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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傅夫妇迈进了正厅,三个儿子并媳妇都迎了上来。行了礼,落座之后大儿媳妇轻轻问起太医诊治的结果。一时正厅了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姚太傅抬起手,一声一声的敲着桌子,姚夫人的眼泪如走珠一般滚了下来。      过了一刻钟,姚太傅伸手一拍桌子,厉声道:“老三,把门给我关上。”一年轻男子几步上前关上了门后,姚太傅眼力里精光毕显,一家之主的担子让他必须马上解决这个事。姚太傅沉声道:“太医诊治的结果,你妹妹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底下所有的人瞬间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姚太傅。      姚太傅接着说道:“你们听着,现在必须把你妹妹马上送走。中宫无子乃皇家大忌,解决了二王爷这次逼宫,太子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这情况,太子妃的位子你妹妹是肯定没有可能了,若水替太子挡了这一刀,皇上为了显示皇家的恩德,必会把你妹妹封为太子侧妃。”      姚太傅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道:“可若水将来必定无子,那进宫无异于把她放进了狼窝之中,那就是一个永生无法逃离的牢笼。太子的感情靠得住多久,谁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马上把若水送到远地方去,越远越好。在那给她找户人家,马上成亲”      “可是,父亲”老三插嘴道“就在望京这给妹妹找个婆家不行么?何必非走那么远。”   “在望京?天子脚下,你再快快得过皇上么。”话语中的压抑感仿佛已把姚太傅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不想把她留在身边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我不想看她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么?可是形势已把我们家逼到如此,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而且若水为了等太子,已经十九了,以后还不能生孩子,嫁到那些公侯世家,跟进宫又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在低头,没有人望着姚太傅那几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三儿媳妇,我记得你叔叔在台州任知府是不是?”“是的,父亲。”一个年轻女子恭顺的答道。      “你明天早上让你二哥来一趟,我要拜托你二哥一件事。请你二哥和老三在明天晚上出城,走水路,送若水去台州。到那之后请你叔父帮若水找户人家。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好了,今天你们也累坏了,都先回房吧。具体的我今晚想想,明天等周家老二来了再说。散了吧。”说完,姚夫人便扶着姚太傅走回了房间。      老夫妻进房之后,姚太傅坐定安慰着姚夫人:“别哭了,晚上你还得去看看若水呢,你这样子她不是更难受。” 姚夫人泣不成声道“那我怎么说啊?”   “照直说,横竖她早晚得知道。我一会给周家叔父写封信,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他。若水在这样,我让周大人找个男方再找填房的嫁过去。”   “填房?不成不成。”姚夫人急忙反驳道。      “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分析一下。确实填房地位低,可是找一户原配有儿子的,年纪小的,若水嫁过去好好养着那儿子,长大了儿子就是自己的。这才是我最看重的。你一定要跟若水讲明白这点。”姚太傅耐心的跟着老妻解释。      “我明白的,父亲”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姚太傅开门一看,只见姚若水面色苍白的躺在竹椅上,双眼含泪却生生挤出一丝微笑,看着姚太傅。   “你怎么下地来了?真是胡闹。”姚太傅一边狠叨叨的训骂着,一边让人把若水搀扶到了床上。      “父亲,太医下诊断的时候我就醒了。后来你们一回房,我又让他们把我抬到了房门口,所以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她怎么不知道,父母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她怎么能过得更好,若是那狠心的父母,为了能在宫里出一个娘娘,早把孩子送进去了。所以她决定一切都听父亲安排.      “谁也没想到我儿会走到这步.”姚夫人的脸上今天就没有干过.“若水啊,咱家就你一个女孩,从小也可谓是娇宠养大。可是如今你的夫婿我却不能替你把把关,叫我怎么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姚夫人不放心的连声说道。      姚太傅断拒绝道:“夫人啊,你要是一起去,那谁还不知道咱把女儿送出去了。好了,你在和女儿说说话,交代一下,然后看看她要带什么东西走。她嫁的人家指定连三儿媳妇家里都比不上,嫁妆什么的,能换成现银的就换成现银,务必求不打。她这一走,顶天带上八箱十箱东西,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不要带了,还有那些东珠,翡翠什么的也不要带了。丫环婆子都只带一个,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张嘴要担心。”      姚太傅一段话说完,姚夫人的泪水更像不要钱一样,流得更凶了。堂堂大雍朝一品大员、天子近臣姚太傅嫡出的宝贝女儿,她精心养大的女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拿着那些微薄的嫁妆嫁人了。姚夫人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在今天哭完似的。      “母亲,莫要伤心了.别人家的女儿能这么嫁人,我也能嫁。您二老为我想的已经够多的了,女儿不担心自己,只担心因为女儿的事,累到二老的身体。我会每年都往家里写信的,等京里风声过一阵,我会和您未来的女婿一起回来的。”若水握着姚夫人的手,轻轻的说道。      姚太傅听完若水的话,脸上有了今天第一丝笑意:“女儿这么想就对了,我会尽量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我打算让你去你三嫂的叔叔家,在浙江台州。从这走水路,半个月基本上就能到那,明天晚上就出发,其余的你母亲一会跟你细说。让你母亲跟你一起回房吧,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给周大人写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包养~~ 我终于开始写一个完完全全的古言了,本文完全架空,完全娱乐…… 更新暂不定时,大家先收藏养着吧,因为估计跟快就变成日更了~~ 养着吧~~~养着吧~~~ ☆、台州之行      姚夫人让人抬着若水的回房。到了若水的房里,吩咐小丫头都在院子门口不必进来,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并若水房里的四个一等丫头五个人一起收拾箱笼。拿出了家里十个最大的楠木箱子,命人开始往里狠狠的塞东西,自己走在床边开始和若水商量带走的人选。      “母亲,我想带青素走。”   “哦,你不是最喜青蕊的么怎么要带青素走。”姚夫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母亲,我不比从前。青蕊机警,心眼多。青素踏实,听话。我要是进宫的话,需要人帮我站稳脚跟,打听消息,这青蕊当然是不二人选。可现在我是去做人家的填房,陪嫁的大丫头,肯定就是通房。青素就比青蕊好得多。”若水虽然脸色苍白,可是声音却一丝不乱。   姚夫人摸摸若水的头,感叹道:”我儿长大了。好,你在把你奶娘和你奶兄弟带着,有你奶娘在,比不会叫你吃了大亏.”      母女俩正说着话,若水的大嫂武玉秀带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母亲,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说着接过了自己丫头手里的妆奁,打开道:“这是我给妹妹添妆的首饰,婚礼我们参加不上了,提前祝妹妹白头偕老。”      只见大嫂手中妆奁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首饰,却都是金银,碧玉白玉,星星零零的几件珊瑚首饰,但是做工都极其精美。姚夫人看了不住的点头。若水也在心里佩服不已,家里这几个嫂嫂真是各有千秋。大嫂武氏,吏部尚书之女,自己的嫁妆就极为丰厚,大哥现在又是替太子统兵之人。      给唯一的小姑子添妆,这小小一个妆奁,别说是全装满金子,就是全装满那上好的大东珠,也决不带喘气的主。可是人家就是心细如发,现在小姑这样,再送东珠就有点炫耀的味道了。人家知道什么能用得上,审时度势,送的全是合适的东西,还是得像人家多学学。      “玉秀,你来得正好,快替我帮你妹妹整理整理那箱笼,东西万万带全。”姚老妇人吩咐着。“母亲安心在这多和妹妹说说话,我去整理箱笼。我把每个箱笼里的东西都列出来,一会装完咱们再商量着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说着武氏就指挥着众人开始装箱,“衣服衣料都装这几箱,首饰现不要装,哎呀,那些玉器摆饰都不带……”      姚夫人总算是安下心来细细嘱咐着若水婚后的种种注意事项,让她好好伺候翁姑,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又说好好同妯娌亲戚相处,小家的是非未必比大家少,关于钱银的纠纷能让一步就让一步。又叮嘱仔细教养夫家的孩子,有小妾也业越不过若水去。      不管姚夫人嘱咐了多少,总觉得还有好多好多没有说,若水一看天已经很晚了,摇了摇母亲的手:“母亲,我都知道了。纵使我将来与夫君不能做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也能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母亲刚才不都说了么,孩儿已经长大啊。太晚了,去睡吧,母亲,明天还有的忙呢。”姚夫人叹了一口气,又絮叨了几句,方才回房。      第二天一早,若水才醒来就看见母亲还有三位嫂嫂在收拾东西。也不知道开始多长时间了,若水匆匆吃完早饭,忙去请姚夫人他们过来。二嫂和三嫂也送来了添妆的东西。      二嫂直接甩了几厚打实实金叶子出来,说东西不好带,到了台州再根据当地的风俗打手饰。三嫂送来的是十六套新的四季衣裳,都是按照若水的身量改过了,昨天三房的人,为了这个忙了一晚上。若水出嫁着急,新衣服指定赶出来也不如这个好的。若水是谢了又谢。然后姚夫人又拉着若水是嘱咐再嘱咐。      前厅里,姚太傅及其三个儿子正在和周家二哥说话,周家二哥对姚太傅恭敬的说道:“伯父放心,若水也是我妹妹。我和三弟会安安全全的妹妹送到台州。选婆家这个事,在台州还有我那二婶把关,我那二婶极是个仔细的人,伯父不必太担心。而且我和老三会在那等妹妹回门之后再走的。”      “如此甚好,此事就拜托你了。你先回家收拾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出发。若水身子还不好,你们从水路走,我会让人快马把我给你叔父的信送过去的。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姚太傅点了点头吩咐着。      转眼就到了傍晚,启程之前,姚太傅偷偷塞给了若水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并告诉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若水知道这是自己的保命钱。随后若水拜别了众人,带着满满十大箱东西,在众人的泪水中,坐上了去台州的马车。      客船摇摇晃晃顺流而下,两岸景色匆匆的向后走去。   “好了,青素,先不要忙了,一会你又该头晕了。去把唐嬷嬷叫来,咱们说说话,在船上也怪无聊的。”姚若水笑着吩咐道。   “好的,小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应了一句就出门了。      这已经是在船上的第五天了。姚若水眼前还时不时能浮现出当天自己受伤时的情景。      姚家本就是大雍朝四大家族之首,到了父亲这一辈已有百余年历史,虽说中间有坎坷,可都靠着姚家祖训挺了过来。姚家自开始就有父辈生时分家的传统,这也促使了姚家的男儿奋起的动力。有俗语称当世是:姬家天下,姚家望京。由此可见姚家在望京的积威。姚太傅家就是其中嫡出的一支。      若水与她三哥是龙凤胎,可出生时身体并不太好,洗三,满月什么就都错过去了。后来若水进宫请安时认识了太子姬湍,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宫里也露出想让若水成为太子妃的想法,就刻意让太子和若水的接触。所以从小姚若水几乎就是内定的太子妃。      姚夫人也就按着端庄贤淑,娴静温婉的太子妃标准来培养若水。若水性子本就好静,加上姚夫人那么可以得引导,京中小姐的聚会,除了几个世家的特殊聚会,若水其余是一概不参加。导致京中除了世代交好的几家,其余人很少见过太傅大人这个嫡出的千金。      大雍开国才历经一代的皇帝,而且当初就是马上夺取的天下,后世的子孙也想效仿祖先。太子排行老二,却元后早逝,外家不显,加上太子身体羸弱。朝中隐隐有着一股请求换太子的风声,后备人选正是彪悍的大皇子。      大皇子上过战场、外家强势,是很好的人选。可是大皇子生性冲动,见皇帝只用自己冲锋陷阵,却迟迟不说给自己那个位子。自己在前面奋勇杀敌拿命拼搏,那个孱弱的太子却在后面享受着万人朝拜。      于是大皇子一气之下有了取而代之的心,再有心人的怂恿之下,在皇帝带着众人狩猎的时候起兵造反。皇帝太子还有很多的重臣及其家属都被关在大营里面。但是皇帝到底是技高一筹,运筹帷幄。勤王之师很快就赶了过来,大皇子终究没有成功。      最后大皇子被压倒众人面前时,看守的人一个疏忽就让大皇子拔出了匕首向他憎恨的太子刺去。若水正好站在太子,清楚地看见了大皇子的行动,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的就站在了太子的身前,替太子当了那一刀。匕首正中若水腹部,鲜血满地,太子大声呼唤人,这就是若水最后一次见到太子。 ☆、人选      姚若水已经把以前的事想明白了,自己与太子无论因为什么注定是有缘无分了。这之后事没见到能成为她夫君的那个人之前。想了也是白想。不如说说话,消磨一下时间。      不一会唐嬷嬷就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鱼汤:“姑娘,快来喝这鱼汤,新捞上来的鱼,新鲜着呢。”唐嬷嬷笑着端着汤碗就走进来了。   “好,嬷嬷,你也坐。趁现在有时间,又没有外人,嬷嬷不如跟我说说这嫁人事。嬷嬷也知道,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我母亲也从来没教我到……这怎么说……”      “姑娘,我知道。咱到了通州之后,甭管找什么样的人家,对于姚家来说那都是低门。这侯门世家争得是这世子之位,争得是那处透露脸的机会。这小门小家呢,争得就是那家产了,所以这府中管家权争得最厉害。这几房人家住一起,少爷们有夫人生的,有那当宠的姨娘生的,这罗乱就多了。夫人说了,如今一定给小姐找户简单的人家,家世什么不要紧,只要人好,就成。”唐嬷嬷郑重的说道。      自己小姐命也真苦,这就是从云端落入泥里也不过如此了。唐嬷嬷唠唠叨叨的又细细讲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若水一路与三哥说说话,与奶娘丫环聊聊天,再趁着舒服的时候赶一赶嫁衣,十多天很快就过去了。      “若水,让青素收拾一下吧,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到了。”姚家三哥姚若飒,敲了敲若水的房门说道。若水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到了甲板上,已经到台州的边界了。放眼望去大片的田地,若水又在船头立了一会,繁荣台州城就进入眼帘了。众人下了船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小厮迎了上来:“二少爷,小的心心念念可下是把您给盼来了。”      “吴珂,叔父竟然舍得把你放出来。这是姚三少爷,姚大小姐。三弟,小妹这是我叔父家的大管家吴珂。”周二少爷转身向两兄妹介绍到。   “小的给二位请安”吴珂笑着给兄妹二人请安,两人微笑着点头回礼。   “二少爷,您领着二位贵客上马车吧,小的看着他们把东西搬下来。”吴管家一边说话,一边指挥着手下把箱笼搬下了船。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就行到了周家,进了二门就看见两个穿着明亮女子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周二少爷介绍到穿蓝衣服高个子瓜子脸的是周家大表嫂王氏,绿衣服微胖的是二表嫂程氏。      若水行完礼后随众人到了中堂,拜见了周家二叔父和二婶,周大人满面笑容,细细的问了姚若飒姚家众人的身体状况,又问他们这一路来辛不辛苦。姚若飒早已见惯了这种亲戚间的对话,耐心的一一回答。      姚夫人看着寒暄差不多了,就让若水和周家表哥表嫂们回了房,留下若飒和周家二少爷同他们老两口谈论若水的婚事。姚太傅的信四天之前就已经到了,周大人收到信后详细阅读,又同夫人反复分析了这信话里话外的意思。周大人本来就靠着在京里的兄弟提拔才做到如今的位子,而京里的兄弟也是的姚家多方照顾才能顺风顺水的做官。      对于姚家那是千百年才能求自家办一次事,平常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周大人夫妇决定必须完美的完成此次任务,跟姚家交好。这周夫人同自家老爷分析完这信后,在周老爷的全力支持下,几乎把这通洲及周围家世好的鳏夫的都挑了个遍。最终能够确定了三个可以拿出来比较的。      这第一个是陈家的少爷,陈家是浙江这的大世家,家世殷实,翁姑和气。缺点是这陈少爷是家中独子,从小惯养,至今一事无成。本人年纪也有点大,膝下三子一女,四个妾室。      第二个是庞家三儿子,庞家三公子年少有为,现在已是举人,膝下只有原配生的一个儿子,也有几房妾室,不过为人正直,人也长得十分俊朗。缺点是婆婆过于严厉,妯娌也比较难缠。      第三个是薛家老二,薛知县的弟弟,父母早逝,嫁过去不用伺候婆婆,有三个儿子,一个原配生的,一个通房生的,还有一个妾生的,为人踏实。缺点是他本人是经商的,薛家是大世家,不过他与他哥哥已分家出来,不太可能、借上家族的光。      周夫人把这三个人的名帖一个一个摆在了桌面上,让姚若飒过目。姚若飒看了看,心中偏向于第三个,他还是想听听长辈的意见,便客客气气的问周夫人的意见。      周夫人见要姚家贵气逼人的三公子对自己一个妇人相问,十分高兴,收敛了笑容郑重的说道:“这都是自家人的事,咱们也就不说虚话,咱家姑娘可不图那虚名。这第一个自己不争气的话,父母留下再多也白撤。第二个婆婆那么厉害,咱家姑娘可不能去受那气。这第三个家世虽然差点,可跟哥哥分开过,姑娘嫁过去就当家作主。而且这家还有求于我们老爷,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三少爷你看呢?”      若飒抱了下拳:“我和妹妹年轻不懂这些事,一切全凭叔叔婶婶做主,二老费心了。”周夫人知道,这是表示她选的这个。姚家同意了,当下就保证下午就让人来说,明天回信,保证事成。若飒再次表示了感谢。      当天下午周夫人就让人拿了名帖,请薛家大奶奶过府品茶。话说这天正好是官府的沐休日,周家的名帖到薛家的时候,薛大少也在家,薛大少拿着名帖反复思量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上峰家里怎么会突然请他夫人过去喝茶。      薛大奶奶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差着好几品呢。人家从四品的太太请你七品官的夫人过去喝茶,你不过去?她还没有胆子大到那一步,薛大少还反复安慰着妻子,他们要跟你说什么事,都别慌也别怕,先拖着,回来咱们一起思量。      薛大奶奶坐在车上反复琢磨,考虑了各种可能。这女人之间能说的事,无非就那么几种。婚嫁?可自己家里也没有合适岁数的人啊。给妾?没听说往下属家里塞妾的啊。孩子的事?知府大人的孩子上的是周家的家学,跟自家孩子贴不上边啊。越猜就越不对,越不对就越心慌。战战兢兢的进了周家的门,进到房里见过了周夫人,开始慢慢品茶。      周夫人先是寒暄了几句,看了看气氛,还算可以,便决定开始今天的主题。   “薛大奶奶,你家二叔二十有二了吧?”周夫人小心开头。   “夫人您记性真好,是,家中二叔今年就二十有二了。”二叔的事?生意上的事?那不是应该直接他谈么,再次也应该找他夫君啊。      “哦,他妻子去世有四年了吧。这日子真快呀。”   “是呀,二叔也可怜,这妻子和通房都因难产去世了,索性还有三个儿子,家里现在还有个妾看着孩子。”谈到二叔的妻子干嘛,想给二叔那塞人吧,相中二叔那药堂啦?      “哎呦,这可不行,那些妾室那是能上得了台面的呀。这男人家里总得有个媳妇管家,照顾孩子的不是,要不这日子可不好过。薛大奶奶你说是不是这理?”周夫人又近一步。   “周夫人您说得太对了,可我们家二叔他眼光高,说他多少次都没用,非得找个未嫁之人做填房。您也知道,这哥哥嫂嫂毕竟不是父母,不好强迫他不是。”薛大奶奶笑着说道,打定主意不管怎样,替二叔把那乱七八糟的人杜绝先。 ☆、商定      薛大奶奶的话刚一停,周夫人就在旁边笑着说道:“未嫁的姑娘啊,哎呦,这可是巧了,我这真真有个合适的人。”      周夫人停顿一下,组织了下语言道:“这姑娘我家大人京里的亲戚嫡出的姑娘,今年十九了,却被夫家退了婚。这事对女孩子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所以来我们这避一避。他父亲的意思是在这就把姑娘嫁了,姑娘是个好姑娘,娴静温婉,就是不小了,又是被退婚的,嫁个少年是不能了。我就觉得你二叔和这孩子有缘,想给你们牵个线,保个媒。你看怎么样?”      这话说完薛大奶奶一下愣住了,看来今天这是就是找他品茶的目的了。知道了目的,她反而镇静了下来,作势拿起了茶杯,接着喝茶的功夫,仔细想了想,她从这句话里抓住了几点。      首先这姑娘家是望京的,还是周大人的亲戚。周大人的哥哥到是在望京,亦会问问这姑娘是不是姓周。其次今年十九了,什么原因这么大岁数还没嫁,又为什么退婚,这得好好问问。在者她也得好好问问,这缘分是怎么落到二叔头上的。好姑娘?好姑娘怎么会给当填房。      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薛大奶奶轻声问道:“这姑娘还真是可惜了,不知这姑娘娘家姓?”   “哦,姓姚。就是望京的姚家。”周夫人略有些漫不经心却隐隐带着自傲的说道。      薛大奶奶看到周夫人并没有把这姑娘父亲是谁说出来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这当官的事,有的不能细问,人家已经告诉你是望京的姚家了。可是姚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嫁到通州来?姚家再大岁数的姑娘也可以嫁个少年啊。薛大奶奶按下心中疑问又问道:“这姚家的姑娘怎么十九岁还没结婚,又怎么被退婚了呢?”      周夫人轻轻把玩着茶杯,淡淡开口道:“当初是因为要等男方功成名就在迎娶,两家也是世家,没想到会有变故,于是就拖到了这么大。退婚吗,是因为这姑娘受过伤,受伤之后大夫诊断姑娘此生不能有孕了。”      听完这个原因,薛夫人有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来了个大彻大悟。不孕,有这个原因在,那一切都由解释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也不用问了。薛大奶奶微笑着道:“周夫人,二叔的婚事我也没办法做决定,我得回家商量商量这个事,您看……”   “当然,明天上午吧,你再来一趟。”说着两人又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薛大奶奶就请辞了,周夫人虚留了几下就放人了。      薛大奶奶到家的时候,薛家二少爷薛明远已经回家,正在和大少爷薛明轩说话。大奶奶一进屋,薛明轩看他脸色还好,赶忙问道是什么事。大奶奶坐下喝口水便道:“是周夫人要给二弟说填房。”便把周夫人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听完薛大奶奶的叙述,薛明轩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开口问薛明远的看法。      薛明远倒是一脸平静,说道:“估计周夫人的话大多都是真的。可她明显不想让我们知道那姑娘娘家具体的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私的事就不好说了。”   “我觉得也是啊,会不会是周大人在望京惹下什么风流债,让咱们垫背啊。”薛大奶奶在自己夫君面前,非常放松,提的问题从来不加思考。   姚明轩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这倒不会,若是虚构的姓氏,必不会撤到姚家。这姑娘姓姚必定是真的了。”      “我倒是觉得这姑娘应该某个偏房的庶出姑娘,养在嫡母面前,才说嫡出的姑娘。她不孕的事必定是真的了,有了这个理由退婚就能说得通。模糊的只是她是那房的女儿,以及她怎么受的伤,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所以那姑娘未必真的有什么大恶之处。何况若是成亲,那娘家人必定是由周家代替了,将来咱们总免不了有事求周家帮忙,她自己没孩子,必定会好好对待孩子的。”薛明远冷静地分析道。      “那明远,你的意思是?”明轩看着弟弟。   “娶。”明远回了哥哥一个安心的笑容,点了点头。   大奶奶想了想,又说道:“我今天看周家那意思,这婚礼怕是想抓紧办。”      “我是娶填房,简单办本就应该,周家要求隆重办的话,耗时当然要长。同理,抓紧办就简单办了呗。”薛明远倒是很乐观。“哥哥嫂嫂不必为我担心,有了原先袁家那样的岳家,有了袁氏那样的妻子,什么都打击不到我了。我的庚帖我一会就送过来,嫂嫂明天就一起带去吧。我先回院子里看看我那几个孩子。”说完薛明远就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薛大奶奶就拿着薛明远的庚帖来到了周家,客套赞扬了一番后。开口道:“夫人这是做好事,我们二叔说了,这姑娘正和他意。您说这可真是天作之合,两人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周夫人笑着点头,马上让人拿着更贴到后面对八字,当然八字非常合。      对完八字之后周夫人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你看咱们这婚事也抓紧吧。”   薛大奶奶连声道:“对对,得抓紧办。”   于是周夫人接话道:“那就在半个月后完婚吧!”      这可把薛大奶奶下了一跳。半个月?猜到了周家有着急结婚的意思,可这半个月,着走来回的仪式就得走半个月,这也太急了。薛大奶奶婉言道:“这是不是时间有些太紧了,姑娘一辈子就这么一会,我们这面也想好好准备下房子什么的。”      周夫人笑了笑道:“确实着急,这姑娘的三哥陪着妹妹来了通州。着急回去,再说了婚礼不过是个形式,重要的是以后过日子。咱们也别弄太繁琐了,一切从简吧。”姚若飒也是个有官职在身的人,得赶紧回去才成,可不看妹妹回门又不放心。希望薛家能忙一下,准备准备。      薛家来前已统一了口径,薛大奶奶得了周夫人一切从简的话后当下便欣然答应,原本就怕最后周家挑理说婚礼太简单了,既然周家提出了简单的要求,那也就行了。薛大奶奶承诺到一定尽力准备。      当下两家便风风火火的准备了起来,婆家那面由薛大奶奶一人代表,娘家这面周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里外忙乎着。第一天小定,第五天大定,中间又赶忙量屋子尺寸,打家具。聘礼送了十二抬,在当地不算少。因为下定的时间紧,给新娘的衣服什么一看就是赶制出来的,料子还不错,就是针脚不齐,衣服上的绣花也太简单,太少了点。      姚若飒在妹妹的聘礼箱前呆呆的做了好一阵,这就要是妹妹的婚礼了么?这么简朴,甚至说是简陋的聘礼,就把他家如宝似珠的妹妹娶走了么。当年给他的妻子准备聘礼的时候,岳家是清流,为了怕媳妇拿嫁妆费劲,所以聘礼准备的时最少的,可那也是繁花的彩衣满箱啊。      当年自己还笑妹妹,说太子要是不让人拿真金在衣服上绣一只凤凰出来,他就拦着妹妹不让嫁。可这……叹了口气,姚若飒走到了若水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大婚      若水正在房里整理箱笼,那十个箱笼就是她家里为她准备的嫁妆。衣服衣料,书画还有脂粉药材什么的都已经拿出去摆放到别的箱子里了。嫁妆里的洗漱家具什么的无不是三哥拿钱过来,拜托周家帮忙弄得。现在她正在整理贵重的首饰和钱银。听到敲门,忙收了下金银才让人进来。一看进来的是自家三哥,又拿出来继续整理。      若飒一进屋,就看见若水在那一件一件的往大红的托盘上摆着首饰。脸上还带着娇羞的微笑。心里的不快一下去了七七八八,逗弄妹妹说到:“摆弄什么哪,这东西都比得上大哥领回来的却给了你的赏赐么。比得上你二嫂平日从娘家回来给你带的东西吗。啧啧,真是的。小姑娘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若水倒是听出了若飒口气里淡淡的不舒服,自家三哥从小就疼自己,小时有人来家里拜访,都是自己三哥去前面忍受着各位夫人的打量,摸索。可是回房后,却把到手的打赏平分给自己。可是自己都决定了,既然所有的事都已成现实,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好了。不是让她现在反过来开导自己的三哥吧。      “三哥,你刚才看过聘礼了?”若水看着若飒。若飒轻轻点了点头。   “三哥,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真的,什么身份就配什么东西,何况那些东西,估计已经是薛家在短时间内能凑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他们家也不可能没事做一大堆新衣服放在家里不是。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三哥莫要太担心我。他家人口简单,我嫁过去不用日日请安立规矩,三哥不替我高兴么?”说完若水自己也调皮的笑了一下。      “你从小最会的就是苦中取乐,这性子现在来看,倒是不错。”若飒感慨道。   “三哥,咱家有什么苦啊。我只是遇事多想想好的,坏的就少想想。改不了的事,就去接受而已。听三哥的话,我倒像是苦水中泡大的孩子一般。”若水不满的看了看若飒。   “好吧,你只要记得,凡事遇到了委屈,总还有家里为你撑腰就行了。”若飒郑重的承诺到。      大婚的前一天周夫人把若水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若水进来后笑着坐了下来。周夫人欲言又止,姚家写信来的时候就说了姑娘婚前的教育就都托付给自己了,这几天看下来本来还以为就算姑娘性子好,也总会多多少少悲戚一点。前后的落差这么大,总要哀怨一些的。      可是若水很很认真的在准备着自己的婚礼,没有抱怨,没有苦水。周夫人也不禁在心里感叹不亏是百年世家的嫡女,气度就是与众不同。而且对于自嫁给准备的东西,每次都过来表达谢意。让周家觉得帮忙帮的也开心。若水看这周夫人不说话,自己先开口道:“小女明天就要出嫁,不知道夫人可有什么事情能教教小女的。”      周夫人先从别的事情开口道:“那个……对了,薛家的事我们有多打听了一些。薛家父母双亡,现在就哥俩在一起生活。薛家在咱们这也是个大家族,做的是药堂的生意,族中祖传的就是那仁安堂。当年本来是哥俩的父亲继承了祖业,可是自从他父亲死后,祖产也就被收回去了,具体的事外人也不太清楚,不过俩孩子当时就搬出来住了,现在也跟族里面不大来往。”      周夫人说完大家族的事,又说小家的事:“薛家老大今年二十有九,就是在咱们这的县太爷,他夫人也都说是个温婉的,倒是好相处,自己有两个孩子。这弟弟就是你要嫁的薛明远,今年二十五了。没读过多少书,当年从家里面后就自己做买卖供哥哥读书,这兄弟俩如今也算是熬出来。对了,还有孩子的问题。”      说着周夫人特意俯身若水耳边低声道:“他夫人给他留下个孩子,今年五岁叫薛浩,排行老二。老大就是现在那个妾暮烟生的叫薛汀,今年六岁。老三是当年一个通房留下来的,叫薛渊也是五岁。婶子也不跟你说外道话,你过去之后那薛浩就是你亲生的,孩子小还好养。要不是为了孩子,咱也不会选他家。”      若水对周夫人还有周家上下是由衷的感激,虽然是有攀附自家的目的在里面,但是周家在办事的过程中也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替自己着想。若水拉着周夫人的手开口道:“婶子,谢谢您和叔叔帮我忙前忙后这么多天,给您添麻烦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您和叔叔就是我在这边的亲人。”      周夫人看着若水一个小姑娘也可怜,总是出身世家也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名利场是非多,还不如自家女儿四平八稳的嫁了出去,不禁心生怜悯。开口道:“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回来跟婶子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娘家。”这话说到这里,周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把婚礼的流程还有洞房里的事说出来了。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这一天了,陪嫁的人就只有若水从望京带来的那三个人,夫家人口简单,也不用那么多的仆人。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周府门口,若飒也第一次看见那个迎娶自家妹妹的男人,在马上朝亲友处抱了抱拳。若水上了轿,感觉仪仗慢慢走了半个时辰,而后就被请下轿,跨过雕鞍,手里被人塞了红绸。      随着红绸一步一步走到了中堂。立定之后若水从盖头下看见了一双红靴,就是这个人了吧,要陪她度过一生的人。拜了天地之后,若水被人引到了后面,坐在新床上,看见了旁边也是一身大红的新郎装,脸上不禁有些微微发热。喜婆撒完了桂圆花生的东西,就请新郎掀盖头。      盖头轻轻被人掀起,若水眼前一亮,她眯了下眼,然后抬头向新郎方向望去。只见薛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便微笑着任若水打量他。他长得还成,就是有些微胖,没有自己三哥那样玉树临风。好喜庆的脸啊,此时正微微笑着,不像自家二哥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眼神没有闪闪烁烁,那双眼睛此时正看着自己,想到此,柔水的整张脸都红了。      就在若水打量薛明远的时候,薛明远也在心中打量着自己的小妻子。她长得真好看,很精致的脸庞上有着一双笑眼,笑起来弯弯的像个小月牙一样。她有点偏瘦,以后应该多补补。听说是个娴静的大家闺秀,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这时候旁边轻轻的笑声,唤醒了互相打量的两人,吃了难吃的子孙饽饽,又喝了交杯酒后,薛明远被请到前面去了。薛明远走时偷偷的说了声一会一会儿就回来,让若水放松一大半,是个体贴的人呢。薛明远到外面挨桌敬酒后,被姚若飒拉着说了半天的话。      新房里,若水忍痛开脸,梳起了夫人头后,屋中又薛大奶奶钟氏实行定礼的时候就见过,虽没说过话,可也算是认识,便由她介绍了众人。屋里众人都是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多是薛明远叔叔家的亲戚,这一介绍,若水才知道,薛明远有五个叔叔呢,还真是个大家族。      “哎呀,这屋里可是还有点家具的木料味呢。委实应该放几天才结的”说话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夫人,若水记得这是薛明远的三婶娘,这是讽刺若水嫁的着急,此时这事若水倒是不想谈论太多,也不知道薛明远和这位婶娘关系的远近,不如不开口。薛明远的二婶娘接话到:“可不是,可应该多准备几天,才衬得上我们这么漂亮的侄媳妇才是。”于是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可是屋里别人都不接茬,说了一会也就停了。      屋中的人又说了会家里的事,钟氏便请众人都出去了,钟氏轻轻对若水说道:“别在意。我一会让人给你送点糕点来,一天没吃饭了吧。”“谢谢大嫂。”若水笑着谢了谢。“你坐着,我出去了。”嬷嬷收拾完床上的东西也出去了,就剩下若水一个人在房里等着薛明远回房。      薛明远一进屋就看见若水在那里一个人无聊的摆弄着手指,那孩子气的动作,顿时让他心情大好。开口道:“娘子,夫君回来了。”说完就看若水那张红晕刚退下去的小脸,瞬间又红了个彻底。蚊子是的轻轻嗯了一声。逗她真好玩,薛明远突然起了孩子心。      “娘子一天累了吧,我一个大男人都累坏了,娘子帮我更下衣吧。”若水的脸更红了,就会一直在那“嗯,嗯……”却不动地方。薛明远到没真的等她来帮忙,自己麻利的把喜服脱了。然后看看若水,看看自己,一个恶虎扑食,放帐子,度春宵。      第二天早上若水醒来,轻轻一动,薛明远便醒了。“醒了,再睡会吧,家里没有长辈,不用起这么早。”薛明远低低的安慰着这个还处于混乱状态的小妻子。薛明远一提醒,若水一下就清醒了,她已经嫁人了。“去哥哥嫂子那里也不能太迟,起来吧。”“我不是怕你累么。”薛明远状似委屈的说道。他已说完就看若水的脸又红了。他新娶的小妻子还真是爱脸红啊。 ☆、拜见      夫妻俩人说说闲话也是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毕竟昨夜才是俩人第一次见面。说完话便叫下人进来服侍二人起床。进来的是若水从家里带过来的青素,薛明远直接就让青素服侍若水就可以了,然后熟练的自己就穿好了衣裳。      若水对于略有些目瞪口呆看着薛明远竟然自己就能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这与她以往的生活常识贴合不上。想了一会自己要不要也学着自己穿衣服了,若水坚定的摇了摇头。自己与夫君以前的生活太不一样了,但是也没有必要以后就追求事事都一样。日子只要过得舒心就好,于是若水依旧伸开双臂让素心把外衣一件一件替自己穿好。      薛明远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坐在那里淡扫蛾眉,笑着说:“昨夜三舅哥说娘子你的身体曾经受了一次伤,还么完全好,不知道现在吃的是什么药?家里面开的就是药铺子,抓药方便很。”      若水不在意的说道:“刚开始就吃从家里面带过来的那些药,搬过来后就没再吃药,也找大夫看。”   薛明远皱眉道:“这哪行啊,年轻的时候仗着身体好看不出来,老的时候就全找上来了。”   若水笑道:“真的没什么事了,伤口也全长好了,也不疼了。家里面买药材,那你可会诊脉看病?”      薛明远略有些惭愧的说道:“我爹当初会,那时候在这边我爹号称薛神医。我学艺不精,小时候懒还贪玩,总想着以后慢慢学,后来我爹去世了,家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我想学也没有机会学了。不过我爹认药材的本事我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一般人骗我可不大容易。”   若水也知道今天时间太短,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微笑道:“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学学家里的事。”薛明远倒是微笑点头。      就在夫妻二人这边说着闲话的时候,另一边也有人再说着两人。西边的偏院里妾室暮烟穿着嫩粉色的小袄,对着镜子往自己的耳朵上一件一件比照着首饰,旁边的老妈妈恭维道:“姨娘带什么都好看。”      暮烟冷笑道:“好看有什么用,也成不了正房。”一句话就把那妈妈堵了回去。暮烟也知道极少数妾在妻死后能被扶正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此行为有辱门风,所以才说一日为妾终身为妾。      当时暮烟被纳进来没几天原来的女主人袁氏就过门了,可是天赐良机袁氏跟薛明远感情并不好,自己使了一点小手段,就得到了生下府里的长子的机会。后来袁氏又病又气的死了,暮烟一直过着府里的隐形女主人的生活。但是谁知突然说娶填房就娶了,还是个家世不甚明了的女子。      暮烟望着镜子里年轻的面庞,轻启朱唇无声的说道:“我沈暮烟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嫡妻原配我都不怕,还怕你一个小小的填房,最好别惹老娘!”然后转过头微笑着说道:“还请妈妈把大少爷带过来,要不一会给夫人的请安要迟了。”      大人不开心,那小孩子就开心么?当然不是,有了传说中的后娘,谁都不开心。老二薛浩拽着老三薛渊踢踢踏踏的往前面走。小嘴里嘟囔道:“一个就够讨人厌的了,这回又来了一个。”薛渊抿抿嘴,轻声叫了一声:“哥,我想吃红豆饼。昨天我看着大厨房做了,可是我房里都没有。”      薛浩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房里也没有,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我就说厨房煮银耳莲子汤没给咱俩送来,可是爹爹不相信,就说我想吃了说谎话骗人。以后我也学会了,咱俩看到好吃的直接上手就对了。”      几路人马说着话就在正堂里都聚齐了。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薛明远父母双亡,若水只要向大哥大嫂敬茶就可以了。若水听别人告诉她的一些话,以为今天会受大嫂钟氏的刁难。结果钟氏都是笑呵呵的接了茶,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倒是大哥薛明轩略微有些冷着脸,开口道:“要恪守妇德,相夫教子,从今以后薛家才是你的家。”钟氏听了这几句话,在旁边轻声磕了一下,薛明轩才闭上嘴把茶接了过来。自己有做过什么让薛明轩不满意的事情么?若水有点想不明白。      给薛明轩和钟氏敬过茶后,就轮到沈暮烟和孩子们给若水敬茶了。若水昨天晚上是大婚自然浑身上下散发着娇羞的气息,刚才又是给长辈敬茶若水全身都是温顺恭敬的感觉。沈暮烟在下面偷偷打量若水,心理窃喜这是来了一个木头脑袋的大家闺秀呢。可是等到若水在那一坐,气场全开的时候,连在官场打拼的薛明轩也不禁侧目,这周身的气势绝不是一般人家养的出来的。      沈暮烟定了定神,她回想起自己刚刚进府时给袁氏经敬茶时候的情景来了,那时袁氏虽没有这般气势,却也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自己胆怯颤抖着给袁氏奉茶,可是她永远忘不了袁氏看着自己眼里那与周身感觉不符的怨恨来,她不舒服了,自己就舒服了。都是面子货,外强中干而已。      沈暮烟走上前跪下,微笑着说道:“妾沈氏暮烟给夫人敬茶。”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若水宛然一笑,接过沈暮烟的茶抿了一口,然后拉过沈氏的手,轻轻俯身亲切热络的细声说道:“妹妹跟我不必如此客气,妹妹为夫君开支散叶生得一男,按理说我应该感谢妹妹才是。”      说着若水上下打量了沈暮烟一下“以前妹妹一个人伺候夫君这么长时间,真是累着妹妹了,夫君也不知道心疼人,看把妹妹操劳成什么样。放心,妹妹的辛苦我都记在心里,以后定好好感谢妹妹。从此啊,咱们二人以姐妹相称,妹妹说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若水的眼神那叫一个真诚,态度那叫一个恳切,声音那叫一个温柔,这就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妇的标准版本啊,任何一个人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来。可是你听听那话,好像沈暮烟以前的活全白干了,都是为若水干的。而且说明理沈暮烟操劳,暗里却是在贬低沈暮烟年纪大。      而且重点,最重点的是沈暮烟在若水说的这一长串话的时候一直在跪着,一直在若水的脚下被若水拉着双手笔直的跪着!若水清楚地向所有人传达了一个信号,既然你是妾,这个时候在我面前你就给我跪着!沈暮烟被着一串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张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不仅沈暮烟被震住了,其余的人都被震住了,这才叫说话滴水不露。沈暮烟结结巴巴的回道:“姐……姐姐。”若水高兴地说道:“这就对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开心的样子好像从心里高兴自己真的多了这么一个妹妹。宣明远在旁边微微笑着看着若水,眼神里若有所思。      若水以前学的是什么啊,这些就是她学的最基本的东西。如何把太子的嫔妃当做自己的姐妹,如何不嫉不妒,如何用愉悦的表情来迎接一个将要跟她分享一个夫君的女人。可是谁又知道此时在这明媚的笑容背后却是一张伤心地脸呢?若水安慰自己,只有一个女人而已,比原先预计的好多了不是么。      见过沈暮烟之后就轮到孩子们了,第一个上前的就是沈暮烟的儿子薛汀,一个居然在六岁就已经胖的有了小肚子的男孩。 ☆、孩子们   轮到孩子们敬茶了,孩子们首先上前的就是排行老大的薛汀,这个小男孩才六岁就挺着个圆圆的小肚子上来了。若水看着薛汀,又看了看站在下面的薛浩。      这个敬茶的顺序要说对也对,长幼有序吗。可是要说不对也真不对,嫡庶有别,任何时候都没有把嫡子放在庶子后面的道理。可是若水看着众人都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很聪明的没有多说话,依旧笑颜如花的看着下面。      薛汀扭动着小身子慢慢走上前,在奶娘的指引下给若水磕头奉茶。若水笑着把孩子拉了起来,搂在怀里问道:“是汀儿吧,读了什么书?平实喜欢吃什么啊?”薛汀甜甜的说道:“喜欢吃点心。”若水哈哈笑道:“这孩子真实惠,就听着后面一句了。”      沈暮烟在旁边恭敬的说道:“大公子现在已经把《蒙求》习完了,正在读《千字文》。”   若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笑着问道:“来,汀儿乖,告诉母亲读书读到哪了?”   薛汀在若水的怀里扭动着不说话,若水又笑着问了一遍,薛汀突然发起了脾气,耍起了小性子,叫喊道:“烦死了,不都是有人说读到千字文了么。你听不到么,笨死了!”      在这种场合这样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顿时把眼光都集中了过来,吓得沈暮烟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就算是若水嫁了进来,但是说心里话现在谁也没有把她当做薛家人。也不是只有薛家这样,各家都如此,要不然怎么有给新媳妇下马威一说呢,你见过给亲人下马威的么?      话又说回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慢慢建立起来了,你也不可能要求人家一见到你就跟见到上辈子失散的亲人一样。所以这时候薛家人努力给若水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大家第一次正式见面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若水哈哈笑着道:“我就说这孩子实惠吧,想什么说什么,真是个直肠子的人。”      若水这句话把场子圆了过来,众人也都随着凑趣。这篇就先算是翻过去了。奶娘也赶紧把薛汀拉到了旁边,然后就轮到了老二薛浩。薛浩有点瘦,细长的瘦,白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在奶娘的指引下敬完茶后,若水向刚才一样把孩子搂了过来。      与薛汀在若水怀里时调皮乱动、一刻都不安分不同,薛浩的小身体对若水明显有着微微的抗拒,身体有些僵好像并不熟悉大人的拥抱。若水还是笑着问了刚才两个问题:“来,告诉母亲你读书了么?平时喜欢吃什么啊?”      薛浩把自己身体和若水身体的距离拉开了些,然后开口说道:“没未曾开蒙,平时喜欢吃肉。”   若水愣了一下,自己记得两个孩子就差了几个月大而已,怎么可能一个都把《蒙求》背完了,另一个却还没开蒙呢?薛明远看出若水的困惑开口说道:“浩儿还小,等到八岁的时候直接进学就可以了。”      这时候沈暮烟看见薛明远说话了,在旁边补充道:“二公子好动,现在还坐不住板凳,爷说等二公子大一点的时候在进学就事半功倍了。”薛浩听完这句话,明显的狠狠的瞪了沈暮烟一眼,小孩子那会藏表情,这一眼落在了所有人的眼里。沈暮烟委屈的低下了头。      若水忍了一下,自己这时候很可以直接喝骂沈暮烟插嘴,可是第一天还是不要给人太强势的印象为好,毕竟这不是宫里。若水点了点头,心理却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一会要好好打听一下,薛明远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因为他也可能被人骗了。      然后就是老实的老三薛渊,略有些傻傻的笑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水挺喜欢这个略有些呆头呆脑的孩子的,哈哈笑着把孩子搂了过来,笑着问话。果然薛渊也未曾开蒙,喜欢吃的是大苹果。正好新人房里有象征着平平安安的苹果,逗得若水叫人赶紧拿个过来,塞到薛渊胖乎乎的手里。薛渊双手接过苹果,像小猫似的道了声谢,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吃。      最后就是薛明轩的两个儿子,见新婶娘自然不用下跪了,站着敬杯茶就是个意思了。若水从小熟读诗书,说出来的话又好听又文雅,乐得大嫂钟氏见牙不见眼的,虽然不能完全听懂那些诗句的意思,但是看着自己夫君的眉头都渐渐舒展开了,又说得那么优美,肯定就是好听的话!      一场鸡飞狗跳的见面结束,然后若水跟着薛明远给自己去世的公婆上了一炷香。然后就是给薛明远的原配袁氏执妾室之礼上香。薛明远看着若水给袁氏上香的时候绝对的标准规范动作,笑得更加深了,自己这个妻子确实不简单。而此时若水的心里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因为跟死人较劲是最没意义的,因为你永远也赢不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今天这第一仗打完,明天还有跟薛家族人见面的仪式。薛明远陪着若水往自己的房间走,边走边说道:“今天累坏了吧,你先回去歇歇吧。咱们虽然跟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却不在一起吃饭,咱们院子里有自己的厨房。我这边为了亲事生意耽误了几天,有些帐的赶紧处理一下,我到前面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若水笑道:“不用着急,正事要紧。你去忙吧,饭好了我派人去叫你。”   薛明远大大的咧嘴笑了一下,开口道:“好,好,那我去了啊。对了,汀儿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孩子就是有点任性,其余的还是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若水摇摇头道:“我怎么回和小孩子计较呢,人家不都说么,童言无忌。”   薛明远笑道:“那我去了啊,有事就赶快派人到书房找我。”若水拿着妩媚的小眼神瞥了薛明远一眼,转身走了。薛明远哼着小调也转头走了。      若水回到房间后,几个孩子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薛渊拿着苹果到薛浩的房间来,奶娘切开口两兄弟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人一半吃着苹果。薛渊开口道:“我觉得母亲人挺好的,那咱们是不是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她说啊?”薛浩反驳道:“你看姨娘在父亲面前对咱俩不好么,可是在父亲不知道的时候对咱俩什么样?