没再说话,她突然觉得挺不对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容风尘对她就不一般了,至于是哪里不一般,她也说不上来。   这,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也注意到她了?   不一会儿,他带她飞进了竹林中,在一间小竹屋面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她试着推开了竹屋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我爹娘以前住的地方。”   “你爹娘住的地方?”顾葭苇伸手拂过桌椅,满室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里面的所有家具虽然看似简陋,却都是用竹子做成的。   “自从五年前我娘消失后,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也不准我派人过来打扫,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慕容风尘似是毫不在意,就在隔着层灰尘的竹凳上坐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爹一直在找我娘,但是直到他去世,都没有找到,只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望着她的眼睛,“我娘在宫中。”   顾葭苇一下想得通透起来,“所以你经常夜探皇宫,还和皇帝成为了朋友。原来都是为了找你娘。还没有找到吗?”   “嗯。”他走到梳妆台前,抽出一幅画放到顾葭苇面前,“这是我娘的画像,我今天带你来,就是希望你在皇宫能帮我一二。”   画卷慢慢打开,画中的女子长得和上次静儿给她看的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越是深看,顾葭苇就觉得她越是眼熟,“我好像在宫中见过她,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了……等我想到了,就让静姐姐通知你吧。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你弟弟,慕容府上养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还有,我也会尽量帮你拿回清律的解药。”说道这个,他的头微微低了几分,像是在认错。   顾葭苇一瞬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弯弯嘴角,“解药不着急,我吃了清律至今,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况且,我身体里还有另外一颗毒药,说不定正是清律,才压制住了它的毒性。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我弟弟,就真的要麻烦你照顾了,他现在身体一定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慕容风尘没有说话,望着那张故作坚强的脸,他的心像是硬生生地被人用手揪住,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没有多说什么,再一次揽住她的腰,飞出了竹屋,回到宅内。   上官云已经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喝着茶了,见他们二人回来,埋怨道:“真是风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慕容,必须给我涨点月钱。”   慕容风尘望都没有望他一眼,直接跟着顾葭苇走至床边,上官自觉没趣,跟慕容风尘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狸果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像是沐浴干净,头发也已经洗净拭干,虽然小脸苍白地吓人,但是好在伤口都被涂好药包扎完毕,不复之前惨不忍睹的局面。   她轻轻地在小狸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敢再触碰他的四肢,跪在床前轻声道:“小狸,不能贪睡知道吗?姐姐再过几个时辰就得回去了,你醒来啊。”   小狸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覆盖着眼睛,投下一片阴影,似乎没有做梦,是个好觉。   慕容风尘拍拍她的肩膀,“上官说他马上会醒来的,我们先去用膳吧。”   “我不去了,没有胃口,你们先吃吧。”她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小狸,生怕错过了一点小小的动静。   慕容风尘也没有动,他记得爹生病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天天守着,不肯吃饭不肯睡觉,生怕错过了他醒来的每一个瞬间。   恍惚间,他觉得跪在床前的就是自己,失去母亲,又即将失去父亲的自己。   床上的小狸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似是伤口开始疼痛,顾葭苇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惊慌失措,忙转过头来问道:“他怎么了?怎么皱着眉头喊疼?难道还没有好吗?上官大夫呢?”   “你先别慌,”慕容风尘按住她的肩膀,“这是上药后的正常现象,待会儿他就会醒。”   “真的吗?”她更为紧张地望着小狸,果然,过了一会儿,小狸幽幽转醒,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见到了她。   “姐姐……”   “你先别说话,是不是觉得口干舌燥?我去给你倒杯水。”转身抹了抹眼泪,她迅速倒了一杯水,慕容风尘坐在床边扶起小狸,让他躺在自己怀里,顾葭苇就势给他喂了水。   小狸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便开口道:“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笨蛋,不许说这样的话,咱们姐弟俩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相亲相爱的,懂了没?”她放下茶杯,刮了刮他的鼻子,流露出自然的宠溺。   慕容风尘放下小狸,说道:“我去给你们端些食物来。”然后提步走了出去。   顾葭苇坐到床沿上,微微弯着嘴角,“还好你没事,真的担心死我了。”   “姐姐,你不嫌弃我吗?我……”   “白痴,你姐姐我是那种人吗?一日为弟终身为弟的懂不懂啊?以后不准乱担心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又别扭又板着脸的臭小孩,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当他被狗咬了一口,以后咱们姐弟俩就相依为命,一起赚钱!”   “……”小狸望着激情澎湃的她,没有开口,他怕一开口,就会泣不成声。   038 朕的女人你妄想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果然没有好的推荐位置点击收藏神马的都不给力啊~妹纸们,行动起来,我需要大家的支持啊~泪奔TAT~~~   “啊对了,你应该有一大笔银子或是珠宝才对,藏在哪里啊?给姐姐我交出来,亏我还把自己存的私房钱都留给你了呢。”顾葭苇像是又变回了那个聒噪她,因为笨拙如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小狸走出娈童的阴影,只有尽量避而不谈。   不一会儿,慕容风尘便送来了午饭,给小狸喂了一些小米粥,他便嚷着很累,倒头就睡着了。   顾葭苇给他按了按被角,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往慕容风尘书房走去,如月等六人和芸娘、乐师已经等在那里,再过三天,红吟楼就能够重新开张。   她推门走进,如月等六人便起身恭敬地请了一个安,“见过顾姑娘。”   “呃,你们叫我小苇便好了,其实按辈分,我应该要尊称各位一句姐姐的。”顾葭苇连忙应道,走至芸娘旁边坐下。   “孙乐师,今天我再唱几首曲子,你把它们写成谱给辰月、揽月、望月三人。另外,你们三人也要多加练习,学无止境,曲子要多少有多少,关键要看精不精通。”   “是——”三人娇滴滴地出声应道,而孙乐师也是直接摆好二胡,准备就绪。   顾葭苇想起曲子,张口就唱了林俊杰的曹操,确认孙乐师已经熟稔之后,才对辰月道:“这首曲子比较适合琵琶,你要精通,并铭记于心。”   辰月点头称是。   她又唱了几首,孙乐师一一记录了下来,又让星月一并学着,然后便给明月说了几个故事做备用,就让她们下去了,专门留下了如月,给她做舞技方面的指导。   如月身子娇若无骨,特别适合跳民族舞,她几乎把自己所会的倾囊相授,完成练习,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   “今天就练到这里,以后我每个月会找机会来教你一次,自己平时多加练习,一定可以青出于蓝。”顾葭苇小口地喘着气,坐在地上用手扇着风。   “谢谢师父。”   “嗯,你下去休息吧。”   “如月告退。”   待她走出去之后,顾葭苇起身对着芸娘说道:“其实我也不能保证我每个月可以出宫几次,现在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经营观念,应该可以帮到你。”   她把自己在现代学到的营销管理知识都说了一遍,芸娘越听越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快日落西山。   “糟了,我要回去了,芸娘,我今天说的你可都要记住啊,等小狸身子好些了,我会让他去红吟楼帮忙的。”顾葭苇一边说着,一边往小狸所在的地方跑去。   芸娘望着她的背影,弯弯柳眉,没有答话。   小狸还在睡觉,她不忍心打扰,便留了一封信,到成衣坊换回宫女装,回了皇宫。   宫外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这一次回来,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   再一次夜探皇宫,慕容风尘没有去冷宫,而是直接进了皇帝的尚书房。   司马晔见是他,不免有些好奇,“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我有事情请你帮忙。”慕容风尘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望着坐于龙椅上的司马晔,目光真挚。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司马晔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奏折,就着灯火细细地圈画着。   “我想向你借清律的解药。”   “不借。”他头都没有抬,直接拒绝道。   慕容风尘瞬间失语,不是没想过他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也不多做强求,直接起身准备往外走。   见慕容风尘转身就走,司马晔倒是来了兴趣,抬头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借吗?”   “你自然是有你的理由,我不强人所难。”   “哈哈哈……”司马晔大笑出声,“好气魄!”他起身,走到慕容风尘跟前,望着他道:“慕容,虽然你们家已经不为官了,但是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你替我摆平了朝中那一群老顽固,让他们不反对我废后另立,我就把清律的药送给你。”   他果真要立她为后?   “你知道,我为何要清律的解药吗?”某些事情一旦想通,再畏缩,就不再是他慕容风尘的性格。   “为何?”司马晔追问道。   “因为不久前,我亲自,喂她吃了清律。”   司马晔笑容慢慢凝固定格在脸上,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后集齐了十分力气一拳打了过去,直直地把慕容打翻在地。   “朕的女人,你都妄想染指?”他背着双手,浑身散发出肃杀的气息,君临天下的气势浑然生成。   “哼——”慕容风尘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液,攥紧拳头,“什么叫做你的女人?即使万人敬怕你,即使你是皇帝,我慕容风尘也不会让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司马晔冷眸凝视着他,慕容风尘也不示弱,毫无畏惧地迎接着他的目光,“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就先告辞了,皇上。”   说完,他推开窗户,纵身跃出。   司马晔坐回龙椅,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奇特,又懂他的女子来让他心动,怎么可能放过?   他说她中了清律的毒,自己的确是有解药,但是四个月以前已经嘉奖给了李尚书,现下如何能救她?   他蹙着眉,笔上的朱砂滴落,仍是不觉。   睡了一觉,顾葭苇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只是昨晚上的那道懿旨让她觉得有点郁闷,皇后让她过去服侍。   身为后宫之主,她是有权利调动后宫的女官的,只是不知道皇帝那边知不知道。   不管他知不知道,今儿个自己还是要到皇后那里去。   自从见识了瑨妃的真实面目之后,她便对后宫之中的女人不再抱有幻想。   长期受着阴谋和被阴谋的双层迫害,不癫狂才怪呢!虽说她是皇后,但皇帝也不见得有多宠爱她,甚至还不惜得罪林丞相也要废了她……   叹口气,只希望她的心没有瑨妃扭曲地那般厉害。   走进坤宁殿,正是各宫嫔妃给皇后定省的时间,她等在殿外,随意地找了个台阶坐下,便听见瑨妃的声音高傲地传来——臣妾因着有孕,才会请安来迟,还望姐姐恕罪。   好像自从自己从瑨妃宫里逃脱后,她的性格就来了个大转弯,或许怀孕也是个很大的因素。   皇后笑道:“妹妹既然有了身孕,以后就免了这晨昏定省吧,免得累着了我们的小皇子。”   底下的嫔妃见皇后如此让着瑨妃,不免巴结附和起来,殿内一片祥和之气。   须臾,皇后便以头痛为由,疏散了众人。   顾葭苇躲在柱子后面,见瑨妃左手扶着腰右手扶着宫女的手,大摇大摆地带着众嫔妃走出坤宁殿,这才从柱子后面出来,求见皇后。   039 终于想起了那人   今天我又抽了,这才是第一更……大家见谅。   有票的,留张票子吧。   还有,谢谢昨天冒泡的小公主童鞋,来来来,亲一个。   “奴婢参见皇后。”顾葭苇心如明镜,盈盈一拜。   皇后竟然亲自起身扶起了她,“顾司侍不必多礼,从今天起你就在我坤宁殿当值,本宫这里一定不会亏待与你。”   皇后一定是知晓了她被瑨妃虐待的那件事情,所以才找来自己,想用自己作为匕首,除掉那颗眼中钉。   只是,她会那么傻被人利用么?   “回皇后,奴婢乃是御前当差的司侍,调动这事还需经过皇上的首肯,不知皇后娘娘……”顾葭苇微微低着头,不去看皇后面上的表情变换。   “皇上忙着后日的祭天大典,所以本宫暂时还没有为着这一点小事去打扰他。怎么,你不愿意吗?”   皇后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像是料到了顾葭苇会这样说。   后天?那不正好是红吟楼重新开张的日子?慕容风尘把日子选在皇帝祭天的这一天,不是白痴了吗!所有百姓都去看皇帝了,还有个什么生意啊。   她想着不禁蹙蹙眉,仍旧低着头,答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一直在皇上跟前服侍,还是先问过皇上的意思才妥当。”   “本宫听瑨妃说,曾经在宫门口看见你鬼鬼祟祟——是否是真的?”皇后语气变淡,似是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炸弹。   顾葭苇一愣,皇后与瑨妃不是敌对的吗?为何瑨妃会把自己偷溜出宫的事情告诉皇后?这对她似乎没有好处啊!   难道,她们两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仇视?真的可以做到相亲相爱?   自己倒是不要紧,可是这件事情是关系到小莹的,她绝对不能拖累小莹。   “皇后娘娘,奴婢愿意服侍您,但请您答应奴婢一个要求。”她抬起头,直视皇后的眸子。   “你说。”   “祭天当日,我要出宫,而且,您要保证皇上不找我。”   红吟楼开张这么大的日子,她是不可能错过的,况且,她也想念小狸,顺便看看慕容风尘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皇后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便答应道:“行,本宫答应带你出宫,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坤宁殿的人,忠诚二字,可能做到?”   “能。”   “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本宫会叫你。”   “皇后娘娘,允许奴婢住在繁星苑吧。那里离坤宁殿也不远,奴婢不想同姐妹们分开……”顾葭苇假假地抹了两下眼角,其实说到底她还是不想离后宫的漩涡中心太近了,免得惹祸上身。   “看不出你如此重情义,准了吧。”皇后也有自己的打算,那天瑨妃告诉自己她的把柄,并游说自己收为己用的时候,她就知道瑨妃想要利用自己。但是她也乐得顺手推舟,把顾葭苇收到自己身边,绝对百利无一害。   先不说皇帝最近很宠爱她,就是那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故事,也能使得皇帝天天往她这坤宁殿跑了。   顾葭苇弯身谢恩,然后跟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朝霞去敬事房领出宫的牌子。   “朝霞姐姐,皇后娘娘身边的差事辛苦吗?”她像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开始套朝霞的话。   “皇后娘娘宫里头婢子奴才很多,不会太辛苦,你大可放心。”朝霞头也不回地走着,声线也冷清地厉害。怕是担心自己抢了在皇后面前的风头,所以才来下马威的吧。   顾葭苇弯弯嘴角,语气更为诚恳,“以后就全仰仗朝霞姐姐照顾了,文凭初来咋到,还请姐姐多多提拔。”   朝霞终于停下了步子,回头望了她一眼,“提拔说不上,我们一起为皇后尽力便是。”   说完又抬步往敬事房方向走去。   真是一块顽固的石头!顾葭苇吐吐舌头,疾步跟了上去。   到了敬事房,朝霞跟值班的太监说明了来意,那小太监便应了一句到后面取牌子了,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顾葭苇定睛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秦嬷嬷,于是弯腰行礼道:“见过秦嬷嬷。”   秦嬷嬷也听说了这个丫头马上就要飞上枝头,于是堆起满脸的笑容,伸手扶起她,“哟,这不是顾司侍嘛,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折煞了老婆子我啊!”   顾葭苇抬头望着她,正打算再寒颤几句,却望着她定格了表情。   秦嬷嬷见她愣愣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好奇地问道:“顾司侍这是什么表情呢?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   “秦嬷嬷,你……你进宫之前有没有……”   正在这时,那小太监拿着牌子走了出来递给了顾葭苇,她连忙道谢,再想询问秦嬷嬷,却发现她早已经走出了好远,旁边还站着一个太监。   她终于记起来了,原来秦嬷嬷就是她一直想不起来的,跟那个画像上的女子长得很像的人!   她们眉角的同一个地方,都有一颗美人痣。   如果秦嬷嬷真的就是慕容风尘的母亲,那她为什么宁愿呆在宫中做下人,都不愿意回家同儿子团聚?   还有,她记得小颜同她说过,秦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而慕容风尘的母亲只消失了五年……   到底是不是呢?   不管了,总之先通知他吧。   打定主意,她便向朝霞告辞,转身往冷宫方向走去。   冷宫之中,静儿正在锄草,见是她来,连忙提起帕子抹去额前的汗水,然后把她请入屋内,“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说完,便走入了内廷。   顾葭苇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脑袋里还是在比较着秦嬷嬷与画像中女子的异同。   静儿走出,问道:“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毒性发作了啊。”   “怎么,难道我想你了也不行吗?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我看到了我上次说的那个,长得很像你画中的女子的人。”   “真的?”静儿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顾葭苇的手,眸光里溢满了惊喜。   “嗯,那便是秦嬷嬷。她左眼的眉角同个位置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美人痣。”   静儿立马起身来到案前,提起笔,行云流水般写了一行字,然后把手放置唇边,吹起口哨。   不一会儿,便有只通身雪白的鹰飞了进来,落在案前。静儿抓住它,把手中的信塞进竹筒里放飞,顾葭苇估计她是写信告诉慕容风尘。   “静姐姐,慕容风尘同我说了她母亲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很确定那个秦嬷嬷一定就是她母亲,万一不是……”   听到她说主子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时候,静儿心中闪过一刹那的失落,但随即又收拾好情绪,弯弯眉角,笑道:“没事,我进来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相像,也要立刻告诉他,只是你说的那个秦嬷嬷,我还当真没有注意到,总之他今晚就会过来,到时候一切自然明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我再过来。”顾葭苇起身说道。   “好,你路上小心。”   顾葭苇向她点点头,便抬步离开了冷宫。   静儿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出神。   040 那就改立皇贵妃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身体原因捉虫不很仔细,希望大家原谅。   老规矩,有票子的留下票子再走。   出了冷宫宫门,顾葭苇便想着,要不要去皇帝那儿走一趟?毕竟自己被调开了这件事,总不能让他最后一个知道的。   但是——   她硬生生地收回步子,若是让皇后知道了自己去皇帝那儿通知他的,然后以为自己欺骗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犹豫不决,李浩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小苇!”   顾葭苇吓了一大跳,猛地跳开,见是他,朝天犯了个白眼,不停地拍抚着胸口,“李浩啊,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吓人好不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浩走到她跟前,两人一同往前走着,“其实在敬事房我就想喊住你的,奈何有事情给拖住了,等回头来找你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我追了好久才追到这里来的。”   顾葭苇额前滑过三条黑线,“你这么辛苦追着我,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吗?说吧。”   “不……呃……”李浩挠挠后脑勺,“我就是好几天没有见着你了,有点想你……”   好几天?拜托,前天还见过的。这小子该不会是对自己……   “呃,那个,小紫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就先回去了哈,李侍卫你也加紧巡逻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蹭地一声跑开了。   李浩也没有去追,难道,她心中没有自己?也是,皇上那么疼爱她,她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呢?   他摇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   顾葭苇一口气跑进了房内,然后防贼似的关上了门,生怕他追了上来。   屋内空无一人,其余三人还在值班,她在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定定惊。   实在是太惊悚了,李浩竟然会对自己有意思!这事情若是让小紫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行,改天一定得想个办法撮合他们俩……   用过午膳,顾葭苇换了身衣服,便往坤宁殿赶去。   皇后正在午睡,她也闲着没事,便坐在外门的门槛上,打起了瞌睡。   司马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坤宁殿门前,左手杵起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般可爱。   他制止了太监通传的声音,身后的林晨却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笑声,不尽吵醒了顾葭苇,也吵醒了殿内的皇后。   顾葭苇见是林晨陪着皇帝一起过来,不敢马虎,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参见丞相大人。”毕竟自己的把柄还在人家手中握着不是。   司马晔略为不满地瞪了林晨一眼,道:“起身吧。顾司侍怎么会在皇后门前睡着了?”   她正要回答,皇后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臣妾参见皇上,大哥,你也来了。”   皇帝提步走了进去,“下了朝,你大哥提议过来看看你,朕就陪同过来了。皇后,朕的御前司侍,怎么就到你这里来了?”   林晨打了一个哈欠,“人家女人之间的事情,皇上未免还要插一脚?后日就是大日子了,你们夫妻还是商量一下祭天的事情吧。”   “大哥说的是,不知皇上这一回是要带哪些妃子前去祭天?臣妾也好提前安排。”   顾葭苇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皇帝一只脚就要踏进内殿,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皇帝突然收回了步子,转头指着她道:“朕,就带她去吧。”   皇后一愣,连忙弯腰,“皇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司侍,这……于理不合啊。”   林晨眯起凤眼,邪邪地望着一脸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顾葭苇,并不说话。   顾葭苇就知道皇帝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祭天,那代表什么?代表着皇家的权利与荣誉,这个司马晔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废后了吗?   那个林晨怎么也不出声阻止?一个那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皇帝的想法?   “嗯,带着御前司侍去祭天,的确于理不合……”   见皇帝改口,皇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却抬头望了顾葭苇一眼,看似平淡的眼神,顾葭苇却在里面看出了杀机。   “那么,就立为皇贵妃吧。”皇帝丢下一颗炸弹,提步走进了内殿。   顾葭苇猛地抬头,见那兄妹二人都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下意识地傻笑,“嘿嘿,我这就去辞了这个皇贵妃,嘿嘿。”   开玩笑,她早就说过的,誓不为妃。皇贵妃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妃?   况且有这种动不动就把一个御前司侍提升至皇贵妃的先例吗?恐怕她一定会被所有的嫔妃群起而攻之,到时候,要防着的就不止瑨妃了,想要她命的人多得她自己都数不清。   她冲进内殿,皇帝已经坐于上首,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了。看得她不免有些气结,直接呼着他的名字,“司马晔,你什么意思?把我放至风尖口,好让你的那些九宫六嫔十二妃对我群起而攻之吗?我哪里又得罪你了?你是皇帝,大人有打量绕过我行不行?”   跟着进来的皇后见她如此放肆,皱着眉头唤道:“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给我押下去!”   立刻就有大内侍卫进得殿内,抓住了顾葭苇的左右手。   她也不挣扎,只是狠狠地瞪着前方的皇帝。   “放开她。”终于,他放下茶杯,开口说了一句。   “皇上,你要是饶过了她,将来还怎么服众啊。”皇后娇声道。   “她是朕的女人,朕给了她质疑朕的权利,你们都下去。”   那些侍卫连忙躬身称是,然后退了下去。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顾葭苇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盯着天花板翻白眼。冷静想想,皇帝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不就是在试探林家兄妹的反应吗?刚才自己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了,现在的她没必要再强出头,这个烂摊子自然会有人收的。   果然,林晨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这个玩笑可开得有点大了,你看看,把我妹妹的脸气成什么模样了。”   司马晔见目的达到,便顺着林晨给的台阶走下,他弯起凤眼,对着皇后道:“皇后,朕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祖训,还是要遵从的,刚刚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扯出一个媚笑,走至司马晔身边依偎进他怀里,“吓死臣妾了。皇上你很过分,还有哥哥,竟然一同合伙欺负我,臣妾不依——”   那声音媚得顾葭苇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她不自禁地打了个颤,“皇上,奴婢就先告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坤宁殿,任由他们三个演戏去吧。   今晚,慕容风尘会来的。   感觉有时候就是很奇妙,虽然明明知道他不是赵顼,但自己仍是想要靠近。   他会救出小狸,就说明他对自己也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吗?   是夜,慕容风尘仍是一身耀眼的白衣,飞进了皇宫。   他没做停留,直接飞进冷宫,抓住静儿的肩膀问道:“你找到她了?真的吗?她现在在哪里?”   静儿拂开他的手,“你先别激动,不是我,是小苇看到了宫中有个人长得极其相似,我这才把你找来。”   司马晔这才发现他们身旁还站着顾葭苇,他又走至她身边,问道:“你是真的看到了吗?”   “嗯,不过我不敢太肯定,毕竟我就看到了一个相似之处而已。”   “没关系,就算只有一个,我也一定要查清楚,静儿,你现在就带我去她那里。至于你——”他转过身望着顾葭苇,“你先回去吧,现在已快到亥时了。”   顾葭苇咬住下唇,她知道不会武功的自己会是个累赘,于是强颜笑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静姐姐,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便跑出了冷宫。   慕容风尘望着如墨的月色微微叹了口气,希望她会明白自己,如今自己已经和皇帝撕破脸皮,再夜探皇宫,说不定就会有危险,他实在是不想让她冒险。   目光坚定了些,他转身吹熄蜡烛,对着静儿道:“走吧,静儿。”   041 秦嬷嬷神秘之死   今天的第一章,会有点小虐0.0~大家尽量拍砖~欢迎妹纸们冒泡,不要潜水啊~~   谢谢慕连清的打赏啦~我好感动TAT~   老规矩啦,先投票,再看文哦。   忐忑了一夜,天微微亮顾葭苇就爬起来往冷宫走去,她很想知道秦嬷嬷到底是不是慕容风尘要找的人。   不过,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他们的关系最多也就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宫门打开,静儿略显憔悴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她走进去,问道:“静姐姐,是不是……我的情报有错误啊?怎么你……好像没有睡好?”   “秦嬷嬷昨晚……被人杀害了。”静儿领她进了内堂,坐下道。   “什么?”顾葭苇站在她面前,激动地向前垮了一大步,“死了?怎么会?昨天下午我还见过她的……”   “没理由我们一要见她,就刚好被人杀人灭口,所以,现在也不清楚她的死到底跟我们有没有关系,但是小苇,你可能被人盯上了。”静儿想起昨晚慕容风尘那略显苍老的眼神,她的整颗心都像是在煎熬中,翻来覆去都是疼。   顾葭苇没有吭声,瘫坐在椅子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夕之间就没有了,可能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小苇,你不用自责,现在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风尘的母亲,我已经打通了关系,正有人在帮我们查那个秦嬷嬷的来历,相信不久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真相大白?可以令她的死大白于天下吗?   一种好无力的感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静姐姐,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顾葭苇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然后转身,步履恍惚地走出冷宫。   静儿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顾葭苇浑浑噩噩地回到繁星苑,屋里空空如也,其他三个人都去帮忙准备明天的祭天典礼。她现在闲人一个,皇后那边也没有召唤她。   仰躺在床上盯着蚊帐发呆,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人头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掉了脑袋,虽说不是自己,却是自己害的。这种无力的内疚感让她很难受,眼角滑出一滴泪,她仍旧没有眨眼睛,只是呆呆地盯着头顶。   有婢女在外面唤道:“顾司侍,皇后娘娘传唤你。”   连着喊了好几句,她才有了反应,坐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回道:“好的,我马上就去。”   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与情绪,她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往坤宁殿走去。一路上,她不止一次在想,为什么当初就跟了李德海进皇宫了呢?明明知道这里是战场,明明知道自己吃人不吐骨头……   “参见皇后。”皇后身穿凤袍,较为随意地坐于上首的位置上,轻轻捋着茶杯,没有叫起,也没有开口。   顾葭苇知道她是想惩罚自己,她也没有妄想过昨天的事情皇后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于是就半弯着身子,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葭苇觉得双脚的膝盖同脚踝都已经失去知觉了,皇后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说道:“嗯,起吧。”   “谢皇后。”她踉跄了几步,终是站稳了,皇后道:“顾司侍可知本宫今日唤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的心思,奴婢不敢猜测。”她又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道。   皇后叫自己来,明显是要教训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人,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心里舒服,自己也少受点苦。   “哼!”皇后凤袍一甩,起身走了下来,“你会不敢?昨日顶嘴皇上,目无王法怎么就敢了?小小丫头,竟然在我坤宁殿撒野,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奴婢不敢!”顾葭苇腰弯得更低,语言诚惶诚恐,生怕这个皇后像瑨妃一样恐怖,她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像上次那样,死里逃生。   “谅你也不敢,现在你是本宫身边的人,此事本宫就不再追究了。”皇后凑到顾葭苇面前,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要是再有下一次,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奴婢谢皇后不杀之恩。”顾葭苇顺势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好了,你下去吧,明日出宫,记得早点回来,我等着你给我讲故事。”皇后转过身,背对着她。   “是,皇后娘娘。”顾葭苇抹抹额头上的虚汗,站起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跨出坤宁殿,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穿越是一个梦,遇上慕容风尘是一个梦,被皇帝纠缠是一个梦,甚至那些生死离别,痛苦纠缠,都是梦。   只是为什么这个梦没有尽头,不能醒来?   秦嬷嬷只是一个小小的嬷嬷,比起祭天这种大事来说,何足挂齿?   听说她的尸体也只是草草了事丢在了乱葬岗,顾葭苇想起了自己也不正是在那个地方,碰见了来丢尸体的李德海,才进的皇宫?   夜深,她拿着一些纸钱和瓜果,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祭拜秦嬷嬷,算是送她最后一程吧。   她摆好瓜果,点燃纸钱,喃喃道:“秦嬷嬷,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才害了你,终是认识一场,现在我就给你烧点纸钱用,你一路走好。”   像是真的有回应,突然就起了一丝凉风,顾葭苇一直不相信世上有鬼存在,便也没有害怕。   “怎么?心虚所以来这里给秦嬷嬷烧些钱用?本宫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胆子杀人!”身后突然传来瑨妃的声音以及杂乱的脚步声,顾葭苇回头,果然看见瑨妃带着一大群御前侍卫朝她走来。   “参见瑨妃娘娘。”她面不改色,低头弯腰请安。   “哼!顾司侍,现在本宫怀疑你意图谋杀秦嬷嬷,来人啊!给本宫带回玉锦宫!”瑨妃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真的抓住了顾葭苇不可逃脱的罪证。   她没有反击,安静地任由大内侍卫扣住自己的双手,跟在瑨妃身后往玉锦宫走去。   大半夜,瑨妃会亲自出马捉拿她这个‘犯人’,就说明了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和强有力的证据,这下倒要拭目以待,瑨妃娘娘到底是拿到了什么证据,能证明她顾葭苇是杀害秦嬷嬷的凶手。   玉锦宫灯火通明,瑨妃坐于上首,嘴角含着不明意义的笑轻柔地望着顾葭苇。   “怎么样,想好了没?招,还是不招。”   顾葭苇看了她一眼,转头吐出口里含血液的唾沫,汗水流到鞭子抽过的地方,咬得她疼痛不安,就算死咬住下唇都会发出丝丝的呻吟声,四肢被绳子绑住,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都被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挥打过,就算是呼吸,她都觉得痛。   “啧啧啧,本宫就是没有见过嘴这么硬的鸭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不像是一只苟且偷生的臭虫?”瑨妃眯起眼睛,“本宫告诉你,人证物证本宫都已经掌握了,要是不想多受些苦头,就承认了吧。明儿个等皇上祭天回来,也好结案了。”   042 啧啧啧没得救了   第二更~大家多多冒泡哈~   留下票子再走~   顾葭苇没有看她,她努力把身子蜷缩成最紧的状态,用力按住各个伤口。   “哼,看来你还是没有觉悟,给本宫继续打!打到她承认了为止!”瑨妃眼中划过一抹凌厉,和她作对,势必要杀一儆百!   无数的鞭子又挥了下来,顾葭苇死咬住下唇,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太监麻木的脸和眼神,身体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只希望可以早点昏死过去,这种折磨,真的让人痛不欲生。   终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模糊中,她听见其中一个太监说:“启禀瑨妃娘娘,犯人已经昏死过去,是否要把她弄醒?”   瑨妃一旁的碧落凑到顾葭苇面前拍了拍她的脸颊,果然已经是昏死过去,回头道:“娘娘,奴婢看今日已经很晚了,就暂且将她收押,明日再审吧。”   “真是废物!给本宫丢到柴房,好好看守着,不能让她死了,听见没有?”瑨妃皱起眉头,起身走进内堂。   碧落让婢女给顾葭苇清理一下伤口后,便跟着瑨妃后面走了进去。   又是这种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人用刀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割着肉。   “痛……痛……”顾葭苇紧闭着双眼,无意识地呻吟着。   月光透过柴房的窗户照到她身上,可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   不一会儿,她便又昏死过去,没了意识和声音。   再次醒来,仍是在玉锦宫的大殿内,瑨妃仍是那身装扮,笑脸盈盈地坐在她的正前方,“怎么样了顾司侍,一个晚上有没有想起来,秦嬷嬷是你杀的呢?”   顾葭苇试着张了张口,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符,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很厉害,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我……需要一杯水……”   “你说什么?”瑨妃问道。   “回娘娘,她说她需要一杯水。”站在顾葭苇身旁的太监复述道。   “来人,给她倒杯水。”瑨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即有人倒了杯水,扶起顾葭苇喂她喝了下去。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   “瑨妃……咳咳……你口口声声说……有人证物证……你倒是……咳咳……咳咳……把他们带上来给我……看看……”顾葭苇躺在冰凉的大理石上面,冷冷的触感稍微减轻了她皮肤上火辣辣的感觉,但是脑子却越来越重,她知道这是伤口感染引起了发烧。   “哼!本宫就知道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带上繁星苑宫女小紫以及在秦嬷嬷屋内发现的证据!”瑨妃喊道。   顾葭苇听到小紫的名字,脑袋一懵,整个思维都被一个念头占据——联合瑨妃陷害她的人,竟然会是小紫。   “奴婢参见瑨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紫走进大殿,看都没有看顾葭苇一眼,朝着瑨妃盈盈一拜,唤道。   “免礼,顾司侍似是不相信本宫已经掌握了她杀害了秦嬷嬷的罪证,小紫,你便同她说来!”   “是,瑨妃娘娘。”小紫又是微微一揖,然后走到顾葭苇身边,俯视着她,“前日掌灯时分,顾葭苇用过晚膳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刚开始奴婢并没有在意,因为她经常三更半夜跑出繁星苑,奴婢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她才偷偷地回来,因为奴婢睡眠一向很浅,所以她一推开门,奴婢便醒了,后来她更是在窗户面前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依照奴婢的猜测,肯定是杀害了秦嬷嬷之后心神不宁,才久久不能入睡。”   顾葭苇回望着她,她张口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有听进去,只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张熟悉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并不是平常略带关心的狠话,而是真正的,要把她置于死地的狠话。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瑨妃拿起高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至于物证,就是在秦嬷嬷的手中发现了你的发簪,现在,你还想要狡辩吗!”   顾葭苇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紫,眼睛眨得极慢,她扯出一个及其温柔的笑,“小紫……我真后悔……”   小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蹲下身子狠狠地抓住了顾葭苇的肩膀,“你这个杀人凶手!那天你和李侍卫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不要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践踏他的心,你明明是皇上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勾引他?你说!为什么!”   顾葭苇眉头狠狠皱起,小紫的指甲掐进了她露在外面的肉里,可是她还是笑了,“小紫……你的李侍卫……我还真的……咳咳咳咳……不稀罕……”   话刚说完,顾葭苇只觉得被她掐住的地方更痛了,像是有把刀在凌迟着自己。她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啊……”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瑨妃心中乐得见人对付她,自己只需要负责看好戏就行了。   小紫收回理智,放开了她的手臂,起身对瑨妃说道:“娘娘,奴婢身体有些不适,可否让奴婢回房休息?”再呆在这里,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把掐死地上的那个女人。   “准了,你先下去,这次你立了大功,本宫不会亏待你的。”瑨妃衣袖一挥,小紫便弯腰退了出去。   现在皇帝正远在大理寺忙祭天的事情,似乎自己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   顾葭苇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瑨妃还在面前说着社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整个耳朵都是轰轰的耳鸣声,世界一片漆黑,她放佛看见了赵顼,他来接他去天堂。   她伸出手,“赵顼……你知道吗……自从你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心动过……我好想你……你带我走吧……”   她看见赵顼笑得满脸幸福的模样,心安地闭上眼睛,等待他带走自己。   慕容风尘冲进玉锦宫,便看见浑身是伤的她躺在血泊中。那一秒,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要不是想着趁皇帝不在,再进宫来探探虚实,就不会在玉锦宫门外听到刚刚那个女子咒骂她的言语,要不是听到了那些言语,他就不会潜进玉锦宫……   还好,他来了。   用内力击退了她身边的一干太监宫女,他迅速抱起她,跳出了门外。   瑨妃只觉得一阵白色的影子闪过,地上的人就不见了踪影,待她反应过来,那一群奴婢太监个个好像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额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追?犯人被人救走了!”   众人皆是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俯首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瑨妃气得一掌拍在高杌上,该死的,竟然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下一次,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慕容风尘抱着顾葭苇一路不停地奔回了自己的起居室,他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那温度烫得吓人。   “主子,老奴这就去请上官神医过来。”李叔一见他怀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进来,马上行礼带上门去请上官云。   慕容风尘轻柔地把顾葭苇放于床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不可以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肉,衣裳被血液染成了大红的颜色格外刺眼,双眸紧闭,嘴唇泛白,脸色几近透明,看得他的整个心,都被狠狠地揪起。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在自己的心中,占有多重的分量。   他颤抖着手拂开她额前粘稠的发丝,不会有事,不能有事!   该死的,上官云怎么还没来!   他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猛地起身推开门,站在门外的上官云被吓了一跳,“这么心有灵犀啊?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拉进了房内,迅速走到床前,“你快看看她,快!”   上官云扯开他的手臂,“兄弟啊,我的右手废了就治不了你的女人了!”然后揉着酸痛的地方开始查看床上女子的伤势。   “啧啧啧,没得救了。”他摇摇头,自顾自地说道。   043 究竟有几个男人   都不投票子么?要虞姬,不要霸王啊~   妹纸们,行动起来~   慕容风尘一听,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呃……”上官云这才想到自己刚刚的表达错误,“我是说对她使用私刑的那个人没得救了,心肠竟然歹毒到此地步。”   慕容风尘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随着上官云的每一句话起伏,她生则生,她死则死。   虽说秦嬷嬷那颗痣和母亲的大同小异,但他始终没有那种直觉,他相信秦嬷嬷不是自己的母亲,而今日红吟楼的开张,早已经交给了芸娘主持大局。   现在,全世界他只能看到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脑袋里已经塞不进任何东西。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诊治?”慕容风尘额上青筋暴起,上官云看得不禁侧过身子。   “老大,你先冷静冷静,我医治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你先出去,这位女子身上的伤已经拖不得了,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   慕容风尘紧抿着唇,望了顾葭苇一会儿,便抬步走了出去。   上官云叹口气,关上门开始仔细查看顾葭苇身上的伤势。   果然,大部分皮肤和肉都已经开始腐烂,也不知道折磨她的人在鞭子上涂上了什么玩意儿。浑身滚烫,想来已经引起发烧了。   上官云伸出食指放于顾葭苇的手腕处,须臾,脸色极其阴暗。   他几近就要放弃治疗了,但一想到慕容风尘那厮竟然如此在乎这个女子,便硬咬着牙,摊开了针灸包。   外伤先不说,她体内竟然还同时混有两种毒药,清律和媚红颜。要是在平常,他恐怕早已经放弃,因为就算侥幸救回来了,也是半条命,随时都会命丧黄泉。   哎,为什么这种黑脸总是要他来唱?待会儿怎么和外面那头急躁的狮子王解释啊。   门外的慕容风尘如雕像般屹立在那里,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已是正午,管家踌躇着要不要叫主子吃饭,只是他脸上明摆地写着闲人勿近四个大字,若这个时候自己贸然前去,恐怕……就是炮灰一枚了。   但是主子的身体始终是最重要的啊!   就在他左右不决的时候,看见小狸正往这边走来。   “管家伯伯,今天为什么还不用膳呢?我有点饿了。”只见小狸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袍,发丝如墨,眸光明媚动人,整个人开朗了不止一点点。   “小狸啊,管家伯伯也想用膳来着,可是刚刚主子抱进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脸色冷得厉害,我不敢在这时候去招惹他啊。”李管家说着,还夸张地抖了抖。   小狸眨眨眼,表情十分无辜,“我去试试吧。”   他回头,看见雕塑慕容风尘一动不动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心口一窒,右眼皮连着跳了好几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脚底升起,想起刚才管家说慕容大哥是抱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回来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迫不及待地走近慕容风尘,“慕容大哥,里面……是不是我姐姐?”   眼前高他一个头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反应,小狸只觉得心中的那股直觉越来越强烈,几近忍不住就要推开那扇门。   只是理智告诉他,上官大夫诊治病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他不能进去打扰姐姐的治疗的……   于是,门外又多了一尊雕像,李管家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离去。   整整过了三个时辰,上官云终于一脸疲惫地打开了门,“马上命人给我打几盆热水来,另外准备浴桶,我要给她用药浴,身上的鞭痕实在是太多了,一一涂抹实在是麻烦。”   慕容风尘一听,连忙转身去找婢女。   而小狸则偷偷地朝里面望了一眼,果然,躺在床上的就是姐姐。   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多望一眼,姐姐怎么会被人折磨成这副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努力逼回泪意,他深呼一口气,以前一直都是姐姐在保护自己,这一次,他一定要为姐姐做些什么……   “上官神医,我……能不能帮你做些什么?我姐姐躺在那里……我看着难受……”   上官云愣了愣,好像上次这个小子受伤的时候,这个女人拉着她可怜兮兮地说一定要救好她的弟弟。   这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不用,你在外面候着,我保证,会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姐姐。”嬉皮笑脸地说话,他又关上了门,瞬间,脸色就暗了下来,整整花了三个时辰,他才暂时封住了她体内的毒素不再流动,以免待会儿药浴的时候毒流遍全身,就大事不妙。可是,着并不是根治的办法啊……   总之,先让她醒来再说吧。   折腾了一下午,又是药浴又是针灸,傍晚时分顾葭苇终于悠悠转醒,而上官云神医早已经累得爬回家睡觉,倒是把要告诉慕容风尘顾葭苇身体情况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她手指动了动,趴在床沿浅睡的小狸立即感应到了,转头朝身后的慕容风尘唤道:“慕容大哥,姐姐的手动了,姐姐的手刚刚动了,你快过来看看!”   等待许久的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刚好看见顾葭苇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片刻,眼睛缓缓地睁开。   “水……”她看不清面前的人,身体的渴望让她发出求救的讯号。   小狸激动地立刻放开她的手,跑去倒了一杯水来,慕容风尘轻轻托起她的头,喂她喝下。   “姐姐,姐姐你觉得好点了吗?还痛不痛?头晕不晕?”小狸一放下茶杯就一反常态丢出了好几句话,顾葭苇咳了几句,这才答道:“姐姐没事,小狸。”   慕容风尘没有说话,只是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双臂收紧,不留缝隙。   顾葭苇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温暖,不禁莞尔一笑。   “姐姐你吓死我了……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子的……”   “好了小狸,姐姐想喝点小米粥,你能去帮姐姐熬点来吗?”她打断小狸的话,暂时支开他,再一次地死里逃生,有些话,她不得不和慕容风尘讲清楚。   “好,姐姐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给你熬粥。”语音刚刚落地,人就不见了踪影,看来恢复地很快。   顾葭苇欣慰地一笑,喉咙间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秦嬷嬷一夕之间怎么就会被人给杀害了……”她咬了咬唇,终是开口对身后的人道。   “……”慕容风尘往里侧着脸,看不清表情。   顾葭苇接着道:“其实,在我昏过去的前一刻,我看见赵顼来接我了……赵顼这个名字,你是否还有印象?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认作是他……”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收拾自己的情绪,身后的男人身子紧绷着,却依旧没有开口。   “其实我也明白,你不是他,只是……我想我自己就要死了的那一刻……我竟然,看见你了……”   “你说完了吗?”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顾葭苇吓了一跳。   “你究竟有几个男人?司马晔?赵顼?还有谁?”慕容风尘的声音阴沉地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顾葭苇却紧闭着唇,不打算再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准备告诉他自己的心悸,他却回了一句——你究竟有几个男人。   女追男真的只隔层纱吗?还是,在他慕容风尘的心目中,她顾葭苇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044 却和她抵死缠绵   第二更,苏洱MM很给力,大家是不是也要给力呢?留下票子再看~   呼吁,要虞姬,不要霸王啊~~~~~~   慕容风尘见她没有说话,略微艰难地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天重新开张红吟楼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今日是皇帝祭天的日子,所有的官员都要到场,李瀛见他父亲不在,势必会来红吟楼。我才有时机拿到他放于家中的清律的解药。”男人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那个当日为了救小狸亲自送出去的瓷瓶,递到顾葭苇的面前。   “那日下毒,实在是迫不得已,从今天起,你我两清,各不相欠。”他放开顾葭苇,起身把瓷瓶扔进她怀里,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出去。   顾葭苇有些愣,下意识地打开瓷瓶,往手心里一倒,立刻出来一粒翠绿的药丸,她弯弯嘴角,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第一次,主动跟一个男人表白,却被他羞辱了。   各不相欠?真的可以做到各不相欠吗?   感觉到全身无力快要支撑不住,她把药塞回瓶里,收好瓷瓶,躺好闭上眼睛。   她顾葭苇,可以不需要任何人,既然人家不稀罕这份感情,又何必苦苦守着,在怨恨中老去。   不久,她再次睡着了,小狸满脸炭黑端着一碗粥步履轻松地走进来,见着她的睡颜,不免呶呶嘴,无可奈何地替她摁好被角,又端着粥带上门走了出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吧。   动了动身体,还是疼痛地厉害,她不免小声呻吟了几句,外面的婢女听到声响推门走了进来,“姑娘醒了?奴婢服侍您用膳吧。”   顾葭苇见她眉清目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脸上却毫无稚气。   “不用了,你去把你家主子给我叫来……咳咳咳……”她有些激动,不免咳嗽了几句,脸颊绯红。   “是,奴婢这就去请主子过来。”见她带上门走了出去,顾葭苇双手撑起身体,在背后放了一个枕头,靠坐着。   几个动作而已,将近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等了许久,都不见慕容风尘来,倒是等来了小狸。   “姐姐,你醒了?这是我亲手熬的粥,你尝尝?”他双手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进来。   顾葭苇扯开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开有精神一些,笑道:“你还真会熬粥啊?那我倒要尝尝看了。”   小狸没有搭话,直接坐到床沿上,端起刚刚热好的粥,舀了一勺放至嘴边吹冷,这才递到她嘴边。   顾葭苇见他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强忍住泪意,张口喝下了那一勺粥。   小狸见她配合,喂地越发起劲,不一会儿,碗便见了底。   “姐姐,你还要不?我再去盛一碗?”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有点累。”   “那好吧。”小狸起身,收拾好空碗,便道了句晚安关上门出去了。   四周又是空荡荡的,顾葭苇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蚊帐,一瞬间就被泪水淹没。   他竟然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么?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误会!憋着不说清楚根本就不是她顾葭苇的风格!   顾葭苇想着,吃力地坐起,身上的伤口每动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冷汗连连从额上冒出,滑落。   意志力支撑着她,一定要去找慕容风尘,把话说清楚!   她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辗转问了好几个丫鬟,才知道慕容风尘在后山喝酒。   扶着柱子慢慢移动,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坚持一个人走去见他,这条路再怎么艰难,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045 降为贵人入冷宫   早啊早啊早~   老规矩,要虞姬不要霸王~就让票子砸死我吧~嘿嘿~   夜色如墨,四周一片漆黑,上官云猛地睁开眼睛——有人潜入了他的宅子。   虽说他住在慕容家,但是慕容风尘那厮还是给了他独立的宅子,方便他捣鼓那些个药材。   他一向浅眠,况且……对方好像根本没有要隐瞒自己气息的样子。   他翻身下床,刚穿好衣服,慕容风尘就出现在面前,“走!”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丢下一个字就拉着他飞出了院子。   “又怎么了?难道她伤口发炎了?还是……”上官云跟着他的步子飞了起来,见他如此焦急的模样,恐怕又是那个女子出事了。   然而慕容风尘点都没有要回他话的意思,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二人轻功都算是熟稔,片刻,便已经到了慕容风尘卧房门前。   “你进去看看她,快。”   上官云云里雾里,就被他塞进房内,拜托,要是真的要救人,你应该要给我时间准备啊,什么东西都没带,怎么救?   他呶呶嘴,朝床前走去,见到她的模样,又不免皱起眉头。   怎么伤口又裂开了?还这么严重?他叹口气,扬头向外喊道:“我需要我的药箱,你给我拿过来。”   话音刚落,他人便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他需要的东西。   这小子,轻功又长进了。   赞许地点头接过药箱,收回表情,头也不抬地说道:“出去。”   慕容风尘也没在意,直接走出去带上了门。   上官云净了手,开始新一轮的诊治。   慕容风尘站在外面,酒早已经醒了,脑袋清醒之后,他意识到静儿会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而她——明明伤得那么严重,又硬撑着赶去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她是有话要对他讲?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抓住,呼吸不顺,轻碰就痛。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上官云黑着脸走了出来,见着迎上来的慕容风尘劈脸就骂:“他大爷的,到底是谁把她搞成这幅模样?她身体里已经有两种毒药在折腾了,你不花完我辛苦炼制出来的百露丸是不会甘心的对吧!”   “你说什么?”慕容风尘下意识地跟着问了一句,“两种毒药?除了清律,她还吃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上官云收回到嘴边的话,不可思议地喊道:“你竟然都不知道?”   慕容风尘沉默了,脑子里的东西揪成一块,思路被堵,此时的他完全不能思考。   “暂时我也不知道这两种毒混在一起会不会有变异,不过,我还是劝你尽快找到这两种解药,因为她的身体,真的已经很虚弱了。”   “我不是已经给了她清律的解药,难道她没有服下?”   上官云黑着脸,往房间里望了一眼,“没有。”   慕容风尘抬步走了进去,果然,装有清律的解药的瓷瓶还好好地放在床头,他扒开盖子,往手心一倒,然后捏开她的下巴,塞了进去。   “说来惭愧,我也只知道她中的另外一种毒是媚红颜,至于媚红颜长什么模样,我也没见过,更加别谈解药。”上官云在他身后接着道:“这种绝顶的毒药,一般都是要服解药才能根治……”   “我会治好她的。”慕容风尘没有回头,他怜惜地望着床上的女人,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但愿——”上官云耸耸肩,“我已经处理好伤口了,最好别再裂开,好了,我回去继续睡觉。”