奶娘说了这就叫人前人后两张皮!”      “那……以后就没一个人能为咱俩撑腰做主了么?”薛渊耷拉这小脸,委委屈屈的说道。   薛浩空出一只小胳膊搂着自己的弟弟说道:“等以后哥考上状元做了大官,哥给你撑腰给你做主。都时候你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      薛渊笑道:“哥,你千字文背完了么?”   薛浩不屑的说道:“早就被完了,我都开始看《童子须知》了。不过有个问题,我听隔壁的虎子说一般读完《童子须知》就该读小学书了,可是奶娘不认识那么多字啊……那不成我要一直等着八岁么?”   薛渊也陪着薛浩皱着小眉头,口中喃喃说道:“是啊,难办啊。”      钟氏回到房里之后坐在榻上也笑着把若水一顿夸:“哎你说,周夫人还真没骗人。我看着若水没准还真就是姚家的姑娘,你看看那通身的气派,那话已经人家口说出来就不一样。再看看人家对妾那大方不在意的态度,那就是世家才养的出来的气度。这门亲啊,还没准真就结对了。”      薛明轩微笑道:“还真挺像是大家族的姑娘,见识确实不一样。”说完这句话之后,薛明远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弟妹确实熟读很多诗书,像她今天说的那些话就出自好几个典故,有些我记得都不是很清楚。可是你也知道明远的情况,那时候哪有机会读书,现在也就能把字认识全喽,哪能出口成章啊。我怕明远跟这个满腹经纶的弟妹说话说不到一起去。”      钟氏看着自家夫君又陷入自责当中,就在一旁轻声劝道:“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操心也没用。再说了,哪有夫妻间说话总你一句词,我一句诗的啊。我大字不识一个,你却皇上亲封的进士老爷,咱俩说话也没问题啊。”薛明远笑着摇了摇头,这怎么能一样呢,不过确实这事自己操心也是白操心。      那么到底为什么薛家兄弟两怎么会一个是进士,另一个却只读了几年书呢?这就是唐嬷嬷现在正在跟若水学的事了。唐嬷嬷今天并没有跟着若水到前面去,而是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她的任务就是先跟薛家的下人混成一片。      毕竟是新主母带过来的嬷嬷,大家还都给一份面子。唐嬷嬷也不倨傲,笑着把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各种小东西发了出去。很快就跟众人混个脸熟,事情也打听到了一点,这时候正在跟若水在房里轻声学呢。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夏叶姑娘给本文还有上一篇文扔的地雷~~乃太支持我了! 于是我决定让你在将来客串一个可能要炮灰的角色,乃觉得可行么?…… 还有cornery2011亲居然给旧文扔了一个手榴弹,实在是受宠若惊,太感谢了。 ☆、吃饭      若水回到屋里后,换上家常的小袄坐在榻上问道:“唐嬷嬷回来么?”   就听见有人快步走进来的声音,只见唐嬷嬷满脸笑意过来行礼道:“老奴在这,奶奶回来了?”      说着,唐嬷嬷就对着青素使了一个眼神,青素得令后转身就到门口乘凉兼把风去了。若水笑着让唐嬷嬷坐下后,问道:“嬷嬷今天聊天的时候都听说哪些又有意思的事了?”      唐嬷嬷想了一会道:“咱们刚来,人家还都防备着呢。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说的。例如这薛家本家就在台州,世代行商的大家族,据说在龙游浙商里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上一辈出了一个秀才,是二爷的三叔。不过他们对本家的事说的也不太多,虽然有点自豪,但是却不都愿意说太多。”      若水点了点头道:“本家的事那免会涉及到家里面的一些阴私,就像想是当初周夫人那么打听也没打听清楚为什么当公爹去世之后,夫君就和大哥从本家搬出来的原因。这些都是家族里公开的秘密,外人千方百计不得要领,可是只要你成为这家人了,时间长了你不想知道也知道了。这些不用着急,知道个大概就行。”      唐嬷嬷赞赏道:“姑娘看的就是明白!”   若水笑道:“又叫姑娘,在嬷嬷眼里我总也长不大。”   唐嬷嬷笑着作势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开口道:“老奴这嘴总也改不过来,该打。他们还说了很多分家之后大爷和二爷的事。”   说这些若水来了兴趣,笑道:“这才是重点,快说说。”      唐嬷嬷说道:“他们从本家搬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十年之前,那时候二爷才十五,大爷也才十九。那时候大爷正要去考秀才,可是家里面那时候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二爷就放弃了学业,接管了家里的生意。据说那个时候家里艰难,可是二爷把赚来的全部钱财都供大爷读书了,后来大爷进京赶考时候更是拿走了家里的全部现银。”若水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      唐嬷嬷继续说道:“后来大爷考上了进士,殿试的时候判为二甲,家里面才慢慢缓了过来。十年的功夫,二爷也把家里的三间铺子变成了十多间,连外地也有。哦,对了,大奶奶家里也是经商的,当初大奶奶正是他们从本家刚出来没多久就嫁过来了,现在那帮下人口里还称赞大奶奶仁义,没有趁机什么的。二爷原来的奶奶家里人却都不愿意提,老奴提了几次话茬,都被他们遮掩过去了。”      若水点点头说道:“打听的也不少了,管不得我看大哥对大嫂百依百顺,想今天大嫂一个眼神大哥就不多说什么了,原来还有这个典故在啊。而且大哥虽然做了官,但是房里缺一个妾都没有,可见岁大嫂的感情是多么深了。二爷原配的事,我这边再问问。下面你主要问问那三个孩子的事,尤其是平时老二和老三得的表现。”   唐嬷嬷忙点头道是。      若水这边跟唐嬷嬷说了一会儿话,那边下人说晚饭做好了,问摆在哪里。若水一边回答摆在这边正堂里,又一边叫人去前面叫薛明远,叫三个孩子。若水到正堂里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小孩子都在桌子上坐好了,薛汀跪在凳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菜,不停念叨着好吃的好吃的。薛浩和薛渊则在哪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起嘻嘻的笑着。      若水落座之后,三个孩子都有点拘禁,若水笑着问道:“有没有你们喜欢吃的菜啊?”正逗弄着孩子说话的时候,薛明远就快走着进来了,一看若水笑着跟三个孩子说话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故意大声说道:“好香啊,一定有我喜欢吃的回锅肉。”说着就落了座。      人都齐了,薛明远拿起筷子捧起碗笑道:“都饿了,开饭吧。”   薛浩和薛渊听后先是一同说了句:“父亲吃饭,母亲吃饭。”然后才端起碗。   若水看着孩子都听懂规矩的,微笑着夹了一口菜,开始吃饭。才吃了一口就不对劲了,因为薛汀坐在凳子上不老实,左顾右盼不吃饭。      若水笑着问道:“汀儿怎么不吃饭啊?”又把头转向了薛明远问道:“汀儿是不是筷子使得还不太熟练啊?”   薛明远轻轻皱眉道:“汀儿,不要玩了,好好吃饭。”   薛汀缺不服气的说道:“姨娘呢?我等姨娘过来吃饭。”      若水愣了一下,若水一开始就想好好跟薛明远还有三个孩子吃顿饭,说些话亲近一下。压根没打算叫沈暮烟过来。若水看着薛汀笑着说道:“姨娘自己在房间里吃,汀儿和父亲还有母亲一起吃饭不好么?”      薛汀倔强的说道:“我都是和姨娘一起吃的,姨娘也应该和父亲一起吃,我要姨娘!”   薛明远喝道:“好好吃饭!”   薛汀居然直接跟薛明远对视道:“我就要姨娘。”在这俩人对话的时候,薛浩和薛渊却一直静静地在旁边吃饭,一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若水看着这两父子的争吵,心理也在衡量,究竟是让薛汀回去吃还是把沈暮烟叫来。叹了一口气,若水微笑着回头,冲在下面伺候的下人说道:“去把沈姨娘叫过来。”   然后若水就对薛汀说道:“一会姨娘就过来了,你在凳子上坐稳了。”薛汀坐在凳子上晃着双脚,看了一眼若水,然后就把头扭了过去。      薛明远听到若水的吩咐略有些埋怨的说道:“小孩子闹脾气而已,管管就好了。他一发脾气,你就顺着他了,他以后就总发脾气了,这……”   没等薛明远说完呢,沈暮烟就跑着过来了,进屋后笑得非常灿烂,微笑道:“妾身给爷和奶奶请安。”      薛汀一见沈暮烟过来了,一下子就高兴的说道:“姨娘,姨娘。姨娘快过来。”沈暮烟听了薛汀的召唤,也笑着上前走了几步。来的路上她也粗略的听下人说了事情的经过,填房就是填房,后妈这么好当呢么?小孩子可都得一一讨好了才行。就算你做了正妻又怎么样,我有儿子,一样可以上桌吃饭!      沈暮烟这边微笑着上前,那边若水也微笑着说道:“我看妹妹辛苦一天了,想让妹妹好好歇歇。可是汀儿说没有你的服侍就吃不进去饭。来人,把布菜的筷子给沈姨娘一双!”   沈暮烟的笑容一下子定格在了嘴角,布菜?不是叫自己过来入座的么?不是叫自己过来一起吃饭的么?怎么成了布菜了!素心微笑着把筷子递了过来,轻轻往沈暮烟手里一塞说道:“姨娘接稳喽。”      沈暮烟手里拿着筷子,尴尬地四处望望。薛明远也有些尴尬,他也理解错了,还说出了刚才那些话。若水笑着看了看了薛明远,就像没听见刚才那番话一样,开口道:“那夫君,咱们开饭吧。”薛明远连忙说道:“开饭,开饭。”      薛汀不干了,不顺他的心了啊,直接喊道:“姨娘坐下吃饭。”   若水直接跟薛汀的眼睛对视着说道:“姨娘不能坐下吃饭。因为姨娘是个妾,妾是没有资格坐下吃饭的。这就是规矩,就像汀儿每天早上要给父亲和母亲请安一样。汀儿要做个听话懂事守规矩的好孩子,这样大家才会喜欢汀儿,明白了么?”然后若水就这么微笑着直直的看着薛汀。最终薛汀终于不再说让沈暮烟坐下的话,开始吃饭了。      若水一直相信,小孩子其实是很聪明的,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那些事情是好的,那些事情是坏的,他做那些看似很傻的事情只是因为他好奇而已,不是因为他不懂。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讲,薛汀其实肯定知道沈暮烟不能上桌,若水不相信以前跟大哥大嫂一起吃饭的时候,沈暮烟敢上桌。可是小孩子就这么希望以自己的方式达到让沈暮烟上桌的目的。      这顿饭就在沈暮烟脸一红一白中吃完了,但是让薛汀吃瘪好像薛浩和薛渊都很高兴。快吃完饭的时候,薛渊甚至主动跟若水说话,“母亲,一会我能吃个大苹果么?”薛渊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若水,小脸圆圆的跟大苹果似的。   若水故意逗薛渊,皱起眉头道:“这个啊……”      薛渊果然苦苦的皱起了小脸,若水笑道:“饭后一个时辰可以吃半个,不能吃太多,要不然睡觉的时候干不舒服了。”   薛渊脸上马上就展开了笑容道:“那我跟二哥一人一半。”转头冲站在身后的奶娘说道:“母亲说可以吃了,你帮我挑一个最大个然后切开!要最大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晚饭之后,薛明远跟若水两人一前一后,在府里的小花园里散步。薛明远深思半天终于开口对刚才的事情发表了小小的评论。 ☆、薛家      晚饭之后,薛明远跟若水两人一前一后,在府里的小花园里散步。薛明远深思半天终于开口道:“我本以为你没养过孩子,就不了解小孩,其实你比我了解得多,你教孩子也很有办法,这很好,真的。”      若水笑道:“咱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孩子,但是孩子毕竟还小,有些事情咱们得慢慢的交给他。你在他犯错误的时候只是责罚,却不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那下次没准他烦的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错误了,你在一顿责罚,如此下去就成了一个怪圈了。”        薛明远边听边点头,连连称赞道:“娘子真是有见地,把孩子叫给你带就对了!”   若水微微笑道:“我就是看着我娘家几个嫂子养孩子慢慢学会的,夫君不怪我今天过于严厉就好。”   薛明远紧忙摇头道:“不怪不怪,怎么会怪你呢。”      既然说到了若水的娘家,薛明远就接着话茬往下问道:“对了,大婚那天送嫁的是你三哥哈,那天人多,我和舅兄也没有多喝几杯酒水好好说说话。我听说舅兄还在京里当差,不知道哪天回京,我这边月末正好要送一批货进京,要是方便的话就让舅兄搭自家的船走吧,也安全。”      提到家里的事情,若水真的有些伤心,就这么出嫁了,母亲在家里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还有父亲,今年也年过半百了,为了自己想必这一个月要在京里各方都周旋好。父母把自己养了这么大,如今不仅不能在父母面前进校,还要远走他乡让父母为自己四处奔走,想到此若水有些微微红了眼眶。      薛明远一看自己若水红了眼眶,一下子麻了手脚,连连说道:“娘子莫伤心了,等以后用空的时候咱们就去京里省亲,到时就看见岳父岳母了。”   若水低声说道:“后天回门后,当天晚上三哥就要坐船走了。为了我的事,三哥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薛明远一看若水一提家里的事就哭,他知道若水是因为不育被原来的夫家退婚了,退婚对于女子的名声实在是有碍,有的女子甚至因此自尽。薛明远以为自己勾起了若水的伤心事,觉得若水必定因此受了非常大的委屈,决定以后都不提退婚这件事了。毕竟若水新婚的时候是有落红的,若水的身段做派一看又是大家出身,那么必定有一些永远不愿意再提及的伤心事才弄成现在这样,干嘛非要把这层伤疤再揭开么,就让他这么过去吧。      于是薛明远忙转移话题道:“那后天回门的时候咱们就能见面了。对了,明天咱们会本家,有些事情我想先和你说一下。”若水轻声道:“恩,你说,我听着。”      薛明远开口道:“其实也很简答,就是当初本来我祖父去世之前把家都分完了,我父亲继承了薛家的家业,成为了薛家的当家人。本来在祖父去世之后家里就应该分家的,可是叔叔们都不愿意搬出来,父亲也就没强求。十年前,父亲去世之后,本该大哥继承家业。可是叔叔们都不同意,找了种种理由,不仅把祖父的产业拿过去,把父亲发展的那些也夺了过去。我和哥哥一气之下就带着母亲的嫁妆出来了。“      薛明远,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现在也不怎么跟那边来往,也就过年的时候送点礼意思一下。不过你嫁进来毕竟要进祠堂才名正言顺,所以明天还得回去一趟。明天要是他们说什么不好听的,你就当没听见就好了。反正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      若水微笑着说道:“夫君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从薛明远的描述中看得出来,薛明远两兄弟还没有跟薛家断绝一切关系,也对毕竟薛明轩还得在官场混呢。不过这脸面和彻底撕破也就差一层纸的厚度了。      第二天一大早,若水跟薛明远吃完了饭,就跟大哥大嫂一起回薛家本家了。   薛家本家位于台州府的北边,依水而建,巍巍峨峨的宅院用封闭的水磨砖墙围起来。马车停在了气势恢弘的正门前,马车一停下,薛府的侧门就打开了,一个家丁小跑着出来,满脸堆笑的道:“大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回来啦,几位老爷几位太太都等着呢。”      说着就把薛明轩四人往侧门引,薛明远皱起了眉头,自己的媳妇第一次进本家的大院怎么能从侧门进呢?薛明轩也在旁边说道:“把正门打开。”   那小厮陪笑道:“呦,大爷您也知道,咱家的规矩可是只有初一或者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来才开正门,您这……别让小的为难啊。再说家里几位老爷太太都在正堂等着几位呢,这开大门还费时间,让长辈们干等着可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若水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犹豫,看人下菜碟有时候就是必要的,跟这种狐假虎威的小人物直接上狠招就行。若水在薛明远身后开口道:“你这话可不对,不是我们故意让长辈等,而是你不做好本分把我们耽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薛家大门的二奶奶,龙凤帖、鸳鸯礼书我可都是齐齐的。”      说着话,若水从薛明远身后站出来,微笑道:“第一次进本家的大门居然以妾室之礼让我从侧门进,难不成是不承认官府发放的婚书么?”那个小厮哪敢担这个罪名,连忙道:“不是,当然不是。”      若水接话道:“我觉得也不是,那就是你忘记开正门了。我们身为薛家的子孙,自然要时刻把薛家的名声放在第一位。所以我们给你时间弥补自己的错误,你还不快改过来?!”那小厮在也不多说话,连连躬身,一挥手就叫门里面的人把大门推开了。      薛家的一扇大门要两个健壮的男丁才推得开,可是祖先塑造这厚重的宅门守住了外人,却守不住内人。若水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刚劲有力的书法写着薛府,若水深吸一口气,随着薛明远迈进了薛家的大门。      薛家历史也有百年,辉煌过也艰难过最终终于都挺过来了。薛家本宅是历经几代人修葺扩建的,后辈们一点一点的完成了祖先的梦想。如今的薛府是布局就像一条龙,高高耸立的正门是龙头,东西两眼水井是龙眼,府内纵贯南北的甬道是龙身,甬道上铺砌的卵石是龙鳞,各条小巷是龙爪,府墙后与堡门遥遥相对的那株柏树则是龙尾。显示着薛家祖先对后人能够完成薛家在商界龙盘虎踞的憧憬。      若水随着薛明远穿过弄堂,就看见了薛家的正堂,里面已经全都是人了。薛明远偷偷的捏了一下若水的手,小小的动作却让若水开心不已,人生遇不到多少生死抉择的大事,只要这种细节能够想着你就好了。      进屋之后坐在上首的就是薛家现任当家的夫妇,薛明远的二叔和二婶。若水进屋之后就在中间站定了,这时候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填房而已,上个香就得了,用得着这么正式么。”声音略有些尖利,估计是个年轻妇人。      薛明远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二叔、二婶久等了。”   上面做的两人脸上也跟谁欠钱没还似的,面色不虞。薛明远的二婶开口道:“等你们半天了,先在开始敬茶吧。”薛明远也不反驳,直接点头。      下人在两人面前摆上垫子,一个小丫头端上来茶,薛明远和若水一人接过来一杯,若水等着薛明远跪下后自己再跪,母亲曾讲过夫为妻纲要体现在方方面面。可是让若水目瞪口呆的是,薛明远并没有下跪,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弯了下腰道:“侄儿给二叔敬茶。”若水连忙反应过来,跟着薛明远做着一样的动作,说道:“侄媳妇给二叔敬茶。”      薛明远的二叔没有马上接茶,而是直直的看着薛明远,眼光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薛明远微笑着回望。薛明远的二叔结果了茶,慢慢悠悠的喝着,故意拖延若水举茶的时间。      若水面带微笑心理道:举茶杯而已嘛,自己被训练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当初自己可是练到标准的姿势连举半个时辰还能面带微笑,那才算是合格!那时候是怕进宫收到各位娘娘的为难,没成想现在倒是用上了。再说了,若水的规矩是连宫里最严格的教养嬷嬷都挑不出毛病的。      薛家的茶是最好的茶,可是越是好的茶就越不能多喝,当初谁也没想到要把一杯茶全喝光啊。薛明远的二叔喝着浓郁的茶都有点醉茶,开始反胃了,终于把薛明远的那杯茶放下了,接过了若水的,喝完这杯茶之后的结局确实若水依旧面带微笑,他二叔的连却比刚进来的时候更苦了! ☆、长辈们      薛家的二叔就是现在的当家人,名为薛礼。今年也有四十六七了,也薛明远完全相反的体型,干瘦干瘦的。眯着小眼睛,略有些生气的看着薛明远,对若水现在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敬完薛家现任当家人之后,就是薛明远的二婶了。他二婶坐在那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自以为尊贵高傲的冷冷的瞅着两人,后面站着一排侍妾打扮的年轻女子。他二婶也没多说话,冷着脸接过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接下来薛明远和若水从坐在左边的长辈们开始敬茶。      既然给当家敬茶都没跪,后面的人就更不用跪了,而且下人也很聪明的都没有再过来放垫子。这万一薛明远一个冲动在给谁跪下了,明晃晃打了他二叔一耳光。他二叔发作不了薛明远,那下人出气还是可以的。所以下人都自保,装聋作哑的继续站在旁边不动了。      接下来就是薛明远的三叔了,这是若水今天来接受的第一个笑脸,其实薛明远长得挺像他三叔的,都略有些胖胖的。他三叔以前考上了举人后几次进京赶考都落榜了,到现在也就是个举人。现在在台州府府学做先生,加上家世的作用,在台州也算是有名的文人。      面对三叔,薛明远脸上的表情也算是缓和了一点,没有喜笑颜开,却也温柔不少。薛明远朗声道:“侄儿给三叔敬茶。”若水也微笑着说道:“侄媳妇给三叔敬茶。”      他三叔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说道:“愿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这一句话让两人愣了一下,薛明远倒是马上反应过来,笑着回道:“多谢三叔。”若水也跟着道谢。      若水是肯定薛明远知道自己是不能生育的,那么薛明远这个反应就是说现在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若水默默的把这个结果记在心里。其实若水本身也并不想让人知道,毕竟是不太好说的事,人知道了果之后,下意识的都会追问因。这个因到底应该怎么说,若水现在也没有想好。薛明远这个决定真是合到若是心里去了,若水偷偷地笑了一下,俩人还是有一点点默契的。      接下来就是三婶,当初在若水的洞房里第一个张口说话,却说的不是好话的女人。人都说“相由心生,境随心转。”,这话有时候还真不假,一看她三婶那倒吊的三角眼、菲薄的嘴唇,就给人一种尖酸刻薄之感。他三婶接过了茶杯,冷笑了一下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四叔和五叔都举家迁到外地做生意去了,也算是分出去了,就婚礼那天回来参加了一下,当天晚上就走了。然后就是六叔,这个六叔年纪并不大,看起来比薛明远大不了多少。一袭月白色的衣服,往那一坐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六婶在旁边略有些慵懒的坐着,并不像二夫人和三夫人那样后背挺得直直的。      若水注意到六婶手中拿得团扇上的诗句居然是六婶自己写的,旁边还画了几朵迎春花。头上戴的也不是什么真金白银,而是一些碧玉翡翠。蓦地一看上去,到还不想是一个已出嫁的妇人,倒像是一个依旧充满着诗情画意的闺阁女子。      薛明远的六叔接过茶杯之后,脸上微微笑了一下,没说太多。   他六婶接过若水的茶杯之后,望着茶杯里的茶,也没抬头,淡淡的开口道:“你可识字?”   若水微笑着答道:“认得几个字。”   六婶来了点兴趣,慢慢抬头,又问道:“哦,那,你可会作吟诗作画?”      若水恭敬的回答道:“诗作的不好,以前在家兄弟姊妹们在一起闲玩时作过几首。”若水实在不喜欢他六婶说话的语速,几乎把每一个字都拉长了说,还稍带着尾音。于是硬着头皮在那听着。   六婶听了若水的回答点了点头道“既然起先学过,嫁人后也不必扔了。我在这方面倒是略知一二,你可以时常过来,我指点你一二。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固为贤德。不过只可读经史典籍,不可读那些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      六婶这话一开始就没有要打住的意思,若水微笑着在下面听着,有人却受不了了,二婶直接说道:“六弟妹,知道你喜爱侄媳妇,以后把她叫到你院子里你俩再说贴心话。今天还是让他们赶紧认识一下兄弟吧。”   六婶撇了撇嘴,白了一下眼睛,开口道:“去见你们兄弟吧。”      这排长辈敬完了,然后就是右边薛明远的同辈兄弟。坐在最前面的事二叔的嫡长子,跟二叔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也是一幅精明算进的干瘦样。薛明远和若水跟同辈兄弟都是拱了拱手。然后依次是二叔家的三个儿子,三叔家一个,六叔家的两个儿子非别才七岁和五岁。      都见完了礼,二叔又才开口道:“都认识完了,一会就进祠堂吧。在这之前还有些话要问侄媳妇,前一阵这婚结的也太匆忙了,那时候我正好在外地,也没来得及过问。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明白的,侄媳妇家咱们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一会怎么跟祖宗说呢?”      二婶一看二叔终于说这个话题了,连忙接口道“谁说不是呢,明远你这件事情觉得也太仓促了,这娶妻是合两姓之好,家里不明不白的就同意了,万一要是谁骗你可怎么办?!再说你急什么呢,我不都说会帮你留心填房的人选了,这不是一直没看到合新意的么,我可不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介绍给你,不过早知道你的要求这么低,我就早说了!”      三婶也开口敲边鼓道:“就是,这婚结的也太匆忙了,也没有问过长辈的意见。我们过的桥毕竟比你走得路还多,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不听话。”三叔这时候磕了一声,三婶头也没回的回手就推了三叔一下子。三叔摇了摇头,低头不说话了。      薛明远和若水两人就一直面带微笑着站在中间,薛明远看无人在说话了,开口道:“侄儿打听清楚了,她娘家就是望京的姚家,婚礼虽是赶了点,可是问媒过定侄儿一项都没落下,姚氏是侄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府的。这些问题叔父和婶婶们就不必担心了。”      二婶在上面不满意的说道:“姚家?哪个姚家?望京可好几个姚家,就连咱们台州也好几个姚家呢!姚又不是国姓,姓上了就是皇亲国戚。我们不都是为你好,关心你么,找一个能帮得上你的岳家。”      薛明远突然微笑开口道:“二婶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个婚事是府台周大人的夫人保的媒,二婶不是和周夫人私交一向要好么,若是二婶不放心,那就麻烦二婶替侄儿向周夫人详细问一下吧。”薛明远二婶瞪了薛明远一眼,再也没多说什么。薛明远微笑着冲他二婶点了点头。薛明远这句话不光是对他二婶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的人,有周夫人这一座大山压着,多余的闲话还没人敢说。      二叔终于也闭上了嘴,也知道该在祠堂怎么说了。若水跟在薛明远的身后,随着一众男子进了祠堂。几乎所有的祠堂都是那样的肃穆凝重,承载着历史的厚重。若水看着摆放上面薛家先辈们的灵牌,虔诚的上了一炷香,心理暗暗祈祷薛家的祖先保佑自己将来的生活平顺。      进了祠堂就代表着真正成为了薛家的妇人。拜完祠堂已经快中午了,若水以为可能要在这受一顿饭的罪了。谁知道从祠堂出来之后薛明远冲他二叔一拱手开口道:“家里还有些事情,拜完了祠堂侄儿带着姚氏就先回去了。”      他二叔也没虚留一下子,反倒是三叔开口道:“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难得回来一次,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薛明远瞅着他二叔,他二叔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薛明远微笑道:“那侄儿就告辞了,以后再来给各位叔叔婶婶请安。”      说完带着若水转身就走了。这一场家族的聚会真是让若水别开生面,见识是了一场超出她以往印象中的聚会。可是空穴不来风,既然现在结了如此的果,那么以前必然种了如此的因。马车行驶了之后,薛明远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又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若水微笑着开口道:“夫君,今天为何只来咱家的人。其他的人呢?祖父没有兄弟么?”   薛明远回道:“薛家祖先常年在外行商,子嗣单薄。到祖父那辈,只有兄弟两人,咱家这边是本家。还有叔爷那一房现住在江西,离得远也不大来往了。”      若水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看三叔对咱们还挺好的哈。”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恭喜两人结婚的人。   薛明远点了点头,道:“三叔是个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酸臭气,相信圣人说的所有的道理,有些不大会变通。”想了一会薛明远又开口道:“其实最疼我的是四叔,现在四叔带着四婶在杭州做生意,等过一阵我正好去杭州查账,咱们俩一起去!”      若水笑着点头,左右闲着无事,结合今天的事情,薛明远倒是把薛家这几个兄弟的关系说了一遍。人一多事就多,兄弟齐心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尤其是人都是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这兄弟六人就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算计。    ☆、京里   若水从小那是真正在大家族长大的姑娘,什么叫做世家?那就是把家族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为了家族可以牺牲个人的利益。不要觉得委屈,因为如果牺牲了个人得利益,但是保住了家族,家族里的人还能在以后捞你一把。可要是家族垮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到那时每个人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从薛明远学家里的事情,若水的嘴是越张越大,原来居然有人是这么办事情的。自己的公公是祖父的嫡长子,后来祖母去世后,祖父又娶了一个填房,生下的是也算是嫡子的二叔和六叔。三叔到五叔都是庶出,不过祖父倒是很坚持薛家的一切都应该是公公了,哪怕当时有那么多人出了那么多的主意说了那么多话,祖父也没有改变过初衷。      祖父去世后,产业确实都落到公公的手里了,公公也很能干,会看病会做生意。可惜公公去世的早,公公去世之后,本家这些产业的继承就成了问题。有人说应该是公公的儿子继承,却有人反对说是应该同样为祖父嫡子的二叔继承。那时候公公薛明轩还正在求学,薛明远还懵懵懂懂不谙世事。      公公的继母和自己的儿子联手就趁势把公公的财产夺了个七七八八。二叔就是当时主力,为了能当上薛家的当家就对两个年幼的侄子下手了,不仅夺了薛家的祖产,还把公公经营的家产夺去了大部分。还是薛明远的四叔当时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俩人母亲的产业才得以保住。      薛明轩和薛明远带着母亲的嫁妆就搬出了薛家,公公的继母在那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二叔在自己的母亲死后更加变本加厉,做事情更加唯利是图。把身为庶子的四叔和五叔以祖父在世时就分家为由都撵了出去,对于同为庶子却在当时已经是举人的三叔则又讲起了兄弟应该互相帮助,加上三婶也不想搬出去,最后三叔留在了在子里。      对于二叔唯一的亲弟弟的六叔,二叔就是每月按时按点的给银子,却一点生意场上的事都不让他碰。养成了现在一副只知吟风弄月,不问俗世的性子,再加上一个把自己当成跟不食人间烟火仙女似的六婶,俩人现在在家里就这么养着。      若水这会终于大体知道了薛家的情况,真是够乱的了。二叔也够狠,为了点银子把哥哥的钱全夺过来,把弟弟赶出家门,自己的亲弟弟生生的养成废物。      薛明远微笑道:“大家族人多事也多,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内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若水笑着点头符合,是啊,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俩人坐马车回了家,还不能马上歇着,因为明天就是若水嫁过来后三天回门,得着手准备回门礼才行。      薛明远去书房看账本去了,若水在这边看着人把东西一一装车,又拿着礼单详细地对着。不一会若水看见薛明远那边又走了过来了。若水笑着问道:“账本这么快就看完了?”   薛明远笑着摇头道:“哪有这么快,我过来是想说,明天咱们不是回周家么,那这些就都是给周家的礼。明天晚上三舅兄就要回家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在京里的岳父岳母也稍点东西,多少也是咱们的心意。”      若水听后微笑道:“还是夫君想的周全。”   薛明远得意仰起头说道:“那是自然,夫君年岁毕竟比你长许多,自然想的比你周全了!”   若水连连娇笑道:“是是,夫君英明神武,妾身甘拜下风。”      薛明远被若水逗得忍俊不禁,微微正色道:“那个岳父岳母喜欢什么呀?我告诉管家准备了一些杭州的丝绸,还有绍兴黄酒,金华火腿什么的。你看看再添点什么。”   若水偏头想了一下,结果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喜欢喝茶,这个爱好连皇上都知道,每次有新进贡的茶那绝对少不了自家的份。若水想了想道:“就带些咱们这边特产回去吧,到京里父亲母亲看着也新鲜。”      薛明远微笑道:“这个钱可不能省,要不然岳父岳母还以为你在这边受委屈呢,更加为你担心了。我记得药库里有几支品相极佳的玄参,一会我去看看。”   若水连忙摇头道:“真的不用了。”别说玄参,就是已成人形的老参在姚家也不算是个稀罕物的。可是对于现在自家来说几支品相好的玄参却很重要。      薛明远看着若水那表情不像是作假,联想到前几天提起她娘家事是若水却又伤心,不禁开始自己脑补起来。这个姚家应该是望京姚家的一个偏支,若水要不就是外室女要不就是庶女,她家为了攀附权贵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权贵人家,若水刚开始也可能是当着嫡女养的。      估计后来若水受伤之后权贵人家悔婚,若水在家里也受尽白眼,不得已才到台州来避避风头。估计现在家里应该还有若水姨娘在,或许还不受宠,若水担心自己的姨娘,所以一提娘家就开始担心的流泪。薛明远越想越觉的自己想的有力,觉得终于把事情都捋顺明白了。      薛明远看着若水微笑着说道:“不管怎样都要拿点像样的东西回去的,要不然以后回去也不好看。恩……你要是想给岳母捎点什么就打成一个包袱,我派人进京专门送过去。”   若水有些不明就里,给母亲捎东西还专门打包干什么?不过薛明远倒是个负责人的男人,知道考虑妻子在娘家的面子问题。若水笑着道谢,然后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面子是什么?那种东西自己早就扔掉了,再也不想了。      新妇三天回门,第二天一早,薛明远带着若水就回到了周家。周夫人看见若水真像看见自己亲姑娘回门一样,仔细的问东问西,生怕若水受一点苦。姚若飒还有周大人在前面跟薛明远聊了起来,薛明远也可以算上第一次跟周大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但是毕竟南来北往做生意已经十年了,也练就了一副圆滑的面孔。姚若飒看着自家妹夫沉着冷静的回答这周大人的问题,时不时还能凑个趣陪说个笑话,点了点头。开口道:“叔父先跟妹夫聊着,我去婶婶那边看看妹妹。”      姚若飒来到这边后,周夫人马上带着众人都离开了,给兄妹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姚若飒看着梳着妇人头型的妹妹,略有些感慨,关心着问道:“嫁过去过的怎么样,他对你好么?妯娌好相处么?孩子听话么?”      若水望着自己哥哥的眼睛,坚定的开口道:“哥,我过得很好,并且我相信将来我会越过越好的!”   姚若飒望着自家小妹,点了点头道:“这是父亲还有母亲给你写的信。里面写到皇家并没有追查你的事。因为太子明年就要大婚了,定的就是护国将军关大人嫡三女。不过现在这些事情跟你都没有关系,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得了。”      若水笑道:“此次兵变正是关大人带了勤王之师进京,皇上和太子才得以脱险。如今娶了关家小姐,这样太子也算是报恩了,也给世人树立一个榜样。”   姚若飒冷笑道:“是啊,救了一命的人却提都不让提。大皇子刺向太子那一刀那就是明晃晃的弑兄杀君啊,皇家对此事下了封口令,不准人们再提起此事,大皇子只以逼供夺位论罪,这弑兄杀君之罪提都没提。也就是说你救驾的功劳也被一笔抹杀了,所有人都当做此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若水轻声劝道:“这不就是我们当初所求的么。如果把此事传的天下尽人皆知,对于皇上来说也在历史上留下了污点。现在就算是大皇子对权力的渴望是一层,对于亲情是否在乎是更深的一层,皇上不会希望天下人知道他养出来的儿子为了权力连亲情都不顾一丝一毫的。”      姚若飒点点头道:“成,此事你心中有个数就成。估计在这边住个三五年,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京了。到时候你们全家都搬到京里来住,照顾你也方便,明远有着姚家做靠山做生意也轻松。”   若水笑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既然知道京里那边没有起太大的波澜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后一定替我多跟母亲说说话,让母亲知道我在这边过得很好。”      这边姚若飒和若水说完话,外面就传开饭了,因为姚若飒晚上要上路,所以酒都是点到即止。吃完后薛明远带着若水就要回家了,临行前姚若飒递给薛明远一封信,轻声说道:“这是浙江省巡抚陈大人的名帖,此人与我家有旧,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来不及回京里报信,就拿着这个名帖先去杭州找他。”      薛明远慎重的收下了,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毕竟是姚家的人,确实认识不少权贵。不过力度薛明远其实有些怀疑,但是毕竟是一条路子,作为后路留着吧,谁知道那片云彩有雨呢。   薛明远倒是没起借这个贴子攀附陈大人的心,但不是他清高,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格。结果就是他错过了一次能真正知道若水家世的机会,美丽的误会还在继续下去。    ☆、我们要向前开      两人在各种规矩中度过了婚礼后的头三天,若水正是成为了薛家妇。两人经过三天短短的相处,也算是互相熟悉了一些,开始有了家人的感觉。薛明远与哥哥说是住在一各大宅子里,其实是一人占一边,中间有个月亮门相连,下人们都很自觉地不随便乱跑。两家其实也算是分家不分府了。      前一天晚上送走了姚若飒,这天一早起床,生活要开始慢慢的回归平淡步入正轨了。薛明远就说要去几家店铺看看去了,在离开之前让家里的下人来正式拜见新主母。      家里的下人并不多,当年兄弟的二人从薛家了带出来的老人大多是柜上的大掌柜,后宅的人几乎都留在了本家。后来慢慢的添主子也添下人。最先上来的就是管家妈妈张显家的,而后就是薛府的账房先生齐先生。三个小公子一人一个奶娘并两个丫环,沈暮烟自己两个丫环。家中还有粗使丫头若干,厨房上人若干,针上线人两个,采买若干,总人数倒不多才三十出头。      下人们拜见完新主母,薛明远就要出门了,若水温柔的替薛明远穿好衣裳,送他出门。薛明远望着若水开口道:“那个晚上晚饭前我就会回来的,但是毕竟家里是行商的,有时候要在外面应酬一下,所以以后有时可能不回家吃饭。”若水觉得很正常,男人本来就该有必要的交际应酬,更何况薛明远是做生意的,更免不了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了。      薛明远见若水没有抬头,以为自己的妻子不高兴了,连忙补充道:“这一个月我会尽量每天晚上都回来的,毕竟咱俩还是新婚吗,我知道,我记得呢。”说完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着若水,若水噗的一声笑出来,开口道:“我没说不准啊,记得出门在外钱才是身外之物,不要为它惹上危险。还有少喝酒,那东西伤身。”      薛明远见若水如此通情达理难免喜出望外,这话听得就暖人心,凑到若水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以前也喝了不少酒,伤不伤身今儿晚你帮为夫检查一下可好?!”薛明远看着若水的小脸通的一下就红了心情大好,婚后第三天,薛明远带着愉悦的心情出门了。若水气呼呼的瞪了薛明远的背影一眼,低声骂了一句:恶人!却又不由得自己也笑出声来。      比起姚家三百多的仆从,这点人若水决定把每个人的事情都了解清楚,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吗!了解清楚就会有些收获,有些是已知的,比如管家妈妈张显家的是在袁氏死后才上位的,果然和沈暮烟私下来往密切,沈暮烟就是个妾,并没有带任何人进府,那么这究竟是袁氏死之后联系上的还是原始死之前就联系好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些事情就算是意外的收获了,比如说薛渊的奶娘居然是沈暮烟房里丫鬟的亲娘。又比如说厨房的头还是袁氏当家时的头,她的儿子在家里的一个店铺做伙计,据说做得还很出色。      从这些事情中若水隐约知道了家里大概的情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沈暮烟做了家里几年隐形的女主人,上台的时候把自己人安排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惜自己带来的人太少了,要是能把自己在家时住的贺兰汀的人都带来,整套班子就可以都换人了。      还有一件事情若水觉得还是个谜团,就是薛明远的原配妻子袁氏,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在薛明远的心中占据了怎样的地位?不过若水不想问,俩人终究不是结发夫妻,谁没有点过去。      就像自己,太子在自己心中终究占据了一席之地,当年一起嬉笑怒骂、策马奔驰,一起吟诗作对、对酒当歌。那么薛明远跟那个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的袁氏肯定也是有故事的,自己还是不要追问了,除了让自己觉得别扭之外,没有任何帮助。只要薛明远的生命力从今往后只有自己是最主要的就行了。      把这件事情先放在一旁,若水让唐嬷嬷告诉张显家的把账本拿出来自己要过目,还有告诉厨房自己今天想吃望京的点心核桃粘,还有等点心上来之后把孩子们叫过来一切吃。      唐嬷嬷带着若水吩咐的事情来到了厨房,厨房里就五个人,三个能上灶的,两个负责洗菜洗碗的小丫头。   唐嬷嬷来的时候厨房里的正准备开午饭,看到唐嬷嬷过来,几个人都十分谄媚的说道:“呦,嬷嬷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打发个小丫头来说一声就行了。”   唐嬷嬷也笑着说道:“不是二奶奶的事我也不会自己跑啊。”      “呦,是二奶奶的事,那您快说。”厨房的管事岑安家的刚才本来是坐在一旁的,一听说是若水的吩咐,连忙站立起来把手里的瓜子放在一旁,笑着招呼道。   唐嬷嬷笑道:“用不着老姐姐出手,二奶奶想吃家乡的小点心核桃粘,这东西好做,谁有空给做一下就行。”   岑安家的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道:“好说好说,现在就做,做好了就给二奶奶送过去。”      唐嬷嬷笑道:“不是多着急的事,忙完了午饭在做也行,那您先忙着,我走了。”   唐嬷嬷走后,厨房里的几个人都望着岑安家的,岑安家的皱眉道:“都敢干嘛干嘛,一会午饭迟了就等着挨骂吧。”那几个人撇撇嘴扭头干自己活去了。      岑安家的在那边打开了食材的柜门,拿出了做核桃粘要用的东西,一捧核桃、半碗蜂蜜、几勺糖,一看食材就知道这东西简单得很,根本不是什么名小吃,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二奶奶第一次指派自己做东西,岑安家的自然是全力以赴。      但是岑安家的反复想,也想不到让自己做这么一个东西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莫非就单单用这个东西衡量一下自己的手艺?岑安家的一面在心里叨咕若水没见过大市面,也不说点些能显示自己水平的东西,一面小心翼翼的把核桃粘做好。      在午饭之后,核桃粘就送到了若水的屋里,此时若水正在跟三个孩子说些闲话,正好点心来了。若水先尝了一小口道:“做的还不错,很有家乡的味道。”笑着招呼几个小孩子道:“快过来,今天厨房做了母亲家乡的小吃,母亲特意叫你们过来尝尝。”三个孩子围在桌子边好奇的看着盘子里的点心,一人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若水笑着问道:“好吃么?”   薛浩和薛渊笑着说道:“好吃!真甜!”薛渊还补充道:“核桃也很香!”   薛汀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道:“有些太甜了,而且只有甜味。核桃碾的也不够细,还有微微糖烧焦的味道。”      若水赞扬道:“哦,汀儿这么会品尝食物呢,母亲也学习了。”   薛汀有些骄傲地说道:“儿子已经吃过点心了,母亲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回去读书了。”   若水点点头道:“好,回去吧。”好的,你可以回去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感冒异常凶残,亲们注意身体啊~~我已经中弹了…… ☆、启蒙      薛汀有些骄傲地说道:“儿子已经吃过点心了,母亲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回去读书了。”   若水点点头道:“好,回去吧。”好的,你可以回去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核桃粘是很普通的小吃,在望京的街头巷尾有很多小商小贩卖这种东西,普通人家时不时也会给孩子买点这些东西甜甜嘴。人的口味都是被养刁的,就像若水自己一样,吃过了御厨精心为太子准备的点心,就觉得其余的点心在也入不了眼了。      就像这核桃粘自己就觉得太甜太香了。可是对比于薛汀的挑三拣四,薛浩和薛渊两个孩子却觉得很好吃,若水更加肯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测,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敬茶的时候若水就开始怀疑了,庶子越过嫡子先出面不说,两个小的竟然都没有启蒙读书。这明显打压薛浩和薛渊的行为,再结合种种迹象,若水肯定的是薛汀以前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薛明远忙于生意,对后宅的事肯定不会非常清楚,他看见孩子吃饱穿暖没生病,就觉得这几个孩子过得都很好了。却看不到孩子受的那些看不见的委屈,这两个孩子就这么长到五岁。      薛汀带着小丫环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薛听走了也好,自己跟两个孩子说话也方便点。看了看依旧在低头吃东西的薛浩和薛渊,若水笑道:“慢点吃,这东西好吃也不能吃太多,齁嗓子,来喝点茶。”      两个小孩子听了这话把手里的那块吃完就不在吃了,喝了茶就乖乖在那里低头坐着,玩着小手。若水伸手想摸摸薛浩的小手,可是再碰到薛浩手的时候,薛浩下意识的把手拿了回去。若水愣了一下,定了定神,开始跟两个孩子说话。      若水笑着问道:“平时在家里都干什么啊?”   薛浩嘟囔道:“玩。”    若水看向薛渊问道:“那渊儿呢?”   薛渊轻声说道:“跟哥哥一起玩。”      若水呆了一下,这两个孩子自己有抵触心理,那么这个抵触是对自己这个后娘的身份呢?还是对大人都不信任呢?若水接着问道:“就你们两个一起玩么?咱家这附近有没有跟你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啊,人多一起玩才有意思啊。”   薛浩答道:“有,不过他们白天要上学,这有傍晚我们才能在一起玩。”      若水笑道:“你们看,人家都上学了,你俩也应该上学了。是不是以前淘气啊,才没给你们请先生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薛浩生气地答道:“才不是!”   若水笑着说道:“哦,那是因为什么啊,跟母亲说说。”      薛浩扭过了头,不说话了,薛渊眨着大眼睛,把小嘴巴也紧紧的闭了起来。若水笑了一下道:“好,那就告诉母亲,你俩想不想上学。想的话母亲今天就和你们父亲说给你俩请先生。”   薛浩听了这话,又把头扭了过来,望着若水道:“母亲不能骗人。”   若水笑道:“恩,母亲不骗人。”      薛浩低头道:“想上学,可是不想让大哥那个先生教我们。”   若水笑道:“当然的给你俩另请先生了,你们学的东西都不一样,咱家又不是请不起先生。”   薛浩这才笑了笑,若水伸手摸了摸薛浩的小手,薛浩这次没有躲开。      这边跟孩子说好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跟薛明远把此事学了一遍,商量给两个孩子启蒙的问题。   若水开口道:“夫君,我看浩儿和渊儿都五岁了,天天在家就这么玩也不是回事,你看时不时给他俩应该也请先生开蒙了"      薛明远想也没想就说道:“他俩淘气,坐不住板凳,到时候直接进学堂就行了。早开蒙也不一定有什么效果。”   若水笑道:“哪有小孩子不淘气的,这开蒙一是为学知识,二就是收收性子。”      薛明远道:“你不知道,半年前也让这两个孩子跟汀儿一起读过书来的,可是先生说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喜欢读书,坐不住板凳,让背的东西都不背,连先生留下的习作也不能按时完成。我当时觉得孩子那么小,读书也确实辛苦,既然不喜欢就不读了。我又不指望他俩考个状元什么的,识字懂道理就行了,就让他俩八岁的时候再说。”      若水眨眨眼睛道:“可是这不是过去半年了么,两个孩子也大了啊,看见周围的小伙伴都读书也想读啊。”   薛明远一看若水这么坚持,再者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明天就让他们跟汀儿一起读书。”   若水忙说道:“不成不成,他们的进度都不一样,让他们跟汀儿一起读书,你说先生应该照顾谁呢?照顾大的两个小的听不懂,照顾小的耽误了大的。“      薛明远问道:“可是我看那别的人家都都只有一个先生就交了那么多孩子啊?”   若水腹排道:我也知道一个先生能教很多个孩子,可是儿子们明确提出了不想跟他们大哥一起读书,我有什么办法。若水笑道:“那种情况也是有的,可是那种情况孩子们学的效果好不好也不一定。再说咱家又不是请不起两个先生,浩儿他们就请个先生给启蒙,不需要什么文学大家,一个月都用不上五两银子。”      薛明远笑道:“娘子怎么又扯到银子上去了,好好,都是小事,我不过是就这么一说而已。”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薛明远办事确实有雷厉风行的感觉,当天说了,第二天就找了一个年轻的秀才给两个孩子启蒙。这个秀才姓朱,家境贫寒,按理说考上秀才应该专心复习准本府试靠举人才对,可是朱秀才却必须自己赚钱把学费还有住宿费赚出来,这么一个启蒙的好活,管吃管住、工作还轻松,朱秀才高高兴兴的就接下来了。      朱秀才先过来拜见一下主人家,顺便也让两个孩子拜见一下自己的先生。朱秀才知道是给东家的孩子开蒙,虽然是个商户朱秀才心里有点不屑,但是在银子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朱秀才也细心的准备了一下,把自己的启蒙书拿了出来,准备从这里讲起。朱秀才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带着几本书就敲开了薛家的大门。      穿过了通廊,若水带着两个孩子正等在里面,看见朱秀才迈进了门,拉着薛浩和薛渊就站起来表示礼貌的欢迎。