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慕容风尘执起顾葭苇的手,放于嘴边轻吻着,“葭儿,你醒醒,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   沉默了许久,他接着道:“葭儿,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曾经和娘亲走散过,天很黑,我不断地到处找她,却是徒劳,我很怕,很怕,后来,一个妇人收养了我,起初她对我很好,但是没过几天,她就开始虐待我,好不容易被爹救了出来,却也造就了今天这个性子……”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我不能克制住自己对女人的敌意,尤其在我得知自己心里有你的时候,更为恐慌……葭儿……你听见了吗……?”   *******************   皇宫。   司马晔居高临下地坐在龙椅上,把玩着手里的凤颜玉,并没有给地上的瑨妃任何一个眼神。   “皇上,你听臣妾解释啊,秦嬷嬷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杀人终究是要偿命的,怎么能够轻易地放过她啊!”   “……”皇帝仍旧没有说话,大殿之上一片肃杀,只有瑨妃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萦绕在耳。   已是深夜,尚书房却一片灯火通明,各路嫔妃连同皇后都聚集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敢为瑨妃求情。   突然,有人走进尚书房,跪下行礼道:“奴才小青子,参见皇上,各位娘娘。”   “嗯。”司马晔终是开了口,“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才已经证实秦嬷嬷死时手中握着的发簪是顾司侍的,但早已经在几天前遗失,此事婢女小颜小莹皆可以作证,而杀死秦嬷嬷真正的凶手,也已经俯首认罪——是敬事房的李公公,只因前几日和秦嬷嬷有些口角,冲动之下,便做错了事,他已经在宗人府的大牢里认罪了。”   “皇上,不是啊皇上!”瑨妃一听,连忙出声反驳,“一定是有人收买了那个太监为她顶罪啊——皇后,你一向公正,你来说说——”   “住口!”司马晔猛地一掌拍在几案上,“瑨妃,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知错,朕真是太失望了!竟然趁朕祭天不在皇宫滥用私刑,你该当何罪!”   “皇上,瑨妃妹妹可能也是一时糊涂……”皇后见他开口,也跟着求情道。   “是啊是啊皇上……瑨妃娘娘也可能是听信了小人之言……”在座的女人们见皇后开了口,自然也是人人附和。   “统统给朕闭嘴!瑨妃,朕念在你身怀龙嗣,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既然你自己不珍惜,就不要怪朕心狠!来人,拿下赵瑨,夺去妃位,降为贵人,打入冷宫!”   立刻便有人冲了进来,拖住瑨妃的双臂。   “皇上,臣妾知错了,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给臣妾一次机会吧……皇上……”   皇后听她喊得声嘶力竭,不免动容,起身跪下求情道:“皇上,瑨贵人现在还怀着龙裔,打入冷宫,只会对胎儿不利啊,还请皇上三思。”   侍卫见众嫔妃都起身跪下为瑨妃求情,便放慢了步子。   皇帝阴沉着脸,狠狠地瞪着那个女人,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剐。   竟然再一次地对他的女人使用私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被谁掳走。这笔账,不好好算算怎么行!   “朕意已决,无须再说,带下去!”   “是!”   046 谁掳了他的女人   第二更~票子不见涨啊~我呼唤地好累~虞姬啊虞姬,你在哪~   瑨贵人见皇上如此狠心,倒失去了求情的意思,只是笑着,“司马晔,你如此薄情寡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晔闭上眼睛,伸出食指揉着太阳穴,李德海见着,立刻上前一步道:“皇上今儿个累了,各位娘娘还请回吧。”   “臣妾告退。”皇后率领众女人退出了尚书房,小青子却还跪在中央,一动不动。   “你这个奴才,怎么还杵在这里?”李德海尖声道。   “皇上,顾司侍被人掳走了,皇上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司马晔睁开眼睛,望着下方的太监,若不是他拦在自己的龙辇前告诉自己她被瑨妃虐待,并失去踪影,可能自己要等到明天回宫才会知道这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才小青子,没有名字。”   “她,朕一定会救回来的,你下去领赏吧。”司马晔疲惫地挥挥手。   “……”小青子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李德海的眼神,硬生生地吞回了已到喉咙的话。   “谢皇上,奴才告退。”   “李德海,你也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皇上。”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司马晔像是头发怒的狮子,起身将有所的奏折公文扫至地上,然后直挺地躺在大理石上面,一动不动。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掳走了他的女人!   ***************   迷糊中,顾葭苇感觉身上很凉,很是舒服。   昨晚,她梦见了慕容风尘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很多话……虽然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   那……应该只是个梦吧……   努力睁开眼睛,却因为强烈的阳光一时不适应,又猛然闭上。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她好像看到自己旁边趴着个人。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隙,果然,慕容风尘握着她的一只手,爬在床沿安静地睡着。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顿时,昨晚那一幕幕又印入脑海,心下不舒服,她想要抽回了自己的手,却不小心拉动了伤口,“嘶——”   好痛——   “葭儿,你醒了!”慕容风尘感觉到了动静,抬起头惊喜地望着她,终于,她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同于冷漠的色彩,然而,她的心好像已经没有动静了。   “我要回皇宫。”她面无表情,直直地望着他的眸子,说道。   慕容风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化虚无,“你……说要回皇宫?”   “嗯,麻烦慕容公子送我回去吧。”她努力忍住心中不断涌出的酸涩,继续表情僵硬地说道。   心中的这股委屈,到底从何而来?   他与静儿认识那么久,静儿爱了他那么多年,发生什么不都很正常么?她有什么资格委屈?她是他的谁?她谁都不是……   “葭儿,你听我解释……我……”   “好,我听你解释,你说。”   慕容风尘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解释?他的酒量向来很好,醉酒乱性,谁信?   虽然她的巴掌软绵无力,慕容风尘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葭儿,你要相信我,我慕容风尘心里只有你。”   “你说什么?”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问了一句。   “我说我心中只有你,我和静儿真的没有什么,昨晚我是喝多了,才会把她认作你了……葭儿,我……”慕容风尘以为她不肯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解释道。   “好了,我相信你。”顾葭苇勾勾嘴唇,其实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慕容风尘欣喜地再次在她的唇上小啄了一下,双手握住她的左手。   顾葭苇望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有些心疼,“嗯,你先去睡一下吧,我现在很好。”   “好,我就在隔壁,一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慕容风尘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就去唤人来伺候你洗漱用膳。”   见他起身出去,顾葭苇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空荡,这是怎么回事?慕容不是已经在自己身边了,竟然高兴不起来……   用过早膳,上官云踩着时机过来看了看她。   “想必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昨晚风尘已经喂你吃下了清律的解药,至于媚红颜——你最好还是去找给你下毒的那个人,因为这种毒是西域引进来的,我也从未见过,贸然施救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顾葭苇沉默了下来,找李德海,不当妃子的话,他有可能会给自己解药吗?完全不可能。   “有劳上官大夫,我知道的。”   “哎哟——”上官云收起正经样子,找了条椅子一屁股坐下,开始大吐苦水,“你都不知道慕容这个人,脾气那是怪到了极致,整天板着个脸,像是人人都跟他有仇似的,亏你还能受得住他……”   顾葭苇勾起一抹笑,没有搭话。   “但是,”上官云话锋一转,“他也算是个居家好男人,坐拥大把钱财,经营着青楼却没看见他带哪个女人回家过,你是第一个。”   顾葭苇笑得更开,“我知道的,上官大夫你……”   “叫我上官就好,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我大夫,还真不习惯。”上官云打断她,嬉笑着挠挠后脑勺。   “好,上官,我想回宫,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什么?你要趁他睡觉的时候离开?”上官云激动地站起身,大声喊道。   “嘘——”顾葭苇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还好,没有醒来。   “这么大声干嘛,他就在隔壁!”她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声道。   “行,”上官云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你伤势现在还没有好,干嘛急着回皇宫?”   “因为——我要回去伸冤,我不能被别人泼脏水,况且我算是逃出来的,私自出宫是要被杀头的。”   上官云皱着眉头想了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   “不行,那等那头狮子睡醒了,我还不就遭殃了。”   “这样吧,我给他写封信,交代理由,你看怎么样?”   上官云想了想,艰难地点头,“行,只是,你这状况能写信吗?”   “这不是有你嘛,代笔吧,我念。”她勾起一抹讨好的笑,在上官云的眼里格外的阴险。   噎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命地取来纸和笔,开始就着顾葭苇的话,写人生中的第一封信。   写好信,他便叫来人,租了辆软辇送顾葭苇回了皇宫,此时的小狸和慕容风尘都还在睡梦中,待二人醒来,又会是一场暴风雨。   上官云认命地叹口气。   软辇到了宫门,便被侍卫给拦住了,“来者何人?”   顾葭苇掀开帘子,说道:“御前司侍顾葭苇,烦请侍卫大哥跟李总管通报一声。”   那侍卫望着顾葭苇犹豫了一阵,今早确实听说宫里有位御前司侍被掳走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通知李总管吧。   “你且等候片刻,我去通知李总管。”   “有劳侍卫大哥。”   见他的背影远去,顾葭苇放下帘子,已是微微冒汗了,如今每动一下,都是疼。每动一分,那痛便加重一分。   她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瑨妃,这一次,我一定要将所有的痛苦,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047 爱是最好的资本   我卡文了我卡文了我卡文了~   妹纸们,你们潜水也潜得够久了,出来冒个泡吧……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啊~   不久,轿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起,司马晔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望着他,不知不觉便出了神,恍若隔世。   好像上一次见他,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奴婢见过皇上。”她只是略微点头,算是行礼。   皇帝冲进逼仄的软辇内,用力抱住她,没有说话。   “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司马晔连忙放开她,“伤得很重?李德海,速传太医至正和殿。”说完,直接打横抱起顾葭苇往寝宫走去。   路上一片请安之声,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和怀中的她说一句话,只是皱紧眉头望着前方,步履匆忙。   有点颠簸,伤口还是隐隐作痛,顾葭苇没有吭声,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捏着他的衣裳。   或许,这个帝皇的宠爱,是她最好的资本。   迅速回到正和殿,司马晔把她放于龙床上,问道:“难道带走你的人是想救你?伤着哪里了?”   顾葭苇调整好情绪,勾起一抹笑:“皇上也会关心这个?要不是慕容风尘,奴婢恐怕已经葬身在瑨妃娘娘的毒鞭之下了。”   “你是在怨朕没有保护好你吗?”司马晔语气清淡地说道,伸手抚上她的脸,眸子里透出一丝丝眷恋,让顾葭苇看慌了神。   “奴婢不敢……”她转过脸去,并不愿意被他触碰。   “不要自称奴婢了,朕许你皇后之位,你都不要,你能告诉我你的心——”他伸出手掌贴于她的心脏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顿时红了脸,这厮手往哪里放?但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在倾诉衷肠。   真是可笑,皇帝会爱上她?   “皇上,你想多了,我只是一个奴婢,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日子过得简单,并没有那么高的奢望。”   “……”   “太医到——”   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司马晔起身,太医甫一走进就匍匐在地,“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   “好了,被废话了,赶紧诊治吧。”   “微臣遵旨。”太医起身放下医箱,“还请姑娘伸出手来。”   顾葭苇缓缓地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太医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她的脉搏,又检查了身体上的伤口,回头作揖道:“回皇上,这位姑娘身上的鞭伤很是严重,所幸已经做过良好的处理治疗,没有很大的问题了,微臣现在就去开几个药方来。”   “又是中药?我不喝。”顾葭苇一听,连忙否决。   自己在上官云那里不用喝药,怎么一回来就说要喝药呢?   “姑娘,喝药才能好得快些,若是不喝药,就要在床榻待上大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了。”太医捋捋胡须,笑道。   一个月?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还报个什么仇啊。   “好吧,我听你的。”   见太医下去,司马晔才一声笑了出来,刚刚略显尴尬的气氛就此打消,他放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她。   “你笑什么?对了,秦嬷嬷那件案子进展地怎么样了?你相信我是凶手吗?”   司马晔坐在床沿边缘,“真凶已经找到,我也将瑨妃降为贵人,打入冷宫了。”   “……打入冷宫?皇宫有多少冷宫啊?”她该不会是和静儿一起吧……   “冷宫还能有很多个?当然就是那一个。”   顾葭苇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昨晚慕容风尘就那样带走了她静儿会怎样想,若是她们两个联合起来……那么就更难以对付了,不过,静儿心胸应该不会如此狭隘才对。   “皇上,我认为你的惩罚太过苛刻了,毕竟瑨妃娘娘肚子里还怀有你的孩子,冷宫条件那么差,会伤了身子的,对孩子也不好。”   “怎么,连你也为她求情?她不是差点就将你置于死地了?你还为她说话?”司马晔挑挑眉。   “我并不是为她求情,我是可怜那个孩子,竟然要在冷宫那么差的环境中出生,他将来说不定就会埋怨你这个父皇。”   “……”   皇帝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要我放她出来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住在正和殿。”   “……”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葭苇咬着下唇,不再看他的眼。   皇帝却突然俯身一把抱住了她,“你知不知道,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瑨妃宫中那一滩血,得知是你的之后,我的心,是哪副模样?”他把脸蹭进她的颈窝里,小声地说着:“我是一个帝皇,我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语和行动。那么多双眼睛望着我,我只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审问瑨妃。”   “……”   见顾葭苇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这种事情,不能再有第二遍了,朕的皇宫,竟然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朕的女人,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带走。慕容风尘,当真是纵容他过头了。”   他如同小狗般在她颈窝处轻轻地蹭了蹭,“我要把你放在身边,绝对不再让你受伤,绝对。”   “……”   一瞬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对于皇帝,她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一直就把他当做一个死神一般的人物,如今,自己想要对付瑨妃,他一定是一棵不可多得的大树,然而风尘那边……   利用皇帝的感情,她能全身而退吗?最后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我……答应你。”   过了好久,顾葭苇才恍惚地说道,就在司马晔认为她不会有反应的时候。   他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答应你住在这里,但是……那并不是代表我要成为你的女人。”   “好,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什么都好。”   顾葭苇转头望向整个空旷的寝宫,微微出了神。   **********   “你说什么?回宫了?”慕容风尘抢过上官云手中的信,打开迅速阅览。   却只有短短九个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她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克服心中的阴暗,还是说已经原谅了他的过失?   “慕容大哥,姐姐给你写了什么?”小狸站于一旁,见他看过不说话,有些心急地问道。   还没等自己睡醒来,姐姐就已经离开了,他的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慕容风尘把手中的纸递给了小狸,并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塞给他,“这是昨日红吟楼开张你姐姐应得的那部分,你先收好吧。”语毕抬步走至庭院中,若有所思。   已经确认了秦嬷嬷的身份,她并不是自己的母亲,那么,娘亲到底是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想办法与自己联系?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同自己联系?   经过这一次,皇帝还会故意放水让他夜探皇宫吗?想来是不会的了。葭儿,她待在那头狼身边,真的让人很不放心啊。   葭儿,我该不该,带你远走高飞?   048 只要你只想要你   李府。   赵将军单膝跪在大理石上,低着头,无声地抗议着。   李德海仍是背着手站在窗前,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僵地厉害,谁都没有要出声打破的意思。   突然,房内多了一个黑衣人,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赵将军旁边,一如既往的装扮,一如既往的男女不分的声音,“见过主子。”   “嗯,怎么样?”李德海冷冷地开口道。   “皇帝已经让她搬进正和殿,一切照计划进行。”   “好!”李德海转过身来,“赵将军,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我无情,而是赵瑨竟然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孕,那个孩子得死!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就绪了,只差一个适当的调兵理由,做大事不拘小节,你又何必呢?”   “王爷……臣誓死都效忠王爷……只是,瑨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我赵家唯一的血脉了啊……王爷……”赵将军丢弃战场上的英明神武,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爱子孙的爷爷。   “妇人之见!要是我朝灭亡,那么留你赵家一条血脉又有何用?你拿什么颜面去见先帝?!”李德海一甩锦袍,走上几案前坐下,“赵将军,本王至今还尊称你一句赵将军,就是希望你还是我大周朝的顶梁柱!我朝的复兴,就寄托在我俩身上了,你明不明白!”   赵将军突然老泪纵横,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李德海知道他是向自己妥协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也是逼不得已,赵瑨还年轻,等局势大定,再找个好婆家,孩子还是会有的。”   黑衣人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作声,仿佛,他就是个局外人。   **********   过了十日,顾葭苇用着的全是皇宫中最好的药材,身体便也就慢慢康复了,那些鞭伤的疤痕也在逐步消退,似乎那一场劫难就是个梦。   瑨妃,哦不,现在已经是瑨贵人,也被皇帝从冷宫中放了出来,考虑到腹中的胎儿,还是住在玉锦宫内。她一直在等瑨贵人过来撒泼跳骂,却始终不见人,看来这趟冷宫之旅,真的有高人指点了她。   后宫看似一片祥和,朝前的事情也在慢慢稳定,看得出皇帝这几日的心情都格外地好。   小狸时不时还是会用小狐与她通信,大多交代当天进了多少银子,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之类。她也叮嘱他好好把那些银子存进银庄,收好银票。偶尔也会给明月写几个故事过去。   顾葭苇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榻上,手执一本书慢悠悠地看着,皇帝不允许她出大殿的门,她必须自己找些个乐子,琢磨了好久才能看懂这些个古文,便央求着皇帝给她找来了一些书。   这几日似乎是越来越热了,古代又全是长衣长裤,就算一旁站有宫女为她扇着风,可是她还是觉着燥热地慌。   “怎么这么热?画儿,你扶我去院子里坐坐吧。”   “司侍,中午时分,院子里恐怕更燥热,要不奴婢去御膳房给你拿点冰块过来?”一旁的画儿收好扇子,询问道。   “哎,这个也只能缓一下,这大热的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如,过几天朕带你去避暑山庄小住几天?”她的话音刚落,皇帝便插话提步走了进来。   “见过皇上。”画儿知趣地行礼,然后退下。   顾葭苇也没有起身,习惯性地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个时刻还敢去避暑?今天那些老顽固没有为难你?”   轻松自然,字字关心,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以为她就是他的皇后了,这些天来总是会有这样美好的错觉。为什么想要给她一个名分,都如此的难?   “实践之后,他们亲眼看见了科举制的好处,便再也无话可说。”皇帝在她身旁的矮杌坐下,拿起她刚才丢掷一旁的书,“《杂记》?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一本书来看?”   “闲来无聊,比较喜欢书里千奇百怪的奇人异事。对了,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声。”顾葭苇突然想起自己早已经被皇后调到身边当差,正色道:“早在我出事之前,皇后就已经把我调到她身边当差了,这个事情推脱不掉,我就应承了下来,现在我的伤也已经痊愈,我想明日就到她那边去,免得被人说是恃宠而骄。”   “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娘娘不做,却是喜欢在人前卑颜屈膝?”司马晔轻微拢了眉,心中不悦,皇后竟然私自调遣他的人,这胆子,是谁给宠出来的?   “你不懂,我不会和你的那些女人一样整天守着个偌大的房子等你宠幸,我有我自己的骄傲。”   “你的骄傲……”司马晔跟着呢喃了一句,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女人生来就是男人附属品,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这种观念。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但是这就是我,希望你以后别再问我这个问题了,我的答案不会改变的,皇上。”顾葭苇拿过《杂记》,就着刚刚的地方继续看了起来。   司马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关乎他一生的决定。   “待会用过午膳,你陪朕去阅览奏折。”   顾葭苇微微颔首,“是。”   他在她面前,是很少用到朕这个自称的,每次一用,就代表着顾葭苇必须遵从。   用过午膳,顾葭苇跟在皇帝身后去了尚书房。   大殿内就剩他们二人,闲来无聊,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端详着他的脸。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耐看,顾葭苇躺在他吩咐准备的贵妃榻上,呆呆地望着他那张妖孽脸,现代腐女的本质又发挥了出来,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配给女人,还真是可惜了啊,应该配个像洛洛那样的小受才完整啊!   好吧,这几章真的会有狗血,乃们尽量无视我吧~   最近会比较忙,但是我不会断更的。~   嗯哼,酱紫。   049 滚出去好远好远   直到上床休息,顾葭苇都没有再同司马晔说一句话,她并不是在赌气,而是真正地生气!   就算他是被人下了药那又怎么样,为什么受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是她?   深夜,她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想起司马晔就睡在里面的龙床上,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好像在里面换衣服。   顾葭苇连忙向外侧躺着,佯装睡着,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注意着他那边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久,司马晔一身黑衣劲装走了出来,他并没有关注顾葭苇这边的状况,而是直接走出了门口。   见他带好门,顾葭苇翻身坐起,当然并不是去追他,而是下床喝了一杯水然后踏实地睡觉。   虽是好奇,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追上他发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还不如趁他不在的时候好好地补个觉。   果然一夜无眠,司马晔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上早朝了。   用过早膳,她便向皇后的寝宫赶去。无论如何,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皇后宫中的人。   踏进坤宁殿,大殿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伺候着,唯有皇后高坐于首位,似乎料到了她今天会来。   “见过皇后。”她走至中央,行礼道。   “起吧,听闻你在正和殿养伤,本宫便没有去探望了,如今看来,已是痊愈了?”皇后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柔腻,顾葭苇不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回皇后娘娘,奴婢已是痊愈,所以特赶来坤宁殿当差。”   “嗯——昨个儿本宫兄长带了些西域的果子过来,瑨贵人独自在玉锦宫也不容易,你送些过去吧。”皇后指着摆在案上的一篮子水果,顾葭苇跟着她的实现望过去,果然,是火龙果,哈密瓜一类的水果,她略微思量了一番,便点头应道:“奴婢遵旨。”   然后起身提起那一篮水果,告退出了坤宁宫。   无论怎么样,皇后是不可能在这篮水果里放毒的,先不说这水果是他哥哥带进来的,更   是她亲自交给了自己,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刚穿过御花园,迎面就碰上了李德海,她不得不弯腰行礼道:“见过李总管。”   李德海身后也是跟着一干宫女太监,但他连忙将顾葭苇扶起,“哎呦,这可使不得,顾司侍可是皇上的人,快别折煞咱家了。”   顾葭苇微微拢了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顾司侍这是去哪里啊?”他眼尖地瞥见她篮子里放有今日皇上赏赐给林丞相的西域果子,不免有些奇怪。   “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给瑨贵人送些果子去。”   “……”李德海当下便有了划算,于是笑道:“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德厚,瞧瞧这果子,个个都长得如此饱满……”他伸出手摸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满意地收回,“嗯,那咱家这就不打扰了,走了。”   “恭送李总管。”   顾葭苇低着头,李德海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她没有看见。   顾葭苇跨进玉锦宫,这里早就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宫女婢子少的可怜,直到她走进大殿,都没有一个人影。   “有人在吗?”   唤了好久,一个婢女才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你找谁?”   她朦胧着双眼,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给瑨贵人送些水果。”   对方一听顾葭苇是皇后的人,立刻收起一脸的懒散,“是是是,我这就去叫瑨贵人起来。”   顾葭苇自顾自地放下篮子坐了下来,不过就是半个月而已,玉锦宫就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世事,当真是无常啊。   因为没有了皇帝的宠幸,连下人都开始怠慢她,这就是一个后宫中的女人最大的悲哀。   过了好一会儿,瑨贵人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还是那张脸,不过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骄傲和自信,整个双颊都凹了进去,显得眼睛更大,身子更是柳若扶风。   “见过瑨贵人。”顾葭苇起身,盈盈一礼。   “呵,你是来落井下石的?不用了,我已经麻痹了,来点新鲜的玩意儿吧。”她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瑨贵人,我今天前来,是给皇后跑腿子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虽然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给我的痛。”   “给皇后跑腿?呵。这倒是新鲜,那就拿过来给本宫看看,皇后给了本宫什么好东西啊——”   最后一个字节她拖的音非常长,顾葭苇起身提起篮子走到她跟前,“贵人请过目。”   出乎意料,瑨贵人拿起其中的一个雪梨就往嘴边送,丝毫没有考虑这上面是不是会有毒。   她像是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个梨子,转瞬就被啃食干净。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从怀里掏出绢子,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地对顾葭苇说道。   顾葭苇没有再行礼,直接走了出去。   她要多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冲上去掐死那个女人。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克制不住。   见顾葭苇走了出去,瑨妃收起刚才那副表情,目光变得十分狰狞,拿起一颗果子仔细地用衣袖摩挲着,“皇后……顾葭苇……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的!”   她从衣袖里掏出冷宫里的人给她的毒药,轻轻涂擦到果子上,眼神温柔似水,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皇后……其实我最恨的就是你……最恨的就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涂抹了好久,她才放下那个果子,转而拿起另一只哈密瓜,命人切开来,狼吞虎咽般吃了下去。   婢女见她这幅模样,没有人敢上去劝她。任由她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话。   瑨贵人自从在冷宫里出来之后,神智就已经不正常了,但是她们没人敢跟皇上讲,这滩浑水,谁也不想淌。况且,连她身边的大婢女碧落都没有说什么,她们这种小角色,还是闭嘴自保比较好。   婢女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没有再去关注瑨贵人,看她慢慢地在椅子上睡着了,并没有人喊醒她,而是给她盖了床被子。   直到日落西山,碧落从别的姐妹淘那儿串门回来,见瑨贵人就那样睡在椅子上,呵斥了众人之后,轻轻地推了推她:“娘娘,娘娘,您不能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娘娘——”   然而,瑨贵人就那样直直地倒在了她的怀里,浑身冰凉如同冰窖,碧落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确定地把食指放于她的鼻孔之下,随后,瞳孔放大,尖声叫道:“来人啊——瑨贵人死啦——快来人啊——”   瑨贵人手中鲜艳的果子掉落在地,滚出去好远好远。   ________   锵锵锵~恭喜苏小晚MM答对了,奖品就是顾葭苇大美女飞吻一枚~   我可是亲妈来着,嘿嘿~   下午6点左右还会有一章的,各位早安,爬走~   050 要江山还是美人   听说小紫已经被调去浣衣房了,对于她,顾葭苇只有怜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她根本就恨不起来,那些众人一起的欢笑,辗转摩挲着她的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   她走进繁星苑,望着熟悉的摆设,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坐在庭院中给大家讲故事的自己,没什么改变。   推开她们四人的房间,果然,小颜和小莹还在值班,里头空荡无人。她坐在窗前,杵着下巴开始发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院子里有吵闹的声音,便打开了门,这才发现竟然天黑了。   “知道吗?瑨贵人死啦!”宫女甲说道。   “不是吧,刚刚从冷宫出来就死了?她肚子里不是还有小皇子吗?怎么会死啊?真是造孽哟——”宫女乙问道。   “我听说啊,是皇后今日给她送了些果子,吃完就断气啦!”   “啊——”   顾葭苇猛地关上门,瑨贵人,死了?   怎么会?   自己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况且皇后没有那么笨,用这种伎俩谋害瑨贵人。那么——   她突然手脚发凉,浑身一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或许——   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得冲出繁星苑猛地往正和殿跑去,不管背后的阴谋是什么,现在的她需要皇帝这一个避风港。   这个时候,她似乎有些明白,皇帝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踏进正和殿,司马晔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低着头单手摩挲着凤颜玉,并不抬头看她。   “你恨我吗?”他声音暗沉地厉害,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恨他吗?   三番五次侵犯她,恨他吗?   任由他的妃子残害她,恨他吗?   口口声声说爱她,从来就没有保护到她,恨他吗?   “你……不相信我?”   “……”   司马晔没有说话,顾葭苇突然觉得坐于上位的他是那么寂寞,那一刹那,她竟然想冲上去抱住他。   “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她继续说道。   “相信你……皇后中毒,瑨贵人惨死,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司马晔瞬间提高声音,语气冷冽,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她嗫嚅着唇,头脑一片空白,皇后中毒,这和她有关系吗?   瑨妃肚子里是他未成形的孩子,他伤心,他难过,这些她统统明白,但,这就代表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怀疑她,中伤她?   “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她凛冽地站于他面前,努力挺直脊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   没事,真的没有一点事,早就已经习惯一个人面对一切,这些个小风小浪,还不足以打到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   “葭儿,别怕。”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拥住他,慕容风尘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终于有人给她依靠了,她像是从刚刚从地狱爬上来一样,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慕容风尘,你真当朕的皇宫是你家开的商铺?”司马晔又恢复了常态,语气慵懒,   “皇上,这确实是你家的皇宫,而草民,也不过是来接自己的女人罢了。”   “李浩——给朕拿下这两个目无王法的人。”他突然扬声向外道,李浩便带着一群大内侍卫冲了进来。   原来,原来殿中无人,殿外早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   他是笃定了她会有人来救,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捉拿于她?   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不重要了,顾葭苇只觉得自己的心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分不清是失望,还是绝望。   慕容风尘带着她迅速从窗户逃离,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等,外头的屋檐之上早就已经站满了弓箭手,正等着他们,蓄势待发。   顾葭苇回头,望着已经移步窗前的司马晔,“你究竟想怎样?”   “不是朕想怎样,是你想怎样。”   “是不是只要我留下,你就可以放他走?”   慕容风尘微微拢了眉,“葭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慕容风尘,你走吧,其实我说喜欢你,不过就是想利用你罢了。”顾葭苇垂下头,看不到表情。   “葭儿,难道你认为我就如此不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虽是明白她说这一番话的用意,但听在心里,还是会有不安的感觉。   “我是说真的,像我这样的女子,只不过是利用你的感情罢了,你走……”她话还没有说完,慕容风尘面前便落下了一圈的黑衣人,他们二人被团团围在中间,密不透风。   “风、影,这里就交给你们兄弟,务必给我完好无缺回来复命。”说完,他便一个飞身,带着顾葭苇从大门口掠去。   皇帝一只手迟迟没有挥下,站于屋顶的弓箭手便也没有动静,那个女人还在他怀里,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但是,难道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   那么,他司马晔就真不配做着大景朝的皇帝了。   “慕容风尘,你,是不要见你母亲了吗?”他特意用内力提高了声线,果然,慕容风尘停下了脚步,僵硬着身子,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没有继续往前。   “呵呵,慕容风尘,这块凤颜玉,是当初你父亲为了感谢先皇救了你而留下的,”他起身跳出窗户,站于他们二人身后,“你应该清楚,它代表了你慕容家三分之二的财力,况且,你娘现在还身在朕的势力范围之内。不知道朕手中握着的筹码,换你怀中的那个女子,够,还是不够。”   司马晔漫不经心地吐出每一个字,然而每一个字打在顾葭苇心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千疮百孔。   司马晔,为了为他的妃子他的儿子报仇,为了得到她,竟然可以如此卑鄙。她以为他们也算是兄弟,原来也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你知道我娘在哪里?”慕容风尘终是开了口,顾葭苇顿时就笑了。   一个是刚认识不久的女子,一个是生养的母亲和半壁江山的钱财,凡是个男人,都会知道该如何选择,但是她的心,怎么还是像是刚刚从云端上摔下来一样,那么失落?   顾葭苇从慕容风尘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对着他道:“司马晔,我任凭你处置,放他们走吧。”   “葭儿——”慕容风尘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司马晔一把扯住她的手,箍进怀里。   下一秒,就带着她飞回殿内,大声喝道:“放箭!”   051 偷拔龙须的后果   “不要——”顾葭苇挣扎着想往窗外去,却被司马晔死死地固定在怀里,不能移动分毫。   风影等人见势不妙,立刻围住慕容风尘,屋顶的侍卫开始放箭,他们扬起身后黑色的披风,并注入内力,那些柔软的衣裳瞬间化作坚硬的盾牌,顿时,周围掀起一股强烈的风,风沙迷住了众人的眼,不过眨眼间,慕容风尘等人就消失在眼前。   李浩飞下屋顶,站于窗前半跪着道:“微臣该死,让他脱逃了。”   司马晔弯弯嘴角,像是并不在意慕容风尘的去留,“嗯,你们先退下吧。”   “是,皇上。”   侍卫慢慢消失,顾葭苇还沉浸在刚刚的无助中,万箭齐发射向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摆。只得双手紧紧抓住司马晔的衣服,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   “现在,你明白了吗?他根本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随时可以放弃你。”他所做的一切,包括放出风声她杀死了瑨贵人,也包括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引得慕容风尘来。   这有这样,才能让她看得清楚明白。   他,司马晔,才是值得她相伴一生的人。   顾葭苇一听,笑出声来,“那你又可以托付终身了?请问皇上,你是打算三年选一次秀还是五年?你又能为我放弃什么呢?”   “……”   “别废话了,你导演今天这出戏,究竟是想做什么?”   司马晔弯弯嘴角,“我自有我的打算,只是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话刚落地,李浩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   “嗯,这就带顾司侍去地牢吧。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探视。”   “是,皇上。”李浩走到她身边,并不去看她的眼睛,直接道:“顾司侍,跟我走吧。”   她没有再看皇帝一眼,而是直接跟着李浩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地牢。纵是五月的天气,地牢里头也是阴森森的,那些个死囚都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葭苇双臂抱住自己,跟着李浩进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她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牢房吗?这根本就是一间差一点的客房!   床铺干净整洁,还铺着毯子,附带枕头和被子,床旁边紧跟着一个小巧的四方桌,上面摆着一壶茶和两个小杯子,整个地板都干净整洁,不像其他的牢房都铺有一层厚厚的稻草,爬满了蟑螂和老鼠。   “这……是牢房?”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不明白那个皇帝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嗯,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需要什么就跟牢头说一声,我先回去复命,照顾好自己。”李浩退出牢房,将门锁上,望了顾葭苇一眼,走了出去。   她好奇地趴在墙壁上敲了敲,听说牢房的墙壁都特别厚,声音如此沉闷,看来是真的。   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床上,她一屁股坐下,手下的触感是丝滑的,不用说,一定都是上好的料子。   脱掉鞋子爬上床,靠着墙壁坐下,她蜷着身子抱住自己,刚才的那一幕,突然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做的一个梦,那个时候的她还在二十一世纪。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梦,兵临城下,万箭齐发,一个人背着光把她护在怀下,她背靠着墙壁,双手紧攒着他的衣服。   虽是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从他眸中透出来的眷恋,他声线温柔地在她耳旁说道:“终,不负卿。”   这是不是一种暗示?梦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司马晔坐于案前,手持奏折不慌不忙地看着,李浩站在他正前方,双手不停地握紧,松开,握紧,松开,额上也隐隐有汗水的痕迹。   “皇上,我……”思考了良久,他才斟酌着开口,然后刚吐出几个字就被司马晔给打断了。   “别急,朕自有打算,你先回去休息。加强巡逻,今晚不能再让任何一只苍蝇飞进来。”   “……是。”李浩弯腰退了出去,他虽然相信皇上,但是葭苇的事情……真的让他整心神都不得安宁。   叹口气,抬头望着西边的月亮,摇摇头离开了尚书房。   司马晔勾起嘴角,一切,已经在他的掌握之内。   “心情如此好?还是多多考虑你体内的蛊吧!”林晨从内殿走了出来,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打了个哈欠,“真是累死我了,哎,为皇帝卖命就是苦啊!”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埋怨着,一边向皇帝抛了一个媚眼。   “只要抓到了他,还愁治不好着小小的蛊虫吗?倒是你,查到什么没有?”司马晔放下奏折,起身走到林晨身边。   “呶——”他伸出手,一块小小的玉佩躺在手心,“这是我在他房间顺手牵羊拿过来的,我想,你应该认识才对。”   司马晔一听,便来了兴致,“我会认识?看来这是位故人啊——”他撵起那块玉佩,放至眼前仔细地观察着,“周?这中央,是个周字吧。”   “嗯,我查过了,这种玉是温和的暖田玉,只有北方才会有,而北方,五年前是大周朝的天下。”   司马晔猛地抬头望着林晨,“大周朝……难道……”   “呀——”林晨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您自个儿慢慢琢磨吧,小的连着几夜没有睡好觉了,再这样奴役我,我就罢官回家种田玩玩。”   司马晔弯起眼角,伸手给了他一拳,“知道你辛苦了,功臣,我这就放你三天的休假,怎么样?”   “别,到时候又从我的年假里面抽三天,我就只能无语问苍天了。你这条狡猾的龙,早就失去了我的信任。”林晨移开肩膀站了起来,“总之我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他收起随意的表情,瞬间变得正经起来,“身上的蛊,还是要注意一点,毕竟,那影响着了大景朝的未来。”   “朕明白,你回去吧。”司马晔微微拢起眉,背着手说道。   “是,皇上。”林晨也就顺着他行了一个滑稽的礼,推开门走了出去。   司马晔坐回龙椅,呆呆地盯着手中的暖田玉,周,竟然是你。   没有想到,堂堂大周朝的逍遥王爷,竟然可以为了复仇做到这种地步。他勾起嘴角,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佩服,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握紧手中的玉,眸中迸出灿烂的光,“周雍旭,朕会让你知道,拔龙须的后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   张开五指,一丝轻沙从手中流出,落至脚下。   _______   这几天学校开始录取,小洱特别忙~   TAT,还要通宵达旦搞通知书,所以就没时间捉虫了,大家见谅啊见谅~   默默爬走~   052 小黄引发的血案   李德海伸处双手用力一挥,餐桌上的碟碗便碎了一地,吓得在场的奴才婢女瞬间腿软跪倒在地。   他紧紧皱着眉头,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不见了?一群这么多的奴才竟然看不住一块玉!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总管饶命啊,总管——”犯事的两个太监吓得匍匐在地,拼命地磕着头,一片狼藉。   “王爷,何事发如此大的脾气?”   赵将军踩着洒在地上的菜汤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奴才们退下,“是不是皇帝小儿又搞出什么来了?”   “你来了。”李德海收拾好情绪,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赵瑨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节哀。”   “王爷,你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告诉我让我假装投降安置在大景朝,恐怕现在都没有我这个人了,我手下那一干将士,也将葬尸荒野,王爷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至于瑨儿,只能说是福薄。”赵将军一反常态,似乎真的是想通了,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了,调兵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时机了。”   “哦?”李德海挑起眉,“什么时机?”   “王爷,你确定,皇帝已经临幸了那个女子?”赵将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另外一个方面。   “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三番五次挑动了他身体里面的子蛊,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那样的诱惑?况且,我也亲眼看到了几次,怎么会问起这个?”李德海回想起自己几次亲眼看到他们赤裸相对躺在床上,应该没有出什么纰漏才对。   现在完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我只是确认一次,要是等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你再告知我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的话,就糟了。”赵将军走至李德海面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嫡亲孙女死了,那些直属将士们进京吊唁,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李德海一听,喜得连眉毛都弯了起来,“好主意,瑨贵人的祭祀是日是定在五日后,你立刻通知士兵们,及时出发,日夜赶路,这一次,我一定要倾覆他司马家的天下!”   “是,王爷。”   赵将军弯着腰退了出去,只剩一室的狼藉陪着那个站于中央,浑身君临天下的气息,却笑得那么癫懒的人。   顾葭苇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竟然就那样蜷缩着睡着了。   她僵硬地想伸直四肢,无奈腿脚酸麻无力,只得那样别扭地坐着。   一觉醒来,头脑顿时清醒很多。   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司马晔的举动是在是太奇怪了,要说他相信瑨贵人是她害死的,为何根本就不提审她,直接把她关在这个不是牢房的牢房里,若是相信——又何必这么自导自演一番戏?他坐拥天下,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   她真的琢磨不透。   “晕了……”顾葭苇烦躁地揉揉凌乱的发丝,“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走下床,对着外面喊道:“喂——喂——有人吗——怎么还不给我送饭来啊——”   唤了好久,别说人影,鸟影子都没有一个。她摸了摸瘪了的肚子咬住嘴唇,“臭李浩,不是说有事可以喊人来的吗?人呢?”   “别瞎嚷嚷了,这么早,他们昨晚通宵喝酒,醒不了。”隔壁一个低沉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她的自言自语,顾葭苇连忙跑到传来声音的那扇墙面前,“兄弟,我吵醒你了吗?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我好饿……”   “……”   没有回应。   “喂,你还在吗?不会又睡过去了吧?”   “……”   还是没有回应。   “喂,兄弟,你别睡啊,回答我先啊。”顾葭苇有些跳脚,奈何墙壁隔开了两间房,她看不见他的情况。   “你有完没完?一大清早瞎嚷嚷个什么劲?再过两个个时辰就会有人来送饭的,再嚷嚷我就让我家小黄飞过来咬你!”那声音清肃冷静,丝毫听不出一丝玩笑的口气,放佛顾葭苇再叫唤一句,那名叫小黄的不明飞行物,就会真的听他的话飞过来攻击她。   顾葭苇赶紧闭上嘴巴,一个死囚养的宠物,想来也不是个什么善良的碴,只是,真的好饿啊。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胃里空空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颓废地爬回床躺下,她望着头顶上的青石板,不禁有些愕然,这间房的四周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做得这么牢固,恐怕没有人可以逃脱出去吧。   呆呆地瞪着,她又变得烦躁起来,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着,坐立不安。坐起来再次走到墙壁前,“兄弟啊,你还是放小黄过来咬我吧,我是在是太无聊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动静。   “兄弟,你不是又睡着了吧?”愣了愣,她开始喊:“小黄,小黄你在吗?”   突然,一颗石子飞来,点中了她颈上的某一处,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不是吧!   她使劲地叫唤,整个牢房还是一片静谧,她惊恐地又跑回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下,还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妈呀,这是哪位隐世高人,隔着墙壁居然还能准确无误地打中她的哑穴?   郁闷地坐在床边,望着那扇墙,不禁有些好奇,墙的那头,到底住着一位怎么的高手呢?这性子,还真是古怪地紧。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一个时辰,她尖起耳朵听见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那位高人已经睡饱了。   她立刻跑回墙壁面前,伸手敲了敲,隔壁冷清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的哑穴只有半个时辰的期效,不用……小黄,小黄——小黄你出来……”突然,声音变得焦急起来,看来这只不明飞行物真的飞出去玩了。   顾葭苇试着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啊——”果然,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一刹那,真是说不出来的感动。   “小黄——小黄——”隔壁高人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呼唤着,一声比一声急切,然而,那只飞行物似乎还没有费回来。   “高人,你告诉我小黄是什么,我帮你一起找啊。”顾葭苇出声道。   然而高人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叫着:“小黄——你出来啊小黄——”   顾葭苇瞬间有些窘了,干脆躺倒床上堵上耳朵,让他自个儿找去。   “嚷嚷什么?”一个狱卒走到隔壁,骂道:“狗|娘养的,老子刚刚做梦梦到如月姑娘,就被你吵醒了,安静点行不行?”   高人依旧没有听见来自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黄——我把今天的菜都让给你怎么样?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小黄——你听见没有啊?”   顾葭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直直地在床上打滚。   这位高人实在是太幽默了,她估计那么狱卒的脸都被气得发绿。   “你——”那位狱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人喊住,“喂——四儿啊,怎么还不出来?吃饭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今天就放了你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狱卒骂骂咧咧地走回了他们的基地,然后,更为吵闹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梦见如月姑娘啦?”   “那还能有假啊,你都不知道,那柔软的腰啊,啧啧,刚刚脱掉衣服就被那小子给吵醒了,操,破坏老子的心情。”   “艳福不浅啊——哟,这里怎么有只黄色的蟑螂,四儿,在你脚底,快踩死——”   “妈的,蟑螂都欺负老子——看我的——”   蟑螂竟然还有黄色的?顾葭苇好奇地走到门前,往他们那边望去,奈何隔着一个转角,什么都看不见。   瞬间,她只听见一声巨响,隔壁的铁门像是别人瞬间拔起,发出碰撞的刺耳声音。   “你怎么出来的?啊……”   “这是什么味道……啊……”   “难道你是……”   顾葭苇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向着那头张望。   发生什么事情了?   _____   又一个重要人物出场~大家猜猜是谁?前文有提到哟哟哟~   哈哈~   这几天小洱忙着录取,很忙,没有抓虫,谅解啊~   昨晚加班到3点~可怜的我TAT~   053 赶上越狱的直播   “喂,发生什么事情了?”顾葭苇大声问道。   不止是她,所有的死囚都被吵醒,走到门前往那边张望,这个地牢很久没有这么闹腾过了,奈何位置问题,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沮丧,刚刚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就是从隔壁发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位高人怎么样了。   静谧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外头又有士兵冲了进来,“怎么回事?喂——你们醒醒——怎么死了?快来人——有人逃狱啦——”   这个士兵很有喜感,说话像是讲相声似的。   不一会儿,地牢里面又热闹起来,验尸的验尸,观察现场的观察现场,然后有人清点罪犯的人数。   走到顾葭苇隔壁,突然扯开嗓子喊道:“你们快过来,这个死囚逃走了!”   “啊——”   “怎么会——”   “我记得他都收进来一个月了,能逃的话早逃了,可能有内应——”   “怎么办,快点去禀报皇上——”   瞬间外面就乱成了一锅粥,顾葭苇抹抹额前的虚汗,今儿个让她赶上越狱的直播了,只是可惜没有见到高人的真面目。   世外高人啊,就住在她隔壁啊,真可惜没带着自己一起走。   她撇撇嘴,回到自己的床铺,等着那些乱成一锅粥的人们想起她的早饭。   五日后,瑨贵人的祭祀葬礼如期举行,因怀有皇子,皇帝追封其为孝德皇贵妃,予以贵妃之位厚葬。   举国上下,哀悼三日。   据说,皇上特别宠爱这位皇贵妃,却也招来嫉妒被人害死,可见后宫之中,真是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据说,皇上会亲自送皇贵妃的棺木进皇陵,表示对她的疼爱。   据说,这位孝德皇贵妃乃是老将军的孙女,颇受边关战将的喜爱,老将军带着自己的部下进京吊唁了。   皇陵修建在京城边缘的龙陵山脚,送葬的队伍从皇宫出发,浩浩荡荡的送葬礼队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白龙,皇帝穿着白底镶金龙袍,坐在龙辇之内,紧抿着唇,表情凝重地望着前方。   身后跟着众多的文臣,也是统统穿的白色衣袍,步履极为缓慢,再往后,就是陪葬的物品,以及众多送葬的宫女,太监。   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龙陵山,有祭祀的礼官不慌不忙地主持着一切的事宜,司马晔只是坐在他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李德海守在他跟前,直挺着脊梁,嘴角弯起,显得心情特别愉快。   已是午时,阳光越来越猛烈,然而礼官还是不慌不忙地站在正前方念着那长长的吊念词,   不少的婢女都有些忍受不住,不断地埋怨,小颜站于她们中间,微咬住下唇,望着前方。   终于,礼官结束了长篇大论,进行到下一步,小颜知道,马上就可以回宫,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进得陵墓之后,队伍便掉转头来准备回宫,谁知一个身影突然落到龙辇面前,二话不说提起长矛就往龙辇里刺去。   司马晔头一歪,闪过了攻击,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终于来了。   他纵身跃出龙辇,一个回踢,把来人手中的武器踢了出去,李德海大声叫道:“有刺客啊——护驾——快护驾——”   御林军立刻围了上来,把司马晔和来人统统围在中央,拔出手中的刀,时刻警惕着。   “呵,朕待你不薄,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司马晔眯起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人——赵将军。   “你休得再狡辩,想我赵氏一家,对你也算是衷心,你却由得我的嫡亲孙女在你的眼皮底子下被人谋害,这口气,我一定要吐出来!”张将军握紧拳头,狰狞着脸,放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撕咬着他的身体。   “你的孙女?李德海,你来帮朕解释一下,瑾贵妃是如何遇害的。”他侧了侧头,余光瞥到身后那些士兵都蠢蠢欲动,不由得加大了嘴角上挑的弧度。   然而,李德海却没有回复他的话。   周围的气氛十分静谧,那些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吓得瑟瑟发抖,没人敢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   “李德海——”   “司马晔。”李德海向前走了几步,至赵将军的身边,“本王不介意再向你介绍一下自己,本王是大周朝的王爷,周雍旭。灭国亡家之仇,不共戴天!本王一直忍辱负重,就是在等待今天。”   司马晔皱起眉头,望着李德海,像是不敢相信。   一个王爷,一个满腹经纶,潇洒风流的王爷,竟然真的能够做到自宫成为太监潜伏在他身边,伺机而动。这种耐度,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   怪不得,他初进宫的时候,总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尽量隐藏,却还是看得出的霸气。   “周雍旭。”他细细地嚼着着三个字,然后笑了,“李德海,朕如今念在你跟在朕身边五年,再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我需要什么机会?”周雍旭背着手,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至司马晔的跟前,“如今,需要机会的是你!要是你肯跪下来,求得我大周朝的列祖列宗原谅,本王说不定会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   “执迷不悟。”司马晔一挥手,御林军立刻攻向李德海,却见他临危不乱地淡笑着站于原地,丝毫不动。   他的身后,可是有赵将军一千精兵镇守着,怎会怕区区三百的御林军?   然而,知道无眼的刀剑刺来,赵将军都没有下令围刺皇帝。   周雍旭闪过挥过来的剑,侧头望向赵将军,却发现后者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站于皇帝身后。   “赵将军,你——”   见他已经明了局势,皇帝挥手示意御林军退下。   “朕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小青子——”   “奴才在。”一个身影从众人之后溜了进来,下跪行礼道:“奴才小青子,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在,你来说说,那日你在御花园周围看见了什么?”   “是,皇上。奴才那日经过御花园,看见顾司侍手里提着一篮水果,碰上了李总管,然后李总管拿出一颗果子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再放了进去。后来……后来就听说瑾贵妃中毒了。”   “周雍旭,枉我为你大周朝掏心掏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赵将军握紧袖中的拳头,大声道:“瑨儿已是我周家唯一血脉,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让我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除掉瑨妃,又怎么能莫名的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成大事不……”   “你给我闭嘴!老夫不懂那些!老夫只知道你杀害了我的亲孙女!纳命来吧!”   说着,赵将军袖中便滑出一把匕首,飞身向周雍旭刺去。   __________   收藏和票子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啦~现在是北京时间23:59,给位妹子晚安~   哈哈,我终于可以睡觉了~   054 隐士高人的宠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赵将军手持匕首往周雍旭刺去,司马晔冷冷地站于一边。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周雍旭一个侧身,顺势捉住了赵将军的手腕,用力一握,然后翻身反扣住他的肩膀,夺过匕首横放于他的脖颈之间,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你老了。”然后扬头望着司马晔,狂笑不止,“各位壮士,今日挟持你等的将军也是迫不得已,本王保证,只要我安全了,一定会毫发无损地让他回到你们身边,现在,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一口气携着赵将军欲起身飞走,却被几个凭空生出的黑衣人拦下,死死地压住在包围圈里,正欲捉拿他,突然一阵迷雾飘过,迷住了众人的眼睛,司马晔只觉一个身段极为轻柔的女子飞快地身边,他心里暗叫不妙,然而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状况。   周围都是侍卫,他大声喝道:“保持冷静,这迷雾马上就会被风吹散!”   “是,皇上。”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渐渐地眼前的情况清晰了起来。周雍旭早已不知去向,司马晔皱起眉头,果断地安排人清理了一下现场,然后队伍重整出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到皇宫,整个后宫就开始传开了,原来李总管是五年前被皇上吞并的大周朝的王爷。   司马晔一回皇宫就下了追缉令,整个大景朝的的街头巷尾都贴满了他的画像,人心惶惶。   他紧皱着眉头,站于林晨面前,“我不是说了,让你时刻注意人群中有异动的人?怎么他都行动了你都没有查出来是谁?”   “……”林晨一反常态收起一脸的玩笑,紧抿着唇,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掠过,烟雾就包围了他们,由此可见,此人不仅仅身手敏捷,身轻如燕,单单是轻功造诣,连他都自叹不如。   他并没有出言解释什么,而是默默地起身,默默地推门走了出去,越发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司马晔倒也没有生气,他知道林晨是个十分骄傲的人,这一次的失败,想必心里也是翻来覆去并不好过。   皇帝的脸色阴沉,使得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当然,这并不包括顾葭苇在内。   后宫的小道消息传得再怎么疯狂,都没有传进牢房,顾葭苇自娱自乐地向狱卒要来了一堆稻草编草绳,还在前世的时候她曾经跟乡下的奶奶学过,至今,还是第二次编。   有的稻草还很新鲜,长着牙齿的叶子刮得她的手上到处都是伤痕,但是她丝毫没有在意,仍旧大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全神贯注地编织着,周围摆放着已经编好的一根扭曲得不成样的成品,还有一小堆的稻草。   忽然,她眼睛眨了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自己脚边,是不是趴着一只——   “啊,小强!”她猛地跳开,甚至不敢脱掉鞋子去消灭它。   停顿三秒钟,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再一次把视线投到那只小强身上,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发出尖叫的欲望,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那只小强,竟然和干枯的稻草一个颜色——黄色!   蟑螂本身就已经够恶心了,还是只黄色的变异蟑螂,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胃里翻腾地厉害,几乎就要吐出早上吃了那些东西。   黄色的蟑螂,究竟是吃了什么才长成这样?   俯下身的瞬间,她突然想不起来,五天前隔壁的那位大侠,说是要放什么来咬她来着?   …………   ……   好像是——   “小黄!”顾葭苇眼睛一亮,冲到蟑螂面前,它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颜色和稻草如出一辙,难怪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她蹲下来,拿起一根稻草逗了逗他的触角,“喂,你就是小黄对吗?话说你不是被踩死了吗?也不知道,你的主人到底是哪位绝世高人,现在又在哪里呢?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虽然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小黄还是没有移动。   “不过,你干嘛要是只蟑螂呢?我最怕的就是蟑螂了……喂,你倒是动一动啊,该不会死了吧……”   顾葭苇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对着一只蟑螂,竟然还这么有话讲。   她丢开稻草,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吞吞口水,往它的身体摸去。   然而,小黄就像是长有眼睛似的,在她就要碰到它的前一秒,一溜烟爬进了床底。   顾葭苇愣了愣,好吧,不愧是高人的宠物,真有灵性。   她再次坐到编草绳的位置上,瞥了床底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皇帝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顾葭苇没有回头,甚至连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哪怕是一秒钟,“你来做什么?”   “我接你出去。”司马晔命狱卒打开牢门,弯腰走了进去。   “接我出去?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去?”她声音冷清地厉害,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心里都比不上一只蟑螂。   “你是在怪我吗?”司马晔弯弯嘴角,走至她面前,俯身拾起她已经编好的那一条绳子玩弄着。   虽是不怎么专业,但好歹也出了个大致的模样,还不至于毁了。   突然,手上一痛,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根草绳上面还有一片小小的叶子,长着锋利的齿,刮伤了手指,丝丝血液渗了出来,掉落在顾葭苇的面前。   那抹红色在稻草堆中显得特别刺眼,她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   “小伤。这些稻草都长有这种叶子?给我看看你的手——”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双手,纵横交错的伤痕映入眸子,不由得皱皱眉。   “小青子,传御医到正和殿去。”   “喳——”外头有个声音应道。   顾葭苇眉毛一挑,怎么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换成了小青子,李德海呢?   来不及多想,司马晔已经打横抱起了她,她下意识地箍住他的脖颈,惊呼:“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继续残害自己的身体?”在古代,女人是很在意自己的双手的,更害怕身体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留有疤痕。   他阴鸷着双眼望着她,那眼神有点恐怖,保命要紧!   她讪讪地道:“不是,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挣脱司马晔的怀抱,她跑到床边蹲下,俯下身子贴着地板唤道:“小黄——小黄——你在吗?我要走咯,你出来我带你一起啊——”   司马晔皱着的眉头缓了缓,望着她蹲在那里自言自语的模样,突然就有了笑意。   他弯弯嘴角,跟着走了过去,“小黄,是什么?”   “哎呀你先别跟我说话。”顾葭苇起身,围着床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了它。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她咬咬牙,把脑袋伸到床底,整个身子都探进去,小心翼翼地捉住它,站起身来,顾不得灰头垢面的形象,向司马晔伸出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装下它?”   司马晔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她,“里面是香草,你倒出来便是。”   “我怎么打开啊,你帮一下忙。”   他望着她,接过锦囊,扯开绳子倒出香草一气呵成,再一次递给她。   顾葭苇接过,连忙把小黄塞到里面,系好,“委屈一下,马上就放你出来。”   把锦囊塞入袖中后,这才抬头看向司马晔,“好了,走吧。”   然后率先走出了这个仅仅待了五天的牢房。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正和殿,御医已经等在那里,顾葭苇不慌不忙扯开锦囊把小黄放了出来,看着它迅速找了个地方隐蔽了起来,这才坐下,伸出手给御医整治。   “启禀皇上,这位姑娘的手并无大碍,只需涂上金疮药,过几天便可恢复原样,不留疤痕。只是切记,不可以碰水。”   不可以碰水?她现在恨不得整个人都跳进水里洗一个香喷喷的花瓣澡,祛除一下霉气!   ____________   好有压力,好有压力~   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对吧~这是第二章哦~要虞姬不要霸王~   忙疯了的某人爬走、   055 最为安全的地方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死里逃生回到皇宫,皇帝霸道地让她搬进正和殿住的那段日子。   每天闲得发慌,看些奇奇怪怪的书打发着时间。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放她出来,为什么李德海不见了,为什么皇后会中毒,统统,都没问。   司马晔也没有主动提起,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三天。   这天清晨,顾葭苇早早地被噩梦吓醒了,她猛地坐起,环顾四周,还好,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然后拍拍胸脯,再次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须臾,她打定主意去冷宫一趟,见见静儿。   用过早膳,待皇帝去上朝之后,她便往冷宫走去。   推开冷宫的大门,一如既往的冷清寂静,只是静儿竟然不在,她还是抬步走了进去,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坐下,慢慢啄饮着。   无缘无故梦见她,总是要有什么原因才对。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声,她起身迎了出去,去看见周雍旭跟着静儿一起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行礼道:“见过李总管。”   周雍旭浑身充满了戒备的气息,却见她弯腰向自己行礼,这说明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的事情才对。   于是镇定下来,顺手拉住了眼看着就要冲上前的静儿,“免礼吧,顾司侍何时被放出来的?还真是恭喜了。”   “托总管的福,静儿姐姐,我今天是来看看你的。”她转向静儿,说道。   “先别站着,都进来坐吧。”静儿率先走进了房内,瞥见桌上的冷茶,心里不禁有些没底,看来她已经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顾葭苇跟着坐下,然后好奇地问道:“李总管,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你怎么会到冷宫来了?”   “……”   周雍旭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笑道:“我啊,退休了,江山辈有人才出啊。所以就申请到这个比较偏僻的冷宫里来当差。”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最近都没有在皇上身边看见你。”   静儿一听,立刻往周雍旭方向投去一瞥,后者点了点头。   然后她笑着站了起来,“我这里存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今日心情好,就拿出来畅饮一番,你们觉得如何?”   周雍旭附声道:“好主意,只管拿出来吧。”   顾葭苇张张嘴,无声叹了口气,她的酒品是实在不敢恭维的,要是待会儿喝醉了,受罪的就是他们了。   不一会儿,静儿便拿出了好几坛子的酒,摆放在桌上,并拿出三个大碗,各倒了一杯,举起自己面前的,道:“来,我们先干一杯!”   顾葭苇额前滑过三滴汗,静儿好豪放啊,见李总管也是一口气喝完,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往嘴里倒。   还记得上辈子每一次和那群死党去酒吧的时候,她都是滴酒不沾只喝饮料的,因为她的酒品实在是不敢恭维,又容易醉。   但是——她咂咂嘴——这酒,怎么好像是水果酒啊,还有一股浓浓的杏子味,微甜带苦,是她喜欢的风格。   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三人喝得火热。   没过多久,她就醉倒在桌上,嘴里还嚷嚷着要再来一杯。   静儿放下酒,推了推她的肩膀,“葭苇……葭苇……”   睡得很死,完全没有反应,她勾起嘴角,问道:“干爹,现在我们该如何处置她?”   周雍旭站起来,头有点昏沉,“嗯……先绑起来吧,总之她已经见到我了,就不能再放出这个门。”   “好。”静儿站起身来,作势要去找绳子。   “绑紧一点,看来你这个地方还是会有人来,丢到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知道了。”   …………   司马晔一回到正和殿,便看见林晨大大咧咧地躺在他的龙床上,连鞋都没有脱,一只脚耷拉在床底,闭着眼睛睡觉。   李浩被反手绑着丢在地板上,还拿布堵着嘴。   他走过去抬起腿就往林晨的膝盖踹过去,后者感应到风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见来人是皇帝,不免又垂下眼睛,准备继续补觉。   “怎么回事?”皇帝直接提起他的衣服,指着李浩问道。   “这还用问?这个人是他收的干儿子,所以我就把他给捆回来了。你先让我睡一会儿,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说完,他又倒头睡下,司马晔皱着眉头走至李浩身边,弯腰扯开堵在他嘴里的布。   “李浩,朕从未怀疑过你的衷心,现在,告诉朕干爹藏匿在哪里?”   “皇上,罪臣该死,我真的不知道他躲在哪里。”   床上的林晨又翻了个身,插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马晔侧过头,看他紧闭着眼睛,疲累的模样,不禁弯弯嘴角,回头问道:“你知道他在皇宫里,还有那些可以投靠的人?”   “……”李浩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道:“冷宫的静嫔好像是他的干女儿……皇上,如果你真的抓到了干爹能不能饶他一死?我……”   “你不必多言,朕自有决定。”   突然,他回过身,对外唤道:“小青子!”   小青子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大内总管,他走进来弯腰道:“奴才在。”   “顾司侍呢?”难怪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从回来到现在,竟然都没有看到她。   “回皇上,顾司侍今儿个跟着您的脚步出的正和殿,现在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立刻派人去找!”   “是。”   皇帝刚转身,林晨便很自觉地醒来,他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可能她就是最尖锐的武器,还愣着做什么,去冷宫。”   说完,晃出了正和殿,往冷宫赶去。   司马晔解开了李浩身上的绳索,“四年前朕决定用你的那一天,就代表了朕无条件地信任你,愿意把安危交予你负责。莫再让我失望。”   说完,起身跟着林晨的脚步离去。   李浩紧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张开,眸中透出了坚定,“是,皇上。”   他迅速离开正和殿,回到自己的地盘调集了一队侍卫往冷宫赶去。   ______________   伟大的第一更啊,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话说我昨晚又写到12点的有木有~妹纸们,票子飞过来~   哈哈,爱你们哟~~~~   056 切断了一切后路   自从她住进来,冷宫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静儿站在周雍旭面前,像是一只保护鸡仔的母鸡,就差没有张开双臂。   司马晔随后赶到,便看见林晨一脸疲惫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这样散懒的气场周雍旭竟然都没有想要逃脱。   他走上前,林晨便伸了个懒腰,边打呵欠边问道:“皇上,臣在外面布下的奇经八卦阵,你就破解了?”   司马晔勾唇一笑,“你的花路,我还不清楚?”   周雍旭手握成拳,看着二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然还有心思聊天,顿时男人的自尊严重受挫,他把静儿提到自己身后,阴鸷着脸望着身前的两人。   林晨收起一脸玩味的表情,站起身,“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一直忠心耿耿的李德海大总管竟然是个王爷,周王爷,那时,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废话少说!”周雍旭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时机,他冲上前与林晨周旋起来,只见两人武艺不相上下,一时间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静儿望着皇帝,没有说话,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论是思想古板的古代,还是开放思想的现代。   司马晔笑道:“朕以为,慕容风尘会带你走,朕甚至都为你安排了后路。”   “后路?当初我苦苦哀求你别碰我,你视而不见,早就在那个时候你就切断了我一切后路!”静儿面目有些狰狞,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整个面容变得绯红。   “我已经是一个不纯的女子了……那个时候要不是干爹……我早已经自尽了……你懂什么!”   司马晔皱眉不语,他冲上前反手扣住静儿的肩膀,找来绳子捆住她,丢在一旁。顺道找来一块布,堵上了她的嘴巴。   林晨和周雍旭还是打得难舍难分,屋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李浩冲进来,半跪着请安道:“微臣参见皇上,屋外已经被御林军包围起来。”   周雍旭听是李浩的声音,一刹那分了心,就被林晨反腿一踢掉落在地。   他挣扎着要起来,林晨上前去反手扣住了他的双手。   “李浩,当日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待我!”他怒瞪着双眼,咬牙切齿道。   李浩没有看他的眼睛,“干爹,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不能对不起皇上。”   “王爷,当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林晨在他耳边轻声道。   “哼——”他没有再说话,望着李浩,像是痛心疾首,又像是无奈至极。   “好了,李浩,把他带进地牢,择日审问吧。”司马晔皱了皱眉头,静儿虽然被堵着嘴巴,但是他还是可以在她脸上看到笑容。   笑容?她怎么还能笑?   那笑容看得他的一整颗心都有些异样的感觉。   “是,皇上。”就在李浩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直觉得到了印证,一股浓厚的火油味充满了整个鼻腔,须臾,房子的四周都燃起了雄厚的火,外围的御林军都被迫连退了好几步。   难道,除了静嫔之外他还有其他的同伙?   浓烟瞬间弥漫着整个房子,李浩感觉有人从自己身边掠过,惊恐地喊道:“皇上,啊——”   “李浩,什么事?”司马晔完全看不清身边的事务,林晨也不知道在哪个方位。   却听得周雍旭的声音传来,“司马晔,本王一定会回来的。哈哈哈——”   该死,难道又让他脱逃?   他不顾一切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摸索至门外,大声喝道:“放箭!”   御林军听到皇帝的声音,抬头看见一个三个人影,瞬间满弓对齐三人,直直射去。   万箭齐发,瞬间,周雍旭被射中了一箭,三人中位置稍后的黑衣人便被射中三箭,体力不支掉落下来,其余两人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停顿,瞬间便飞远成为一个小圆点。   薛慕然见状,吩咐两人捉拿了那黑衣人,然后大声吼道:“现在马上开始灭火,一队二队三队,全力运水来,四队五队六队,交替!皇上还在里面,务必立刻把火灭了!”   司马晔并不担心林晨的情况,他找到林浩,扶起他飞身出火海,薛慕然一见连忙迎上来接过李浩,下跪请罪道:“微臣救驾不力,还请皇上赎罪。”   “好了,带李浩下去,灭了火就撤了吧。”   “是,皇上。”   司马晔站在火圈周围,望了冷宫一眼,转身离去。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不安便扩散一次,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   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从来未有过的不安一分一分地吞噬着所有的理智,他甚至九阳那停下了步履,望着越烧越旺的火苗发呆。   “皇上——皇上——”青总管跑过来,顾不得喘气,“恩公她今天是来了冷宫啊——”   “恩公?”司马晔皱眉问道。   “就是……就是……”青总管有些接不过气,“就是顾葭苇顾司侍!”   司马晔瞳孔猛地放大,立马回头跃进火海。   “皇上——”侍卫有些措手不及,因为火油浇得过多过猛,火势已经越来越大,扑灭不了,只得等它毁灭一切,都放弃浇灭了。   可是现在天子冲了进去,准备收队的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青总管皱眉大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扑火!”   “是!”   侍卫们再次忙碌了起来,司马晔一冲进屋内就被越来越浓厚的烟雾迷住了双眼。   用袖子捂住嘴鼻,四处翻找,心中焦急万分,然而一张嘴就满口的烟雾,根本喊不出来。   顾葭苇只觉得周围越来越热,她迷迷糊糊地想扯身上的衣衫,却感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   头重得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浑身无力,呼吸有些难受。   怎么回事……这又是怎么了……   身体好热好热……好难受……   突然,她感觉有人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一把抱起了自己,还说了句话,只是她现在头脑一片昏沉,完全听不到来人的声音。   只是隐约感觉,他的怀抱很宽阔。   会不会……是慕容呢?   她终于再次昏睡过去。   司马晔还坚持不懈地找着,每扑空一个地方,他心里就焦急一分。   烟雾已经越来越浓,火势也越来越大,他身上的暗紫龙袍已经被汗水浸湿,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   不可以放弃,那是他的女人,不可以!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林晨怀里抱着一个女子,正转身往回走。   他连忙跟上,憋住气,接过她抱在怀中,摸索着跨出门,飞身出火海。   “出来了出来了。”青总管连忙迎上去,司马晔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正和殿方向赶去,“小青子,立刻唤太医,准备热水。”   “是!”   林晨攀上他的肩膀,“青总管,给我靠靠,我不行了……”说完,就一头歪在他怀里。   小青子望着那张漆黑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太医颤颤巍巍地放下顾葭苇的手腕,低头道:“回皇上,姑娘的伤势不重,只是有点醉了,吸入了些烟尘,待臣开个方子吃一贴药就会痊愈。”   皇帝紧皱着的眉这才有一点放松,“嗯,下去吧。”   “皇上——您——”皇帝看起来比那位姑娘更需要看看,时不时地一声咳嗽,还有渐渐嘶哑的声音……   “朕没事——咳咳——你先下去。”   “谁说没事的?”林晨靠着小青子的身体跨进来,“太医你就给他瞧一瞧,这个人拼起来是不要命的。”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咳咳。”   林晨突然站直身体,就像没事人一样,看得小青子直瞪眼,放佛刚刚那个虚弱地不行的人只是一个幻觉。   他凑到司马晔的耳边,小声道:“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的蛊。”   司马晔回望他,他立刻又是一副虚弱模样,缩进椅子里。   “不用再看,朕只是吸入了些许的烟雾,你开服药来。”   “喳——”太医退了出去,小青子也告退下去唤人抬热水过来。   “你回去休息吧。”司马晔走至床边,看都没有再看林晨一眼。   “利用完了又一脚踢开我了……我该不该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最后一个帮凶的身份呢?果然不该告诉……”他呢喃完,就晃出了正和殿,起身飞向宫外。   ___________   第二更,大家都不猜猜那个一直以来都很神秘的黑衣人是谁么?还有慕容他老母,究竟是谁呢?   呵呵呵呵呵呵~下一章,某人和某人的关系,就会……   没有时间捉虫,谅解哦~   码字码到神经质的某人飘走~   057 她或许还不愿意   “你就不好奇你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晔开口道。   “你要是想说,就说吧。”她仍旧闭着眼睛,尽量放松自己。   “自从你进宫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了你与李德海关系的不平凡,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他利用你的目的,但是我坦白告诉你,我们都中了蛊。”   “蛊?”顾葭苇脑海里瞬间浮现以前看电视剧时偶尔出现的,那些恶心兮兮的蛊虫,不由得皱了皱眉。   “嗯,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蛊,但是我可以确定,我身体里的蛊一见到你,就会发作,变成最厉害的春药。”   春春春春春……药?   难怪他三番两次侵犯自己,原来是蛊虫作祟。   难道那次李德海给她吃的那个东西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蛊?   “杀害瑨妃的真正凶手,也是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去给瑨妃送果子的时候,曾经在路上碰见过他?”   “是有碰见,当时他还拿起一颗果子摩擦了一番。”顾葭苇想了想,答道。   “之所以把你关进大牢,是因为我得知他在三日前会有所行动,怕他伤害你——”   “更怕他利用我来做人质拖累你。”顾葭苇接着他的话茬,漫不经心地说道,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司马晔也没有在意,接着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五年前被我灭掉的大周朝的王爷。”   竟然是一个王爷!顾葭苇心中不免小小地震撼了一番,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为了复仇,舍弃了自己男人的尊严,自甘成为太监潜伏在皇帝身边,这需要何等的城府与度量!难怪第一次见面,他的身上就带有一种与普通太监不同的君临天下的感觉。   “本来以为今日就可以捉拿住他,谁知半路有人纵火救了他和静儿,自己却身中三箭被关在大牢,今晚,我就会提审哪位神秘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做什么?”   “因为那位神秘人,你可能会认识。”   司马晔意味深长地说道,顾葭苇回头对上他的眸子,他挑着眉,但笑不语。   顾葭苇心中不免好奇了起来,会是她认识的人?   “好,我去。”   _____________   话说小洱MM的脚只有220毫米,总是找不到适当的鞋子,穿着好辛苦啊~   难道我真的只有跑童装店??~   不要~   还是那句话,要虞姬,不要霸王~~   058 风母颜如玉之死   顾葭苇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起身往外头走去。   只见大堂中央跪着一个双手被绑的黑衣人,背后竟然还插着三支箭,头上裹着黑色的丝巾,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   林晨歪在他旁边的椅子里睡得正香,上身盖着一小张毯子,想必是青公公的功劳。   司马晔上去拦过她的肩膀,坐于上位,顾葭苇挣扎着要站起来,又被他按下去。   “乖乖坐好,等下你会需要我。”   顾葭苇转头看着他线条冷峻的下巴,心中疑惑,跪于下首的这个人,和她有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他冷冷地望着那人,说道。   神秘人一阵沉默,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朕该叫你什么?玉儿,小颜,还是,颜如玉?”   顾葭苇猛地睁大眼睛,什么,她是小颜?   她几乎就要站起来,司马晔把她固定在怀里,轻声道:“别动,你先看着。”   神秘人的肩膀明显一颤,她抬起头,果然,小颜那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竟然会知道我的姓名。”她的声音瑞然很小,很虚弱,但听起来让人很难受,像是指甲磨过黑板的感觉,让顾葭苇整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并不是小颜的声音啊?   “你是朕亲自赏给瑾妃的一个丫头,怎么会不知道?”   “瑾妃……她是他的一颗棋子,确也是爱上了你才会暴露身份。”小颜语气越发地虚弱,嘴唇苍白,整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你先给她治疗,再审问可以吗?”顾葭苇心疼地望着她,转头向司马晔请求道。   “不用了……反正……我就要死了,”颜如玉又用了小颜的声音对着顾葭苇道:“我一直潜伏在你身边,瑨妃能够三番五次捉到你的把柄……都是我通知的……这个年纪的人了,还为难你一个小女孩……真是……”   “你到底是谁?”顾葭苇皱着眉,她总觉得有什么没有抓住,仔细想着脑子里却一团浆糊。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葭苇,你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吗?”   “什么事情?”顾葭苇用力挣脱司马晔的怀抱,执意走到她身边,为她解开了绳子。   颜如玉的四肢都已经僵硬,她保持着被绑的姿势,蜷缩着倒在地上,嘴角却还含着笑,“杀了我,好么?”   顾葭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心脏,或许是风,或许是箭,或许,什么也没有。   她始终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心如静水的模样。   “小颜……”她轻启红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还是叫我一声伯母吧……”顾葭苇瞳孔放大,眼见着她缓缓抬起手,放至下巴边缘,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揭了下来。   顾葭苇双手猛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小颜的脸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十分恐怖。   “我是慕容风尘的母亲,颜如玉。”她对着顾葭苇笑了笑,虽然丑陋,但是眼睛里满是慈爱。   “你的脸……”顾葭苇颤着嗓子说道,她几乎就要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葭儿,回到朕身边。”司马晔不悦地唤了一句,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揭开了自己的疮疤,暴露在阳光下。   “这是当年为了救瑾妃而留下的。”她抚上自己脸上的伤痕,怔怔道。   这几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做着事,到底得到了什么?这一脸的伤疤?还是夫离子散的痛苦?   多情自古伤离别,要不是当年在大周朝认识了他,自己的这一世,是不是就会幸福美满些?   爱她的夫婿,听话的儿子,只是,上天偏偏注定了她爱上了他,周雍旭。   大周朝被灭,她整个人的心就不在身体里,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整日魂不守舍,望着年幼的儿子出神。   直到他来找她。   “只有你才有那么高超的易容技术,但是我不会强求于你,若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那一刻,他的背影那么萧条,亡家亡国的痛时刻压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她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得无法言语。   当年的他是那么地意气风发,耀眼地她都不敢直视。   她再也思考不了那么多,冲上前去抱住他,哭喊着,“我跟你走——你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走!”   顾葭苇见她脸上有淡淡的酡红,知道她是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她现在真想学八戒叹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葭苇,我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风儿了……我也不能拖累他……死在你手里……我也好过些……”   “呀——”林晨伸了一个懒腰,像是刚刚睡醒。   他起身揉揉眼睛,“既然这位伯母一心求死,你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司马晔皱眉,没有说话。必要时候,他相信林晨会出手的。   颜如玉是万万不可以再留在人间,有时候比得到更好的方法,是毁掉。   “你什么意思?”顾葭苇怒瞪着他。   林晨又打了一个呵欠,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顾葭苇面前,瞥了高高在上的司马晔一眼,这种憋屈的黑脸,总是他一个人来唱。   “吃下这个,她就解脱了。助人为乐,何乐不为?”   顾葭苇没有理他,直接劝道:“小颜……呃,伯母,慕容找了你这么多年,要是最后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他必定承受不了的……伯母!”   颜如玉直接抬起上身接过了林晨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顾葭苇惊呼,双手接住颜如玉的身体,忽然眼前就有些模糊,“伯母,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慕容风尘,一定会恨死你的……也会恨死我……”   “葭苇……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代我说声……对不起……”   她挂着轻微的笑,闭上了眼睛。   _________________   好吧,最大的谜题解开了。   收藏越长越多,但是似乎没有人愿意抛出来冒个小小的泡。   你们就BW吧,心力交瘁,听闻今晚又要加班到凌晨三点的某人爬走~   059 三日后便是封后   红吟楼。   如月挥动衣袖,舞步越来越快,她眼神飘忽不定,不带任何表情。   慕容风尘对着她,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   这个舞台,这支舞,都是她的杰作。他明明可以看到,却触摸不到。   整个大堂就他们二人,烛光明亮,酒香四溢。   芸娘看着他衣冠不整的模样,想起近日红吟楼都没有开张,生意已经被对面的竞争对手抢的差不多,不免空留一声叹息。   俄顷,一个黑影潜入红吟楼,落到慕容风尘面前,只见他浑身都穿着黑色衣服,头上还有一顶黑纱帽,完全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黑衣人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慕容风尘也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啄饮着。   如月最后一个跳跃,收回衣袖,微微弯腰回了房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里就有了她?”黑衣人哑着嗓子,身形有些不稳,他勉强着自己才站稳。   “……”慕容风尘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他是谁,放佛一切心中都有定论。   有她?她又是谁呢?尘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一杯接一杯,他没有停下。   那个时候她失望的表情像是一根刺,横在他的心里,拔也拔不掉,化也化不了。   为什么当时就转身了呢?若是再来一次,在荣华富贵和她之间,自己还是会选择前者的。   可是,心,为何会那样痛?   “我找到你要我找的人了。”黑衣人继续道。她抬手取下头上的黑纱帽,静儿的脸显露出来。   慕容风尘终于有了反应,他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你找到她了?她在哪里?皇宫?她怎么样了?”   静儿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在阎王那里。”   “什么?”慕容风尘下意识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得静儿蹙起了眉。   “她死了?不会……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死……”他眼神有些跳跃,“你骗我的……她怎么会死……”   “你醉了。”静儿扒下他的手,握在手中。   “你别骗我……她轻功那么好……呵呵……”慕容风尘挣脱她,转身往楼上走去,步履稳妥,并没有醉。   他多希望自己醉了。   “你就不好奇,是谁杀了她?还是,其实你已经知道了?”   静儿在身后追问道,她嘴角的弧度提得更高,干爹已经死了,她要把一切都毁灭掉!一切!   慕容风尘僵住了身体,缓缓回头,“谁——”   “顾葭苇。”   “……”   “我亲眼所见,你最爱的女人,喂你娘吃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   司马晔吩咐小青子把颜如玉的尸体送回了红吟楼,然后握紧顾葭苇的手,横抱起她,往内间走去。   林晨见自己被忽视了,也不恼怒,晃出正和殿,伸了个懒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啊——”他勾起一抹笑,离去。   司马晔双唇触着顾葭苇的额头,两人无言以对,尽是沉默。   “朕明天早朝时,就宣布废后。”   顾葭苇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站起来反驳,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蜷缩着身子,低着头,不说话。   “我会给她一个孩子,当做是补偿。”   她脑袋里的某根弦突然被连接上,难道,一直以来,不是众嫔妃怀不上孩子,而是他——不愿意让她们怀有孩子?   那么瑨妃,又是怎么回事?   “从我想立你为后的那一天起,我就想着,要给她一个孩子。葭儿,做我的后,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   “葭儿……”   “你出去。”   “……”   “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   司马晔望了她一眼,“好,三日之后,会如期举行封后大典,到时候我再过来。这几日,你就养好精神。”   说完,起身踏出了自己的寝殿,准备宿在尚书房。   “小青子。”   他站在正和殿外喊道。   “奴才在。”青公公弯着腰,眼睛还不忘往殿里望去,恩公是个善良的人,现在一定痛苦万分。   “这几日,你就留在正和殿照顾她,不用跟着朕了,但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朕报备,明白了吗?”   青公公正愁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进去看看她,听得皇帝这样一说,马上应道:“奴才明白,请皇上放心。”   司马晔没有回头,直直地跨出了正和殿的大门。   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别,竟然就差点成了永别。   青公公见皇帝离开,迅速走入殿内,“恩公……你……”   “小青子,”顾葭苇抬起头,脸色苍白地望着他,“一直都没有机会恭喜你,升做总管了。”   “恩公,我小青子的命就是你救回来的……”   “好了,我明白,你下去吧,我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她又把头埋进了双臂中。   “我不走,恩公,你有什么别憋在心里,可以发泄出来,你这样我看着好难受。”   我也好难受……慕容风尘的娘……小颜……就死在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能够埋怨谁?又能够怪谁?   见她不说话,小青子干脆抛弃什么主仆礼仪在她旁边坐下,“恩公啊,你现在想吃什么?或者是想干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办到……”   “我要离开这里。”她突然抬起头,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光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抓住小青子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出宫,小青子,你现在是大总管了,有办法让我出宫的对不对?对不对?”   青公公为难地望着她,他并不是不知道皇上很宠爱她,但是,那双充满着希冀的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好像所有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是恩公,你一个弱女子,在皇宫外面怎么生存呢?说不定还会受人欺负……”   “如果再在皇宫待下去,我迟早会疯的!小青子,你就帮帮忙,好不好?”   “……”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闭着眼睛重重地点头道。   顾葭苇瞬间就湿了眼眶,她知道这很任性,她明白可能会拖累他,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皇宫是座坟墓,她要逃离出去!   “谢谢你。”她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我会写一封信留给皇帝,希望他不会找你麻烦。”   “没事,”青公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条命反正是恩公救回来的。倒是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要多多注意。”   “嗯,我知道的。”   小青子放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道:“恩公,我明早就去给你打点一切,明晚上你换上太监的衣服拿着出宫令牌从偏门出去,你看行吗?”   “嗯。”   “今晚就先在这里睡一晚,一切,明日再作布局。”   “好,只要能出宫,我都听你的。”   _____________   妹纸们,魑魅卷马上就要结束了。   魍魉卷说的是江湖上的事情,没有过多的打打杀杀,只有平淡温馨的小日子。   敬请期待~   060 含着笑容倒下去   青公公出去之后,顾葭苇拿出纸笔给小狸写了张纸条,然后掏出竹哨唤来小狐。   她给它顺了顺羽毛,然后把纸条塞在竹筒里,放飞了它。   关上窗户,想着自己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苍白的脸蛋儿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到古代的这几个月以来,似乎她每天都过得心惊胆颤,想起当初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能够混得风生水起,不免低笑出声。   小黄从她面前经过,步履缓慢,像是在散步。   她开始觉得蟑螂这玩意儿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恶心,比如眼前的这只,就挺可爱,挺有个性的。   顾葭苇抓住小黄,它也不挣扎,安静地任由她把它装进一截竹筒里,带在身边。   她隐隐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还会见着那位隐士,到时候自己再把小黄还给他。   长夜过去,黎明到来。   顾葭苇拒绝了婢女的服侍,自己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选了一身素白的罗裙穿上,端着身子坐在案前给司马晔写信。   还有一天的时间,足够让她删删写写,不漏掉任何一句想说的话。   这个皇宫,她今生都不会再回来,这个皇帝,她永生都不想再见到。   终于等到黄昏时分,顾葭苇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婢女已经都被她支开了,只等着小青子过来。   终于,门被敲响,小青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恩公,快,跟他换衣服!”   顾葭苇望着眼前那个身形和她差不多,才十来岁的小公公,突然就有些退缩,“我会不会害了他……”   “别想那么多了!我会一力承担的!快,换上他的衣服!”半推半就之间,顾葭苇换上了那位小公公的衣服,只带了竹哨和小黄,低着头随着小青子走出了正和殿。   她没有回头,迈着小步走着。整颗心都吊在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水。   走在前面的青公公小声地说:“恩公,别紧张,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皇上这个时辰在尚书房看奏折。”   顾葭苇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努力深呼吸使得自己放轻松。   还好一路上相安无事,眼看着宫门就在眼前,顾葭苇的一颗小心脏终于落回了胸腔里头。   转角处,小青子从袖中拿出三张千两的银票塞进她的手中,“恩公,经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这是当日皇上赏给我的,你拿去用。”   顾葭苇张张口,望着他不舍的表情,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好,你要保重。”她哑着嗓子答道。   “恩公,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小青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她是皇上的女人,此话若是被别人听见,就是杀头的大罪。   但是……但是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恩人,如今一别,还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   顾葭苇弯弯嘴角,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放开,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走了。”   她从小青子手中拿出出宫的令牌,往宫门口走去。   她知道小青子在身后一直望着她,所以她的脊梁挺得特别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害怕。   走至宫门口,她低着头,掏出令牌交给了侍卫。   “这么晚还出去?抬起头来我看看。”   其实这个侍卫根本就不认得顾葭苇,但是天生的心虚感让她以为已经被人发现了什么,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怎么了?抬起头来啊!”侍卫不耐烦地催了一句,只是确认她的身份回来的时候好放行而已,磨磨唧唧的,马上就要换班了呀。   顾葭苇掌心越来越潮湿,整张脸憋得通红,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往外跑的时候,一个声音介入了二人之间。   “这是怎么了?堵在路中间唱戏啊?”林晨慢悠悠地走到门口,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小太监一番,勾起嘴角。   “见过丞相。”那侍卫见来人是林晨,立刻弯腰行礼。   顾葭苇一听,心又猛地被提起,怎么又碰见林晨了?!   见她头埋得更低,只是微微弯腰请安并不开口,林晨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堵在门口要是让你上司看见了,又得责怪几句。”   那侍卫想了想,把手中的牌子还给顾葭苇,不耐烦地朝她挥手,“好了好了,你出去吧!”   顾葭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晨竟然又放过了自己,他不是皇帝最忠实的臣子吗?   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见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必须快点出宫去。   于是接过牌子,微微弯腰算是一礼,疾步跨出了皇宫的大门。   她没有回头,朝着红吟楼的方向,越走越快,生怕林晨又追上来。   林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对不起,毕竟,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   终于到了红吟楼门口,却发现这里大门紧闭,她有些不可思议,晚上才是青楼生意真正开张的时候,怎么关门了?   她拾级而上,敲了敲门,“芸娘?”   一阵风过,没有反应。   “芸娘——”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后却没有任何人,里面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吞了吞口水,抬步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大堂就亮了起来,慕容风尘一身白衣坐在一张圆桌面前,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便止步于原地,回望他,也没有开口。   怎么开口呢?说她要逃命?说她要浪迹天涯问他愿不愿意跟随?   他会愿意么?舍弃慕容家这富可敌国的家产,跟随她纵情山水……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慕容风尘终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顾葭苇面前。   “你……为什么会是你……”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且狰狞。顾葭苇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慕容风尘,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我怎么了……?”   听了她的话,他像是只被激怒的野兽,双眸瞬间充满了鲜红的血丝,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你怎么了?!我也想问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如此蛇蝎心肠!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激动万分,手上的力度根本没有控制,顾葭苇只觉得呼吸瞬间别人掠了过去,心脏都快要停止了。   她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双手,小脸因呼吸不顺涨得通红。   然而慕容风尘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狰狞着双眼怒瞪着她,“她是我娘啊,是我娘啊!”   顾葭苇渐渐失去了力气,停止了挣扎。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刹那,慕容风尘终于放开了她的喉咙。   她瞬间瘫软在地,趴在大理石上不停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砸在她的手上,砸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你滚吧,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你,否则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杀了你。”慕容风尘喃喃完这一句,就摇摇晃晃上了二楼,没有回头,没有停顿。   转身的那一瞬,他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回荡在胸腔里。   顾葭苇突然就笑了,用尽了所有力气,笑得放肆,笑得凄凉。   任何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差点就丢了性命,谁的爱情是这幅千疮百孔的模样?   她呈大字状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她亲自设计的花式灯笼,原来一个人从失望到绝望,真的只要那么短短的几天而已。   直到四肢完全麻木冰凉,她才晃晃悠悠地起身,双臂抱住自己,离开了红吟楼。   无论怎样,都不准回头,她暗暗告诉自己,回头,你就输了,别回头。   有时候,不回头,是离开一个人所下的第一个,也是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身心都是那样疲惫,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破庙的门前,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小狸——”   终于到家了,她含着笑容,倒了下去。   ____________   好啦,这里就是魑魅卷的终结章了,相信亲们一定觉得很多事情还云里雾里的,比如说静儿说李德海死了是怎么回事,还有顾葭苇和皇帝身体里的蛊,神秘的隔壁大侠,林晨莫名的帮助……   这些都会在魍魉卷一一揭晓!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哟~   魍魉   061 神秘的隔壁租客1   一年后,大周朝边境,凉城。   一个院子门前,顾葭苇抱住面前年轻的女子,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如果他负了你,就回来找我知道吗?”   身后的男人憨厚地抓抓头,“葭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的。”   顾葭苇放开面前的女子,顺手擦去她两腮的眼泪,“好了,想我了随时欢迎你们再回来租住啊,他母亲认同你是件好事情,来,笑一笑。”   “嗯,我知道,你好好保重,我们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女子擦干眼泪,笑着道。   “好,快上车吧,耽误了回去的时辰就不好。”   两人终于上了马车,车夫一声“坐稳咯!”便挥起了鞭子,马儿吃痛,往前飞奔而去。   一个少年在、跨出院子的大门,走至顾葭苇身边,“姐,别看了,他们会幸福的。”   那少年正是小狸,经过顾葭苇一年“魔鬼式”的营养计划,他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嗯——”她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你说,这唯一的租客走了,我们下个月喝什么?喝西北风?”   “我说了用那些……”小狸试图再一次地提出自己想法,却还是被顾葭苇打断,“你个臭小子,要我说多少遍?那些金银珠宝不能用,好了,我会想办法的,回家吃饭,今天李婶应该会给你弄些牛奶回来的。”   “不是吧,又是牛奶?那腥味我真的受不住啊,姐——”   小狸的性子已经改变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阴沉清冷的少年。   顾葭苇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一扫之前的阴霾,一脸的笑容跨回院子。   从皇宫出来,她就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座牢笼,于是带着浑身的家当,与小狸日夜兼程,终于选择在边境凉城落脚。   这里虽然没有京城那么繁华,好在市民都纯良朴实,不但不歧视他们姐弟俩,还热情相待,让她有种回到家乡的温暖感。   她在城中一个较为寂静的地方,花了整整一半的积蓄盘下了一座宅子,总算是有个家了。   那宅子有点老北京四合院的感觉,一半用来自己居住,另一半就出租给需要的人,顾葭苇还替它取了一个十分文艺的名字——梦里梦外,专门请了凉城的秀才题的字,做成匾挂在宅子的大门上。   只是现在,仅剩的一对私奔出来的租客都回去了,剩下的日子,她们姐弟俩真的要去喝西北风?   当然不能!   第二天,凉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一张红色的纸,上头写着——你无家可归吗?你无依无靠吗?那就来求租梦里梦外吧!这个是招租广告哦,每月三十两银子,就能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还等什么呢?地址:XX街道XX号。   小狸抽抽嘴角,“姐,这就是你的办法?你确定你上面写的东西他们能看懂了?”   “呃……这倒也是。”顾葭苇接过他手中的纸,望着自己的作品,不由得又有些得意,“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呢,聪明的人就一定看得懂的是不是?要是招来一个白痴,我还不愿意租给他呢!”   你就嘴倔吧!小狸翻了一个白眼,这一年来姐姐变了很多,但是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总之不要像当初那样整日整日无笑无泪就好了。   姐姐教会了他许多关于经商那面的事情,他曾发过誓,要发愤图强,摧毁伤害了姐姐的慕容,以及他天下首富的地位!   “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小狸突然收起玩笑的表情,一脸正经的模样望着顾葭苇。   “哎哟,那啥啊,李婶啊,我好饿,忙活了一天,有什么吃的没有啊?”她故意装傻充愣,边叫唤着边往厨房方向跑去。   小狸叹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不赞同自己去经商,自从第一次跟她提这个事情被她言辞激烈地拒绝了以后,好像她就再也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你当然不会明白!   顾葭苇加快脚步,生怕他突然追上来,问自己为什么。   她有信心,以小狸的头脑和自己所学的知识,对付小小的古代人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可别忘记了她是逃出来的呀。   万一惊动了皇帝,再被抓回去,那就不是训斥几句那么简单了吧。   所以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只是可惜了小狸一身的抱负,却没有机会大施拳脚。   连着几天,顾葭苇都会上街打听看看有没有谁需要租房,她需要的信息没有打听到,倒是知道了另外一个看似与她无关,却也隐隐在意的消息。   皇后半岁大的儿子,已经被立做太子了。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已经给了皇后一个孩子。   现在没有了她梗在中间,相信那一家三口子一定很幸福。   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然微微有些酸涩。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看不得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属于别人,即便那是自己不想要的。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不是吗?她突然就扬起笑,顾不得现在的她还是站在大街上,无比傻叉地冲天空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从她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开始,司马晔,慕容风尘,都是浮云了。   只是有点担心青公公。   哎——   她又垂下头来,联想到这几天都没有人问租房的事情,不免有些沮丧。   难道最后真的要拿小狸用命换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去换钱吗?怎么可以!   顾葭苇走回了梦里梦外,便看见一路好几辆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她皱皱眉,冲上去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个看似头儿的人走过来对着她作揖道:“请问可是顾葭苇小姐?”   只见那人长相颇为英俊,身着淡蓝色布衫,发丝随意用根发簪固定在脑后,声音也清新脱俗,颇有一番儒雅的风味。   “我就是,你们这是——”   “在下莫问,奉我家主子之命寻找一落脚的地方,刚巧就看到了你贴出去的招租告示,所以就过来看看,刚刚你的弟弟已经与我谈妥,现下正在搬运我家主子所需的东西,他五天之后就会住进来。”   “哦——原来是租房子的呀,欢迎欢迎——小狸——”顾葭苇高声喊道。   小狸迅速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冲到了院子门外,“姐,怎么了?”   “没,”顾葭苇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就算我没在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哈哈——啊,对了,”她转过头问道:“还未请教你家主子的大名?”   “苏咏梅。”莫问淡淡地答道。   顾葭苇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你家主子是个女人?”   _______________   忙得天昏地暗啊~哎哟哟哟~   木有时间抓虫子,大家见谅。   爬走~   062 翩翩公子少年郎   莫问勾起嘴角,“等主子来了,顾小姐自然明了。”   望着他脸上高深莫测的笑,顾葭苇顿时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不自然地撇嘴,“好吧,那你先忙活着,小狸,你帮着打打下手,我先睡去补觉。”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内,关上门。   苏咏梅?   自己印象中好像确实没有这个人,总之现在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正人家是租客,提供她们姐弟二人银子就成了。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之后她揉揉肩膀往床的方向走去,在外面跑了很久,确实有点累。   然而,今天的床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顾葭苇仰躺在床上,扭扭身子,“怎么……”   “噗——哈哈——我忍不住了——哈哈——”底下的被子传来一个男音放肆的笑声,顾葭苇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额前滑过三滴汗水,掀开被子,果然,凉蕴呈大字状仰躺在被子底下,一张脸憋得通红,笑得不可开交。   顾葭苇恨得牙痒痒,拿起枕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狂打,“我靠,你个色|情狂,变态啊你,竟然趁我不在躲进我被子里,亏你想得出来!欠扁——”   “哎呦,大侠——女王——我错了还不成?