只见若水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裙摆用金线绣着孔雀图,袖口衣领处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站在那里浅笑盈盈望着朱秀才。朱秀才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觉得是书画中的美人活了过来,脑中只有一句诗:“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若水看见朱秀才愣在了那里,以为是朱秀才紧张,微笑着轻轻叫了声:“朱先生?”   朱秀这才赶忙缓过神来,行礼道:“薛夫人。”      若水笑着说道:“孩子以后就拜托朱先生了,让先生操心了。”   朱秀才连忙道:“薛夫人客气了。”又把自己准备的书拿了出来,若水看了一眼就让下人们今天就去准备了。两个孩子又跟朱秀才行了礼,然后若水就跟朱秀才商定了今天晚上朱秀才就搬进薛家,明天就开始正式上课。      薛浩今天看见了先生,这才确定若水没有骗自己,对若水开始有了亲近之意。薛浩的奶娘看着终于有个正经人管薛浩了,激动地都哭了,薛浩拉着奶娘的手给她擦眼泪。薛浩那时候不受重视,自己既是一个下人,这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己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而且沈姨娘还总额外找活让薛浩的奶娘去做,几乎照顾不大薛浩,。      薛浩的奶娘蹲□低声说道:“浩哥,奶娘的话一定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让二奶奶喜欢你,最喜欢你,只有二奶奶喜欢你你才能有好日子过。可怜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见过亲娘样!”说着奶娘抱着薛浩就嚎啕大哭,弄得薛浩也跟着掉眼泪。薛浩的奶娘哭了半天,收了眼泪,开始帮薛浩收拾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东西。这个奶娘是跟着袁氏进府的,从小就带薛浩,自然真心疼他。      那房里,薛渊的奶娘却在那里嗑着瓜子,看着薛渊跟着小丫头收拾文具,开口道:“也就这么几天新鲜劲,你们就准备那么多东西,造孽呦!读书的人那么多,没见几个能当官老爷。”   那小丫头在那边还嘴道:“妈妈在那里歇着还不够,还要说风凉话。我劝您老也动动身体。”   那妈妈登时喊道:“呦,翅膀硬了,都敢说我了!我这一天一天哪有闲着的功夫,这都晚上了还不让人歇歇,再说了,你冲什么主子!想爬上小爷的床当二主子还早得很呢!”      小丫头气的不行,红了眼圈,薛渊转过头望着那老妈妈道:“奶娘,什么叫二主子?”   那奶娘自知失言,冷哼了一声转身出门了。薛渊拉着下丫头的手道:“红鸾姐姐,别哭了。”   红鸾低声说道:“哼,那种人早晚有报应!还当是沈姨娘当家的时候,我看二奶奶那通身的气派,就是两个沈姨娘加在一起也不够!”      这边说着话,却听见若水这边叫薛渊过去的消息,红鸾马上给薛渊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薛渊就过去了。 ☆、套话      薛渊到了若水的房里,若水笑着招呼道:“渊儿在房里干什么哪?”   薛渊行了礼,答道:“在收拾明天上课用的东西。”   若水笑道:“呦,收拾出来什么好东西了没有啊。母亲从家里带过来两方砚台,一会拿过来给你和你二哥用。你叫红鸾是吧?”      红鸾马上低下头回答:“回二奶奶话,奴婢就是红鸾。”   若水笑道:“规矩不错,青素啊,你带着红鸾去库房找找那两方砚台,我放哪来着?”   青素微笑道:“奶奶不用想了,我俩这去找找。红鸾妹妹过来帮帮我的忙吧。”说着青素就把红鸾拉走了,屋里就剩下若水和小薛渊。      青素拉着红鸾的手来到了西面的厢房,西厢房边上的两个耳房都是放若水嫁妆的仓库。青素拿钥匙把门开开,红鸾看着里面横着放着几个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满了各种箱子,墙边三个木质的柜子不知里面都放了什么。青素进屋就给红鸾把了一把凳子,笑着说:“妹妹坐,奶奶东西多,我一时也忘了放哪了,妹妹别着急我找找。”      红鸾听话在那老老实实就坐下了,抿嘴笑着,也不乱瞅。青素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随嘴闲聊几句,年纪多大,家住哪里等等。青素这边留住了红鸾,那边若水就有了时间好好跟薛渊说说话。      若水看着屋里没人了,抓了一把松子放到薛渊手里,笑着说道:“渊儿在屋里干什么?”   薛渊笑着回道:“跟红鸾姐姐收拾明天上课的东西呢。”说完话,马上往嘴里塞了几个松子。   若水喝了口茶道:“我听你们父亲说,你跟你二哥以前也跟你们大哥一起上过课,在课堂上捣乱来着,做了什么调皮的事啊,跟母亲学学?”   薛渊嘟囔道:“我们没有。”      若水接着说道:“不好意思跟母亲学啊,那以前你们不把老师让你们背的书背好,是因为太难不理解背不下来,还是因为太多背不完啊?”薛渊嘟着嘴,不说话。   若水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们不完成老师留的习作,是忘记了,还是贪玩没写啊?跟母亲说说,你不说母亲怎么知道原因呢。不知道原因,母亲就会自己瞎想。”      薛渊生气的说道:“我们说了也没人信,都说我们撒谎!”   若水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道:“渊儿说的我就信,只要你说的,母亲就信。”   薛渊刚要张嘴,若水用手轻轻点着薛渊的小嘴开口道:“但是渊儿也听过狼来了的故事,知道撒谎最终害得是你自己。所以我们都要多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若水露出了笑容,轻声问道:“现在,渊儿可以告诉母亲当时那么做的原因了么?”   薛渊把手里的松子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有时根本都没有给我和二哥留背诵的内容或是习作,可是第二天他突然就说前一天留了。还告诉父亲,连大哥也说他听见先生给我俩留了,父亲知道后就骂我俩。不管我俩怎么说没留都没人相信,可是真的没留啊。”      越说薛渊就越委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最后干脆哇哇大哭起来。若水心疼的把薛渊搂在怀里,拍着着他小小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乖,母亲相信你俩。你俩都是乖宝宝,别哭了。”终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薛渊去依靠了,薛渊趴在若水怀里,紧紧的抱着若水不抬头。      若水微笑道:“那个先生还是现在教你大哥的先生么?”薛渊点了点头。   “好了,母亲知道了。哎呀,你青素姐姐和红鸾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找了这么半天还找不到。我叫人让你奶娘过来先把你接回去吧。等她们找到了我就让红鸾给你带回去,好不好?”若水哄道。      薛渊却摇了摇头,道:“我在母亲这里等红鸾姐姐一起回去。”   这话说着若水愣了一下,毕竟对于孩子来说奶娘应该是除了母亲之外最亲的人了。怎么这孩子对奶娘这么不亲呢?忽又记起来薛渊的奶娘是沈暮烟房里丫鬟的亲娘这一档子事,原来还是有源头的。若水又问了薛渊一些其他的事,这时正好青素带着红鸾拿着砚台回来了,若水就把人放走了。      今天这事本来就是若水想单独跟薛渊说话找的借口,比起有着跟年龄不相符成熟的薛浩来说,还是一片孩子气的薛渊更容易套话,小孩子在人少的时候也更容易放下戒心。若水叹了一口气,这肯定有事沈暮烟的把戏了,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招数。不过对手是两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小孩子,是不是太卑鄙了一点。      而且薛汀居然跟着一起骗人,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呢。是真的懂得这其中的厉害,还是单纯觉得好玩呢?若水揉了揉眉头,其他的事情她还真不放在眼里,无非就是见招拆招罢了。就这孩子,她还真都点麻脚。还是看看再说吧。      这天薛明远依旧早早的回了家,笑着问若水在家做了什么。若水在这边帮着薛明远换衣裳,笑答:“今天见了你叫来的那个朱秀才,学问好不好还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对这事挺上心的,今天还特意把要教的书提前拿了过来,我看着还挺好的。”      薛明远看见若水满意,笑着说道:“我叫来的人肯定错不了,虽然有点穷酸气也就那么回事了。对了,这已经快要深秋了,这边没有望京那么冷,不用穿那些大毛衣裳,但是棉衣也是要备的。你带过来的东西少,这会正好多做几件,我看你穿红色真的挺好看的,多做几件红色的吧。”      若水听了这话,笑着埋怨道:“哪有总穿大红衣裳的。”   薛明远笑道:“好看就穿呗,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什么,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呗。”   若水听了这话,不免细细回味,这话到是跟薛明远平时做事准则挺像的。就说那敬茶不磕头一事,有的人管这叫没有规矩,可是若水却觉得这是随本心做事,人活一世也算是自在一回。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些就是活人难为霍活人。      这边薛明远和若水说着话,那边沈暮烟也知道了薛浩和薛渊单独请了先生的信。她到不怕自己以前让薛汀的先生诬陷薛浩和薛渊的事情让人知道,以为那些事情都是空口白牙做的事,无凭无据,谁也拿不着她的短处。只要两人死不承认,谁也没招。      就是自己好不容易安排好的事情,短短几天就被若水这么化解,她心里实在气不过。这几年她也算做到了润物细无声,从多方面破坏薛浩和薛渊在薛明远心目中的印象。让薛明远觉得这两个孩子不堪大用,自己的薛汀才应该是家产的继承人。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不能就这么全部作废。沈暮烟这边派人叫管家妈妈张显的过来了,不知俩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事。      第二天上午,两边都开始上课了。若水让厨房做了几样点心,看着时辰挨个房间走了一遍。最先到的自然是薛浩和薛渊这边,两个小孩子坐在正在描字。若水笑着说道:“上了半天的课,都来歇歇吧。朱先生也来尝尝自家的点心。”朱秀才一见若水,腾地脸就红了,站起来自以为潇洒的行了一礼,微笑着道:“多谢薛夫人。”      若水笑着回了礼,转身就看两个孩子写的字去了。一看那字,虽说依旧有些歪歪扭扭,但是这也绝不是刚拿起笔的孩子就能写出来的。若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道:“知识学会了、掌握了就跟先生说,不一定非要每天一点每天一点的走,圣人不也说过要因材施教么。”      这边看完了,若水带着人就往薛汀那边去了。薛浩和薛渊上课是在两人院子的厢房里,薛汀上课的地点却是在薛明远书房边上。本来这才是真正给孩子上课的房间,可是薛汀先占上了,薛浩他们只能再找一间房了。      教薛汀的是一个老举人姓曹,连年进京连年失败,又没有薛家的财势,不能疏通上面做一个小官。最后为了养家户口,只能做教书先生。自己学问本身就不算太好,大多是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启蒙。这家做几年,那家做几年。      若水看见这曹先生,略有些无精打采的在那让薛汀背书,不像朱秀才有一股青年特有的舍我其谁的劲头,好像只是在这对付完这活。若水摇了摇头,敲门笑道:“打扰了,先生辛苦了,教了这半日歇歇吧。”说着跟着若水来的人就把茶点都摆了上来,曹先生拱了拱手,就把书放下了,拿块点心就吃了起来。      薛汀也在那边吃起了点心,若水拿起薛汀正在背的千字文,看着上面满满的注解,笑着问道:“汀儿把千字文都读完了,那母亲考你一个,‘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复,器欲难量。’这句话怎么解释?”曹先生拿着糕点的手抖了一下,抬头就看那若水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家养病,所以每天的更新时间不定,不过还是日更的,望亲们周知~~ PS:千字文原文无标点符号,但是JJ系统好像不默认段内空格,所以那是我给加的符号。 有还在上学的亲要注意哈! ☆、布料      薛汀听了若水要考他,小孩子本都有争强好胜之心,更何况沈暮烟总在薛汀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薛汀自然是要显摆一番,板直了小身体摇头晃脑的说道:“此句讲的是不要谈论别人的缺点和短处,也不要依仗自己的长处而骄傲自大。说过的话要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为人器量要大。”      若水笑着称赞道:“汀儿书背的不错,先生教的也好。不过知书达理,这书不光要背得好,这道理更要学的明白才是。老话说得好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说着若水笑着看着曹先生问道:“先生说我说的可对?”      曹先生听了这话,汗都出来了,低声回答道:“夫人说的是。”若水点点头,复又看了看薛汀桌上的书具摆设,嘱咐薛汀几句转身就走了。曹先生这才掏出手帕把脑门上的汗擦了,剩下的时间就让薛汀把刚才背的书默写两遍就当是今天的课。      曹先生也心虚,他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当然心里清楚,更何况他当着薛明远的面诬陷薛浩和薛渊还不止一次两次。那时候薛浩和薛渊是时候开蒙了,薛明远就把两个孩子也放进来让曹先生一起教,钱自然也是多给的。可是沈姨娘想让把那两个孩子狠狠的压下去,就过来找曹先生,想出来那样的一个办法。      曹先生当时有点犹豫,毕竟那面还是两个小孩子。但一是沈暮烟直接就给了五十两银子,那是自己将近两年才能赚到的钱,而且沈暮烟还说就算不教那两个孩子了,那每个月额外的钱她还照给;二是沈暮烟当时也说了,两个孩子年纪小,闹腾的厉害,她不想让两个孩子打扰自己的儿子学习,而且她只是想让两个孩子晚点开蒙,又没说不让两个孩子上学堂。      曹先生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说几句话就能赚这么钱,对两个孩子影响也不大,不就是晚点开蒙么。于是就按照沈暮烟说的去做了,给两个孩子留习作或者告诉他们背什么的时候都是只有三个人在场的时候。然后等薛明远打听孩子学业的时候就趁机告状。      让曹先生意料之外的是薛汀居然在旁边打边鼓,一本正经的说他也听见了。然后看着薛浩和薛渊挨骂,他就很高兴。曹先生当时觉得沈暮烟做的事情早晚会报复在薛汀的身上,现在这个孩子就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可是自己又不能拆穿,更加不能纠正这个孩子的做法,那不是就承认自己也在撒谎么?      果然几次之后薛明远就把薛浩和薛汀叫了回去。曹先生也告诉自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心里总也不踏实。今天薛夫人这话是来警告自己,还是单纯的过来考学薛汀问呢?曹先生叹了一口气,黑心钱不好挣啊。      若水也知道这件事情真是无从追起,不过她也没想追究曹先生什么,曹先生跟两个孩子无冤无仇,肯定不会平白陷害两个孩子,那么让他这么做的人肯定就是唯一能得到好处的沈暮烟无疑了。这笔账先记着,慢慢再算。      孩子上学的事情先解决到这,先生好不好的得看看再说。那么下一个就是孩子身边下人的问题了,这个就可以跟家里的事情一起办了。若水回到房里之后,把看了几天的账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用手敲着。这个是家里的流水账,这个账本没问题,这一个经商人家的账本再出问题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另一个是家里库房用品的登记本,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过这没问题就仅仅是指出入账能对上,其余的就不一定了。若水从前头细看账本,做的那叫一个干净,一笔一笔帐都有处有入的。可是从薛汀的用具到穿着都比薛浩和薛渊都好上一个档次,就拿今天自己在薛汀书桌上看到的比来说,小孩子竟然用狼毫笔,而薛浩和薛渊却都依旧是羊毫笔。沈暮烟原先这家管的没少往自己院子里划拉东西啊。      而且唐嬷嬷也打听到了,这沈暮烟笼络下人出手大方,她一个妾这钱从哪来的呢?这个就得好好查查了。若水想了想,又把账本翻开看了看,起身道:“青素,走,带几个人跟我去孩子们的院子里瞅瞅。”说着若水带着三个丫头,两个老妈妈就迈进了孩子的院子。      先进了薛浩的屋子,薛浩的奶娘正在屋里做活,小丫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两人一见若水进来,连忙起来行礼。若水坐下后笑着说道:“忙着那。这换季该做衣裳了,我寻思小孩子长得快,就别按照什么定例来了,缺什么做什么,那些东西磨得快就多做几件。”      奶娘在旁边应声道:“二奶奶说的是。”   若水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们把浩儿的衣裳都搬出来吧,青素帮我记上,各样的衣裳都有几件。嬷嬷年纪这么大了,就别跟他忙活了,来正好做下陪我说说话。”   那奶娘连忙诚惶诚恐的说道:“老奴站着说话就行。”      若水笑笑道:“江妈妈是跟前头太太一起过来的,你是老人。我这刚嫁过来几天,有些事情还不大懂,妈妈给我说说,我看着账本以前记着每季都发衣裳,还都连带着发几匹布料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妈妈答道:“就是每季都给做两套衣裳,再多给几匹料子让房里人裁,当时也说是缺什么裁什么。”   若水笑道:“这能缺什么呢,做鞋做袜子都有下脚料,没听说用整批布做的。你们都做什么了?”      江妈妈回答道:“就像奶奶说的,可不是用不了么。有时给哥做套衣裳穿,剩下的就留着了。”   若水问道:“剩下的在哪呢?我看看都是什么料子,有些料子啊一放就不行了。”   江妈妈笑道:“我去给奶奶拿,外面有两匹,剩下的锁箱里,我先给奶奶看外面的。”说着江妈妈转身就拿布料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若水起身看了看薛浩的衣裳,浆洗的挺干净的,也叠的整整齐齐的。就是一半衣服还不错,可是都非常旧了,另一半有点新的料子却不太好。若水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衣裳里面的布要软,整体要吸汗透气,最好外面还抗磨。那些新衣服的料子到是挺好看的,可是不吸汗不透气,而且很容易坏。若水皱皱眉,这种料子怎么也能买呢。      若水看完了衣服又扫了一眼屋里的各种摆设,放在床上的布老虎,堆放在墙角的小木剑。若水在心理想着这是浩儿的房间,看看缺什么,因为她总觉得缺点东西,可是又想不起来。对了!袁氏的东西!自己从进府到现在,除了那个牌位,还没见到袁氏的东西,这孩子屋里总该有亲娘的东西了吧。      别的不说,她的嫁妆呢?自己在仓库的单子上没看见袁氏的嫁妆啊,莫非是薛明远故意不给自己看,怕自己打嫁妆的主意?若水定了定心神,把这个问题放在心理,这个问题自己要跟薛明远说一下。      这边江妈妈把布料拿了过来,笑道:“奶奶先看这两匹,我再去开箱拿剩下的。”   若水一挥手阻止道:“不用了,我就是看看。”然后用手摸了摸料子,就是那种比较新的衣服的料子,中看不中用。看来这种料子都是直接分到房里了。      若水笑着打趣道:“我看浩儿有几件衣服的料子跟这个差不多,针脚随密却不齐整,不像是针线房人做的,是房里谁做的吧?”   旁边一个小丫头马上答道:“是我做的。”   若水用手指了指小丫头,笑道:“让人比下去了吧,针线不好,小心将来嫁不出去!”那小丫头红了脸,低了头嘟囔“二奶奶。”        若水又转头问江妈妈:“箱子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布?”江妈妈想了想道:“有十匹出头,具体的老奴还得看看。”若水点点头,笑道:“青素,记完了么。”      青素拿着几张纸就过来了,递给若水。若水也没看,折了起来,就站起身边往出走边说道:“成,我们去渊儿房里了,你们就辛苦一下把衣服都收拾好吧。”   若水来到薛渊的房里,屋里的只有奶娘一个,在床上睡觉打挺。若水带来的一个老妈妈上去一把就推醒薛渊奶娘,骂道:“这才上午就挺尸!”      那奶娘一激灵,马上醒了过来,看见若水来了跪下行礼。若水也没理她,进屋坐下后问道:“红鸾呢?”   那奶娘笑着说道:“谁知道那死丫头去哪了,奶奶有事吩咐我就行。”   若水冷笑道:“你是这屋里的老妈妈,丫头去哪你都不知道!我还敢吩咐你什么事。青素,看看红鸾干什么去了。”      没一会,青素就拉着红鸾跑了回来,红鸾进屋行礼道:“奴婢帮厨房摘菜去了。”   若水叹了口气,这家里面怎么都得干一些不该自己干的事呢。薛浩的房里人得干针线班子人干的事,这薛渊房里的可倒好,直接做菜去了。 ☆、奶娘      若水也没追问红鸾,直接叫红鸾把薛渊的衣裳都拿出来。   这时候薛渊屋里还有两个小丫头也过来了,帮着红鸾把衣服都拿了出来。若水翻了翻衣裳,发现针线房做的衣裳跟薛浩的都一样的,看得出来是经常穿的,洗的都挺旧了。额外用多余布料做的衣裳就没有薛浩的多,若水一手摸着衣服,转身看着红鸾说道:“以前不总是发衣料子么,我看也都用不了。你这边还有多少,拿出来都记上。”      若水心理一直在捉摸这料子为什么这么多,不仅多质量还不好,估计就是有人在里面动手脚捞了一笔。正在想着这问题呢,一抬头看红鸾听了自己的吩咐还在原地低头站着,不行动。      若水皱眉道:“怎么不动弹啊?把料子拿出来啊。”   红鸾一下子就跪下说:“回二奶奶话,料子什么的都是妈妈收起来的,奴婢不知道放哪了。”   若水看向奶娘微笑道:“那我就在对奶娘说一次,把你们哥房里多余的料子给我搬出来,现在就搬!”      奶娘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说道:“老奴找找,老奴找找。”说着在屋里东一下西一下的就翻了起来。   若水一看情况有点不对,也不站着了,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冲着红鸾说道:“起来吧,到点茶过来,看这架势奶娘还得找一会。”      红鸾手脚麻利的把茶倒了过来,然后就老实的站在若水身旁。若水看着奶娘在那边翻的满头大汗,不时的用手擦一下。过了一会奶娘还是一匹都没翻找,奶娘回来站在若水面前低声道:“二奶奶,老奴想起来了,那料子老奴看用不了,有的就给咱府里的人做衣裳了,有的就卖了填补哥的日用了。”      卖倒是可能卖了,这钱到谁兜里可就不一定了。这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哈。   若水冷笑道:“谁准许你把哥的东西随便处置的,经过了谁的批准?好,你说你把东西给人了,给谁了,给了几匹,什么花样的。还有卖的,都卖到哪了,卖了几匹,卖了多少钱,这钱又是怎么花的。一件一件都给我想清楚说明白。不过我看你在这也想不明白,让奶娘到我的院子里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唐嬷嬷得了令,带着薛渊的奶娘就走了,学渊的奶娘套拉着脑袋也没说话。这边查完了,就是薛汀的了。薛浩和薛渊住的是前后院,薛汀则是跟沈暮烟住在一个院子。若水带着人来到了沈暮烟的院子。沈暮烟站在自己的屋门口,看着若水的架势以为来找自己麻烦的呢,一脸戒备的看着若水。      若水不屑的看了一眼沈暮烟,微笑着开口道:“妹妹歇着哪。”   沈暮烟警戒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姐姐难的过来,快屋里坐。”   若水摇摇头道:“不用了,过来到汀儿屋里有点事,妹妹没事就在屋里歇着吧。”      沈暮烟一看到自己儿子屋里,哪放得下心啊,连忙走了过来笑着说:“哪有姐姐忙,妹妹歇着的道理。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着沈暮烟为若水掀开薛汀房间的门帘,然后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若水。   若水也没阻拦,微笑了一下就进屋里了。薛汀的衣服跟若水预料的一样,料子都是那种好的,而且一看就比薛浩他们的衣服多出许多,做工也都很齐整,应该都是针线房做的。      若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让青素做了一下记载,然后就让人把这个房间里的布料拿出来。沈暮烟愣了一下,尴尬的笑着说道:“啊,料子,料子都用了啊。”      若水望着沈暮烟问道:“账册上登记的是每一个季度几乎都是两匹这么往下发,前面的不说,大上个月就发了两匹墨绿色的。这要是做衣裳了,把衣裳拿出来我看看。要是还没来得及做,就把布料拿出来。我就想看看这布,妹妹说行不行呢?”      沈暮烟说不出别的来,在那手里用力的绞着帕子。若水一拍桌子:“拿呀!怎么我今天说话这么多人听不懂呢!”薛汀屋里的小丫头一看若水发了火,看了一眼沈暮烟,战战兢兢地在哪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暮烟一咬牙,抬头道:“回二奶奶的话,汀哥穿衣服省,这用料子做就做了一套,本个月前刮坏了,就扔了。剩下的料子让妹妹给卖了,得来的钱给汀哥买补品补身体了。”      其实刚才薛渊的奶娘要是这么说话,若水也挑不出毛病来,刚才那奶娘就是一下子蒙住了。不过奶娘这么说没问题小,因为她是下人,顶天就是一个随意处置主子东西的罪,但是还有一层为主子着想的面在里头。但是沈暮烟这么说可不行,当时谁管家啊,她啊。这不是变着花样的圈钱么。      若水看着沈暮烟一笑道:“妹妹这么说姐姐就理解了,小孩子吗,应该多补点营养。来,妹妹说说一匹布卖了多少钱,姐姐心里好有个数。”沈暮烟一愣,她没想到若水居然能问这种问题低声说道:“一匹布大约卖二两。”   若水点点头道:“成,知道了。青素,都记好了。走吧。”      若水走后,沈暮烟身旁的大丫头担心跟沈暮烟说道:“姨娘,二奶奶这是要干吗?”   沈暮烟略有些紧张的说道:“还能有什么,这布的事让她看出来了呗。当初我就说这样做太扎眼,我娘听我嫂子的话,说反正也没人查。这倒好了,这薛氏刚进门还没几天呢,第一个就抓到这事了。”      丫头急忙道:“那怎么办啊?”   沈暮烟长出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最多说我一个不会管家呗,我又没招野汉子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再说了,这新婚头一个月二爷不上我房里来,下个月等二爷过来了,我再说说软话也就没事了。就这来钱道让人堵了,还得想点别的办法才行。”      若水这边回到房里,薛渊的奶娘正在唐嬷嬷的监视下跪在院子当中。奶娘也想编话,可是这数目太大了,怎么编也编不圆,再说说给别人了,你的跟别人提前套好话。说卖了,房里的银子也没多。奶娘在那急得不得了,若水笑着问道:“想明白那布都去哪了么?记住,我要的是每一匹的去处。要是说给人了就把花色数量的写下来,我找那人对峙去。要是卖了,就把数量……”      还没等若水说完,那奶娘一个头就磕到了地上,哭着说道:“二奶奶别说了,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贪心。求二奶奶看在老奴把哥奶大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会吧。”   若水没管哭哭啼啼的奶娘,转身说道:“妈妈年纪也大了,是该回家享享清福了。给妈妈二十两银子养老钱,送妈妈出府吧。”      赶走薛渊奶娘的消息瞬间传遍了薛府,有人说若水做事不留情面,也有人说这叫快刀斩乱麻。下人怎么说对主子有影响么?若水做事也是有根有据,而且现在算是把薛浩薛渊两个孩子给打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若水也不这么着急了。      若水回到房里后,拿出来账本看那布料的来源,果然都是来自一家布店,叫锦绣阁。而且对沈暮烟说的每匹卖二两,这买进来的时候,每批可是四两。一下子就折一半,薛明远这是充当了多少年的冤大头啊。不过现在还不能说,现在说只能说是沈暮烟不会管家而已,都查明白了咱们再细细掰扯。      晚上薛明远回家后,若水先把奶娘的事说了,只说是偷卖主子东西。   薛明远倒是没有很生气,只是叹了口气道:“以前生意刚刚做大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家里很多事情都顾不到。孩子也都照顾不好,我知道暮烟对浩儿和渊儿肯定没有对汀儿好,毕竟不是亲娘。但是每回看见浩儿和渊儿那么淘气,我也就放下心了。不就是骗点钱么,人没事就好。”      若水想说,不是,人也受委屈了。可是转念一想,薛明远也不容易,他又不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去了。他也是为家里在奋斗,开口安慰道:“以后家里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就在外面安心打拼就好了。”   薛明远看着若水,有些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开口道:“你嫁过来这么多天,你……你过的开心么?”      若水睁大了眼睛,怎么突然问出这种话来了,笑道:“夫君几天怎么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   薛明远看着若水说道:“今天,顾兄弟带弟妹到店里去了。顾兄弟他们在咱们前面成的亲,俩人今天去了城外的桂花林游玩。我看着他们我才想起来,咱俩也是新婚,可是你却没过上几天新嫁娘的生活。你这一嫁进来,就开始为孩子的事情操心,开始管家。我这边也忘记了咱俩才成亲没几天,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说这,薛明远看着若水有些不好意地说道:“可是我对你一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们已经是夫妻很长时间了,所以我才忘了我们才结婚的。”若水听了这话,笑着白了薛明远一眼道:“借口。”      薛明远笑道:“不是不是,我把明天的事情都推了,咱们明天也去郊外玩,就咱俩。”   若水笑道:“八月桂花香,这还真是好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把孩子都塞进了课堂,两人就出发了。    ☆、作诗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   桂花是友好和吉祥的象征,这时候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若水和薛明远一到郊外就看见桂花林的入口已经有几辆马车在那,不知是哪家出来游玩。也有一些学子三五成群的往里走着。      薛明远直接指挥车往里驶去,找了一个临水的地方让下人在这休息等着,自己带着若水在桂花林里面慢慢逛着。   若水跟在薛明远的身后慢慢地走着,薛明远想找一个话题说说话。不能说孩子和家事,出来就是散心来了,谈生意他不懂谈诗词自己不会。那么就说说彼此的小时候吧,正好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      薛明远笑着开口道:“你是在望京长大么?以前看没看过桂花林?”   若水看着满目都是盛开的桂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桂花。我一直在望京长大的,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好,所以其实望京的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小时候特别喜欢出来玩,父母越不让我就越想。想看看正月十五热闹的街市,想看看状元游街的情景,却都是想想。”      薛明远笑道:“小姑娘都这样,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家里从小看的都严。我四叔家的五妹妹和六妹妹也是,我就带些小东西回去给她们玩。其实那时候我爹就说我有经商的天赋了,我把东西买回去就高价卖给她们,反正她们的零用钱也没地方花。”      若水嘻嘻笑道:“哪有这样当哥哥的,她俩得讨厌死你。我那三个哥哥从小就被我压榨惯了。我母亲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他们就偷偷买回来给我,可是总能被父亲发现,然后就大家一起罚抄书。”      说着走到了一处石板不平的桥,薛明远回身很自然的牵起若水的手,拉起她一起过了桥。女孩子都很容易被小细节打动,若水也不例外,任薛明远拉着自己的小手。      俩人说着话,就听见远远的有人喊着:“明远兄,明远兄。”   若水循声望去,一伙人正在半坡上的亭子里朝两人招手,薛明远抬头看了一眼低声道:“里面有同知大人家的公子,咱们过去应酬一下。”      薛明远带着若水进了亭子,亭子里面有男有女十几人分坐两边。薛明远一进亭子就跟众人称兄道弟的寒暄起来,若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薛明远。在家里的薛明远对着自己有时呆呆的,有时嬉皮笑脸的,有时又是得意的,其实总体来说就是除了去本家那次以外就没个正经样子。      但是现在的薛明远则是圆滑的左右逢迎,这才是那个能在十年之间发展家业的薛明远吧。   一人笑着说道:“明远兄好兴致,带着夫人出来游玩。”   薛明远笑道:“我带内子出来也就是散散心,都浪费了这么好的景色。只有几位兄台这么好的才情,才不辜负这美景啊。”      薛明远一一为若水介绍着,这里面大多是官家子弟带着内眷,还有两位是今年新中的举人,一群人在这赏赏景聚一聚,估计一会还要出去吃喝一下。这群人中薛明远最重点搭话的就是那位同知成大人家的公子了,成公子文质彬彬就是身上怎么也掩盖不住那股骄傲的气息,估计人家也没有想掩饰。      介绍之后,若水跟着女眷们坐到了一边,女眷中有三位夫人和那位成公子的妹妹。五个人坐在亭子一边,一位圆脸的夫人笑着道:“听说薛夫人是从望京嫁过来的?这可够远的了,还习惯么?”   若水笑答:“习惯,这边天气比望京暖和,也没有那么干。”      另一个夫人连忙说道:“望京的冬天是冷,可是我上次去望京舅舅家做客的时候,冬天望京的人家都烧火炕,有的人家更是在屋里铺上火龙,那屋里才叫一个暖和呢。”   一个又搭茬道:“我也知道我也知道,可是咱们这铺上又太热了,只能点个火盆什么的。上次我弄了些银霜炭,还真是好……”      已婚的妇人们在这边叽叽喳喳说着家里琐碎的事情,成姑娘就不愿意参与这些话题的讨论,总觉得这些女人的生活是如此的琐碎乏味。看见若水是一个商人妇,成姑娘觉得自己身份和若水不一样,也不愿意上去聊天。百无聊赖的待了一会道:“那边做好诗了,我先过去看看,几位稍坐。”说着起身到那边去了。      成姑娘一离了座位,几位夫人好像也松了一口气,那位圆脸的夫人凑在若水耳边小声说道:“谁做姑娘的时候不都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气派,可是成了亲还不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   这种闲话是最能把女人团结在一起的话题。   另一个人撇撇嘴小声道:“我看那两个新举人也是眼高于顶,以为自己来年必能登上金殿,我看成公子为他妹妹做的这个媒估计今天是无功而返了。”      若水小声道:“原来今天是为成姑娘做媒来了?”   圆脸夫人点点头道:“成大人觉得这两个举人家世学问都不错,又还没有成亲,就起了给她姑娘招为东床驸马的事。这不今天正好找个机会让两个举人见成姑娘一面,再趁机展示一下城姑娘的才华。可是那两个举人自己也觉得自己不错,我看那,事成的戏不大。      正说着就听那边叫几人过去,若水一过去后只听成公子说道:“就咱们作诗也没意思,前朝还有四大女诗人呢,巾帼不让须眉。不如几位也来应景作首诗吧。”   若水看见薛明远略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是怕自己作不出来诗吧。薛明远以目光询问,若水回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给薛明远点点头。      不过另一个人却在旁边道:“不是每个人都想成姑娘一样诗画双绝的,薛夫人要是不会作诗的话,不妨就为成姑娘磨一下墨吧。待会成姑娘的诗作就算你二人的合作如何?”这是众人才记起里面还有若水这一个夫君不会作诗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自以为是给若水找个台阶下。      若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有些不屑的看了薛明远一眼。   成姑娘在旁边无所谓的说道:“既如此就劳烦薛夫人了。”   若水还没说话呢,别的人就把若水的事安排好了。薛明远却很相信若水,笑道:“不过都是凑个趣,都说抛砖引玉,就让内子先作一首再静待各位的佳作吧。”      若水看了薛明远身后漫山遍野的桂花树,略想了一下,然后落笔就写,一气呵成。   成姑娘好奇的站在若水的身后,当若水写完之后在以抑制不住脸上惊异的神情,一脸不敢相信的复杂神情看着若水。      薛明远走过来,看了一眼,高兴的把纸拿了起来,朗声念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然后把纸放下,微笑着说道:“众位都知道兄弟我对这诗不太在行,谁给品评一下。”      一个学子听了这诗后,连声道:“好诗好诗,广寒宫的桂花树落下的芳香吹开了这漫山遍野的桂花。这诗无一字是桂花,却无一字不在描写桂花。夫人惊才绝伦啊。”这边正说着诗的事,那边又有人说上若水的字了,“薛夫人这字也好,彩笔生芳,墨香含素。很少见到如次隽秀的字啊”众人此时对若水都称赞不已,算得上是刮目相看了。   刚才冷嘲热讽那人也站在外围说不出酸话来。      随后几人作的诗自然是比不上若水的诗也比不上她的字了,众人就随口赞扬几句。这下那是抛砖引玉啊,活活的变成了狗尾续貂。最后众人一致决定还是若水的诗最好。作诗结束之后薛明远笑道:“既然诸位都说内子得了这彩头,那一会就让在下请客,咱们在广源楼随便吃顿饭吧。”       光源楼是台州最大的酒楼,这那还算的上随便啊。那些人也不推辞,感觉好像由薛明远请客就是理所应当是的,众人簇拥着往外走,分坐上了来时的马车。薛明远扶着若水登上自家马车的时候还沉浸在刚才若水受众人赞扬的喜悦之中,笑着说道:“嫦娥姑娘慢些上,等等吴刚我啊。”      若水娇笑道:“你可算不上是英俊伟岸的吴刚,顶天就是嫦娥怀里那肥兔子。”   薛明远点头道:“成,兔子就兔子,那嫦娥姐姐你抱着我吧。”说着就要往若水怀里钻,小夫妻俩正玩着呢,就听见有人骑马跑过来,停在自家车旁。      薛明远一掀车帘,正是自家下人,那人下马低声道:“二爷,杭州的舅老爷带着三姨来了。”   薛明远一听皱起了眉头道:“又来干什么?”   若水第一反应是想自己家也没有人在杭州啊,哪里来的舅老爷呢。再一反应,这是袁氏的亲戚啊。这是后来总不会是恭贺自己新婚的吧。      薛明远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若水说道:“娘子,家里来客人了,咱们直接回家吧。我去跟成兄他们说一声。”   薛明远下车来到成家的马车旁,说明了原委,并笑着说道:“我人不能去了,为表赔罪这顿饭还的是我掏钱才行啊,还请成兄招呼好诸位。”两下客套了几句,薛明远转身就走了,却听背后有人小声说道:“薛夫人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却嫁给一个满身铜臭之人,真是天公不作美。”      薛明远前进的身形听了这话停顿了一下,双肩大大的起伏了一下,复又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家马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咱们继续恢复每天早上六点更新~ 然后~~打滚求收藏~~ ☆、袁氏      薛明远前进的身形听了这话停顿了一下,双肩大大的起伏了一下,复又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自家马车上。对若水笑着说道:“都说完了,咱们回家吧。今天本来说是带你散心的,没想到碰到他们又应酬了起来。厌烦了吧?”      若水摇摇头道:“跟官家处好关系,你的生意也能顺利一点。”   薛明远道:“我不用他们给我什么便利,只求官家不要找我的麻烦就好。台州有哥哥在,有周大人在,只要上下打点的明白,在这做生意还是挺轻松,不过也赚不到什么大钱。”      若水笑道:“每年有多少人怀揣万两白银进京,希望赚个钵满盆满,最后却赔个血本无归。所以啊,咱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对了,家里来的客人是?”   薛明远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是袁氏的大哥和三妹,不知道他们这次过来又来干什么了。”      若水想起了自己心中那个一直存在的疑问,看今天气氛还差不多,开口问道:“说道姐姐,我想起一个事。上次张显家给我咱家账本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姐姐的嫁妆单子要是。嫁妆单子在夫君那放着,就没事了,就怕是下人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我想问问夫君那单子可在你那?”      薛明远冷笑道:“袁氏去世的时候,嫁妆就叫袁家拿回去了,哪还有什么嫁妆单子。”   什么?!把姑娘的嫁妆搬回去了?!这个事实把若水吓了一跳,对于自己没有见到袁氏的嫁妆单子若水设想了很多种情况。最糟心的情况是薛明远还防范着若水,怕她侵吞袁氏的嫁妆所以藏起来了。最极品的情况是沈暮烟对嫁妆动了手脚。当然,最普通的就是薛明远忘了这件事了。但是若水心理压根就没想过有把嫁妆搬回娘家的可能。      把嫁妆搬回娘家这种事情在若水的印象里就是只听说过能发生却从来没看过谁家出现。已出嫁的姑娘嫁妆送回娘家一般都是和离的情况,或者姑娘嫁过去就去世了也有可能把嫁妆搬回娘家。但是极少,毕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通俗点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哪怕姑娘去世了,那姑爷见到女方父母也得叫声岳父岳母。两家以后还得走动不是。      就薛家这情况不说别的,单说袁氏这还有薛浩这个儿子在呢,这嫁妆就应该是薛浩的啊。这袁家当时疯了,撕破脸皮把嫁妆拿回去?若水一脸被雷劈了表情,让薛明远的心情好了一点,起码有一个人对他所经历的事情感同身受了。薛明远笑道:“别把嘴长那么大,小心虫子飞进去!”      若水瞪了薛明远一眼,拿哄儿子的话来哄自己。   若水问道:“这事浩儿知道么?”他外祖家这是彻底不要这个外孙了。   薛明远摇摇头,道:“孩子小,那事发生的也早,还没让他知道呢。现在正好没事,我跟你学学以前的事。”      于是回城的道路,就在薛明远回忆跟袁氏的过去中度过。若水以前曾觉得结发夫妻是刻骨铭心,因为两人一同经历了从懵懂的少年到承担家庭责任的成人的过程,哪怕就是吵架以后回忆起来也一定是有趣的、值得回味的。可是若水这么一听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真有怨侣这么一说。      袁氏家居杭州,也是做生意的。当年薛明远刚刚把生意拓展到杭州,他四叔那时候也刚刚从家里出来,想帮他也有心无力。薛明远当时看上一处店铺,那老板对于外地人百般刁难,最后还是当时商会的老人袁父看不过去眼,说了几句话。在袁父的帮助下才谈了下来,袁父一个老人挺热心肠的,愿意提携后辈,帮过薛明远不大不小的几个忙。      薛明远挺感激这个前辈能帮自己的,袁父一看薛明远未婚,自家二姑娘未嫁,又挺喜欢薛明远这个上进的小子的,加上薛明远有个进士的哥哥,家世也算说得过去,就起了结亲的心思。薛明远听说后就说自己现在这家业刚刚开始起步,家里条件肯定不是太好,怕委屈姑娘。袁父很痛快地表示没事,以后就好了,自己的姑娘自己多陪嫁妆,先让姑娘花自己的,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薛明远再托人打听袁家姑娘,没什么好没什么坏传闻,挺普通一姑娘。有着女孩该有的美好品德善良孝顺,也有这小姑娘特有的喜欢好东西什么的小缺点。薛明轩听说这事之后一看薛明远确实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袁家就是商家这点不好,不过虽然自己是官身,但是薛明远毕竟也是行商的。薛明轩跟薛明远一商量也就答应了。      袁氏确实风风光光的从杭州嫁过来了,但是结婚之后袁氏的毛病很快的就全部凸显出来了。首先就是苛刻沈暮烟,薛明远也能理解接受,所以成亲之后就很少去沈暮烟的房里。但是后来沈暮烟被查出有身孕了,袁氏还是百般刁难沈暮烟差点把孩子流掉。      再然后袁氏就开始嫌弃薛明远,从薛明远不懂诗词歌赋,不会花前月下的浪漫到薛明远因为各种应酬要常常很晚回家,说薛明远不顾家,产生了各种埋怨,总是数落薛明远。薛明远刚开始还听着,还耐着性子哄着袁氏,但是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加上沈暮烟在旁边小意温柔,薛明远很快就对袁氏产生了厌烦。      袁氏在家里就开始作上了,见到薛明远就开骂。一会是你这个宠妾灭妻没有伦理的负心汉,你忘了我父亲当初是怎么帮助你的么!一会又是不学无术,做生意有什么能耐,在外面就会给人做低伏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再深的感情也在这样谩骂声中磨没了,薛明远的心也越来越冷,看在袁父的面子上才没有休妻。      袁父当时也劝过袁氏,踏踏实实过日子,薛明远没有大能耐,但是是一个可以给你平顺生活的人。可是袁氏不听,袁氏怀上薛浩时候又看不惯沈暮烟,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塞给薛明远。薛明远看袁氏怀孕了,以为有了孩子,袁氏这回总能安生过日子了。      等到那丫头怀上了孩子,袁氏又生气了,这次更像是气疯了一样,对那个丫头又打又骂。薛明远那阵对于家里真是受够了,回到家是越来越晚。最后袁氏真闹出事来,有一次又在院子里掐腰骂那丫头,一不小心闪了腰,薛浩就早产了。月子没做好,加上气大伤身,没等到薛浩满周岁就去世了。      那丫头更是命苦,在怀薛渊的时候总是哭哭啼啼的,生产的时候遇上了血崩,生下孩子就去了。这几件事给薛明远的打击不小,薛明远一度很讨厌回家。袁氏死后,袁父没多久也去世了。袁家由袁氏的哥哥当家,那哥哥知道袁氏当初的陪嫁丰厚,竟起了把陪嫁要回去的念头。      薛明远没想到袁家能这么办事,这财产是薛浩的才对。但是袁家已经开了这个口,薛明远也不能扣着不还,要不一个私吞妻子嫁妆的名声传出去,薛明远也有苦说不出。不过薛明远对袁家的好感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来的就是袁氏的大哥还有袁氏的三妹。那么这次,薛家怎么又上门了?      若水听后安慰着薛明远道:“要不是有姐姐陪你那几年,现在我也不能嫁给你啊。更何况看在浩儿的份上,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   薛明远看着若水说道:“因为她所以那时候我才很紧张,怕你也接受不了我总出去应酬。可是经商就是这样,三教九流都要应酬,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你平时不联系好了,等有急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若水拉着薛明远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家里在打拼,希望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谁没事不愿意在家喝着茶陪着孩子玩,谁愿意在人前做低伏小的。只要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总喝那么多的酒就好了。”   薛明远激动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也好很多了,咱们的买卖都成型了。有了固定的进货渠道,人员什么也都找完了。”说着薛明远竟跟若水说起了自家经商的现状,若水很高兴,这是薛明远第一次跟她说自己生意的事,这时候薛明远才真正开始把她当成自己人。      说着话就到了家,薛明远先行下车,然后自然就回身接若水。若水笑着扶着薛明远的手下车,就见门口出来一个粉衣服小姑娘,浑身上下都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纯金的首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开口道:“姐夫,你回来啦。”   薛明远一看小姑娘,礼貌地微笑道:“你来了。对了,若水,这是暮烟的妹妹。”   那小姑娘笑了一下,行了一礼道:“给二奶奶请安。”然后就对薛明远叽叽喳喳的说话。      若水看着小姑娘望着薛明远那不单纯的小眼神也笑了一下,哟!这人来得到全,今这是什么日子啊,妖魔鬼怪一下子全出来了!不知道姐姐属钟馗的么,真是不怕死。 ☆、亲戚      沈家的小姑娘巧笑嫣兮,全身上下金光闪闪,无一不透露出我家很有钱的信息。小姑娘站在薛明远身边姐夫长姐夫短的,若水微笑着看着小姑娘,只有姚家的姑娘才能管薛明远叫姐夫,要成为姚家的闺女,你还不够格!      若水笑着上去一把拉起小姑娘的手道:“妹妹今年多大啦?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冲着薛明远甜甜一笑,轻声道:“十七了。”   若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道:“快出嫁了吧,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的得到天仙似的妹妹。”      小姑娘看了若水一眼,若水笑的更真诚了,开口道:“妹妹下次来的时候不用特意等我们回来,直接进府看你姐姐就是了。虽然你姐姐就是个妾,但是我可没把你当外人。你呢,也不用守那些什么妾的亲戚不是正经亲戚的规矩。咱家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家。你以后就管我叫姐,管二爷叫姐夫就行了。”      这些话说的小姑娘的脸先是变红后是变白。若水看着小姑娘心道咱把话说明白点,你姐就是个妾,别在我面前装什么亲戚。若水笑道:“走吧,进府吧。”说着若水上前几步走到薛明远身边,与薛明远并行,沈姑娘想上前有没有地方,落在两人身后弄得跟小丫鬟似的。      若水觉得这小丫头肯定不是自己来的,哪有这么大岁数小姑娘自己走动的。薛明远带着若水进了正厅,里面坐着两拨人,都面色不虞。一拨人是两个女的,一稍老一年轻,小姑娘穿着衣服品味和这两人的衣服如出一辙。果然小姑娘走到两人身后管年老的的叫了声妈,看来这是沈暮烟的娘家人了。      那另一拨人就是袁氏的娘嫁人了,一个男的略显不快的坐在那,旁边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岁数,在那边低着头,用力的用脚搓着地。不过这家身上的穿着也是奢华却是低调的奢华,秀的都是暗纹。拿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再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多却都很贵重。单那一个老坑种的玉佩,估计就能顶上沈姑娘全身的金光闪闪了。      那男的一见薛明远进来就说道:“你这几年家里也没个正经主事的人,弄的家了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家里也没个正经规矩,什么人都能坐到这正堂来。”      沈老娘在对面撇嘴说道:“就是,什么人都能坐到这正堂来。你说说这如今也没个亲戚里道的关系,有人还真就能把那大闺女往男人家领。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说找个人家!”沈老娘这话实在是尖酸刻薄,沈老娘自己没文化也不屑于装,说话一点不留情面。      一句话气的袁家三姨登时抬起头来,双眼冒火道:“这是我姐家,我有什么不能来。倒是你家姑娘,自以为是亲戚不过是一个妾的妹妹,也就姐夫好脾气不赶你们出门。”   沈家姑娘不甘示弱道:“我姐姐可是良家妾,遵守三从四德,尊敬大妇伺候二爷。我姐姐可从来没有做过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这边两人互不相让,若水却看的兴高采烈。文艺点说法叫做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通俗点的说法就是你俩使劲打,打出狗脑袋来才好呢!      若水隐隐看出点门道,感情这两家是谁也看不上谁。俩家估计都对薛明远有点想法,都觉得自己名正言顺理所应当。袁家觉得自己这边是薛明远正经岳家,看不上妾室出身的沈家。沈家这边因为这么多年沈暮烟的当家做主,你们家那边姑娘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觉得自己这边才是正经亲戚。虽然俩家现在已经把若水当透明人了,若水看的还是挺欢乐的。      薛明远看着袁家的嘴脸,在旁边听得不耐烦,坐到主位上说道:“不知道舅兄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薛明远如此直接的问法让袁家大舅哥尴尬了一下,随即恢复自如开口道:“听说妹婿新娶一房妻室,今日特意送上贺礼。”说着从把放在桌子上的礼物用手推了一下示意。      然后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过来看看浩儿。我知道妹婿一直对当年的事放不下,当年袁家家道艰难,把妹妹的嫁妆拿回去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浩儿永远是袁家的外孙,血浓于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在家里情况好点了,这是五百两银子,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对浩儿的一点心意。”袁家大舅从怀里掏出来一打银票,放在了礼物之上。      袁家这是打感情牌,想让那事就这么翻过去,希望薛明远当做没发生过,两家接着做亲戚。薛明远冷冷笑了一下,你又不是天王老子,你说向东看大家就得向东看,你说这事过去这事就能过去?我家差你那五百两不成。      薛明远开口道:“都是以前的事了,舅兄还提他做什么。浩儿很好,有空我还的带他回望京看他外祖父母呢。舅兄庆贺我新婚的礼,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至于这银子,还请舅兄收回去,要不然孩子问起来,我跟孩子也没法解释。孩子只知道自己的娘去世了,可是自己娘一件东西都没给孩子留下,孩子对于娘问的也就不那么紧了。还请舅兄原谅我一个做父亲的私心,等将来大了,我一定让浩儿去杭州看看。”      薛明远这话棉里带针,直接告诉袁家现在薛浩的外租家是望京。当初把袁氏的东西一件都没留下,现在回来找孩子要亲情来了,晚了。袁家大舅哥听了此话突然瞪了他妹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妹婿说的对,但是当年情况逼人。咱们也不说当时的事了,本来一直想跟舅兄过来说的,可是一直都没腾出时间。这个本来咱们的习俗就是若是填房多为长女出嫁后亡故,以次女续配。”      袁家大舅哥看了看薛明远接着说道:“我一直想的就是把小妹嫁过来,那些嫁妆也就随着小妹过来了。咱们知根知底,再者小妹是浩儿的亲姨妈,必然善待浩儿,不会出现后母虐待原配孩子的情况。没想到就这么错过去了。”    ☆、都留下吧      袁家大舅哥一口一句太仓促了,一口一句我其实一直准备把妹妹嫁过来。若水觉得这个大舅哥真是太神奇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自己是透明人啊。薛明远在那边皱着眉头道:“舅兄这话就不必说了,如今我已娶妻。多谢舅兄这次特意从杭州带着三姨过来恭贺新婚。”      袁家大舅哥一听这话看了自己小妹一眼,然后看着薛明远说道:“没什么,都是自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这次过来正好过来谈几笔生意,身上带着些银钱,住客栈不太方便,想还像以前一样住在这里不知道方不方便。说起来这里的客房和家里的客房的布置是一样的呢。想必妹婿也觉得当时住在杭州的那段日子很开心吧。”      薛明远沉思了一下,当初自己刚在杭州闯荡的时候,经常借住在袁家,就住在客房里。后来结婚之后,袁氏按照自己的习惯布置的家里,所以两边的客房几乎是一样的。薛明远的沉思让若水知道这是得让两人留下来,袁家现在唯一能说得出来就是当初袁父的帮助还有薛浩。      其实要是袁家人好好跟薛明远相处,与薛明远的性格估计还得把袁家当亲戚,但是袁家做事太绝,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遇事现拜佛。真不知道袁家在杭州商会里举重若轻的低位还能保持多久。若水看着薛明远纠结的表情,这是想拒绝,却又说不出口。      这会薛明远估计心理一边感谢当年袁父的帮助一边怨恨袁家兄妹做事。若水叹了一口气,还是我来吧。   若水看着袁家兄妹笑道:“袁大哥要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圣人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而且我听夫君说也好久没有见到您这位老友了。夫君时常与我回忆当年袁老先生对夫君的帮助,如今您来了,俩位一起谈论当年奋斗的岁月,把酒言欢,岂不快哉。我们巴不得您留下来呢。再说了,客房客房不就是为客人准备的么,还说什么方不方便的。你太见外了!”      若水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流畅,神情就是见到一个自家夫君老友的表情。一副客气什么,我家就是你家,别跟我客气的语气。却把袁家兄妹噎够呛,我们在这边声泪俱下说着两家的亲情,你倒好直接就说成好友了。      若水一口一个圣人说的,一句一个夫君说的,袁家舅兄还挑不出什么礼来。总不能说不对,我是他大舅哥吧。那你是他让大舅哥,你刚才还假惺惺的问什么能不能住、方不方便。让你装,把自己装里吧。      这一番话说的薛明远倒是心里痛快得很,自己在困难的时候得过袁家的帮助,实在说不出这种拒绝的话。但是就让袁家这么堂而皇之以自己岳家的身份再踏进薛府的大门,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若水这句话说的好,客房就是给客人住的,薛家又不差你这两双筷子。薛明远紧紧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笑着说道:“夫人说的是。”   袁家大舅兄深吸一口气强笑道:“既如此就谢谢妹婿了。”      解决完一家,若水看向沈家,这家估计没有什么当年好讲了。沈家在那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袁家吃瘪,这下轮到自己了,沈老娘语气特别柔和的说道:“知道二爷大婚,特意过来给二爷和二奶奶道喜来的。”      得,开口都是这一句。若水笑道:“有心了。”说正事吧。   沈老娘接着笑着说道:“我家那儿子要去杭州进货,家里就剩我娘俩。我这边还要看着铺子,我家三妞还是个大姑娘不好抛头露面的。所以就想让三妞像以前一样过来跟她姐姐住几天,实在是给二奶奶添麻烦了。我们家三妞会做饭会绣花,二奶奶就让她在这伺候二奶奶几天吧?”      还是讲当年,又是说像以前一样。以前你们家姑娘小,现在把你们家姑娘锁屋里还能饿死她不成!又不是小孩子,害得我们帮着看。不过已将放进来一只虎了,也不差那一只狼。若水笑着说道:“行,又不是什么的大事,还值得全家人都过来。正好你姐姐这几天没什么意思,过来陪你姐姐住几天。不过这客房有人了,你就得住你姐姐院里了。”      沈老娘一看若水答应的这么痛快,笑得非常开心,开口恭维道:“二奶奶一看就是大家出身,行事做派就让人佩服。我们给姑娘做了些吃的,都是些土玩意,二奶不嫌弃您也尝尝鲜。”   若水微笑道:“客气了,过来一趟也不同意,去看看沈姨娘吧。”你们家还想送个姑娘过来,看看你们家那姑娘同不同意吧。      事情处理完了,该去客房的去客房,该见姑娘的见姑娘。薛明远和若水起身慢慢走回房,若水悄悄瞥了一眼薛明远,行情不错啊。复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那时候太子的身边也总是围绕着很多人,有的是家里让的、有的是自己想的,太子这个光环太吸引人了。      那时候太子却不像薛明远这么纠结,他太理智了,知道那个姑娘的身后代表着什么。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无不是计算好的。他甚至能预计到每一句话换回话是什么,他还曾说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才会什么都不想。自己当时也被那样的冷静吸引了,甚至觉得自己也厉害极了,也为自己得到了太子的真心。现在再回想那些事却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了,好像那样的自己不是自己。      若水有点愣神,眼神有点涣散、薛明远见了,以为若水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累了吧,本来想让你今天休息一下散散心的,没想到家里这破事太多了。”   一句话换回了若水的注意力,若水笑道:“怎么能叫破事呢。这日子不就都是这些琐碎的小事么,谁家过日子还没有个迎来送往的。”      薛明远看着若水的笑脸,开心地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就听你总提起你有三个哥哥,你有姐妹么?” 若水摇摇头道:“没有,家里就我这一个姑娘。所以我小时候就只能跟我三哥一起玩。”   薛明远道:“只有一个姑娘?那你小时候过得是不是过得特别轻松?”只有一个女孩子,那就算是外室女也应该挺受宠的吧。      若水想着自己小时候虽然父母很疼爱自己,却不是溺爱,知道对自己的纵容很可能在未来会害死自己。所以请了最严的嬷嬷来教导自己,想着那时候学规矩学琴棋书画,开口道:“不算太轻松,也挺累的。”      薛明远了然的点头,就说么,看来哪怕只有一个女儿外室女也不受宠啊!没事,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人白眼了,不会再让你受以前受过的委屈了!随即薛明远当起知心哥哥安慰在他心目中的小可怜若水,什么小时候都这样啊,我小时候也被父亲拿着棍子在后面追着打呀。若水听着薛明远的糗事,在那开心的乐着。薛明远看若水笑得开心,讲得更加起劲了。      那边袁家大舅兄和袁家三姑娘来到客房,袁家三姑娘客气的谢过过来服侍的仆人,打上了银子关上门。袁家大舅哥在那边恨恨的说道:“就是听你的话,偏要过来。老老实实的听你嫂子的给你在杭州找个婆家不好么?过来让人一通数落!”      袁家三姑娘冷笑道:“听我嫂子的,指不定把我卖给谁!哥,你也别装作什么不知道。说什么把姐姐的嫁妆给我,少来!姐姐那份嫁妆被你和嫂子挥霍了多少。爹给我留嫁妆了,我不花你的钱!”      袁家大舅兄生气的说道:“别说得好像我不疼你似的,你凭良心说当初你死活要嫁给表哥,还要带着嫁妆过去我拦过你没有?后来表哥高中觉得娶个商家女丢面子毁了婚约。我给你找的苏杭首富,你说是不是个好人家!你又嫌人家妾多。你说这么多年,我哪点对不起你?是,你看不惯我把二妹的嫁妆要回来,但那也是二妹死后。二妹活着的时候你说我对她好不好?凭什么我要倒贴外人啊。”说着袁家舅兄狠狠的把茶杯一摔。      袁家三姑娘听了这话也开始呜呜的哭起来了,当初表哥悔婚之后,自己找个人家是有些困难,但是还是有的挑的。但是自己左挑右挑,这个看不上那个不顺眼的。爹死了就没人逼自己,自己那时也不知好歹。嫂子当时多说一句话,自己就说是嫂子嫌弃自己,不想养小姑了,要逼自己嫁人。终于自己把自己拖到了这么大岁数。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余地就越来越少,自己如今这境地不尴不尬的,越想就越难过。      袁家大舅兄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哪委委屈屈的哭了,撇撇嘴,叹了一口气道:“薛明远是知根知底的,这人这家世都说得过去,浩儿也是咱家孩子。但这如今薛明远也娶妻了,你总不能当妾吧。咱还在这干嘛呀?”   袁家三姑娘用手帕擦擦眼睛,倔强的说道:“谁说要当妾啦,我要当平妻!” ☆、袁姑娘的打算      袁家三姑娘一句我要当平妻让袁家大舅哥吃了一惊。袁家大舅哥皱着眉头说道:“你总是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你就可劲折腾吧。找个人家正正经经的嫁了多好,哪怕就是去做人家填房那也是你自己独大,不比你说的这个好得多?”      袁家三姑娘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自己总觉的自己想的对,等到血粼粼的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才恍然醒悟似的想到原来早有告诉过自己。这回又犯老毛病了,谁说什么只要跟自己的意愿不同就跟要害自己似的。冲着袁家大舅哥说道:“有什么好的,娶填房的人家有几个是年轻的,家里妾室通房一大堆。”      看着袁家大舅哥不同意的表情,袁家三姑娘分析道:“我都想好了,让姐夫去我当平妻,薛家在杭州也有产业,我就跟姐夫搬到杭州去住。这样我就跟姚氏两头大,她带着孩子在这边生活,我和姐夫在杭州住。我跟姚氏是王不见王,我就跟姐夫在那边过我们的小日子,孩子就让姚氏在这边带大好了,以后不过给几两银子。到时候我再生一个儿子,从小养在姐夫身边,就不信姐夫不把家产给我的孩子。”      袁氏三姑娘说完自己的计划,觉得自己的计划真是完美极了。袁氏三姑娘觉得自己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利益,而且如果薛明远搬到杭州去两家的生意也能互相照顾,他的生意还能做得更大。      但是不能自己先开口,就像今天一样,先开口就落了下乘,像自己求着他一样。自己这个明明是每个人都得意的想法,袁三姑娘觉得只要薛明远能想到这个办法,那么他就一定会同意并向自己提出来的。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旁边提示他,不断地给他暗示。      袁家现在的生意不比从前,商场上新人辈出,原本古老的世家也不断壮大,像他们这样处于中游的如果不继续壮大自己的生意那么就只有被人吃掉份。做生意永远没有守成一说,商场上不进步就是后退。不过还好袁家大舅哥并不是个彻底的纨绔,只是个平庸贪心的人,还算不上好吃懒做,这次来台州就是来谈一个新的合作的。      袁家大舅哥听了袁三姑娘的分析,也有点心动。当初自己同意三妹过来其实也想跟薛明远重新攀上亲戚,薛明远这几年的成功也算是有目共睹。在商会里也小有名气,十几家店铺当然比不上那些老牌名店。但是短短几年就能做到这样的成就的确令人侧目,加上薛明远在官家那边处理的很明白,远不是当初那个在杭州讨生活的人可比,所以袁家大舅哥又重新动了心思。      所谓的平妻是对商人在外经商时所娶女子的一种称呼,由于商人经常出外经商,已婚的商人往往于其他地区再娶妻另外置宅安置,官家称作外室,但是商人就称作平妻。平妻不与正妻在一个地方,正妻与平妻间才出现“两头大”即两个都是大老婆,又有“对房”之称,即与正房对等。      娶平妻也有鼓吹、官轿,平妻也不需向正妻行妾礼,但实际上的地位仍然不及正妻,平妻要称正妻为大姊。但是这些都不是袁家在意的,就像袁三姑娘说的那样,如果薛明远真能搬到杭州去住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袁家大舅哥想了想说道:“你也看见刚才我说那些话是薛明远的反应了,再加上姚氏刚刚过门,所以这件事我不插手。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一个月薛明远同意了,你就嫁过来,我在杭州给你们准备房子。如果薛明远不同意那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听你嫂子的安排给你找个人家赶紧嫁了,你可再拖不起了!”      袁家三姑娘想了下开口道:“行,就以一个月为期限!”袁家大舅哥叹了一口气,为这一场谈话做了一个无声的结尾。      这边异常诡异的谈话结束了,另一边也在谈,不过谈的不太和平。沈暮烟一看自己的娘又把妹子带过来了,沈小妹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看着就刺眼,冷着脸道:“妹子这么大了,咱家的生计也好了,又不想从前,赶紧找个人家把妹子嫁出去得了,还拖什么呀?”      沈老娘笑着道:“这不是你哥又出去了么,我那忙不过来,你帮我照看着点你妹子,也让你妹子过来陪陪你。”   沈暮烟说话不客气,直接说道:“她多大了,还不能自己在家做饭啊。再说了,我这地方真么小,她在我这也不方便啊。”      沈小妹一听这话,在旁边作势假哭道:“人家二奶奶都没说不方便,自己的亲姐姐到说不方便,要赶我走。我又不是没地方去,何苦在这遭人白眼。这日子过得好了,也不认自己亲戚了,我们给你丢人了。我走!”   沈老娘在旁边跟着起哄嚎哭道:“养个女儿还不如养个白羊狼啊,我这是什么命啊,我辛辛苦苦养的的女儿,到最后不认我这个娘啊,我的命啊!”      沈暮烟看着沈老娘万年不变的强调,无奈的说道:“行了行了,我就那么一说,她来了我还真能赶出去不成。”   沈老娘马上守住悲声,开口道:“你妹妹在这又不费你的银子,哎对了,我上次说你带的那个镯子不错,你说你刚上身还没带多长时间。这次总能让我带一段时间了吧。”      沈暮烟听后也没多说话,转身走到自己的妆匣前翻了一下找到那个镯子。摸了摸,自己的娘就能算计自己,自从自己当了薛家的妾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生活在仙境一样,三不五时的过来管自己要东西。回身把镯子塞到沈老娘手里。沈老娘得了镯子,在那高兴地来回摩挲。      沈暮烟开口问道:“这段时间你身体挺好的啊。”   沈老娘在那看着镯子,好像没有听到,旁边沈暮烟的嫂子笑道:“娘的身体挺好的。这不快入冬了么,我还特意给娘买了二两燕窝补身体。那燕窝可真是贵呀。”      沈暮烟在那摆弄着帕子,没接话沈嫂子笑着接着说道:“你看这又到换季了,这衣服料子是不是又改进些了?这回咱家从杭州进了好多好料子,有个上面绣着云形图案的锦缎叫做云缎,给你做件衣裳整好,你要几匹呀?” 作者有话要说:入V公告:本文周六入V,当天三更,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谢谢~鞠躬~~ PS:我的文品经过两篇文的证明还是不错滴~~所以请大家不要大意的跳坑吧! ☆、沈家事      “这次你买多少布啊?”一句话,沈嫂子在对面笑的开心,沈暮烟在这边听的揪心。      沈暮烟狠狠的绞着帕子说道:“嫂子莫非忘了如今薛家有正经的当家奶奶了,我不过是个妾。你们以为妾的生活能有多风光,我现在也要看人眼色,那个姚氏可不是个软柿子。再说嫂子咱家这几年赚的也够多了,这衣料子我一直从咱家铺子买,你那价格比别家贵的可不止一成。而且我每次多买那么多,这人也别太贪心了,该收手就得收手。”      沈嫂子一听这话有些不愿意的说道:“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惹出姑奶奶一大车的话来,家里赚了也没让姑奶奶赔着不是,你拿出来那料子咱卖了之后钱不都是给姑奶奶了么。两下好的事别说的就跟我们占便宜似的。姑奶奶要是喜欢那云端明儿我给姑奶奶拿过来三尺来就是,何苦说这些伤人的话。”      沈暮烟撇撇嘴也没说别的,沈老娘一看沈暮烟和她嫂子说的不开心,赶紧说道:“这没什么事的话,你好好歇着,我们就先走了。”沈暮烟也没虚留,说了句路上小心点就让人送出去了。      这边沈老娘和沈大嫂走了,那边沈暮烟顿时把脸拉下来,冲着沈小妹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玩的那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我是看娘的身体不好才没跟娘掰扯,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总跟我害你似的。”      沈小妹自己玩着帕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暮烟一摆手制止沈小妹说话,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我做妾那时家里实在穷的没招了,爹又因为保护薛家的货物回来的途中被土匪杀了,咱家就剩孤儿寡母的。娘说给薛家做妾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你们在家也能过好日子,这我才答应的。”      沈暮烟看着沈小妹在那不耐烦的表情开口道:“其实咱都知道二爷当时已经给了咱家一大笔钱,哥那铺子就是这笔钱开起来的。二爷当时也说没娶妻不能纳妾,是娘拉着你在薛家门口又跪又哭,说哪怕让我做个烧火丫头也算是给我一条活路,二爷最后才答应的。这事说出来光彩么?”      沈小妹看着沈暮烟在那絮絮叨叨,开口反驳道:“姐,当初娘拉着我跪在门口,我心里舒服么?我被娘又掐又打,最后过上好日子的不是你么,我得到了什么?咱家那时候就是薛家店铺里的伙计,爹混了一辈子连掌柜都没当上。那时候你能嫁什么样的人家你心里清楚,别把当初人家张屠户来提亲时你在床上差点拿剪刀绞头发的事忘了。现在说的好像都是娘逼你做妾似的,当初娘让你进学家的门你不也没说一个不字么?”      沈暮烟被自家小妹揭了老底,也不好再在以前的事情上说,转话题开口道:“那是那时候,给我提亲那都是什么人啊。现在咱家不大不小也有个铺子,也算的上是个殷实的人家,给你说个好人家不难吧。你就不学好偏要给人家做妾?”      沈小妹一看沈暮烟说开了,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开口道:“嫁人后不都是伺候爷们伺候孩子么,我何苦去跟他辛辛苦苦奋斗半生,自己容颜尽失。最后家大业大了,男人再娶侧纳小的,让人家小姑娘在我眼前晃悠。倒不如直接我就跨过那一步,直接嫁一个功成名就的,反正都是跟人家一起伺候一个人。”      沈暮烟听着自家小妹的言论,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想了半天低声说道:“那薛家大爷还是县老爷呢,人家家里也就大奶奶一个人。”沈暮烟说着这话自己底气都不足。      果然沈小妹想都没想就反驳道:“那是特殊的好不好,不能就拿那一个当目标啊。县老爷身边的师爷还三房姨娘呢,就是那娶不起妾的人家,还三不五时的去那青楼楚馆、暗娼门子风流一次呢。姐,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抢啊?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争宠,再说我进了门对你也是个助益。将来我要是生个儿子,咱俩的儿子还能互相帮助,那才是亲亲的兄弟呢。“      沈暮烟看着沈小妹铁了心的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口道:“先住下吧,这事以后再说。不过这二奶奶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你别太出格。”      这边沈暮烟安慰了妹子,却忘了对沈嫂子说最主要的话,就是别自作聪明的去找若水。沈老娘拉着沈嫂子出来之后,沈嫂子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自家就是个小的布店,整个铺子生意最大的一头就是薛家的买卖,这些年赚这么多钱也全靠这买卖。要是薛家不买自己的布,拿自家跟其他那些小商贩有什么区别。      沈嫂子定住脚,看着沈老娘道:“娘,不行,我去跟二奶奶商量商量这布的事。让二奶奶接着买咱家的布!”   沈老娘有一丝丝的犹豫地说道:“咱家那价格确实高了些。”   沈嫂子十分有把握的说道:“没事,来之前我都打听过了,这二奶奶不是台州人,是从别的地方嫁过来的。再说这云缎台州府里本来就不多,咱就说都是这个价格。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人妇人之见见面都不兴说钱的,人家觉得这俗。”      沈老娘终于抵不住诱惑,咽了一口吐沫,点了点头。沈嫂子拉着沈老娘高高兴兴地就找若水去了。   那边薛明远和若水回到了屋里,薛明远喝了一会茶笑着说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浩儿他们去。”若水一听去看孩子,刚想开口说自己也去,就见薛明远像兔子瞅的一声就跑了。若水看着薛明远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知道的是去看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看相好的呢。      若水换下大衣裳,刚摆好靠垫坐在榻上歇会,就听说沈嫂子要见自己。若水让青素问问什么事,没大事的话就说自己累了,不见了。   青素进来回话,却带进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沈嫂子说要跟自己说说府里换季买布的事,说是来推销自己生意来了。若水心理这边正奇怪这布的事呢,这就有人专门过来解惑来了。若水笑着说道:“快让沈嫂子进来,我正愁这换季的布没地买呢。”      青素出去就把满面春光的沈嫂子和沈老娘迎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V三更,都是下午更,希望喜欢文的亲能够继续支持我,谢谢大家! ☆、沈家事 “这次你买多少布啊?”一句话,沈嫂子在对面笑的开心,沈暮烟在这边听的揪心。 沈暮烟狠狠的绞着帕子说道:“嫂子莫非忘了如今薛家有正经的当家奶奶了,我不过是个妾。你们以为妾的生活能有多风光,我现在也要看人眼色,那个姚氏可不是个软柿子。再说嫂子咱家这几年赚的也够多了,这衣料子我一直从咱家铺子买,你那价格比别家贵的可不止一成。而且我每次多买那么多,这人也别太贪心了,该收手就得收手。” 沈嫂子一听这话有些不愿意的说道:“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惹出姑奶奶一大车的话来,家里赚了也没让姑奶奶赔着不是,你拿出来那料子咱卖了之后钱不都是给姑奶奶了么。两下好的事别说的就跟我们占便宜似的。姑奶奶要是喜欢那云端明儿我给姑奶奶拿过来三尺来就是,何苦说这些伤人的话。” 沈暮烟撇撇嘴也没说别的,沈老娘一看沈暮烟和她嫂子说的不开心,赶紧说道:“这没什么事的话,你好好歇着,我们就先走了。”沈暮烟也没虚留,说了句路上小心点就让人送出去了。 这边沈老娘和沈大嫂走了,那边沈暮烟顿时把脸拉下来,冲着沈小妹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玩的那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我是看娘的身体不好才没跟娘掰扯,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总跟我害你似的。” 沈小妹自己玩着帕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暮烟一摆手制止沈小妹说话,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我做妾那时家里实在穷的没招了,爹又因为保护薛家的货物回来的途中被土匪杀了,咱家就剩孤儿寡母的。娘说给薛家做妾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你们在家也能过好日子,这我才答应的。” 沈暮烟看着沈小妹在那不耐烦的表情开口道:“其实咱都知道二爷当时已经给了咱家一大笔钱,哥那铺子就是这笔钱开起来的。二爷当时也说没娶妻不能纳妾,是娘拉着你在薛家门口又跪又哭,说哪怕让我做个烧火丫头也算是给我一条活路,二爷最后才答应的。这事说出来光彩么?” 沈小妹看着沈暮烟在那絮絮叨叨,开口反驳道:“姐,当初娘拉着我跪在门口,我心里舒服么?我被娘又掐又打,最后过上好日子的不是你么,我得到了什么?咱家那时候就是薛家店铺里的伙计,爹混了一辈子连掌柜都没当上。那时候你能嫁什么样的人家你心里清楚,别把当初人家张屠户来提亲时你在床上差点拿剪刀绞头发的事忘了。现在说的好像都是娘逼你做妾似的,当初娘让你进学家的门你不也没说一个不字么?” 沈暮烟被自家小妹揭了老底,也不好再在以前的事情上说,转话题开口道:“那是那时候,给我提亲那都是什么人啊。现在咱家不大不小也有个铺子,也算的上是个殷实的人家,给你说个好人家不难吧。你就不学好偏要给人家做妾?” 沈小妹一看沈暮烟说开了,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开口道:“嫁人后不都是伺候爷们伺候孩子么,我何苦去跟他辛辛苦苦奋斗半生,自己容颜尽失。最后家大业大了,男人再娶侧纳小的,让人家小姑娘在我眼前晃悠。倒不如直接我就跨过那一步,直接嫁一个功成名就的,反正都是跟人家一起伺候一个人。” 沈暮烟听着自家小妹的言论,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想了半天低声说道:“那薛家大爷还是县老爷呢,人家家里也就大奶奶一个人。”沈暮烟说着这话自己底气都不足。 果然沈小妹想都没想就反驳道:“那是特殊的好不好,不能就拿那一个当目标啊。县老爷身边的师爷还三房姨娘呢,就是那娶不起妾的人家,还三不五时的去那青楼楚馆、暗娼门子风流一次呢。姐,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抢啊?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争宠,再说我进了门对你也是个助益。将来我要是生个儿子,咱俩的儿子还能互相帮助,那才是亲亲的兄弟呢。“ 沈暮烟看着沈小妹铁了心的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口道:“先住下吧,这事以后再说。不过这二奶奶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你别太出格。” 这边沈暮烟安慰了妹子,却忘了对沈嫂子说最主要的话,就是别自作聪明的去找若水。沈老娘拉着沈嫂子出来之后,沈嫂子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自家就是个小的布店,整个铺子生意最大的一头就是薛家的买卖,这些年赚这么多钱也全靠这买卖。要是薛家不买自己的布,拿自家跟其他那些小商贩有什么区别。 沈嫂子定住脚,看着沈老娘道:“娘,不行,我去跟二奶奶商量商量这布的事。让二奶奶接着买咱家的布!” 沈老娘有一丝丝的犹豫地说道:“咱家那价格确实高了些。” 沈嫂子十分有把握的说道:“没事,来之前我都打听过了,这二奶奶不是台州人,是从别的地方嫁过来的。再说这云缎台州府里本来就不多,咱就说都是这个价格。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人妇人之见见面都不兴说钱的,人家觉得这俗。” 沈老娘终于抵不住诱惑,咽了一口吐沫,点了点头。沈嫂子拉着沈老娘高高兴兴地就找若水去了。 那边薛明远和若水回到了屋里,薛明远喝了一会茶笑着说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浩儿他们去。”若水一听去看孩子,刚想开口说自己也去,就见薛明远像兔子瞅的一声就跑了。若水看着薛明远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知道的是去看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看相好的呢。 若水换下大衣裳,刚摆好靠垫坐在榻上歇会,就听说沈嫂子要见自己。若水让青素问问什么事,没大事的话就说自己累了,不见了。 青素进来回话,却带进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沈嫂子说要跟自己说说府里换季买布的事,说是来推销自己生意来了。若水心理这边正奇怪这布的事呢,这就有人专门过来解惑来了。若水笑着说道:“快让沈嫂子进来,我正愁这换季的布没地买呢。” 青素出去就把满面春光的沈嫂子和沈老娘迎进来了。 ☆、证据 沈嫂子跟沈老娘一进屋,两人学着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沈嫂子就笑着开口说道:“我们这过来跟二奶奶说的也不是别的事,就是说这铺子里的事。我们这小户人家女人也出来谈买卖,讨生活,二奶奶别笑话我们。我们家里就是卖布的,这换季了府里是不是也要买些布,我们家的铺子那货都是从杭州直接进来的。” 说着沈嫂子自豪地说道:“全台州的人都知道,虽然我们店不大,但是我们店里有些布都是别家没有的。往年府里买的都是我们铺子里的布,这屋里的门帘子就是我家的布。二奶奶您看买谁家的布都是买,照顾照顾自家生意,咱是熟人好办事,您要是想要什么特殊式样的布您就开口,我们就专门去杭州给您进去。” 沈嫂子说起自己生意来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若水微笑着听着,不是的点点头。沈嫂子看着若水的表情收到了鼓舞,笑着说道:“二奶奶放心,这都是老顾客,肯定给出最低的价格的。” 说着沈嫂子特意压低声音说道:“二奶奶要是在我们铺子里定,我就额外送二奶奶一匹云缎,那云端二十两一匹,这也算咱孝敬二奶奶了。那云缎上绣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云形图案,二奶奶作件夹袄那是极好看的。我们进货的那家都是做供上的生意的,那料子一个密实,留出来的货极少,宫里的娘娘每年也就能得到三匹五匹这缎子。” 若水笑着说道:“沈嫂子这说的我都动心了,这云缎好是好也不是咱这人家主要穿的。说说其他的料子吧。” 沈嫂子头头是道的说道:“是是,一看二奶奶就是会过日子的人。听说二奶奶是从望京来的?” 若水笑着点点头,沈嫂子胆子大了起来,开口说道:“那我给二奶奶说说咱们这边冬天穿的衣裳,向二奶奶这样的贵人当然就要穿那素绢和提花绢,那提花绢二两一匹。还有那毛青布,也是二两。二奶奶也可以买几匹缎子,留着出去的时候穿。下人们在哪穿的都一样都一样,都是那粗布,六钱一匹。” 若水笑道:“沈嫂子这是伶俐人,这么多种布的价钱记得清清楚楚。以前也是个这个价么?你可别看我来了,特意提价。” 沈嫂子装作惶恐的样子,叫道:“哎呦呦,二奶奶前您说的,哪能啊。我们店的生意那可是童所无欺啊。” 若水想了一下,说道:“行,这样,青素那笔和纸来。沈嫂子是常年做买卖的,我这记性可不如你。你把我们家往年买的那几种布是什么样的帮我写出来,然后写上每种多少钱。我回头对对下人的名册,看看府里总共有多少人,你也知道我们家不仅得给府里人准备,还得给铺子里的人预备出来。这人数我也得好好统计一下,然后算算总共得多少钱,过几天我派人过去叫你,然后你就把或那货来让我看看,要是好的话咱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嫂子一听这话顿时乐不可支,开心地说道:“哎哟哟,二奶奶真是个爽快人。” 这时候青素笑盈盈的把笔和纸拿了过来,沈嫂子露胳膊往袖子拿起笔就开写。边写边叨咕“我把这缎子给您多列几样,你到时候好好看看。以前二爷每年都得做几件好衣服,生意人出去就得讲究这个面,要不人家都不跟你谈生意。” 若水也在旁边不时地符合:“是吗,人呀都是这样,都习惯以衣度人。” 沈嫂子说道:“所以二奶奶您也得做几件好衣服才是啊,您这还是新婚。”沈嫂子写完后,笑着把这写好的东西呈给若水。若水看到沈嫂子写的字歪歪扭扭,不过都能看得清。 若水看了看道:“对了,你们家的铺子叫什么名字啊,把名字写上,我好叫下人找你们啊。” 沈嫂子笑道:“您看看我们一高兴就忘了。”说着在纸的最后公公正正的把铺子的名写上。 沈嫂子边写,若水边开着玩笑说道:“我可就全相信你啦,你要是比以前的货贵,咱这买卖可就再也做不成了。” 沈嫂子陪着胸脯保证道:“我写的这价格就是往年的价格,您可以查账本。” 若水接过纸看了一眼,然后把这张纸放在一旁,笑道:“行,那就这样吧。到时候等我的人过去就行了。” 沈嫂子跟沈老娘见状连忙站起来,开口道:“那我们就回去等二奶奶的消息去了,二奶奶您忙,我们有时间就过来给您请安。”说着两人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若水拿着纸看了看,冷笑道:“青素,明天让唐嬷嬷带着人把城里的布店都逛一逛,就照着这个格式把价钱、铺子都写出来。白纸黑字,这每匹布至少涨一倍,赚这么多也不怕撑着。我都懒得跟他们废话!” 青素笑道:“二奶奶拿住这证据,您说他们倒时候把这错往谁身上推呢?” 若水道:“一家的人,没一个干净的,到时候让她们自己打去吧。对了,这都到吃饭的点了,去看看二爷干什么去了。叫二爷回来吃饭吧。” 话说薛明远像兔子一样跑远了,还真是来看薛浩和薛渊来了,不过当然不是单纯来看孩子来了。薛明远过来书房的时候,朱秀才正好让两个孩子歇一会,自己拿着朱笔批着两个孩子的习字。薛浩趴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点心另一手在桌子上乱画,薛渊趴在旁边不知道咕咕唧唧的说些什么。 朱秀才看见薛明远进来了,起身恭迎。两个小孩子也很高兴的跑了过来,薛明远摸着小孩子的头顶道:“好好跟朱先生学,不要淘气知道么?” 两个小孩子甜甜的齐喊道:“知道!” 薛明远朝朱先生一拱手:“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朱秀才回礼道:“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更何况两位公子敏而好学。” 薛明远低头笑着问薛浩和薛渊道:“今天都学什么啦?” 薛浩掰着手指头道:“早上先生先让我们习了两篇大字,而后又讲得《千字文》。下午先生给我们讲了几个对对子的小故事,然后教我们对对子的口诀,可好玩了。刚才先生给我们分析了几首诗,先生说现在不会作也不要紧,多学多分析就能做出好诗来了。我们现在也会听诗的好坏了!” 这话把薛明远还有朱秀才都说乐了,小孩子都喜欢说大话,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他们认识不到什么叫做“会”,所以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特别可爱。薛明远笑道:“那好,我念一首诗,你俩赏鉴一下,听好了。‘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薛明远说的时候朱秀才也在旁边听,朱秀才听后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频频点头。薛明远问薛浩和薛渊道:”来吧,说书这首诗。” 薛浩毫不犹豫的就回答道:“好!” 薛明远道:“怎么好啊?说出道理来啊。”薛浩憋红了小脸,找不到合适的词。就听薛渊脆生生的回答道:“好听!” 薛明远扑哧一声就笑了,开口道:“你们还真是会‘听’诗的好坏啊” 薛浩委屈的皱着小脸,期盼的看着朱秀才。朱秀才看着两个孩子,分析道:“月宫里种的是什么花啊?就是桂花。这首诗就是借此来描写桂花的,这首诗没有一个字提到桂花,但是却把桂花开遍满上遍野的场景写了出来,一个吹字还写出了桂花开时的神韵。这才是作诗的最高境界,所以你们觉得听得好听。”两个小孩子听后点了点头。 朱秀才这才转向薛明远说道:“不知到学生能否知道此诗是哪位大家所作,方便的话也好跟他探讨学问。” 薛明远笑道:“不是什么大师的作品,这是今天内子出门游玩时游戏之作。我觉得挺好的,就想把它装裱起来,过来就想问问朱先生,哪家装裱店手艺好一些,朱先生能不能给介绍一下。”说着从怀里拿出来若水所做的诗,重新欣赏起来。 朱秀才却愣住了,这样的诗竟然是薛夫人所作,是一个女子所作。又看见薛明远拿出的诗作,那娟秀的字,仿佛散发着墨香。朱秀才看了看那诗,又在心底里反复默念刚才的诗句,想到第一次见到若水的情景由心底里感叹这是怎样一个慧骨灵心的女子,又看了看正在看着若水的字乐着的薛明远一眼,可惜呀可惜,却偏偏了一个嫁了一个满身铜臭的恶俗之人。暴殄天物啊! 薛明远抬头问道:“朱先生?” 朱秀才才回过神开口道:“哦,东市西面第三家字画店的装裱师傅是个老师傅,装裱出来的作品干净公正,放的久。薛先生要是找不到地方,不如把字画给我,我拿去装裱。” 薛明远直接摇摇头道:“不用麻烦朱先生了。您继续上课吧。”然后冲着两个孩子说道:“都快吃饭了,不准再吃点心了,一会儿过来跟我和你们母亲一起吃饭。”说着薛明远就带着诗作离开了。 两个小孩子嘻嘻的笑着,又回到了座位上坐好。朱秀才的脑海中却依然围绕着那首诗还有若水的身影,他觉得一个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嫁给一个不通文墨的商人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是生活所迫,又或许是父母之命。 现在她的哀愁没人懂,她朗诵的诗句没人聆听,她写的字没人欣赏。她一定非常非常痛苦,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哪怕没有结果,自己也要让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知她懂她,愿意分担她的痛苦。 于是朱秀才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开V第一更做后文预告,本文估计是25万出头,但是你们知道我的,写啊写啊,文就短了…… 后面若水会回京,会见到太子,有各种可能发生,所以敬请期待后文! 你们的支持、评论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谢谢大家支持V文,非常感谢! ☆、朱秀才 朱秀才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联想到了言本中才子佳人的种种佳话,他决定他要以诗传情。 朱秀才突然间觉得文思如泉涌,马上落笔完成了一首诗。然后冲着两个孩子笑着说道:“你们知道嫦娥的故事么?”两个孩子点点头道:“知道,奶娘给讲过。” 朱秀才笑道:“今天读了刚才那个那首诗,我也有感而发作了一首关于嫦娥的诗,念给你们听听。” 两个孩子一听是自己老师做的,马上来了兴趣,都星星眼状的看着朱秀才。朱秀才朗声念道:“月宫秋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两个小孩子也听不出好坏,但是是自己人做的那就是好的!于是都大声道:“好诗好诗。”朱秀才笑道:“这首诗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啊?”果然两个孩子撅着嘴不说话。 朱秀才笑道:“你们把为师的诗作拿着看一看,为师的诗称不上是惊天之作。不过你们才开蒙,学一学一些简单的作诗技巧就行了。今天的作业就是把这首诗拿回去研究一下这首诗里运用了有什么技巧,然后读一下,想一下这里面讲述了什么。”紧接着朱秀才特意跟了一句话“一会你们正好去正房吃饭,不放饭前研究一下,问问别人也行,晚上不要太晚睡。” 两个小孩子点点头,就下课了。两个孩子跑跑颠颠的就来到了正房,若水正在跟薛明远聊天,一看孩子下课了就笑着说道:“又跑回来的,等你们大哥过来,歇一下咱们就吃饭。” 下人服侍两个孩子洗了手,两个孩子就拿出来朱秀才做的诗嘀嘀咕咕开始讨论。薛明远看见两个孩子如此好学自然高兴,笑着问道:“留了什么作业啊?” 薛浩抬头道:“先生作了一首诗,让我们分析一下学一下技巧。” 若水听后对薛明远笑道:“朱先生教学生还有点技巧,我看两个孩子的字也有很大进步。朱先生也不一味的只教书本,教些作诗做对子的技巧,孩子们也愿意学,以后出去斗个文也不怕。” 薛明远笑道:“这么点就想着他俩以后斗文了,处处争强好胜可使不得。” 若水笑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可不能只关注科考的那点东西,这作诗什么的也都的会。再说学子之间就那样,一看家世二看文气,年轻人难免有个心气,年纪大了性子就稳了。我大哥那时候连他老师的作品都敢挑错。”若水想起那时候的事就憋不住乐,那可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大作啊,姚家大哥上去就指点江山去了,然后皇上还在旁边起哄说改得好。 薛明远跟若水笑着说着话,薛汀也下课过来了。全家一起吃了晚饭,这也不天天在一起吃。有时候薛明远会来得晚,若水就等薛明远一起吃,孩子们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就吃了。吃完了饭,薛浩和薛渊还在锲而不舍的研究诗作到底表达了什么。 若水和薛明远坐那喝点茶吃点水果后,若水笑道:“来,跟父亲母亲说说,研究的怎么样了?” 薛浩撅着小嘴道:“不怎么样。”薛渊也摇摇小脑袋。 薛明远开口道:“把诗念出来听听。” 薛浩在旁边开口念了一遍,若水一听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俩分析出了什么,分析多少说多少。” 薛浩道:“月宫里面很冷,桂花开出来是一团一团的。人间想天上……” 没等若水说话,薛汀在旁边开口道:“后面是说不仅凡人羡慕神仙的生活,神仙也想凡人的生活。这才是主题。” 薛浩和薛渊一看自己没解答出来的问题,薛汀在旁边听而一遍就会解答了,还这么就说了出来,在旁边狠狠的瞪了薛汀一眼。若水叹了一口气,这兄弟关系还真不好,这薛汀也是,真想薛明远说的太争强好胜了。 薛渊看着若水问道:“母亲,我二哥说得对不对啊?” 若水微笑道:“浩儿说得对,你们只上了几天的学堂,就能理解这首是表面的意思已经很不容易了。汀儿说的也对,你们看只要学了就会,不学就不会,所以你们都要好好跟先生学习,知道么?” 几个孩子点点头,薛浩问道:“那母亲,这首诗是什么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若水给孩子耐心的分析道:“我们都知道嫦娥偷吃了她丈夫从西王母那里求来的不死药,飞入月宫。那么这首诗就是说嫦娥飞入月宫成仙之后其实不开心,她再也享受不到人间那种平凡的快乐。告诉我们人的心不要太大,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会有报应的。” 孩子们点点头,若水又面向薛汀问道:“汀儿,曹先生现在讲了什么诗了?” 薛汀略有些不屑的回答道:“母亲这就不懂了,曹先生说我们要以科考四书为主,吟诗作对那些都是不入流的杂学,略通皮毛即可。姨娘也教我要好好考科举才能有出息,学那些容易不上进。”这话说得,要是若水再说什么,沈暮烟肯定就的说这是不让她儿子上进了,若水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若水跟孩子们说话的时候,薛明远就在旁边笑着看着,看着自己的妻子温柔的跟孩子说话,孩子乖巧懂事的听着,一脸幸福的微笑。等孩子们走了以后,薛明远笑道:“人家都是父亲辅导孩子的学业,我这也不会,幸亏有你。” 若水道:“一家有一个会的就行呗,再说有先生咱们督促着就行了,那用什么辅导啊。” 晚上躺在床上之后,若水才有空想刚才那首诗。跟孩子们讲的理解是一种,其实若水第一反应是另一种,那就是不能讲出来的了。这首诗也可以说是嫦娥在清凉沉寂的月宫的寂寞。听说今天薛明远把自己的诗给朱秀才看了。 朱秀才就可能想偏了。那首诗就可以理解为月宫秋冷,女子在内宅中寂寞。岁岁花开只自攀,女子自己都优秀的才华只能自己欣赏,无人能懂。“人间说天上,天上忆人间”理解为只知道女子想着良人,不知道也有良人想着女子。 若水叹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朱秀才教孩子挺用心也挺有能力的,他的思路也挺对的,科举的东西固然不能不研究明白,但是其他的东西也要涉猎,因为这点小事开了他挺可惜的。不过不管自己想没想多,自己都通过解释给出了回复。有些事情不能想的就别想,小心有报应! 朱秀才晚上一晚上没睡好觉,因为他的脑海里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一会是若水读懂了自己的诗后留下了开心的泪水,觉得有了知音,那么自己就找到了一个红粉知己。又想到自己与若水将来可能会月下约会,眉目传情。啊,也有可能,这是一个坚贞隐忍的女子,默默承受这种种苦难,不得已无可奈何的和自己诀别,拒绝自己。值得称颂的美好品德啊。 哎呀,万一自己和她来两情相悦,最后她要和自己私奔怎么办啊?走还不走,为爱走天涯也是一段佳话。或者自己带着她进京赶考,最后功成名就一举惊天下。然后皇帝把公主赐给自己,啊,那样的话她就只能做个侧室,但是没关系的,朱秀才相信若水肯定也是觉得哪怕嫁给一个文人做妾也别嫁给一个不懂她的人好。再说自己都不嫌弃她嫁过人,她凭什么嫌弃自己啊。 于是朱秀才一晚上就在纠结这种毛都没影的事,最后他翻来覆去的到底失眠了。第二天朱秀才是又疲惫又兴奋,颇有当初放榜似的感觉。她会怎么样大答复自己呢?也是作一首诗,还是写一封信,不能写信吧,会被别人看见的。 朱秀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学堂门口,看着薛浩和薛渊拉着手跑了过来。两个孩子见到朱秀才,行了一礼道:“先生早。” 朱秀才笑道:“你俩也早,昨天的作业完成的怎么样。诗明白了么?” 薛浩笑道:“明白了,母亲昨天给讲了。” 一听是若水讲的,朱秀才两眼想看见羊的狼一样,放出了绿色的光芒,心道果不其然。连忙追问两个孩子怎么理解的。薛渊慢条斯理的回答了两个人昨天对诗的分析,又说了若水说嫦娥享受不到人间的快乐。 朱秀才看到了希望,紧紧追问还有呢还有呢。薛浩想了想,脆生生的答道:“母亲说了,然要有自知之明,心不要太大,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小心会有报应!”这一句话就像一道雷一样把朱秀才劈在了原地,小心有报应。 朱秀才苍白了脸,一腔热血被浇了个全灭。朱秀才定了定神,先看向两个小孩说道:“你们分析的很对,这首诗后面借用了回文的手法,恩,今天也一样,你们先习一会字。”两个孩子听了安排就习字去了。往常这时候其实是朱秀才复习自己学业的时候,今天就全部用来给自己补充勇气了。 朱秀才不相信这是若水对自己的答复,脑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就是对自己的答复,最后朱秀才觉得若水是没有看懂自己的诗,没有领会自己的情感。绝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薛夫人不可能拒绝自己的。连这样的诗都看不懂,她也算不上是绝代佳人。不值得自己同情。 就这样朱秀才算是暂时歇了这个跟若水传情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晚上 ☆、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朱秀才可以说是被若水打击得体无完肤,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是若水不过是一个普通商人妇,但是脑中却一直忘不了若水的身影。暗自叹息自己与若水有缘无分,暂时歇了心思。 几天后的一清早,薛家又迎来了一位客人,竟然是若水娘家的仆人,名唤忠叔的。忠叔是姚太傅身边得力的助手,这会是姚老夫人不放心,特意把忠叔派过来打听情况的。忠叔轻车简行,没带太多的东西,就带了两个人过来。 姚忠按照姚若飒给的地址寻到了薛家,抬头看了看薛家上的门匾,姚忠一回头示意,后面的小厮就跑了上去应门。薛家的门房里人出来后,小厮笑着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是薛明远薛二爷的府上么?” 门房笑呵呵的应道:“是,几位是?” 小厮笑道:“我们是从望京来的,麻烦通报一声,就说二夫人的娘家那边来人了。” 门房一听是若水的娘家人,特意仔细看了看,这二夫人的娘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呢。马上跑到里面禀报,薛明远这时候已经出去了,若水一听是娘家来的人,连忙迎了出去。看到时看自己长大的忠叔后,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若水哽咽的开口道:“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亲自跑来了。青素,快扶忠叔进屋。” 忠叔看着若水也有点感慨,边走边笑着说:“现在不能称呼姑娘啦,得称呼姑奶奶了。老夫人不放心,特意叫小的过来看看。” 若水一听见自己娘的名字,泪水更加汹涌,用手帕捂着嘴才不让自己嚎啕大哭起来。若水流泪问道:“我母亲身体好么?父亲呢?有没有人因为我的事说家里难听的话?” 忠叔连忙安慰道:“老夫人身体很好,大人身体也好。府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姑奶奶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虽说事情过去了一阵子,但是毕竟还有人盯着,所以我们出来也没带太多的东西,就拿了点药材补品过来。这是大人和老夫人跟您的信。” 若水连忙把信拿过去,先展开父亲的信,姚太傅并没有殷殷询问,只是介绍了一下现在京里的局势。首先就是太子跟关大人的嫡三女已经过大定了,这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不过在关姑娘成为太子妃之前,太子先娶了礼国公之女还有文华殿大学士之女为太子侧妃。 自己匆忙嫁掉的事情皇上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在姚太傅面前提过若水的事情。这也就是默认姚家的做法了,连太后原先总跟姚老夫人打趣说自己想让孙媳妇赶紧进宫,从那之后也再也没提过,仿佛姚家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姚太傅的意思是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太子的位子经过这么一次争斗,又娶了这样几位家世雄厚妃子做后盾,登基大宝是迟早的事了。不过毕竟现在京里正在为上一次的事进行大清洗,所以还是不算非常太平。姚太傅暗示若水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回望京了,能回去的时候会来信的。