饶了我吧——”凉蕴迅速举起双臂交叉在脸部,连连讨饶,顾葭苇充耳不闻,直到自己解气了才放下枕头。   “小葭葭,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你家的房子不是租出去了吗?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看着她怒气冲冲地坐在床沿望都没有望他一眼,凉蕴连忙一脸讨好地凑上去,笑脸盈盈地说道。   “你才来了!你全家都来了!”顾葭苇伸手扯住他的脸颊,拼命往两边拉,“这是女人的闺房你懂不懂啊?你一个大男人可以随便进来吗?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嫁的出去?”   “哎哟哟哟——呢饭凯否(你放开我)——”   顾葭苇看他痛得眼泪直飙,这才松开了手,起身坐到圆桌旁。   凉蕴揉揉备受蹂躏的脸,小心翼翼地坐到她旁边,“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我偷看你洗澡的时候都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哎哎哎!我不提了不提了——”见她怒瞪自己,凉蕴赶紧投降,转移话题,“真生气了?对不起嘛,你说了我们两个异世来的老乡既然遇到了就要相亲相爱的啊,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小葭葭——”   顾葭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是怎么认识这坨货的来着?   六个月前。   凉城的民风比较地开放,甚至还特地设了一个烟花节来给当地的未婚男女认识的机会。   小狸一听,吃完晚饭当即就拉着顾葭苇跑到了护城河边的会场。   果然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成堆的妙龄女子和附庸风雅的公子哥。   “哎哟,小狸,你难道还担心你姐姐我嫁不出去吗?我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回去——”她作势就要往回走,却被小狸一把拉住。   “姐姐,我不希望你整天沉浸在过去里,你应该有个更好的人来照顾。”说完,他又拉着顾葭苇七拐八拐地在人群中游荡,寻找他的姐夫。   顾葭苇长呼一口气,这孩子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她撇撇嘴,努力跟着他手指指的方向一一变相相亲。   突然,前方的人潮都往一个方向涌去,小狸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随着人潮流动。   “就请各位公子以这天上的月,即兴做一首诗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悠悠传来,顾葭苇和小狸被淹没在人群中,根本看不清前面的状况。   如今这个局势,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去,此时的小狸已经比她高出了几厘米,他把她拉至胸前,伸出双手围成一个圈,努力不让周围的人挤到她。   顾葭苇突然就湿了眼眶,正想说几句煽情的话,一个声音便穿过嘈杂的人群传入她的耳朵。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她愣了愣,使劲眨眨眼睛,然后抬头问道:“刚才他是不是念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姐姐你也懂诗词吗?刚才那位公子确实念了这两句诗。我曾经也研究过诗词歌赋,这位公子确实是位才人。”   顾葭苇急忙从袖子里掏出荷包,拿出一把碎银子像空中撒去,然后高声喊道:“捡钱啦——”   果然,前面的人都弯下了身子往地上看去,她趁此机会挤到了最前沿。   开玩笑,难道这里有个李白?   只见台上站了大约十来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儒雅气息的少年郎,一个个青衫长袂,颇为不凡。   她的眼神搜索过去,竟然看不出哪个是刚才念出李白诗的那位。   于是目不转睛地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子,“请问,最后那首诗是哪位公子的作品啊?”   “姐,我刚刚也没有看到啊。”她转过头,见是一脸无奈的小狸,又转向另一边,旁边站着个扎着两个冲天髻的小姑娘,似乎还没有十五岁,问道:“小姐,你有没有看到刚刚是哪位公子作了最后一首诗?”   那个小姑娘抬头望了她一眼,颇为自豪地伸出手,往台上的某个方向指去。   顾葭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   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巧妙的烘托出一位风流贵公子的非凡身影。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那是不同于司马晔和慕容风尘的气质,她一见到他,就有种莫名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司仪还在出着更刁钻的题目,“接下来,就有请剩下的三位公子即兴创造一首题为春江花月夜的诗,限时一炷香。”   顾葭苇不自然地撇撇嘴,难道这是盛唐的平行时空?   果然,不出一炷香,那人又上前一步,朗朗道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顾葭苇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那位公子继续言笑晏晏地念着: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突然,他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不自然,“鱼龙潜跃水成文……鱼龙潜跃水成文……”   看来是卡壳了,顾葭苇扬扬嘴角,我叫你抄袭!不过,看在你也是穿越者的份上——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她接着大声背完了这首一千多年来使无数读者为之倾倒的诗中诗,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放开了小狸的手走上台子,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位翩翩佳公子。   不顾众人惊艳的眼光,眉毛一挑,“喂,我是顾葭苇,A大在校大三的学生,去年过来的,你又是混哪个道上的?竟然连这首诗都背不好,还停在了我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凉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A大?什么学生?你,在说什么呢?”   司仪见这位女子有如此高的文学造诣,便也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顾葭苇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不是吧,难道,他不是一个穿越者?   _________________   凉蕴乃是帅哥一枚~哦呵呵~   接下来会发生神马呢?敬请期待~   从明天开始的下一周,顾葭苇小MM就没有推荐了,大家,不要忘了她呀~   063 再一次进了牢房   顾葭苇窘迫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吧,他竟然不是个穿越者,那他会李白和张若虚的诗又是怎么回事?   “那啥,没有,我弄错了,抱歉打扰了。”管他是怎么回事,糗大了!   她心虚地笑了笑,然后转身下台,那些群众自发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她似阵风般找到了小狸,逃离了现场。   凉蕴望着她逃离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终于,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了。   小狸见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死活都不肯走,拉扯间,撞上了路边卖灯笼的小摊。   那摊贩正愁今晚的生意全部碑额对手抢去了,摊上这么一对倒霉鬼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喂喂,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商量好了没?快点给银子,一共是十两!”他不顾地上的灯笼,双手抱胸恶气冲冲地喊道。   顾葭苇先是一愣,随即吼了回去,“十两?你坑谁呢?我一个月的月租才十几两,你不是想要狮子大开口吧!”   “今晚的灯笼都是好几倍的价格你不知道吗?总之你现在弄坏了我的摊子你还有理了是吧!”那小贩提高了声音,周围的人都围了起来。“乡亲们你们来评评理,这两人撞坏了我的摊子现在竟然想拒绝赔偿!”   “啧啧,看不出这相貌堂堂的——”   “是啊是啊——呀,那不是前几天说要租房子出去的人嘛?”   “这样无赖谁还敢租他的房子啊!”   “就是——”   周围议论的声音对她越来越不利,顾葭苇把心一横,“既然解决不了,我们找知府去评评理,走——”   说着,一把拉起那小贩往知府大人的宅子走去。她力气大得厉害,又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的跟着(指小狸),小贩便也没有挣脱,况且就算是告到知府那里去,他就不信自己还会没理儿了。   话说这凉知府最近想纳妾,正巧被他老婆发现了,被折磨地苦不堪言,有气没地方出,刚好这三个解气包就送上门来,他二话不听挥挥手就治了三人一个扰乱公堂的罪名,直接送到了大牢。   这是顾葭苇有生以来第二次进牢房了,这一次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好的待遇,整个牢房脏兮兮的,还透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和尿骚|味,地上十分潮湿,到处铺满了稻草,有蟑螂爬来爬去。   三人被分到了一间牢房,那小贩占据着唯一一张,看起来是整个牢房里最干净的一个地方——也就是床,双手抱着胸,冷冷地盯着他们姐弟俩,那眼神,像是要在他们身上烧出一个窟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顾葭苇没好气地回答,同小狸靠在墙壁上。   “哼!你这瘟神,要不是你,我就可以早早地收摊跟阿花约会了,真是晦气!”摊贩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说道,声音较小,顾葭苇没有听到。   “哎,你看,说了不出来吧,不仅在广大父老乡亲和一群帅哥面前出了个糗,还被抓进了牢房,相亲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啊——”她没有再理那个神经兮兮的小贩,而是跟小狸抱怨了起来。   “姐,我——”小狸像是要争辩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顾葭苇双手杵在他的双肩上,望着他的眸子,诚恳地道:“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颓靡不振了,我会好好抬头往前看,好好生活,我保证,好吗?”   小狸欣慰一笑,眼中的璀璨耀花了她的眸子,“好的,我都听你的,姐姐。”   小贩表情不自然地瞥过头去,刚刚看他们在街上拉扯,还以为两人关系很恶劣咧,原来竟是关系如此好的两姐弟,这让他想起了年前下落不明的妹妹,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想来那些灯笼也就值一两银子,自己狮子大张口要十两,确实是过意不去。   于是,他思量着开口,“喂……那个……”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狱卒就走过来打开了门,“那个女的,跟我出来。”   顾葭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就是你了,废话那么多,快出来。”狱卒烦躁地说道,顾葭苇拍拍小狸的手以示安慰,然后狐疑着跟在狱卒的后面走出了牢房,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座庭院外面停了下来。   “少爷,人已经带到了。”那狱卒微微弯腰,讨好地对着院子里说道。   顾葭苇侧过身子往里头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到底是何方神圣?   “嗯,你先下去,顺便,把牢中的二人放了,就说是我的命令。”黑暗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顾葭苇摸着后脑勺想了想,这个声音,不熟啊。   “是,少爷。”那狱卒推了顾葭苇一把,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四处都是乌漆抹黑的,也不见点个灯,真是个怪人。   “那个——请问——”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哈哈——”突然,一瞬间灯火就被点燃,虽然蜡烛的光很微弱,顾葭苇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哈罗兄弟,我是B大毕业的高才生叶城,在这个时空的身份是凉城知府的儿子凉蕴,穿过来已经有五年了。”凉蕴起身,走至顾葭苇面前,伸出了手作势要和她握手。   “你大爷的!不是说不知道什么是学生吗?”顾葭苇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小子真的是坑她的,她一掌拍掉了凉蕴的手,转身就往回走。   “哎哎哎,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向你赔罪了吗?”凉蕴拦在了她的面前,讨好地说道。   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却带有欠揍的笑容,顾葭苇就恨不得一拳走过去,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赔罪是吗?来点实际的吧——”   “砰——”   “哎哟,你个暴力女,我的脸啊——”凉蕴被一拳打翻在地,痛得直嚷嚷,良好的美少年形象毁于一旦,顾葭苇扬扬头,不再理他,高傲地离去。   谁叫他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惹她来着?   出了知府大宅的大门,便看见小狸蹲在一旁等着她,她突然就湿了眼眶,这世上,无论你遇见什么,总是有一个人在你转身的时候就能看见,也算是很幸福了不是么?   “小狸,我们回家。”   ___________   这两天挺费劲的,因为招办很忙,所以木有挑虫子,大家莫怪。   再次重申,其实人家凉蕴是大帅哥一枚哦~   本周没有推荐,不再奢求票子的某人爬走~   064 会飞的神奇轿子   那天后的第二天,凉蕴就找上门来,还带着他那从小就被他的思想给蛊惑了,才十三岁的嫡亲妹妹凉芸,也就是顾葭苇在台下拉着人家袖子询问的那个妹子。   那小妮子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自从第一次见到小狸后,就一直粘在他身边,看样子是春心萌动了。   从此,顾葭苇就没几个清净的日子,仗着他们是知府大人的一双宝贝儿女,她也不好意思对他们怎么样,况且相处久了,大家也就越来越熟,更何况凉蕴还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老乡’。   只是那小子竟然越来越过分了,上次偷看她洗澡,听他解释说是不小心的也就原谅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公然潜进她的房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哟,你听我说嘛!”凉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摊开在她面前。   “呶——我老爸最近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公然反抗我老妈,要在三日后举行一个神马凉城之星大赛——”   顾葭苇看都没看,“你敢对天发誓这事儿不是你怂恿他的?”   “呃……”凉蕴撇撇眉毛,这丫头是越来越了解他了。   “哎哟,是谁想的根本就不重要啊,我老爹这次可是花看血本啊,一等奖有一万两银子哟。心动不?”他邪恶地用肩膀碰了碰她的肩膀,看起来十分得意。   “一万两?”顾葭苇下意识地惊呼,她以前看那些小说总是动不动就一千万两,还是黄金,总以古代的银子不值钱,其实并不是这样。来了这里她才发现,这里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就等于现代的1000RMB,更别谈黄金了,一万两,这是个什么概念,也就是说——   “第一名有一千万RMB?”她激动地站了起来,似乎眼前已经白花花地都是银子了。   “YES!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怎么样?还不速速报名?”凉蕴得意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于脑后,杏眼眯起,好不惬意!   “哎,凉城这地方也是美女如云的,我还是不要上台去丢这个脸了。”顾葭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叹口气又坐下,把手中的宣传纸递给他。   “喂——”凉蕴又把纸扔进她怀里,“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兴女性,连古代这些个大家闺秀都打败不了,那你真的就不用回家见江东父老了。”   “我可不像你,脸皮那么厚,拿着人家诗仙的作品到处勾引良家妇女。”   “我哪里又勾引良家妇女了?要勾引,也就勾引你啊——”他坏坏地勾起顾葭苇的下巴,转瞬就被一巴掌拍飞。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已经给你报名了,这张宣传贴里有详细的规则介绍,三日后,期待你的表现哦!”   走到门口,又不死心地叮嘱了一句,“一定要参加,不然梦里梦外的招牌就会毁了,还有,你的身体真的很柔软!哈哈!”说完,在顾葭苇把手中的茶杯砸出去之前就逃离了现场。   顾葭苇摊开那张皱成一团的纸,若有所思。   小狸头疼地望着老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瞎转悠的凉芸,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姐姐说对待女孩子要温柔,那样才算是绅士,可是她没告诉自己女孩子都是这样聒噪啊,想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狸哥哥,你为什么叫小狸呢?还有啊,为什么这只鸽子叫小狐呢?小狸哥哥,你倒是回答我呀!小狸哥哥——”凉蕴眨巴着灵动的水眸,身着鹅黄色的广袖裙跟在小狸身后瞎转悠,不停地问着问题。   终于,好脾气的小狸童鞋爆发了,他转头就是一句,“你有完没完?你很闲的话就回家看书吧。”然后抱着小狸扬长而去。   凉芸呆愣愣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刚巧把一切尽收眼底的凉蕴赶紧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妹,你没事吧?”   凉蕴这才眨眨眼睛,“哥哥,你不觉得小狸哥哥就连骂人都很有型吗?就像是你跟我说的那种酷酷的吸血鬼咧——”   凉蕴额前滑过三滴汗,不自然地抽抽嘴角,好吧,都是他的错,没事说什么暮光之城给她听啊!   “是是是,你的小狸哥哥最帅了,我们先回家吧,老妈还在家里等着回去吃饭呢!”说着就要拉她往外走。   “我不——”凉芸挣开了他的手,“我才不回去呢!我要在这里等小狸哥哥,我要和他一起吃饭。”   凉蕴见她嘟着嘴一脸倔强的模样,于是凑上前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果不其然,凉芸立马笑脸盈盈,乖乖地跟着他回家了。   三日后,顾葭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小狸见她睡得香甜,也就没有去喊她。   凉蕴在赛场迟迟不见她的身影,不由得走来走去,靠啊,这个女人该不会是真的自卑到如此地步吧,竟然真的不来?   终于,离比赛开始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他为她抽了签,做了一点手脚,是最后一个出场,随后立刻唤来凉芸,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看着她跑出了赛场,这才理理衣服,坐上了评委台。   凉芸一口气跑进了梦里梦外,小狸正在院子里头练剑,她一瞬间就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只有那个手持剑柄飞舞的男子。   小狸练得累了,这才收了剑,拿出毛巾擦拭额上的汗水,抬头望着渐渐偏中的太阳,思量着是不是要叫姐姐起床了。   凉芸见他往葭苇姐姐的房间走去,这才猛然醒悟,糟了糟了,自己只顾着看小狸哥哥,把正事给忘记了!   她似阵风般赶在小狸的前面冲了顾葭苇的房间,“葭苇姐,比赛都开始了,你倒是快点准备啊——葭苇姐——”   顾葭苇正一脸哈欠地坐在梳妆台面前,“什么比赛啊?”   “凉城之星啊!快点啊,我哥哥还在等你呢!”   凉城之星?脑袋里的某根弦被接了起来,好像三日前凉蕴是说过三日后举行,那不就是在今天嘛!这几日自己忙着莫问这个新租客的事情,倒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不去也好,反正,她是断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的。   “这都日上三竿了,反正已经赶不及了,我就不去了吧。”顾葭苇转过头,面对镜子继续梳理自己一头青丝。   “怎么可以!!”凉芸显得很激动,如果……如果她不去的话……那哥哥就不会帮她追小狸哥哥了呀!   凉芸像只章鱼一样粘在顾葭苇身上,“姐姐,好姐姐,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你一定要去啊……”   顾葭苇见她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顿时有一种欺负了小朋友的感觉,“那……那个,小芸啊,你放开我先,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是我不保证现在去还能赶得上哦。”   “好好好,那你快点梳洗,要穿哪件衣裳啊?我帮你拿。”   “不用了。”顾葭苇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捆住半截头发荡于身后,未施粉黛,整张脸素净无比,身着白色净雅的广袖裙,腰间束着淡粉色的腰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就这样吧,我们走。”   凉芸眨眨眼睛,她平日里接触的那些个大家闺秀哪些不是经过一番涂抹,精心打扮才敢出门,可是葭苇姐这样……也很漂亮。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顾葭苇已经走出了梦里梦外的大门,她跺跺脚,“葭苇姐,等等我啊!”   凉城之星的现场。   已经是倒数第三个上场了,凉蕴死死地盯住那个入场口,却总是不见她的身影,他不禁有些急了,恨不得冲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主审官位置上老爸的眼神又让他动弹不得。   眼看着又上去了一个,凉蕴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这厮该不是真的临阵脱逃了吧,那他的一切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终于,司仪又走上了舞台,“现在,我们凉城之星的舞台就只剩下最后一位选手了,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第二十二位参赛选手——”   看台上的观众已经没有了刚刚开始的那种激情,整个上午都在坐烈日下,况且古代的才艺也就那么一回事,看得心中十分腻烦,掌声稀稀拉拉。   等了好久,都没有人上台,司仪有些急了,朝凉蕴望去,凉蕴赶紧对他挤挤眼睛,他瞬间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咦——掌声不够热烈,我么你最后以为参赛选手就不肯出来啊——掌声在哪里——”   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人啊,凉蕴安慰着自己,底下的掌声果然热烈了起来,只是还不见顾葭苇的身影。   他终于急了起来,站起身来,“顾葭苇,你个胆小鬼——”   “哇,快看,那是什么——”   “是轿子,会飞的轿子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没有推荐的第一天,点击收藏果然木有啊~   哎~~~~~~~   爬走~~~~   065 我们是不是见过   只见四个全身素白的男子抬着一顶轿子直直地从场外飞到了舞台上,凉蕴吞吞口水,收回了自己刚才想要说的话,坐下静等下文。   全场鸦雀无声,个个翘首盼望,里头会走出来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顾葭苇叹一口气,从袖中掏出刚刚临时在街边的小摊上买的白色锦扇,撩开帘子,一边唱着一边走了出去——   “爱——情——   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色的人影便在台上跳了起来,那人装扮清新脱俗,但是那舞姿很是奇怪,口中唱的歌更是奇怪。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她手持舞扇,四肢跳动着,嘴里还高声唱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望着评审座位上的凉蕴,幸好校庆会的时候被那群小妮子逼着团体练习这个舞,她才有临危不乱的资本。至于挑中这个舞的原因——   评审几乎都是男的,听了这歌词不讨厌她才怪呢。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弃,不怕你再有魔力——”   她越唱越来劲,而凉蕴他爹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似乎就要发怒了。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已找晦气。   我要是爱上于你,你就死在我手里。”   终于,一曲完毕,场上的人都听得是一愣一愣的,顾葭苇也没有管那么多,直接鞠躬走进轿子里,不一会儿,又飞出了比赛场地。   迟了三秒,全场才开始沸腾。   “哇哇,你听见没有,她的词填得好奇怪哦——”某观众甲道。   “是啊是啊,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歌曲,有没有谁认识她呀——”   “这个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她是梦里梦外的主人,也就是成天吆喝着要出租房子的那个人——”   “哦——原来是她啊,待会儿比赛结束瞧瞧去——”   就这样,顾葭苇虽然没有得到冠军(只得了凉蕴那一票。),但是梦里梦外的招牌就此打了出去,每天都有人来咨询有没有房子可租,也达到了她最初的目的。   虽说表面上不准小狸经商,但是潜意识里她可不会忘记自己还被囚在那个牢笼里的时候,发誓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或许下定决心,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场外,一顶黑色的轿子静静地停在那里,四周站着四个白衣男子,那装扮显然和帮顾葭苇表演空中飞人的男子一样。   轿子里的男子一身锦色衣袍,袖口绣着几朵淡淡的梅花,斜靠在软榻上,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帘子挡住了光线,看不清五官与表情。   听得场内沸腾后,他懒散地问道:“结束了?”   “是的,主子。”   “那就出发吧。”   “是。”   四个白衣男子齐声应道,那轿子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顾葭苇坐在院中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见莫问走过来,连忙起身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手下,我可能就赶不上比赛。”   “顾小姐客气了,这也是我家主子吩咐的。”莫问微微颔首,低声道。   他神秘的表情让顾葭苇情不自禁压低了声线,“你主子?他不是还没有到这里来吗?”   “是谁说,我没有来的?”一个声音在院门外响起,顾葭苇猛地抬头,一个细长的身影已经跨入了她家的院子。   顾葭苇好不自然地撇眉,抽动嘴角,“你——是苏咏梅?”   “正是,想你就是那位二十二号选手顾葭苇了吧。”苏咏梅走近她,拿起手中的折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   顾葭苇眨巴眨巴眼睛,她还真以为这厮是个女人呢!   可事实是,他是个男的,还是个长相平凡的男的,连莫问都比他耐看,是属于那种丢到大街上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只是身上的这身锦色绣花衣袍,倒是挺有品位。   她瞥过头挣开他的束缚,“你好,我是顾葭苇,也就是你的房东了。欢迎你入住梦里梦外。”   “房东?顾小姐的用词真是稀奇。”苏咏梅也不见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莫问立即给他倒了一杯茶。   “呃,房东的意思就是……雇主。”顾葭苇挠挠头,有时候和古代人沟通起来真的挺麻烦的。   “嗯,”苏咏梅饮下茶杯里的茶,“我这里有三条规矩,不知房东你——能否遵从?”   顾葭苇愣愣地瞪着他伸出来的那三只手指,有些反应不过来,为毛他租她的房子反而是他定规矩?   “苏先生,我想你要清楚,这宅子的主人,是我——”她延长了声音,特别强调了我字,然而苏咏梅只是回以一笑,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银票。   “这里是一百两黄金,现在我可以说我的规矩了吗?”   顾葭苇吞了一口口水,她是很贪财,只是这个陌生的苏咏梅怎么会知道这个弱点?   “行——”顾葭苇毫不犹豫地手下银票,为了这一百两的黄金,她就忍了吧!“什么规矩?”   苏咏梅勾起一抹笑,“第一,我的房间不许任何人踏入,不论任何时候。”   “……”有谁说过要进他的房间了吗?   “第二,我经常会有客人,谁都不能干涉。”   “……”我又不会进你房间,怎么干涉?   “第三,不许向任何外人透露我的姓名,称呼我为苏公子即可。”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跟人家提起你做什么?   “这三点,不知顾小姐可否做到?”苏咏梅淡淡地笑着,他的五官凑在一起看着是平平无奇,但是分开来看,却又觉得很是精致。   顾葭苇盯着他的一张脸看了老久,直到苏咏梅脸上的表情僵硬,心里微微有些发毛出声问道:“顾小姐,我脸上——是否有什么东西?”   她快速地眨眨眼睛,“我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疑惑地问道。   苏咏梅双眸顿时放大,一颗小心脏被猛然提起。   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实大家可以猜猜这个苏咏梅是谁~   哈哈~   066 凉家的那些怪咖   “顾小姐看见男子都是这般说话的吗?”他猛地呼吸,安慰自己,她不可能见过这张脸的,不可能!   顾葭苇收回往他身上倾倒而去的身子,自顾自地呢喃,“是吗?真的挺眼熟。不过,你长得也挺大众脸的,有熟悉的感觉也不足为奇。”   不过眼睛还是在他脸上瞎转悠,苏咏梅连忙起身,准备往自己房间走去,却被她一把拉住。   心脏又慢了一拍,他僵硬地回头,“怎么?顾小姐还有疑问?”   “不是咧,我是问你一日三餐是自己解决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吃?一起的话是要付伙食费的哟!”顾葭苇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眸里星光灿烂,宛若误入尘世的精灵,苏咏梅看得有点呆。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挣脱她的手,“一起吃。”   顾葭苇讪讪地回收自己的手,“那就记好时辰,我们梦里梦外一向来都是过期不候,具体时间你可以问一下莫问。”   “嗯,请问顾小姐我现在可以回房间了吗?”苏咏梅不悦地皱了一下眉,被顾葭苇尽收眼底。   看来,这是个有点难相处的怪咖啊。不过没关系,反正互相不干涉。   “当然可以,梦里梦外欢迎你哟!”   苏咏梅跟着莫问回了自己的房间,顾葭苇这才松一口气,她总觉得这个人大有来头,看来,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很太平。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但是凉蕴一冲进来,别扭地望着她,她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凉……凉蕴啊……那啥,你有事情就直说好吗?……”顾葭苇吞了一口口水,忍不住身子往后倾去。   凉蕴别扭地望着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没错,他是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个问题,说不定会吓跑眼前这个小妮子。   可是不说……事情又迫在眉睫……   怎么办?   把心一横,他豁出去了!   “小葭葭,我们结婚吧!”   “什么?哎哟——”顾葭苇身子一歪,直直地倒在地上,她迅速站起来揉揉屁股,不确定地确定了一次,“你刚刚说我们结婚?”   “嗯——”凉蕴还是那副小媳妇的模样,顾葭苇突然就有点头疼。   “你老爸又催你了?这次使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手段,逼得你让我帮忙假结婚?”顾葭苇再一次坐下,慢悠悠地问道。   “呜呜呜——”凉蕴突然一把抱住了她,“还是小葭葭你最了解我啊!我真的不想结婚啊,我老爹竟然威胁我如果还不成亲就不认我这个儿子,这是嘛世道啊嘛世道——”   她嫌弃地扯掉他的双手,“你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没事门离家出走吧。”   “想我也是大帅哥一枚,不想被几个古代女子给糟蹋了啊——”   他继续哭诉,自动无视了顾葭苇的情绪。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顾葭苇嘴角抽了抽,“你是GAY?”   凉蕴立刻止住了抽风的动作,低下头不说话。   “哦买噶的,你真的是GAY?”顾葭苇像是来了兴致,拉着他上下研究了一番,嘴里还喃喃道:“原来GAY就张这样啊……啧啧,不知道你是攻还是受呢?看你这幅模样,一定是受了……在古代找个同志恐怕不容易啊……”   “你嘀咕些什么呢?”   “呃……没有,我是说你爹娘不知道你的性取向吧?难怪你老是不肯结婚……那你打算怎么办?”顾葭苇讪讪地笑着,头一次没有嫌弃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这下在她眼里看来,他就是姐妹了。   “哎——我还能怎么办,不然你以为我办那个凉城之星真的是为了看美女?就是想你拿个第一,好让我爹转移注意力,咱俩私下伪装结婚,让他放心,那个什么尚书侄女,鬼才想娶啊——”凉蕴看起来有些颓废,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老爷子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他并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但好歹也占着这个位置,况且,老爷子对他真的是很好。   “小葭葭,你就帮帮我,好不好?”他双手合十,杏某闪闪地望着他,咬着下唇,有点勾人。   他是个同志,她可不是啊!   “那……那个……”这下轮到她有点结巴了,“我……考虑几天好不好?”话一出口,她就直想打自己嘴巴,这不就是答应的意思了么?怎么不明正言辞地拒绝呢?   果然,凉蕴一听眸里就大放光彩,“还考虑什么?早点完事早点解脱啊,况且你又没有男朋友,跟我结婚一次也没有什么损失啦,大不了你下辈子做我的米虫,我包你一世生活无忧,怎么样?等老爷子……我们就离婚。”   顾葭苇叹口气,想来自己也是孤身一人,就算将来真的和这厮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她,早就已经绝情绝爱了。   “好吧,我答应你。”   “哦也!”凉蕴兴奋地一把抱住了她的头,狠狠地亲了两下,顾葭苇一脸黑线地擦去脸上的口水,被他脸上的表情感染,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我就知道只有小葭葭对我最好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子,筹办婚礼的事情。”说完转身欲走。   顾葭苇连忙拉住他,“我可没说现在就结婚,你让媒婆选个远一点的日子,过几个月再说。”   “啊——”凉蕴抓抓头发,“那好吧,但是你今天晚上必须跟我回家吃饭,这是老爷子要求的。”   “什么?你还没征求我同意之前就已经先斩后奏了?”   “不是,我这不是了解你一定会答应才敢这样做的嘛。好了小葭葭,我先走了,到时候我来接你哈!拜拜!”他见顾葭苇有生气的前兆,果断撤离,离开了梦里梦外。   总之目的达到了,就高枕无忧了。   顾葭苇叹口气,起身关好门,躺倒床上。   时过境迁,她不再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结婚——真的可以如此如同儿戏吗?   哪个女子对于自己的婚姻不期待?   想起那些男同的妻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搞笑,别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婚的,而她……整场婚姻就是互相利用的结果,虽然他还不知道。   嫁给一个知府的儿子,总比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要好得多,更何况,她从来没打算让小狸被埋没一辈子,等风头过后,她就会让他自己选择人生的路。知府亲戚这个头衔,怕还是有点分量的。   她也有想过不结婚,但是小狸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嫁,也得嫁!   总之,嫁给凉蕴,是她最理想的归宿,古代的男同志也没碰见几个,或许他们真的可以相扶到老,互不干涉私生活。   她勾起一抹笑,当下要做的事情,还是养好精神晚上好应对凉老爷子吧,刚刚自己的那首歌一定让他颇为不爽,指不定怎么为难自己呢。   这样想着,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苏咏梅坐在铜镜面前,莫问屏住呼吸感应周围人的气息,确定没有人闯入之后,这才低声道:“主子,可以开始了。”   苏咏梅点点头,从箱子里拿出药水涂抹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张人皮面具。   虽说它很透气,但是敷在脸上着实不舒服,这大热的天气,还是需要透透风。   他收好面具,起身道:“调查到了没?”   光线打在他脸上,这是一张完全不同于顾葭苇所见到的苏咏梅的脸,脱去平常,俊美非凡。   “回主子,那个男人是凉城知府唯一的儿子凉蕴,无一技之长,靠着他爹这座大山,终日无所事事。”莫问见怪不怪地说道。   主子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会偶尔拿下面具。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莫问弯腰走出了房门,苏咏梅举起茶杯,“凉蕴是吗——”   晚膳时间,一辆马车停在梦里梦外门前,竟然不是凉蕴亲自来接,而是凉家的张总管。   顾葭苇收拾妥当后,便在小狸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刚要伸手掀开帘子,突然又想起什么,她回头叮嘱道:“晚饭后记得喝一碗牛奶,我回来会问李婶的。”   “知道啦,姐。”小狸耷拉着头,无奈地说道:“那你记得要早些回来,真是奇怪,他请你去做客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因为我是去见家长——   顾葭苇无奈地笑笑,没有搭话,直接撩起帘子走进马车。   马夫一鞭子挥下,马儿便吃痛飞奔了起来。   顾葭苇端正地坐在张总管的身旁,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冒失地挑起话题。   这个张管家是出了名的铁面,她可不想踢中铁板。   凉家出品,必是怪咖啊。   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的点击惨不忍睹啊~妹纸们是不是抛弃我了?   不要啊~   哎~   067 没什么更加重要   到了凉家大宅的门口,顾葭苇整个人都被铁脸管家冻得一颤一颤的,她僵硬着踩在准备好的小板凳上下了马车,然后跟着铁脸管家走进了凉家的大门。   大堂中,凉家四口已经端正坐好,顾葭苇一跨进门就弯腰行礼,“小女子顾葭苇,见过凉大人,凉夫人。”   还没等两个大人发话,凉芸妹子就已经冲了上来拉起顾葭苇的手往餐桌上坐。她不好意思地朝凉家二老笑笑,在凉蕴身边坐下。   凉大人蹙着眉,像是对她极为不满意,偶尔咳嗽几句,眉头便皱的更深。   凉夫人倒是很热情,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问了起来——   “小苇是吧,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今年多大啦?生辰八字呢?和蕴儿配不配?”   顾葭苇望着她的脸,有些无奈,凉夫人就是爱玩这种把戏,她又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况且这些事情她以前也是问过的。   “回夫人的话,家中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弟弟了,生辰是壬戌年四月初十……”   “好了娘,你就别吓着小苇了,我们先吃饭吧。”凉蕴总算是有点良心帮了她一句,顾葭苇感激地向他投去一瞥。   然而这一幕看在凉老爷子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番味道了,这个女子竟然敢公然用眼神勾引他的蕴儿,难怪比赛的时候能唱出那样伤风败俗的歌曲来!   “咳咳——顾小姐,《三字经》和《女戒》你会背哪一个?”虽然有几声咳嗽,但这并没有消减他本身所释放的压力。   顾葭苇知道,其实这场鸿门宴的主角,就是两老爷子,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是安心地躲在凉蕴这块挡箭牌之下。   “回老爷的话,我平时不爱看这些束缚人思想的东西,只读些诗词,会些歌赋。”她尽量放低了自己的架子,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   “哼——”凉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句,表示了极大的不满,顾葭苇无奈地向凉蕴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爹爹,葭苇姐姐真的是个好人,你不要对她有意见。”凉芸咬咬唇,小声地说道。   虽然凉老爷子不是个轻视女孩的父亲,但是威严起来还是会令凉芸害怕的。这个风浪尖上,她本来是不敢说话的,但是哥哥说一定要讨好顾姐姐,小狸哥哥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她是很愿意看见哥哥娶顾姐姐的,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和小狸哥哥在一起了。   凉老爷子正要呵斥,凉夫人轻轻地咳了咳,“这饭,还要不要吃了?”   老爷子立马闭了嘴,提起筷子拿起碗,“吃完吧,吃晚饭,蕴儿你送顾小姐回去。”   顾葭苇只觉得后脑勺无数条黑线,凉夫人你的话这么管用为毛不早点出来吼一嗓子啊?   但是对着不断给她夹菜的凉夫人,她还是笑脸相迎,并毫不犹豫地吃了个精光。   古代的女人都是一个思想,吃得多,好生养。   她抓不住凉老爷子的心,凉夫人的还是可以。   顺便给一直龟缩着不说话的凉蕴一个白眼,她战战兢兢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用完膳,凉老爷子就囔囔着头痛要睡觉,凉蕴和凉芸两兄妹直接把她送到了梦里梦外门口。   “好了,我到了,你们回去吧。”顾葭苇站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身子。   开玩笑,她会不知道凉芸的那点小心思?不过小狸明显不喜欢她的纠缠,平时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去影响他的心情。   凉芸站在顾葭苇身前,踮起脚尖使劲往里面瞥,除了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失望地垂着头,“好吧葭苇姐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告诉小狸哥哥一声,明天我会来找他的。”说完,率先走上了马车。   凉蕴不慌不忙地靠在门边,“你今晚的表现不错,只要我老妈满意就一切OK。对了,通知你一声,我们的婚事暂时定在下个月十五,这可是我娘挑了一下午的好日子。”   “下个月十五?”顾葭苇惊呼道:“怎么这么快,不到二十天了!我不是叫你尽量拖延时间的吗?”   凉蕴接受着她的怒火,“我本来说是要让媒婆帮忙挑选日子的,但是我娘就是不肯,还说自己对这个也略知一二,硬是要给我挑,我也没办法啊——小葭葭,原谅我咯——”他又拿出卖萌的那一招,使劲往顾葭苇身上蹭。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坨货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真是瞎了狗眼啊!   顾葭苇使劲把他从自己身上扯开,“行行行,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别过来蹭了,你不觉得粘腻吗!”   “嘿嘿,好嘞,那你就准备好下个月做我的新娘子吧!”他突然偷袭了她,在她的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湿吻,然后转身。   顾葭苇一脸嫌弃地扯起袖子擦掉自己脸上的口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GAY啊,竟然还能亲我——”   “不要怀疑哦小葭葭,我就是个GAY,而且还是个已经出柜了的GAY。”他回眸对着她就是一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还有,我娘说接下来的这几十天我们不能见面,直到成亲洞房。有什么事情她会亲自过来和你谈妥,不要想我哦,小葭葭——”语毕,终于怪笑着扬长而去。   顾葭苇抬头无语地望着天,为了小狸,为了一切,她能忍!   “原来,你要成亲了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她吓得转过头一看,苏咏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放大在眼前。   “吓——你鬼鬼祟祟躲在我背后做什么呢?”顾葭苇吓得身子往旁边倾去,同时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呵——倒是唐突了顾小姐。”他怪笑着说完这一句,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名其妙!神经病!”顾葭苇冲着他的背影比划着口型,这才愤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门。   为毛自己遇见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呢?   他没必要长得那么帅,也没必要是个天才,只要真心爱她就够了,这也很难吗?   隔壁的小狸听见她摔门的声音,估计是凉蕴那厮又惹着她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走到隔壁,扬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她的语气有些闷闷的,小狸一听,更是不放心,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姐——”却见顾葭苇竟然成大字形躺在门口,脸上盖着手帕,难怪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小狸突然凉声道,没有劝她,竟是跟着就地躺下,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两颗头紧紧靠在一起。   “怎么会?我弟弟是个奇才,无论学什么都一点就通……”顾葭苇没有扯掉脸上的手帕,说起话来声音还是那么闷。   “那你为什么不允许我经商或是科考,好让我照顾你呢?”他抢着回答,语气有些急烈。   除去一年前在破庙门前发现昏迷不醒的她,他的语气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着急、强烈过。   “我只是——”顾葭苇伸手扯掉手绢,转头对上他的眸子,“我只是——”   那么清澈,充满哀求与疑惑的一双眸子,竟然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似乎自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再仔细地看过了。   小狸与苏咏梅恰恰相反,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并不是特别出奇,但是组合在一起,你就会觉得他的眸子,宛若星辰,线条日渐深邃,整张脸,似乎都在慢慢地张开,只待绽放的那一天了。   “只是什么?”见她望着自己良久不回话,小狸急切地问道。   “我只是——只是——哎呀,”顾葭苇抽出压在他脑袋下的手臂,翻身坐起,“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得太辛苦,现在的日子也很不错啊——”   “姐姐!”小狸掰过她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我想让你拥有的,这些远远不够。”   顾葭苇有些呆,她怎么会觉得面前的这张脸,与那张脸在脑海里重合了。   那张脸,那时候也是如此认真地对自己说,我要立你为后。   见她又开始发呆,小狸有些无奈了起来,他是不忍心强迫她任何的,既然她不喜欢,那么他还是安心做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吧。   “姐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早点休息,晚安。”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却被顾葭苇一把拉住了手臂,“好,我答应你。”   顾葭苇在他身后,哑着嗓子说道。   顾不得了,真的顾不得了,她现在全身心都在小狸身上,就算被皇帝注意到了那又怎样?就算慕容风尘追杀过来那又怎样?有什么比他的笑颜更为重要的吗?   再也没有。   __________________   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或是姐姐。   哎,只可惜我才是那个姐姐,爬走~   068 凑出的温暖未来   小狸猛地转身,跪下抱住了她,把脸埋进她的脖颈,“姐——这个世界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那一颗颗眼泪烫伤了顾葭苇的整个肩膀,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傻蛋,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哭鼻子,等以后娶媳妇了,看老姐不揭你的短。”   小狸在她肩头蹭干了眼泪,这才抬起头,“在姐姐没有嫁出去之前,我是不会娶媳妇的!”   他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顾葭苇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行啦,你还不去睡觉,明天早点起床,我们得去钱庄。”   “好的,那姐姐晚安。”   “嗯,晚安。”   直到小狸关上门,顾葭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糟了,还没有跟他说下个月她要成亲的事情!   顾葭苇起身就要拉开房门,又想着还是等明天出门的时候顺带一说比较好,于是烦躁地揉揉头发,拉开门往厨房走去,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泡澡!   待到天明,第一只公鸡开始叫唤,小狸就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他感受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苏醒。   迫不及待地洗漱完毕,姐姐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相视一笑,有暖暖的东西流进心底。   “姐姐,你真的不反对我经商啦?我怎么觉得自己还在做梦?”马车上,小狸不确定地再一次询问。   “你个臭小子,”顾葭苇解恨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这是我第三十二次准确地回答你,你不是做梦!实在不相信,你就捏一下自己好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是云里雾里的,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一惊醒,自己还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顶。”   顾葭苇突然就有点心酸,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会有一腔的热血可以去泼洒,然而自己却把他禁锢在羽翼之下,还打着是为他好的旗帜。   等待梦想终于可以实现的那一天,他却变得不敢相信了。   想到这里,她真的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抽死自己。   “姐——”小狸突然轻声唤了她一句。   “怎么了?”顾葭苇收回自己的思绪,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心脏漏掉了一拍。   妖孽啊妖孽,这孩子长大了绝对是个勾人魂魄的妖孽。   她眨巴眨巴眼睛,提醒着自己,靠,你个色鬼,人家可是你的弟弟。   “我突然觉得,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还好那个夜晚你死皮赖脸地要求留下,而我一反常态地没有赶你走。”他弯弯眼角,笑着道。   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可思议的巧合,由不得你不信。   一个冷冰冰的相遇,也能凑出温暖的未来。   “傻蛋儿——”她提高了声线,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把揽过他的头夹在腋下,“姐姐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们早就说好了相依为命。说得这么文艺干嘛,真是——”   眼泪却是没有争气地落下,虽然小狸没有看见,她还是觉得好糗,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的一句话给感动地潸然泪下。   前世和那些幺蛾子们一起看韩国的肥皂剧,她们都感动到哭得死去活来,她顾葭苇还是能够镇定自如地抱着乐事啃得津津有味,一度被她们说成冷酷无情。   哎,今时不同往日了,一点点的温情,她就会心暖地无以复加,化成暖暖的泪水流出眼眶。   “姐——”小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难,“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失去你最后一个亲人了——”顾葭苇连忙抬起袖子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放开他的脖子。   小狸得到自由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小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视线投到顾葭苇脸上,他有些怔,“姐,你——”   “小姐,少爷,钱庄到了。”车夫的声音适时地在外头响起,顾葭苇连忙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到了,先下去吧。”   然后起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小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扭的姐姐。   姐弟二人并肩走进钱庄,掌柜地亲自出来迎接了。   “哟——顾小姐,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又吹来了?来来来,坐,小粹,上茶——”顾葭苇吞吞口水,只见一个球类向她滚了过来,脸上的肥肉完全遮住了原本就不怎么打眼的五官。   “钱老板啊,最近生意怎么样了?看您这模样,恐怕又是赚了不少吧?”顾葭苇躲过他油腻腻的手,直接拉着小狸往椅子上一坐,调侃道。   “哎呦哟——”钱老板移动着胖鼓鼓的身子在对面坐下,“这还不是顾小姐的点子出的好?以后有什么好的点子一定只告诉我啊,这里——”他从胸口处掏出两张银票,递到顾葭苇的面前,“这里是上个月的分红,既然顾小姐都亲自来了,我也就不送过去了。”   小狸拉了拉顾葭苇的袖子,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姐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啊!   顾葭苇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稍安勿躁,她收好银票,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茶,这才开口道:“钱老板,我是很乐意和你继续合作的,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顾小姐尽管提,别说是一个,就算是一百个,我钱伟也给顾小姐办妥当咯!”开玩笑,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的招财猫啊,还不好好地供奉着?   “我要取出我在你这里放着的那一袋子珠宝,给我弟弟开个你钱庄的分店。”顾葭苇慢斯条理地转动着茶杯,并不抬头看他。   钱伟这才收起了一脸的笑,开始打量她身后一脸稚嫩的少年。   不就是一个小屁孩?还开什么分店,这不是跟他抢生意嘛!   “顾小姐,令弟这个年纪……”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葭苇生生打断。   “我不是来争取你的同意的,你要是不愿意,多的是钱庄愿意,我弟弟这边有我帮衬着,你还不相信?况且,我弟弟的分店完全是用我自己的钱,至于用你的招牌——每个月会给你一成的利息。”   __________________   小狸是我个人最最喜欢的一个人物。   今日理了一下大纲,人物的结局基本已经定下来了。   069 不教天下人负我   咳咳~   大家注意啦~《誓不为妃》发福利啦~   因为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来的支持,让誓不为妃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小洱心里灰常滴高兴~   还有趁着小V同学发了长评,所以就华丽丽地加更咯~   在这里鞠躬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还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苏洱,支持《誓不为妃》~   今天的第三章奉上。   爬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要是他亏本了呢?”钱伟眯起那原本就睁不大开的眼睛,听起来很还是挺有意思的。   “我全权负责,不需要钱老板的一个铜子。”顾葭苇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狸有些呆愣地望着她——自己的姐姐,真的不敢想象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出君临天下的强硬气息的人,是自己的姐姐,相依为命的姐姐。   “行!”钱伟一拍手掌,唤人去取那一袋子珠宝,顾葭苇注意到小狸的手紧攒成拳,头也低了下去。   她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身子一愣,给了她一个微笑。   毕竟,不在意过去,那是谎话。   不一会儿,小厮一脸焦急地跑过来凑到钱伟耳边呢喃了几句,顾葭苇勾起嘴角,镇定自若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钱伟掏出绢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笑脸盈盈地望着她,“这个……顾小姐啊……”   “不要告诉我珠宝不见了,你我可是签订了协议的,还有知府大人的公章作证——”这个当然是凉蕴偷出来给她盖的,“而且你也知道那批珠宝是从西域运过来,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他又擦了擦汗,站起身来,“顾小姐,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他步履有些急促,一瞬间就走进了后堂。   顾葭苇倒也没在意,依然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时不时捡起一块小点心丢进嘴里,咂咂嘴吧,“味道不错,小狸,你要不要来一块?”   “姐,你都不担心那些珠宝吗?”他狐疑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她神秘地向他眨眨眼,没有再说话。   见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小狸便知道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也就消除了担忧。   不一会儿,钱伟走了出来,衣裳明显换过,脸上还有些伤痕,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战争。   顾葭苇极力忍住了笑,开口道:“钱老板,怎么样了?我的珠宝呢?”   “顾……顾小姐啊,我内人她……”   “钱夫人怎么了?”   “她不肯把珠宝给我!”   钱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   “她不肯把珠宝还给你?”顾葭苇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呀?我的珠宝不是在保鲜库里放着吗?”   “顾小姐,你有所不知啊!”钱老板擦擦汗,“内人她生来就喜欢些金银首饰,尤其喜欢西域来的,去年你来存宝贝的时候刚好被她给听见了,软硬兼施硬是让我给她戴几天,我熬不住她的磨蹭,就答应了。没想到,她一戴还就上瘾了,无论我怎么恳求都不肯还给我……对不住啊顾小姐……”   “什么?!”顾葭苇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身为一个钱庄的老板,私自使用顾客的物品也就算了,竟然还使用了那么久!不行,这事一定要到知府大人那里去讨要个说法!走——”她拉起钱老板的手,作势就要往外面走。   “别别别——哎哟我的顾小姐喂,我知道都是我的不是,要不,你开个价,就当是我买下了这包珠宝,你看行不行?”钱老板连忙拉住了她,急促地说道。   小狸在一旁望着,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帮一下姐姐,她那样忍着笑,会憋出内伤的。但是目前这个情况,还真是无从帮起,要帮,也应该是帮正在被坑的钱老板才对。   他偷偷地勾起嘴角,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看姐姐演戏。   “买下?”顾葭苇斜睨着他,“你知道这批宝贝有多贵么?你有那么多的钱?”   “哎哟我的祖奶奶,您开个价好吗?只要您开个价,我都给您送过去。”   看来他真的是被逼到极致了,也是,他那么害怕他老婆,而顾葭苇这边明面上又是有知府大人撑腰,由不得他不惧怕。   “好吧,既然是熟人一场,我就把它卖给你。但是——”她伸出五个手指,“我要这个价。”   钱老板像是松了一口气,“五千两?好说好说。”   “没错,是五千两,黄金。”她慢悠悠地开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你是想讹诈我吧!那些东西会值五千两黄金?!”钱老板瞬间就暴跳如雷,甚至忘了现在的他才是理亏的一方。   “怎么?你不愿意?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见知府大人——”说着,顾葭苇又要拉起他向前走去。   “哎哟哟哟——别别别啊……我答应还不成吗!我答应你!”钱老板用力地甩开顾葭苇的手,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印章,唤来小厮,让他去取五千两黄金的银票。   他闷闷不乐地瘫坐在椅子上,也不跟顾葭苇搭话,神情有些恍惚。   顾葭苇望着他颓废的模样,突然就有了一点点的愧疚,为了小狸,她把这个男人逼到了极致。   没错,这一切就是一个局。   她就是知道钱老板是个惧内的的人,而且他老婆还非常喜欢西域的首饰,才把小狸用生命换来的那些财宝放在这个钱庄。并且教了他一些现代的知识让他改善经营好赚足够多的钱来赎回那些珠宝。   因为那些珠宝,她请人鉴定过了,都是皇宫来的贡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尚书的家里,但是她,是万万不想再同皇宫有半毛钱的关系的。   不一会儿,小厮便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布包,展开放在顾葭苇的面前。   “回老爷,这是钱库里所有的黄金银票,加起来是四千一百九十一两。”说完,他便退了下去。   顾葭苇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曹操不是说过,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嘛!   况且,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狸开心,商场上,哪一项又不是腥风血雨,哪一个人又不是踏着别人的血汗站起来的?   070 瞬间定格成永恒   “顾小姐,小店就这么点利润了,真的凑不到五千两黄金啊……”钱老板完全没有了刚刚开始的那种自信,连背都被压弯了一点,哑着嗓子道。   顾葭苇张了张嘴,看着他颓圮的模样,硬是把坚硬的话吞了回去,温润地说道:“这些是不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每个月不收我弟弟那一成的利润。”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钱老板起身,一步步往内堂走去,“顾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顾葭苇若无其事地收好那一包银票,自己唤来小厮取来纸和笔给他写了一个证明,同时把那份协议留了下来,让小厮一并交给了他。   一切完美之后,她这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向小狸伸出手,“走,我们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凉蕴果然没有再来梦里梦外,连带着凉芸也没有出现,这可乐坏了她们姐弟俩,每天早出晚归,寻找着适合做钱庄的地方。   