最后对于找了一个商人嫁过去小小的训斥了姚若飒,略微的表示了一下不满意。 若水看完姚太傅的信叹了一口气,太子出现的生活感觉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其实也只是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然后若水打开姚老夫人的信,果然隔着信纸都能感觉到满满的母爱充满在里面。姚夫人细细的嘱咐着若水种种事情,又听说找了一个商人,只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照顾好孩子,好好把小家打理好等等。 若水看完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来,拉着忠叔问着家里的事。一直到薛明远中午回家吃饭。忠叔来了之后,门房的人就问了若水的意见,要不要告诉二爷家里来客人了,让二爷回来看看。若水也没说让薛明远回来,就让下人通知一声说是自家来人了。 薛明远一听说是若水的娘家人,中午就赶了回来。若水一见薛明远回来了,笑着迎了过去道:“怎么赶回来了?就是我母亲派过来一个人看看我。是我父亲身边的人,也不是亲戚,本没打算让你回来的。” 薛明远笑道:“岳父岳母身体可好?你家里来人,我回来见见也是应该的。”说着薛明远就看向忠叔。 忠叔这时候早已打量完薛明远,自己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姑爷到底长什么样。姚太傅对于薛明远不是非常满意,这不特意让自己过来看了么。忠叔在心里微微摇着头。姑爷身材微胖,肤色倒是挺白的,面容普通,站在自己姑娘身边还真是……唯一好的就是那双眼睛,大而坚定有神,看人不闪烁,而且一直面带笑容,到是个做生意的材料。这回去还真的挑点好词形容一下。 忠叔看若水向薛明远介绍自己,连忙上前行礼道:“小的给姑爷请安。” 薛明远看姚忠虽有白发,却精神矍铄,留着小小的山羊胡,衣服板板整整的穿在身上,在低头一看这个忠叔连鞋边都没有土,是个一定是个行事做事非常小心的人。薛明远笑道:“老人家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起。” 薛明远客气了几句,就说道:“来人,去给忠叔他们收拾屋子。咱们先吃午饭,吃完咱们再聊。” 谁知忠叔却站起来就要告辞了,开口说道:“小的们就不给姑爷姑奶奶添麻烦了。我们还得去一趟周大人的府上,明早就坐船走了。” 薛明远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这么着急呢?在这里多住几天再走,说说家里的事,若水也能开心一点。” 忠叔客气的说道:“不是小的们不识抬举,实在是家里面也有活忙不开。大人有话也叫我们快去快回。” 薛明远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回去后替我给岳父岳母请安。两位老人家有空也可以过来。” 吃完了饭,忠叔就走了。若水有些怅然若失,自己人都是来去匆匆,就是离得太远了。薛明远安慰道:“家里面来人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又更难过了呢。” 若水笑笑,道:“你下午不用去铺子里了么?” 薛明远摇摇头,然后神秘兮兮的跑到外面拿回来一个卷轴,献宝似的递给若水。 若水疑惑的接过来,心里正想薛明远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着附庸风雅了,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那天游玩的诗作,薛明远居然给装裱起来了。若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大家之作,还值得装裱起来。再说挂哪啊?” 薛明远接过来笑道:“这就是我夫人的大作,我喜欢就行,就挂我的书房。” 若水连忙说道:“啊,你的书房总有个店铺的掌柜们去,这不都看见了。不行,你要是觉得好看我再用心写一个别的。这个不行。”说着作势要抢,薛明远怎么会让若水抢回去,把卷轴放在一旁,然后把投怀送抱的若水一把抱住就扔到了床上。幸亏这是秋天,做些活动还不算太热。 事后,若水休息在薛明远的臂弯里,看着薛明远装裱起来的诗作,又看了看家里来的书信。叹了一口气,名有时候还真说不清到底是好是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第二天若水写了家信,让人捎到码头让忠叔带回去了。若水本来想抽出时间来这几天就把家里那个布的事情解决一下子的,只是若水的小日子到了,若水还有个大毛病,就是经行腹痛,每次都痛不欲生。所以这次小日子一来,若水就小脸惨白的趴在床上。像一朵枯萎的鲜花一样,完全没有精神了。 薛明远坐在床边,拉着若水的手絮絮叨叨的念叨:“怎么手这么凉啊,我摸摸脚。哎,怎么就没有一个暖和的地方呢。”说着把手放在了若水小腹的地方,叨咕着:“听说暖和一点就不疼了,你完事之后吃点药吧,也不能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的啊。” 若水享受着薛明远大手上的热度,想了一会却低声说道:“我小日子来了,今天晚上你就去沈姨娘那边吧。” 薛明远嗯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若水浅浅的呼吸,薛明远的大手捂在肚子上真舒服,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疼了,若水在温暖的被窝里昏昏欲睡。 醒来的时候好像已经是半夜了,若水一睁眼睛看见薛明远躺在自己,一只手还在自己的肚子上捂着。若水翻了一个身薛明远就警觉的醒了,开口问道:“醒了?饿醒的还是疼醒的?” 若水摇摇头,轻声说道:“你怎么没过去啊?” 薛明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道:“万一你晚上疼怎么办啊。再说适当的禁欲对身体有好处。” 若水笑道:“谁说的?” 薛明远迷迷糊糊的道:“我爹。”说着又睡着了。 若水看着薛明远的睡颜,摸了摸薛明远的脸庞,低声道:“你要是一辈子都能对我这么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让我们一起来营造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家吧。” 于是三天后,若水的小日子过去了,沈暮烟的苦日子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的第三更 明天下午更哈,放假要出去玩,大自然多美好啊,不要总在电脑前啊,长斑啊~~~~ ☆、家事 若水一早整理完璧后,拿着唐嬷嬷收集回来的信息就来到了正厅,吩咐道让人把沈暮烟还有张显家的叫过来。 沈暮烟不知何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下人到前面去了。若水自打进薛家门之后并没有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除了关心一下孩子就没有别的举动。沈暮烟满心狐疑的来到了前厅,一看张显家的也在,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是要干什么? 若水一看沈暮烟来了,笑着说道:“妹妹来了,快坐。” 沈暮烟笑了笑,在下面搭着一个凳子边就坐下了,开口道:“不知姐姐叫妹妹何事?” 若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以前是妹妹管家,所以这账本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得问妹妹才是。” 沈暮烟定了定神,道:“有什么问题姐姐问就是了。” 若水笑道:“咱们家每年的布都是从一个叫做泰昌布庄的地方买的,想必妹妹也熟悉的很,就是妹妹的娘家。每个季度都大量从那边买货,不知道妹妹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沈暮烟微微点了点头。 若水接着说道:“我就说妹妹管家对于这些事情必然是清楚地,从哪里买东西必然要经过妹妹的同意才行。那么妹妹知不知道泰昌布庄卖给咱家的布价钱起码贵了一倍呢?” 沈暮烟惊异道:“竟有这事?姐姐会不会是听错了,我娘家做生意一向是童叟无欺的。” 若水微笑道:“我就怕自己听错了。”然后又看了站在地下的张显家的一眼,道:“或者被人蒙骗了,所以上一次特意让泰昌布庄的老板娘把她给咱家供货的价格写了下来。”说着若水把上次沈嫂子写的字条拿了出来,放在沈暮烟的面前。 若水道:“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我又怕自己冤枉了泰昌布庄的老板娘,所以特意叫人打听了好几家布庄,还把他们卖的价格都记了下来,已经证实咱家确实买了高价布。我今天就想问问妹妹,妹妹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沈暮烟看着沈嫂子写下来的字,恨得牙痒痒。告诉她别再贪心了,就不听劝,不装棺材不落泪得主,还拖别人下水。沈暮烟看向若水开口道:“回姐姐的话,妹妹只知道这布从我娘家的布庄买的,心想照顾一下自己人的生意。家里做生意一直是很有口碑的,所以其他的我就没细问。请恕妹妹失察之过。” 若水看着沈暮烟,一个失察就像遮盖掉所有的错误?若水看向张显家的轻启朱唇道:“家里事情这么多,妹妹当然不能事事面面照顾到,不过主子照顾不到,身为管家妈妈的你也不知道么?” 张显家在底下心理咒怨不已,本来就没有自己的事,主子说就花这么多钱买,你一个下人还能说不行?张显家低头道:“老奴疏忽了。” 若水笑道:“你这管家妈妈当的也够清闲的了,什么都一问三不知。这一个两个的都疏忽,那这价钱谁跟泰昌布庄谈的呢?人家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都不带还价的。咱家也是做生意的,我怎么就不知道生意这么好做了呢。” 谁谈的价钱,当然是沈暮烟谈的了。沈暮烟沉思半响开口道:“当时我看是自家人,觉得不能骗我,所以嫂子说多少我就相信了。” 若水开口道:“你呀,就是太实惠了。谁也没想到你嫂子能骗你啊,你虽然嫁过来了,但是你也是她妹子啊,这自家人还向自家人下手,我都看不过去了。没事,她不那你当亲妹子,我拿你当亲妹子。姐姐我替你讨回这个公道,叫来泰昌布庄的老板娘,咱们当面对质,我要让全台州的人都知道她是这么做生意!” 沈暮烟吓了一跳,这也太绝了,这时要让自家的店铺开不下去啊。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名声,很多店家有时候为了名声宁可牺牲一点钱息事宁人,这要是事情捅出去,自家的店铺就不用开了。 沈暮烟低声恳求道:“我嫂子也是一时痰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等傻事,求姐姐绕过她吧。” 若水冷着脸道:“一时?她这个价钱卖了咱家几年的布,这可不是一时啊。她这是死不悔改,这叫一直啊。” 沈暮烟毕竟向着自己的娘家,开口道:“这事要是捅出去,我娘家的布庄就不能开了,求姐姐好好心,放过她这一次吧,我让她上门给姐姐赔礼道歉。” 若水摇摇头道:“光赔礼道歉不行,还得把赚咱家多余的银子还回来才行。” 沈暮烟怔怔的点了点头道:“行,我回去就让上门。”若水点了点头,就先让沈暮烟回去了。 沈暮烟一会去看见自家小妹,一下子就把茶杯给摔了。喝道:“一个一个都看我活得太轻松是不是!这回好了,吃了人家都给人家吐出来吧。说了不让去不让去,就偏偏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沈家小妹小心翼翼的询问事情的经过,沈暮烟飞快的学了一遍。沈家小妹担心地问道:“那,这样是不是姐夫晚上就给知道了?”沈暮烟冷笑道:“姚氏不就是为了让二爷知道我贪钱了么,怎么可能不说。现在薛家又不差那几百两银子。” 沈家小妹轻声问道:“那咱家真要还钱啊?” 沈暮烟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晚上看情况再说。”沈家小妹听后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 于是这事当然不算完,怎么能算完呢,大戏还没开呢,最大的主角没上场啊。晚上薛明远回来,若水把这件事请跟薛明远说了,并且把跟几家铺子价格对比的纸往那一放,薛明远就明白了。 薛明远拿起来,翻看了几遍道:“叫暮烟过来。” 沈暮烟知道是薛明远回来了,特意弄得憔悴一点才过去。一见到薛明远就跪在地上哭道:“二爷,都是我不好,你太笨了,您别生气,我已经自责的不行了,您罚我吧。您罚我我心里才能好受一点。”薛明远在旁边冷笑道:“你太笨了,我看你是太聪明了!” 相比较于薛明远的生气,若水倒是在旁边挺佩服沈暮烟的,现在自己的姿态放低,才能争取到最大的优势。 沈暮烟痛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薛明远道:“这生意做得倒是一绝,居然买家连价格都不知道。那好,我就直接找他们去,如此的蒙骗于你,我倒要讨个说法。” 沈暮烟哪能真让薛明远走啊,抱着薛明远的腿就痛哭流涕不撒手。薛明远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气之下就骂沈暮烟,厉声道:“让你管家你就管成这样,就想着怎么贴补娘家。我也没克扣你啊,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呢。人家说妾上不了台面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真是如此,为些个蝇头小利各种算计。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我就不该……” 正骂着就看见薛汀推门就跑进来了,跪在沈暮烟身边大哭道:“别骂我姨娘,别骂我姨娘……” 薛汀才六岁,小模样哭起来格外伤心,就像天塌了一样。沈暮烟一看薛汀过来了,回身抱住薛汀就开哭,边哭边说:“对不起。” 若水抬头向门外望去,果然是看见一个穿鹅黄色的衣服在门边站着,就是沈小妹。 薛明远皱眉道:“谁把孩子带过来,薛汀这里没你的事,你快回房。” 薛汀哪能乖乖听话,抱着沈暮烟哭的更伤心了,就想要哭背过去的感觉。薛明远看着孩子还是心软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薛明远看着沈暮烟长叹了一口气。若水咱就想到了这种情况,这也是她为什么白天那么好说话,沈暮烟有孩子,这就是她的护身符。 若水的目的就是让薛明远知道沈暮烟的行为,让他有些防备,知道以后有些事情不能让什么沈暮烟插手了。至于让薛明远彻底厌恶沈暮烟,这点事还够不上,不过水滴石穿,伤一些沈暮烟的元气还是可以办到的。 若水这时候在旁边开口道:“汀儿快别哭了,这么小再把身子哭坏了。我就说妹妹错就错在太实诚了,相信了自己嫂子不会骗自己。所以这第一不对的就是泰昌布庄的老板娘,上午妹妹也说了,这钱是要还的。这地儿有错的就是张显家的了,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不知道价钱,她一个管家居然不知道不提醒主子,这错可不能放过了,谁知道她拿没拿布庄的钱啊,所以这管家妈妈她可当不得了。” 沈暮烟在旁边怎么开口也不是,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这不仅自家要赔钱还把张显家的搭进去了。 薛明远那边一看若水给自己找好台阶下了,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轻信别人,以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了,好好照顾好汀儿就可以了。”沈暮烟在地上无声的点点头,薛明远无力的挥了挥手,让沈暮烟带着孩子下去了。 沈暮烟拉着薛汀一出院门,沈家小妹就走到沈暮烟身边轻声问道:“我把汀儿带过来就对了,我就说姐夫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汀儿啊。有汀儿在没事的。” 沈暮烟突然蹲□拉着薛汀说道:“汀儿,今天受的侮辱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就是因为姨娘不是正室,所以要看人脸色,用了自家的钱就要被人这样羞辱,磕头道歉。就因为你是庶出,就要被人像今天这样训斥。能改变咱们娘俩的命运,只有你好好读书,将来当上大官咱们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薛汀听了沈暮烟的话,望着院子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玩的太high了…… ☆、人心不足 沈暮烟离开后,薛明远坐在那里,有些无力的低下了头。若水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薛明远的手里,轻声说道:“别想了,事情不都解决了么。” 薛明远长叹了一口气道:“她想给娘家钱,帮助娘家跟我说不行么?我从来也不是那吝啬小气之人。却偏偏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瞒上不瞒下,结果瞒的就是我一个人。” 她那是单纯给沈家钱啊,她自己能不趁机存点么。沈暮烟安慰道:“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这几年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就是凑活着过,家里也始终没个人对你嘘寒问暖知冷知热。你说你怎么不早再找一个呢?这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薛明远低声道:“那时候真是忙啊。天天回家几乎吃完饭就睡觉,有时候应酬回来醉的不知天南海北倒床就睡,还时不时要去外地的那几家店看看,哪有那么多时间想这些事情。我看家里面上不错,孩子也挺好,心想这么过也行了。这两年生意才稍稍上了道。唉,我……” 若水接话道:“你已经尽了力了,哪有外面家里面面俱到的人呢。我们是人不是神,不要在自责了。发现问题解决就好了,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薛明远看着若水道:“人家说以小见大,这只是仅仅一个布料的问题,那么她管家的时候在其他的方面是不是也有问题?你就都调查一下吧。也不用都通过我了,你就是薛家的主母,你说了就算。” 这个结果若水到是挺满意的,人心不禁伤,尤其是信任这种东西脆弱得不得了。所以沈暮烟以前做的事情现在都被打上了问号。若水微笑道:“我这才真正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呢,以前也没有管过家,这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慢慢教我,可不能生气。” 薛明远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管的挺好的,真的。薛浩和薛渊都那么听你的话,账本你看的也很仔细,那些个下人你用不顺手你就换,还有……” 若水突然在旁边笑出声道:“这些都是女人家该操心的事情,你这么啰啰嗦嗦做什么,以后你只要在商场上跟外人厮杀就够了,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回家之后喝喝茶、陪孩子玩一玩,最好再能陪我说说话,就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了!” 薛明远听着若水的话,觉得那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若水就是自己一直希望找到的那个陪伴自己的人。自己回家之后能歇一歇已经累了一天的脑子,没有人在自己耳边一遍一遍的抱怨,也没有人在旁边数落自己。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薛明远拼命的点着头说好。 这边的沈暮烟回到房间后就坐在那绞着帕子,沈小妹坐在旁边不敢大声说话。沈暮烟开口道:“给娘跟嫂子稍口信,让她们明天进府吧。商量商量这个钱怎么办。”沈小妹点了点头。 第二天当门房通知若水沈家人过来的时候,若水直接就让她们去了沈暮烟的房间,让自己人掐去吧。钱这种东西能轻易的使亲兄弟翻脸变为仇人,更何况那几个人的关系是最为复杂的婆媳和妯娌关系,这场架她们有的打了。 果不其然,沈嫂子一听沈暮烟叫自己和沈老娘来薛家,以为是布料的生意成了,打扮好了高高兴兴的带着沈老娘就来了。沈老娘坐在车上嘴还说着:“我这两姑娘啊,都是有福气的人。你也是有福气的人,你嫁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你的福气。” 沈嫂子正在高兴头上懒得回嘴,嗑着瓜子就那么听着。下了车高高兴兴的来到沈暮烟的房间,迎接她的却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沈暮烟一看沈嫂子进了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嫂子的鼻子就骂道:“告诉过你别去找二奶奶,你觉得自己厉害,偏去触那个霉头。这下好了,全家都被你搭进去了。” 沈嫂子一下子懵了,眨巴眨巴眼睛道:“这是怎么了,我也没惹姑奶奶啊。” 沈暮烟坐在那冷着脸不说话,沈小妹小声把事情学了一遍。沈嫂子尖声叫道:“这哪有买完的东西还把钱要回去的道理!门都没有!” 沈暮烟狠狠瞪了她嫂子一眼,开口道:“你要是不去人家面前特意把价钱都给人家一笔一笔的写清楚,人家也没那证据要你还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你还怕人家不知道是咱家生意,布庄的名字还写得清清楚楚。我这边是前求万求才把事情压了下来,赔钱了事。这要是追到布庄里,你嫌自家的生意太好了是不是!” 沈嫂子想起自己居然写了那么一张纸,是悔不当初,在那跺脚气道:“哎呦呦,那人好黑的心肠,原来早就下了圈套让我往里钻。我怎么这么傻就信了人家,哎呦呦我的心呦!” 沈老娘也在一旁叨咕“啊,这可怎么办啊。咱家生意本来大头就是这边,这一下子停了不说还要咱家在往出掏钱。暮烟啊,你跟二爷说说,薛家也不差这几百两银子,花都花了,就别要了。”沈嫂子一听这话,连忙附和道:“对对,你就跟二爷求求情,枕边人好说话。” 沈暮烟听这话悲从中来,什么时候都把自己往前推,人家的娘是能拉自家姑娘就拉一把,自家可倒好是能推一把推一把。沈暮烟冷声道:“今二爷知道这件事气的都不行了,要不是看在我生了汀儿的份上,薛府我都别想待了。你们不说怎么帮我,可也不能继续这么害我吧。能做的我都做了,多余的话我是没那个脸再去说了。二奶奶说让赔三百两,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沈嫂子一看沈暮烟有撒手不管的趋势,哪能答应,撒起泼来道:“我这赚钱为谁啊,家里面老的老小的小。娘哪个月不看几次大夫,人参汤燕窝粥这么伺候着。还有家里的小姑多大了还在家里不出门子,就靠我们养着啊!我们是赚了点钱,可也没让姑奶奶白忙活,姑奶奶可别现在一番二六五的不认账。三百两我们铁定拿不出来,大不了我拉着娘和小姑子上街乞讨去,反正姑奶奶这日子过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五个手指头还又长又短呢。沈老娘向着儿子也在一旁帮腔道:“都是我没用啊,拖累了你们啊,我这一天一天的就是死不了啊。”沈小妹在旁边也拿着帕子嘤嘤哭泣。沈暮烟一拍桌子,沉声说道:“行啦,这钱我出一百两,再多也没有了。汀儿以后还要求学,我也不能不给偷偷攒点。剩下的银子你们自己想办法。” 沈嫂子撇着嘴说道:“家里的钱你哥都拿出去进货了,这钱都压着呢,没有那么多活钱。要不二奶奶先多拿点,等你哥回来我们就还给你。” 沈老娘在旁边说道:“暮烟啊,你就先拿点,到时候你多管二爷要点不也就有了么。” 沈暮烟叹了一口气道:“娘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家里有二奶奶看着,二爷什么都不让我管了,行事不比以前方便。” 沈嫂子看了看沈小妹道:“那妹子就也出点吧,这几年给你也少打首饰。再把你的嫁妆精简一下,这钱咱们就大家凑呗。”沈暮烟无奈起身,从首饰盒里翻出了个金手镯摔在桌子上。开口道:“这是当年我生汀儿的时候,我求二爷赏我的,当了应该能值五十两。小妹那份嫁妆是我给小妹预备的,嫂子和大哥不能动!” 沈嫂子一看也不能在炸出太多了,连忙把镯子收起来,站起来扭扭身子道:“那我们就会去想办法了。不过自家那生意姑奶奶也知道,以后不必原先,要是看我们日子太难过了,就救济救济我们。我和你哥过苦日子倒没什么,就是娘和你侄儿侄女,姑奶奶也别就自己过好日子。”说着拉着沈老娘就走了。 沈暮烟看着两人走后,坐在那里只能默默垂泪。沈小妹在旁劝慰道:“姐姐别伤心了,家里也都是没钱闹得。谁不盼着家里人过的好呢。” 沈暮烟叹气道:“那里是没钱,而是人的心越来越大。当年家里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现在锦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还在跟我哭穷,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罢了。但是现在薛家有二奶奶,我哪能像以前一样便宜行事啊。昨天你也看见了,所以才我才叫你别做妾,光明正大的做人家正房去。” 沈小妹不说别的话,只说:“看来二奶确实是个厉害的,嫁进来也不好过。” 沈暮烟一看沈小妹还没打消念头,只能无力地说道:“谁家妾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现在就期盼能把汀儿抚养长大,给我争口气。” 沈家几天这一出戏当然落在了若水的耳朵里,若水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沈暮烟估计会老实一段时间了。 这件事之后家里管家妈妈位置自然落到了唐嬷嬷的头上,若水看着家里下人的名单,账本上厨房采买的钱有些乱,这样厨房还得有个听话的人。针线上人就三个,也不知道手艺怎么样,过日子无非也就是衣食住行。这样子家里基本上也就捋顺完了。这边正看着呢,唐嬷嬷过来说袁姑娘带着东西看薛浩去了。 若水一笑,袁氏安静了几天,终于行动了,对于这么多年突然出现的这个姨妈,小孩子能接受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是晚饭的时候~ ☆、孩子的反击 袁姑娘过来住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动作,无他就是想先熟悉环境在伺机而动而已。袁家几年都没和薛家联系了,要是袁姑娘这婚事三番五次的自己这么折腾,估计今后也不可能再联系了。袁氏把自己看得太高,就自己把自己这么砸手里了。 袁姑娘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三个月就过来,这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不过她也不想想,三个月前她还自视甚高的不把薛明远放在考虑之中。这些都是水涨船高,水落船降的事。袁姑娘打听了一下,知道薛浩和薛渊在一起都是刚刚开始进学,准备两套文房四宝又叫人从外面买了几样小点心,带着人就来看两个孩子来了。 袁姑娘过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上课,袁姑娘等了一会见休息了,掀了门帘子就进去了。两个孩子第一次见到袁姑娘,看见袁姑娘进门了,还以为是找朱秀才的呢,没太注意。袁姑娘跟朱秀才打了一声招呼,就走到两个孩子旁边,轻声说道:“是浩儿和渊儿吧,我是你们的姨妈。” 两个孩子坐在凳子上有点莫名其妙,这从那出来个姨妈呢?没听人说过啊。袁姑娘看着两个孩子有点防备的看着自己,微笑着把准备的礼物从下人手里接了过来,道:“姨妈住在杭州,离这里很远,所以以前你们都没有见过我。这次我特意过来见见你们,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小礼物,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把东西塞到了两个孩子的手中。 两个小孩子你看看那我,我看看你,两个孩子眨眨眼睛不知所措。袁姑娘笑道:“姨妈想和你们说说话,,今天晚上我那里做好吃的,有西湖醋鱼、芙蓉肉还有蜜汁灌藕,你们下学就过来好么?” 薛浩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道:“不行,晚上要和父亲母亲一起吃饭的。然后还有习作,今天不是休息,不能去外面玩。” 袁姑娘愣了一下,哄劝道:“这不是上外面玩啊,这是上姨妈院子里吃饭。你们天天和父亲母亲一起吃饭,姨妈好不容易过来一会,就陪陪姨妈不好么?” 薛浩很不给面子道:“不好,我们又不认识你。母亲说不能跟不认识的一起走,也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要不然以后就不让我们出去玩了。” 袁姑娘觉得自己跟小孩子交流有点费力,不管袁姑娘怎么说,两个孩子就是统一口径,不跟陌生人一起走。小孩子太固执了,袁姑娘有点失去耐心了,故意说道:“那这样我就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了,点心我也拿走了。” 薛浩毫不犹豫的就把文具还给了袁氏,说道:“我们有,点心一会青素姐姐也给我们送。”薛浩和薛渊对于礼物的毫不留念,弄的袁氏非常下不了来台。朱秀才这时看说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说该上课了,袁氏以此为借口把文房四宝留下就走了,第一次跟孩子沟通袁氏铩羽而归, 晚上的时候薛明远在外面有应酬,薛浩和薛渊吃完了饭,就在若水院子里玩,若水叫人给两个孩子缝了一个沙包,先让两个孩子踢着玩。袁氏这时候带着给两孩子做的衣裳就过来了,两个孩子看见袁氏过来才想起来今天还收了人家的文具礼物,文具被丫头收在书房里了,两个孩子刚开始都忘了。 袁氏进屋后,笑着说道:“姐姐歇着那,我过来看看孩子,今天我跟孩子聊得挺好的,浩儿真是讨人喜欢。这是我给浩儿他们做的衣裳,一会试试,不合身的话就叫下人改改。” 若水笑着说道:“哦,今天你们都聊什么了?”两个孩子跑到若水的身边,说了今天的事。重点说的是自己没有要袁姑娘给的东西,是她硬要留下的,而且两人也没有跟着去吃饭。 若水笑着表扬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听话,道:“这么做就对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有,陌生人给的东西绝对不能要,尤其是吃的东西。喜欢的话回来跟母亲说,母亲会给你们的。” 袁姑娘在那边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感情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但是还不能反驳,你说人家这么教儿子有什么不对么。袁姑娘笑了笑道:“我跟两个孩子说我是他们姨妈,他们还不信呢,你们问问你们母亲,我是不是你们姨妈,我有没有骗人。” 两个孩子看向若水,若水看着袁姑娘笑了一下,开口问两个孩子:“你们知道大伯是父亲的哥哥,那么姨妈是谁的亲戚呢?”两个孩子摇了摇头,没有感念啊,没听说过啊。 若水微笑道:“姨妈是母亲的姐妹。这个姨妈是浩儿没见过的那个母亲的妹妹。” 袁姑娘在旁边接话道:“对,我的姐姐就是生浩儿的母亲。” 薛浩对于袁氏没有概念,只知道自己没有母亲,自己的母亲不见了。问父亲,父亲不喜欢说,奶娘也不愿意提。一问这个话题,大家都会不太高兴。想了想问若水道:“那你跟我那个母亲认识么?”若水摇了摇头,薛浩这下子听说袁氏是那个母亲的妹妹,直接开口问道:“那我那个母亲人呢?” 袁姑娘得意看了若水一眼,略带哀伤的表情说道:“我的姐姐是你的生母,她身体不好,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但是有姨妈啊,姨妈会代替姐姐照顾你的。” 薛浩并不好哄弄,直接问道:“她不能回来了是么?”袁姑娘点点头。 薛浩反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过来照顾我们呢?” 袁姑娘一时语塞,尴尬的笑了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想说道:“因为姨妈住得远,所以才来的这么晚。”薛浩打破沙锅问到底:“是住在要走上好多年的地方么?” 若水接话道:“不是,姨妈住在杭州,就是父亲有时不在家一段时间,那就是去了杭州。”说着又向袁姑娘解释道:“不能骗孩子,他记性可好了,要不然以后说带他去杭州看看杭州的外祖家他该不去了。” 薛浩看向袁姑娘,问道:“那你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袁姑娘找不出来话了,只能在那微笑,最后开始打感情牌,眼带泪珠的说道:“姨妈也想早点来看浩儿,但是姨妈有很多苦衷啊。” 薛浩看了看若水,又看了看袁姑娘道:“你别哭了,既然你来我们家这么麻烦,你就回去吧。我有母亲就行了,然后你告诉我那个母亲,原先我一直很想她,但是现在我不想她了,我也不喜欢她了。” 袁姑娘被一个孩子这么给回绝了,袁姑娘忘了她想借袁氏的便宜进薛家接近孩子,那么同时袁氏的烂帐也会算在她的头上。拿人家光芒的同时,阴影就是附赠品了。 袁姑娘笑了笑,喝了一会茶就讪讪的走了,走到门口正巧碰见薛明远回来了。笑了笑道:“姐夫你回来了。” 薛明远也客套了一下,道:“啊,过来看孩子。”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就是遗传的,袁姑娘跟她姐一样,看薛明远回来这么晚,说道:“姐夫也应该注意身体,有些应酬能推的就推了,总这么晚回来,孩子该想你了。”这话其实也是好话,但是袁姑娘跟薛明远的关系还谈不上说这些话的时候,薛明远觉得袁姑娘有些交浅言深也无过于此。白话就是你谁啊,我媳妇都没管,你凭什么管啊。薛明远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薛明远进屋的时候却看见两个孩子在哭,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若水抱着两个孩子,无奈的说道:“没什么,袁姑娘刚才过来说她姐姐的事来着。”薛明远看了一眼门外,皱着眉摇了摇头。 袁氏走后,两个孩子就越想越委屈,除了亲娘谁也不会掏心掏肺关心你。薛浩和薛渊看着薛汀有沈暮烟细心的照顾,以前一起玩,天冷了沈暮烟会派人过来送衣裳。天热了,薛汀挨蚊子咬了,沈暮烟会拿药水给他涂上等等。这些小事只要薛浩和薛渊不张嘴说,就永远不会有人主动为两人做。丫环奶娘能操的心是有限的,她们在尽心也做不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 孩子的心是很细很细的,这些差距他们感受的到,不是不委屈的。如今袁姑娘的话一股脑的把两人的委屈都引了出来,若水的关心两个孩子可以感觉得到,两个孩子的世界突然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愿意听他们说话的人,相信他们的人。薛浩和薛渊趴在若水的身上嚎啕大哭。委屈的小声音把若水勾的也眼泪汪汪的了。 薛明远安慰了半天,薛浩突然哭着问若水道:“你怎么不早来啊,你干什么去了啊,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啊!” 若水紧紧抱着薛浩和薛渊的小身体,轻声道:“因为母亲刚开始把你们给弄丢了,母亲一直在找你们,现在才找到。母亲真是笨死了。” ☆、宴席 却说薛明远看娘三哭得那么伤心,自己在旁边也有些不自在,父亲的爱毕竟跟母亲的爱不一样。他想着只要自己尽力在外面拼搏,能给家人提供最好的条件、最好的东西。孩子们获得就能过得很好了,这下子看来还是的有母亲在身边才是。 薛明远轻声劝慰道:“好了,别哭了,我今天在外面买了好东西回来吃,你们尝尝。” 若水瞪了薛明远一眼,薛明远理亏的摸摸鼻子。薛渊抬头甜甜的说道:“母亲我想吃好吃的。” 薛明远一笑,狗腿的跑着去拿了过来。几样小点心,两个孩子哭得累了,吃完了就昏昏欲睡。 薛明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孩子们熟睡的面孔,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若水叫人把两个孩子包好,捂得严严实实的抱回房去。薛明远看着若水有些自责的说道:“我看两个孩子每天过得挺开心的,不知道他们心里有这么多话,他们也不跟我说。” 若水听后轻声回答道:“原先的你没有耐心,现在知道了就好,以后要是孩子们跟你说话的时候蹲□听他们说,两个孩子都很聪明的,也很听话。”薛明远老老实实的点头。 过后的几天袁氏想缓解自己跟孩子们的关系,可是却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做点吃的吧,孩子说素心姐姐给做了。送点小玩的东西吧,孩子说外面卖的都见过了,现在喜欢玩若水给做的东西。想聊会天吧,你跟个五岁的孩子能坐上一盏茶的时间就算你厉害,聊什么啊。袁氏对于这条道路有些泄气,打算另想办法。 若水一方面时不时派人过去问问沈暮烟钱什么时候能交上来,另一方面也得正常过日子买东西。买布料给全家做衣服,连带着各店铺的掌柜也没落下。这天若水正在跟唐嬷嬷对着店铺里的名单。下人来报,说薛明远今天要在家里宴请好友。 若水打听了一下,人来的不多,六七个人而已,都是薛明远的上家。薛明远的生意其实就是开药铺子,生意做大原因就一是铺子里有坐堂郎中,薛家也有五个祖传秘方,薛父研究一辈子又弄出几位成药,这就是薛家药铺的精髓。二就是东西全,部分药材还非常便宜。双管齐下,加上薛明远的努力店铺现在在台州府有六家,杭州有三家,宁波一家,绍兴两家。总共十二家铺子。 这便宜的药材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药材是直接从生产的人手里收,中间没有经过第二道手。所以其实薛明远的上家就是几家大地主,家里家大业大,一个人都有几百顷地,种着各样药材。平时也不住在台州,过来一般就是谈生意。这次来的就是经常和薛明远合作的几家,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老男人姓赵,人称赵员外。 今天就是这个赵员外起幺蛾子,说是台州的饭馆的都吃腻了,想吃点别样的,听说薛明远新娶的妻子是从望京来的,就怂恿几人大家说要吃望京的菜。一顿饭而已,薛明远自然不会拒绝,这边答应了这边叫连忙叫人回家通知若水准备晚饭。 若水想了会马上把厨房的管事岑安家的叫了过来,问道:“今天二爷要宴客,说是要吃望京的菜,一会唐嬷嬷过去做几道,但是也不能全是唐嬷嬷下厨,你会不会望京口味的菜?” 岑安家的回道:“这个望京的菜口味以咸为主,咱们这边人有些吃不惯,所以不常做。”然后又马上转口风道:“不过一下小菜还是能做好的。” 若水也没指望家里的厨娘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么多天看来岑安家的有些喜欢偷点懒,但是做的菜还是很拿的出手的。人无完人,一个管事的在若水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偷点懒,若水还是可以当做没看见的。 若水点点头,道:“虽然说要吃望京的菜,但是我怕他们有的人吃不惯。所以一会唐嬷嬷做四道主菜,两个小菜,你也做四道主菜,两个小菜,作咱们这的菜就行了。这些人什么没吃过,所以尽心做就行了。” 家里这面开始忙起来准备,把院子里的没事小丫头也都叫去厨房帮忙。天黑之后,薛明远带着几人回了家。薛明远便在前面带路,便说道:“家里都是粗茶淡饭,一会众位可不要嫌弃啊。” 诸人都笑着说不会。其实就如若水所说,这些人什么没吃过啊,过来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变点花样而已。 薛明远带着众人到了正厅,若水早已布置好了,带着下人等在那里。赵员外一看见站在那里漂亮的若水眼睛就不会动了,若水看见赵员外直勾勾的眼神脸有些红。薛明远一看,巧妙地挡在若水身前,笑着拱手道:“内子备了薄酒素菜,诸位不要客气。” 赵员外一看笑呵呵地说道:“薛老弟好福气啊,这个天仙似的夫人比原先那个总冷着脸的好多了。”赵员外也算是地头蛇,说话也没个顾忌。薛明远摇摇头道:“别说以前的事了,赵爷这是那小弟当下酒的菜呢。” 赵员外摆摆手,率先坐下了。赵员外一落座,其余的人跟着论资排辈的坐了。若水笑着说道:“略备薄酒,诸位不要客气。”众人都道了声谢。女主人出来打声招呼算是个礼貌,却没有上桌的,若水说了几句话就回到厨房看着去了。 若水走后,诸人就说薛明远运气好,娶个填房这么漂亮。赵员外喝口酒,砸吧砸吧嘴道:“薛夫人比我那新娶的五姨娘都好看,有点像杭州醉风阁的蓉姑娘,眼睛都会笑,说话那个温柔啊。” 赵员外说话不在意,有的人觉得把人家夫人比作妓院的头牌不好,怕薛明远生气,赶紧把话往回收道:“赵爷也真是的,人家薛夫人必定是那正经的大家闺秀,肯定比那蓉姑娘强。” 赵员外摇头道:“你们别整那虚名,人家蓉姑娘那样貌几个人比得上,那性情不知道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好多少。再说了,我就觉得蓉姑娘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女子不行么?看看你们家里的婆姨,一个个都跟夜叉似的,我都替你们担心晚上!” 其实薛明远倒没什么感觉,他就觉得那是夸奖若水漂亮,他还挺高兴的。其实赵员外就是嘴坏,行为却比一些人好很多。虽然好色,但是赵员外自称风流不下流,原因是他纳的小妾都是问本人同不同意,哪怕就是过了门之后,那女的说要走,赵员外也放人,没做过那霸占别人妻女的事。 赵员外这边说的随心,那边沈暮烟看着家里来人很热闹,打听了一下什么事,瘪瘪嘴说道:“有是来的那些狐朋狗友,二爷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请些官家文人到家里来吃吃饭呢。” 沈小妹在旁边好奇的说道:“姐,来的都是谁啊?”沈暮烟不耐烦的解释一下,然后冲着薛汀说道:“汀儿,你以后交朋友可不能交这样的,要交哪些有身份能帮得上你的。那样的人才值得你交往,想这个不都是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还整什么交情。交情好他就能白给你货不要你钱啊……” 沈暮烟不住嘴的唠叨着,沈小妹转了转眼睛道:“姐,我去前面看看热闹。”说着就走了。沈暮烟也没管那么多,接着对着薛汀唠叨。 沈小妹偷偷的溜到了饭厅的侧门口,饭厅这边众人也算是吃饱了,开始慢慢喝酒说上黄段子了。一群男人吃饭喝酒,无非就是政治、女人、生意、女人、女人、女人…… 你说几句我说几句,赵员外喝口酒感叹道:“这好酒好菜,美中不足就是差点东西啊。”一人问还差什么。马上有人接话道:“粉头呗!” 薛明远也凑趣道:“忘了忘了,赵爷的毕生所好我都给忘了。” 一人接话道:“这有何难,薛老弟向来以能解决棘手的事著称,没准赵爷一会回房之后就能看见有个姑娘在床上等你那!” 赵员外哈哈笑道:“那我就要个瘦腰丰满,肤白貌美的。” 一人打趣道:“看看,看看,一说起姑娘,赵爷连成语都会了。”众人都哈哈大笑。沈小妹听着这话却转了转眼睛,这个赵员外的事她也听说过。因为宵禁,像这种聚会持续到很晚的,一般主人家都会给客人准备客房。所以今天晚上赵员外就得在薛家住下了。 沈小妹有点想法,她想弄个生米煮成熟饭。沈小妹知道自己也不是国色天香,赵员外不可能想她家提亲,自己要嫁一个赵员外那样的热闹家做妾也很难,非常时期非常办法,既然有机会就不能放过。 于是散席的时候,赵员外喝的迷迷瞪瞪的,回房的时候看见沈小妹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衣衫单薄。以为真是薛明远找来的粉头。非常开心的就抱了上去,一响贪欢。第二天一早,沈小妹也没说瞎话,直接说自己仰慕赵员外依旧,昨夜终于见到赵员外得偿心愿,自己不求名分,就求能陪在赵员外身边。 赵员外看见单子上的落红,再听沈小妹的话,对于他这样好色的男人来说哪有半点抵抗能力,当下就答应马上就抬沈小妹过门。等到薛明远知道这事的时候脸色难看了好久,这事弄得好像自己往赵员外身边塞人一样!薛明远开始白着脸跟赵员外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没过零点吧……这个是2号的哈 ☆、亦枫阁 这一大早沈小妹给赵员外直接就来了一个郎情妾意情正浓,赵员外乐乐呵呵的抱着沈小妹一口一个的情儿哄着。沈小妹的表现倒是奇异的落落大方,这件事不是什么误会,也不是什么酒后失控,我就是奔你来的。赵员外很喜欢这个感觉,满足了他大男人的心态。 赵员外想都没想就答应马上就抬沈小妹过府,成为他的第六房妾室。沈小妹娇滴滴的抱着赵员外,嘤嘤说道我等你哦。俩人穿好衣裳,用过早饭后,赵员外就要向薛明远请辞告去了。 这沈小妹既一不是薛家的亲戚,而不是薛家的下人,所以这事倒不用跟薛明远特意说。不过既是在薛家成的事,赵员外也免不了打个招呼。赵员外之所自己与沈小妹一见钟情,当天晚上就情不自禁了。谢谢薛明远这个宝地。 薛明远一听登时冷了脸,这事好像自己往赵员外身边塞人似的,以后那些人的家眷怎么看自己。在有那多嘴的说来一趟自家就弄一个小老婆回家,那家竟是什么地方。 薛明远白着脸解释道:“沈姑娘是我一妾室的妹妹,近日家中无人来投奔她姐姐。谁知竟出了这等事,赵爷千万担待些。这事我一定给赵爷个交代。” 赵员外摆摆手道:“这话说得,我那是喝多了酒又不是喝了**药。这都是两厢情愿的事,薛老弟当了回月老这也算个好事。我还要好好谢谢薛老弟呢,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摆宴,老弟要是给我这个面子,今晚咱们酒不醉不归。要是不来,那就怪我昨儿行事莽撞了,那我也是理解的。” 薛明远一听这话,连连摆手道:“赵爷客气了,今晚小弟一定赴宴。”说着赵员外带着人就走了。 赵员外和薛明远说话的时候,沈小妹也回到了沈暮烟的屋子。沈暮烟有些埋怨道:“那赵员外家里都有五房妾室了,他长子比你小不了多少岁。我说不让你做妾,你就不听我的,就这么一条道走到黑!” 沈小妹在那边一边收拾着首饰一边说道:“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姐姐想当家做主说一不二,我却不想要那假威名。姐姐原在家的时候就不大在外面走动,我却也算是看见形形色色的人了。”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正色说道:“就说我在铺子里帮忙卖布的时候,有那穷人家的媳妇也有那富家姨奶奶。那穷人家的媳妇赶上过年才能扯几块布做件新衣裳,虽是总笑着却为那日常穿衣吃饭操碎了心。那富家姨奶奶就不一样,虽是不常露笑容,可是买东西从来不束手束脚的,也什么都不愁。你说我放着那甜日子不过,去跟那人家吃什么苦去,我不是想不开么?!” 一席话说的沈暮烟无可辩之处,只得喃喃说道:“这是别人管不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愿意就好。” 薛明远在那边跟若水说了这事,若水觉得这沈小妹也算是个奇女子,虽然这心思用的地方实在是说不上对。不过人家的终身大事,那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人家不需要你的人生指导。 若水笑道:“这事虽不大,但可一定要跟赵员外解释好。” 薛明远点点头道:“赵员外倒是对这事很高兴,今天晚上还要摆酒谢我呢。” 若水开口道:“那你晚上少喝点酒。” 薛明远嗯了一声,又马上说道:“对了你告诉沈氏,让她妹妹赶紧走。这都要出嫁了,没有从咱家把人抬走的道理。还有告诉她,以后没事就别总让她娘家的人过来,办的都叫什么事啊!”若水微笑着在旁边劝着薛明远消消火气。 薛明远晚上赴宴,赵员外在翠满楼办的席,请的还是昨儿晚上那几人,说就算自己房里添新人提前摆酒了。席上众人凑着趣说着话,忽然赵员外开口道:“这个人家都讲叫投桃报李,今晚上这顿饭结束之后,我请大家去咱们这最好的亦枫阁咱们好好去乐一乐!” 这话一出口,桌上一片叫好之声。亦枫阁就是台州最有名的青楼,打的大招牌就是里面的姑娘最后几乎都能从良,我们这里的姑娘堕落红尘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若是能脱离苦海我们绝不拦着。当然那价钱绝不便宜就是了。 赵员外笑道:“我特意预定了一个房间,这两天正好是醉风阁的蓉姑娘。” 旁边有人打趣道:“我说赵爷这么好心,原来那我们做幌子,会相好的去了啊。”赵员外也不反驳,哈哈一笑。 饭后薛明远向赵员外推辞,赵员外笑道:“知道薛老弟是正经人,咱们也就是过去换个地方喝酒,走吧走吧,给哥哥个面子。”薛明远推辞不过,让下人回家说一声晚上可能回不去了,然后就跟众人一道过去了。 众人迈进亦枫阁的大门,老鸨就迎了过来,笑呵呵的招呼道:“可算是把几位盼过来了。快里面坐,快请快请。赵爷房间早就给您预备下了。” 众人落座之后,老鸨就叫了几个姑娘过来,一人怀里塞一个,然后站在门口笑道:“姑娘们好好招呼着各位爷啊。”赵员外吵吵着要见蓉姑娘,老鸨搪塞着那边蓉姑娘有客人,等会儿就过来。 坐在薛明远身边的姑娘,使出浑身解数来劝酒,薛明远倒是很配合气氛,大家一起哄就喝了。然后众人喝的都差不多了,就开始谈生意。生意成功最多的地方,永远不是谈判桌上而是酒桌上。谈得差不多了,气氛正好有的人就开始和姑娘**。薛明远长出一口气就开始吃水果。 坐在身边的姑娘一看有机会就开始叙述自己沦落风尘是多么的不行,家境是多么的可怜,当然最后的中心思想必然是望公子怜爱。薛明远在那边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听着,不多说一句话。这姑娘看这人不上套路,不好下手,这块硬骨头还是别人来啃吧。 众人说的正欢呢,蓉姑娘还真过来了。不过虽然只是打了个招呼,却让赵员外依旧开心不已。谁知跟着蓉姑娘身后的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袁氏的哥哥。袁家大舅哥也是过来谈生意,听说薛明远来了,正好想通过薛明远多认识一些人。自我介绍是薛明远的舅兄,薛明远笑着说道:“是我亡妻的哥哥。” 袁家舅兄看了薛明远身边的姑娘,笑了一下。因为宵禁,当天晚上薛明远自然是在亦枫阁住了一夜。薛明远小心翼翼的锁住房门,晃了晃门,确定锁紧了才睡去。第二天一早跟赵员外打了一声招呼就赶紧回家了。 薛明远回来后直接来到若水的房间,大声自己没有吃早饭,若水笑着让人给薛明远准备早饭,坐在桌边看着薛明远吃早饭。若水笑着问道:“昨天晚上睡在哪啊?” 薛明远低头道:“在亦枫阁睡得。”又抬起了头看着若水说道:“自己一个人睡得,你问问我身上,检查一下。”说着就把手往若水的鼻子下伸去。若水笑着左闪右躲,俩人闹了一会儿,薛明远胡乱吃了几口早饭,说吃的晚了,一会就吃午饭了,对付一下了事。然后就要洗澡,今天在家休息就不出去了。 这边袁家舅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跟袁姑娘说道:“昨天亦枫阁碰到薛明远了。” 袁姑娘皱皱眉道:“他怎么还去哪种地方?真是身边没个管他的人不行,什么脏地方都去。他做的又不是什么大买卖。” 袁家舅兄开口道:“谈生意难免的,不过我昨天看他身边坐了一个鸨儿,长得还不错。我打听了一下挺便宜的,我就买了回来,打算一会儿给他送过去。” 袁姑娘一下子炸了,喊道:“什么,让薛明远娶个鸨儿进门?!不行!” 袁家舅兄看袁姑娘这样子冷冷开口道:“注意你的身份,你凭什么说不行?就算你是人家妻子你也没理由拦着夫君纳妾。别跟你大姐似的,好的没学坏的倒学了个十成十,没一个男人喜欢那样的妒妇!” 袁姑娘委屈的说道:“纳妾也不能纳个鸨儿啊,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哪个正经人家家里有窑姐啊。” 袁家舅兄教训袁姑娘道:“那些名妓哪个最后进的不是大官的家,人家都不是正经人家?说你容不得人你就别找别的借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就想偷腥的猫,你拦的越紧他跑的越远,你把鱼放在他眼前,他吃几口够了就不想吃了,过一段时间鱼老了就坏了,你就可以把鱼扔掉了,这时候男人不仅不会说你,还会感激你。” 袁姑娘撇撇嘴,袁家舅兄道:“我这是一举好几得,一是缓和一下跟薛家的关系,没有男人不爱美人的。二来就是现在最不开心应该是姚氏,一会她肯定不同意,她要是当场闹起来让薛明远没面子,对你就更有利了。所以一会我把人送过去,你装也得装的开心点,让那个姚氏看看正经的大妇应该什么样。薛明远看见了对比,自然对你就会有些想法的。” 袁家姑娘不高兴的点点头,不一会儿袁家的下人就把那鸨儿接了过来。那鸨儿虽算不上绝色,但也算漂亮,加上一身妖媚的风尘味,确实算是个美人。袁姑娘看见那鸨儿差点没用眼睛把人家杀死,拉着一张长脸,跟在袁家舅兄的身后,就向正房走去。 ☆、面具 袁家舅兄带着那鸨儿就往薛明远的正房走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袁姑娘。薛明远正在跟若水闲聊,听说袁家舅兄带着人过来了,不知何事,叹了一口气带着若水迎了出来。 薛明远一到正厅就看见袁家舅兄身后的那个鸨儿,把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袁家舅兄又要做一些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果不其然,袁家舅兄看人都来了微笑着开口道:“妹婿近来可好?” 薛明远点头道:“舅兄也一向都好,今天这是?”说着伸手想袁家舅兄身后的鸨儿指了一下。 袁家舅兄笑着说道:“昨天偶遇妹婿,这个……知道妹婿身边伺候的人少,这是昨天坐在妹婿身边的红姑娘,我见姑娘与妹婿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所以就找老鸨要来了红姑娘的卖身契。对了,老鸨也说红姑娘十分愿意从此陪在妹婿身边,能陪在妹婿身边是他的福气,她愿意从此做一个安守于内宅的夫妇人。” 说着就伸手从怀里掏出那鸨儿的卖身契,递给薛明远。薛明远被袁家舅兄这一幕恶心到了,自己在他眼中就是那样俗烂之人,什么人都能迈进他薛家门不成。退到最后来讲,就算他薛明远要娶个鸨儿,也用不着他送!薛明远气的话不成句,“你……你……” 身后的袁姑娘看到这一场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鸨儿,然后双眼瞪向若水等着若水发话阻拦。