只是某人一直没有发现,忙得焦头烂额的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终于选好了地方,也找到了门面,两人又张罗着聘请人手和开张,终日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和前期的宣传工作,深夜两人坐在厨房里拿起李婶做的点心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姐姐,明日我们就开张剪彩了,我想着是不是邀请几个有权势的人来一起剪彩,这样的话宣传效果可能会更好。”小狸提议道。   顾葭苇一怔,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转头向他投去一瞥,这小子,前途果然无可限量。   “好主意,可是请谁来呢?难不成去请凉知府?我看还是算了,他那个老古板能被我请来,除非有神仙帮忙——”   话还没落音,厨房的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拉开,只见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难道你是唯物论,不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神明的吗?”   只见一个山顶洞人越过窗户走了过来,顾家姐弟愣愣地看着,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凉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备,无奈地挠挠头,“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娘硬是不准我出来,还收走了我引以为傲的衣服企图控制我,没有办法咯,只得穿成这样。”   好吧。顾葭苇吞掉口里的食物,“我说你大爷的能不能有一次的出场是正常的啊?我弟弟现在正在吃东西,噎住了十个你也赔不起!”   “是是是,你的宝贝弟弟最重要,话说回来小狸,你现在可以叫我一声姐夫了哟!”山顶洞人向小狸走去,脸上还挂着邪恶的笑。   顾葭苇脸上一冷,恨不得一脚踹飞眼前这坨东西。   姐夫……姐夫!   天啊,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小狸说这件事情!   小狸疑惑地望着凉少爷接近自己,姐夫?为什么要叫他姐夫?他把目光投向姐姐,却发现姐姐的头低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姐姐,你现在是和他在一起了吗?”他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来望着她。   “哟哟,小葭葭,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还没有和你的宝贝弟弟讲!来来来,弟弟,姐夫告诉你,”凉蕴自来熟地攀上小狸的肩膀,“我跟你姐姐啊——”   “凉蕴,你先出去。”   “啊?”凉蕴回头看向顾葭苇,却见她低着头浑身散发出哀怨的气息,和贞子有得一拼。   他识趣地放开小狸,耸耸肩,“好吧,你们俩好好谈谈,我先回去了,马上就是十五,你要做好准备。”语毕,他转过身子,准备原路返回,消失在窗户外面。   “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最近不是根本就没有见面吗?”小狸有些疑惑。姐姐最近天天跟着他早出晚归,哪有还有时间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狸,我……我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告诉你……”   “你说。”   “其实我……和他……”   “啊对了——”山顶洞人的头又出现在了窗户口,“通知你一声,明天你剪彩的时候,我老娘和妹妹会到场的,说服不了我爹,知府夫人的排场也是可以镇镇场子。开张大吉,哈哈哈。”   这一下,他是真的回去了。   刚刚还在谈论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两姐弟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气氛很沉闷。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顾葭苇豁出去了,一屁股坐下来,“就是我这个十五就要嫁给他了。”   “…………”   “…………”   她没敢抬头看小狸的表情,纠结地低头玩弄着手指,都怪自己,这段时间忙了那么一点就忘记这个事情了。   “成亲?姐……你成亲的事情,我竟然现在才知道……”小狸声线暗沉,每一句话就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不是不是,”顾葭苇又急忙站起,“你要相信我小狸,我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才一直忘了告诉你的,并不是……”   “婚姻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他过来提亲了没有?下聘礼了没有?算过生辰八字了没有?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过去?”小狸厉声道,呵斥得顾葭苇小妞是一愣一愣的。   小狸从来没有这样厉声跟她说过任何一句话。   “小狸……”   “最重要的是,姐姐你爱他吗?他爱你吗?或许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丝毫感觉不到他对姐姐的爱,还有……呃……”   顾葭苇一把抱住了他,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幸福地拼命掉眼泪。   小狸叹口气,所有的怒气就此打散了。   “姐姐,我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他在她耳边呢喃道。   “…………”   顾葭苇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声音有些闷闷的,“小狸,你要相信姐姐,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需要的是什么。”   他一怔,确实。   姐姐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她思想奇特,说话奇特,连生活方式,都与别人不一样。   “姐姐,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娘家就是你最坚定的后盾。”他像是突然就想开了什么,轻声说道。   顾葭苇一听,乐得笑出声来,这小子,真是别扭地厉害,明明想让她早日成家,却又舍不得她。   “好啦好啦——”她放开他,“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休息吧,明天可能会有点辛苦的。”   “姐,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像你以前说的,跟他离婚!”   顾葭苇转身抬脚往外走,“哎哟,我这婚姻还没开始呢。你小子就祝我不美满啊,究竟是何居心?”   小狸连忙跟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我只是……”   “你知道想我知道至少我还有你,我明白。”她勾起嘴角,心情出奇地好。   远远望去,少女明眸流转,笑容灿烂,身后的少年略带失落,神情温柔,一刹,定格成永恒。   _______________   亲爱的们,七夕快乐。   有情人的约会去,没情人的回家看电视剧。   推荐你们一部女版憨豆——《屌丝女士》   071 一生一次的婚礼   第二日,正是小狸的钱庄开张之日。   顾葭苇别有用心地取了个大俗即大雅的名字——钱途无量。   地理位置选在凉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反正现在她顾大爷有的是钱,当初买下这座宅子花了一千两黄金,她硬是眨都没眨眼。   她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身边这个高高瘦瘦,清秀的少年么?   因为前期的广告做得好,再加上她将现代的银行经营模式套搬进来,有不少的商界人士慕名而来一探究竟。   顾葭苇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有点乐不思蜀。   还好自己前期对那些工作人员做了密训,以至于现场不会出现混乱,一切井井有条地进行。   眼看着午时将近,剪彩的时候到了,凉夫人的身影,却还是没有见到。   她不禁有些焦急,难道凉蕴是坑她的?应该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他绝不会开玩笑的。   正想着,人群中就让开了一条道,两辆轿子移了过来。   正是凉老夫人和凉芸。   顾葭苇连忙带着小狸上前迎接,“见过凉夫人。”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没有想到这个钱途无量竟然有这么大的牌子,连知府夫人都前来观彩了。   凉老夫人走去轿子,笑脸盈盈地上前握住顾葭苇的手,“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今日一来,是给你们祝贺祝贺,二来,是商量一下你和蕴儿的婚事,聘礼刚刚已经派人送到府上了……”   “凉夫人,”眼见群众越来越惊奇的眼神,顾葭苇连忙打断她,“这么太阳大,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没事儿,你不是还要那个……剪彩嘛,我就顺便给你剪咯!”她走上台阶,拿起剪刀对着那条红绸子咔嚓就是一刀,然后在凉芸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堂。   顾葭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这就是剪彩?鞭炮都没来得及放啊大姐!   她颓败地叹口气,抓起小狸的手跟了上去,留下一脸八卦的众人。   凉老夫人在钱庄了逛了逛,不断地点头,然后单独把顾葭苇拉进一间房,坐下来问道:“顾小姐,这个钱庄的主人,是你,还是你弟弟?”   “老夫人,这个钱庄是我弟弟名下的财产,并不为我所有。”顾葭苇心下一惊,难道她想让自己吞了这钱庄,好让他儿子占有?   果然,凉老夫人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你弟弟尚且年幼,不如先将这钱庄交予蕴儿打理,我相信蕴儿的能力,一定会让这钱庄成为大景朝最闻名的一家。”   面上依然笑得灿烂,心中却是百转千回,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啊。   原本她以为凉老夫人是个慈爱善良的好妈妈,原来……   “顾小姐考虑得如何?等你嫁入我们凉家,顾家就是外人了……”   “回夫人,这开钱庄的钱都是我弟弟用命换回来的,我相信他会处理地很好才是,我并不担心,凉夫人乘轿过来一定是有些疲饿了吧,我这就去吩咐人来给你送点吃的。”她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凉夫人收起笑容,这丫头,看来还得磨练磨练。   总算是搞完了开张的第一天,顾葭苇疲累地倒在床上,想起自己后来就没有理过凉夫人,是不是有点不妥啊?毕竟人家是自己未来的‘婆婆’,这点面子都不给,将来给自己小鞋穿怎么办?   哎,事已至此,想圆滑一点都不可能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打开那个装着凤冠霞帔的包裹,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那鲜艳的红色刺得眼睛有点疼。   突然想起了赵顼。   她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想起赵顼了,脑海中竟然搜索不到他的脸了。   慕容风尘,司马晔,赵顼。三个男人就是一生的劫难。   想不到自己最后嫁予的,是一个同志,那么她顾葭苇,是将要开始她苦逼的形婚生活了吗?   苏咏梅房中。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莫问单膝跪下,恭谨地说道。   “嗯。”苏咏梅坐在案前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低沉着嗓子应了一句,思绪却早已飘走,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会很期待几日后的婚礼。   “主子,您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为何我们一来,他们就筹谋着要成亲了。”莫问起身,上前一步问道。   “或许,是这一年相处下来已经两情相悦,谁又拿捏的准呢?”他勾起一抹笑,脸上的表情极其温柔。   然而莫问心里却阵阵发毛,主子露出这个表情,就说明他要开始捕猎了。   “主子,还有一件事情,落剑山庄的庄主已经得知了你隐匿在凉城,近几日就会赶到这里,恐怕……”   “怕什么,他倒是个痴情种子,哼。只是我苏咏梅说不救的人,就一定不会救,管他是何方神圣!”他起身,一个挥手,手中的毛笔便直直地向方柱射了过去,莫问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回头一看,那只毛笔坚挺地插进了进去,入木三分。   他吞了口口水,“主子的内力更为雄厚了。”   “那边怎么样了?”苏咏梅掏出绢子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坐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进行,请主子放心。”   “那就好。落剑山庄这边暂时不必理会,你还是要密切注意那边的动向,不能出一丝差错!”一丝月光从窗户漏进来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另外半边还是沉浸在阴影中,即使是张平凡的脸,却也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肃杀。   “是!”莫问顿了顿,继续说道:“主子,他还是追过来了。”   “嗯,要是还不追过来,那就是我判断错误了,呵呵。”苏咏梅勾起嘴角,主角都聚齐了,好戏是不是就要开锣了?   “主子,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顾小姐她……”莫问尝试着开口,果然,主子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面部僵硬地开始低头望着手中的书籍。   哎——   徒人空余一声叹息。   十五还是来了。   天还没亮,凉老夫人就带着两个老妈子把顾葭苇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剥光了她身上的睡衣,里里外外换上了崭新的一套,说是吉祥。   顾葭苇无奈地打了个呵欠,好吧,她的第二人生就这样开始了。   换上凤冠霞帔之后,头顶被一块大红的喜帕盖住,手中拿着一个苹果,被小狸背了出去。   她估摸着是凉老夫人不知道小狸不是她的亲生弟弟,否则一定不会准他背她上花轿才是。   耳边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她的下巴靠在小狸的肩膀上,听见小狸轻声道:“姐姐,你一定要幸福。钱庄里的事情你别担心,一切有我。三日后的回门,我会在梦里梦外等你归来。”   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终于上了花轿,她端正坐好,感觉有那么点饿,对着手里的苹果也不敢吃,真是无语透了。   轿子一摇一晃,虽说外面锣鼓声震天响,但她还是受不住周公的诱惑,睡了过去。   梦里梦外跟凉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又是知府娶亲,恨不得绕城三圈才进门,一路上还有小孩子追着轿子的队伍跑,城民自觉站成两列,都想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顾葭苇着着实实地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轿子刚好停下来。   她听见媒婆在外面高声喊着,凉蕴在外头伸脚踢了踢轿门,然后便有人撩开帘子,扶着她的手让她出来,一条红色的绸子放于面前,她伸手握住,绸子的另一端,就是凉蕴了吧。   他牵着她从前门走入大堂,一路上都是他亲朋好友的祝福,而她,只有小狸。   有喜娘在她身旁搀扶着,提醒着她应该注意的事项,说句老实话,一点都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她只觉得手心里的绸子都要被汗水打湿了,滑腻地慌。   终于,在大堂中央站定,司仪见新人就位,扯开嗓子喊道:“新人就位,拜堂开始——”   “一拜天地——”   喜娘搀扶着她转了个身子,跪下去磕了个头。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乱了这祥和的气氛,只见几个差官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凉蕴拿下了顾葭苇。   “顾葭苇是吗?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跟我回县衙接受调查!”   ________________   今天收藏居然还掉了一个,我得反思反思了。   七夕快乐,大家~   来来来,一个个,群么么~   072 一辈子无法生育   顾葭苇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红喜帕已经被人粗暴地揭开,坐于高堂之上的知府大人怒极,拍着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放肆!这里是本官的地方,你们还想不想要命了!”   那带头的官差俯身作揖道:“凉知府,我等乃是隶属钦差的捕快,钦差大人今日接到一起命案,调查之后发现跟这个女子有直接的关系,特令我等将她带回公堂审问,还望知府大人赎罪。”   说完,不等凉老爷子开口,就押着顾葭苇走出了凉家大宅。   凉蕴想要追上去,却被凉老夫人死死地箍住手臂,移动不了半分。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不敢做声。   凉老爷子气得一口气没有顺过来,瘫倒在地。   “大人——”   “爹——”   “老爷子——”   凉府瞬间乱成一锅粥,观礼的城民都纷纷前来向凉蕴告辞,离开了凉府。   这一天,从来都是正派角色的凉老爷子,和凉家,成为了凉城众所周知的笑柄。   顾葭苇没有直接被带上公堂,而是又一次进来牢房。   真真是应了小燕子的那首诗——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噗嗤——哈哈——”莫名的笑声传来。她这才发现这个牢房内竟然还有一个人。   暂时看不清是男是女,穿着一身满是泥巴疙瘩的衣服,头发杂乱蓬松,遮住了五官,无从得知他的身份,但是这个声音——她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才对。   “你是?”她试探着开口道。   “你隔壁。”他慵懒地答了一句废话,然后打着呵欠就准备睡觉。   顾葭苇一身鲜艳欲滴的大红婚服,他也不觉得奇怪,直接忽视掉了。   顾葭苇有些拘谨,莫名其妙被闹了婚礼,又莫名其妙地被抓来了这里,身为当事人的她甚至连自己跟什么命案有关都是云里雾里的,但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   就算是生气,又生谁的气呢?   气她的丈夫在她被公然带走时没有鲁莽却护短地保护她?还是气这命运一次又一次地捉弄于她?   呵呵。   她在那人旁边坐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脏乱会弄脏礼服,这婚,看来注定是结不了了。   “喂,兄弟,你在这里多久了?知道这里的钦差大人是谁吗?”坐着实在是无聊,她便开口挑起了一个话题。   那人没有回答她,仍旧闭着眼睛酣睡着。   她不觉尴尬,反而认为很是祥和。   人一旦放松下来,话匣子就会打开,顾葭苇突然就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她开口道:“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   她清清嗓子,“故事的女主人公呢,本来是生长的二十一世纪。那里有飞机,汽车,电视机,空调,电脑,人们生活地十分快捷方便,有一天,她突然就穿越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皇帝想要立她为后吗?”   “…………”   “因为帝皇一直以来都是孤傲的人,他们是世界上最怪异的人类,明明很渴望,却宁愿毁掉,生怕被任何一个人抢走,自傲自大,却又孤单寂静。那个皇帝,就是因为觉得女主人公很懂他,就像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他必须得到她,这样以后的人生,也就不见得多寂寥。”   “…………”   “呵呵,或许我是不应该和你讲这么多的……”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跟一个陌生人倾诉心事。   “我倒是觉得,那个皇帝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那人细腻的声线传来,顾葭苇惊地转头望向他。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   “你是上一次住我隔壁牢房的隐士高人?”她脑海中某根线突然就搭了起来,终于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声线。   “白痴,我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我住你隔壁?”那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一个逆转,顾葭苇甚至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一丝玩笑的味道。   看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呢。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她好奇地问道。   “我啊,没有名字,就是一个捣鼓毒药的。”   “没有名字?捣鼓毒药?那你为什么三番五次被抓进来牢房?啊对了,上次你家的小黄被我带过来了,有机会出去的话我还给你啊。”   “你说什么?”听到小黄的消息,他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你说小黄没有死?在你那里?走——”他起身拉起顾葭苇就要往牢房外面走去,“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把小黄还给我。”   “哎哟,等等——”顾葭苇拉住他,“现在就走?难道又像上次那样闹出人命么?我可不想再背上一条罪名。”   “再不走的话就真的会闹出人命!”他放开顾葭苇,伸出手把袖子卷了上去,手臂上青紫地过分的血管便呈现在顾葭苇的面前。   “小黄并不是什么蟑螂,它是灵药,救我命的唯一灵药。”他貌似有点嘲讽,又有点怜惜。   “你该不会是为了试试毒药的毒性程度,就亲自吃下了吧?”她有点小惊讶,这个世界也有黄帝这种以身试百药的人吗?   看来这小子的医术不在话下啊。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给自己看看体内的蛊呢?   “嗯,有些东西,不亲自尝过,你是不会清晰地知道它的属性的。”   “真是白痴,找小老鼠来做试验啊,否则就算你这次救回来了一条命,下次呢?下下次呢?”顾葭苇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古代的人思想就是比较落后。   “小老鼠?这我倒是没有尝试过。”那人若有所思,放佛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啊,对了——”顾葭苇伸出自己的手腕,“你帮我看看,我体内是不是被人下了蛊。”   “蛊?”那人皱着眉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放于她的脉搏之处,仔细感受了一番,然后扒开自己额前遮住脸的粘腻的头发,凝重地说道:“你体内的媚红颜,已经被你男人体内的子蛊,吃掉了。”   顾葭苇心中一怔,“吃掉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媚红颜的功效已经开始发挥,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测,皇帝,他是真的爱上了你。”   “我……不懂你的意思……”   “简而言之,皇帝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生育了。”   顾葭苇对着那张平凡的脸,突然地就有些站不稳,一个皇帝,无法生育,这,代表了什么?   _______________   今天起晚了,抱歉。~   群么么~   073 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葭苇瞬间腿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双唇不由自主地抖动。   皇帝真的爱上了你……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生育……   “哎。既然得知了身体有蛊,怎么还轻易行周公之礼呢?”那人挨着她坐下,详细地说道:“醉红颜是一种吞噬男子生育能力的蛊虫,当然,前提条件是母蛊被下在他深爱的女人的身体里。交|合的那一瞬间,女子体内的母蛊会被男子体内的子蛊吃掉,使得子蛊更强大,转而一步步吞噬掉男子全部的生育能力,至今为止,我也无从得知它究竟吃掉了什么。”   “…………”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不是已经立了太子?听说现在就已经将他当做下一代帝皇来培训了。”   “你倒是给个反应啊,别老是一张死人脸。反正你不爱他。”   顾葭苇一个激灵,像是才从自己的臆想世界里清醒过来。   反正她不爱他……   脑中却浮现他英俊的眉眼,慵懒的表情,霸道的语言,君临天下的气场。   他知道他们体内有蛊虫,是否他一开始就知道要了自己的后果?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给皇后一个孩子,然后立她为后。   想起那时自己的那句——那你又可以为我舍弃什么呢?——她真心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   她接近他原本就是为了李德海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究竟还做了哪些她所不知的傻事啊……   心突然就有点小暖,他将她捧在手心过,她放佛觉得,这第一次给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抬头微笑,“对,反正我不爱他。你有办法治好他的病吗?”   那人沉思了一会儿,道:“三年前我曾经研究过这种蛊虫,但是无疾而终。因为没有找到真正中了这种蛊毒的人,不过现在皇帝既然已经中招了,有机会我会去研究研究他的。”   “那……”   “顾葭苇,出来,圣堂了。”她刚要问什么,狱卒就走过来打开了门。   无奈起身,走至门口她突然回头道:“我住在城西的梦里梦外,名字是顾葭苇。”然后跟着狱卒走了出去。   他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勾起一抹笑,呵呵,聪明的小姑娘。   钦差刘永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上,一妇人垂泣着匍匐在地,看不清五官与表情。顾葭苇被押至她身旁跪下。   见她一来,刘永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大胆顾氏女子,你弟弟要开张新钱庄,你便残忍杀害老字号钱庄的老板钱伟,你可认罪!”   还没等顾葭苇开口,身旁的夫人就扯着嗓子喊道:“大人啊,你可要为我的夫君做主啊——”   钱伟死了?   怎么会……难道……是自己逼他逼得太狠,然后自杀了?不对啊,刚刚上头的那个钦差不是说他是被人谋杀的嘛!   “大人,冤枉啊,小女子现在才得知钱伟已经死了。况且我是一介女流之辈,怎么杀得死一个中年的强壮男人呢?”   “昨日深夜,钱夫人发现她丈夫已经惨死在床榻之上,于是立刻报了官,经仵作证实,钱老板是死于剧毒砒霜,且毒就被下在他晚饭后喝过的那一杯茶水里,既然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么晚膳这段时间,你身在何方?同何人在一起?还不老实交代!”   昨晚深夜……她一个人在房里睡觉啊……这个谁能证明啊?   “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昨儿个早早就为了迎接今日的婚事而睡了,房中只有我一个人,并无证人。”她抬头老实地说道。   “那就是没有证人了!大人啊,你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自从几天前她来过我们钱庄之后,老爷就一直不对劲,消瘦了许多,我开始都没在意,现在想来,一定是她对我家老爷做了什么啊——大人——”   钱伟的老婆声嘶力竭地控诉着顾葭苇的罪行,她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钦差没有提到那笔关于珠宝的交易呢?看来这个妇人也不愚蠢,知道那些珠宝见不得大光,于是没有说出来。   想到这里,她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   “肃静!钱氏,你说她杀害了你家老爷,总是要拿出个铁证才行,这样无人证物证,本官也不好判啊。”   “这还要什么证据,分明就是她不安好心!大人啊——”   须臾,一个人影走进了大堂,在顾葭苇身边单膝跪下,“草民叩见钦差大人。”   她一愣,撇头望去,竟然是苏咏梅。   “你又是何人?”刘永问道。   “回大人,草民乃是租住于这位顾小姐家中的租客,特地前来为顾小姐做人证,证明其确实没有杀人。”苏咏梅感觉到来自她的询问目光,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哦?你倒是细细说来。”   “回大人,因为顾小姐,那一整晚,都跟草民在一起。”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堂上的钦差大人,表情极度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   顾葭苇瞪大眼睛,不明就里地望着他,娘的,这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害她啊!   难不成明儿个要整个凉城都知道,她顾葭苇在嫁给凉蕴的前一天晚上,一整晚都跟另外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   去你大爷!   她正要开口,却被苏咏梅捉住了手臂,他轻轻启唇低语道:“这个钦差已经被钱氏收买了,你要是否认,就只有秋后处斩这一条路。”   顾葭苇心中一寒,在古代,确实是一个地方官可以一手遮天操控着老板姓的生死,更何况他还是个连知府都要惧怕三分的钦差。   命重要,还是脸重要?   好吧,她知道怎么选择了,大不了,再搬去另一个城镇吧。   于是,垂下头,默认了苏咏梅的解救方法。   见她妥协,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知名的笑,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继续道:“其实我和葭苇是两情相悦的一对恋人,奈何凉城主的儿子看上了她,硬生生地棒打鸳鸯,将我俩拆散……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不信,你可以叫来老妈子为葭苇检查身体,她身上的每一处痕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葭苇再一次震惊地望着他,这人也未免太过大胆,万一他真的要求验身怎么办?难道他还真的知道她身上的大小疤痕和胎记?别开玩笑了。   “好,本官就如你所言,来人啊,带顾葭苇去后院给老妈子验明正身,把她身上的胎记给本官记下来。”   “是!”   她拼命地吞了一口口水,刚想说什么,手臂又被苏咏梅拉住,只见他眼神坚定地抬头望着上面的钦差,顾葭苇的心莫名地得到了蛊惑,竟然也跟着安定了下来,任由别人拉着她进了后堂。   苏咏梅嘴角的弧度更为悠扬,钱氏望着他自信的模样,心里有些没底,难道那小蹄子真的不是杀害自己夫君的凶手?   那么,到底是谁杀害了自己的夫君呢?   想到夫君,她不禁又有了泪意。   不一会儿,顾葭苇满脸通红地被人从后堂带了出来,那官差递给了刘永一张纸,然后站回了自己原来的地方。   她还在跪在了苏咏梅的身边,整张脸就像是熟透了的虾子一般,头上似乎还冒着热蒸汽,苏咏梅心里一下就有了点底,看来这老妈子,连那个都没有放过。   “好了,苏咏梅,现在你来说说,顾氏身上有哪些痕迹。”   他清清嗓子,道:“回大人的话,葭苇左胸正下方有一颗红色的痣,全身上下都有微微浅淡的鞭痕,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啊……对了,左脚脚踝处还有块灰色的胎记。”   “…………”   顾葭苇算是彻底地懵了,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她脚踝上的是胎记都清楚!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她洗澡没有洗干净留下来的污垢来着,她也从来没有更任何人解释过的啊。   还有,他怎么会如此清楚自己的身体?难道……   她“嗯,情况均属实,现在本官宣布,顾葭苇无罪,当庭释放,至于钱伟一案,再行取证解破,退堂。”说完,他便起身走向了后堂。   那钱氏一听,狠狠地瞪了顾葭苇一眼,连忙跟了过去。   顾葭苇咬着牙起身,对着苏咏梅的膝盖就是一脚,刚刚站稳了的他又被踹倒在地。   “你大爷的,竟然敢偷看我洗澡!现在就立刻回去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他揉揉膝盖,苦笑道:“原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了,真是恶心!”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苏咏梅耸耸肩,弯起嘴角,起身跟了上去。   _________________   有木有人喜欢苏咏梅大帅哥呢?   哈哈~   爬走~   074 乞丐酱弄梅公子   “我并没有偷看你洗澡,只是来之前问过李婶而已,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好人,就是你一贯的作风?”   “你说什么?你是问的李婶?”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连你脚踝上的胎记都偷看得到?再说了,个人并不觉得你——”他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有什么是值得我偷看的。”   她愧疚的心思在听到最后一句瞬间化作乌有,“你去死!!”   两人吵闹着回到了梦里梦外,小狸,凉蕴,凉芸都焦急地等在了院子里,见二人回来,小狸最先冲了上去,抱住了她,“姐姐,还好你没事,他们来通知我的时候我吓得魂儿都飞了。”   她笑笑,伸手拍了怕小狸的肩膀,“还跟个孩子似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李婶呢?今晚我要好好感谢她才行。”   “感谢李婶?”凉蕴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咳咳,先不说那么多,我得好好去泡个澡洗去这一身的晦气,大家都留下来用晚膳吧,小狸,吩咐李婶做得丰富一点。”说着,便转身往前走,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苏咏梅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然后快步离去。   众人的眼光一刹那凝聚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怪异,对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   晚膳时分,顾葭苇硬是把李婶摁在上坐,直接无视了她的局促不安,在她旁边坐下,举起一杯酒,“李婶,我先敬你一杯!来——”   她仰头豪放地喝完了酒杯里的酒,没给李婶任何开口的机会,继续道:“这一年来你照顾我们姐弟也辛苦了,今日又救了我,我顾葭苇无以为报,这杯酒,你一定要喝。”   苏咏梅坐于李婶的正对面,勾起眼角,给了她一个慵懒的眼神。   “小姐,您这说的什么话,照顾您是我分内的事情。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我,我……”李婶维诺地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一句,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就不谈,咱们今天,要不醉无归!”她又给自己满上了酒,冲着众人扬声道。   不知道明天,整个凉城会怎样传她的故事,是婊子呢?还是淫妇?而凉蕴,是否又会选择相信她?   总之今晚,一定要忘记那些不愉快,专心喝酒。   凉蕴一反常态的沉默,没有跟着起哄,凉芸也没有粘着小狸坐,这一切,顾葭苇都没有发觉。   直到深夜,众人才都散了,凉府的冷面管家直接把喝得烂醉的兄妹二人丢上了马车扬长而去,李婶早已回房休息,苏咏梅扶着顾葭苇往她房中走去,小狸则交给了莫问。   他解开她的外衫,脱掉裙子和鞋子,把她扶到床上,然后端来温水给她擦脸。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烛光下的她脸蛋儿绯红,显得特别娇媚,他叹口气,完全没有任何欲望地轻轻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吻,轻声呢喃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好梦。”   然后吹灭了蜡烛,轻声离去。   月光下的顾葭苇睁开了眼睛,开玩笑,常年混迹于现代酒吧的她会被这小小的古代水果酒给灌醉?   只是,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了顾葭苇才幽幽转醒,虽说没醉,但是酒精的力量还是不可忽视啊,她只觉得头痛地就像是要爆炸一样。   下床穿好衣服,就着李婶端来的清水草草地洗漱了一下,便飘荡着去了厨房寻觅可以解酒的茶。   回来时经过院子,却见小狸挡在门口正跟人争论着什么,顾葭苇连忙上前去查看,却见那位高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还是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低着头,任小狸怎么说话都不离开。   小狸急了,冲上去就要和他打起来,顾葭苇连忙喊住,“住手!小狸——”   “姐姐?”他僵硬着姿势回头望了顾葭苇一眼,又转过头咬牙切齿地望着那位高人,“这个叫花子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赖在这里不肯走,姐姐,我——”   “小狸,他是姐姐的朋友,而且他有名有姓,以后,你就叫他弄梅公子吧。”顾葭苇淡淡地说道。   那人一听,身体一怔,随即大笑:“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败给你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小狸身边,“可千万别听你姐姐的,否则你们姐弟二人都会有麻烦的,叫我阿梅就好。”   “阿梅?”顾葭苇笑出了声,“你要不要这么衰啊?取个女人的名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也是,我可没有擅自更改的权利。”他穿过像是门神的姐弟俩往院子里走去,“我得洗个澡,借个浴桶怎么样?”   “我去给你准备。”顾葭苇拍拍小狸的肩膀,转身拉着阿梅进了厨房。   小狸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弄梅公子?   怎么会是这幅装扮?还有,姐姐怎么会认得他的?   顾葭苇估摸着阿梅的身材同小狸差不多,于是直接走进小狸的房间随意挑了一身他的衣服放在了屏风外头。   屏风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室内一片朦胧,她也不避嫌,直接在屏风外头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呢?”她小声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弄梅二字,不也是可以代替我这个人?”他答。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她继续问道。   “这个有什么好奇的,你本来就是一个聪慧的人。知道我是为了躲避那些到处死缠烂打求医治的人,才躲到监狱中的,再深一步想到我是弄梅,这一点都不稀奇。”   “你——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她抓抓自己的头发,第一次被人夸聪明呢,嘿嘿。   “我收回刚刚说的那句话,白痴。”   他突然转移话题蹦出来的一句让她整个人都碎掉了,果然乐极生悲啊!   “我知道你不是神仙,但是连皇宫里的宫女都传着你能妙手回春,我当然就想要证实一下子咯!”   阿梅没有再搭理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微微眯起双眼,享受这一刻的轻松。   _____________________   大家早啊~   嘿嘿,不知道有没有妹纸猜到了隔壁的高人就是弄梅公子~   下午六点左右还有一更哟~   075 是时候放手了吗   “喂,你倒是开口啊——”顾葭苇催促道。   “我都说了有时间我会帮你医治你的男人,这么啰嗦请出门右拐。啊对了——”他突然提升道:“我的小黄呢?你现在去帮我找来。好久不见,实在有点想念。”   顾葭苇叹口气,无论怎样,司马晔是因为她才会……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她起身走出了房门,往自己的小窝走去,小黄,她是放在了哪里来着?   在房中翻箱倒柜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黄,她尴尬地挠挠头,最近太忙了,把它放在竹筒中,都忘记放出来透风喂食了。   连忙拿着跑去阿梅那里,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   那厮应该已经洗完了吧,一脚踢开门,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喂,你快来看看,你家小黄好像不行了……”她有些发懵,声音越来越小,呆呆地望着前方。   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还好我手脚快,不然啊,我冰清玉洁的身子就被你给看光了。”阿梅把还往下滴着水的头发撸了撸,甩甩满是水的手,再往身上擦干,这才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竹筒,无视了还呆愣着的某人,直接把小黄放了出来。   “小黄,最近过得怎么样?她有没有虐待你啊?”他蹲在地上,自顾自地和小黄交流了起来。   那只在顾葭苇看来已经濒临死亡的小强,在感应到阿梅的气息后,立即活了过来,活蹦乱跳地爬上了他的手,迅速在他全身移动着,绕了一圈回来,停在他的手腕处,趴在血管那里动也不动。   “真是个心急的小家伙——”阿梅转身坐到椅子上面,见那女人还是傻傻愣愣地瞪着他,不禁扑哧一笑。   “我可算不上什么美男子,不知道顾小姐如此呆愣地望着我,事出何因啊?”   顾葭苇深呼一口气,随后拍拍自己的头,这个反应是不是过于激烈了,他只不过是——“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什么很像啊,是非常像!大爷的,他简直和苏咏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狱中见到的时候他额前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脸上的淤泥遮住了五官,完全看不出来,但是现在,难道是她眼花?不然就是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还是人格分裂?双胞胎?   阿梅心中一愣,不会这么巧吧……难道——   他抬头开始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极为挑剔地在她身上飘来飘去。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告诉我,你是不是姓苏?你和苏咏梅有什么关系?”顾葭苇双手抱胸,微微侧过身子躲避了他的探视。   我就是他娘的苏咏梅!   他真想一口咬死自己,竟然真的被他给碰上了,流年不利啊。   “苏咏梅?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怎么了?我和他真的长得很像?”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   “少给我卖萌了!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竟然还知道我身上所有的胎记之类的——”顾葭苇阴沉着脸,走到他身边,伸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们两个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   难道他们是皇帝的部下?明查暗访要带她回那个皇宫?   “咳咳——我……快……不能……呼吸……了……”见他涨红了脸,顾葭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用的劲大了些,连忙放开了手。   阿梅趴在一旁的茶几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气,顾葭苇不解地问道:“不是吧,你体力这么弱?”   “咳咳——”他把手抬起来放到她面前,只见小黄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惊奇的是,它的整个身子呈现微微的淡蓝色,而不是黄色了。   “我正在排毒,你选择在这个时候谋杀我的话,就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排毒?你的意思是说——”她瞪大眼睛,绕着小黄左看右看,“它在吸你的血?!”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你所说的苏咏梅我确实不认识,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梅字,现在够清楚了吗?”   “呃——你,真的不认识一个叫苏咏梅的人?”她再一次确认道。   “……”南宫梅没有理她,直接转过头去,闭目养神。   顾葭苇将信将疑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冲到对面苏咏梅的房间门口,锤门道:“苏咏梅,你给我出来,我有事情问你——苏咏梅——”   “顾小姐——”身后传来莫问那温文尔雅的声音,“我家主子这几日都不在家,出门有事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她转头,急切地问道:“你家主子真的姓苏吗?还有还有啊,他有没有双胞胎弟弟之类的人?”   莫问想了想,答道:“莫问从小就跟着主子,他的确没有什么兄弟,也确实是姓苏,顾小姐这是——”   “哦,没事儿了,我先走了。”她摸着下巴回到了自己的闺阁,越想越想不通啊!   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还不是双胞胎兄弟?!   而且南宫梅一出现,苏咏梅就不见了,难道——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对,一定是这样,苏咏梅亲就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有双重人格。   好吧,鼎鼎大名的弄梅公子竟然是个神经病,还长得那么大众脸,这该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啊!   她呈大字仰躺在床上,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反正,以后就当他是苏咏梅相处着吧!也不知道莫问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估计是不知道,也许,她是第一个发现此事的人呢!   下午,顾葭苇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带着南宫梅去小狸的店里游荡了一番。   小狸的经济头脑真的不是盖的,虽然很多想法都是她传授的,但可喜地是有自己的创新在里面,成效很好,望着人来人往的顾客,她的心情就特别地舒畅。   “看见没,那个坐在柜台的就是我的弟弟了,哈哈,他才十五岁哟,怎么样,很有才吧?”侧头望见她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忍不住出声打击,“他有才华始终还是他的,又不是你的,那么高兴干嘛。”   “切,你少来挑拨离间,这个弟弟是我最大的骄傲了。”这时候忙得晕头转向的小狸终于发现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账簿跑了过来,“姐,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苏先生一起,咦——今日莫问怎么没有跟着苏先生了?”   顾葭苇但笑不语,看吧,连小狸都分不出来,想都没想直接说他是苏咏梅,证明她的猜测没错。   “小弟弟,我可不是苏咏梅,而是被你堵在门口的烂叫花子。”南宫梅开口调侃道。   “呃……不好意思……”他拉过顾葭苇,两人背着南宫梅咬起了耳朵。   “哇咧咧,姐姐,怎么这个弄梅公子和苏先生长得一模一样啊?”好奇。   “我也正在琢磨当中呢,他们都不认识对方。”沉思。   “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孪生兄弟呢!”惊讶。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认为是,不过显然不是,而且这个弄梅公子一出现,苏咏梅就消失了,有古怪!”名侦探柯南附身。   “苏先生不见了?我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还想跟他讨论一下孙子兵法呢!”失望。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不知道?”吃醋。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要把我这个客人晾至何时啊?”南宫梅凑过来拉起小狸的手臂就往前走,“来来来,小弟弟,给我介绍介绍你的钱庄,就当是今早不敬的赔罪了。”   “啊?哦,好的。”提起自己的钱庄,小狸瞬间就忽视了站在他们身后一脸黑线的某女人,激情澎湃地给南宫梅解说了起来。   顾葭苇也不知道是哪里不爽,气鼓鼓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双手抱胸,阴冷地望着那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了下来,自己对小狸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烈了?   目光再一次投向正一脸笑容地向南宫梅解说着的小狸,她的面部表情瞬间温柔了起来,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其实你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娃娃),他需要自己的空间,自己的思想,还有,自己的未来。   是时候放手了吗?   顾葭苇坚持要等小狸一起回家,因为生意不错,等小狸忙完了,已经是华灯初上。   南宫梅坐在一旁百般聊赖地翻着小狸放于柜台上的书籍,而顾葭苇,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知今朝是何夕了。   他轻声笑了笑,对着南宫梅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柔地背起了她,“姐姐,我们回家。”   顾葭苇皱着眉头呢喃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安心地睡去。   小狸吩咐店里的其他人准备打烊回家后,就背着他这辈子最大的责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去。   _______________   小狸是最有爱的有木有~   两只梅花之间的关系……妹纸们可以猜一猜哟~   爬走~~   076 都是你这扫把星   完全被忽视的南宫梅同学靠在门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看来,某人的未来,还真的是挺渺茫啊。   月黑风高,某房间。   南宫梅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单手杵着下巴微微眯着双眼,靠,这厮从来就没有准时过!   正念叨着,拥有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的苏咏梅推开门直直地走向了他。   “你怎么会在她身边?你不是说要寻找小黄的吗?”他语气急切,完全不复平常的模样。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事前也不跟我讲清楚,还好你刚刚好出门不在,我才急中生智特意引她以为我们是一个人,否则,就穿帮了。”   苏咏梅颓圮地坐在一旁,“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小黄就在她身上啊——我——”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我们怎么把这场戏演下去。”南宫梅挑了挑眉毛,“现在她是认为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所以此段时间你绝对不能出现在凉城。京城那边不是刚好出了点事情,你先回去处理吧。过段时间再回来,我就消失,你继续。”   “……”苏咏梅知道他所说的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心绪不宁,我担心她——”   “担心个鬼咧——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回去吧。”南宫梅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他起身往门口走去,“我现在就起程赶往京城,你——”身影停顿了,“务必给我照顾好她!”语毕,片刻不留地离去。   南宫梅耸耸肩,屁大的地方,能有什么事情?   再次打了个呵欠,今日小黄吸食了他太多的血,疲劳过度啊,得休息几日才行。   苏咏梅撩开轿子的帘布,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徒留一声叹息。   一大清早,顾葭苇就被人吵醒了。   她起身蹭蹭蹭地关紧了为了透气才打开的窗户,再一次回到有爱的床上,打算继续与周公续写前缘。   奈何那吵闹声还是不绝于耳,就算是拿着枕头盖住了头,也无济于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大清早的,谁在外面吵啊——李婶!!!”她仰头大声呼道。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气,叫起床气,发此气的人那一瞬间的智商都是零的。   李婶连忙打开门端着洗漱的清水走了进来,“小姐稍安勿躁,待我去看看。”   “嗯嗯,快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敢吵醒本姑奶奶!”她不耐烦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李婶无奈地摇摇头,带上门走了出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顾葭苇才坐起身,叹口气,“好吧好吧,你们赢了,我起床。靠——”   她懒散地穿衣洗漱,然后打开门走到厨房,寻找早餐。   有李婶在的日子就是不一样,想当初李婶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和小狸的一日三餐都是面条……   好吧,好汉不提当年勇,她端起盛着莲子粥的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李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顾不得歇口气,大声道:“凉知府家出事了!”   “什么?”顾葭苇蹭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被她打翻了的稀饭,直接冲处了梦里梦外,朝凉蕴家里跑去。   确实是她疏忽了,那日从监狱回来,凉家兄妹的不寻常竟然没有注意到!   他家里,究竟是出了何事?!   没跑几步,南宫梅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下了一辆出租的马车,往凉府奔去。   “你怎么在这里?”   他耸耸肩,“一大早就听见某女人在那边嚎叫,我就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你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我可是受你弟弟所托照顾你的,所以就跟上来看看咯。”   顾葭苇没再做声,满脑子想的都是凉府的事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令得全城都沸腾了起来,刚刚李婶那边也没有问清楚,就冲动地跑了出来。   哎——   “别担心,你的未婚夫不会有事的。”南宫梅双手交叉放于脑后,漫不经心地道。   “……”但愿吧。   须臾,马车便停在了凉府的门口,顾葭苇从袖中掏出荷包丢给南宫梅让他善后,整个人如阵风般跑进了凉府。   连门口的守卫都不见了,到底……凉蕴!   只见凉老爷子的门口守着一大批的官差和围观的群众,凉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顾葭苇心下一惊,努力地挤到最前列,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   随后赶来的南宫梅连忙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温和的声音吐露在耳边,“不要看,不要想。”   她艰难地呼吸着,心脏都慢了几拍,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刻在了脑海中。   整个房间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凉老爷子身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地割了下来只剩下一颗头颅,凉芸浑身沾满了血液,睁着绝望的眸子躲在凉蕴的怀中瑟瑟发抖,而凉蕴,闭着眼睛低声在妹妹耳旁念叨着什么,她听不见。   因为钦差大人和仵作还没有赶过来,所以现场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   这,又是一桩杀人案!   难道,又会和她扯上关系?   南宫梅的手心再温暖,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她瘫软在他的怀中,死死地咬住下唇,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刘永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他见有群众围观,立刻下令疏散了人群,顾葭苇死死地抓住门边,不肯离去,“凉蕴,凉蕴!”   奈何凉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直哭喊着的凉老夫人倒是回头狠狠地盯着她,“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个杀人凶手!刘大人,你把她抓起来啊……一定是她杀害了我的夫君啊……”   刘永转身看见顾葭苇,下意识地皱眉,上次钱伟的案件还没有得到解决,怎么她又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了?   “你——”他指着顾葭苇道:“跟我回衙门一趟,其他的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在清理完现场之后,刘永便将凉家兄妹以及凉老夫人带回了公堂。   ___________________   好吧,我承认我狗血了,但是这确实是推动剧情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相信我们的顾葭苇小妹妹吧~   话说,《誓不为妃》20W了,可以上榜了……妹纸们,给力啊~   077 死亡它就是永恒   “威——武——”站于两边的官差抖动着手中的木杖,激起一地的灰尘。   公堂之上,顾葭苇跪在地上,直直地挺着脊梁,目光迷离地望着刘永脑袋上的那块刻着公正廉明的匾,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带的人生就是一场闹剧,这些悲欢离合统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她跪在中央,左手边是凉家兄妹以及凉老夫人,右手边是南宫梅。   凉芸还是不停地抽搐着,紧紧地攒着凉蕴的衣裳,眸子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惧,顾葭苇无从猜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目睹了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小狸的声音,“姐姐——姐姐——你放我进去,我姐姐在里面啊!放我进去!”   官差拦住了他,她亦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突然拉住了南宫梅的手臂,指甲掐了进去。   刘永一拍惊堂木,“肃静——大堂之上,岂容你吵闹——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狸被惊堂木吓了一跳,冷静了下来。   凉老夫人泣着嗓子答道:“回大人,老妇乃是现任凉城知府之妻,今日老妇一起身却不见了夫君的身影,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他又睡不着起身去逗鸟儿了,谁知用完早膳还是不见我家老爷的身影,这才想起了他昨晚根本就没有进房门,连小女儿凉芸也迟迟没有出房门用早膳,去她房间找也是找不到人。后来家丁来报,说是见着昨儿个小姐随着老爷进了书房就再也没有见出来过。于是老身就找到了书房,谁知……谁知……”她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刘永皱了皱眉,“此事与顾葭苇有何干系,为何你说她是杀害凉知府的真正凶手?”   “她这个扫把星,自从蕴儿说了要娶她之后我家里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不是她买通凶手杀死我老爷的还有谁啊……可怜我的小女儿,竟然目睹了那血淋淋的场面,还在那里待了一整个晚上啊……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凉老夫人的情绪显得格外激动,真怕她一口气没有顺过来就晕了过去。   “这倒是奇怪了,歹徒竟然如此凶狠地对待凉知府,为何会放过站在一旁的凉芸呢?”刘永沉思着,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顾葭苇的身上,好像笃定了她不会是凶手。   她突然就觉得奇怪,这一次这个钦差对她的态度与上一次有了明显的差别,但是她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   “既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凉老夫人,咱们还是先退堂吧,以为单单一个被买通的杀手,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仇恨将人千刀万锅的,通常他们只会一刀了事,绝不脱离带水。然而这个凶手残忍至极,一定是与凉老爷子有过什么过节,待本官深入调查,你们先回府休息吧。退堂——”   “威——武——”   刘永背着手走下了台阶亲手扶起了凉老夫人,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便提步走进了后堂。   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梅扶起了顾葭苇,还没待两人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已经扇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抚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来势汹汹的凉老夫人,虽然她的力气不大,脸上不时很疼,但顾葭苇还是感觉到被打的那半边脸火辣辣的,红了个彻底。   “你个杀人凶手——我是不会让你逍遥法外的!老爷啊——”凉蕴连忙空出一只手来拉住了自己的母亲,抱歉地朝着顾葭苇笑笑,然后双手支撑着他最后的两个亲人,走出了县衙。   顾葭苇咬着唇,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有点狗血,这个男人几天前还是她认为将来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人,如今,这一巴掌,打断了他们所有的夫妻缘分。   世事,真倒是无常。   “姐姐,你没事吧?”小狸挣脱了束缚。连忙冲了上来,拉着顾葭苇上下打量。   “我没事,我们回家吧——”她对他们笑了笑,然后挣开二人的手,坚定地向前迈着步子。   无论是谁,不管怎么样,她顾葭苇都不会轻易被打败的,等着瞧好了,她一定会抓出这个凶手!   凉芸躺在床上,睁着没有焦距的眸子,眨都不肯眨一下,手里紧紧攒着凉蕴的衣裳,片刻都不肯离开他。   “妹妹,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你说说话好不好?”凉蕴不厌其烦地呼喊她,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凉芸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虚无之中,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一双血红的眼盯着她。她必须保持清醒。   见她还是不开口,凉蕴叹口气。   记得自己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对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这有这个妹妹整天跟个跟屁虫似的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地呼喊着。就算是凶她她也不会生气,只会可怜兮兮地埋着小脑袋一个人掉眼泪。   总是记得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留给他,记着他所有的爱好和习惯,爹骂他不争气的时候也会在一旁陪着受罚……   如今见她这幅模样,他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就好像一直发誓要守护一个人,自己却从来没有保护到她,哪怕是一丁点。   “妹妹……芸儿……你听得见哥哥的声音吗?你说说话好不好?只要你说话,哥哥就带你去见你的小狸哥哥。”   凉芸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凉蕴叹口气,吻上了妹妹的额头,“芸儿,别怕,这次换哥哥来保护你。”   他正欲退开来,凉芸却突然有了反应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声嘶力竭地喊道:“哥哥——哥哥——芸儿好怕——好多血啊——他捂住爹爹的嘴巴——不让他说话——用刀子割他的肉——爹爹事先把我藏在桌子底下——爹爹他双眼望着我——爹爹他——”   凉蕴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芸儿,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哥哥在呢,在这里陪着芸儿,芸儿不怕的。”   “哥哥——我真的好怕好怕,哥哥——”她终于发泄出了心中的情绪,躲在凉蕴宽厚的怀里,泣不成声。   “芸儿,你知道吗?有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爹爹的病总是折磨着他,或许,这对于他也是一种解脱。我们要以良好的心态看待死亡这个问题,有时候死亡,得到的不是失去,而是永恒。”   凉芸似懂非懂地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殊不知,这正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顾葭苇本来是想回到凉府的现场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然而一想到凉老夫人濒临绝望的疯狂情绪,她还是收回了脚,转而走向了一旁的仵作。   “仵作,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关于这个案子的问题。”她直接道明了来意,让仵作有些惊奇。   “你说。”   “凶手有没有在现场留下作案的工具?比如说刀,匕首之类的?”   “没有,现场除了被害人的尸首以及被割下来的肉,再无其他有关于本案的直接物证。”仵作想了想,回答道。   “那么,你能不能根据现场的情况确定凶手使用的是刀还是匕首呢?”跟在顾葭苇身旁的南宫梅问道。   “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凶手用的应该是把十分锋利的匕首,而且内力雄厚,擅长使用匕首这一类小巧的武器。”   “好的,多谢了。”顾葭苇拱手道,语毕,便转身出了衙门。   内力雄厚,又擅长使匕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和凉知府有着过节,会是谁呢?   一路无言,顾葭苇一回到梦里梦外就直接冲进自己的房间内,谁叫都不开门,小狸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是感性处理。   南宫梅上前拉住了不知所措的他,“现在你就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了,别慌张,仔细想想应该怎么做才是对你姐姐最好的。”   小狸愣愣地对上他的眸子,是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如果连他都乱了那么谁来保护姐姐?   “好的,那么我先回房间了,今天谢谢你了,弄梅公……”   “嘘——”南宫梅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叫我南宫梅就好,那个代号,是会带来一系列麻烦的。”   他眨眨眼,“好的。”   回头望了顾葭苇紧闭的房门,叹口气,沉重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南宫梅弯起嘴角,这个孩子,看起来挺不错的。要不,收了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哎,其实我是亲妈来着~我也不想来着~凉蕴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来着~   但是咱们的男主整天追杀我啊~说他要登场啊~他要抱得美人归啊~   木有办法啊~凉老爷子,你死的好惨啊~饶恕我吧,阿门~   078 名侦探柯南附身   翌日一大早,顾葭苇就睁开眼睛坐起,蹑手蹑脚地洗漱之后,匆匆赶到了县衙,来到仵作休息的院子。   “仵作——仵作——你在家吗?”她提手敲了敲门,喊道。   不一会儿,仵作便被吵醒,披了件外衣就打开了门,打着呵欠道:“什么事儿啊,一大清早的。”   “仵作,我就是昨天那件案子的相关人,想和你一起寻找线索。”顾葭苇急切道。   “找线索?那你应该去找捕快!我的工作就是验尸,这尸体弄成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可验的,你回去吧。”说着,便又要关门。   “哎——”顾葭苇一手拦住了他的动作,“等等,看在受害人是知府的份上,您就跟我去一趟吧,好么?”   “去一趟?去哪儿啊!”仵作不耐烦地说道。   顾葭苇见他的态度有一点松动,立刻笑脸盈盈地献媚着:“您先洗漱,先洗漱。待会儿咱们去一个地方。”   仵作叹口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顾葭苇耐心地坐在门外,既然古代的侦查技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用现代的方法试一试,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突破。   为了证明这几年的名侦探柯南不是白看的,她一定要抓住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不一会儿,仵作便换好了衣服再一次打开了门。   “今儿个我就跟你走一遭,要是再没什么收获的话,明天就不要来找我了。”他语气有些冰冷,顾葭苇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没有像那么多,二人提步出了衙门。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叫顾葭苇——”她又习惯性地伸出了手,“你呢?”   仵作弯起嘴角,“我是要把手这样——”他竟然还真的知道现代的礼仪,把手放进她的手心,掌心相对,“是吗?”   “哇哦,你怎么会知道?”这下轮到她傻眼了,难不成这又是一位老乡?   “我记得第一次见凉蕴公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奇怪地朝我伸出了手。后来,我便知道了。”他面部的表情瞬间得到了好转,像是一个握手礼拉近了距离。   “我是韩信,凉城现今为唯一的仵作。”他淡淡道,带有一丝无奈,放佛并不喜欢仵作这个工作。   “…………”这下顾葭苇彻底傻眼了,韩韩韩韩韩信?那不是西汉的开国功臣嘛?怎么跑到这里来当仵作了?这个世界真是疯狂。   转瞬,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我们到了。”顾葭苇停下脚步,瞥向前方的建筑物。   韩信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这不是凉知府的宅子嘛!“到这里?案发现场我已经仔细地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我可没有说我要进凉府,而是——”她把目光投向周围的宅子,“要找寻前天夜里的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韩信疑惑地跟着反问了一句,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一说法。   “对,还好这几日月光都比较地明亮,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这个凶手潜伏在凉城内,连着杀害了两个人,一定会有他的隐居点。”她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放佛真的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   “你是从何得知杀死钱伟的和杀死凉知府的凶手是一人?”韩信疑惑地问道。   顾葭苇突然整张脸凑到他面前,悄声说道:“女人的第六感,信不信?”   韩信眨眨眼,“办正事要紧。”   顾葭苇收回向前倾的身子,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二人抬步往凉府周围的住宅走去,挨家挨户地询问。   顾葭苇仔细地打量每一个人脸色的神色,有好奇,有惊讶,有困惑,甚至还有人不耐烦地一盆脏水泼了出来,惟独没有她想要看到的,惊恐。   一个普通的老板姓,若是真的看见了残忍至极的凶手逃走时的身影,是不可能还可以像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的,她或者是他一定日夜都在担心着那个凶手会不会知道自己瞧见了他,然后回来灭口。   所以,顾葭苇格关注每一个人的情绪,也不怕他会撒谎,人在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有没有撒谎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然而,整整将周围一圈的居民宅都走遍了,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顾葭苇颓圮地坐在台阶上,呆呆着看着天空发呆。   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误?凶手逃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到了?或者是古代人的内心抗压能力比现代人强很多?   韩信瞥见她饱受打击的模样,突然一把拉起了她,一言不发地再从第一户人家开始敲门。   顾葭苇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温度,突然就想起福尔摩斯说的,当一切的可能变成不可能,那么一开始的不可能,也就成了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凶手本身就住在这里?   她眼前一亮,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能够准确地找到凉老爷子所在的位置,不是卧室而是书房,他一定是连着观察了好几天,才决定下的手。   她浑身上下瞬间就来了力量,在韩信走向第二家的时候冲上去大力地敲着门。   门开了,还是刚刚那个小厮。   “怎么又是你们!我不是说了我主子今天不在家,前天晚上我睡得死什么都没有看见?烦不烦啊——”说着,门眼看又要关上,顾葭苇连忙把半个身子伸进门缝里面。   “小兄弟,不好意思嘛,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她从衣袖中摸出几颗碎银子放于他手中,继续道:“你家主子是什么时候住到凉城来的?你服侍他多久了?他一般什么时候会在家?”   那小厮掂量着手中碎银子的重量,不耐烦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意,“我服侍我家主子半个月了,他也就上个月到凉城来的吧,也不是很清楚,平常的话他整天都呆在家里的,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出去地特别勤。”   顾葭苇心中一怔,有戏!   “那,你家主子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她接着追问道。   小厮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又板起脸上下打量着顾葭苇与韩信,“你们到底是何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_______________   今天貌似有个小封推,我的收藏好久都木有涨了,悲了个催啊~   079 人生若只如初见   顾葭苇有些无奈,现在的小厮警惕性都这么大么?   韩信一个箭步冲到顾葭苇旁边,接着对小厮道:“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请尽力配合。”   那小厮瞬间就懵了,手中的碎银子也掉落在地,他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葭苇与韩信对望了一眼,两人跟着蹲下,顾葭苇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像是弹簧一般弹出去好远好远,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剩下吃了闭门羹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确定这家主子和我们要调查的案子有关系?”韩信率先走到大街上,问道。   “…………”后面没有顾葭苇的声音传来,他好奇地转头一看,却见顾某人正趴在门旁的大枣树上,颤颤巍巍地伸着小腿儿准备跨到围墙上去。   韩信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喂,待会儿摔得四脚朝天我可不负责背你回去。”   顾葭苇得意地摆摆手,她可不像古代的那些个大家闺秀,爬个树什么的还是小CASE!   “安啦安啦,我可是无敌女——啊——”只听得一声尖叫,她左脚踏空的下一秒,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屁股开花了。   “啊啊啊啊——好痛啊——”韩信双手抱胸,好笑地望着眼前这个痛得眼泪直飚的女人,可别说他没有同情心,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先笑为快。   顾葭苇气呼呼地扯掉脑袋上的枯枝,“什么破树啊,都没到冬天就开始枯萎了,害得我——哎哟——”她一手摸着摔得四分五裂的小PP,另一只手向韩信伸去,“你丫的还不拉我一把!”   韩信这才拉起了她,教育道:“未经过他的许可就进入人家的院子是可以算作偷窃的你知道吗?你这样进去,万一这宅子的主人回来告你私闯民宅不怀好意,我也救不了你啊。”   “啰嗦,人家福尔摩斯为了侦破案件还——”   韩信认真地做出聆听状,见她没有说话,好奇地问:“福尔……什么来着?今日听你提了他好多回了,他究竟是谁?”   “……”顾葭苇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韩信有些无奈,这小妮子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他的视线刚要随着她望去,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张脸,随即唇上被覆上了一个温温柔柔的东西,他双眸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双手正要推开她,却瞥见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滑下。   怎么了这是?   心中百转千回,手上的动作也转换成箍住了她的腰,因为他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正慢慢往下滑,她的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当仵作这些年来,他已经深深熟悉了这种气息。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让她一瞬间犹如被人从天堂抛进了地狱?   他无从猜测。   因为当顾葭苇放开他的时候,前面是空空如也。   “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没事!”顾葭苇胡乱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该死的,真是没有用,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是说好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吗?!   “那……我们还继续侦查吗?要不咱们先回去,你安抚好自己的心情,下午再出来?”这一刻的韩信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此时他的语气究竟有多温柔。   “不用——”顾葭苇拂开他放于自己腰间的手,转头对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会被一个过气的男人吓倒!这一刻破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韩信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他话音刚落地,顾葭苇就拉着他的手毅然再一次走到门口,抬起手臂狠狠地敲门,又觉得不够,连脚都使用上了。   “喂——你……”见周围有居民用探寻地眼光打量着他们,韩信觉得有些脸红。   “出来!你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你给我出来!!!”她将满腔的害怕化作怒火,对着门就是一阵猛踢。   怎么能不害怕?曾经命悬一线,生死就掌握在那个人手中,如今他又出现,还是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怎么能教她不怕!   须臾,大门缓缓打开,韩信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淡然地立在门后,他无法去评定他的五官,作为一个仵作,他的眼里,就只有伤口,与器官特征。   “请问有何事?”那男子淡淡地开口,虽是礼貌,却含有强烈的疏离,放佛并不愿意被打扰。   韩信感觉到顾葭苇的身体从见到这个男子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僵硬,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找不到自己的声线似的,无奈地低下头。   见状,他清了清嗓子,“请问公子是否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目前是,你们……”   “哦,我是凉城的仵作,现在在调查一件案子,刚刚我们已经询问了你的小厮几个问题,但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情变得非常激动,以致我们无法再继续询问下去,所以现在想请教你几个问题,还希望你配合。”韩信说完,便扯了扯顾葭苇的手,示意她接着问下去。   “你们进来问吧。”那男子轻飘的声音传来,韩信向他望去的时候人已经穿过院子走进了内堂。   他皱皱眉,不悦地望着顾葭苇道:“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们之前认识?现在我们是在破案,想要抓住凶手就收起你那些私人的恩怨,明白了吗?”   顾葭苇呆滞地眨眨眼睛,对上韩信略含怒火的眸,没有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那么有思想,有活力,然而一旦面对那张脸,所有的绝望,恐惧,以及伤痛就死死地拉扯着她所有的细胞,动弹不得,呼吸不得。   “韩信……”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有点颤,带着一点哭音在里面,“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不调查了好不好?”   她像是溺在无边无际的海中,放眼望去,渺无人烟,只有韩信这跟稻草陪在身边。   “……”韩信无言地看着她,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起,越烧越旺,难道里面的那个男人曾经伤害过她?似乎能让一个女人有这么大反应的,只剩下——前夫了。   顾葭苇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会跳起来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他掰过她的肩膀,对上她略含泪水的眸子,严肃地说道:“不管里面的那个男人曾经与你有过怎样的关系,你都要勇敢去面对,尤其是现在你怀疑他跟这两起凶杀案有关联的时候。”他顿了顿,突然换了种语气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当仵作的第一天,验的尸体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被人轮|奸杀害了。”   顾葭苇睁大眼睛,“那你……”   “那段日子,我没日没夜地喝酒,始终不敢去面对这个事实,甚至不敢看一眼她的尸体,我一度以为自己就要随着她去了,但是后来,我还是挺过来了,并顺利地抓住了残害她的三个败类。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听懂尸体说话的人了,如果我都不去仔细地听他们说话,那么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到他们。”他垂下眸子,弯了弯嘴角,自嘲地说道:“虽然,我从心底讨厌这份差事。但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是吗?”   不能说是瞬间就得到力量那么狗血,顾葭苇总觉得自己还是要努力为凉家做些什么,否则,她将会一辈子不安,背负扫把星这个罪名。   她紧了紧韩信的手,浅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去吧。”语毕,率先跨进了院子,直直地朝着坐于内堂之上的白衣男子走去。   韩信深呼吸一口气,扬眉弯出一个笑,跟着她的步子,走了进去。   顾葭苇定定地站在内堂中央,即使僵硬,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抬头对着正前方优雅地饮着茶的男子说道:“接下来,请你配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有打扰的话,还请慕容公子多多包涵。”   坐于上首的慕容风尘身子一僵,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淡淡地道:“顾小姐说来便是。”   韩信无声地叹口气,他们果然认识。   阳光细细碎碎地从窗户漏进来,打在他身上,顾葭苇忽然就有点恍惚,放佛一切都是初识的模样,他的那张脸还是那么冰冷英俊,待人还是如此疏离,只是少了那种君临天下的气息。   谁都在改变吧,毕竟人生,怎么可能只如初见呢?   _____________   咳咳,华丽丽的慕容风尘大~   嘿嘿。   080 又是一个受害者   “慕容公子,请问你前天晚上身在何方?又有何人可以作证?”顾葭苇板起脸,努力学着电视里审查犯人的那一套。   “顾小姐这是代表着凉知府呢?还是刘钦差呢?”慕容风尘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地问着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慕容公子,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越是看他的眼睛,她的脑海里那一幕就越是清晰。她甚至有些腿软,不得不往后退几步靠在韩信身上。   时间再长,都不可能忘,他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说下一次见面,一定会要她的命。   “……呵,这位想必就是你新的男人了?我还以为,你会被他收进后宫呢。”慕容风尘低笑道,他的头略低着,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慕容公子,话题扯远了。”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后屋传来,慕容风尘脸色一变,迅速起身往后屋走去,顾葭苇扯扯韩信的袖子,“我腿软……你带我去看看。”   韩信二话不说左手揽起她的腰,两人跟着慕容风尘的步伐往后走去。   左转右转,终于在后院的井边发现了慕容风尘的身影,而开始回答他们问题的小厮,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顾葭苇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韩信出于本能已经上前去验尸了,慕容风尘淡然地站于一旁,似乎此事和他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性别男,年纪在十六到十八岁左右,身高三尺六左右,体型偏轻,无中毒迹象,瞳孔剧大,死前曾受过重程度的惊吓,致命伤是——”韩信左右轻轻翻阅着尸体,口中娓娓道来他所看到的一切。   “脖子上的刀伤,一刀毙命。”慕容风尘接着他的话道。   “你能确定使得是刀,而不是匕首?”韩信侧头轻声问道。   “呵,我也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当然不及你这个仵作来得正确,到底是刀还是匕首,还得由你来决判。”慕容风尘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往顾葭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东西,让她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是匕首,锋利的匕首,看来,这个案子和前两起案件是一个人所为啊——这个小厮,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韩信从怀中掏出绢子将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后,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顾葭苇身边,对着慕容风尘道:“报案吧。”   后者轻哼了一声,“你们不就是代表官来的?还需要报?”他的目光从韩信身上转向顾葭苇,“他被杀害的时候我正和你们在一起,这下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顾葭苇双手紧握成拳,她毕竟还不是什么名侦探,就算真的是他杀的,她能有什么本事找到证据让他俯首认罪呢?   “总之,我们先回衙门吧。”韩信小心翼翼地避开这浓重的火药味,提议道。   “我们?仵作这是把我也算在内了?在下有些疲乏,就不去公堂跑一趟了,需要什么证据的时候,恭迎再来吧。不送。”慕容风尘说完,便一挥衣袖转身走进自己的寝居室,不再理会还站在尸体旁边的二人。   “可恶!”顾葭苇狠狠地跺了跺脚,猛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一定要找到证据,然后抓住这个凶手!一定!   韩信再一次看了尸体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摇摇头,抬步跟上前面快要崩溃的女子。   顾葭苇走出院子,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中,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闷得她一脚踢向那棵枣树,树叶更像是下雨一样稀稀拉拉全部掉落了下来。   顾葭苇吐出嘴里的一片叶子,一手叉腰,指着那颗歪脖子树作茶壶状骂道:“你大爷的,一棵树叶来欺负我,我今日非把你连根拔起不可!”   她冲上去使劲地摇晃那棵树,韩信在一旁看着,克制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一个孩子,还跟树较劲。   顾葭苇瞬间又转移了发泄的目标,转头怒瞪着他,“笑什么笑?你还不回去通知钦差这里出命案了?”   “好好好,我回去,你是要——一个人在这里解决这棵不识时务的树吗?”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地问道。   “切——”顾葭苇放开了那棵树,拍了拍身上的枯叶以及灰尘,走到他身边,“走吧。”   于是二人便离开了这座院子。   一路上,两人步伐一致,却不发一言,各自思考着。   韩信越往县衙走着,就越觉得那尸体有点不对劲,然而任由他搅破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了。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顾葭苇,她觉得那宅子里的某一个地方不对劲,却就是抓不住是哪个地方,这种感觉真是无奈透了。   走到县衙,刘永正在用午饭,二人组这才惊觉时间已是晌午,肚子也配合着咕咕叫了起来。   刘永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板起脸责怪他们私自行动,说不定凶手就是看他们找上了小厮才灭口的。   顾葭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害死了一条人命。   刘永唤人给他们搬来了椅子,呈上碗筷,让他们一同坐下来吃饭。   顾葭苇呆呆着挑着碗里面的饭粒,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不对劲的感觉也抛诸脑后。   用完午饭后,刘永便亲自与他们二人赶去了慕容风尘的宅子,并顺利地找到了尸体,只是,慕容风尘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就是一切阴谋后面真正的凶手……可是我却放走了他……早该拿下他的对不对?”顾葭苇失神地望着韩信,为什么一旦碰到慕容风尘的事情,她整个人就会变得迟钝很多?   很明显地,他跟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关联,而自己却放跑了他。   “这不关你的事情,况且,现在我们也不确定他是否就是真正的凶手,你不要想太多了。”韩信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协助捕快,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娓娓道来。   突然,顾葭苇眼前一亮,像是瞬间想通了什么事情,她兴奋地回头冲韩信喊道:“韩信,我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_________________   今早小洱有点睡过头了~来来来,群么么~   081 名为干尸木乃伊   正在同捕快交流自己看法的韩信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刘永等人被她这样一吼,目光也都跟着韩信望了过去,顾葭苇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面上一红,拉着韩信走到走到一个角落,窃窃私语起来。   “现在是什么季节?”她小声问道。   韩信白了她一眼,“夏末秋初。干嘛明知故问?”   “嘿嘿,你别问那么多,跟着我的思路来就是了。”顾葭苇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让韩信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再问你,树木一般是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掉叶子,完全呈现枯萎的状态?”   “入冬!你再来我就……不是等等!”韩信像是也明白了什么,跑出了院子,为着门口的那棵枣树细细观察着。   那棵枣树光秃秃地,所有的叶子都被顾葭苇先前摇了下来,形同枯死一般。按理来说,这个时期的树木的叶子不应该枯萎地这么厉害,况且这个地方的土壤也不是特别贫瘠。   所以,也就是说,这棵树被人动过,或许在移植的过程中不小心弄断了根,才会呈现出这幅状态。   顾葭苇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笑了笑,终于,终于抓出了一点点线索。   两人蹲在枣树下,扒开枯叶,细细观察着枣树周围的土,果然是翻新的,还故意在上面铺了浅浅的一层老土。   顾葭苇突然想起名侦探柯南里面也有过一集这样的剧情,只是那株植物的长得过于茂盛,而不是走向死亡,因为泥土下面埋了尸体的缘故。   可是若是真的埋有东西,又会是什么?总之,还是挖出来看看吧。   顾葭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信,立刻得到他的肯定,二人跑回院子,叫来人拿来锄头等挖土的工具,就开始了工作。   顾葭苇同刘永站在一旁看着,刘永好奇地问道:“你说着树下有东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葭苇又将自己询问韩信的那一套使了出来,刘永便也懂得了其中的奥妙,望着她连连点头。   这是希望树下真的有什么有利于破案的证据才好。顾葭苇双手紧握成拳,随着挖土队越来越深入,她的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口。   终于,韩信的锄头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枣树已经倒下了,不出所料,根果然被挖断,上面还附着一些蠕动着的黑色软体虫子,顾葭苇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最讨厌这种软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   “我碰到它了!这地下果然有东西!”韩信喊道,分布在四周挖的人都聚集了起来,集中往一个地方小心翼翼地挥舞着锄头。   “你们可要小心一点,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别弄破了。”顾葭苇连忙走向前,叮嘱道。   须臾,那东西便显露在众人面前,韩信同一个捕快把它抬上了大坑,放于平地上。   “据我目测,这个木箱长大约三尺九,宽半尺,重量嘛,倒不是很重,有点棺材的味道。”韩信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对着众人道。   刘永走上前,“看着确实挺像一口简陋的棺材,打开来看看。”   “是,大人。”   走上去两个捕快,围着木箱转了一圈,合力掀开了木箱的盖子,顿时,一股强烈的酸味传来,顾葭苇定睛一看,天,竟然是木乃伊!   更为惊悚的是,这木乃伊做成的时间不久,还能清晰地看清楚脸上的五官,赫然就是李德海!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为惊悚的事情吗?!   这个朝代竟然也会有人会做木乃伊这种神秘得不得了的东西?!   怎么回事,李德海死了?还被人做成了木乃伊,埋在这里?   顾葭苇只觉得手边的谜团没有解开,一团更大的迷雾又飘了过来围住了她。   “干尸?”韩信皱着眉,轻声道。   “干尸?仵作,此话怎讲?”刘永问道。   “大人请看,”韩信走到那具木乃伊的旁边,伸手在他的手上敲了敲,刘永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竟然发出清脆的、如同敲打木头般清脆的声音。   “我闲来无聊,曾经研究过基本西域来的一本手札,那是一位已经过世很久的的,道行高深的西域仵作留下来的,里面有提到这种干尸,但制作手法不详。我还以为只是听闻,没有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还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我认识……”顾葭苇望着李德海的那张脸,轻声道。   “什么?”韩信没有听清楚她的呢喃,反问了一句。   “呃……没什么,我是想说……嗯,这具木……哦不,干尸,可能跟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没有很大联系,我们撤吧。”   顾葭苇说完,便转身抬步往前走,韩信连忙跟刘永交代了几句他所知道的保存干尸方法,跑着追上了前面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女人。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与她并排走着,侧着脸问道。   顾葭苇微微低着头,脚上的步子没有停下来,两人穿过热闹的正街,再拐过一条小巷子,到达梦里梦外的门口,她这才回道:“那具尸体,我认识。”   “什么?!”韩信一声惊呼,“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讲呢?按照你所说的,这些案子都跟你有某种关系,那么这具干尸,可能也是凶手所为!”   “…………”顾葭苇没有说话,案件越深入调查,过去的那些人就慢慢地都浮出水面了,怎么能够让他找到她?她是多么不容易才在凉城站稳了脚,甚至连小狸的钱庄也有了好的起步,怎么可以让过去的梦魇再一次扰乱她的生活?   “对不起韩信,这个案子我不会再关注了,你就当没有认识过我吧,再见。”她弯腰向韩信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进了梦里梦外,关上了大门。   韩信皱着眉头,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从那座宅子的主人到这具干尸,看来,这一连串的案子真的和这个女人有着某种关联。   顾葭苇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不顾李婶在后面喊着晚上要吃些什么。   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地方给自己靠一靠,理清思路,顺便找回勇气。   习惯性地呈大字仰躺在床上,她开始从头思量这一连串的事情。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正常的?从钱途无量开张?还是钱伟的死?这一切就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条缠绕在一起,一案扣着一案,她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   与她有关的人……慕容风尘……你会是那个残忍至极的凶手吗?   小狸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店里面的事情就回到了梦里梦外,姐姐这几天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很是担心。   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南宫梅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拿着一壶小酒自顾自地啄饮着,颇有一番悠然自得的感觉。   “梅先生,好有雅兴啊。”他弯起眉眼,打招呼道。   “小狸,过来,我有事情与你商量。”终于来了,南宫梅眯起眼睛,微微侧着脸望向他。   “哦,好的。”小狸往顾葭苇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走到南宫梅身边坐下,“什么事情?”   “不知,你对于毒有没有兴趣?”南宫梅随手为他倒了一杯酒,递至他眼前。   小狸结果酒杯张嘴抿了一小口,“毒?梅先生,此话怎讲?”   “呵呵,我总会有老的一天不是?但是又不甘心一身的本领随着我进黄土地,所以,就想着要收一个弟子。”   “梅先生你……是想要收我为弟子?”小狸惊讶地问道。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南宫梅无法肯定他愿意与否。   “嗯,是有这个想法,你头脑聪明,一学就会,况且心思善良不会利用毒药为祸人间,确实是我弟子的不二人选,你自己觉得如何?”南宫梅饮下一杯酒,继续问道。   小狸沉默了,他低着头静静地抿着小酒杯里清香的桂花酒,没有搭话。   看来,这弄梅公子的名号,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南宫梅自嘲地想着,不过如果他一口就答应了自己,说不定自己还真就骄傲地反悔了呢!   俄顷,小狸刚想放下酒杯,就感到身体十分不舒适,胃部像是火烧一样地疼痛,浑身发烫。那种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他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盯着南宫梅断断续续地道:“你……下毒……”   南宫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我可没有央求你喝下那杯酒,况且,同时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怎么我自己就没事?小弟弟,就算是行走江湖,你也未免太稚嫩了些。”   “你……到底……想怎样……”他只觉胃里就像是烧着一把旺火,就要将一切毁灭殆尽。   ________________   李德海公公再一次华丽丽地出场了。   写那一幕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啊,各种恶寒。   小洱的书群大家有木有兴趣加一加?爬走~   082 一切都变了模样   南宫梅倒是自得其乐地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刚刚想收你做弟子被你拒绝了,我正伤心着,可没有心情对你怎么样。”   “你……”小狸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胃,豆大的汗水从双颊滑落,他死咬住下唇,不再说话,亦不求饶,努力控制自己,不让呻吟从嘴角滑出。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整个院子里只听得到风声,南宫梅眯起双眼,这平凡的眸中竟折射出了一丝丝的璀璨,可惜,无人看见。   “怎么样?这滋味——好受么?”他慢斯条理得开口,要征服一个人的意志,必须得慢慢来,不温不火,不骄不躁,就像是熬一碗上乘的绿豆粥。   小狸微微睁开眼睛,斜睨着他,只看到一张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自己,这是快要死了吗?他突然看到了母亲在小溪边搓洗着衣服,而年幼的自己就在一旁自娱自乐地玩耍,追追蝴蝶,挖挖蚯蚓,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他弯起嘴角,娘,你是来接我了吗?   “小狸——”   这是谁的声音?   “小狸——”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恐惧,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他努力地在脑中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终于——   “姐姐!”   地上躺着的人突然发出似小兽受伤时的呜咽声——是时候了!   南宫梅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扶起他的头,从袖中掏出一粒乳白色的丸子塞入他的嘴巴。   凝香丸入口即融,他倒也不担心他咽不下去。   他无奈地弯起嘴角,抱歉地望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亲亲徒弟,为师也不想折腾你来着,你性子太倔了,不使点特殊手段,收服不了啊。   俄顷,小狸感到身上的煎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明喻的轻松舒适感。   他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南宫梅的怀中,而他正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觉有点恶寒。   “你——放开我!”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软趴趴地,根本使不上劲。   “你知道我刚刚给你吃的是什么吗?”南宫梅想要给自己的准徒弟一个最美丽的微笑,嘴角却是有点抽筋了。   “哼。”怒气还充斥着小狸的心脏,他扭过头去不看他。   “是清理胃里面长期积累的没有消化或是未消化的食物,虽然有点疼痛,但始终是为了你好。”南宫梅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并不是每一颗毒药都有这种功效,运用地好,就是有利,运用地不好,那就是能够杀死人的毒药。”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姐姐的事情,相信你会比我更加清楚,我知道你是置自己的生死之度外,惟独就担心她。”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见他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他的话了,这才接着道:“这个世界,会使毒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都像是针对你姐姐而来的,要是哪天她……”   “好了你别说了。”小狸坚定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扶着石桌站了起来,然后直直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南宫梅伸手抹抹额头上的虚汗,终于搞定了。   慕容风尘整个人缩进宽大的座椅里面,把头埋在双臂中间,静静地等着她的到来。   “哈哈——”人未到,声先至,他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道了一句,“你来了。”   “怎么,不想看到我?”静儿依然身着黑色的衣裳,头戴黑色的斗笠,遮住了那张脸。她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还是说今日看到了让你日夜思念的人儿,就变得如此魂不守舍了?”   “你闭嘴。”慕容风尘完全没有了刚才在顾葭苇面前的那种气势,整个人犹如霜打了的茄子,焉在那里,连声音都提不起力气。   “哈哈,怎么了?心疼了是吗?”她铮铮的视线透过黑纱射向他,“干爹死的时候我比你更疼!你还不知道吧,你心爱的小女人发现了你埋下的木箱,这下,我就等着看好戏了,看你如何把它夺回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你干爹报仇,现在他的尸体被人拿走却还要仰仗我去取回。”   啪——   瓷杯摔在大理石上,瞬间碎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静儿猛地起身,喝道:“要不是你执意把它埋在院子前,会被发现吗!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故意让她发现的!”   “这么激动做什么?”慕容风尘的声线还是木木的,就像是一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静儿意识到自己确实过于激动,轻声笑了,“慕容风尘,我希望你不要暗地里使些什么小动作,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得意地勾起嘴角,“千万不要忘记了,顾葭苇和司马晔,可是杀害你亲生母亲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一年如一日地提醒我,能忘记么?”   “那就好,我就是怕你旧情复燃,到最后咱们的计划就全部付之一炬,你母亲的仇就永远报不了了!”静儿勾起嘴角,她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每一根眉毛的跳动,她都清晰明白。   想到这里,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不断地用伯母的大仇之事来要挟他,让他同自己合作,这是她最初的目的吗?   不是!   她只是希望他知道,还有她陪着他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不再是心心念念都向着他的单纯少女,而他,也不再是冷漠如斯一心寻母的孝顺少年。   时间不停地往前走,最初的他们都被遗忘在背后,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怎么?不说话?”慕容风尘习惯了平时她喋喋不休地教导自己,现在一声不吭,他倒是不习惯了。   静儿扯回自己飘远的思绪,人总是要改变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回头,也不能回头!   “今日我就说到这里,希望你早点拿到木箱将干爹还给我,否则——哼!”   她起身飞出了窗户,室内轻纱飘荡,慕容风尘缓缓地勾起嘴角,“否则,什么呢?”   ____________________   事情的真相慢慢浮现出来了,有木有妹纸猜到幕后的真凶呢?   小洱的群,希望大家加一加。   083 又一个神秘人物   混混沌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夜了。顾葭苇揉揉朦松的双眼,单手撑起身体坐好。   蜡烛还在燃烧着,火苗隐约跳动,蜡泪滴在烛台上,形成各种各样奇怪的形状。   真是奇怪,小狸竟然没有过来唤她吃晚餐,胃里面空空的,口也很渴。   正想下床给自己倒杯茶,她惊觉周围有点不对劲。   环顾四周,家具的模样和摆设都和自己的房间一样,床上的被褥和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也确定是自己日夜蹂躏的那一套,床边上的衣柜,凉蕴不小心划花的痕迹还在,镜子前面自己常用来绑头发的纯白色头绳,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这的确是一个平常的午夜。   心跳得很厉害,她双手紧紧地攒住薄被,手心腻出丝丝汗水,屏住呼吸,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然而,除去大自然的声音,好像真的没有其他别的什么。   好吧,是她神经质。   无奈地笑笑,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济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又会是哪里呢?竟然还会害怕,真是白痴。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她的动作从急促变为缓慢,到最后,竟是小口小口地抿着,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房内出奇地安静,她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房外也是一片静谧,连月亮都不曾照进窗户。   她咬住下唇,命令自己冷静,危机关头,如果失去了冷静这一样武器,那就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弯起嘴角,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床边坐下,出声道:“出来吧——”   “……”   夜色如墨,四周一片安静,就好像他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这里并不是梦里梦外,你不用躲了。”她见那人没有动静,接着道。   幕布般的黑色中分离出了一个人影,他推开门走进房内,又转身关上,行至顾葭苇面前,站定。   顾葭苇手握成拳,这个人身披黑色的斗篷,脸上还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就像是幽灵一般,行走都少有声音。   按身形看来,这人应该不是个女子。   “这位先生,你把我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钱?你放我回去我保证你将会得到更多的!”她试着开口试探,只希望不是一个哑巴才好。   真正的大BOSS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现身的,所以他应该是个跑龙套的小厮才对。她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是谁,制造了一样一间屋子,竟然同她的房间一模一样,甚至连细小的痕迹都有,一瞬间她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那人一声不吭,面具里面有着一张怎样的脸,她无从得知,甚至连他的眼睛,都因着这烛光昏暗他又背着光而看不仔细。   “你不会说话吗?出来地倒是挺干脆的,哎。”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惊悚,如果这一次还能平安回家,她一定要离开凉城。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不是你房间的?”一个嘶哑暗沉的声音响起,顾葭苇疑惑地抬头望向他,刚才是他在说话吧?还好不是个哑巴,不过这声音听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   “我一开始也被你的细心给懵过去了,因为衣柜上被凉蕴刮花的痕迹竟然也模仿地如此惟妙惟肖——”她顿了顿,“但是,有些东西你是仿制不来的。”   “什么?”   “茶水——”顾葭苇伸手指向她刚刚喝过的那杯凉茶,“我房间里的茶水,从来不放茶叶,仅仅只是白开水,在这一点上李婶从未出过差错。而那壶茶,明显地是上好的龙井。”   黑衣人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须臾,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笑,“你还是那么聪明呢……”   顾葭苇瞬间提起了浑身的警觉,“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   “好好在这里待着吧……或许……呵呵……”那人话音刚落,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不见了影子。   顾葭苇连忙起身跑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夜色如墨,她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以及两旁的景色,但还是迅猛地向前奔跑着。   不知多久,终于气喘吁吁,累得直接趴在地上,整理好呼吸准备起身继续,却惊恐地发现那间房子就在自己的眼前。   怎么会——她明明是直线跑了那么远,没有转一个弯……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幻术?   她起身环顾黑漆漆的四周,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原地踏步。   她抹去额上的汗水,无奈地走进房内,好吧,她认栽,总之一切等天亮再看吧。   南宫梅向小狸传授完一些基本的一点知识后,已经是深夜了,他望了望窗外,伸手揉了揉脖子,“今日就学到这里吧,这儿有几本我自己的手札,你拿去看看。”   “是,谢谢师父。”小狸垂下眼睑,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吃饭,她一郁闷起来就会想减肥,不监督的话是不行的。   收起那两本手札,然后向南宫梅弯腰鞠了一躬,这才推门离开。   他加快脚步,穿过庭院来到姐姐门前,抬手敲门道:“姐,你睡了吗?”   见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尽量小声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行至床边,他才发现了不对劲,床上竟然没有人!被子四四方方地叠整齐放在角落,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睡过。   他急了,匆匆忙忙地跑到李婶住的地方,用力敲门喊道:“李婶——李婶——”   人上了年纪本身就浅眠,李婶一听是他的声音,就着月光翻身下床点亮了蜡烛,打开门道:“少爷啊,什么事情这么焦急?”   “我姐姐不见了!晚膳的时候她有来吃饭吗?”小狸紧皱着眉,急促地问道。   “小姐黄昏的时候告诉我她今日不舒服不用晚膳的啊,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狸已经转身往回跑了。   怎么办怎么办,依姐姐的性子她是不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让他担心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碰到了片刻都不能耽误的事情,或者……被人掳走了……   他跑到南宫梅的门前,大声喊道:“师父,师父你睡了吗?”   “何事?”南宫梅刚要吹熄蜡烛,便听到了自己亲亲徒弟的呼唤,于是披上外衣打开了门。   “我姐姐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着……”   “你说什么?”南宫梅脸色一变,那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照顾好他的女人,如今……   “怎么会不见了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她了……我一找不到她就跑过来了,她房间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小狸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着急。   “走!”南宫梅瞬间便移动到了顾葭苇的房门口,他仔细地查看了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终于在窗户底下发现看一丝丝迷迭香燃烧留下来的痕迹。   他捻起那一丝灰尘,放至鼻下闻了闻,“竟是凉城最著名的迷迭香,看来掳走她的,是凉城土生土长的人。”   “他为什么会掳走姐姐呢?我姐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不是一刀解决而是掳走,她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这要看掳走她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了。”越是遇着好玩的事情,他便越是冷静。   “怎么办?我要到哪里去找我姐姐?”小狸咬住下唇,简直不知所措了,这一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放佛自从这个苏咏梅住进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就冲破了生活的轨道。   “你先别慌,说不定绑匪只是为了求财,最近你的钱庄确实有点过热了,那些鼠辈小人觊觎你们姐弟俩,也是正常的事情,等明日天亮,我们在做打算吧。”   “可是,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人来联系我要钱,怎么办?”   “放心,会没事的,很晚了,你先回房睡吧。”南宫梅轻声安慰着他。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有一丝丝的底,若是真的只为求财,那么掳走她的时候应该就会顺带把勒索的纸条留下,然而现场什么都没有,放佛没有人来过。   这样看来,那人的目的,就是顾葭苇这个人了。   “好,师父,你也早点睡吧。”小狸垂下眸子,抿抿唇,离开了顾葭苇的房间。   师父说得很对,说不定掳走姐姐的那人只为求财,一切答案,明天自会揭晓的。   只是,心中这忐忑不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有那么一瞬间我自己都觉得混乱了……   你们搞混了没?   小洱的群:244574657妹纸们都加一加吧~   084 唱的又是哪一出   皇宫,正和殿。   夜已深,青公公站在皇帝身旁,时不时为他换一换冷却了的茶。他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无声地一声叹息,低下头去。   “小青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司马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出声道,青公公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最后还是小声地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皇上,奴才想知道……”   “启禀皇上,林丞相携太子在外求见。”外头通报的公公声音传来,打断了青公公的话。他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随后恭敬地退到一边。   还未等皇帝开口,林晨便抱着自己的小外甥大步走了进来,“皇上,这么晚还在勤政为民啊?”   “爱卿不也同样勤劳?”司马晔头抬也没抬,继续就着那明亮的烛光看着奏折,“这么晚了还抱着年幼的太子过来,什么事?”   “青总管,本官有点事情要同皇帝陛下商议,烦请你把太子抱到坤宁殿给皇后娘娘。”林晨突然话锋一转,摆出许久未见的官架子,倒使得青公公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早已习惯了那个懒散幽默的林丞相,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   “是,奴才告退。”他微微向皇上弯腰,走至林晨身边抱起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太子,离开了正和殿。   沉重的紫木门被关紧,殿里回荡着那沉闷的声音,一丝风过,吹起轻纱,烛光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   “我听说,她消失了——是真的?”林晨一改常日的嘻嘻哈哈,面上表情十分严肃,僵硬着出声问道。   “呵呵,爱卿这话问得朕都糊涂了,她可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消失了回不来了不正好合你的意?”司马晔略微抬起眸子,弯起嘴角斜睨着他。今日,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林晨垮下肩,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其实我知道自己确实是感性用事了,对不……”   司马晔大手一挥,案前堆积得像座小山的奏折便全部掉落在地,“朕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接受这件事情的歉意,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跪安吧。”   “我当初放走她,也不过是希望你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皇后身上,这哪里错了?换做是你,一个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一个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请问你会怎么抉择?我有恻隐之心,但更多的心思是花的我妹妹身上!”林晨只觉得一股怒火攻向自己的心脏,有些事情真的不吐不为快。   为了那晚的一个抉择,他已经对他冷言冷语整整一年了,他们兄弟二人自从六年前开始合作,何曾置气过这么久?   对于林晨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在皇宫,皇宫已经是家了,他到底明不明白?!   “你有什么资格为朕做决定?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不定,不正中你的下怀?朕再说一遍,旧事不准再提了,滚吧。”司马晔站起身来,走至窗边,今晚月光旖旎,明日倒是个好天气。   “你当真……一点都不爱我妹妹?”身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司马晔心下坦然,倒也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你不会明白的,我愿为了她,倾覆天下。”他声音细小地答道,整张脸在月色的照应下泛上一层温柔的光。   “…………”   过了良久,林晨才出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司马晔转过头来望着他,“她们母子二人我就交给你了,皇后……或许心中会有些怨恨,我希望你能开导开导她。”   林晨轻轻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这个事情,怎么可能开导得了?不过,我会照顾好我妹妹的,顺带小外甥,你放心。”   “以后大事小事不用飞鸽传书给我了,你直接做决定,朕,信得过你。”   林晨一怔,眼底竟然有了湿意,他大声道:“谁求你信了?小心到时候我吞了你的江山!”   原来,他还是如同从前一样把他当兄弟,江山这等大事都轻易地全权托付于他,怎能叫他失望?   “呵呵,夜深了,你回府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司马晔按耐住心中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吐出每一个字。   “嗯。那我就先走了。”林晨转身,走至门口顿住,“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说完,便推门走出了正和殿。   司马晔一愣,此话怎讲?是暗示,还是……   韩信再一次走到梦里梦外的门口,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若是他猜测地没错,恐怕是躲在房间茶饭不思吧,毕竟还没有一个女子在面对旧情的时候能够保持镇定。   他叹口气,提步走了进去,见院子里坐着两个男人,正是那日里陪同她一起询问自己的男人。他走过去问道:“请问顾小姐是否在家?”   小狸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向他,“你是谁?找我姐姐做什么?”   “小狸,不得无礼。”南宫梅呵斥了一句,然后起身对着韩信,“仵作这次前来所谓何事?顾小姐……暂时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韩信反问了一句,“她去了哪里?我有点事情想同她商量商量。”   南宫梅没有搭话,这件事迟早是要报官的,倒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韩信大胆地猜测着,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按照二人眼睛的红肿状态来看,这个年少的孩子一定是哭了整整一夜,而另外这个,恐怕也是一夜未眠,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结果——顾葭苇出事了。   南宫梅把事情的前后简单地告诉了韩信,小狸拍案而起,“不行,我等不下去了,师父,我们这就去报官,然后寻找姐姐的下落。你不是说绑架姐姐的很可能是凉城本地的人吗?那还等什么!咱们一家一户地去搜查!”   “你别这么冲动……”南宫梅刚想安慰,便瞥见韩信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别急,我这里有一个好方法,能够引出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黑手。”   他的表情自信从容,像是真的有了万全的解决方法。   南宫梅与小狸将信将疑地凑过去,问道:“真么好方法?”   三人脑袋凑在一起,韩信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风吹起地上掉落的一根羽毛,轻轻地打几个旋儿,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______________   咳咳,小洱的群欢迎大家加入,这种基情各种有爱~群号:244574657   085 估计也找不回了   第三十三次失败,顾葭苇一屁股塞坐在地上,面上都是沮丧之色,自己都消失两天了,小狸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仰着脖子环顾着四周,尽是一些及腰高的灌木,连大一点的树都没有,难道这是在一个山头?为什么自己走来走去还是在这一个地方?明明每一条小路她都有过记载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小狸,她支撑着自己的双手又紧握成拳,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放弃,早日出去,才能解决一切的谜团。   