却见若水面色苍白,双眼放空的看着那鸨儿,却像是透过她再看别的什么人。 若水看的是以前的自己,她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好熟悉,仿佛发生过无数次。但是其实也只有一次,但是那一次却足够血粼粼的,那就是她第一次直面太子身边其他的女人。那时候自己知道太子身边已经有伺候的人了,可是眼不见为净,她从来没有跟那些女人见过面,所以就装作不知道。 记得那天自己和太子一同去皇家猎苑游玩,在行宫的时候有个进京述职的官员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太子。也说得是这番话,那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此次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少,小女不才愿意随侍在太子身边,能陪在太子身边是她的福气。” 太子那时并没有直接给答复,而是看向了站在身后的自己。太子轻声道:“你在这里也无聊得很,我让她留下来陪你可好?”若水知道太子是一定会把这个人留下来的,这个人的家族里有人对太子有用。 莫非这就是自己的作为女人的宿命,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这个怪圈?自己忘记当时是回答的具体语言,但是却永远忘不了自己说那话时心里仿佛是滴血的感受,以及太子当时对自己满意的微笑。从出生开始就经受过的的训练已经深深印到了骨子里,在那一刻得到了全面的体现。尽管若水感觉自己的魂魄已经被抽走了,尽管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若水还是能够露出最完美的微笑,就如现在一样。 若水露出微笑,那些话都是成套的,不用思考随手拈来。听见薛明远说了两个字就插话轻声说道:“我早就想说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姐妹未免有些冷清,妹妹能来自然是极好的。妹妹与二爷相聚也算是有缘分,虽时宜不合,倒也颇有雅趣。私心想着若是妹妹来了,一可以替我分忧服侍二爷,二来闲来无聊,姐妹们得以同乐,共修心性,想来焉非福也。若是将来的得个一儿半女也不负二爷的期望。” 若水的一番话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薛明远更是想不认识若水一样,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袁姑娘厉声尖叫道:“你在说什么哪,绝对不能让她进府!你知不知道这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鸨儿啊!就为了成全你贤良淑德的美名,让个鸨儿进府不成。你这是当家主母当的实在是憋屈!” 若水心理苦笑不已,憋屈?何止是现在,自己一直都很憋屈,一直都有一口气憋在心里释放不出来。自己想喊想叫想哭想骂,可是不可以!那是不被准许的!自己受过那么多年的训练就是要自己能过做到饮苦不举眉,尝欢无扬笑。 在自己的身上永远不会出现任何情绪激动的时候,无论是喜是悲。宫中的那些人一块石头都能咂摸出味来,更何况是一个表达内心的表情。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或者一个怒气冲天的立眉都可能害死自己,所以要做到永远都要微笑。 若水得体的微笑着道:“袁姑娘此言差矣,为夫君娶侧纳妾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更何况……” 谁知若水的话却被薛明远打断了,薛明远用手直接捂上若水不受控制的嘴,轻声说道:“嘘,够了,不要在说话了,安静的歇一下。” 若水看着薛明远,闭上了嘴,终于不再出声了。 薛明远这才放下手,看向袁家舅兄一拱手说道:“舅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薛家虽然算不上是大家,却也没有纳个鸨儿为妾的先例。此等美人恩我实在消受不起,还请就舅兄把人领回去吧。舅兄谈生意也要抓紧时间了,这已经入冬了,货在路上也不好走。小姨要是得先回家准备过年的东西,还情路上小心,要是人手不够,我可以派人送小姨回杭州。” 说完右手向外一伸摆了个送客的手势,袁家舅兄只好悻悻的带着人回来了。袁姑娘看着薛明远欲言又止,薛明远没有那心情跟她说话,把头又低了一点手又伸长一点,袁姑娘叹了一口气跟着袁家舅兄后面回院子了。 薛明远转身拉着若水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关紧了门。拉着若水坐到床上轻声说道:“你骂我吧。” 若水微笑道:“夫君好奇快,怎么说这样的话。” 薛明远再一次把手放在了若水的唇边,轻声道:“别笑了,你的笑容很甜,眼神却好苦,在我面前你不用强颜欢笑。” 若水的面具从心里有些微微碎裂,连忙扭头道:“夫君说的这话我更听不懂了,那个,我去看一下晚饭厨房要准备什么,昨天渊儿说想吃西湖醋鱼来着。” 薛明远牢牢的抓住若水的手道:“若水,现在你跟我说,我不想让她进我家门。” 若水看着薛明远,张了张嘴,不想这个词自己有多久没有说过了。薛明远柔声道:“来,没有那么难,跟我说我不想让她进我家门。”抓着若水的手更加的用力,仿佛是给她力气一般。 若水看了看薛明远,微微红着眼眶,长出一口气道:“我……我不想让她进家门。”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若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多年压在心底里的情绪仿佛在这一瞬间倾斜而出,若水趴在薛明远的怀里泪如泉涌。 我不想,当年我不想让你陪在太子身边,当晚就上了太子的床。我不想,我不想亲切的拉着你的手称你为妹妹。我不想,我不想让你为他孕育了第一个孩子。可是谁能让我说出来我的不想呢!谁又能来听呢。 薛明远轻拍着若水的肩,柔声说道:“说出来就好,以后想什么就跟我说什么。我不是贵族之后,消受不起那么贤良淑德的标准妻子,活的跟个假人似的,那简直就是从女戒书上扒下来的人,身上一点凡人的人气儿都没有。我希望你我能够开开心心,活着像你自己就好。” 若水趴在薛明远的怀里,贪恋这个身体的温度,一个让自己活出真我的温度。若水闷声说道:“可是那样不对,母亲说男人都不喜欢那样的女人。” 薛明远道:“你刚才那样然我觉得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说同人分享就一起分享了。别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在乎我,当然不能胡搅蛮缠,你得讲理啊。不能我去应酬一次,你就从开始问到最后,回家审我就跟审犯人一样,我回家就跟过大堂似的。” 若水道:“我没有!” 薛明远笑笑:“我知道你没有,我就说啊。我不喜欢在外面和她们搞三搞四的,她们都是为了钱而已,我有什么能让人家看上的啊,长得又不好,嘴又不甜。我还是有点自知之名的。” 若水连忙道:“不是,你挺好的。你看你会开导我,我肚子疼你还会帮我捂肚子。” 薛明远讪笑道:“你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若水摇摇头:“咱们过日子过的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呢。” 薛明远搂着若水轻声道:“那你以后就不用对所有的事都那么小心翼翼,你已经嫁人了,你的夫君不需要你的大方,他只要你的温柔就可以。”若水开心的点了点头。 其实薛明远以为若水是在家受苦受惯了,只好不论何时都微笑来讨人开心。心里不忍,觉得她过得太苦了。实在是没想到是从小的教育使然,不过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让若水打碎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从今天开始丢掉了那些伪装,露出一张真正的属于姚若水面孔。一个开始随心的若水。 若水因为这事开心了,这边袁姑娘回到院子后却开始埋怨她哥哥,袁家舅兄今天被薛明远实实的拒绝了一下,这送礼都送不出去的滋味实在难受。加上薛明远已经明确下逐客令了,再呆在去实在是有点不妥。袁家舅兄直接说道:“你没听到人家的话么,都说让你回去了,我赶紧叫你嫂子给你物色婆家吧,这会回去可不能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了,再不出去我就真得养你一辈子了。” 袁姑娘也不那么反对回家了,薛明远的逐客令是一个因素,最主要的是特觉得若水太可怕了。她想都不想的就站在薛明远的角度说话,袁姑娘自问做不到。有这样的人在薛明远身边,那不是越发衬托自己的小脾气不好么。不行,此地不宜久留,袁姑娘还没同意她嫂子帮她找,却同意袁家舅兄的意见,准备东西要回家了。 ☆、贺礼 这一天若水觉得心情十分舒畅,住在自己的外人几天要集体离开了。沈小妹因为要回家备家,而袁姑娘跟他哥哥也做完了生意要启程回杭州了。若水笑着站在门口,一一欢送。 日子终归回复于平静,自家有外人在始终是各种别扭。已经入冬了,于是若水带着唐嬷嬷还有素心开始慢慢准备着过年用的东西,这是若水第一次当家过新年,一遍一遍对着单子,生怕漏下什么东西。 “唐嬷嬷把给个店铺掌柜的东西都拿过,我点点。”若水站在库房吩咐道。 唐嬷嬷把给掌柜们的东西一一摆好,若水对着单子念道:“给大掌柜的是一人两身缎子衣裳外加五两银子,给药铺的大夫一人一身衣裳,外加文房四宝还有五两银子。伙计学徒一人二两银子。成了,再叫人按名单把银子都分装好,一进腊月咱们就把东西发下去。” 说着若水又看向唐嬷嬷道:“给家里下人都准备好了么?还有的人指着这点钱过个好年呢,千万别出错。” 唐嬷嬷笑着道:“二奶奶放心,这都弄好了。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您看是不是也该想想咱们往望京送点什么东西回去呢?” 若水被唐嬷嬷提醒才想起来,过年出了写信回家还得送东西。若水开始回想自己的三位嫂嫂过年的时候往家里送点什么东西呢?恩,好像一般大嫂都是管父亲要了点稀有的茶叶给娘家送回去了。二嫂的父亲好像是喜欢那些瓷器,二嫂每年都会搜集几件捎回去。三嫂则是给老父亲准备一些酒。 想了半天,若水觉得这对自己根本没有帮助啊。送礼讲究的是投其所好,这个若水自然明白。自己原先过年时帮母亲给宫里娘娘准备礼物就从来没出过错。问题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找到自己父母喜欢的那些东西送回去啊。 若水纠结的表情唐嬷嬷看在眼里,自家姑娘也不是事事都会,很多事情都得从新学起,唐嬷嬷着说道:“二奶奶,礼物不在轻重,大人和夫人能看见二奶奶送回去的东西就很高兴了。这就讲究个心意。” 若水皱眉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过年怎么也得送点好东西回家啊。对了,我给父亲和母亲绣点什么吧。” 唐嬷嬷听了这句话小小的胃疼了一下,若水的琴棋书画那是绝对的好,样样都能拿的出手。但是像这什么绣花、下厨这些技能也就是个会,仅此而已。若水绣出来的鸳鸯几乎就没人认识,只能看到啊,这绣了一只鸟。至于是什么鸟每一个人能看得出来。 唐嬷嬷尴尬的笑笑,若水点点头道:“就这么定了,每年过年时家里能收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必肯定是不缺我这点东西了,我就亲自动手表表孝心吧。” 转眼进了腊月,这天一早两人坐在桌边吃早饭,若水跟薛明远商量给掌柜送新年的贺礼的事情。若水开口道:“过几天就把东西都发下去吧。然后钱咱们就先给掌柜的,等年前封店的时候让掌柜的发。” 薛明远点点头,道:“行,你都弄好了,我就叫他们把东西搬过去。” 若水想了想道:“我想外地的东西自然是叫他们来人把东西取回去了。这个台州的这几家铺子是不是您带上浩儿亲自去发,一来跟铺子里的人熟络一些,二来也让他们认识认识浩儿。”薛浩是嫡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少东家。这种场合自然他就应该慢慢开始出面了。 薛明远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也是该带着浩儿出去见见了,不过我这次不光要带着浩儿还要带着你,也得让他们见见他们的内掌柜才行啊。” 若水笑了笑,原来自己现在就是别人口中的内掌柜了。 选好了日子,若水先是安顿好薛渊,告诉他带哥哥出去办事,如果在家乖乖的,回来就给他带好吃的。薛明远带着人把东西装了几辆车。然后把若水扶上马车,自己上去接过下人手里的薛浩,一家三口就挨个店铺送贺礼去了。 这边沈暮烟知道薛明远只带了薛浩出去之后,冷笑了一声,拍着薛汀的脑袋道:“咱们汀儿将来是要做大官的,做生意咱们不稀罕。”薛汀点了点头,拿起书又背了起来。 若水来了台州之后还没有到街市来逛过,上次出去游玩也是直接奔离家进的西门出城,没有经过街市。这一次倒是好好看了看。一行人最先来到主店,薛明远的主店就立在台州最大的主干道上。主干道上店铺林立,两边还有着各种摊贩。各种店铺的也很殷勤,客人路过门前的时候,热情地打着招呼。 街上行人挺多的,薛家的马车慢慢走着,正好给了若水好好看看的机会。若水向外看着,薛浩也不闲着,平时薛明远忙,也没人带他上这边来玩。出来玩都是在家的附近,这会东瞅瞅西看看,两只眼睛转的飞快。过了一会拽拽若水的衣服,问道:“母亲,他们说街上有杂耍可好看了,咱们能看么?” 若水摸了摸薛浩的小脑袋道:“今天不行,今天咱们是出来办事的。但是你要是喜欢的话,母亲答应你正月十五的时候让你们父亲带你们出来玩,看花灯还有杂耍。” 薛浩开心的点点头,薛明远在旁边附和道:“对,今年正月十五咱们出来猜灯谜。浩儿你自己努力赢几个花灯回去。”这番话迎来了薛浩的欢呼,说说笑笑就到了店铺。 薛明远拉着若水下了车,店铺的掌柜就迎了出来,笑着打招呼:“东家来了。” 薛明远带着若水进了店铺,若水四下打量,店铺挺大的。左边满墙高的药柜子围了两面墙,四个伙计在里面忙活着,按方抓药收钱。右边是个坐堂大夫,正在给病人看病,手下有两个学徒正在打杂。店里还有将近十人在后院收拾药材、整理东西。店铺里面摆着张桌子和几个椅子。 薛明远带着若水和浩儿坐了下来,掌柜的带人上了茶,就坐在下手跟薛明远说话。薛明远笑道:“这一年辛苦掌柜的了,咱们这生意也越做越大。这些东西是犒劳掌柜和伙计们的,来年还望大家继续努力。” 掌柜笑的很开心,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掌柜的太客气了。”然后把店铺里所有人的钱接过来,走到中间朗声道:“小的们,过年东家打赏喽!” 众人停下手中的活,笑着道多谢东家,向薛明远拱手示意。薛明远拱手回敬一圈,然后那掌柜的看向若水道:“这是咱们内掌柜吧,小的给您请安了。”若水笑着说:“大掌柜不必多礼。” 薛明远拍了拍薛浩的脑袋道:“来,浩儿叫韩叔叔。” 薛浩听话的道:“韩叔叔好。” 韩掌柜笑道:“呦,少东家好。一直听少东家的名,这回可算是见到了。” 过年了,不光有人送钱还会有人收钱。这边正说着话,那边从店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人大冬天脖领子也斜插这一把扇子,一进屋四下一拱手嬉皮笑脸的说道:“给众位拜早年了,咱家掌柜的呢?” 韩掌柜一看来的人,马上起身冲薛明远道:“东家稍坐。”说着从柜台拿了二十两银子,笑着塞到为首的那人手中道:“七爷过来啦,也给您拜个早年。今儿不凑巧,我们东家带着内掌柜来了,没法跟您多说了,过几天请您喝酒。” 被称为七爷的人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笑道:“哦,那我们就先走了,帮我跟你们东家问好。”韩掌柜把人送出门口才回来。小薛浩看着一目看的目瞪口呆的。 薛明远喝了口茶十分淡然的说道:“最近没人找麻烦吧?” 韩掌柜笑道:“没有,东家都打点明白了,我们做的也轻松。七爷那边还是老规矩一个月十两,别的人也不敢过来。” 薛明远点点头嘱咐道:“有什么事你也不用自己扛着,派人过去告诉我就行。”薛明远这边和韩掌柜说着话,那边薛浩小声地问若水道:“母亲,刚才那个人又没给咱们东西,为什么要给他钱啊?是以前欠他的么?”若水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地头蛇了,做生意免不了跟这种人打交道。而且有些事情还真是打到官府不合算,有他们在中间还是个偏门的解决办法。 若水轻声解释道:“人长大了就要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家,只不过有些人的方法就是大家称赞的,比如说父亲做生意赚钱,大伯当官赚钱。但是有些人还钱方法就是不好的,就像刚才那个人,哪些方法都是不长久的。” 薛浩点点头,好像有些明白了。 薛明远带着若水和薛浩把台州的几家店铺送完了,若水也总算都知道自家店铺都在哪了。而且若水发现薛明远做生意很有自己的方法,比如说人抓药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不光会那药方抓药,还会拿着小纸包附赠一些滋补的东西。例如枸杞、三七等,告诉客人回家炖鸡的时候可以放一点。那一小纸包没有多少钱,但是人都会觉得自己占了很大得便宜,所以就都成了熟客。不怪乎几年的时间能开这么多家店。 回家的路上众人办完了事情,心理轻松。马车走得也慢,若水四下张望答应薛渊的好吃的,最后买了一些形状奇特的糖块。薛明远却很享受给孩子买东西的感觉,买完了糖果买点心,然后看见卖风筝的,笑着问道:“浩儿,你看见前面那个卖风筝的没有?想不想要一个?父亲给你买。” 薛浩看着那风筝店门口随风飘舞的风筝,高兴地说道:“父亲,我要那个蜈蚣!我要蜈蚣!” 若水一听这话连忙说道:“蜈蚣不好看,要蝴蝶!” 薛浩道:“蜈蚣大,蝴蝶也买给弟弟。” 薛明远笑道:“都买,给你们三一人买一个。”最后若水坚决不同意把蜈蚣放在车里,薛明远看这情景趴在若水耳边笑着说道:“原来娘子怕蜈蚣啊,那有什么,不就是腿多点么?为夫还有三条腿呢,你不是也觉得挺好的么。” 若水的脸皮已经不像刚成亲时那么薄了,现在的若水对于这种笑话已经能还嘴了,若水笑道:“是啊,但是蜈蚣的腿都跟身子一边粗我不喜欢,你那三条腿都细,所以我喜欢啊。” 薛明远一听这话恶狠狠道:“今晚为夫就让你看看第三条变粗的过程!”看着若水终于红了的脸颊,薛明远开心的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一声哎呦,惨兮兮的看向若水,他的小妻子会掐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改编于微博上的一句话 原文是姑娘们,再有男生说你腿粗的时候,你就说他:你腿细,你三条腿都细!灭哈哈哈~~~~~ 话说夏天已经来了,姑娘们,低头看看自己那万恶的肚子吧~~~ 你要是再不减肥,再不节食,你就是生活中真实的微胖的女主了啊!!!!! ☆、拜年 三人回家后众人都在正厅里迎接,三人拿回家的风筝受到了薛渊的欢迎,薛渊又有的吃还有得玩,连声问三人下次出门是什么时候。薛汀拿到风筝眼睛里也闪出喜悦,放在手里左看右看的。 若水看着孩子怎么开心笑着说道:“现在入冬了,也放不了风筝了。不过再过几个月等春暖花开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叫上小伙伴去城外玩了。”三个孩子欢呼叫好, 沈暮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闭上嘴没说什么。 等到薛汀回房之后,高兴地吩咐丫环道:“帮我把这个收起来,放个好地方别压着,灰也别太大的地方,过一阵还要拿出来呢。” 沈暮烟却直接说道:“把它收起来压在箱子底下就行了。人家出去玩,你也出去玩,你怎么能脱颖而出呢。再说过了年你都七岁了,该开始为上书院做准备了。不能在像小孩子似的疯玩了,姨娘的希望可全在你身上了。” 从几个月前,沈暮烟就开始给薛汀灌输自己和薛汀的未来就全依赖薛汀读书成功与否。水滴石穿,长时间的灌输小孩子的心理会有烙印的。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这个印象,必须要学得好才可以。薛汀摸了摸风筝,低声说道:“我知道了,姨娘。” 话说若水一边准备着家里过年要用的东西,一边给在望京的姚太傅和姚老夫人绣东西。若水觉得绣大的东西时间也来不及,于是决定给姚太傅绣个扇套,给姚老夫人绣了个荷包。 这个过程就是若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过程。若水自己花了非常好看的花样子,薛明远看见花样子后开心的说道:“这好看,娘子画的这个花草就像真的一样,要不娘子给岳父岳母绣完礼物给我也绣点东西吧。”若水自然是高兴地答应了。 可是十多天之后,若水高兴地把成品给薛明远看的时候,薛明远把东西拿在手里。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花样子的影子。这是花草么?怎么像被人踩完了似的…… 薛明远咳了一声道:“娘子总低头绣这些东西脖子疼,为夫的那些东西就不劳烦娘子了。对了,送回望京的东西毕竟也是过年的贺礼,只送这些单薄了点。再加点什么土产吧,就算咱们的心意。”这东西送回去,若水会挨骂吧。不过又不在若水眼前,骂去吧。 转眼就是新年,除夕夜是跟薛明轩俩家一起过的。在薛明轩那边的正堂里,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就算过了一个大年。大年初一,照旧是回薛家祖宅。看着薛家二叔那一脸欠了他二百两银子的表情,实在是跟过年热闹的气氛不符。薛家男人们拜完了祠堂,回到正堂统一训话。 今年的主题是去年京中局势不稳,薛家在京也有生意,受了很大的影响。不过还好薛家的经济支柱是在杭州,不在望京。所以今年分红利虽然有,但是要比往年少,不过来年努力会更好。若水第一次听说原来这还有红利可拿啊,原本她以为这都分家了,就没自家什么事了呢。但是若水却注意到薛明远听到这时冷笑了一下。 等到红利银子拿到手后,若水就明白那个冷笑意味着什么了。薛家那么大的产业,薛明远分到手的红利却只有区区七百多银子。薛明远的生意跟薛家的祖业自然是比不了的,但是就这样每年的利润也在两万两以上。这拿出七百两给众人,这二叔也不嫌丢人,也说得出口。 领完银子薛明远和薛明轩依旧没在本家吃饭,带着人就走了。若水跟薛明远共乘一辆,三个孩子一辆。在车上,若水看着刚才领红利的条子依旧惊愕不已,薛明远看到若水没有合拢的表情,微笑道:“当年祖父分家的时候,其实每房都有铺子的。祖产自然不能分,但是祖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除了守成也有拓展。所以几个儿子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东西。” 薛明远复又看向窗外,声音略低的说道:“当年父亲经营祖产,几位叔叔除了二叔都依赖父亲,所以店铺也都没分,那家其实也就不算分。后来父亲去世后,祖母和二叔很迅速的就把全部的家产控制在手中。祖母下了狠力气,当时甚至官家都参与了进来,以各种理由拒绝实行祖父分家的方案,说到时会有分红,都差不了。后来又把四叔和五叔赶出去做生意,给的本金少得可怜。这分红就是这么来的。” 薛明远说的简练,可中间的事不必细说,若水也能想象的到当时薛家人一定为此争得头破血流。若水轻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父亲当年也拓展了家业,自己新开了好几间铺子,也被收回去是不是?” 薛明远点点头道:“恩,二叔说那是拿祖产赚出来的银子开的,自然也算是祖产里面的。当初父亲是嫡长子,所以祖父并没有单独分给父亲东西。所以后来事情有些尴尬,最后我和哥哥手里一点东西都没有,我俩气不过就拿着母亲的东西搬出来了。这红利二叔总说是他看我俩小孩子可怜,从祖产里分出来。” 若水这下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个罗圈帐啊。祖父当年把祖产给了薛明远的父亲,然后把自己经营得来的分给了另外几个儿子。薛明远的父亲就经营者祖产顺便帮其他弟弟也经营着生意,后来父亲去世了,二叔把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并且光明正大的说祖产应该嫡次子继承,而不是孙子。于是原本应该薛明远继承祖业就都没了,还没有额外的东西,合着薛明远就是从薛家净身出户啊。怪不得那时对薛家二叔连礼都不行一个。 薛明远轻声说道:“父亲自己开的那几家店铺是父亲的心血,根本就没用本家的钱。可是那时候我们还小,很多都不懂,现在长大了,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个铺子拿回来!” 大年初二,薛明轩要去上司家拜年,就是周大人家。往年带着薛明远去是薛明轩厚着脸皮,让薛明远去的,希望薛明远通过自己能多认识一下官场上的几位大人。今年薛明远却是被正式下帖子邀请的。薛明轩看了看这个帖子,又跟薛大嫂讨论了一下最近薛明远那边的变化,觉得若水这个妻子娶的是很正确的选择。自家帮忙解决了若水的终身大事,也得了一个能跟周大人签上线的弟妹。更何况这个弟妹还挺能干的。 这天一家一起向周大人家出发,薛明远带着若水还有三个孩子一起去给周大人拜年。马车行到周府,州府门前那是车水马龙。人家也得过年走亲戚,所以一般默认的规矩就是大年初二给上司拜年。周大人是台州府知府,台州除了自己的地方外还设六个县,今天都一起过来拜年。外加一些世家家主此时也都过来拜年,所以门前挤得是水泄不通。 薛明远贴心的拍拍若水的手,轻声道:“没关系的,别紧张,虽然今天人有点多,但是大家也不会特别注意到咱们。咱们露个脸,有时候不一定要和主人家有多熟,能出席这种场合就是一种信号,这就够了。” 若水甜甜的笑了下,点点头,拍着略有些紧张的孩子,轻声安慰道:“一会不要乱跑,跟在母亲身边就可以了。”至于若水自己,怎么见到人多会紧张,自家过年的时候门前比这要夸张得多啊。 薛明远跟在薛明轩的身后,到前面去了。若水则跟着薛大嫂带着孩子们来到后宅。 周大人他们都坐在正堂聊天,进去时周围几个县的县令已经来了,还有周大人的一些下属。薛明远进去后破天荒的跟周大人说了话。周大人笑呵呵的招呼道:“这是明轩的弟弟吧,也是一表人才啊。我听说生意做得不错,现在的年轻人都比咱们有出息啊。” 其余人都跟着凑趣,薛明远还真是第一次受此待遇,不过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强自镇定的笑着。 若水一过去就被周夫人拉到了身边嘘寒问暖,其余的人都挺好奇这是何人,然后就有人说是周夫人在望京的亲戚又嫁了过来,现在是薛县令的弟妹。众人都亲热的打着招呼,官场就将三分面,这时候场面气氛热络的跟一家人一样。周夫人抽了个空,轻声问若水过得怎么样,虽然通过几封信,到底没见到真人。 若水甜甜的说过得挺好的。周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见若水面色红润,身体也比刚来的时候丰润了一些,知道是没说假话,安心的点了点头。要说这帮姚家这个忙绝对不白帮,周大人今年就要回京述职了,这已经在台州坐满两轮知府了,该换个地方了。 江浙富庶,那是人人都眼红地方,周大人也不想走,但是规定这到了一定年头就得换地方。而且很多人做完江浙的官就做京官去了,这时候就是拼实力了,因为京官好听,但很多时候都是明升暗降。京官不易做啊,周大人正愁要怎么活动呢,这会就全解决了。 姚太傅上次特意派大管家姚忠过来送信,主要就是问自己这次换职的想法。要是还想外调,浙江不能待了,不是还有江苏么,都是富庶的地方。若是想做京官也说个想法,吏部户部也不是不能进的。周大人还是向外调的,自家的实力在望京实在是不够瞧,向上爬也费尽,所以倒不如在外面做主官,体面又实惠。 这些都是投桃报李的事,你讲究我也讲究。周夫人在那边连声问道,若水有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赶紧说,自己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张家 周夫人关心的问着若水一些小事,并且说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过来找自己的,自己这边一定尽力帮忙。并且隐约透露了八月份周大人就要进京述职了,可能全家又要搬家了。 若水想了想,没有特别的事情需要周夫人帮忙的。开口道:“家里一切都好,劳夫人挂念。就是我家这三个孩子都大了,要进学堂读书了。明年我那个大儿子就要进学堂了,您也知道白马书院入院制度,所以能不能劳烦周大人给白马书院的山长写封荐书?” 周夫人想都没想就说道:“多大点事还值得你一说,没问题,白马书院的山长跟大人是好友。明年索性让你两个小儿子也一起入学,孩子们在一起也有个伴。反正就差一岁也不算差。” 若水笑着谢道:“若如此就太好了,那就多谢夫人了。” 周夫人笑着说道:“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不是,我们也会跟下任知府交接好的,放心好了。” 若水这边跟周夫人亲亲热热的唠着嗑,薛明远那边也是如鱼得水。有了周大人特意的提携,众人也都跟薛明远亲近了起来。薛明远第一次受此待遇,倒是有些喜出往外了。不过有些事就是面上情,薛明远也明白。但是商人就要有把面上情变成里子情的能力。 薛家几人回家之后,若水就笑着把让孩子们提早进学的事情学了一遍。薛明远正在兴头上,又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觉得真是有双喜临门的感觉。白马书院是台州第一大书院名声更胜官学一些。官学找学生入学的时候确实都是按成绩来的,才华文学是第一位的。 但是历年却都是白马书院最后科考考上的人数多一些,原因无他,就是白马书院招收的大都是世家有才华的子弟。有了世家子弟这一身份,等到最后进京科考时,白马书院的学生都能挖门盗洞在望京认识一些大人物小人物,扩大一些自己的名声。 这个让主考官还有那些大人物知道自己还是很有用的,要不然怎么每到赶考的时候,学子们都提前几个月就启程进京了呢,京里住的贵吃的贵,在家复习不是更好么?原因就是希望能在京里混出一点名声来,为自己的科考增加一笔砝码。而白马书院的学生这笔砝码都是带在身上的。 退一万步讲,总是最后没有考上,但是你的同窗总有考上的,这就是人脉资源。在这时候,同窗、同科、同年、同门情谊是非同一般的,大家互相都是个依靠。所以台州的家长都尽可能把孩子送到白马书院读书,如果白马书院只靠钱就能进,那与其他的书院也没什么不同。为了保证自己书院的名声,就形成了成绩之外的推荐制度。这就是若水想要周大人荐书的原因。 薛明轩把自己儿子弄进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薛明远有三个儿子,都弄进去有些费力。要是进一个若水心中期望的肯定是薛浩,但是怎么跟薛渊解释呢,再有沈暮烟为了薛汀肯定会不要命的闹,所以干脆三个孩子都去吧。 薛明远笑着说道:“先不用告诉孩子们,小孩子出去乱嚷到显得咱们轻浮,所以等到他们该入学的时候再告诉她们。”若水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转眼到了元宵佳节,薛明远实现自己的承诺带三个孩子还有若水出来看花灯。满街的摊位好不热闹,若水跟在薛明远的身后,带着孩子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三个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两个花灯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就在猜花灯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薛浩和薛渊的先生朱秀才。朱秀才和他的几个朋友也出来逛,见到薛明远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看着若水的身影又痴了。此时众人正站在一个美人花灯的前面,这个花灯装裱的足够精致,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朱秀才想在若书面前表现一下,看了一眼花灯的谜面,就开始拼命的猜。几个孩子也喜欢这个花灯的精巧,拼命的在旁边猜,不过自然猜的跟正确的答案差得很多。若水看了一眼,伏在薛明远的耳边,小声说出了答案。薛明远毫不怀疑的就把话复述了出来,众人先是惊奇然后对着灯面思考转瞬齐声叫好。 薛明远四下拱手致意,从店老板手里接过了花灯,放到若水的手中小声道:“都是美人,拿着吧。”若水瞪了一眼薛明远,开心的把花灯接了过来。 刚才那一整幕都被朱秀才看在了眼里,朱秀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低声嘀咕道:“一个大丈夫竟然要靠女子,真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看着若水的背影有时留恋又是愤慨,心理无比的纠结。此等美好的女子为何偏偏配了如此粗鄙不堪的人呢,暴殄天物啊。 从元宵佳节之后,若水倒是开开心心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薛明远因为对于沈暮烟的别扭劲还没有过去,所以也一直没有到沈暮烟的房里去,若水每天就教教儿子,晚上在跟薛明远唠唠嗑,有时兴致好了还能陪薛明远小酌两杯。若水对自己这种悠闲生活的状态真是满意极了。 转眼又到了夏天,若水到了台州已经有一年了。周大人的任期审核据说也下来了,都是优,原本就等着回京交接一下工作然后拿上印到另一个地方走马上任就成了。这时候周大人迎来了他在台州知府任上最后的一项大任务,迎接刚刚打了胜仗归来的远征将领。 远征的主帅正是诚谋忠勇公张京之子张瑞阳,不到三十岁的张瑞阳此次出征的胜利,正式宣告大雍把在西面跟大雍隔海的吕宋正式收归入大雍版图。张瑞阳带领八十万的海军组成了无敌舰队,耗时三年收归了一直跟大雍叫嚣的吕宋,此次胜利归来,除了张瑞阳一直的作风搜刮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之外,还把吕宋的国王掳了过来,不,不能说是掳,应该是请,请到望京做客,朝见皇上。 按理说张家军上岸应该是在离吕宋较近的汕头泉州才是,但是张瑞阳坚持要在台州上岸。立下了如此汗马功劳的主帅别说要在台州上岸,就是把台州扒了盖个港口,估计皇帝也会答应。于是皇帝接连几道圣旨飞速的传入台州,整个台州的官场都行动了起来,准备迎接张家军。皇帝不仅让台州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来办,还特意让太子代天子远赴直沽迎接。 张瑞阳大大咧咧的坐在主战船的甲板上,看着手里的信说道:“小小的吕宋,让你丫以后得瑟,这回我刮地三尺,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叫嚣!”周围的人对于名门出身的大帅这种无赖模样已经习以为常,全都板着脸默不作声。 张瑞阳有看向下一封信,复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一个大美人,嫁不成太子嫁我也行啊。这次我倒要看看这叫薛明远的能不能配上我的好妹妹!” 没错,张瑞阳从台州上岸,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若水,那个让他觉得集合了女子优秀的品德于一身的妹子。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出现鸟~~~ ☆、住在哪啊 台州为了迎接大军从上到下都开始忙碌起来,薛明轩知道张家军要在台州上岸之后特意跟薛明远说了声,这一段时间帮助照看一下大嫂那边。果然正式的圣旨到达后,薛明轩忙的几天都没有回家,忙到太晚了,就直接在衙门里将就一夜了。 负责迎接这项工作的负责人原本是薛明轩,谁叫他是县令呢。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于是台州知府周大人亲自监督这项工作,薛明轩从正手变成了副手。没过几天浙江巡抚带人也到了台州,着手负责迎接的工作,周大人变成了副手,薛明轩就已经沦落为打杂的了。 为了迎接大军,台州的码头、道路全部整理重修。薛明远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却也忙得不得了。官府要求台州主干道上的店铺牌匾全部统一换新,然后由官家出钱,把门面全部粉刷一新。两边的店铺也要配合,做到店铺里整洁干净。官家派专人检查。 官府这么兴师动众,来了这么多重量级的人物,台州的几个世家自然也要有所表示,纷纷慷慨解囊,掏些银钱给各位大人表示心意。按照圣旨,张家八十万大军并不是全在台州上岸,这么多人台州也装不下。这八十万大军大多是沿海这些省市正规的海军,也没有必要跟随大军千里进京领完银子再回来。所以大多数都是直接分发饷银,直接送回驻地了。 在台州上岸的只是高级将领以及张家军核心要一起回京的二十万军队。在台州上岸之后众人要稍事休整十天,然后以胜利之师的气势在浩浩荡荡进京。要不然都在海上飘了几个月了,都灰头土脸的,那样进京就是赢了也不好看啊。所以台州的官员最主要的不是展现台州的美好面貌,而是给这二十万大军准备各种物资。不过江浙富庶自古有名,所以众人只是手忙脚乱一点,倒还不至于束手无策。 军队自然是在城外安营扎寨,高级将领住哪呢?把总、千总跟士兵住在一起可以,副将、参将跟士兵住在一起也行。但是你让将军还有大元帅上岸了住在城外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所以住在哪里就是一个问题了。 这时候就由各大世家用武的余地,皇帝三下江南住的也是世家的里面,所以这也是有理可循是可以的。当然也可以住在周大人家里,不过周大人不是本地人,也没打算在这长期工作,所以家里就是三进的宅子,所以这一条就堵死了。最后几大世家争夺的结果张瑞阳住在大世家陈家,就是当初周夫人给若水谁婆家时参考的第一家。 薛家本家也分到提供两个将军的住宿。薛明远那边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这天回家后懒懒的瘫在院子里的藤凳上,小口喝着茶,看着薛浩和薛汀在院子里满头大汗的疯玩,若水坐在旁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喊两个孩子歇会再玩。 若水看着薛明远在凳子上坐的如懒猫一般,笑着说道:“累坏了吧,来,犒劳你一个葡萄。” 薛明远笑呵呵的吃完了葡萄道:“不知道,这些大人一听说能迎接张家军那是一个比一个兴奋,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单说店铺门上那牌匾,今天就有一个人专门来检查各家店铺挂的歪不歪的,都恨不得拿尺子去量。门口那地都是石路,那是天天让我们保持地上无尘啊。真是可劲的折腾!” 若水安抚道:“挺过这几天就好了,再折腾也就这几天。再说花官家的钱把铺面修葺了一下,还是咱们占便宜不是。” 薛明远长出一口气道:“我就说官家折腾人,不过能见到张元帅一眼,这也值了。” 若书看了薛明远一眼,略有些惊讶的说道:“哦,你也喜欢那种驰骋沙场的感觉?” 薛明远点点头道:“那个男儿没有金戈铁马的梦呢,纵使最后马革裹尸也不枉此生啊。” 若水嗔道:“呸,不吉利。再说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就像这次远征吕宋,其实吕宋跟咱们隔得远,不就是在咱们的岛附近打点鱼么,就这么直接把人家给收了。” 薛明远反驳道:“张元帅当时都说了,今天他敢打渔,明天他就敢占岛,就应该把这种弹丸小国灭在萌芽之中。”这到是真的,以张瑞阳那种以战养战外加看不顺眼就刮地三尺的架势,估计吕宋得休养生息十年二十年才能稍稍缓过来。 若水看着薛明远说这话时,眼里充满这敬佩之情,笑着问道:“你很崇拜张元帅?” 薛明远马上来了精神,高兴地说道:“何止是崇拜,出身名门,满门忠烈,文武全才。那样的人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要是能跟这样的英雄喝上一顿酒,那才叫人生无憾呢。”若水看着薛明远的越说越激动的脸,开心地笑着,不过说起来瑞阳哥哥,自己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呢。 这边说着张瑞阳的事,张瑞阳这边也在说着台州的事。上百艘战舰浩浩荡荡的往台州行去,舰队行驶时都是连在一起了,一路上不断有一些船离开靠岸,要从主舰队解开锁链,必然要耗费一点时间、不过这也就给台州那边比较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浙江巡抚也不断差人送信,询问张瑞阳对种种安排的意见。 张瑞阳正坐在椅子上上,悠闲的吹着海风。这时手下过来恭敬地递上几封信道:“大帅,这封是浙江巡抚送回来的信。另外这两封是咱们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信。这封是国公爷给您的信。” 张瑞阳接过信,先把自己父亲的信看了,以前怕张瑞阳作战分心,现在张瑞阳要回去了,从张家的角度说说望京这几年里发生的大事。张瑞阳看完了信,轻蔑的一笑,咕囔了一句“二货”却也不是知说谁。 然后再看浙江巡抚的那封信,这次是问自己住在台州世家陈家可不可以。张瑞阳先把信放在了一边,转而看起了自己派出去打听若水消息的人送回来的信。张瑞阳看完了信,想了一会儿,提笔在浙江巡抚那封信上写道:“不必如此劳师动众,是在愧不敢当。住在民宅扰得众人不的安宁,实在过意不去。住在台州县令家中就甚好,只恐打扰。” 这封信送回台州自然惹起了一阵轰动,薛明轩听着周大人念这封信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愣在那里。在张瑞阳提出来的要求,就是皇上要反驳也得找个好点理由,更何况是小小的台州府。周大人也是个能吏,这个能字体现在方方面面。当天周大人就带着一帮人直接杀到薛家。 周大人看着薛家的众人感慨地说道:“张元帅一心为民,不愿劳烦百姓。能接待张元帅是我们的荣幸,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解决的就提出来,我们马上就解决。一切无比要以张元帅住的舒心为主!” 薛明远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兴奋不已,连声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一切努力,保管让张元帅又回到家里舒适的感觉。” 周大人对于薛家人打态度很满意,高兴点点头开口道:“这二十人是专门留下来服侍张大人的,明天我在送五个做南北口味菜的厨子过来。有什么问题咱们马上,马上解决。” 周大人走后,薛明轩还要办公,把事情全权交给了薛明远。薛明远赶紧找人不知张瑞阳要住的院子,迫切的希望能一睹张元帅的真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哈,这两天工作有点多,所以码字时间少字数有点少 那个要不大家先养着吧,过几天一起宰杀 谢谢大家的理解,鞠躬! ☆、身份明了 薛明远兴致勃勃的忙着张瑞阳要住进自家的事,不过也用不上他管太多的事,因为周大人专门派了人过来收拾房间做准备。晚上薛明远躺在床上,因为听了这个消息激动地睁大着眼睛,拉着若水的手说个不停。 “娘子,周大人今天拿了将近二十种茶叶过来,都是上好的,你说第一天上什么茶才好呢?是大红袍还是黄山毛峰好呢?”薛明远自言自语地说道。 若水侧躺在旁边,微笑着说道:“他不喜欢喝那些茶叶,他说自己嘴笨,品不出茶叶的好坏,只喜欢喝最简单的铁观音。” 薛明远点点头,又说道:“听说张元帅爱喝点酒,特意备了好几样酒,有枣集酒、鸿茅酒、羊羔酒都是贡酒。还应该准备点什么酒?” 若水回答道:“他的父亲国公爷当年征战北宋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烧刀子,他小时候偷喝了一次,从那时候就觉得那才是男人应该喝的酒。”薛明远恩了一声,道:“烧刀子这边到不常见,不过老酒坊应该能有。” 然后薛明远想了想又说道:“你说我能有机会跟他探讨一下他战场上的事么?哪怕能有机会听他说说也好啊。” 若水笑道:“肯定能,他一喝大了就喜欢拉着人说话,什么都说,你想跑都跑不了。” 薛明远又点了点头,突然看向若水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若水刚想说自己和张瑞阳认识啊。薛明远恍然大悟状说道:“你看看我,一高兴都忘了娘子是从望京来的,关于张元帅的种种事情在望京肯定都是家喻户晓的吧。哎,都拉着你说到这么晚了,快睡觉吧。”说着拍拍身边的若水闭上了眼睛。若水张张嘴,翻身闭眼睡觉。 忙了几天,终于一切准备就绪,这天巡抚大人带着众官员及世家老爷们,站在码头等着迎接张瑞阳。远处是碧海蓝天,突然出现一条黑线,黑线越来越清晰,几十艘战舰连在一起,齐齐向这边驶来。周大人低声道:“来了。”所有人振作起精神,笔直的站好了。 深黑色的战舰竖着九跟高高的桅,最高的一根上飘扬着绣着雍字的大旗,后一根上悬挂着黑底金色的张字。甲板上站满了杀气腾腾的士兵,在距离码头一定距离的地方战舰解开铁链一一分开。稍后最中间的帅府最先驶了过来,稳稳停靠在岸后,两排士兵率先下船,站在两侧。然后只见一个肤色黝黑却俊美异常的男子,身披凝重的黑色战甲,站在甲板上环视了四周,坚定有力的步伐走下战舰,士兵距都行军礼,此人正是征西大元帅,年仅二十七岁的张瑞阳。 岸上的众位官员忙下跪行礼,张瑞阳微笑着叫众人免礼。皇家贵胄,气势逼人正好形容此人。浙江巡抚上前恭敬地说道:“下官浙江巡抚带领浙江属官给大人请安,元帅一路辛苦,恭请元帅上马入城。”张瑞阳翻身利落的上了马,身后的亲卫压着吕宋的国王紧随其后,众人或在下人的搀扶下,或在马凳的帮助下爬上马背。众人向台州城行去。 进了台州城后百姓们夹道欢迎,有的都抱着孩子出来看。众人一路行至装修一新的驿站,这是给吕宋的国王住的,安顿好国王,周大人笑着请张瑞阳参加今晚的欢迎宴。张瑞阳微笑着说道:“一定会参加的,不过还是先让我到大人家里换一下衣服。” 巡抚连忙道:“自然自然,元帅一路辛苦了。下官这就带您过去。”说着就带着张瑞阳及他的四个手下来到了薛府。薛明远早已站在家门口等候多时,看着巡抚大人带着一个身着战甲的男人骑马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此时薛明远也早已下马,小跑着上前为张瑞阳引路,张瑞阳看见一个男子带着下人走了过来,也下了马。薛明轩恭敬地说道:“大人,这就是寒舍,实在是过于简陋,实在是怕有辱贵体。” 张瑞阳手里拿着马鞭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我住你家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呢,你不嫌弃我就好。” 巡抚大人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大人体贴百姓,实在是我百姓之福啊。”说着看张瑞阳打量着站在那边的薛明远,笑着介绍道:“明远啊,过来拜见大人。大人,这是薛明远,是薛县令的弟弟。” 薛明远连忙上前恭敬的行礼,张元帅果然是人中龙凤,长相也是英气逼人。张瑞阳此时微笑着打量薛明远,就是他啊,怎么看怎么没有本少爷帅啊,还有他还有点胖,太不像话了,男人居然那么白,少爷我黑也不是天生的。张瑞阳一边腹议一边开口道:“不必多礼,是我打扰了,烦请前面为我带路。”薛明远笑着道:“大人快请进。”说着带着薛明远就进了薛府。 巡抚和周大人都要赶着准备晚上的接风宴,所以就请辞离去了。薛明远和薛明轩领着张瑞阳进了他住的院子,张瑞阳看了一圈笑着说道:“麻烦了,看得出来费了很多心。这个尽然住了进来打扰,不知道方不方便跟两位夫人打声招呼,听说两位的公子们都聪慧可人,有没有这个荣幸看看孩子们呢?” 这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薛明远高兴地说道:‘大人太可气了,您能住在寒舍是我们的荣幸啊,说什么打扰呢。”一边客套着,一边迅速的让人叫大嫂和若水带着孩子们过来。 张瑞阳进屋换完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已在厅里站好。张瑞阳笑着说道:“快请坐快请坐,我本来是客人诸位在站着岂不成了鸠占鹊巢了。”众人推辞不过才坐了下来。薛明轩先介绍大嫂,大嫂站起来行了一礼。 然后薛明远笑着说道:“大人这是内子姚氏。” 若水站起身,看着张瑞阳笑着行了一礼。在众人的惊愕中,张瑞阳笑着开口道:“妹子什么时候跟我还这么客气了,薛兄弟不用介绍,我和若水不过是两年没见而已,从小一起熟得很。” 薛明远惊讶的张着嘴,看看若水又看看张瑞阳,两人都在那开心地笑着。薛明远看着若水问道:“娘子与张大人认识。”若水笑道:“昨天我就像告诉夫君,我认识瑞阳哥哥,可是夫君太累了,就一直没有说。” 薛明轩道:“那这可真是巧了,住在我家经巧合的认识弟妹,这也算是我家和大人的缘分啊。” 张瑞阳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很有缘。”没多说别的,张瑞阳给了几个孩子一点小礼物。然后就被周大人请去吃宴了。临走前张瑞阳笑着跟若水说道:“我与若水几年未见,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叙叙旧,我先走了。” 张瑞阳走后,薛明远带着若水也回房了。回去的路上薛明远到没有先发问,孩子们却忍不住了。薛浩看着若水说道:“母亲,刚才那个人是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么?” 若水笑道:“他确实打了胜仗,不过不是大将军而是大元帅,就是指挥大将军的人。” 薛浩“哇”了一声,敬佩的说道:“那他起不是非常厉害。他说和母亲认识,母亲怎么认识的他啊?” 若水笑道:“因为母亲在望京的家就和他家挨着呀,就像浩儿认识旁边王家的暾哥一样,从小一起玩的怎么会不认识呢?而且母亲有个龙凤胎的哥哥,张大人和我哥哥感情非常好,那时候他们出去玩也带着我,所以就都熟悉了。” 薛浩点点头道:“母亲也有哥哥啊,我也想要个妹妹,暾哥就有妹妹,说妹妹特别好玩,一吓唬就哭。”若水哈哈大笑,男孩子小时候都这么淘气,看着自己妹妹哇哇大哭说好玩。把孩子们送回房,若水跟薛明远也会到了正房。 若水给薛明远倒上茶,笑着说道:“夫君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薛明远点点头,看着若水平静地问道:“张元帅的父亲张京是国公爷,母亲是宗室郡主,我虽没有去过望京,但是国公府的附近不可能是普通的人家。娘子与元帅自小相熟,娘子的娘家必定也不是普通人家。那个……” 薛明远看着若水微笑的表情,又有点后悔问了。问什么呢,自己不是说过不再打听她的伤心事了么,在显赫的身世若水如今不也是嫁给自己了么。薛明远自己的内心有些矛盾,一方面想知道若水的身世,另一方面却又清晰的知道若水当年受过伤,而且当时周夫人已经说明是姚家的女儿了,都娶过来了,再问有什么意思呢。 若水看着薛明远略有些犹豫,自己接过了话茬开口道:“我父亲正是当今太傅姚文远姚太傅,我正是姚家本支的姑娘。”薛明远被惊得张大了嘴,自己的娘子居然是姚太傅的女儿,自己到底举了个什么样的夫人啊。 薛明远强自镇定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啊,庶女吗,外室女啊,都有可能啊。不过姚太傅的庶女嫁给自己也够不可思议的了。薛明远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道:“那当初周夫人说你原本有婚约,可是人家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悔婚了,是真的么?”若水点点头。 薛明远道:“那当初周夫人说的那么含糊,是不是因为这里面有官场的原因,你的婚事牵扯到政治有些复杂?”若水又点了点头,。薛明远随即释然,自己就说嘛,自己原先除了把若水父亲的身份估计的低了一点,剩下的猜的也没有错啊,都对着呢。若水确实因为不受宠,自家拿她的婚事联姻失败,打发她嫁了出来。 终于薛明远尝试着问若水这个问题,“娘子,那个……当初和你有婚约的人是不是就是张瑞阳张元帅?”这回轮到若水吃惊了,若水张大了嘴,看着薛明远,谁要嫁张瑞阳那个怪物?! ☆、我们认识 若水被薛明远的问的一愣,直接想都不想就开口道:“谁要嫁给他,他、他就是、他就是一个,哎呀,你不知道。”薛明远愣了一下,道:“名门之后,青年才俊,这还不好?” 若水看着薛明远道:“那是你不了解他。出身名门是真,可是他做的都叫人理解不透。别的不说,单说这婚事,你也知道他到现在也没有成亲,他的理由就是自己常年在外出征,不能让自己的夫人在家里苦守,都二十七了,还没有成亲。为这事皇上都惊动了,特意下旨赐了两个美人,你不成亲,总的有人在你身边服侍你吧。” 然后若水用很惊异的声音说道:“可是他居然把两个美人送了回去,说自己一生只忠于自己夫人一人,绝不纳妾。国公爷和老妇人居然也不拦着。” 薛明远却看着若水若有所思,轻声说道:“一辈子就只有自己结发夫人相伴,也挺好的。” 若水微笑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每个女子的美梦,但只是梦而已,哪有那么容易。世间对女子要求太多,稍一行差踏错就是满身骂名,何苦。” 薛明远看着若水虽这么说,但是那句诗仿佛是刻在若水的灵魂里,念出来时若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薛明远发现这才是真正的若水,才在那个完美的面具下的真实的她,做着她认为不可能存在的美梦,薛明远有些微微动容。 若水觉得这个话题不好,连忙笑着说道:“你不知道,京里有些人嫉妒张家,就说些酸话,他们说瑞阳哥哥这样是因为瑞阳哥哥喜好龙阳,对女子不行……” 薛明远张大了嘴,愤慨的说道:“这些人也太可恶了!” 若水自己在那边笑的不行,道:“也是瑞阳哥哥那时候做的事情太可恶了一些,很多事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不知道高尚书的小舅子是个地痞无赖,大家都是悄声帮下苦主就完了,他可倒好直接把人揍得差点下不来床。还有裕王爷那个妾的娘家做生意黑心,他直接就把人家的店给砸了。” 薛明远听着哈哈大笑道:“痛快,这才是大元帅应该做的事呢。” 若水道:“瑞阳哥哥这么做,那些人当然怀恨在心,可是张家是一般人能动的么。就算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情责罚张家的。那些人只好那样扑风捉影的说一些话败坏瑞阳哥哥的名声。” 薛明远和若水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若水曾经的那个未成亲的夫婿到底是谁,两个人对此都选择沉默。往事已过,既然那个人不在两人面前,再提那事除了添堵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呢。所以那一页就在两人的默契下,翻了过去。 张瑞阳住进薛府激动的自然不可能只有薛明远一人,那样一个人人皆知的大英雄,单说底下人就各种沸腾了。更别提沈暮烟了。 沈暮烟前几天就为薛汀打扮了好久,力图让薛汀在孩子中间脱颖而出。沈暮烟边给薛汀找衣服便说道:“见到了元帅,一定要表现的聪明伶俐一点。什么事情都往前站知道了没有。将来你要使进京赶考的时候,说自己认识张大元帅,所有的人都的高看你一眼!” 薛汀玩着手里的东西心不在焉的说道:“大元帅那么忙怎么会见我们呢,姨娘你别瞎忙活了。” 沈暮烟一摔手里的东西道:“怎么不会见你,他住在咱们家连咱们家的这些主人都不见一面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你就听姨娘的没错了。” 所以当下午张瑞阳说要见孩子们的时候,沈暮烟一边快速的给薛汀换衣裳,一边自豪地说道:“你看姨娘说什么来的,记住姨娘嘱咐你的话没有?”薛汀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丫头走了出去。 沈暮烟在房里等的是坐立不安,自己的汀儿会不会太紧张表现得不好啊,大元帅问话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随机应变。沈暮烟站在窗口反复的向外张望,终于看见薛汀的小身体出现在眼帘。沈暮烟连忙迎了出去,紧张地问道:“大元帅问了什么?你怎么回答的?”又看到薛汀手里拿着的小东西,惊喜的说道:“大元帅很喜欢你,特意赏给你的东西么?” 薛汀小小的身体占了那么长时间早就累了,加上天又热,沈暮烟刚才怕他要上茅房出丑没给他喝多少水。这时候是又热又累又渴,听见沈暮烟还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心下一烦就喊道:“不知道,不知道,都不让我喝水渴死啦!” 沈暮烟一惊,连忙让薛汀坐下倒上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喝点水,歇会在跟姨娘学,姨娘不也是担心你么。” 薛汀喝了点水,毕竟是自己的亲姨娘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元帅叫我们过去也没怎么跟我们说话,就是问了问我们的名字还有年纪,东西是每人一份,都是一样的。” 沈暮烟皱眉道:“那你们去了那么长时间都说了什么?” 薛汀道:“刚开始就是介绍了一下,然后元帅和母亲认识,他们说了一些话。” 沈暮烟听后大惊失色,什么?!姚氏竟然认识张大元帅!仿佛不相信般又问了一遍:“你说二奶奶认识大元帅。”薛汀点点头:“对呀,好像还很熟,母亲叫大元帅瑞阳哥哥,大元帅也直呼母亲的名字。” 沈暮烟愣在原地,不是说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女人么,要不然怎么会做填房。不是说家世一般么,要不然嫁妆怎么那么简单都不丰厚。沈暮烟咬着嘴唇,想着自己的对策。然后一咬牙一跺脚,就算认识大元帅又怎么样,大元帅也是七天之后就要回望京了。不是认识么,自己可要好好利用这个认识了。 沈暮烟把薛汀拉到自己的怀里,趴在薛汀耳边轻声说道:“你仔细听好,姨娘告诉你,大元帅在的这几天你就这么办……” 第二天,薛家的门房里就堆满各种礼物,门房的人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打帖子交给张瑞阳的亲卫,都是要来拜见张瑞阳的。刚刚回来的瑞阳看都没看,直接把帖子往旁边一放,说道:“把礼物都交给你们二奶奶,就说算是我在住的这几天的房资。算了,先放到那吧,我自己去告诉她。”说着张瑞阳起身就找若水叙旧去了。 若水正在屋子里看书,听到张瑞阳过来找自己,笑着就走了出来。若水一袭湖蓝色的纱裙,明眸浩齿,说不出的婉约端庄。张瑞阳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衣,站在廊下风度翩翩。若水笑道:“屋里坐还是咱们在院子里聊?” 张瑞阳笑道:“屋里热,我看你家院子里真高有个藤架,摆点茶果,咱们就在那坐吧。” 若水盈盈一笑,跟着张瑞阳两人坐在了藤架下。二人品着茶,张瑞阳率先开口道:“那人对你还好?” ☆、血性 二人坐在藤架下悠闲的品着茶,头上是碧绿的葡藤,耳边是知了清脆的叫声,清风徐徐,静逸儿舒适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心情。张瑞阳率先开口道:“那人对你还好?” 若水微微一笑:“夫君他对我也挺好的,家里现在也算是我做得了主。而且这边不像京里时时刻刻有人看着你,所以挺放松的,心情一直很好。” 张瑞阳看若水气色很好,笑道:“心情好就行,这世上千难买我乐意。人活一世千万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本来活的就不轻松。对自己要求有那么严格,你以前就是太完美,恩……感觉有点完美的都不像真人了。” 若水被张瑞阳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道:“我哪有瑞阳哥哥说的那么好。”说完又调皮的一笑“其实,我就是比你的脾气好点而已。” 张瑞阳哈哈大笑:“我从来就没有收过自己的脾气,这辈子也不打算管它了,让它自由生长吧。”说玩,张瑞阳正色道:“那么,既然我在这看到你了,说明我在京里打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了?” 若水微笑着点点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有些事情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打听到的事都是真的。” 瑞阳反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打听到了什么?” 若水狡黠的笑着:“张家打听出来的消息在出错可真就是笑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喝起来茶,享受着宁静的下午。半响,瑞阳低声劝慰若水道:“其实孩子这种事情真的是随缘的,以后没准还专门有夫妻就是因为双双都不想要孩子才结合在一起呢。再说两个人相爱在一起,活得开心就好,何必非得纠结于这些。” 若水笑道:“瑞阳哥哥,这些我都知道。现在我也不是没有孩子啊,浩儿和渊儿就是我的儿子,人家不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么。”俩人正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忽然就听见那边有几人的脚步成走了过来。 若水抬头看去,却是薛汀下学了,带着下人走了过来。若水看向薛汀微笑道:“汀儿这时候过来有事么?” 令若水吃了一惊的是薛汀自己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猛然扑进若水怀里,撒娇的扭着,甜甜的开口道:“没什么事,儿子只是想母亲了,特意过来给母亲请安。母亲想儿子么?” 这话问的有技术,这句问话肯定是不会得到否定的答复的,尤其是一个孩子问出这种话。不过若水怎么不记得薛汀什么时候跟自己这么亲密了?薛汀对若水的态度不一直都是说好听点是彬彬有礼,直白点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选择性忽视么。 若水温柔地笑着道:“汀儿这么乖,母亲当然想汀儿啊。”若水看着跟着薛汀来的丫头,好话谁不会说。 薛汀看着若水说道:“母亲,儿子今天学的是千字文,儿子背给母亲听好么?” 若水道:“好啊,汀儿背吧。母亲看看汀儿学得怎么样了。” 薛汀清脆的童声回荡在小院里,薛汀道真的是流利的背完了,沈暮烟对于薛汀的学习抓的那么紧,还是有作用的。若水好好的表扬了薛汀一番,薛汀看了看瑞阳在旁边淡然的喝着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行了一个礼就告退了。 瑞阳看见薛汀走远了才把茶杯放下,嘴角一侧略微翘起,轻声的讽刺道:“还挺聪明的。” 若水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有点小聪明,就是总用不到正地方。”瑞阳看着薛汀走远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薛汀回到沈暮烟的房里,沈暮烟拉过来薛汀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在元帅面前背完了千字文,元帅表扬你了没有?”薛汀摇摇头,道:“姨娘,元帅没有问母亲关于我的事,也没有表扬我,和你猜得不对。” 沈暮烟微微皱眉,问道:“你都是按照姨娘教你的做的?”薛汀点点头。 沈暮烟随即展眉道:“那就没问题了,估计其实两个人也不是太熟。不过两人不是认识么,咱们就只要给元帅留下一个你是二奶奶最喜欢的孩子的印象就行了。不仅二奶奶喜欢你,而且你也聪明,将来在仕途上有他提携你一把,你能省多少劲。我已经让她们注意正房那边的动静了,只要元帅去正院,你就赶过去。再怎样咱们也混个面熟,到时候熟人好说话。” 沈暮烟那边打着各种跟张瑞阳套近乎的主意,这边瑞阳也在打听关于沈暮烟的事。 “这么说现在薛家就这一个妾了?”瑞阳轻轻地敲着桌子,问着自己的亲卫。 那人恭敬的答道:“是,而且现在也不大受宠,据说是因为贪银子。” 瑞阳突然笑了笑“薛明远一个商人最看重钱也最不看重钱,贪银子不在乎,那别的他在不在乎呢?”底下那亲卫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瑞阳兀自的诡笑着。 第二天,瑞阳去找若水说那些人送来的礼物的问题。若水看着单子,笑着说道“这些人真舍得下血本,你看看,都是好东西。”瑞阳一边翻着单子一边说道:“官场规矩就是如此,也不见得真求我什么事,只是大家都送他不送就显得不合群而已。帮我看看,没有特殊的东西就都收了吧。恩,这些礼物就作为辛苦钱留给你了。” 若水也没推辞,她知道几乎所有武将都喜欢跟随张瑞阳出征,无他就是保家卫国的同时还能赚个钵满盆满。张瑞阳向来是到敌国刮地三尺得主,那些银子象征性的交国库一点,剩下全部都是军饷。瑞阳把那些东西带回京就够打眼得了,这些还是放这吧。 两人正说着话,果然薛汀又来了,这次瑞阳却没有像昨天一样,无视薛汀,而是拉着他亲切地说了许多话。沈暮烟知道之后高兴地手舞足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聪明了。又让薛汀多背一些东西。第三天瑞阳不仅拉着薛汀的手说话,还让薛汀晚上去他的院子里吃饭。 沈暮烟一听这个消息高兴的近乎发了狂,她甚至开始联想到自己的儿子获得张瑞阳的青睐,然后获得张家的庇护,长大之后在官场上一路青云直上的日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等着薛汀带好消息回来。 瑞阳这边带着薛汀吃饭完,就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小孩子本来就愿意有食困,这时候又没什么意思,慢慢的薛汀坐在那就睡着了。瑞阳把薛汀抱在怀了,告诉下人“去告诉沈姨娘,就说汀哥睡着了,让她带人过来接。” 然后瑞阳抱着薛汀慢慢的就往沈暮烟住的院子走,特意在正院外面的小廊上停下了脚步,等着沈暮烟过来。沈暮烟带着自己的丫环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张瑞阳,张瑞阳一袭月白色的长衣在月光中真是浊世中一翩翩佳公子。沈暮烟红了脸,走到瑞阳面前低声道:“给元帅请安。稚子玩劣,给元帅添麻烦了。”说着就要把薛汀接过来。 瑞阳却把薛汀递给了沈暮烟的丫环,开口道:“汀哥睡着了,外面风大,你快把汀哥抱回去,我些事情想请教沈姨娘。” 丫环走后,沈暮烟红着脸说道:“不敢当元帅的请教二字,元帅有事但说无妨。” 瑞阳笑道:“没什么,就是看到汀哥那么聪明,我二哥的儿子皮得不得了,我二哥二嫂操碎了心。就想问问薛姨娘在管教孩子方面有什么经验,我也偷师学一学。” 廊下就他们两个人,瑞阳又刻意把声音放柔,沈暮烟看着张瑞阳深深地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立足于世的盖世英雄。不由得想在张瑞阳面前表现一番,微笑着说道:“无他,就是告诉他男子自当俯仰无愧于天地才行。”可怜沈暮烟学的几句文邹邹的话,今天就全说出来了。 瑞阳一边听着,一边把手正在廊廊的柱子上,突然哎呦一声,原来柱子上的倒刺划破了手。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瑞阳随手就用手去擦血迹,懊恼的说道:“哎,真不凑巧,手帕还被他们拿去洗了。” 沈暮烟连忙道:“元帅万不可用手擦,我这里有手帕。”说着拿出来手帕,就替瑞阳包扎起来。这一动作让两人的距离靠得非常近,沈暮烟都能感觉到张瑞阳的气息。沈暮烟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想在张瑞阳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女性特有的柔情,动作故意做的很柔很慢。时不时还抬头看一下瑞阳,然后宛然一笑,眉目含情。这样的场景有着说不出来的暧昧,落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 好死不死的全部落在从正院出来的薛明远的眼中。这个场景有没有什么实质,能说明什么么?真没有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不就是一个帮人包扎伤口的动作么。可是沈暮烟想表现一番,做的太暧昧。你让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人那么近的距离一说一笑,眉目含情,是个爷们他都受不了。 薛明远转身对前来请他到张瑞阳院子里的亲卫说道:“我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还请告诉元帅一声今天晚上就不过去陪元帅喝酒了,辜负了元帅的一番美意,改天一定前去赔罪。”说着转身就回了房。 瑞阳看着自己的亲卫从薛明远的正院出来冲他点了点头,自己这边也马上结束战斗,跟沈暮烟说了一句多谢,转身就回了房。“都办妥了?”瑞阳边走边问道。亲卫点了点头,瑞阳一笑,我倒要看看薛明远有没有点血性。 薛明远这边也说不上来是气还是闹心,在屋里走来走去。若水看着薛明远刚刚出去氏还好好的,这一回来就一脸便秘的表情,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七杀 若水看着在那纠结的薛明远,轻声地问道:“怎么了,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发生了什么事?”薛明远看了看若水,欲言又止,这话怎么说?跟自己的夫人说自己的小妾眼含秋水的望着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所以自己生气了?他有点说不出口。 薛明远肯定自己刚才看到那一幕时,涌上心头的感觉绝对不是吃醋嫉妒,因为如果沈暮烟现在转过来讨好他的话他不会开心。如果是吃醋的话,沈暮烟对自己比对张瑞阳好,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自己现在恨不得永远都看不见沈暮烟才好,想起她来心中是一种嫌恶。毕竟沈暮烟是帮薛明远生过孩子的妾,就算没有刻苦铭心的感情,但是薛明远的意识里也觉得沈暮烟是属于自己的。 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东西只是表面上属于自己,尤其是当沈暮烟看见张瑞阳特意表现出风情的时候,薛明远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一盆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沈暮烟说不上不守妇道,只不过是没把薛明远真的看作是她人生中不可替代的存在而已。 薛明远长出一口恶气,原来自己在沈暮烟的心理是那样一个存在。这是人的劣根性,会希望对于他人来说自己是不可或缺的替代。如今让薛明远看了这一幕,又联想起若水过年的时候为家里为孩子操心,哪怕跟瑞阳是从西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见面的时候也都是白天,还在院子里,从不进屋。薛明远才真正明白何为夫妻,还明白了老人常说的那句妾就就是妾。 薛明远看着若水关心的眼神,拍了拍若水的手道:“没事,就是刚才元帅让我陪他喝酒去,我在门口看见元帅在那跟下人说话,就回来等一下在过去。没事你就先睡吧,我们两个男人喝酒要是高兴了,指不定喝到什么时候呢。” 若水看着薛明远故意隐藏的话题,也没追究细问,直接说:“这下你也算是心想事成了,不是一直说想跟元帅喝酒么。他挺能喝,你悠着点来。” 薛明远点点头,起身自己一人慢慢向瑞阳的房间走去。薛明远过去的缘由一是能有机会和张瑞阳一起喝酒毕竟是千载难逢,现在薛明远很确定没必要为了一个沈暮烟错失良机。 二是刚才薛明远看见瑞阳确实也朝沈暮烟笑了一下。这军营里只有男子,俗话都说“当兵当三年,母猪变貂蝉”。这个张大帅毕竟是正常男人,所以看见女人有点心动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么这个时候自己要不要替元帅想想办法。薛明远还记得若水学过,元帅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自己可以给元帅找个青楼的雏儿,等元帅走了再把鸨儿送回去。这又不是送妾,应该可以吧。人的正常需要啊。 薛明远胡思乱想的从后廊穿到张瑞阳的院子里,夏天纱橱窗全部都大开着,薛明远从张瑞阳的窗子前经过,无意间向屋子里一看,眼前的一幕仿佛是一道雷劈到了薛明远的脑袋里。只见张瑞阳穿着宽大舒适的衣服躺在宽大的藤椅上,一只手捧着一本书再看,另一只手却在一个人身上随意的游走。 如果这是个女子,薛明远一定会是原来如此的表情。可是那只手放着的位置居然是一个男人的身上,正是张瑞阳的亲卫中的一个,就是刚才过去叫自己的那个人,薛明远记得此人名为七杀。当时自己听说后还赞叹道不愧是天生的武将,原来是这样的命格。 可是现在那个七杀坐在那里伏案写着什么,任张瑞阳的手肆意游走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那只手放到了哪里,只见七杀回头笑骂道:“哎呀,你正经一点好不好!咱们马上就要回京了,这些文书你又不写,我写你还捣乱。你再这样我不写了!” 张瑞阳十分无赖的说道:“别,好小七,我最头疼那些东西了。仗打赢了就得了呗,还得写各种各样的材料交到各部,我又没花他们的钱。” 七杀叹了一口气:“你又开始乱说话了,咱们马上就要回京,你更要小心一点,以后不能在外面对我就动手动脚的,他们几个背地里都乐我。” 张瑞阳嘿嘿笑道:“让他乐去呗,我就对你动手动脚了,怎么地怎么地。”说着真的开始对七杀动手动脚。七杀好像还顾忌这是别人家,一直在抵抗慌忙的说道:“这是别人家,你总这么不注意地点,上次都让国公爷看到了,你还没个记性,我告诉你当时我死的心都有了。哎呀,你别摸那。” 张瑞阳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亲个嘴让我爹看着了么,看到就看到呗,他又不是不知道。” 屋里发生的这一幕着实把窗外的薛明远吓了一跳,原来京里的那些流言是真的,大元帅这个喜好龙阳。薛明远脑海里一片空白,慌不择路就要离开,却一不小心踢到了脚下的花盆发出了声响。 那突兀的声响惊醒了正在屋里的两人,只见七杀迅速的抄起书桌旁的宝剑,一个鱼跃就从窗口翻了出来,等薛明远再一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剑的剑锋已经抵在他的咽喉。张瑞阳却是慢悠悠的从门走了出来,看见是薛明玉那也没惊讶,只是冲着七杀说道:“咱们已经回来了,我估计敢追杀我到大雍的人现在还没有,你以后不要这么紧张。好啦,乖,把剑放下吧。” 七杀冷冷地看了薛明远一眼,剑势一收,冲张瑞阳说了一句我回房了,就回到了他位于院子里西厢房间。张瑞阳笑呵呵的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薛明远,不知道是被自己跟七杀的事情吓到了,还是被七杀的剑吓到了。温柔地说道:“我们在外头行军打仗的时候,如果像刚才那样窗外头站了一个人,肯定就没什么好事。” 薛明远连忙说道:“是我不对,我刚才想应元帅的邀请过来蹭顿酒喝,那个看到……看到屋里有人,我就想等一会爱进去。“ 瑞阳笑道:“现在没人了,进来吧。我看厨房有烧刀子,尝了一口还挺纯正的,来陪我喝点吧。”说着朝西厢喊道:“七杀,我想喝酒,你去给我做下酒菜。我想吃酸辣黄瓜,七杀,七杀!” 只见西厢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七杀瞪了瑞阳一眼,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薛明远看着七杀走了,这心才算是真正的镇定下来。走南闯北的多了,薛明远什么没见过,所以这喜好男风的事在他眼里算不上大事,只不过这人是他崇拜的张瑞阳,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两人坐在桌上,瑞阳拿出来那坛酒,薛明远连忙接过来为两人满上。张瑞阳也不客气,坦然的坐在那里。看酒倒满了,端起碗就喝了一口,露出了舒服的表情。薛明远喝了一口,这酒劲还真是大。 瑞阳看了看薛明远,微笑着低声问道:“刚才都看到了哈,什么感觉?厌恶,恶心,觉得接受不了?” 薛明远连忙回话:“没有没有,就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而已。” 瑞阳哈哈一笑,道:“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其实你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别活在别人的眼中,我的爱的人就是个男的怎么了,我又没抱你家孩子跳井。我爹娘都没说什么,哪来那么多判官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 薛明远听了点点头,从张瑞阳的经历来看,他确实是按照这样的信条做事的。自己也有有这样的信条,要不然不能当初毅然决然的从家里搬出来,也不能不对二叔行礼,可是自己也有点畏首畏尾,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小事,做不到张瑞阳这样。否则自己父亲的那些自己就应该站出去要回来。 瑞阳看着薛明远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说道:“一个个说着关心你为你着想,屁!除了爹妈没一个人愿意为你掏心掏肺。都是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为你着想。所以有些话他们那么一说,咱们也就这么一听就完了。” 正说着七杀端着吃的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后,瑞阳一把拉住七杀手说:“你说我要是娶个妻子不就是多个孩子么,我抱一个不就完了么。我要是就为了我成为别人口中的正常人就娶个妻子,却这样骗她一辈子,我得多不是人啊。”七杀微微挣扎不过,最后脸红红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瑞阳这才放人。 薛明远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喝酒吃菜。瑞阳看着薛明远的脑袋,长出一口气道:“你对我妹妹好点,她小时候过得挺辛苦的。她出生在姚家,享受了姚家带来的富贵,就要同等地为姚家做出相应的付出。我觉得她身上有着女子应有的美好,不是说她面容精致体态丰盈,也不是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是她有这女子最难得的品德她能容能忍。” “她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不好。她为了不让别人失望,就一直努力把自己塑造成别人理想中的模样。她那时候活得太累。”说完瑞阳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薛明远开口道:“我知道,我们之间说过这事,她现在好多了。”说着薛明远把袁家舅兄送妾的事简单的学了一遍。 瑞阳满意地看着薛明远道:“成,兄弟做得好,若水这是阴差阳错嫁对了人啊。这样我们这些外人也就放心了。其实我也是瞎跟着担心,你不嫌我多余就好。”薛明远连忙表示不会。说了这些话,俩人之间的关系拉进了很多,这顿酒喝到了半夜才散,总算是圆了薛明远的一个梦,虽然最后这梦的形状有点不那么圆,有点弯…… 作者有话要说:帅又有钱的是骗子;有钱又有才的是老人;有才又帅的是穷鬼;三者合一的是GAY---摘自微博 ☆、换了衣赏 当天晚上,薛明远是心满意足入睡的。第二天醒来,躺在床上睁眼看见若水的时候,也是眉眼带笑,心情特别好的打招呼:“娘子,早上好。” 若水一看薛明远愉悦的表情,也不禁嘴角微微翘起,“夫君心情这么好,看来昨天晚上聊得很开心喽?” 薛明远高兴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昨天发现的惊天大秘密,要不要跟若水说,薛明远只犹豫了一秒就低声开口道:“昨天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不对,怎么说吧,你原先不是说京里有人诬陷元帅么……也不是诬陷,就是昨天我发现那是真的。” 若水看薛明远语无伦次的样子,配合的低声问道:“你还是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什么是真的?” 薛明远把声音压得更低,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元帅确实有龙阳之好!” 若水也是一愣,看着薛明远,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瑞阳哥哥就是性子不拘了一些,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的。” 薛明远连忙道:“这种话我怎么敢瞎说,我怎么会没有证据就污蔑元帅呢。你也不用这么惊讶,我昨天听元帅的话意思是国公爷和老夫人其实已经知道了。” 若水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若水就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子,觉得一个人的一声就应该成家立业、传宗接代。这一早上过的就有点迷迷糊糊地。等到瑞阳上午带着亲卫过来的时候,若水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目光,时不时就向七杀看去。 瑞阳喝着茶,拿着扇子在若水眼前晃了晃,笑道:“看来薛兄弟都跟你说了,不错,夫妻间就应该这样,有八卦也应该一起分享。” 若水看了看瑞阳,终是不死心,再一起求证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瑞阳点了点头,笑道:“也一直没给你介绍,这就是哥哥给你找的嫂子,叫人吧。” 七杀听了这话慌忙的说道:“夫人不要听元帅的话,末将跟元帅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瑞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水认真地问道:“哥哥曾经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是骗人的不成?” 瑞阳装作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骗人,那是我的梦想啊,我这不就是实现了么?” 若水瞪大了眼睛:“可是七杀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们在一起没有孩子,会被很多人指指点点,甚至很多人会说你们不正常……你们在一起会幸福么?” 瑞阳看着若水微笑道:“我这次来是很多人跟我说曾经坐在云端的高贵女子嫁了一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她不会得到幸福,我也曾担心。可是我这次来看到的是她露出了在京里从来没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别人眼中的幸福未必就是你的。” 若水一时语塞,在那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瑞阳也知道自己不能强迫别人认同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笑了笑说道:“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今天外面风大,你也别总在外面坐着。”说着带着七杀就离开了。 瑞阳离开后,若水自己坐在院子做了很长时间,想着瑞阳的话,想着薛明远曾经的话。看着瑞阳坦荡荡的样子,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所有的包袱活的真实一些,不要活在别人的眼中。若水坐在院子里,一直做到了夕阳西下,天空重新换了衣赏,就如若水的心境一样。 当晚若水让厨房的人做了拿手菜,特意在院子里了摆了一桌。让薛明远作陪,做东请瑞阳带着七杀过来,四个人吃一顿饭。薛明远自然是非常乐意的,瑞阳也是带着七杀如约而至。 七杀原本执意不坐在桌上的,被若水一句:“咱们这就是两家亲戚之间吃个饭,随意一点就好。” 两家,两家……这就是说自己和瑞阳被看做是一家了么,七杀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若水从怀里掏出一对玉佩,笑着说道:“我第一次见嫂子的面,虽然我结婚瑞阳哥哥没有给我什么礼物,但是我给嫂子的礼物却是不能断的。就是普通的玉,但是胜在雕刻的师傅手艺精湛,这对玉佩环环相扣,紧紧贴合在一起。祝嫂子和瑞阳哥哥白头偕老。” 一席话说的七杀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一样,看看若水手中的玉佩想接又不敢接,转头向瑞阳求助。瑞阳知道这是若水接受了七杀,心下自然高兴,伸手把若水手中的玉佩抢了过来塞到七杀的手中,跟七杀说道:“赶紧拿着,咱也不白拿,你没听她话中的意思是说让咱们补她成亲的贺礼么。唉,赔了赔了,我那可都是好东西” 说着瑞阳抬头看向薛明远说道:“你把我妹妹教坏了,她以前虽然笨得要死,买东西都不知道给钱,拿起就跑,但是多可爱啊。哪像现在啊,还我仙女似的妹妹!” 薛明远也随着气氛开着玩笑道:“晚了,我已经把神仙妹妹的仙衣藏起来了,她只能留在我身边了。” 当晚桌上可谓是其乐融融,瑞阳说了一些他跟七杀的事情。两人早就在一起了,现在已经连国公夫人都把七当做自家人看了。薛明远和若水也发现这个七杀真的不是一般人,据说七杀武功绝顶,保护瑞阳征战沙场,几乎从未受重伤,可是七杀自己却替瑞阳挨过致命的一箭。 最后几人喝到兴头上,瑞阳又说起了自己在沙场上的事,随即吟了一首诗,诗中“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的诗句激起了若水的诗性,随即当场也赋诗一首。若水和瑞阳你几句我几句的作诗,薛明远此时就只能在旁边看着了。 薛明远喝了点酒,一手端着酒杯一双手撑着下巴,迷蒙的双眼看着若水和瑞阳在那边嬉笑着作诗,背景是疏朗的夜空,眼前的一幕真真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薛明远觉得有点不舒服了,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又想起来去年在台州郊外时,自己听到的那句诛心的话:薛夫人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却嫁给一个满身铜臭之人,真是天公不作美!自己当时没多想,不是懒得想,而是知道那是事实,他不愿去细想。薛明远看着眼前的景象,接连喝了几杯酒,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第二天清早,薛明远起得晚,因为宿醉而头痛欲裂,却听到了张瑞阳要提早离开的消息。若水正在正厅跟张瑞阳告别。瑞阳笑解释道:“皇上命令太子去直隶迎接大军,我们这些主将也不能让太子先到在那等着我们。所以就提前两天启程,提前大军先到直隶迎接太子。” 张瑞阳这样说了,若水和薛明远也不好再挽留,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若水只是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回京之后要是能见到我父母,就说我在这边很好。” 瑞阳笑道:“忘不了,我会告诉伯父伯母你胖了的!” 七杀依旧淡淡的笑着站在瑞阳的身后,瑞阳翻身上马,在若水和薛明远的目送中离开了薛家。 薛明远带着大军的离开意味着台州的官场上众人的解放,崩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这次安排的也比较好,说得上是圆满完成任务。周大人就等着秋天进京升官了。 瑞阳走后,薛明远才抽出空来处理沈暮烟,处理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冷处理。不用你伺候,不用你请安,直接就是不用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沈暮烟自己觉得莫名奇妙,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呀。拼命冲到薛明远跟前是又哭又闹。 沈暮烟跪在薛明远的脚边,不依不饶的说道:“我做错了什么,让爷这么厌恶我。就是让我死也死个明白才行。”薛明远非常冷静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年纪大了,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而已。你也好好休养一下,全力照看好汀儿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了。” 沈暮烟哭喊道:“二奶奶没来之前,我一人照看这三个孩子也不觉得辛苦。现在奶奶来了,我更是能用心伺候爷了,爷也该让二奶奶不要那么辛苦才是啊。” 薛明远一听这话皱眉道:“是啊,我就是想让若水多休息休息,不用对账本对到后半夜,你既然有这个心就好好做你应该做的事!” 不管沈暮烟如何可怜的哀求,甚至还有心企图用曾经最好用的招数,打败袁氏的秘诀女性特有的柔弱温情,薛明远都不为之所动。甚至最后还有生气的趋势,因为沈暮烟的表现,让他又想起沈暮烟那个故意低头献媚的瞬间,却是对着别的男人。 沈暮烟最后无功而返,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这事情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很不幸,若水就成了沈暮烟怨恨的对象。姚氏没来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她一来就全部都不对了,什么都不对。薛汀却生生地看着沈暮烟在那哭,伸手轻轻推了推沈暮烟,低声劝道:“姨娘,别哭了,姨娘……” ☆、研究诗词 薛汀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着沈暮烟在那哭,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沈暮烟转身抱着薛汀哭得更凶了,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就是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经历的一场天灾,无缘无故的浩劫。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出了问题从不在自身上找原因,肯定是别人在哪里害我了,要不就是倒霉催的。 沈暮烟仿佛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一样,在薛汀耳边边哭边嚎道:“姨娘的命好苦啊,她们怎么这样我啊!姨娘不能给你争光啊,一年对不起你啊!你要是从二奶奶肚子里生出来可多好啊,不现在你就去二奶奶那,从此以后你就是二奶奶的儿子,你不认识我,我跟你没关系。”说着就狠狠的把薛汀从自己身边推开。 吓的小薛汀哇哇大哭,连哭带吓的浑身颤抖着说道:“姨娘,我听话,你别不要我。姨娘。” 沈暮烟这边软了手,有恨恨的说道:“不是不要我出现她面前么,从此以后咱们娘俩就相依为命。你要记住这一件一件的事,用功读书考个功名回来,咱们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有很多事情都是潜移默化,一句谎话说一百遍也是真话了。沈暮烟几次三番得在薛汀耳边说这些话,有时是带着恨意极度认真,有时带着伤心哭着说道的。薛汀慢慢在脑海里烙上了烙印,并伴随着沈暮烟的一遍一遍重复而不断加深印象。 自己是庶子,自己的生活受到了若水的各种打压,自己遭受到了各种不公平的对待,如果自己不努力向上考取功名自己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至于自己到底受到了什么打压,遭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打压,他从来就没有追究细想过,等他能真正自己独立思考的时候,他的印象深处已经有了那样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了。 薛汀倒是自此之后读书更加用功了,完全按照沈暮烟的要求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与此同时,同样不正常的还有薛明远,薛明远最近几天回来的都很早,不过却不像以前一样端一壶茶坐在院子里,跟若水天南海北的一通狂侃。而是坐在书房里开始写写画画。 话说薛明远这人有点个特点,就是天上的下的事没有他不了解的。不管两人熟与不熟,只要对方能说出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薛明远就能就这一个点展开话题,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能像上辈子失散的兄弟一样依依不舍的道别。若水曾经问过薛明远这个话题,薛明远说的很简单,自己不喜欢读书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全是字的,但是那些山水游记等一些杂书除外。 而且他喜欢和人聊天,听别人将自己的经历,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主要人家愿意说薛明远就愿意听。现在就愿意跟若水聊天,比如说前一阵若水说起张瑞阳的父亲征战旧南楚的历史,薛明远就开始介绍旧南楚的风土人情与大雍有何奇异的不同,说起了南楚特有的水上人家。说起张家曾经接受过八大商家江家的帮助,薛明远就说起来江家经商的特色的马场,然后又联想到马场上那些驯马师的生活。 薛明远愿意说,若水喜欢听,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奇而有趣的,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了新鲜的生活气息。孩子们也很愿意听,两个孩子坐在若水的身边,手里拿着水果一边吃一边听,一没有看好就吃多了。 可是现在若水发现薛明远总钻书房,就说自己有事情要忙。刚开始若水以为是生意上的事,最近可能有了一些新的上家要联系,或者店里想了什么新的举动措施,要审核思考。可是过了几天若水觉得不对劲,再忙忙个几天就差不多了,更何况现在每天薛明远回房之后都是一副受到了巨大伤害的模样,像被谁狠狠的摧残了一顿似的。没听说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啊。 若水不放心,特意叫来跟薛明远出门的人东子问话。东子被若水问话,还有点紧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成,战战兢兢地站在底下,脑里在飞快运转,反复的告诉自己不管二奶奶问什么都不慌,慢慢想答案回答,力图全面完美,实在不行就打哈哈……正在这想着,若水突然就问道:“店里生意最近怎么样?” 东子一愣:“啊,生意挺好的啊。” 若水微笑的诱哄道:“是吗,我怎么听人家不是这么说的呢。” 东子在下面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是还那样啊,原本商量要开一家新店,却听说药材商们冬天可能要涨价,所以店里囤了一些货就没着急开新店。别的就没什么大事了啊,奶奶听别人说什么了?” 若水看东子的表情不像有假,开口道:“没什么,都是些酸话,当不得真。没事了,你下去吧。”不是店里的事,那是什么事?这件事得弄清楚,万一有什么大事薛明远怕自己担心不让自己知道那可不行。 当天晚上薛明远再一次以有事情要忙为由进了书房,若水等了一会,学了最恶俗的一招端点补品进了书房。在敲门之前内心还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自己研究过那么多进书房的招数,如今实践的时候都懒得想懒得用了,现在自己是名正言顺就能进书房,真是人在轻松的环境中就会变懒,还正在向其懒无比的趋向发展。鄙视了自己一下,然后面带微笑敲了门。 薛明远有些慌乱的声音传了出来,若水诡异的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莫非薛明远在看春宫图,要不这么慌乱干什么?进了房间,若水笑着走到书桌前,温柔地说道:“夫君辛苦了,特意做了一点补品,夫君先歇一歇在忙吧。”说着把东西放在了书桌上,成了一碗出来递给薛明远。 薛明远呵呵笑着接过了碗,喝了一口连声称赞道好喝。趁此机会若水飞快地扫了一眼书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白纸,不过摆放的极不整齐,东扭西歪的,若水再仔细一眼,薛明远的屁股下正压着东西,一张白纸的角在深蓝色的衣服边露了出来。这就是那一直在忙的东西了,这底下到底是什么呢。 薛明远喝完了补品,也没在忙,直接拉着若水的手就带着若水回房了。若水努力的扭头回头看也没有清,只确定了凳子上确实有东西。若水回房后坐在椅子上,还没想好办法怎么调查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谜底直接就展现在了若水的眼前,恩,答案就在薛明远的屁股上! 估计若水刚刚敲门的时候,薛明远刚刚写完字,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薛明远一着急就把纸藏起来,放在了屁股底下,那些没干的墨迹完完整整的全部印在了薛明远臀部的衣服上,薛明远的家常衣服还恰好是最吸水的棉布的,那些字迹闲的异常清晰。 若水努力想憋住笑,却怎么也没有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薛明远被若水的开怀大笑笑毛了,连声问道:“你笑什么呀?”若水抓住薛明远的胳膊,不让他转身,撒娇道:“这怎么挥毫泼墨还写到屁股上了,让我看看是什么大作。” 薛明远“啊”了一声,慌忙的用手遮掩,使劲的转身不让若水看。若水撅着嘴说道:“这么瞒着,什么机密不成。不给看,我不看了!”一屁股坐在床上脱衣服就要睡觉。 薛明远复又开始哄若水,说了些好话,“不是不让你看,我不是不好意思吗。哎呀,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我不好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大声。”最后迫不得已转身厥着屁股让若水看个究竟。薛明远的身材决定他的屁股足矣印下之上所有内容,若水倒是看了个真真切切。 内容让若水惊异不已,那上面居然是两首诗。这薛明远还看古诗词了?要是薛明远读一些兵法运用到行商方面若水也能理解,哪怕读个史记以史为鉴也行。但是他读的是历代诗人的诗词,莫非薛明远开始读诗书陶冶情操,修身养性。若水连忙摇了摇头,别自己吓唬自己。薛明远的那得受多大的刺激,才能这么“正常”。 若水微笑着说道:“这怎么自己一个人还看起诗词来了。” 薛明远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个……不是想多学点东西么。” 若水却略有些好奇的反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么,学他干嘛,又用不到。” 薛明远笑道:“那个……突然就喜欢上了,抽空就研究研究。” 若水想了想,追问:“这几天你都一直在看这些东西来着?”就是因为看这个弄得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 薛明远点点头,“恩,我这么大的人,在研究这些觉得有点丢人,所以就说有事情要忙。” 若水却觉得薛明远绝对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这是性格使然。就像自己看不进去那些佛经一样,再有人它修身养性,自己也读不进去。但是自己念过,当时是特殊情况为母亲祈福。那么薛明远强迫自己有时为了什么呢? 若水没有马上就深究,笑着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就将此事轻轻掀了过去。现在或许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薛明远很明显连他看诗书都不想让自己知道,更何况是研究诗书的原因呢。 八月份骄阳似火,周大人一家的心情跟着太阳一样,也是**辣的。他们马上启程进京述职了,跟若水见了一面,把明年孩子们上书院的推荐信送了过来,又特意跟书院的山长打了招呼,明年开春孩子就可以直接入学了。 孩子们一入学自然意味着启蒙课程的结束,家里的两个先生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若水准备了丰厚的谢师礼给两人。朱秀才这边拿了今年的工钱,明年就要进京赶考了。在离开之前,既然不用再在这做工了,朱秀才决定要以抒胸意,不为结果只为表达,因为他骗自己或许那次若水没有明白自己的诗里意思呢,也许是自己那首诗太含蓄了吧! ☆、美娇娘 朱秀才定了辞馆的时间,给孩子们教课的时间也在倒数。终于到了教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按照规矩,聘请西席的主人家夫妇会在站在后面听先生的最后一节课,以示对先生的尊敬。大体都是先生讲完课了,就是正式辞馆,这时候主人家会上前表示感谢,对先生的授课进行各种夸赞。 表示自己听了先生的课也是受益匪浅,孩子们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先生离开,但是出入种种原因,咱们的雇约只能到此,祝您前程似锦。最后的时候双双在友好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这一次为期几年的东家与西席先生的关系,将来要是有人功成名就了,咱也是故人。 薛明远也是按照规矩,带着若水站在书房的后面,听了朱秀才的最后一堂课。朱秀才这节课论证了尊师重道、刻苦读书以及考科举的重要性。这个题目非常好,用来作一个先生的辞馆最后一节课是非常合适的。薛明远的若水面带微笑带的听着。 朱秀才拿着一本书站在两个孩子面前,慷慨激昂的说着:“我朝用科举制度让寒士有机会进入政权,世族门阀把持朝政的局面。故人有诗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就是我们学子目标,登入朝堂 为国出力,为君献计献策。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从今往后你们真正的步入了学堂,更要同功读书,不可偷懒。才不枉为师教导你们一会。”朱秀才站在前面谆谆教导。孩子们在下面认真地点头。若水和薛明远也很满意,不管做什么事情不偷懒用功都是对的。 朱秀才说完这些话,若水以为是结束了,正要开始感谢。只见朱秀才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行商的问题,“自古以来就有人说铜乳之臭,不屑一顾。可见行商之事并不为人所推崇。迫于生计或许可暂且行事,却不是正途。至于读书科举才是世间正途,万网切记。” 若水皱着眉头看着朱秀才,自己还疑惑过,朱秀才教两个孩子也算是用心,这就说明做事倒也认真没有眼高手低,而且讲解也清楚明白,才华不错,那么为何不得先生青睐,弄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呢?那样就不用如此为钱财犯愁了,还耽误了一段时间。这就是原因,眼镜没长对! 你以为为官只要学识好就万事具备了么,大错特错。俗语说得好不打笨的、不打懒的、就打那不长眼的。朱秀才就是那典型的不长眼的!就这样进了京,哪怕是最后当了官,估计没几天就得叫人弄下来或者弄到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才气那种东西有时候最不值钱,才高八斗又怎么样,才高九斗的皇上也见过。 就像你这样的,行商的主人家还在后面站着呢,你就开始大肆批判行商这不好那不好,纯粹给人添堵呢么不是。若水偷偷看了一眼薛明远,薛明远倒是面色如常。从小时候还是行商,这样的话语估计是不知听了多少吧。若水悄悄叹了一口。 朱秀才最后结束自己的演讲以一首名句作为结束“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然后目光澄澄的看着若水,眼神里全是我懂你我懂你……若水接受到朱秀才自以为深情的目光,只感到胃里一阵一阵犯恶心。 薛明远恶补诗词还是有用的,知道这句诗词的来历。看向朱秀才,薛明远目光一沉,用身体挡住若水的身影,微笑着看着朱秀才。这结束了,主人家还得跟先生走一走过程,道个别啊。不过若水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见朱秀才那双眼睛。薛明远微笑着跟朱秀才客套了几句,然后说道:“在下朱先生前程似锦,早日金榜题名、抱得美娇娘衣锦还乡。” 朱秀才看着若水躲避自己的目光,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才子佳人、花前月下,聊聊诗词聊聊将人生。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此乃人生一大快事也,这可惜学生无福,不得美人青睐。将来学生高中之时,但愿不是美人后悔之时啊。” “先生仪表堂堂,一定会找到心仪的美人的。”薛明远笑着恭维道。 朱秀才觉得若水还是没有给出反应,暗自神伤,苦笑道:“可惜没人如今都不爱那青吟之声,只喜那靡靡之音。罢罢,人心不古,能不看中家世只看重人品的女子已不多见了吧。” 薛明远微笑着安慰,朱秀才却觉得薛明远是嘲笑自己,更加抑郁。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若水气呼呼的坐在桌前,重新给两个孩子洗脑。“你们要记住人要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不是最难的,最难得是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能干好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已近而立之年还要老父母供养,花光家里的积蓄一次又一次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进京赶考。将来你们要是学成那样,乘早给我离开家门。” 两个小孩子捂着嘴嘻嘻的乐着,薛明远在旁边的把话题往回收:“咱家又不是没有钱,供不起孩子们读书。相进学总归是件好事,又不指着他们挣钱。” 若水立眉道:“多少个人一辈子就这么耽误过去了,最后一事无成。他俩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天地吧。总要做的像个男儿样,养得起妻儿吧。你俩也别乐,到时候要是要真像我说的那样,我就拿扫帚把你俩撵出去!” 孩子们笑着了离开了,若水转头跟薛明远抱怨朱秀才。“真真是酸秀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没什么能耐,说道到不少。”若水皱着秀气的眉头,嫌恶的说道。 薛明远一看却很开心,开口道:“朱秀才总归是教过咱家的孩子,他要进京赶考我送点礼物总是应该的。” 若水看薛明远一脸不是好笑,轻声问道:“你送他什么东西了?” 薛明远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说道:“他想要什么我就送什么啊,他不是想要红袖添香么,我就送了一个红袖给他。”若水惊愕:“你也学袁大爷给人家送鸨儿!” 薛明远连忙解释道:“不是鸨儿,是清倌,人家只卖艺不卖身。我赎了一个不仅貌美又会作诗的清倌送给了朱秀才。我跟袁家人可不一样!虽然是受到他启发。不过一是朱秀才并没有成亲,我这也不算坏人姻缘。二来我又没说是送妾,给他个清倌当丫鬟使不行么。 他要是真孝顺真有志气就把那清倌留在家里伺候他爹娘,自己进京了。不过我看他倒是有把那清倌带进京陪他赶考的样子,这就不是我的错了。而且朱秀才自己也说了,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人就是秦淮名妓,那名妓与文人的纠葛古而有之。” 若水看薛明远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又想朱秀才要真是个正经人,这也不过是从个丫环而已。