再一次起身站定,她沿着原地转了一个圈,明明四个方向的小路都已经走遍了,为何还是找不到任何出路?难道,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路?   不过,伟大的鲁迅先生也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不管怎样,她都一定要出去!   暗暗下定决心,她瞥了面前的小屋一眼,转身向着第一条小路走去。   慕容风尘站于窗前,手中细细地蹂躏着那张小纸条,沉吟良久,邪魅地勾起嘴角,好戏,总是要到最后才会开场的。   他转身换了一夜行服,吹熄蜡烛,往梦里梦外方向飞去月凉如水,朦胧的柔光下他的身影显得特别诡异。   到达梦里梦外门口,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内院,院中央果然摆放着他存放李德海尸身的大木箱。他镇定自若地向着它迈步,下一秒,院内骤然明亮,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他不得不抬手挡在眼前。   “我就说了,一定会有人送上门来的。”韩信自信地说着,提着灯笼走了出来,“慕容公子,你的目的若只是这个木箱,又何必绑架顾小姐呢?”   小狸一听,连忙迎上去,“你把我姐姐绑到哪里了?她有没有怎么样?你说话呀!”   南宫梅背着手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   慕容风尘扯下脸上的布,正视面前的三人,“这个木箱,我是一定要取回的,至于你们说的顾小姐,抱歉。我是真的不清楚。”   “不清楚?难道这一连串的事件不是你搅、弄出来的?你还想狡辩?”小狸紧接着逼问,“我不知道你和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姐姐离开京城之前是找过你的,她原本是要和你一起远走高飞,结果,我却在破庙门口发现伤心欲绝的她昏倒在那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把她逼到那种地步!总之,你今天不把姐姐交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也以为,她那么拼命地想要逃出宫,是为了与你双宿双栖。”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众人的视线跟过去,竟然是苏咏梅。   小狸惊奇地瞪大双眼,眸子在两梅之间不停地转动着,他们竟然不是一个人,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像的两个人?   “你来了,不是说要迟几天到?”南宫梅问道。   “嗯,事情交代地比较顺利,所以才能够早日脱身,”苏咏梅走至慕容风尘旁边,直直地望着他,“她消失的这一年来,你也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总是以为你们俩已经走在一起,所以从未寻找她,却没有料到,你根本就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伟大的皇帝陛下,”慕容风尘淡淡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我弃之如破履,怎么可能为了她……”   话音还没有落地,小狸已经一个拳头揍了过去,他的身高已经同他们平齐,加上这一年来姐姐逼迫他勤练武功,这一拳又用足了十分的力气,慕容风尘被揍倒在地,嘴角迅速红肿,唇齿之间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慕容风尘跌坐在地,怒极反笑,“怎么,我说错了吗?为了向这个帝皇邀功,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这种女人难道不蛇蝎?”   苏咏梅皱皱眉,“你说什么,你母亲颜如玉是自己吞的毒药,与葭儿无关。”   慕容风尘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苏咏梅定定地望着他,并不出声,慕容风尘的笑声渐渐淡了下来,消失在夜色中。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值得葭儿付出的男子,却原来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一群蚂蚁过路都会挺着胆子拦下我的龙辇的女子,怎么可能狠心去杀一个人,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心上人的母亲。”   “……”   “我想,你应该不是这一连串事情的幕后黑手,千刀万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你还做不出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苏咏梅开口道。   小狸静静地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原来慕容风尘是怀疑姐姐杀了他的母亲,才冷漠至此。而这个苏咏梅,竟然是皇帝!他一个趔趄,努力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不管是皇帝还是首富,在梦里梦外,一律平等,这可是姐姐的原话。姐姐……   “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原来那么早之前……我就把她弄丢了……”   “你也不知道?”一直冷眼旁观的韩信皱眉出声道:“怎么可能?那到底是谁绑走了她?”   五个男人齐齐站在院中,不说话,周围静谧地厉害,只有草中蛐蛐儿鸣叫的歌声。   良久,慕容风尘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声叹息之后轻声道:“交给我吧,明日午时,我会过来告诉你她的下落。既然我弄丢了她,估计,也找不回来了。”语毕,他双手抱起那个木箱,深呼一口气,跃出了梦里梦外。   “就这样放走他?”小狸看向苏咏梅,问道。   “嗯,我相信他有办法找到葭儿的下落,况且,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苏先生,你真的是……皇上?”   苏咏梅一愣,也是,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又何必带着这个僵硬的面具?   他朝小狸笑了笑,伸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妖艳的脸呈现在小狸面前,“嗯,没错。”   韩信连忙跪了下去,沉重地磕了一个头,“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是微服出来的,你们就不用多礼了。”司马晔挑起眉毛,看来葭儿没少在小狸面前说过自己的坏话,呵呵,见着他也不行礼。   “哎哟,现在不是扯这些的时候好吧?”南宫梅扶起跪在地上的韩信,“我们应该商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是。”   “梅先生,你的这张脸,也是面具吧?而且你好像对于皇上的身份一点都不奇怪,你们……认识?”小狸的注意这才转向他。   南宫梅耸耸肩,“我们的确认识,不过这张脸,就是我本身的脸,他的那张面具,不过是我仿照我的脸造出来的而已。”   “夜深了,小狸你先回房睡觉吧。”司马晔淡淡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要是葭儿知道你这个时候还不睡觉,一定又会瞪眼睛了。”   小狸垂下眸子,小声地应了一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韩信也向其他二人告辞,说是明天中午再来看看。   司马晔望了南宫梅一眼,率先走向他们共同住过的房间。后者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冷飕飕地跟上。   “你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错了……那晚我一心只顾着新收的徒弟了……师弟……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他举起左手,“再也没有下次了。”   司马晔冷冷地看着他,“你也知道错了?擅自在外收弟子,小心师父知道了扒了你的皮。”他顿了顿,“你收了谁?”   “……小狸……”   “什么?”司马晔一惊,“这个事情葭儿知道吗?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我没考虑那么多,小狸确实是棵好苗子,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反正我是早就想卸下这个担子了,谁叫你当年学习的时候不认真,师父把一切希望放在我身上,很烦的耶。”他随意地找了个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嗯,入口鲜滑,不错不错。“话说回来,你真的相信那个叫慕容风尘的能带回顾丫头?我怎么有种玄玄的感觉。”   “闭上你的嘴巴!今日我睡床你睡地板,一切等明日,自然会有分晓。”司马晔说完,便褪去外袍,命莫问打来水,洗漱完毕之后,躺下休息了。   南宫梅不自然地抽抽嘴角,这厮越来越不懂得尊师敬长了!不过自己的把柄掌握在他手里,又有错在先,只能忍了。   ______________   谜团渐渐解开了。   小洱的群:244574657欢迎大家加入。   086 只怪灯火太昏黄   静儿望着那静静地坐在上首的人,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却又道不出来这不同,是体现在哪里。   她走向放于中央的木箱,揭开一看,果然是义父。不由得喜上眉梢,伸手拂过义父脸上的一点小灰尘。   “静儿,认识你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你内心里到底需要什么。这,或许就是引得你走向绝路的源头。”慕容风尘淡淡地开口,他弯着腰低着头,像是没有东西支撑的提线木偶,唇部以上被阴影遮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静儿手一颤,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搭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执着地要寻找娘,甚至将你送进了皇宫这个大笼子里,让你涉险为我查询娘亲的下落……”   “好了,别说了,直接讲讲你的目的吧。呵,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傻傻在你背后凝视的人了。”静儿直起腰,淡淡地展开眉眼,心脏跳动地有点快。女人便是如此,嘴上说的是冷冰冰的话,心里却还是有一点期待,风尘他……这是想要说什么……   慕容风尘等她说完,又接着自己的思路缓缓道来:“没有想过你一个女子在冷宫是有多寂寥,在后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定是受过很多的委屈,半夜时分委屈落泪,又无人诉说。”   静儿没有再打断他,她一步一步,及其缓慢地走向那个坐于高位的男人,那个她至今还深爱着的男人,那个让她不惜付出一切的男人。   “是我的错,今生,我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你。”慕容风尘顿了顿,叹了口气。   静儿仍是极缓慢地向他,眼前却逐渐开始模糊,放佛一直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被人轻轻地发现了,轻轻地吻了一下。   慕容风尘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着,像是等她靠近。   终于,静儿走到了他的面前,“你说的,都是你心里面的想法吗?”她甚至就要喜极而泣,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却还是冷漠疏离的气息。   “嗯……”话音还没有落,静儿已经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裳,把眼泪全部擦在他的胸膛。   这个怀抱……这个怀抱……她已经等得太久太久。等得新生的鸟儿换了一群又一群,等得眉角的皱纹多了条又一条。果然,这个怀抱的感觉,就想象中的那样温馨,虽然,还是会有点冷。   突然,她瞳孔放大,双手死命地拽住慕容风尘的衣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他坚毅的下巴,“有……毒……?”   慕容风尘伸手捧起她的脸,“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挑拨我与葭儿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让她对我绝望……离开我……”   静儿硬撑着一口气,“你……知道了……吗……”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地往下砸,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裳,她努力睁着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怪这灯火太昏黄了。   “为……了……她……杀……了……我……”黑色的血液从她嘴角不断地流出,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眼前一片朦胧,几乎不能视物,心脏带来的巨大疼痛掩盖了毒药带来的痛苦。   “静儿,葭儿在哪里?”慕容风尘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放佛自己怀中抱的,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而是温柔的美娇、娘。   “呵……呵。”静儿闭上眼睛,掉完最后一滴泪,“她在哪里……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永远……”她终于吐完最后一个字,放开了他的衣裳,往后倒去。   慕容风尘保持着捧她脸姿势,良久都没有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僵硬地抬起头,这才能看见一张脸,一张已经泪流满面的脸。   “静儿……我衣服上面,是有剧毒的。你……”   夜色寂寥,他没再言语,静静地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风尘便收拾了一下自己,拉开了房门命人来处理尸体,便朝着梦里梦外走去。   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一切,将在今日解决。   梦里梦外门口,小狸,南宫梅,司马晔,韩信,莫问已经等在院子里了,小狸一见他的身影出现,就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知道我姐姐在哪里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韩信一瞧,便知道他昨夜整宿都没有睡觉,不觉放柔了声音,“小狸,你别急,等他慢慢把话说清楚。”   “我怎么可能不急啊!你倒是说话呀!难道……”   “我知道她在哪里。”一开口,便是嘶哑疲惫的声线,众人一愣,小狸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等他的下文。   然而慕容风尘没有再开口的意识,而是直接走到了司马晔的身旁,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司马晔挑挑眉,直接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见慕容风尘深一脚浅一脚,魂不附体地跟了进去,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是怎么了?   “说吧。你有何事要对我说?”   司马晔背对着他,淡然地问道。   慕容风尘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扫之前的疲累,“你的那个手下住在哪里?从这里不经过院子可否过去?”   司马晔回头怪异地望着他,“你进莫问房间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先带我去吧。”   “等等!先把话说清楚了。”   “……”慕容风尘看着他,“你放心,我已经不具备任何爱她的资格了,我只是想帮你找到她的下落而已。”他的声音嘶哑而落寞,放佛真的无欲无求。   “这跟莫问的房间有什么关系?”司马晔跳出他的情绪,捡重点问道。   “信我一次,好吗?”他眼睁睁地望着他,眼睛里面的柔光,似乎是恳求。   “…………”司马晔微微点头,转身移开墙壁的话,扭动机关,便看到了莫问的房间。   慕容风尘也不问为何会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直接走了进去,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可以的地方。   设计大方,家具简洁,确实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地方。   “你到底在做什么?”司马晔语气中包含着的一丝丝怒气,一丝不落地进入慕容风尘的耳中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救人。”   _____________   不好意思啊大家,今日新生开学,小洱有点小忙,木有时间码字~   第二更估计也会晚一点,但一定不会少的~   群么么~   087 是否可以带上我   “救人?难道葭儿的消失同莫问有关?”司马晔皱起眉头,李浩这人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着他做这些事情?   没错,温文儒雅的莫问,就是当年的大内侍卫李浩。   “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你冷宫的静嫔扰出来的,”慕容风尘也不恼皇帝大人只冷眼看着不帮忙,一个人在屋内转来转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别以为她的冷宫什么都没做,倒是学了不少蛊术,你的侍卫李浩,正是中了蛊。”   “又是蛊?”司马晔惊呼,“可是我未曾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因为静嫔只在夜里催动蛊,控制李浩的心绪,指使他杀人。”慕容风尘娓娓道来,突然,他碰到了一个茶壶,却不见其有半分动摇,于是笑了,“你进去找她吧,把她带出来便可。”   司马晔还来不及反应,周围的环境却都换了模样,放佛只是瞬间的功夫,自己便移形换位了。他晃晃自己的脑袋,定睛一看,却见周围的场景换成了山野间,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   这里,又是哪里?   他环顾四周,却见不到一丝的人气,葭儿真的在这里面?提着一口气,他飞身踩着灌木四处寻找了起来,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在自己的不远处艰难地往前走。   他立刻飞身到她身边,脚才刚落地就紧紧地抱住她,唤了一句,“葭儿。”   顾葭苇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这个声音……不是皇帝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扯开他的身子,双眼直直地望着他问道:“你知道出口在哪里?我都转悠好多天了,始终不见出口……啊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小狸?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到处找我?我……”   司马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问了这一年来为什么没有来找你,有没有想过你……”   顾葭苇被她的笑晃花了眼睛,她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于是假声咳嗽了一句,放开他,像只兔子一般跳出了好远,两人紧贴着的身体顿时分开,距离将近一米远。   “我问那些做什么……哎,你别扯开话题,我弟弟怎么样了?”   “他很好,只是又点担心你。”司马晔收回一脸的玩笑,仔细地打量着这里的情况,“你在这里晃悠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路出去?”他顿了顿,见她并没有消瘦,继续道:“这几日的伙食哪里来的?”   “嗯,我都把这个鬼地方转了一百遍了,但是始终没有下山的路,至于伙食,每晚都有个黑衣面具男给我送来的。”   “黑衣面具男?”司马晔挑挑眉,她总是有用不完的新鲜词语。   “这不是重点,”顾葭苇背对着他随地坐下,“重点是这其实根本就是个幻境,若找不到突破口,恐怕我们这一辈子就要被软禁在这里了。”   司马晔心一紧,原来,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也是,这样聪慧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看不透这一切的布局。   司马晔就地挨着她坐下,“那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   顾葭苇侧头看了他一眼,一年不见,只觉得这人身上越来越没有帝皇的架子了,所有的傲气都像是被磨光了似的。   “一开始,我是怀疑了慕容风尘……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很明显绑架我的是个男人,除去他,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会将我变相地软禁在这里。”   司马晔噤了声,他无法坦然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莫问做的,更无法承认自己曾经冒用师兄的身份接近她。   “哎……还有钱伟和凉知府的案子,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大谜团罩在我的头顶,哎……要是一切结束我还有命的话,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以双手为支撑点,上半身向后仰去,呆呆地望着天,和浮动的白云。   “那……你想去哪里?”司马晔问道,他很开心她坦然地能将心中的事情告诉他,就想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男人哪里会懂得,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那种特殊的情绪。   “这个嘛……”顾葭苇扬起嘴角,“当然是带着我的小私房钱找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开一家酒店,我做幕后的老板娘,然后小狸做掌柜的,不扩张,不开分行,想休息就休息,想开张就开张,偶尔研究几个特殊的菜式,馋死一方的老板姓。”司马晔见她双眼里满是渴望,心中那块柔软的地方竟慢慢开始融化。   还记得那时她苦笑着问他,可以为她舍弃什么,那时候的他头脑一片空白,答不上来。而如今,他或许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等赚了钱,就休息几个月,带着小狸全世界去旅行,看看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自由自在……”   “可以带上我吗?”他掬起眉毛,轻声问道。   “呃……”顾葭苇有些迟疑,“你可是个帝皇,安心待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坐拥天下就好了,外面的世界并不适合你。”   “可以带上我吗?”司马晔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又问了一句。   顾葭苇无奈,突然瞪大眼睛指向他背后,“看,飞机!”   现代骗小孩的把戏,却让堂堂的皇帝受了当,顺着她的手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来,始作俑者已经跑出去好远,他噙着笑,无奈地耸耸肩,起身跟上。   顾葭苇带着他回到了山顶的小屋,推开门,那黑衣面具男竟然已经坐在那里了。   当司马晔从顾葭苇的身后出现时,他的身影明显地僵动了一下,双手握成拳,像是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顾葭苇并没有发现什么,转身就对着司马晔道:“呶,就是这个人,如果你能打赢他,说不定咱们就能出去了。”   司马晔将刚刚那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眸中含着一丝玩味,更深层的,却是冷冽的寒气,从未想过有一天,站在他对立面的,竟然是李浩。   “打赢他?我看我这身板,一点胜算都没有呢。”他玩味地出声道,不再去看坐于上首的黑衣人。   顾葭苇见他语气里满是调侃,面上也没有一丝困惑,便信了他会有解决的方法,于是不骄不躁地上前一步坐下,安然地看着他。   她并没有仔细地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已经如此了解他,如此信任他。   一身黑的遮挡下,李浩手心里全是汗水,静儿死后,他体内的蛊虫没有人催使,便没再复发。然而当他想起自己做的一系列丧心病狂的事情,又恨不得咬舌自尽。   今日到这里,本就是要放她出去,却没有想到皇上也在,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解释,皇上会相信吗?   还有她……她会原谅自己?   司马晔见他不说话,也不逼迫,淡淡然地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相信,李浩,还会是从前那个李浩,虽然这一连串的事情累计起来,他确实罪无可恕。   经历一番心理斗争,李浩一声叹息,取下面上的黑纱,起身走到司马晔跟前,跪下朗声道:“罪臣李浩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葭苇惊地差点就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她不可置信地跑到二人跟前,抬起李浩的脸,“天,竟然会是你!李浩!难怪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凶手竟然会是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的你!”   “葭苇……我……对不起。”他本想解释什么,却又吞下了嘴边的话。   司马晔见此事瞒不下去了,于是拉着顾葭苇坐下,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李浩便在地上跪着,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葭苇听到李婶是他从京城找来的最好的管家婆子时左眼便跳了一下,当“其实我就是苏咏梅”从他嘴里蹦出,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一直不怀好心地潜伏在我身边?……啊对了!上次你在县衙说我身上的胎记的事情……是不是李婶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你……”她顿时就羞红了脸,他们之间也不过一次而已,竟然让他看个精光,还记得如此清楚。   “呵呵……”司马晔淡淡地笑着,并不言语。   顾葭苇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而是转头对着李浩问道:“就是你是被静儿姐姐的蛊虫控制了心智,她又为何要杀害钱伟和凉知府呢?”   提到这个事情,李浩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狠声道:“因为……我不能让你嫁给那个草包!”   _______________   咳咳,还好总算是赶上了,忙得脚不沾地的某人爬走~   088 其实你开心就好   “草包?”顾葭苇这才反应过来,在皇宫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李浩喜欢她,她就知道,这一切跟她一定脱离不了关系。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   “葭苇,难道你不觉得他是草包?整日不学无术,靠着他爹那座大山混吃混喝,你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渣?”李浩握紧拳头,双眼怒睁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她……明明是可以配得上人中龙凤的,比如……皇上。   顾葭苇顿时有些无言,这个男人为看阻止她嫁给凉蕴,杀死了无辜的钱老板,竟还把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放佛他仅仅是捏死了一只蚂蚁而已。   司马晔了然地眯起丹凤眼,原来他的心思,也在葭儿身上,怪不得那个时候……罢了,谁叫那个女人魅力大了一点。   他走至李浩身边,蹲下身子,与他平视道:“朕希望你明白,冲动,是要付出代价。轻易取人性命,是任何理由都逃脱不过的。不管你体内是否有蛊虫,它是否操控了你的意志,你都逃不过这结果。来世,找个好点的人家投胎,做位让人服侍的公子吧。”   李浩垂下眸子,他知道事情会是这个结果,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再一次对上顾葭苇的眼神,告诉自己,对,一点都不后悔。   见三人从莫问的房间里走出来,小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但随后就冲过去一把揽过顾葭苇抱在胸前,双手死死地摁着她,几欲落泪,“姐姐,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吓死我了……”   顾葭苇只觉得一阵撞击撞歪了她的鼻梁,接着便是凶狠的窒息的感觉扑天盖地向她扑来,她透不过气了!   司马晔勾起嘴角,从小狸的怀里把那个快要窒息死亡的女人拉了出来,笑道:“你再抱下去,她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慕容风尘走到她面前,却只是望着她,不说一个字。   顾葭苇对上那双哀怨的眸子,心中一冷,还好,自己已经可以从过去的事情里面走出来了。她大方地对他笑笑,“慕容公子,可有什么事?”   慕容笑了,“没有,你开心就好。”   早就知道一切挽留不回了,可是为什么在听见她的那声慕容公子的时候,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人一下子攥紧在手心,呼吸都是痛。   他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司马晔一听这句话,整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他知道在眼前这个女人的心里,慕容风尘永远都比自己重要,他并不奢望她能够拒绝他接受自己,但至少也得给一个竞争的机会啊。若是她所策划的未来带上他……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我看,嗯,我先带这个犯人回衙门吧。”韩信出声道。他杵在那里着实很是尴尬,找个理由开溜还是比较好的吧。   南宫梅上前几步往李浩口中塞进了一颗通绿的药丸,“我看,我也陪你去衙门走一趟吧。毕竟,这个人还会点幻术。”   “好。”正说着,二人便不顾剩下的人的反应,直接拉着李浩走出了梦里梦外。   小狸突然就有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打算把姐姐交给司马晔和慕容风尘两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个。所以就算那两个人走的时候如何对他使眼色,他通通装作没有看到。   顾葭苇眨眨眼睛,望着目光炙热的慕容风尘,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做什么打算,慕容公子,我祝福你,到时候娶美娇、娘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一定还喝一杯喜酒。”   司马晔的整个心脏算是落回了胸腔里面,他愉悦地攀上了小狸的肩膀,被后者一脸嫌弃地推开,却也不在意。   慕容风尘别有深意地往司马晔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微笑着朝顾葭苇点头,“既然如此,我先走了,后会有期。”他潇洒地转身,刹那收敛了脸上了表情,略微低着头,走出了梦里梦外。   顾葭苇强忍住心中莫名的那股酸涩,命令自己不去看他萧瑟的背影,直接转身唤道:“小狸,去给姐姐烧几大桶热水来,我要沐浴!记得叫李婶放很多的玫瑰花瓣。”语毕,直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小狸听话的走进厨房,没人给了这位当今天子任何一个眼神。   不过,还能住在她身边,即是最好的了,不是吗?   舒服地躺在浴桶里,她认真地为着将来做打算。这座城不好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虽说最好不要轻易地举家搬迁,但是她们家也就两个人……突然,脑海中竟然闪过了司马晔的那张妖孽脸,心中有些怆然,难道,潜意识的自己,已经将他当做一家人?   “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的缘故吧。”   顾葭苇小声地安慰着自己,“况且,人家可是个皇帝,拥有三宫六院十二妃,难道你甘愿飞入皇家没处寻吗?不……”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总之,她,是绝对不会再回那个皇宫的,绝对不会。   晚餐时间,李婶有些高兴,为着顾葭苇能够脱险,布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叫来了司马晔,姐弟两人和皇帝三个看似不和谐的组合,吃起饭来就更加不和谐了。   只见两个男人像是拗气一般都拼命地往顾葭苇的碗里夹菜,双眼通红瞪着对方,就像是杀红了眼的老虎,血气方刚想要再干一场。   顾葭苇无奈,干巴巴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谁夹的菜都没吃,李婶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那两只公老虎才反应过来,齐齐把目光投到顾葭苇的身上。   “姐,怎么不吃我夹的鱼呢?你说过李婶做的红烧鱼最合你的胃口了。”白了另一只雄老虎一眼,骄傲地说道。   “葭儿,还是吃我夹的青菜吧,这两天你估计也没吃好,先吃些清淡一点的东西垫垫胃。”目不斜视,眉眼温柔似水地说道。   “咳咳,我能自己夹菜不?”   “不行!”难得两人意见这么统一啊,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顾葭苇想道。   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今儿个真的好忙~   089 皇帝大人要护短   气氛正僵持不下,外头便有官差抬步跨进门,鞠躬问道:“请问可是顾葭苇小姐?”   顾葭苇像是碰到救星一般松了一口气,一溜烟放下碗筷便引着那官差去了院子里,“官爷这边请,我正是顾葭苇。”   那官差拱手笑道:“官爷二字不敢当,我也只是钦差大人手下的一个跑腿的小厮,今儿个来找顾小姐是为了通知你一声,明儿个升堂审讯知府被杀一案,顾小姐是此案最重要的证人,切勿误了时辰啊。”   顾葭苇一怔,这才想起李浩已经被押至衙门,明天,就要被审讯了。她淡淡地扯出一抹笑,“有劳了,我明天一定会准时的,请大人们放心吧。”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告辞。”那官差笑着转身走出了梦里梦外,虽然只是一个陌生人,顾葭苇总觉得他的笑容,很刺眼,很刺眼。   她呆呆地望着梦里梦外的大门,脑海中不禁浮现第一次见到李浩的场景。那时候的她还是抱着满腔热情的妹子,而他,是李德海的儿子,是皇帝的臣子,拥有一品带刀侍卫的头衔,被宫中无数宫女女官爱慕。   他对李德海那么孝顺,对皇帝又是那样忠诚,为什么性格越是完美的人心里就越是阴暗呢?   司马晔从屋中走出来,便看见她站在那里发呆,瞬间明白了那官差找她所谓何事。   他眯起眸子走上前去,在她旁边站定,“怎么,想着他,很舍不得?”   顾葭苇顿时就怒了,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说道:“让开,我要回家吃饭!”   司马晔望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她。遂摇摇头,垂下眸子,回了房间。   小狸见那个男人没有跟着姐姐一起回来,心中着实高兴,而顾葭苇因为想着李浩的事情,对于碗中的吃食没有注意,小狸给她夹了什么,她就吃什么,惹得小屁孩是很高兴,嘴角都弯到眉角上头去了。   第二日,公堂之上,顾葭苇被带了上去跪在浑身是鞭伤的李浩身边,只见他头发枯杂凌乱,身上的囚服沾满丝丝血迹,虽是跪着,腰板却挺得十分直,脊梁没有一丝弯下去的弧度。   顾葭苇跪下的那一瞬,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身子一怔,僵硬了起来。   “顾葭苇,现被告被指控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谋杀了凉知府、钱伟等人,你是否可以提供凭证?”位于上首的刘永一拍惊堂木,公事公办地问道。   “回大人,草民……”   “不用说了,我认,都是我做的。”身旁的李浩打断了顾葭苇的话,抬头对着刘永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师爷伸手抹去额角的汗水,这厮终于说话了,想起昨晚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他都是闭着眼睛,一副任打任骂就是不开口的模样,真的让人很是汗颜啊,他一度还以为这厮是个哑巴呢。   如果不忍受那些酷刑,紧闭嘴巴不说话,他怎么可能见她最后一面?李浩弯起嘴角,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的人儿,却见她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顾葭苇并不知道李浩心中的小九九,见他表情但然后,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望向刘永。   刘永清了清嗓子,犯人认罪他了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梁,按照惯例问道:“你是为何缘故先后杀害了钱伟等人?把具体的时间和行凶用的凶器都一一交代清楚了!”   李浩垂着头,并不讲话。   刘永再一次拍起了惊堂木,“大胆狂徒,还不一一招来?”   一旁的凉老夫人见他不肯说话,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走到顾葭苇身边跪下,哭诉道:“钦差大人,无论如何你都要为我家老爷子做主啊——”她左眼瞥向站于一旁的钱氏,那妇人也是个人精,收到凉老夫人的信号后,也是嚎叫着跪下,要刘永给钱伟做主。   这一唱一和的让顾葭苇很是头疼,她知道如果没有凶器的话是断不了案子的,既然李浩已经自首了,为什么还不交代凶器呢?   眼看着刘永又要使用大刑,李浩还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顾葭苇有些着急,连忙出声道:“大人,且慢!”她伸出手拦住了要上前的衙差,,望着刘永继续道:“大人此时再使用大刑着实不妥当,先不说外头还有那么多百姓看着,也会毁了大人爱民厚德的好名声啊。”   站于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凉蕴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顾葭苇,眸中迸发出疑惑和愤怒,他或是想不通为何顾葭苇要出言帮那个凶徒吧。   顾葭苇抱歉地回以一笑,她也是无奈,毕竟李浩也是为了她才……眼睁睁看着他受罪,并不是她顾葭苇为人的风格。   她伸手扯了扯李浩的袖子,小声道:“说出来,才能免受皮肉之苦,相信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伤痕累累的模样。”   日我是代表皇上来的,”李浩一怔,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抬头望着刘永,开口道:“我杀害钱伟是在……”   “刘永,别来无恙啊。”一个爽朗含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顾葭苇回头,果然,司马晔那厮摇晃着扇子慢悠悠地提步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刘永一看,竟是皇帝,连忙走下台,凑到司马晔面前就要下跪,“微臣见过……”   “哎——”司马晔扶起了他,“今日我可是代表大理寺来的。”他转头看向跪着的李浩和顾葭苇,“因为这事牵扯到了凉城的知府,所以皇上特命本官来看看,顺便把犯人带回大理寺审问。”   刘永瞬间明白了皇帝大人这是微服,于是一揖道:“是,下官这就派人把犯人送至大理寺审问。还请大人到后堂休息片刻。”   “嗯。”司马晔眯起眼睛,瞥了顾葭苇一眼,眸中精光一闪,便提步走向了后堂。   刘永交代师爷善后,便不顾凉老夫人等人的大声哭诉,直接跟上了司马晔的步伐。   跪在人群中的顾葭苇心中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要为李浩开脱?   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因为开学了,小洱有点忙,这几日不能日更了。   这文马上就要结尾了,敬请期待哟~   090 药引是胎儿血水   官方交代,李浩先后杀害多人,良心未泯,在大理寺中悬梁自尽了。   顾葭苇坐在自家的院子中优哉游哉地吐着葡萄皮,听着李婶探听到的消息,会心一笑。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并不是圣母玛利亚,但是对于李浩……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里面,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动物总是喜欢依赖着自己出世见的第一张面孔。   虽然不知道司马晔会给他安排一个怎样的归宿……但是,始终要比五马分尸来得轻松愉快。   正巧,司马晔从门外跨了进来,顾葭苇挥退李婶,含着笑望着他问道:“你把他安置在哪里?”   “安置?他是真的自尽了。”司马晔面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那颗心。   “什么?!”顾葭苇猛地跳起,“他……”   “尸体我已经让人丢到了乱葬岗,估计也找不回了。”司马晔倒是很淡然地坐下,捻起一颗葡萄丢入嘴里。   “你身为一个皇帝……难道……”   “朕是皇帝,但是我也不能阻止他自尽。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别人奈何不得的。”   顾葭苇叹口气,门口却又传来声音,“叹气啊,难道你希望他还活在人世?”凉蕴拉着凉芸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凉芸温顺地跟在他身后,紧紧地攥住哥哥的手,微微低着头,像只刚刚出世的小猫咪。   她一改常态,不再像平常那样,一到梦里梦外就叫嚣着要见小狸,顾葭苇当下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让李婶给他们兄妹倒了茶,唤了小狸出来。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娘好点了吗?”她笑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为何,这一连串事情下来,她与凉蕴总有种生疏的感觉在里面。回眸之时,总是会想着那段无忧无虑的时日,他总是如同鬼魅般出现,嬉笑着,天真无邪的模样,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就这样嫁予他,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现在,总是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横跨在他们二人中间,再也不似以前的亲密无间。   “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瞅瞅了?小狸,你带着芸儿妹妹去玩玩吧。”见她那副呆愣的模样,顾葭苇没来由地心生了怜惜,亲眼望见自己父亲惨死的模样,还和尸体呆在一起整个晚上,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承受得了吧。   听到小狸的名字,凉芸的眸子闪了闪,她终于抬起了头,在人中找到了小狸的位置望了过去。   小狸撇撇嘴,走过去握住凉芸的手,他并不反对姐姐的决定,因为现在的凉芸让他看着也不是个滋味。从前的她虽然爱粘腻着他,但是至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朝气,而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波澜与表情。   小狸带着凉芸去了后院,那是从前的她最爱去的地方,因为他总是在后院里看书,练剑。   凉蕴目送着妹妹走进后院,这才回望顾葭苇,“娘……还是那样,整天以泪洗面,怎么劝都劝不了。”   司马晔自顾自地饮着茶,没有要参与话题的意思,看上去凉蕴并不知道他帝皇的身份,他也没必要多言。   “倒是你,听说你打算离开凉城?我亲爱的未婚妻。”凉蕴恢复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翘起二郎腿,不正经地问道。   离开凉城?顾葭苇一愣,这些天操心着李浩的事情,到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什么未婚妻,本小姐不嫁了,你另寻佳人吧。”顾葭苇特意跳过了离开凉城这件事情,离开,说起来十分简单,她却还是要考虑一二。毕竟,小狸的身家都在这里,况且铺子也开张不久,若是此时离开,一切又要重新再来,小狸他……   “……”凉蕴倒是沉默了下来,当初他与她成亲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老爷子安心吗?为何现在,心里却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司马晔勾起嘴角,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和对面言不由衷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而不由自主收紧的拳头却透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的心中可能没有这个男人,但是无论如何,她曾经是打算嫁予他的,如果不是李浩阻挠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她已嫁作他人妇。   气氛一下变得僵硬,李婶瞅着时机送上了茶水,并朗声说道:“小姐,钱途无量的掌柜的刚刚送来了上个月的账本,请少爷过目。”   顾葭苇会心一笑,“行,那我这就把账本送去给小狸,李婶你替我招待这些贵宾。”接过李婶手中的账簿,她略微望了剩下的二人一眼,起身往后院走去。   离开凉城……这个决定或许要出现在今晚的饭桌上了。   一反常态,小狸竟然没有在院子里练剑给凉芸看,她耸耸肩,往他房间里走去。   南宫梅正打开门迈出了步子,望见她,出声道:“哎——顾丫头,你到我房间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顾葭苇望了小狸紧闭的房门一眼,一秒钟的犹豫,转身走向了南宫梅。   就只是这一秒钟,她多么愿意拿一千秒钟,一万秒钟来换,可是,再也回不了从前。   “什么事情?”她把手背到身后,就这南宫梅推开房门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先喝一杯水。”他伸手为她倒了一杯水,在她身旁坐下,“我刚刚发现了一种可以解除司马晔蛊毒的药草。”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顾葭苇欣喜过望,跳起来抓住他的手臂,眸中毫不避讳的都是渴望。   她一直认为司马晔这隐晦的病痛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能够解除,那是再好不过的。   南宫梅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草药我可以找到,但是,必须要你怀孕,用胎儿的血水做药引。”   顾葭苇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她僵硬着扯动嘴角,“你说什么?”   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开学啊开学,不在开学中爆发,就在开学中灭亡。   091 终章.小狸之死   “依据我的猜测,你的胎盘里面还会含有子蛊的精髓,所以应该是可以作为药引吸出他体内的蛊虫。”南宫梅低着头,淡淡地说道。   仔细去看,却是可以望见他紧紧握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突显得吓人。   “再加上含有剧毒的忘忧草……或许可以化了那蛊虫……”   顾葭苇沉默了,以一个孩子为代价救那个男人吗?   “可是,你不是说他不能有孩子了?我上哪里去……”   “这个孩子,不必是他的,只要是你肚子里的都——可以。”   “你让我考虑考虑……”她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南宫梅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师弟又不能不救,而要救,这又是唯一的法子。   “你刚刚……是要去找我徒弟吗?”他试图找一些轻松的话题来冲散这种沉闷的氛围,顾葭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徒弟?”   南宫梅愣了一下,“怎么,他还没有告诉你?你弟弟已经是我弄梅公子的入室弟子啦,这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告诉你,走,我们一起去收拾他。”有些事情,明明知道结果,但是能够逃避的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逃避。   南宫梅起身拉开了门,顾葭苇深呼一口气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往小狸的房间走去。   伸手敲门,里面却没有反应,南宫梅望了顾葭苇一眼,“不可能不在的啊,我亲眼看着他扶着凉家的丫头进去的。”   顾葭苇皱起眉,实在有点不寻常,小狸是最不喜欢带人进他房间的了,平常连李婶都不能进去,他怎么可能会带着凉芸进去呢?   南宫梅用力地嗅了嗅,突然出掌推开了门,“哪里来的血腥味……徒弟!”   顾葭苇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风从身边拂过,南宫梅便闪道了凉芸身边,抢过了她怀中浑身是血的小狸。   凉芸像是只被抢了幼崽的母老虎一般,朝着南宫梅扑了过去,对着他的手臂就是狠狠地一咬。   “啊——你……”他想要出手,理智告诉他对方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额上青筋暴起,转头对着还愣在门边的女人吼道:“还傻愣着做什么?救你弟弟啊!”   顾葭苇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怪异的笑,“你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是我弟弟……你看,他身上那么多血,心脏上还插了一把刀,我弟弟才不会死了呢……你撒谎……”   被南宫梅的怒吼声引过来的司马晔和凉蕴,不约而同地想扶住身形不稳的顾葭苇,凉芸见着自己的哥哥,立刻飞身躲入他的怀中,脸蛋儿上还有斑斑血迹,她瑟缩着,“哥……哥……血……好多血……芸儿好怕……”   凉蕴只得张开手臂环住她的肩膀,“芸儿不怕,哥哥在呢,没事的。”   司马晔拦住顾葭苇的肩膀,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没事的,没事的,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没事的。”   顾葭苇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凉蕴怀中瑟瑟发抖的身影,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终于清除了阻碍,南宫梅把小狸的身体就地平放,从袖中掏出银针包封住了他的各大脉,伸手抹去额上的汗水,这才颤抖着执起他的左手,静下心来把脉。   ……还是不行吗……心脏已经完全没有跳动的迹象了。   放下他的左手,缓缓地收回自己的银针,抬头对上司马晔探寻的眸子,扯了扯嘴角,“等她情绪好一点了,就来找我喝酒吧。”   语毕,抱起小狸的尸体,几个飞身,便不见了人影。   司马晔稍稍推开了顾葭苇的身体,对上她的眸子,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去了。   他打横抱起她,走入房间,凉蕴出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问你妹妹会更恰当。”门悄声关闭,凉蕴低头看着怀中瑟缩着的妹妹,皱起眉,“妹妹,难道,会是你……”   凉芸睁着无辜的眼睛,“哥哥,你不是说过,死亡有时候得到的不是结束,而是永恒吗?小狸哥哥死了,他就永远都是芸儿的了,谁也抢不走……哥哥你说是不是?谁也抢不走……”   凉蕴对上他清澈的水眸,叹了口气,怎么一瞬间,他像是被人拔苗助长了一般,必须担起这沉重的担子呢?   他俯下身子,“上来,哥哥背你回家,小狸……他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凉芸就想是得到大人许可的孩子一般扬起了温暖的笑,任谁都无法将她同不久前将锋利的匕首刺入小狸心脏里的人,联系在一起。   凉蕴背起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凉府走去,他的目光深了深,不管怎样,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离开凉城,昨日种种,就当做昨日死了。   只是葭儿,对不起了。   回头望了梦里梦外一眼,他坚定地转身,离去。   司马晔将怀中的人儿放于床榻之上,伸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喃喃道:“等你醒来,我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我们去找一个安静的小城镇,开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你做老板娘,我当掌柜的,雇几个机灵的小厮,赚着了银子就关门去旅游,花光了银子再回来继续经营。我带你去看北漠之地的风雪好不好?你怕不怕冷呢?还有啊……”   司马晔像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一般念了好几个时辰,李婶在外头瞧着直抹眼泪,她也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了,何时见过天之骄子这幅模样啊。   嗓子有些痒,他轻声咳了几声,“你看见没有,我嗓子都哑了。”   窗外两个小小的麻雀跳上枝头,叽叽喳喳地喧闹着,顾葭苇皱起眉头,双手紧握成拳,睁开了眼睛。   司马晔一愣,这双眸中,怎么饱含着他先前从未见过的戾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好吧,我承认我又狗血了,但是这就是一开始设定好的结局。   此文马上就要结尾了,后续会有几个番外,妹纸们想看谁的故事?可以在书评区告诉我哦。   092 终章.火烧凉府   “凉蕴兄妹在哪里?”顾葭苇翻身坐起,铮铮目光射向坐于她身旁的司马晔。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凉府了。”司马晔低下头,双眸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下,让人看不清表情。   顾葭苇一声不吭地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推开门。   身后的司马晔这才急促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说话,直直地迈步走了出去,跨出了梦里梦外的大门,往凉府方向走去。   司马晔飞身跟上,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凉府门口,却见来来往往的家丁婢女背着行囊走出凉府的大门。   顾葭苇随意拉住一个婢女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你们都被逐散出府内?”   那婢女眼圈红红,双颊上隐约有泪痕,“大少爷说要迁移府邸,老爷不在世,不需要奴婢了,所以便遣散了府中的所有奴婢,只剩下管家一人跟随左右。”   顾葭苇紧抿着唇,放开那婢女,走进凉府,步履匆忙地四处找寻着凉家人的踪迹,然而,这座偌大的宅子里竟然只有四处走动的下人,和他们二人了。   司马晔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我看是凉蕴带着他的母亲和妹妹离开凉城了,不如我们先回家,再……”   顾葭苇一个甩手扯开了与他的距离,“凉蕴!杀了小狸就这样跑了吗?再让我见到你……再让我见到你……”她瞬间红了眼眶,凑到司马晔面前从他怀中摸出火折子,然后风风火火地跑到凉家厨房抱出油桶四处泼洒,气喘吁吁地完成这一切后,在大门外站定,吼道:“还有没有人?”   凉府的奴婢皆疏散出来了,司马晔暗下眸子,站于她身边,并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任由她吼了三声,然后吹燃手中的火折子,冷笑着丢入四处是油的凉府中。   火苗猛地升起,胀大,瞬间将府邸吞没,接二连三的热潮攻击着站于门口的人,顾葭苇定定地站于原地,也不阻挡一二,红着眼睛望着火海,大笑:“哈哈——小狸……小狸……”   司马晔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几个飞身跃到护城河边,二话不说把她丢入清澈的河水里。   他特意带她到河水较为浅的地方,顾葭苇几个扑腾,便发现这水位只到腰处,于是伸出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这才发现两颊火辣辣地疼痛,像是千万只刀片在割着那个地方的肉。   “怎么?终于知道痛了?”司马晔冷冷地出声,凤眸眯起,双手抱胸,像是在看一只被人戏耍的猴儿一般。   顾葭苇感受到来自他眼神的侮辱,死咬住下唇,不让疼痛促使自己呻吟出声。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烧毁的是官家的财产,是要被判五马分尸的?!做事如此莽撞,将来还怎么生存?”他少有地厉声喝道,倒是让顾葭苇一愣,刹那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刚刚进宫时,面对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妖孽皇帝一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上不再有这种压迫性的气场了?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她撇嘴,转身不再看他。   泪花儿却在这一刹那划开,小狸死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连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除了找凉家兄妹报仇,她还能找谁报仇?   人去楼空,让她怎么能不恨?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不是更好吗?   尸体?她抬手擦干眼泪,转身问道:“小狸的尸体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司马晔收回刚想迈出去的脚,“被我师兄带走了,估计是带到天山了吧。他一直念叨着要带个徒弟给我师傅看看。”   “天山?在哪里?你带我去。”   司马晔垂下眸子,“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   顾葭苇一听,咬住下唇没有搭话,她差点就要忘记,这个家伙是个皇帝了。   出来这么久,恐怕京城里的丞相大人和皇后娘娘,都想念地紧吧,还有那个幼小的太子殿下……   上一次南宫梅说的治疗方法,到底要不要跟他提?   “你……”可是,代价毕竟是一个生命,而南宫梅私下把这个方法告诉她,是不是就意味着尊重她的决定,他不参与呢?   她又该怎样决定?   小狸已经死了,在这个世上,确实已经没什么是值得在意的了,又何必再残害一个生命?   “什么?”   “没什么,明日就起启程吗?今晚我为你践行吧。”她敛住眸子,缓缓走上河岸,丝丝风过,凉气入侵,双臂不由地抱住了自己。   司马晔皱着眉,脱下外衫披在她肩上,然后身后环住她,不容拒绝地往梦里梦外走去,似是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句,“嗯。”   顾葭苇没有拒绝来自他身上的暖意,匀着步子,跟上他的节奏,走回梦里梦外,一路无言。   偶尔抬头望见他刚毅的下巴,有些怔,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她似乎至今,都没有摸透。   威严起来,一声不吭往那里一站,气场都是那样吓人。温柔起来,却也能让人如痴如醉。眯眼看起来很妖孽,长着一张妖精的脸却配着皇帝的身份,却让人看不出有何不妥……   她想多了。顾葭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现下还是打算打算将来吧。   今晚问问他天山在何方,然后明日启程出发去那儿,能妙手回春的弄梅公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法子救回小狸。   听得是南宫梅带走了小狸之后,她就一直怀抱着这个念头,或许,还有一丝的生机,也说不定呢,不是么?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起刚刚的那把火,这才有点后怕,“那个……应该没有什么很大的事情吧?”耳边回荡着他刚刚说的那句五马分尸,浑身不禁打了个激灵。   司马晔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____________________   正在构思新文,咳咳~   不知道大家想看哪个方面的文。   嘿嘿,新文大概会在九月底同大家见面哦~   093 终章.与他闹翻   顾葭苇撇撇嘴,不知为何,被他一瞪,竟然会有一种安心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腔。   回到梦里梦外,司马晔便唤来李婶准备热水给她泡澡,这深秋季节,河水还真有点寒,脱离他的怀抱整个身体的鸡皮疙瘩一排一排地长起来了。   司马晔望着她迫不及待缩进自己房间的身影,板了整整一天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的柔和,他伸手揉了揉僵硬了的双颊,晃进了自己的房间。果然还是邪恶的笑比较适合这张脸啊,他勾起嘴角,挑了挑眉。   曾经听说有人的心脏是长在右边,不知道,小狸的心脏长在靠哪边呢?   二人怀着相似的心思,一夜无言。   清晨,顾葭苇早早地便从床上跃起,打开门,司马晔的房门还是紧闭着。   他就要回京城了……接下来,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弄梅的意思,还是希望自己救他的吧。只是……她一个人,怎么怀孕?难道到大街上随意拉一个男人来?   不知道,他本人知不知道这个法子,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强迫她救他……   哎呀,不想了!顾葭苇抓抓自己的脑袋,杵在这里想再多也是白搭,总之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小狸,确定他是生,还是死。   司马晔一打开门,便看见那个迷糊的女人站在自己的正前方懊恼地抓着脑袋,她唯一会梳的马尾也被自己给弄乱了,头发乱糟糟地定在那儿,似乎有话要讲。   他勾起嘴角,眯起狭长的眸,走过去拉着她直接走进了房间,然后推着她的肩膀在铜镜面前坐下,“我为你梳个发髻吧。”   说着,便拿起木梳,解开她绾好的头发,并不太利索地梳理着那三千青丝。   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顾葭苇根本就没有想过反抗,他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丝当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粗鲁和疼痛,反而感觉很轻柔,就像妈妈的手指。   一个男人也能做到如此的温柔,他也算是奇葩了。   顾葭苇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以及站在自己身后笨手笨脚忙碌的司马晔,有点出神。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一到这个世界,他们就是对平凡的农民夫妻,没有几个闲钱,终日为生计奔波,是不是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好了。”司马晔淡淡地出声,打断了顾葭苇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并没有发现司马晔语气中隐含的小小期待,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再耽搁,就要误了时辰了。皇上,还是起程吧。”   “你给朕站住!”他突然变得暴躁,厉声道:“你也知道朕是皇帝,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那草民需要怎么做呢?皇上?”顾葭苇抿着唇,转身双膝跪下。   “……”司马晔僵硬着脸,事情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哪个环节又出了差错……她一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我走吗?”他放软了声线,轻声说道。   顾葭苇身体一僵,说要走的明明就是他,不是吗?说要在这个她家破人亡的时刻离开她的人原本就是他不是吗?   想到刚才自己竟让还想要同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她心中不知打何处来了一股气,“对,我是巴不得你早点走!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等贱民高攀不起,还请皇上起驾回京吧,草民这等茅庐,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司马晔怒极反笑,他眯起凌厉的凤眸,“行,顾葭苇,我的一番心血在你这里竟然如此地不值,我又何必自我作践!”他一甩衣袍,丢下手中的木梳大步跨出了这个房间,跨出了梦里梦外。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顾葭苇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地。她死咬住下唇,小声告诉自己,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只不过跟一个种马男人告别而已……世上男人千千万……真的没事……   “小姐,你没事吧……”李婶小心地扶起她的手臂,轻声问道。   “我没事!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吗?!我没事我没事!”顾葭苇狂躁地朝着李婶吼道,眼角迅速滑落几滴眼泪,烫伤了她自己的手背。   她一惊,胡乱地擦去泪痕,该死的,怎么能哭呢?小狸都可能没死呢,有什么好哭的?只不过是失去一个男人而已,哭什么哭?   李婶叹口气,强制性地把她的身体箍在自己的怀抱里面,“小姐,你知道吗?李婶一直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因为那孩子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他儿时脾气也很别扭,经常犯错被先帝责罚,性子还很高傲,一直认为都是因为我,他母后才不照顾他的,所以对我的敌意特别深。”李婶顿了顿,见怀中女子安静看下来,这才接着道:“有一次,他实在是想念自己的母后了,便吵着不吃晚膳,折腾得特别厉害,那一天的我刚好遇到了烦心的事情,便没有像往常那般去哄他,而是直接把所有的奴才婢女赶出去,任由他坐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撒泼。我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瞅着他。你猜后来怎样?”   顾葭苇一愣,“后来,他受不了寒冷,乖乖地爬起来吃饭不惹你生气了?”   “不是,”李婶笑笑,“后来,他硬是在腊月的天气里在地上坐了一晚上,那晚的我也没有抱起他,没有服软,我们就那样僵持了整整一个夜晚,结果,他惹了风寒,浑身滚烫,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而我,被罚去浣衣院做最下等的洗衣婢。”   李婶沉浸在往事中,声音淡淡的,双臂还是紧紧抱着顾葭苇。见怀中的女子没有说话,她接着道:“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是个低等宫女的命了,接受着旁人的冷嘲热讽,我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担心着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他的身体。跟一个孩子置气,真不像是我的风格。”李婶低笑了几声,风霜打磨过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光晕。   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交学费,没想到工资被扣了也就算了,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打给我!!!   大爷的,姐姐明年不干了!   回来码字,一看收藏还掉了2个~   我想我可以代替小狸去死了。   094 终章.为了小狸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做完了事情,躺在床上,因为担心他的病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于是干脆起身,偷偷跑到了他的寝宫门外,本来是打算打听打听他的病情。谁知道那些宫人们见我被贬到浣衣院,个个都冷嘲热讽,就是不肯告诉我太子殿下的病情,甚至还随便给我扣了个罪名,要动用私刑。太子殿下就是在那个时候跑出来救了我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他穿着里衣,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只裹了一张薄被,赤着脚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奴才婢女。他伸手指着被按在案板上的我,说道:‘这个人是我的,你们谁敢动?!’然后走到我身边,伸手摸了摸了我的脸,‘李嬷嬷,你是我的人,不能让别的人欺负了去,明白了吗?’那个时候的太子殿下,说话还奶声奶气的……”   “李婶,你是想告诉我什么?”顾葭苇出声打断了她,并不是她不想听下去,而是……   “小姐,皇上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哦不,在你面前他是外热内也热,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感觉到了他对你的心意。他很执着,很倔强,也很护短。身为人上人,总是会有一些小性子,你就将就着原谅吧。看着你们互相怄气的样子,我这个老人家心里也不舒坦啊……”李婶从袖中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顾葭苇瞬间就有些哭笑不得,感情李婶是认为他们两小口在吵架,这才苦口婆心地来劝啊。   他们虽然有些口角,但,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关系啊。   “李婶,其实我……”   “我知道,你心里也有皇上,只是女儿家家始终不好说出口,皇上现在正往城门那边赶去,现在追的话已经还是追得上——”李婶将顾葭苇扯离她的怀抱,“有时候女孩子主动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去吧!”   “等等……喂,李婶!”   出乎她意料的是,李婶竟然也会些功夫,两三下就把她提到梦里梦外的大门口,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顾葭苇对着面前熟悉的院子门有些无语,这算是个什么事?自己被下人撵出家门了?真正无家可归了?   她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恹恹地坐在台阶上,手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耳畔不断回荡着李婶的每一句话。   —他很执着,很倔强,也很护短—   —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感觉到了他对你的心意—   她突然就想起在幻境突然看见他的那一刻自己内心的欣喜,有他陪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这样想着,她迅速起身,拔腿就往城门方向跑去,却发现自己竟是原地踏步,衣领被人提起来了。   正想转身一探究竟,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对你摆皇帝的架子,不该这个时候离开你,对不起。”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又带有一丝丝的委屈和小心翼翼,生怕怀中的女子拒绝。   顾葭苇瞬间就有了泪意,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啊,她究竟将他逼到什么地步了?   脸上一热,她迟缓却坚定地伸出了手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身,闷闷地开口道:“知道错了就好,罚你今晚洗碗。”   司马晔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死命地箍着她的腰身,“真想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哎——就是会折磨人——”   “那你还回不回去了?”   “……”   “怎么,还是要回京城吗?既然这样刚才干嘛回头啊?”   听得她略带埋怨的小女人语气,司马晔的心情出奇地好,他勾起嘴角,眯起凤眸,“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刚才,只是飞鸽传书告诉林晨这个决定而已。江山,就交给他们舅侄俩吧。”   “什么?”顾葭苇从他怀中抬起头,“太子才多大啊?你就不怕林晨……还有……”他竖起食指放于她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自有自己的部署,你不必担心,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天山,寻找小狸。”   “好。”   李婶站在院子里,耳朵贴在门上,听得二人和好,这才长呼一口气,挽起袖子走入厨房,过来今晚,这个院子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气了。   翌日凌晨,告别了李婶之后,二人便共乘一匹良马出发了。   之所以会共乘一匹,是因为顾葭苇小姐根本就不会骑马,又嫌马车太慢,没得法子,只能乖乖地待在司马晔的怀中。   马儿照着顾葭苇的要求全速奔跑前进了一上午,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屁股的存在了,双手紧抱着司马晔的腰身,不再似先前的矜持,身子尽量地往他怀中靠去。   骑马实在不是人干的事情啊!她在心里狂嚎着,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紧紧抿着唇,努力克制自己的牙齿不磕磕绊绊,咬破下唇。   她猛地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狸,谁能说不值得?   司马晔低头望见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心也跟着皱成了一团,估摸着接下来的路程,他放慢了速度,在一家客栈面前停了下来。   顾葭苇回首望着他,“怎么回事?我不累,继续走吧。”   他一声不吭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将马绳交给已经闻风凑上来的店小二,大步流星地走进这家名为可临天下的客栈。   “喂,你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累,我要去见小狸。”她皱着眉,这个男人的手好死不死刚好碰到了她大腿的伤处,每走一步,摩擦带来的疼痛都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司马晔斜睨了她一眼,“你吃得消,我的马也吃不消了。千里良驹,跑了整整一天也是要休息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明天再继续上路吧,估计午后就可以到天山。”   听了他的话,她的眼睛瞬间一亮,“真的?明天下午就可以到?”   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大家别被终章两个字吓倒了,还有一些章节呢。   某洱开学了可能会比较忙。大家别抛弃顾小妞啊,我尽量不断更。   095 终章.值不值得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司马晔已经抱着顾葭苇走到了掌柜的面前,某个白痴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连忙挣扎着要下来。   司马晔放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放于柜台之上,“住店,送些饭菜上来,还有热水。”   “好嘞,小二,带两位客官上天字一号房。”掌柜笑眯眯地接过分量很足的银子,吩咐店小二带二人上楼去。   司马晔又打横抱起了她,跟着店小二上楼去。   顾葭苇深知现下的自己走起路来一定像只鸭子一般难看,便没有拒绝他的代劳。   窝在他的怀抱,她抬头往身后望了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难道,是她多心了?   甩甩脑袋,埋在他怀里,有些昏昏欲睡。   司马晔目不斜视地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弯起嘴角,凤眸里透出一丝丝小人得逞的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直到走进房间,顾葭苇这才想起来,这厮只要了一间房!   “客官,热水和饭菜待会儿就会送上来,没什么吩咐的话小的就先下去了。”小二弓着腰退出了房间,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顾葭苇张了张嘴,这个小二行事还真是速度,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她使劲地白了司马晔一眼,“你为什么只要了一间房?”   司马晔将她放到唯一的那张大床上,伸手为她脱去鞋子,然后准确地找到了她大腿处酸痛的地方,细细揉捏起来,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顾葭苇也没有脸红,现代也有这种全身按摩的男师傅,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沉浸在他熟稔的指法当中,舒服得不禁吟哦出声。   “天,你一个皇帝竟然懂得按摩啊,手法还这么好?啊……左左左,对对对,往左边一点,啊——就是那里……嗯……”   曾被狐朋狗友怂恿着逛过窑子的店小二站在门外一听里头女人的声音,瞬间就石化了,手中端着饭菜,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两人也太猴急了,这才刚进的房门,就迫不及待好上了,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啊!   店小二急得在外头转来转去,挠头搔耳,十分无奈。   里头女人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啊——对对对,就是那里,力量重一点,嗯——舒服——”   他恨不得冲进去那肩上的汗巾堵住那个女人的嘴!   司马晔感到外头有人,淡然地出声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让人误会我们在做夫妻之事,就闭嘴吧。”   满脸绯红的顾葭苇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叫声实在是过于露骨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满意得看到她惊悚害羞的模样,他收回自己的手,扬声道:“进来吧。”   外头的小二扯下肩上的汗巾抹去额上的汗水,扬起招牌笑容,深呼一口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已经做好了全被的准备来迎接房间里应该有的视觉冲击,然而事情仿佛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只见这一男一女身上的衣服都整齐利落,一点皱褶都没有。   他暗下皱眉,看来,这个事情必须告诉掌柜的。   面上却还是那招牌式的笑容,“客官,送饭菜来了,待会撤下饭菜就会有人送热水来,小的先下去了,客官慢用。”   司马晔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等小二放下饭菜关上门离开之后立即抱起顾葭苇到圆桌旁,将筷子递到她手中,“吃饭吧。”   顾葭苇吞了口口水,也顾不得这个男人一路上出乎异常的态度,狼吞虎咽地席卷了饭桌上的粮食,然后虎视眈眈地望着司马晔碗里的。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   司马晔瞥了她一眼,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犀利的眼神,继续慢斯条理地往嘴巴里递送着饭菜。   吃多了,会积食的。   他就那样心无杂念地在她的注视下用完了晚膳,唤人送来了热水,架好屏风,褪去衣裳开始沐浴。   顾葭苇气鼓鼓地嘟着嘴唇,呈大字状倒在床上,望着上方的纱帐,又开始担心小狸的事情。   司马晔往身上涂抹着皂角,出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   顾葭苇翻身坐起,“怎么?难道小狸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   “……这个事情你都不确定,我又怎么会清楚?”   肩膀瞬间垮下,她再次躺倒床上,“那你问什么。”   “……”他无言以对。   等他洗完,顾葭苇也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已是掌灯时分。   司马晔穿着里衣,率先躺到床上,顾葭苇双手抱胸,磨磨蹭蹭地往床的方向移动着。   怎么,真的要孤男寡女共住一室?万一……不行,一定不行!   “那个……我们能不能……”   “如果你明天还想去天山的话,就别废话了吧。”床上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顾葭苇一愣,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听得他这么说,她收起起一脸的窘迫,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那一次出门遇黑店的经历实在不怎么愉快,难道,这又是黑店?   挣扎了许久,她还是上了床,拿了另外一床被子裹紧自己,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紧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的听觉变得灵敏些,好感知周围的动静。   然而过了不久,司马晔就听到旁边传来匀长的呼吸声,一天的奔波对于她这个不怎么运动的人来说实在是她强人所难,周公已经将她召唤了去。   他挑了挑眉,侧过身子望着她纯净的睡颜,心脏一酥,不禁眯起眸子,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为她按了按被角。   为她袖手天下,究竟值不值得?想着林晨问的这个问题,他会心一笑,值不值得?他不知道,但是愿不愿意,他倒是可以给一个答案。   锦绣江山,拱手相送,只为搏倾一笑。   现在,他终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心境。值不值得,这,还重要吗?   __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睡过头的孩子伤不起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上午还有课,某老师,对不起鸟~   096 终章.一座孤坟   一夜无话。   清晨,顾葭苇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猛地坐起身,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随后便猛敲自己的脑袋,该死的,怎么竟然睡着了,难道那饭菜里面真的有迷药?   她转头望着身边呼吸均匀的司马晔,这厮倒是睡得挺香的,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双眸轻闭,嘴角微微上挑……   等等,嘴角往上挑?!   “靠,醒了就醒了,装什么睡啊?起来,赶路了!”她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褥,然后没顾他的反应,直接起身跨过他的身子下床穿衣。   司马晔睁开眼睛,揉了揉被她抱了一晚已经僵硬的右手,感觉好一点之后,这才下床穿衣洗漱。   二人下楼结账的时候店小二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嘴脸,顾葭苇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等到二人骑马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她实在按捺不住,问道:“你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气结,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司马晔弯起嘴角,下巴支在她的头顶上,“这家店,不是黑店。但是它真正的主人性格很怪异,不喜吵架的男女,要是我们分开住,一定会被扣留,然后被他耐心教导,直到我们痛哭流涕抱着对方求原谅。要是你昨天又开了一间客房,我们今天就离不开了。”   顾葭苇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这个世界里竟然也有这么怪异的人?简直就是心理变态啊,应该去看医生!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司马晔但笑不语,这是他的天下,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顾葭苇见他不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反正这件事情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关联,转而问道:“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到达天山?”   “速度是可以再快一点,但是你确定你可以受得了吗?”   “我……”她稍微动了动臀部,感受到来自大腿上火辣辣的灼痛感,眯着眼睛答道:“当然可以,亲,全力前进吧!”   司马晔顿了一下,扬起手,用尽全力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奋力在大道上奔跑了起来。   他心里有分寸,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天山,那里有全天下最好的金疮药,她……会没事的。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马儿就在天山脚下嘶啸着停下了,顾葭苇长吁一口气,扑进司马晔向她打开的怀抱里,平安着地。   这座天山云雾缭绕,仙味十足,站在山底,抬头看着它气势磅礴的巨大身躯,只觉得身心都收到了强烈的震撼。   司马晔伸手揽住她的腰,带入自己怀里,“先上去吧。”然后弯起右手食指,放入唇旁吹起了清脆的口哨。   一声尖锐的嘶叫声过后,某只大鹏鸟便盘旋在二人的头顶。顾葭苇有点呆了,只见这只大鹏鸟有骡子般的大小,强劲的双爪下系着一个可容纳二个人的巨大木篮。这该就是庄子文章中的大鹏鸟了吧。   司马晔二话不说气运丹田,抱起顾葭苇飞了上去,落在篮子中,然后大鹏鸟便带着他们向上飞去。   “天啊,这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么大的鸟,真是不可思议。”她抬头望着大鹏鸟的胸脯,啧啧称奇。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养的,只听命于我们师徒三人。”司马晔在一旁解释道。   “对了,你一个皇帝怎么会到宫外拜师学艺?”顾葭苇这才想起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皇宫不是很森严?那些老顽固会准许一个皇帝或者是太子外出学艺?   “我小时候跟随父皇外出避暑的时候曾经被人拐走了。”他淡淡着说着那段往事,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师父就起的,后来被强迫在这里学了五年的医术,才回的宫。之后一直和师兄,也就是弄梅公子有着来往。”   “难怪上一次在地牢里我会碰见他,只是,他去地牢做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伤患。世人到处在找他,被逼无奈,就躲到牢中了,任谁也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弄梅公子会躲在深宫的地牢中吧。”   难怪就算他毒死了好几个狱卒都不见有什么事情,原来人家的后台是皇帝。顾葭苇吐吐舌头,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他似乎特别喜欢躲在牢狱中啊,我这一次遇见他也是在凉城的狱中。”顾葭苇挑挑眉,这个人也是朵奇葩了。   正说着,大鹏鸟已经带着他们上了天山山顶,顾葭苇收起其他的思绪,整颗心都被小狸占满了。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往正前方那座竹屋跑去。   司马晔慢悠悠地跟在后头,这种时刻,男人总是要比女人冷静得多。   甫一推开门,就瞥见南宫梅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着下午茶,手边还放着一盘梅子,时不时往嘴里丢上一颗,极其享受。   她猛地冲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眸中迸发出渴望到凶狠的光芒,就像是一只久违了食物的饿狼,“小狸呢?小狸在哪里?”   南宫梅来不及吞下嘴里的茶水,才伸手向后院指去,顾葭苇就已经一溜烟冲进了后院。   “小狸……小狸……”她逐个推开了后院的客房,每一次伸手都带着揪心的期盼,迎来的却全是失望。   “小狸……你在哪里啊……”找遍了所有的客房之后,她一头钻进了竹屋后的竹林,慌张地左顾右盼,却不见任何人影。   “小狸……”她跌坐在地上,余光瞥见右前方有一个拱起的小丘,心中一惊,缓缓地爬起来凑了过去。   那里,正是一座孤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好吧,本书已经裸奔两周了,没有任何的推荐。   原因是上周我断更了两天,哎~断更穷千年啊~   某苏马上就要开新文了,这一次绝对不再断更!!!   努力存稿~   哦也~   097 终章.倾尽天下   顾葭苇僵硬着步子,缓缓地朝那座孤坟移动着。   南宫梅那么悠闲的样子,她还以为……她还以为……   坟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连墓碑都没有立一块,她的小狸,就睡在这下面吗?   猛地抬头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清冷,寂静,连鸟影子都不见得有一个,她像是发了狂一般用双手刨着坟墓上的泥土。   “小狸,小狸你别怕,姐姐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好不好……这里一定很冷……”   司马晔同南宫梅并肩站在她身后,二人见她有些疯狂,连忙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司马晔更是将她拥入怀中,双手如铁臂般紧紧箍住她的腰身,挣扎不开。   顾葭苇红着眼睛,用瞪仇人般的眼神怒视着他,“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带小狸回家!你干嘛!”   “你听我说,那是……”南宫梅上前一步,试图解释什么,顾葭苇一个甩手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耳光。   “你闭嘴!你们师兄弟都不是善茬,司马晔,你给我放手!”   南宫梅被扇得有点懵,胸口堵着一口气,他瞪了司马晔一眼,弯腰向那座孤坟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   司马晔无奈,提高了声线,几乎是用吼了,“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   顾葭苇一怔,安静地站在他的怀抱中,脸贴着他的胸膛,没有再吵闹。   “这里面不是小狸,是我师父!”他阴沉着嗓子,在她耳边低语道。   “什么?”顾葭苇大窘,面上有些发热,“你师父……已经过世了?还葬在这个地方……?”   “嗯,一年前过世的,这是他临终的遗愿,说要葬在屋后的竹林里面,我同师兄二人都没有办法,只能随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想到南宫梅,她有一种拿板砖拍死自己的冲动,刚刚怎么就给了他一巴掌呢……   “你放心,师兄那人不拘一格,不会在意那一个不痛不痒的巴掌,待会儿你给他道个歉就行了。”司马晔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哦……那,小狸到底在哪里呢?他……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她有些无奈,这几天的折腾,已经是身心俱疲,若是再找不到小狸,恐怕下一个见祖师爷的就是她了。   “说不定……”   “姐姐……姐姐,是你吗?”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顾葭苇浑身一颤,僵硬着没敢回头,只是满目渴望地望着司马晔。   当她清晰明确地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一个身影时,泪意涌了上来,她猛地转身,冲到那人身边,顾不得身高差距,强势拥他入怀。   “咳咳……姐姐……你轻点,我大病初愈……”小狸眉眼绽开成一朵灿烂的花,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道。   顾葭苇这才想起他心脏部位应该还缠着纱布,于是拉起他的衣角擦了擦眼泪,抬头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小狸……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咳咳,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姐弟叙旧,他至少要在我这里待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下山,否则留下旧疾,后患无穷。”南宫梅在身后开口提醒道,他真怕这个女人一激动,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好好好,”顾葭苇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那我就在这里住四十九天,弄梅公子,我弟弟就拜托给你了。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抱歉。”   “看在你是我徒弟姐姐的份上,就算了吧。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应该也累了,我去炒几个小菜,大家吃吃然后洗洗安寝了吧。徒弟你现在立刻给我回药房躺着去,不准再偷跑出来。”南宫梅转身摆摆手,一边往前院走着一边说道。   小狸拉着顾葭苇的手走到后院,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送他回了药房。   而司马晔先生,完全被众人给忽略了,他倒也怡然自得,杵在孤坟旁边对着他的师父呢喃了几句。   远远地,也没人听得清楚。   转身与顾葭苇背道而驰的那一刹那,小狸脸上的笑容冷却了下来,他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光芒,略低着头步履缓慢地朝着药房走去。   顾葭苇好心情地背着手,跳着欢快地步子,时不时转一个圈,朝炊烟袅袅的厨房走去。   “我看你的嘴角都快裂到眼角上了,收敛一点吧。”南宫梅在灶前忙碌着,头也不回地对着刚刚进门的顾葭苇说道。   顾葭苇见他手法娴熟地切着土豆丝,心中升起一股敬意,这个时空会做饭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我开心啊,你是不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哈哈——”   南宫梅手一顿,勾嘴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理解?当初得知小黄没有死的时候,我大概也就是你这种心情。”   铁质的菜刀砍在砧板上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响声,顾葭苇朝屋顶翻了一个白眼,“你那和我能够打比较吗?今天晚上吃什么?”   “清蒸土豆,红烧土豆片,醋溜土豆丝,土豆煲。”   顾葭苇只觉得额前滑过三滴冷汗,“为什么都是土豆,难道……你这里就没有别的什么素材了?”   “嗯。”南宫梅没有再搭话,手下不停地忙碌着,偶尔使唤顾葭苇给他递个作料什么的,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小狸出来的时候看见一桌的土豆,脸上没有掠过哪怕是一丝的惊讶,放佛已是司空见惯了。   想到这里,顾葭苇瞬间就心疼起弟弟来,“喂,南宫梅,你该不是每天都吃土豆吧?”   南宫梅目不斜视地往徒弟碗里夹了片土豆,随意地嗯了一句。   这下倒是司马晔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了,师兄这么毛病还是没有改过来啊。”   顾葭苇追问道:“什么毛病?”   “我记得那几年,师父每一天都懒得做饭,让师兄学着做饭,师兄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厨房忙里忙外实在有失风范,所以心里很不情愿,但是这是师命又违抗不得,于是他想尽了办法……”司马晔挑起眉,眯着凤眸,向后靠在椅子上,“他想办法知道了师父最讨厌吃的食物是土豆,然后天天都做土豆……”   “噗——哈哈——”顾葭苇很不给面子地一口喷了出来,前俯后仰地笑着。   坐在她身旁的小狸连忙扶正她的身子,递给她一杯水,以防被呛到。   南宫梅脸上变了好几个表情,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吃饭!”   顾葭苇忍住笑,给了小狸一个安心的笑脸,低下头不吭一声吃起眼前的土豆宴。   一炷香过后,也算是宾主尽欢,她望着忙着收拾桌子的司马晔,淡淡地想着——这样的日子,过着,或许,也还是不错。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啦,正文就在这里结束了,本文最大的谜团(关于小狸)会在后面解释清楚,还有女主的归宿问题。   小洱的书群:244574657   欢迎大家加入。   那些你不知道的地域天堂   番外 这是一个帝皇的骄傲   “晔儿,你身为太子,我大景朝唯一的继承人,将来所要承受的,将会是无法估计的孤独,和寂寞。”   这话是父皇临终前同我说的。   从小,我就被太子这个身份约束着。不能同母后同住,四岁开始进学堂,任何同龄人见着我就颤颤巍巍着下跪请安,没有自由,没有玩伴。   我想我习惯了,所以父皇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从小我就知道,孤独,将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路。   父皇临终前还将凤颜玉交给了我,他说这是慕容家的大半壁财产,是当年救了慕容风尘换回来的半壁商业江山,我握住那块小小的玉,真不敢相信它竟然有如此大的效果。   新帝登基,势力必定弱小,每天上朝听着那些老臣子们吵来吵去,好几次,我都差点甩袖走人,要不是林晨在下首用眼神制止我过激行为的话。   用了林晨做宰相,是我这辈子做过的作重要的几个决定之一。   他随着我打下了大周朝的江山,辅助我铲除了长期攀附着中央的若干吸血鬼,清理门户。   他是我司马晔这辈子最铁的兄弟,虽然我知道,他那样无私地帮助我,是为了他妹妹。   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使那个时候他故意放走了葭儿,我也没有过多地责怪。皇后……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认识慕容风尘,也是一个偶尔的机遇。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那些老臣子们又要给我选秀,心中郁结,所以便甩开随从一个人在御花园喝酒,谁知一个白衣男子公然地飞到我面前,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沉声恐吓到:“冷宫在哪里?”   我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把他带到了我的寝宫,机缘巧合,竟让他瞧见了凤颜玉,一番询问,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慕容家现任的当家人——慕容风尘。   他同我解释了夜探皇宫的原因,我挑了挑眉,默认了这个行为,不知为何,一想到他手中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而且那其中有一大半是属于我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一来二往,我们便也算得上是熟识,直到她的出现。   如果说,我的人生还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异数,也就只有她了。   在遇见她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真的就是这样过下去了,等到想要孩子的时候,找一个性格温婉的后宫女子,不一定要是皇后,让她怀有龙嗣,等孩子生下来,悉心地培养,待他长大,我还有命在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过着惬意的小日子,远离宫廷的一切纷争。   然而,命运安排我们相遇了,我渐渐发现了她的独特,慢慢被她吸引、征服,我放佛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她!   要她陪着身边,要她分享一切。   有了这个认知,我恨不得将一切都掏出来给她,甚至不惜同林晨反目,想立她为后,结果,却被她讽刺着拒绝了。   早就知道了她与其他庸俗的女人不同,但是我还想着一试,用后位留住那颗心,结果,还是没有留住。   她喜欢的男人是慕容风尘。   从前总是说后宫的女子爱争风吃醋,如今才懂得,这是爱一个人的本能反应。   我深知慕容风尘的性子,所以想尽了办法,要让她看清楚,在那个男人的心中,她,是比不上他的万贯财产的。   只是最后,她还是逃离了皇宫。   我望着底下跪着的青公公,心中满是酸涩,身为帝皇,我要什么没有,但是却留不住一和女子的心。   我知道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要了她,势必会招来她的怨恨,却没想到这怨恨,竟然驱使她离开了我。   最终,我还是没有对青公公施以任何惩罚,日子照过,但是,心中想去找她的想法却日趋强烈。   我知道她出了宫一定会去找慕容风尘,所以强忍住自己的欲望,没有去找她,直到确认皇后怀孕,那种欲望强烈我几乎就要把持不住,找人秘密探得她的下落,让我惊喜的是,她并没有和慕容风尘在一起。   等到孩子出世,我便迫不及待用了师兄给的面具,化名苏咏梅,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相信重见的那一刻,上帝都不知道我内心有多激动,望着她熟悉的一颦一笑,几欲哽咽。   后来陆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心,这辈子,就认定这个女人了。   离开凉城赶往天山之前,我同林晨见了一面,他收起一贯的玩笑表情,十分严肃地问了我一句,“当真为了她抛弃我们三人?”   我笑了,这小子没有遇上倾心的女子,当然不会明白我的感觉,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道了几句:“江山就交给你们三人了,我这里有退位的诏书,寻个好的时机,你念了吧,就当,我暴毙了。她们母女,我就交给你了。”   他定定地望着我,之后,转身走进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当年拿下大周朝的雄心壮志,都不见了,我早已厌倦了帝皇的身份,现在只想好好守着我的小女人,过漫长的一辈子。   只是,这个小女人,目前还没有完全接受我,但是总有一天,我要完全住到她的心里。   这是一个帝皇的骄傲。   “你再被我抓到偷懒,下下下个月的碗也归你包了!”她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抬头,只见葭儿双手叉腰,怒瞪着坐在柜台旁边打着盹儿的我。   她生气起来,小嘴粉嫩嫩地偏左翘起,很是诱人。我强忍住心中扑倒她的欲望,挑了挑眉毛,“呶,那边不也有个偷懒的?”   她的视线果然跟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我略施轻功,等她再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十丈以外了。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苏咏梅,有种你给我站住!”   我微眯起眼,站住?傻瓜才站住呢。   _____________   咳咳,新文正在努力创建中,是玄幻文,关于死神的故事,大家有木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都可以在书评区告诉我。   番外 其实我也只是个孩子1   或许姐姐不知道,我原本是大周朝的人。   对于国破家亡,不满十岁的我确实没有过多的怨恨,但是被娘卖到人贩子手中,只为换一个银锭子,我内心,不由地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怨念和憎恶。   被李瀛买去,不是没有想到。因为我身形弱小,长相不难看,是他挑选娈童的标准。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在李府那几年,我没有自尽?   我自认自己算不上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但是,我知道娘生我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搭上了,生活再怎么艰难,都不够理由使得我轻生。   每日受着那个禽兽的折磨之余,我也并不是枯坐着等死,我努力让自己迎合他,不受那么多的罪,养好身体,伺机逃走。   他见我表现乖巧,竟日渐冷落了我,十天半月才到我那里去一趟,于是,我知道,时机成熟了。   趁着李尚书大寿,府里人多,我偷偷溜了出来,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他很久以前放在我那里保管的,从他爹那里偷来的一大包的珠宝。   我一离开那个地方,就拼命地跑着,没有回过头,因为从前也跑过一次,被抓回去了,后面的毒打暴虐,让我整整一个月不能下床,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一次,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当在大街上看到李府的家丁,我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盛着馊水的木桶中,再也顾不上那些让人窒息的臭味,努力仰着头,不让馊水浸入耳鼻口,浑身止不住地抖着,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奋力呼吸,却又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最上面那一层馊掉的食物上面,还附着几只红头苍蝇,放佛是我的到来侵占了它们的地盘,它们愤怒着攻击我,在我脸上盘旋,着落,再盘旋,再着落。嗡嗡的叫唤声在这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刺耳,怕它冲进我的喉咙里,只好紧抿着唇谨慎地呼吸。   那一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体发肤每一处细微的地方都在呐喊,它们叫嚣着处境的恶劣,以至于埋怨我的弱小。我无奈极了,值得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肩膀。   我无从得知自己究竟在那馊水中待了多久,只知道当我僵硬着从木桶中出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掌灯时分了。   浑身的馊味让我很快成为了街上路人的焦点,我找不到一个时刻来让自己停息。怀里揣着那个价值连城的布包,拼命拼命地往城外跑去。   最终,我找到了那个破庙,小且残破的地方。   破庙里头有一口破缸,残余的几许清水让我欣喜若狂。我立即脱下了身上的臭衣服,跳进了破缸里,就这那些许清水,狠狠地洗掉身上所有的铅华,那一刻,我哭了。   再怎么说,当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孩子,我会后怕,会恐惧,我想要大声地呼喊,奈何双唇像是被人缝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赤裸的自己,咬住下唇,轻声呜咽,任由眼泪在脸庞上滑落,滴入水中,缓缓晕开。   我想起了小时候娘亲做的烙饼,又香又脆,捧在手心里那一股葱花儿的香味直直地往鼻孔里面冲,让人恨不得一口一个,甚至把手给吞进肚子里。   “娘……”我小声的呢喃了一句,张口尝到了苦涩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娘——娘——”   我以为自己足够了勇敢,就算是被她抛弃,就算处境再怎么恶劣,我都从未想过要轻生,我甚至为自己的这股倔强骄傲过。   然而当一切已经过去,当我终于逃离了魔鬼的手掌,我却忍不住埋怨了起来,忍不住恨了起来,恨我娘的狠心,恨这世道的不公。   有风拂过,这才察觉到有些冷的我擦干了眼泪,起身爬出破缸,提起衣服洗净,找了根竹竿晾好。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知道目前我最需要的是火,可是,我身上根本就没有生火一类的工具。   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在破庙里头细细地寻找着,结果,还没找到打火石,就发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狐。   它白色的羽毛上沾染着斑斑血迹,我想这一定也是只被亲人抛弃的小家伙,于是轻柔地抱起了它,放入怀中,继续寻找可以用的东西。   在佛像后头,我找到了两块打火石,同时,也找到了一具骷髅。我若无其事地找来铁制的东西挖了一个坑埋下了他或者她,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抱来稻草点燃,生起火,烤干了衣服,打开布包,寻了一个比较不起眼的宝贝,拿到京城最小的一家当铺,死当了一百两银子。   我知道,要是换成慕容旗下的当铺,价格远远不止这区区一百两,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用着这一百两,给自己买了身麻布衣服换洗,还买了一些干粮,和小狸包扎伤口所需要的一些药材,跌跌撞撞回到了破庙。   之后的日子,就那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我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吹着竹哨看小狸从我的左肩膀飞出去,然后飞回来跳上我的右肩膀。   半夜醒来,总会有半刻钟处于混沌的状态,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方。说来也奇怪,虽然并不知道李瀛究竟有没有报官(毕竟我拿走了他那么多的珠宝),但是,我却没有要离开这个破庙的想法,至始至终,都没有。   我把剩下的宝贝埋在破庙的底下,做了个不起眼的标志,怀揣着九十七两白银,却还是每天啃干粮,穿得破烂,如同无家可归的乞丐一般。   就算哪天来了一个在破庙里和我挤地方休息的人,我也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从未和任何人有过什么交流。   现在想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等那个夜晚以狼狈的姿态冲进我的世界的姐姐。   不是吗?   ____________________   悲催的小洱又在公交上弄丢了自己新买的手机。   哎,现在看到三星的标志我就伤心。   番外 其实我也只是个孩子2   她很爱说话,大大咧咧,和我在李府所接触到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我相信没有一个女子会像她那样不嫌弃我这个浑身脏乱的小乞丐,还整宿不睡为我换湿布退烧。   当我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或许这个人,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可以带我走的人。   她给我取名叫小狸。   李瀛找到我是我预料中的事情,他是个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人。   我又回到了李府,这一次所受的折磨要比以前痛苦万倍,然而我还是咬紧了牙关,那些珠宝,不能还给他,姐姐说她要自己开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既然我带出来了,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当我僵硬着手脚走到姐姐面前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平静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让你确定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第一个冲出来挡在你面前。于我来说,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一次见到慕容风尘,我就知道姐姐对他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这种不一样让我产生了丝丝的危机感,但我并没有表达出来。   我想我只能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以弟弟的姿态守在她的身边,你说对不对?   她带着我上青楼,又一次地在我面前展示了她惊为天人的一面,我不知道她的那个小脑袋里面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思绪,不过,我也不需要知道,我所要做的,就是静静陪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可是,当她昏迷不清倒在破庙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地幼稚。   姐姐,她再怎么强大,终究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人,我怎么能够像一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她的身后寻求她的保护?   我决定要挡在她面前,保护她。   我们出发去了凉城,一路上,她始终强颜欢笑,我装作不知,努力向她学习那些她所谓的经商理论知识,然后看完了孙子兵法,对于经商,有些成竹于胸。   但奇怪的是,一到凉城姐姐就把那袋珠宝存进了一家钱庄,只拿出在红吟楼赚取的利润买了一座宅子,开始租给别人住。   她的思绪一直都那样古怪,不换成金银,也不开始经商,而是守着那小小的宅子过起了拮据的日子。   我也问过几次,但是她的答案都是含糊其词,看来,她并不想告诉我这件事情,便也作罢。守着她过着平淡的日子,我也愿意。   然而现实往往不会如你所愿,命运总是在你认为岁月静好的时刻给予你致命的打击。   凉城发生接二连三的命案,都和姐姐有着说不清的关联。所有的矛头无不指向她,我很惊慌。   这个时候,弄梅公子说要收我做入门弟子。刚刚开始我还是有点犹豫,毕竟我志不在此,我希望自己犹如姐姐所说,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努力把慕容家的生意抢过来,让慕容风尘跪在她的面前求原谅。   虽然二者看起来并不冲突,但毕竟一心不可二用。我不是天才,不可能兼顾二者。   南宫梅却像是狠了心要收了我,并且,他成功了。   出于为姐姐的安全考虑,我答应了他。   反正,我还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姐姐的原话),别的什么没有,多的就是时间和精力。为了她,我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来接受那些能对她有用的东西。   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姐姐就被人掳走了。   我的心从未有过那样的慌乱,简直不知所措,再一次找回她,我只想好好跟着她过简单的生活,什么抱负,什么仇恨,我统统都放下了,只要能跟在她身边就好。   凉家兄妹像往常一样上门找我们,我好奇的是凉芸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一进梦里梦外的门就粘着我,而是怯怯地跟在她哥哥的身后。   姐姐让我带着她去后院看我舞剑,我生平第一次没有排斥这个请求,而是带着她走进了后院。   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二,似乎是因为父亲的死受到了很深的打击。   心口有一道疤痕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对别人的伤痕感同身受,我理解她的殇,便不由自主得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以前的那个凉芸在我心里,就是娇蛮的代名词。   她站在我身后,局促地紧捏着衣角,小声地唤了一句:“小狸哥哥……”   我转身,拿起放于石凳上的软剑挥舞起来,呼啸着往前刺去。一番折腾,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收回手中的剑,回到她面前,从袖中拿出姐姐当初头脑发热想要学刺绣时绣给我的成果,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就是这一块手帕,使得凉芸心里产生巨大的变化,甚至,起了杀意。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我的腰身,小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哽咽着,“小狸哥哥,我……有点累,去你房间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又想到她含泪的模样,以及姐姐那句好好照顾她。便叹口气,转身推开她的身子,大手包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提起软剑,往我房间方向走去。   推开门,引着她至圆桌旁坐下,这才放开了她的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还好吧?刚刚怎么了?”我轻声问道,生怕又吓到了她。   现在的她在我眼里看来就是那易碎的瓷器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接近。   “我没事,小狸哥哥……你……”她咬住下唇,斟酌着词语说道:“你和葭苇姐……不是真正的姐弟吧?”   我有些愣,这个事情我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她,又是怎么得知的?   “对吧?对吧!我就知道是真的!”她突然变得有些癫狂,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我连忙上前抱住她战栗不已的身子,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怎么了?”   “你喜欢她的……我就知道……小狸哥哥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我……”胸膛处传来刺痛的感觉,我微微一愣,她冷冽却疯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哥哥说过,得不到的,就毁掉!只有死亡,才是永恒。”她站起身,背对着我,心脏传来的疼痛让我呼吸不了,略微张了张嘴,低下头望着胸前那把匕首。   “小狸哥哥……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呢?”她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我竟是那样冷静,放佛生命正在消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瞳孔慢慢散光,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念念不舍地唤了一句——姐姐。   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娘亲正提着很多的美味的煎饼,等着我。   姐姐,我想你了,你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   哎,这两天有点忙,我到书评区一看,竟然木有一个人催促要看小狸的番外,木有人想要知道他究竟有木有死。。。。。   。。。。   。。   。   番外 誓不为妃,再见了。   我要从哪里说起?   这一生,前半部分,都用来执着地追寻母亲的下落,后半部分,从咬牙切齿的恨,到撕心裂肺的悔,我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幸福过。   小时候,有一次同父母走散了,被一个长期受到丈夫虐待的大婶救起,终日受到她的猥亵和殴打,惶惶不见天日。那个时候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紧紧地抱住自己,蜷缩在窗户底下,抬头痴痴望着月亮,唱着母亲教给我的歌谣。   后来,我得救了,虽然这是父亲用慕容家的大半部分财产换来的,可是他还是欣慰地抚着我的头发,亲了亲已经有些懵的我的额头,喜极而泣。   再后来,大周朝灭亡了,母亲消失了。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父亲并不是母亲心中的那个人,但是这个家表面的假象实在维持地太好了,让我无法去想太多,沉浸在这美好的泡沫中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这泡沫碎了,摔得人生疼。   有时候一个女人肯安分地待在你身边,真的不是因为她接受你了,而是她还没有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离开你的理由。   父亲临死前紧握我的手,告诫我:“一定要找到你母亲,她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坚强,内心很柔弱的人……你好替我保护好她……”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我全都明白,也坚持做了。   每一天,除了四处派人寻找她的下落,努力将慕容家的生意做得更大,我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直到她闯入我的生命。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越接近一个人,就越被她吸引,似乎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诱惑着你不断靠近,靠近,再靠近。即使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再向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喝酒的时候芸娘问我:“主子,你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我竟无言以对。   她接着说道;“依我看来,这个女子身上确实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但是主子,爱情这东西最伤人了,难道要硬生生给你的敌人们一个确定的软肋吗?”   我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没有说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是没有心绪去想太多的,但是我不同,我背负的东西太重,使我不得不花费一半的心思去努力扶持好它们,至于她……   就像芸娘说的,爱情,是硬生生抛给敌人一根橄榄枝,告诉他我的软肋,可是,我能够克制吗?   不能。   当我站在皇帝面前告诉他,她是我喜欢的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疯了,为爱情而疯。我没办法回头,没办法克制退缩,我要带她走。   然而命运总是爱与我开玩笑,我没带走她,反而被告知,她杀害了我的母亲。   你要说我很恨?不,我对于母亲的感情仅仅只停留在血缘上,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堪了。那为何我心中还是充斥着对她的怨?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爱上的,竟然是一个这样贪生怕死之人,一个这样卑颜屈膝的人,为了讨好皇帝,竟然狠得下心,下的了手。   你能明白我的感受么?   我想你不能明白。   芸娘坐在我对面,看着终日郁郁寡欢,一心只握着酒杯的我,叹了口气,“主子,既然知道了她是个小人,你应该高兴,至少能在一切还不能挽回之前切除了祸患。”   “芸娘……嗝——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主子说笑了,我不就是被男人卖到青楼才被你救起的?”   “哦。是啊——我们都是被爱情抛弃的人,来,干!”   “主子……我……”   “好了别说了,喝酒!”   -------------------------   一晌贪欢,醒来的时候芸娘已经不在了,我望着满桌的狼藉,摇了摇胀痛不已的头,这才发现茶壶下面压着一张纸,那上面寥寥几句,像是一个地址。   心猛地一抽,没来由的,我就知道这一定就是她的地址。   手掌微微用力,它就化作了灰尘,融入空气之中。   就像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虽然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却还是重重地刻在了我的心中。   静儿得知我要去凉城,终于现身了。   自从李德海死了,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亦没有想太多,毕竟各有各的生活。   她时候要跟我合作,我笑了。   “合作?你认为我还有什么是没有的?需要通过你才能得到?”   她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脸,“爱情。”   我一愣,收敛笑容,怔怔地望着她面前的那一层黑纱。   “我可以帮你得到她,到时候你想视她为宝还是草,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难道你不想亲口问一问她杀了你娘的理由?”   我应了下来。   原因……不详。   我见到她了,她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坐在她与他的正前方,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末角,看着她们两个站在戏台上一唱一和,我却永远是那个被人忘记的那一个。   那时我最不想面对的,竟然是我自己。我要怎么承认,我早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不甘、埋怨的情愫,一心只想与她共白头?   我能够把知道娘亲死去的真相之后的那一段省去吗?   好吧。   省去。   不提。   离开凉城才一天,我却像是苍老了好几十岁。   慕容家的事业,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我也全都放弃了,干脆就送给了司马晔。   现在的我,只愿手携一壶酒,走到哪里,就喝到哪里,往事都随风吧。   握着手里的那几张巨额银票,我摇晃着住进了洛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夜半惊醒,一个男人坐在圆木桌前,背对着我,缓缓地喝着我剩下的桂花酒。   我勾起嘴角,认出了他。   “弄梅公子,夜半闯入我房内,何事?”   他沉默了良久,像是在斟酌着措词,又像是不知从何开口。   “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说吧。”   “小狸……死了。”他喃喃地开口道,始终没有抬头望我这个方向看一眼。   小狸?我一怔,那不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弟弟?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他又沉默了,倒酒的动作突然变得粗鲁起来,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往口中送去。   我也不再催促,转头望着窗外凄冷的月光,心思一下就空了,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我想,让你顶着小狸这个身份,在她身边待下去。”   心脏没来由地漏掉一拍,我没有回答。   窗外清风还是清风,明月还是明月。   小狸死了。   慕容风尘,也死了。   半年后。   我揉、搓着朦胧的双眼,打着哈欠掀开被褥,走出房间。   “苏咏梅,你还敢逃?给我站住!这是你打碎的第几个盘子了?啊?一大早的你存心折腾我是吧?”葭儿,哦不,姐姐正拿着扫帚满院子地追着当年的皇帝,如今的店小二——司马晔。   “葭儿……啊不,老板娘,那盘子还真不是我打碎的,你要明鉴,明鉴……”如今的司马晔化名苏咏梅,一直跟随着姐姐,她选择留在凉城开家小小的酒楼,他便跟着做了小二。   “昨晚的碗是你洗的,不是你打碎的,还能有谁?这个月我不想再去买碗了,今儿个我一定要收拾收拾你!”   苏咏梅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我,连忙冲过来躲在我身后,“小狸,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姐姐一大清早就像只母老虎一样……”   “小狸,怎么不多睡一会?是不是姐姐吵醒你了?苏咏梅!你给我出来,一个大男人还躲在孩子身后,像话吗?”姐姐给了我一个笑容,下一秒又扳着脸瞪着我身后的苏咏梅。   我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抬头望着刚刚冒头的半截太阳,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又是个好天气,不是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实这里就是我当初构思的全部结局。   或许对于慕容风尘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我能够给的只有这些了。   至于女主的归宿,是司马晔,这是无疑的。   完本感言 AND 新作推荐   苏洱现在坐在C城市某个大学的某栋宿舍四楼的某间寝室里,操、弄着笔记本,摁下这些字。   其实这些字应该在更早以前就跟大家见面的,但是某人有点小懒(……),SO——   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完整地做好某一件事情,内心很有成就感,因为是长篇,所以构思起来很有挑战性,写过书的人都知道,能把一个故事按照自己原先想象的样子毫无罅隙地表达出来,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为自己骄傲,因为我完本了。   因为我没有TJ。   圈内有一个好友,很有才气,写了很多个开头,都被QD的编辑找了,要求签约,但最终都TJ了。他‘含泪’看着完本的我,“老子发誓这次一定要存好稿子再发文!”   呃,其实我想说,我挺感激上苍的,我竟然完本了。   当然,还有一直督促我的编编叶子酱,真是爱死你了,还有一直以来跟随的读者,和较劲的作者们……   唯美,旃血,彩阳,不知道哪去了的妃菲,雨梦,……墨痕,十世情殇,大鹏,玫伽,小晚,泪儿,帝江,大连,妖妖,扇子,小暖,小公主,小紫……   好吧,我数不过来了……   咳咳,总之,鞠躬感谢所有人。   ************   OK,言归正传,小洱的新作品出世了,在都市分频,《契约新娘:豪门囚爱》,这也是第一次尝试写总裁文,又兴趣的妹纸移步去看看哟~   等审核通过我就会把链接弄上来的。   嗯   酱紫。   下本作品咱们再唠嗑。   爱你们。   先上简介。大家有兴趣的话就点击下头的链接哟~   又有几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奉献给监狱?她安慰着自己,在婚姻契约书上稳稳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却不知,自己即将迎来的,是一座比现实的监狱更大的牢笼,不仅让她陪了青春,还付出了身心,自尊。   终于逃离了这一切,腹中又有了他的孩子,命运何其调皮,竟将她如此捉弄。   温柔儒雅富公子,冷绝腹黑帅总裁,她将如何选择?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