要是有什么问题,还真赖不到薛明远头上,若水白了薛明远一眼,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薛明远却话锋一转道:“其实,朱秀才有一句话说得到挺对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聊聊诗词聊聊将人生确实挺好的。咱俩以后也能月亮下聊聊诗词了。” 这一句话犹如电光火石一样照亮了若水脑中的某些想法,让她对一些问题好像隐隐有了答案。若水试探着问道:“你看那些古诗词,只为了能和我一起聊聊?” 薛明远“啊”了一声,又连忙改口道:“也不光是为了你,就想以后我出去我也能给人题诗了,这多好啊。再有……你看想一些做事的活动我也能参加了。一举多得。” 若水却知道那就是为了自己,要是他想学,早就学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每次都是一脸痛苦的表情。若水仔细回想事情的印子到底是什么呢?是自己和瑞阳对诗,还是自己回答朱秀才那首诗,还是更早自己第一次做诗薛明远其实就已经开始自卑了呢。 若水认真的说道:“我最最讨厌的就是像朱秀才那样,说个话五句里面三句都能说的上出处。显摆什么,就他懂得多么。好好聊个天就不能好好说话,偏要之乎者也,工整押韵不成。诗词不过是语言的一种形式而已,谁又比谁高级呢。” 薛明远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可是那天你和元帅一起,那么开心。” 若水马上说道:“那是我喝多了!” 薛明远还要可是,若水直接**:“我说我喝多了,那些东西没有必要,你不要学了。”薛明远看若水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觉得格外的讨人喜欢。 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这又不是公堂。卧房从来就是不是讲理的地方,因为夫妻之间的事很多时候没有道理能够解释明白的,就如现在,若是告诉自己以后不要作诗,忘记自己会作诗这件事,维护薛明远男人的小小的自尊,不为别的,就为了薛明远那一屁股印的清清楚楚的诗词还有将近一个月每天晚上有如惨遭蹂躏的表情。 ☆、本家 据说朱秀才最后到底还是带着那个清倌一同进京赶考了,再然后到底有没有考上就算不得而知了,若水也没有那闲心天天偷听人家的闲事。转眼到了年底,台州府新任知府终于走马上任,台州官场进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薛明远在薛明轩的照顾下,也认识了一下这位大人。乱七八糟的杂事中,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辞旧迎新中,薛明远的生意迎来了一次大丰收,一次事业中的小□。薛明远的生意在稳步的扩展,薛明远看着厚厚的账本,拿着算盘算了一遍,好看的数字!傻傻的笑了笑。然后再算一遍,恩,这数字真好看! 若水手里正拿着零嘴吃的满嘴,就是外面卖的那种,小时候父亲母亲不让吃说不干净的那种。若水看着薛明远脸上傻傻的表情,谁说爱钱不好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是自己努力挣来的钱,理所当然的可以感到高兴,这不是俗气是真实。 这是薛明远付出辛苦为家里的挣的钱,一年的汗水就全在这里面了。若水看着薛明远高兴,自己也高兴,傻傻的跟着乐着。这就是日子越过越好不是么。薛明远看着账本,今年纯利润第一次破了三万两的大关,这就是自家的生意上了一个新台阶的标志。 其实今年应该更多地,不过因为药材商都说来年要涨价,自家屯了一些货,所以压了一些钱。薛明远在纸上写着一万两作为明年店里的资金,再算上存货就够了。拿出一万五千两存起来,然后薛明远十分大方的跟若水说道:“这五千两是明年的家用,娘子请收好。” 若水装作害羞,腼腆的说道:“多谢夫君,夫君一年辛苦了。” 薛明远心情大好,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搂过若水就狠狠地亲了一口。若水“哎呀”叫了一声,连忙用手擦脸,气鼓鼓的说道:“讨厌,都是口水!” 薛明远哈哈大笑道:“为夫准许你摸匀。”若水这种话总是说不过薛明远,哼了一声,把小脸扭到一旁。薛明远心情正好,笑着说道:“你嫁过来一年多了,我也没给你打过什么首饰。今天正好,咱们出去转一转,顺道给你买点东西。” 若水原想拒绝,但是一想带着孩子们出去逛一逛也好,刚想开口,薛明远仿佛早就知道若水要说什么,一看若水张嘴,马上就说道:“不带那帮小鬼!出去就顾着看着他们了,这次就咱俩,快换衣服。” 若水还想说什么,被薛明远拉起来推进了屋里,笑了笑,精心换了衣裳。哼着小曲翘起嘴角跟这薛明远坐上了马车。两人直接来到了金店,柜子上摆满了金灿灿的首饰。掌柜的跟薛明远也认识,笑着出来打招呼:“呦,贵客到啊,薛老板难得光临小店啊。” 薛明远也笑呵呵的回道:“掌柜的客气了,知道贵店款式好,今天特意带内子过来看看。” “小的也不打扰薛老板了,您慢慢看着。来人啊,给薛老板和夫人沏茶。”掌柜对里面喊了一句,就看别的客人去了。 薛明远拉着若水走到柜台前,小声说:“都说这的样式新,他家在经历也有分店,每年这些匠人都来回换,这样就能把京里那些贵人之间喜欢什么带到这边来,有些人还真吃这一套。” 若水笑着在那翻着,她对这些金器到没有太大的兴趣,收拾她只喜欢翡翠,那种感觉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水绿色,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不过既然薛明远特意送的,要的就是这个意义。但是女人对服装和首饰有时是最没有决断力的,总觉得那个都非常适合自己,自己带哪个都好看。若水左挑右选的拿不定主意,让薛明远给拿主意。 薛明远哪会挑这些啊,他的原则很简单,就挑那些大的沉的。若水被气笑了,开口道:“干脆咱俩买个金条穿上链子我挂在脖子上得了。”最后的结果是俩人花了八百两买了一个金项圈,上面刻着保平安的字符,若水摸索着那个做工并不算多出色项圈,却爱不释手。 过大年照例要去薛家本家拜年,薛家二叔今年还是老一套说辞,世道艰难,收益不好,所以分红还是不多。不多今年更觉得是薛家二叔看薛明远的生意红火,居然恬不知耻的跟薛明远开口说把生意算薛家本家一份。 祭祀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坐在正厅,薛明远依旧低头喝着茶,打算马上就离开。谁知这时薛家二叔居然开口说道:“明远啊,前一阵八大商家的陆家邀请我去了扬州一趟。我看陆家经商的方式就非常好,不愧是我朝八大商家之一。” 薛明远恩了一声,并不接话,薛家二叔开口从来就没有过好事。陆家的财力那是一般人可比的么,他家的经营模式当然好,可是不见得适合他们这种中等的商家。薛明远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低头专喝着茶水。 薛家二叔一看薛明远并不接话,自己这戏也唱不下去啊,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薛家二叔的大儿子薛明汇马上接道:“他们有什么独到之处呢?父亲不妨说出来,我们兄弟也学习学习。” 薛家二叔掳着山羊胡子,点头称赞道:“这样很好,年轻人就要有好学之心。陆家跟咱们家也是大家族,众分支都分了出去,但是虽然分了出去,他们每家开的店铺取得名字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都在左下角挂上本家老字号的名号,这就很好。这样不仅新店铺能借上老字号的光,更快的打出名号。老店也能照顾新店,我觉得这个方式我们可以学一学。” 薛明远早就知道这件事,这是陆家的规矩在整个大雍朝都是奇谈。男子成年就分家,给一笔钱生意,成功后只要还本金即可。三十岁还没有闯出名头就回老家种地。薛家也想想人家学,但是你给我们本金了?!现在我们凭着自己努力做出点成绩,这时候你拿出本家的身份来要分一杯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薛明远非常明确地知道,二叔不可能光要求挂一个名字,先挂上名字然后就会要求分红,因为你的盈利有本家名头的功劳啊。这比那些官家吃干股还要黑,薛明远对于自己二叔的这些无耻的伎俩现在已经看得透透的了。 薛明远就装作没听懂,头也不抬的喝茶。薛二叔看说到这份上薛明远也不说话,想了一下,开口道:“明远媳妇,你觉得陆家这个方法怎么样?” 若水愣了一下,问我干什么,我说好,你就可能强说我们家同意了,我要说不好,又该说我不懂事不知道宗族的概念了。这就是两头堵里外不是人。若水装作木讷的样子轻声道:“回二叔的话,侄媳妇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不敢随便开口。” 薛家二叔没想到这一个两个都装傻充愣,皱眉道:“让你说你就说说,也不用你说的太细,就说说这样整个宗族在一起做一件大事你说是不是一件好事吧?” 若水微笑着看了看薛二叔,二叔这招玩的高啊,这就是道德绑架。 若水眼睛只盯着薛二叔开口道:“俗语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整个宗族一起做一件事自然是好事了。可是还有句老话叫亲兄弟明算账,陆家的规矩跟咱家不同,所以在咱们家未必可行。陆家的分支那是拿着本家钱出去做生意,后来只要还清本金即可,虽然挂了本家的名号但是那铺子确实是分支自己的了。 可是咱们家却不是如此,拿了本家的钱挂了本家的名开铺子,哪怕最后还了本金,那铺子依旧是本家的。这样也太不公平了些,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适合咱们家。”若水一口气说完,镇定自若的看着薛家二叔。 薛家二叔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听谁说的咱家的规矩,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这分支开的铺子自然是分支的了。”他只是看薛明远的铺子那些收益眼红,想捞一笔,还真么想把铺子占为己有啊。 若水看着薛家二叔,笑的更含蓄了,开口道:“侄媳妇看分家的单子就是这么写的。上面说公公拿本家的钱做了生意,开了几间铺子,但是公公去世之后,那铺子却成了宗族的了。不知道是媳妇看错了还是怎样,二叔能不能给媳妇讲讲,省的媳妇将来跟别人说不明白。”若水的生意很轻,却字字清晰,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朵和心,在场的人听完这句话都沉默了,没有一个再出声。 薛明远看着薛家二叔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薛家二叔还真么想到若水能把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还说得这么无辜,仿佛她什么也不懂似的。薛明远笑了笑道:“这个是还真不好解释,今天事情也多,二叔就先忙别的吧。回头您要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您再叫我们过来。” 说着薛明远拉着若水的手,大摇大摆的就走出了薛家本家的大门,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别总装糊涂,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明白。泥人还有三分土腥气呢,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学院 从薛家本家出来,薛明远是哼着小曲坐上了车。若水看着薛明远一扫先前的抑郁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薛明远开口道:“虽然让二叔把父亲的产业再吐出来几乎不太可能,但是我要让他知道他咽下去也不是那么好咽的!” 若水点头附和,却又想起来另一件事,看向薛明远问道:“你说二叔每年都说世道艰难,家里的生意不好做,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你知不知道家里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薛明远打开马车上的窗户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转头道:“二叔贪财固然是一方面,其实生意确实不如以前好做。你知道京里的白家吧,人家那是药材行业里的龙头大佬。原因就是白家人代代都钻研医术,接连几朝的御医,医药不分家,人家有着几十样的祖传方子,还在不断钻研改良。所以那生意是越做越大,又得利又得名。 可是薛家现在已经没有人看得懂那方子了,只凭着祖宗流传下来的几张方子就想吃一辈子,那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小了……”说完薛明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的生意何尝不是如此呢,单纯开药方的商人不过是个二道贩子,单纯的从中赚取差价罢了。 薛明远当初继续开药铺,一是薛明远的父亲留下来几张药方,二来当时铺子里的人是现成的,有几位老大夫也是父亲的好友,能够坐堂。所以薛明远也就没开别的,直接就继续开药铺了。所以确实薛明远的药铺不是那种老字号,来的都不是非常厉害的贵人。 若水轻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也没有跟公公仔细学过医术?” 薛明远点点头道:“那时候就学了认药材,然后背了各种口诀识各种脉,但是怎样号脉来诊断却都没有学,所以我现在也就只能纸上谈兵。那时候以为时间还多的是,觉得自己以后学也不迟,谁知很多事情都不按照计划来发生。” 薛明远想起了小时候事,那时候背口诀有多么痛苦,讲了几件有趣的事跟若水学着。若水也觉得薛明远没有继承公公的手艺挺可惜,毕竟当时公公能被称为这边的神医,固然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能看出来公公还是很厉害的。可惜呀,就这么失传了。 年一过完就是开春了,虽然春寒料峭,但是孩子们一个个都十分精神,不光是精神,简直是有点兴奋的坐不住了,因为三个孩子终于要一起去学堂了。沈暮烟为这事特意过来找过若水,一听孩子们上学堂居然都是去白马书院,又不相信的问了薛汀是不是也去。 若水微笑着说道:“这是自然,都是薛家的孩子自然就应该去同一个学堂。”沈暮烟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若水,若水倒是十分自然的任她大量。以己度人有时候就可能像现在这样,成为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水还不屑于打压薛汀。沈暮烟撇撇嘴,没说别的就赶紧回房给薛汀准备东西去了。 若水这边都是打听好的,派素心到孩子们的住处一一通知道:“二奶奶说了,书院都是有规矩的,早饭在家吃,午饭学院里是供给的,就不用带饭了。装些点心水果当零嘴吃就行了。最重要的是书具一定要带好带全。”丫鬟们按照吩咐给三个孩子准备东西。 沈暮烟也在房里收拾,却边收拾边嘀咕:“午饭怎么能吃书院的呢,干不干净好不好吃都不知道。一想给那么多人做饭就不能用心做,怎么可能太好吃。家里又不差那些钱,白马书院的学生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哪有吃书院提供的饭的。” 说着把薛汀叫到自己身边嘱咐道:“姨娘跟你说,白马书院里都是世家子弟,你多结识几个知己,将来对你的仕途有很大帮助,不要跟薛浩薛渊在一起,也不要跟那些商家的孩子们在一起混,混不出什么名堂来。”薛汀听话的点点头。 这边吃完晚饭,薛浩和薛渊也在跟若水说上学堂的事情。两个孩子以前就开始打听学堂是什么样子,若水描述道:“去书院就跟你们在家听先生讲课差不多,但是在那里是好多人坐在一起听。你可以认识更多的小伙伴,下课就可以一起玩。”孩子对于能够认识新的游戏伙伴是很期望的,不过薛渊明显对于另一件事投入了更大精力。 “母亲,我们中午在学院吃,我要是吃不饱还可以再盛一碗么?”薛渊看着若水,目光非常担心的问道。若水笑着点点头。 薛渊想了想又问:“那午饭里有肉么?”若水答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万一肉比较少的话,别的小伙伴能吃,你们就能吃。多跟大家在一起,不要一点苦都不能吃。” 七岁的薛渊点点小脑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薛浩开口道:“那哥哥带去的水果吃不完我可以帮哥哥吃么?” 若水终于控制不住,没法在一本正经的跟薛渊说话,一把把薛渊抱起来,哎呦,沉了这么多。伸手揉了揉薛渊的小肚子,这孩子不知道随了谁就是爱吃好吃的。这两个孩子都随了薛明远,皮肤又光滑又白,但是薛渊那白白的小肚子都起来了,现在这个体型明显就是薛明远的缩小版。再看看让左邻右舍的小姑娘们送东西的薛浩,那才是美男子的胚子呢。 若水抱着薛渊笑道:“自己吃不够就多带几个,不准抢哥哥的。小馋猫,你哥哥为了让你吃才说吃不了的!” 薛渊委屈的说道:“渊儿不是小馋猫!” 薛浩在旁边马上认真地说道:“母亲,我真的吃不了。” 若水点了一下薛浩的鼻子,小声道:“我听你奶娘说了,骗不了我的。”薛浩小脸一红,继续说道:“真的吃不了。”只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着。东西都有丫环收拾,若水看了一眼就让孩子们早早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就上学堂去了,第一天薛明远跟若水自然是要跟着过去的。第一天首先就是进行一些新入学院的常规教育,孩子们互相认识一下。白马书院每一年大约招六十多个学生,分成三个房间授课,也没有什么区别,授课的内容和老师都是一样的。只是书院说太多人在一起授课效果不好,所以拆开教授而已。 这一批孩子还真有几个熟人,首先就是薛家二叔的孙子薛泽。还有世家李家的小公子李文轩,新上任知府大人的小儿子霍青山。薛家二叔的今天也来了,见到薛明远把三个孩子都送了过来有些惊讶,看了薛明远和若水一眼皱皱眉,打了声招呼却也没说别的。若水暗自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上次那一次把二叔伤的挺严重啊,不错! 把孩子送到了,大人就都该离开了。若水跟所有的父母一样,度过了孩子上学自己却坐立不安的第一天。总是会胡思乱想,孩子有没有认真听先生讲课,有没有调皮闯祸,中午吃饱了么,会不会烫到,下午上课会不会睡着了。觉得孩子不在自己的眼前会发生无数的危险。 终于熬到了傍晚,孩子们欢快的跑进了家门,若水这个悬着一天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两个孩子迫不及待的把新鲜事学给若水听,总会房间的路上一路都是叽叽喳喳的。孩子学着新鲜事,大人们的关注点却不一样。沈暮烟直接问薛汀:“你的同窗家世什么的,你都要尽快的了解清楚,平时聊天的时候别总说没用的,多打听打听。” 若水却问孩子:“你们中午吃饱没有?”这就是若水问两个孩子的第一个问题,所以薛渊没准随的就是若水! 薛浩笑着答道:“中午吃得很饱,吃晚饭我们还要把自己的碗送到一个地方,那里就有了一个高高的碗堆。不过泽哥哥是中午特意有人送过去的午饭,他就不用把碗送过去了。” 若水想了一下,问道:“家里送饭过去的小伙伴多么?” 薛浩摇摇头“不多,只有五六家。”那么就是说大多数的孩子还是吃学院的饭的。 一顿饭而已,况且白马书院的午饭也不是免费的,都是在学费里的,所以若水相信午饭绝对不会太不好。她不想让薛浩和薛渊从小就觉得自己多么的与众不同,自己的家里有多么的厉害。薛家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过了一段时间,薛浩告诉若水他们两的人在学院交到了两个好朋友,一个就是新任知府的小儿子霍青山,还有一个是寒家子弟,名唤杜维。薛汀也告诉沈暮烟,自己结交了两个人,就是薛泽和李家小公子李文轩。沈暮烟对于人选非常满意,这个圈子非常好。 但是同时薛汀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因为三个人中午一起吃饭那两人的中午饭都是自家送的,只有自己吃学院的午饭,所以自己也要沈暮烟想办法送饭,否则就宁可自己吃饭,也不跟他们在一起了。 ☆、赚钱 对于薛汀提出来的要求,沈暮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本来她就不同意让薛汀吃学院提供饭餐,有一句话人以群分她还是知道的。就如同进了一间食肆,坐在一楼的散客永远不可能认识二楼包间的雅客,那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过这要是从家里送午饭过去,必要要有钱有物,东西从哪来呢? 沈暮烟想了一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副开口道:“汀儿你先回房吧,明天姨娘就让他们给你送饭过去。”说着沈暮烟边朝这若水的房间走去。 “你说要让汀儿不吃学院的饭,咱们家送?”若水吃惊的看着站在下面的沈暮烟。 沈暮烟点了点头道:“汀哥回来总说吃不饱,他不喜欢那边提供的饭菜,这几天都没有吃好,眼看着小脸上的肉就瘦下来了。” 若水微微皱眉道:“那是汀儿太挑剔了,男孩子不能养的这么娇弱,一点苦都吃不得可不行。浩儿和渊儿能吃,他就能吃。没有说一家三个孩子只给他单送饭的道理。再说学院只做简单的事物也是有道理的,将来他们去考科举的时候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每年多少公子就是因为吃不了苦最后落选的。” 沈暮烟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二奶奶说的是,我也知道您是为了孩子们好。可是汀哥还那么小,有些东西不爱吃也不能现在就让他强改过来。本来上学堂就熬心血,又吃不好,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但是就像您说的不能耽误浩哥和渊哥的前程,所以我的意思是汀哥每个月交给学院的饭钱就不教了,给咱家的厨房做点自己的饭菜,也不用劳烦其他人,我那院子里有两个人把饭菜送过去就行。” 若水一看沈暮烟这是已经都想好了,这个她要是在阻拦就没什么意思了。毕竟薛汀那是沈暮烟的生出来的儿子,给人当继母尤其是人家亲生的姨娘还在的时候,有些事情做到位就可以了。至于人家怎么理解,接不接受都不是你能控制得了。若水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这事就这么办吧。钱我和月钱让他们一起给你送过去。没事就下去吧。” 沈暮烟第一阶段的目标达成,但是学院一个月的饭钱八钱银子。你都从家有人送饭过去了,这菜不能差了吧。别人家的食盒里天天有鱼有肉,你的食盒里全是青菜,这就适得其反了。要是那个标准拿银子是肯定不够的,剩下的钱从哪来呢。 管薛明远要?估计二奶奶已经吹好枕边风了,是不可能给的了。靠娘家?自从把那些银子还回来后,沈老娘和沈嫂子就再也没有踏进薛家家门一步,那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原先沈暮烟自己攒下来的钱那是打算给薛汀将来上京赶考用的,不能动。 没有别的办法,沈暮烟只好减低自己平常日用的标准,省出额外的钱给薛汀装门面。这种行为就是传说中的打肿脸充胖子。若水听后只是摇了摇头,人和人对事情的观点还真是天差地别。若水问过薛浩和薛渊的意见,两个孩子还是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吃一样的东西,所以此事也算是就这么算了。 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薛明远觉得今年的生意也还不错。不过就如他曾想过的那样,你要是不懂医术,这生意再大也就赚个中间差价,例如黄连五钱银子一斤,自己店里进货拆开卖八钱,人家过来照方抓药。但是你要是有自己不外传的方子,也不用非得是祖传秘方,直接你就正副药的卖,那就是一本万利了。 照今年几个店铺的运作来看,估计几年最终盈利还是两万两左右。商人的本性让薛明远想多扩展一些渠道,这几天薛明远就在寻找新的商机。薛明远有空就出去逛逛,常跟人打听打听,于是知道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高粱这种作物是由北方传到南方的,产区辽阔,用途也多种多样,比如可食用、饲用、糖用、造酒或工艺用等。例如茅台酒、汾酒等名酒,主要就是以高粱为原料。如今正是夏末,这一年的高梁长得茎高穗大,十分茂盛。 薛明远有个朋友觉得可以提前收购那些农户自家地里的高粱,从中大赚一笔。土地的归属分几种,大地主家自然有很多地,他们的总数多,一般都是直接卖给商户。还有一大部分是农户自家的,每家有几亩地,产出一些粮食,自家留一些再卖一些。因为量不大,所以买不上多高的价。 今年很有可能是个丰收年,对于农户来说是好消息也是不好的消息,丰年粮贱、灾年粮贵,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而且大丰收的时候还很有可能卖不出去。农户辛苦一年就等着打上来粮食换点钱,所以丰年他们也忧心。 这样的时候就有一些商人出来提前把货物全部都订走,就是这片地秋天产出来的东西都归人家了,当然价格肯定压得是很低的了,商人能从中狠狠的赚一笔。但是对于农户来说能把粮食卖出去而且丰年产量大,也能赚些钱。所以这种方式不管是商人还是农户都是欢迎的,已经流传很久了。 薛明远听他的朋友说完后,真的是有点心动,特意赶车去了一趟村子里,见到地里的高粱确实都是茎高穗大。跟其中一个村子的村长简单谈了一下,村长先给了一个价,这个村子里全部的地收成算起来五千两银子。当然额外还得给村长几百两辛苦钱。 薛明远这几天就一直在跑这件事,觉得这是一次赚大钱的机会。不过利润往往也伴随着风险。薛明远在书房里研究研究了好长时间,想办法尽可能的减小风险。又忙又累了一段时间,又变黑变瘦的趋势。若水有点心疼,恩,还是胖点瞅着顺眼点。生意上的事情若水也不懂,能做的就是给薛明远照顾好身体。 这天晚上将近子时薛明远还没有睡,若水打发素心早早的就去睡觉了,自己给薛明远热了一碗紫米粥端到了书房。薛明远正在看几家大酒坊谈开出来的条件,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 若水敲门进屋,笑着说道:“歇一下吧,喝点粥暖暖胃,空腹熬夜最伤身了。” 薛明远放下手里的东西搓搓手,呵呵笑着接过来“时间紧啊,越早跟那些村长谈价格就能压得越低,咱们赚得也就越多。他们说往年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至少能赚一倍。收一个村子就是五千两,一个镇有五十多个村子,台州有六个镇子。哎,真是诱人啊,要是我有那么钱就都收下来!现在我也在想到底投多少钱进去呢,翻倍的利润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若水微笑道:“那些我都不懂,你那主意就好。不过咱们毕竟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少。一下子要动用那么多钱也不是小事,要不你问问大掌柜,看看他的意见。” “你说得对,咱们家里存了几万,店里有流水钱将近两万。铺子压出去也能值几万,我跟大掌柜商量商量看看能动用多少。”薛明远狼吞虎咽的喝着粥,口吃有些不清楚的说道。 “娘子,你先睡吧,我把这些弄完了就睡。”薛明远把若水赶回了房,又低头算了起来。 第二天薛明远先是找了他几个朋友,有些事情就是有钱大家赚,问问人家都拿多少钱出来。然后到了店里跟大掌柜商量这件事,大掌柜听后却皱了皱眉头,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口道:“东家,这个粮食咱们都没碰过,实在是不熟悉。若有余钱倒是投里一点也可以,别的钱还是先不动了吧。” 薛明远原本满心欢喜等着大掌柜赞同自己的意见,然后跟自己一起商量到底怎么尽可能多调一下钱出来,谁知直接被人浇一盆冷水。薛明远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商道和兵道一样,有时候就将就出奇制胜。当年丝绸之路那还那么多人不看好,如今走过的人哪些不是富甲一方之人。” 不过不管薛明远怎么说,大掌柜就是不松口,薛明远有些不高兴的回了家有些闷闷不乐。若水问了缘故,劝解道:“老人家就是图个平稳,再说掌柜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薛明远一听若水也这么说,有些灰心,自己看好的这件事却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若水却转口道:“但是这事还要你做主才是,我又不懂,不过你想做的每一件事我无条件的支持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事情吧,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有一天你要饭了,我就跟你当个要饭婆。” 薛明远高兴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娘子为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薛明远从若水这又获得了信心,过了一天再次跟大掌柜商量此事,薛明远决定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在把铺子抵押出去几间,流水也只留一万。大掌柜最后就坚持无论如何台州的主店不能动,台州的分店也必须保留两家。老掌柜是薛明远的父亲留下来的人,薛明远一直很尊敬他,当下也就同意了。 薛明远凑了十二万,买了二十个村子的地。跟酒坊谈了供货的意向,雇了一些人去村子里看着,就等着秋天的时候收上来大赚一笔钱了。 秋老虎慢慢地走近,薛明远三天两头的就去地里看一看,看着快要成熟的高粱,心里又说不出来的高兴。这天一大早,却有一个噩耗传来,一个小厮拼命地砸开薛家的大门,跑得气喘吁吁的到了薛明远的面前,焦急地说道:“东家!东家!不好了,地里……地里闹天灾了!” ☆、天灾 () 那小厮跑的上起不接下气,短短的时间内嘴边就起了几个水泡,焦急地说道:“东家东家,不好了,地里……地里闹天灾了!”薛明远一听那话,脑袋翁的一下,顿时瘫在了椅子上。若水连忙拉着薛明远的手,帮他顺着胸口,不过秀气的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所说地里的天灾一是指天气突然改变造成的灾害,比如说冰雹,寒霜。但是这几天天气都非常好,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那就是虫灾。农民对于虫害没有什么好办法,几乎就是束手无策。一场蝗灾就可能造成几个省颗粒无收,几十万人的死亡,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所以农民都求神拜佛保佑收成保佑别发生天灾。 不过古书上有“旱极而蝗”的记载,也就是说严重的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今年雨水还算丰厚,怎么可能出现天灾呢?薛明远急忙问道:“不是有前几天还下了几场大雨么,我问过那些稽古的老人,他们说今年算得上是风调雨顺了啊。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急得说道:“东家,不是蝗灾,是高粱都被虫子咬死了!哎呀,您快去看看吧!”那小厮急的直在地上转圈圈。薛明远带着若水直奔村里。路上小厮捋顺了一下思路,把事情大体学了一下。 小厮也是今天早上发现的事情,小厮的原话就是好像是鬼怪把虫子趁着天黑扔在了地理,昨天那地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一看那高粱大多都倒了,高粱穗还没有完全长满,很多都被吃空了。问了老农,才知道这种灾害早时很难发现,那种虫子生长在杆里,所以表面上高粱的叶还有穗都是好的。但是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回天了。生的虫子叫长虫,有一句古谚语就是长虫吃高粱—顺杆爬,形容的就是高粱的虫灾。 小厮吓得够呛,连忙跑回来禀报给薛明远,薛明远越听心越慌。终于到了田地里,薛明远下车一看,脑袋嗡的一下子,完了,全完了。之间满眼望去的高粱全都受灾了,蹲到田边一看,高粱杆已经是空心子的了,支持不住终于坐在田边。老农也在田边哭,都是自己一年种出来的,看着心疼。高梁成熟之际被害虫咬死,那就是天灾。在那时谁也没有办法。 但是这赔的就是薛明远自己了,商场就是如此瞬息万变,一瞬间你就可能富甲一方,同一时刻可能就有人倾家荡产。村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薛明远赔了一大笔钱。村长在旁边开口道:“这个遭了灾,估计抢一抢能抢个十之二三出来,幸亏不是蝗灾,那就一点都剩不下了。这高粱杆也受了伤,不过应该还能给造纸的作坊送过去,这也能回来点钱。还能回来点……” 薛明远知道这时候怨谁也没有用,自己那十二万两银子估计能回来十之有三就不错了。薛明远告诉村长赶紧抢出来点粮食,既然遭了灾,那么酒厂肯定也是很缺原材料的,所以倒是能卖个高价。高粱杆也赶紧处理给造纸的作坊送过去。处理完这些事,薛明远又急又累,回到家里一下子就病倒了。 薛明远躺在床上,脸烧的袖通通的,嘴唇烧的干裂。若水一边拿着湿毛巾薛明远敷着额头,一边催促丫头去把自家的坐堂大夫请过来。“素心,你再叫人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过来。”若水焦急的吩咐道。 话刚一落音,就听见外面喊着:“来了来了,二奶奶大夫来了。”只见来的却是自家主店的坐堂大夫。 若水忙道:“快请大夫给夫君瞧病,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就烧起来了。不知是不是邪风吹着了,您快给看看。”那大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薛明远问诊号脉。 若水退到一旁,皱着眉轻声问道:“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而且不是说叫你们请个分店的大夫过来么,怎么把主店的大夫请过来了?”药铺跟医馆不同,药铺的大夫一般是不出诊的,所以叫坐堂大夫,药铺就靠这些大夫看病抓药赚钱,所以药铺的大夫看病基本上不收费,主要是赚药铺给开的月钱。医馆的大夫却是到各家看病,自然收费就高一点。一种赚稳定的月钱,另一种则是赚取出诊费,要是能给那些富家看病赚的也就自然多了,各赚各的钱。 小厮又委屈又愤慨的说道:“大家都知道咱家的地遭灾的事了,二爷把那些药铺都抵了出去,如今外面都在传咱家的药铺要倒了,刚才我去的时候好多老板上咱家的药铺去找那些大夫让去他们的药铺。我叫那些大夫过来给二爷看病,他们都说谈完自己的事情再过来。我等不及,就直接却主店,大掌柜一听说这事就叫我把大夫带过来了。” 若水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时候你也怪不得别人,不过是普通的雇佣关系,都说卖手艺吃饭的普通人,一家老小就指着那些收入,明显的前景不看好,你总不能让人家一家陪着你喝粥吧。这会薛明远是真的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了。 那边大夫号完了脉,正在开方子,边写边说道:“东家这是急火攻心所致,无大碍,安宫牛黄散三副下去就可以见好了。再吃一些去火的食物辅佐一下,就没事了。二奶奶您拿好。店里那边不能长时间没人看着,小的得赶紧回去了。” “麻烦您了,青素让人驾车送老先生回去。”若水收下方子把大夫送出了门,叫人抓了药煎好服侍薛明远喝了药。薛明远喝了药,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到了傍晚这温度总算是下去了。 薛明远烧了一天,浑身酸疼酸疼的没有力气,卧在床上,若水端着一碗粥慢慢的喂着。孩子们下学回来,都跑到屋里来看薛明远。若水告诉他们父亲生病了,不要吵。薛渊乖乖的站在床边拉着薛明远的手,小声地说道:“父亲你难不难受啊,我生病了就吃白梨汁水,好得很快的。母亲你也给父亲吃吧。” 薛明远摸了摸薛渊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好啊,一会儿父亲就吃。”说了几句话,若水就让孩子们回房了,薛汀却磨磨蹭蹭留到了最后。若水以为薛汀有暖心的话不好意思当着弟弟们的面说,毕竟男孩子慢慢都大了,他又比另两个孩子大上一些,笑着问道:“汀儿有什么话想对父亲说么?” 薛明远一听也以鼓励的目光看着薛汀,薛汀犹豫半饷,小声说道:“今天上学堂的时候,他们都说咱们家的铺子要倒了,是真的么?”若水一听这话就冷了脸,不关心你父亲的病情却问铺子里的事。倒了也饿不着你,不倒也没你的份! 薛明远也跟着脸色一暗开口道:“那些事情不用你们小孩子操心,家里不会让你们饿着的。你说的这个他们指的是谁?”薛汀低头道:“就是泽堂哥,还有李文轩,他们都说家里消息灵通,说……”薛明远插话道:“你跟薛泽的关系很好么?” 薛汀下意识的撒谎:“还行,就是有时候能说两句话。” 薛明远看着薛汀说道:“你不要管这些事情,好好念书就好。总是家里出了事也饿不着你,更何况外人不过是看热闹罢了,家里真要是有什么事他们还能出手帮忙么?所以不要把家里的事情跟外人多说明白么?” 薛汀点了点头,灰溜溜的回房了。薛明远也叹了一口气,对着若水说道:“娘子帮我把账本拿过来吧。” “这病才刚好,总要歇一天才是。”若水摇了摇头道。 薛明远道:“得抓紧时间才行,铺子都在里面压着呢,年底还不上钱那铺子就真的是别人的了。还不知道这钱到底能回来多少,情况实在是不大好。” 若水劝慰道:“那也得估计着身体才是,再说地里具体能收上来多少还不知道,你现在看也只是估计。倒不如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养足精神再说。”薛明远的身体确实难受得紧,这么一想就跟着若水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大掌柜就过来了,跟着薛明远又到几个村子看了一看,薛明远带着大掌柜傍晚回到了家,匆忙吃了几口饭就又一头钻进了书房。如此忙了几天,终于把账本弄得差不多了。 受灾的情况比预计的还要严重得多,粮食几乎就是绝产,那些高粱梗也被虫吃得差不多了,大约只能收回来一万两多一点。另外一同收购的几家也都算得上是血本无归。也就是说薛明远不光把这几年攒下的积蓄全赔了进去,连带着抵押出去的店铺也全赔进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台州包括主店在内的三间店铺,还有一万两流水周转的银子。 薛明远看着账本,脸上血色全无。老掌柜看了半天,低沉着声音开口道:“赔了就赔了,钱再赚就是了,索性咱们还有三间铺子,还有东山再起的力量,东家也不要太伤心了。”薛明远自责道:“都怨我没听您的话。” 老掌柜微笑道:“嗨,您出去问问,做生意谁没赔过,有赚有赔才是生意嘛。”薛明远知道这是安慰自己,勉强笑了笑。老掌柜知道这年轻人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挫折最后还是得自己想明白才行,没有再多劝,拱手就离开了。 薛明远回房后,苦笑着把事情都跟若水说了,若水一看薛明远的精神状态实在是糟糕的很,没再多说别的,安慰了几句,就服侍薛明远上床休息了。 睡到半夜,若水突然被声音惊醒。不过若水清醒着没有动,因为她听清了这是薛明远压抑的哭声。薛明远把头埋在被子里,只传出几声压抑的呜咽抽泣之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对于薛明远来说,这次失败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十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什么都不剩了。 从头再来说得容易,轮到自己的头上就知道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作为一家之主的薛明远只能半夜哭一次,发泄一下心中那已经装满了的压力。明天白天的薛明远必须又是一个微笑的父亲,一个可以为妻子挡风遮雨的男人。若水望着黑黑的床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没有醒过一样,把眼睛闭上睡了过去。() ☆、借钱 () 第二天一早,薛明远起床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笑着跟若水道早安。若水也微笑回话,穿衣净面,小夫妻俩坐在桌上静静地吃完了早饭。丫头们上来悄无声息地把餐盘撤了下去,一个个都有些不自然。若水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没穷到要卖丫头的地步,这些人在瞎担心什么。 薛明远喝了口茶,微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下,我想去借点钱把台州的这几个铺子保下来。台州那几个铺子上线下线都是非常成熟的了,现在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所以保下来咱们回钱也快一点。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担惊受怕的。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尽力在最短的时间扭转这个局面的。” 若水握上薛明远的手,笑着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人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有粮千担,也是一日三餐。有钱万贯,也是黑夜白天;洋房十座,也是睡榻一間。宝车百乘,也是有愁有烦。钱这种东西够用就好,其他得无非是锦上添花而已。” 薛明远笑了笑,回握住若水的手,轻声道:“我先去书房算一下保住台州的几个铺子需要多少银子,下午我再出门。”若水点点头,目送着薛明远的离开。薛明远出房门后,若水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蹲□摸摸索索半天,拿出了一大银票,整整十万两。 若水手里拿着银票坐在桌子旁,打开看了一看然后又合上,又打开再合上,反复了几次,终于叹了一口气,这钱到底给还不给,到底该给多少呢?她以前确实没考虑过会遇到这种情况遇到这种问题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个商人就要承受经商带来的富贵和落魄。但是自己有钱也应该拿出来才对啊。 若水有些犹豫不决,只好叫来了自己的奶娘,拉着唐嬷嬷坐下后,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些事情还有自己的纠结都说了出来。然后撅着嘴问道:“奶娘,你说我到底应该把钱拿出来多少,要不要都拿出来啊?” “姑娘别着忙,这钱啊是姑娘的它跑不了,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咱们还得商量商量才好。”唐嬷嬷一听这话忙说道。若水点点头道:“这不就是我想不明白了才叫您过来的么。” 唐嬷嬷笑着说道:“姑娘多想想是对的,这夫妻之间的相处啊不光要有真心,还要有一些技巧。老身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二奶奶是薛家的媳妇,而不是姑爷是姚家的赘婿。您要是把钱都拿出来是不是暗示姑爷,您的娘家非常有钱,您出嫁给您的压箱钱就比得上姑爷辛苦十几年赚来的钱?男人都好个面,你把钱都拿出来不太妥。” 若水撅着嘴点点头道:“我就是考虑到这个可能了,所以才犹豫啊。那你的意思是就拿出一部分呗?” 唐嬷嬷微笑着说道:“夫妻一体,不管这钱拿出来多少,这十万两银子最后也不会花在别人身上。姑爷不是说想保台州的铺子么,您就把那些钱拿出来就可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若水按照商定的结果开口道:“今天早上夫君说的事,我上午翻了一下我的嫁妆。我这里有三万两银子的压箱钱,这次就先拿出来,让夫君拿去使吧。”薛明远愣了一下,自己的妻子还有这么一笔小小的财富呢,随即马上释然,若水的娘亲必然年轻的时候很受宠,还是能够攒下点钱给姑娘出嫁用的。 薛明远没有多想,自己娘子的嫁妆怎么能要呢,下意识地开口就说道:“娘子的嫁妆先留着吧,要是咱们家真出了什么事你再把钱拿出来,家里还是得留点钱的。我下午打算先去本家看看三叔或者六叔能不能借咱们点钱。”说着没等若水回话,放下碗急匆匆的就走了。若水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薛明远,低声叹了一口气,男人的面子不到最后怎么也放不下来的。他们有些时候就是为了面子而活的小动物。 这边薛明远来到了薛家本家,敲开了大门,直奔三叔房间。薛明远也没客套,直奔主题,反正自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直接开口道:“小侄想跟叔叔借点钱把台州的铺子保下来,那个借期三年利钱照付,不知道叔叔手头方不方便?” 三叔没什么能耐,但是毕竟是薛家人,在公职又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三万两还是能拿得出来的。想了想自己孩子出嫁成亲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三年内确实没有需要用到那些钱的地方,刚想开口答应。 在外面偷听的三婶推门就进来了,呵呵笑着说道:“还有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三老爷啊,我娘家刚才来人说我妹妹家那边出了点事,银子周转不开。我就做主把咱家那积蓄都借给她周转了,她说三个月后就能还上,还把房契放在我这作抵押,我说她外道,可是她偏说亲兄弟明算账。呵呵,我跟您说一声,房契我就收起来了啊。” 三叔无奈地看了看三婶,三婶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叔,三叔最后只能低下头,用沉闷的声音说道:“明远啊,真是不凑巧,那你别着急,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薛明远苦笑道:“多谢三叔了,那小侄就先走了,您留步。”说着薛明远就离开了三叔的房间,来到了六叔的与院子。 六叔听后很痛快的答应了,可是六叔那种快乐一天是一天,从不操心黄白之物的人,就是一个从不攒钱的主,所有的积蓄只有两千两,实在是杯水车薪。薛明远微笑着谢过,离开了薛家。登上马车,薛明远开始考虑还有哪能借来钱,利子钱倒是轻松就能借到,但是经商一大忌就是借利子钱。薛明远毫不犹豫的就把这一选择排除了。 亲戚之间借不来,只能问问朋友了,但是跟薛明远比较要好的这次也都赔了大钱,大家都在努力维持自家的生意不受影响,正常运作下去,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帮别人。薛明远只好把目标放在本地的几家大户,均被婉拒了,薛明远知道人家本就不在乎这点利钱,借钱给别人主要是扩大人脉。 而自己在生意上的决策上一次如此重大的失误,已经让人家重新考虑自己有没有价值值得结交。薛明远最后去了当地首富李家,可惜也被非常委婉的拒绝了。借钱这件事从古至今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太难了! 就在薛明远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家一家走的时候,在家里也有一个人在为了家里的事情痛哭流涕。有些流言蜚语就是越传越走形,薛家的事到底怎么样沈暮烟知道的不详细,只知道自家做生意赔了钱。这次是薛汀从同学口中听说在学给沈暮烟的,这过程中经过了多少人,歪曲了多少事实。 于是到沈暮烟的耳朵里已经变成了,薛家把钱都赔光了,还在外面欠着好多债!沈暮烟抱着薛汀就开始大声的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生活好不容易好了一点,这下子全都没有啦,没有啦!”薛汀也没法安慰自己的姨娘,只能在那站着任其抱着。 沈暮烟除了痛哭失声,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自己是正室,一定马上就提出和离了。可是她只是一个妾,她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出薛家,而且她还得养活薛汀。一个正室和离之后或许还有可能再次嫁个好人家,可是一个妾就绝没有可能了,别说好人家了,普通的人家都没人要了。 擦了擦眼泪,沈暮烟跟薛汀说道:“你别管那么多,姨娘肯定能让你把书读完将来能够考取功名的。不过姨娘努力你也要努力,自己没能耐,你就得多多结交那些权贵,将来进京的时候让他们拉你一把。更何况张瑞阳张元帅也认识你了,将来进京之后那边也能联系一下。”沈暮烟倒是有个好母亲的潜质,知道不论怎么辛苦也一定要供孩子读书,可是她的思想总是走到岔道上然后且一路奔驰远去了…… 天色已暗,路上行人渐稀,薛明远最后是无功而返了,没精打采的回到了家。若水打了打薛明远身上的尘灰,替薛明远换下大衣裳,薛明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若水欲言又止。 若水体贴的替薛明远按着双肩,轻声问道:“钱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薛明远无力的摇了摇头,想了半天,最终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娘子,那三万两银子你先借我吧,就算是你借我的,我一定还你。” 从薛明远一进屋的疲惫状态来看,若水就知道薛明远今天没有借来钱。薛明远说完后,若水也没再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说这种话什么的。直接笑着说道:“那可是我的嫁妆,当然是暂时借你的啦。而且你不仅要还本金,还得还利钱,恩,利息具体多少,到时候我说了算!” 若水的态度给了薛明远很大鼓励,薛明远点点头道:“你说了算,都是你说了算!”然后狠狠地抱住若水,吸取她身上的力量般狠狠的吸了几口气。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次的事情又忙了一个月,总算是把各种事情都处理完了。外地店铺的货也都拉了回来,店面正是交给人家了。孩子们的生活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波及,例如李家公子就把薛明远向他家借钱的事情当这薛汀的面笑话般的学给众人,薛泽也连忙附和,说薛明远也回薛家本家借了钱。 然后两人在薛家几个孩子面前趾高气昂,颇有点债主的架势。薛浩和薛渊跟两人呛了几回,被小伙伴们拉走了。薛汀却因为沈暮烟的话,在两人面前忍气吞声的不说话。甚至是吃饭的时候依旧跟两人坐在一起,两人也依旧接纳这个十分听两人话的“小弟”。 此次事情过去之后,薛明远着手沉稳了许多,做事情考虑的更多了。一个月后的一天,薛明远突然拉着若水到了自家房子最后面的库房,一间若水以为放的废弃的东西的房间。薛明远拿着沉甸甸的大钥匙缓缓的打开厚重的大门。陈旧的家居还有纸张的味道随着大门的打开飘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ee_an亲投的“潜水炸弹”,非常感谢!谢谢你支持本文,希望这个文以后能值得你这么深的期待! 然后是获奖感言时间“小女子实在是受宠若惊,何德何能得您抬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像这样文艺的话不是我会说出来的~~ 其实我的心里话然后是这样的:哎呦我去!还有没有人继续投啊,我还没有收到过“深水鱼雷”啊!……() ☆、医书 薛明远打开厚重的房门,里面沉闷了许久的空气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重见了久违了许久的天日。里面暗暗地,站在外面看不太清。若水跟随在薛明远的身后迈步走进了房门,里面的东西拿布层层罩着,形状很是规则。薛明远掀开罩帘,果然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密封的严严实实的。 薛明远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在找什么,若水就抽空四处打量。这就是一个旧房子,但是箱子的做工都很好,在仔细看看那木料竟然都是檀木的,每一个箱子的雕花都不同,这样的箱子应该是嫁妆,是婆婆的嫁妆么?对,应该是的,薛明远说过当时从本家带走的只有婆婆的嫁妆。 就在若水乱想的时候,薛明远在旁边兴奋地叫了一声“找到了。”说着费力的把一个被放在下面的箱子搬出来。若水微笑着走过去,悄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宝贝啊?” 薛明远神秘兮兮的说道:“这里面放的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要的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里面记载着多种绝世武功,一朝练成就能称霸武林!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若水听了这话,目瞪口呆的看着薛明远。 薛明远被自己逗乐了,强忍着笑着说道:“为夫又没有骗人,里面确实是很贵重的东西,娘子打开看看就知道。”若水狐疑的看着薛明远,薛明远一本正经的用眼神示意若水把箱子打开。若水伸出一只手伸了过去,刚刚碰上后又缩了回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薛明远摇了摇头,若水看着箱子,向启开宝盒一样,打开这个表面看去平淡无奇的箱子。里面只是装订在一起的一沓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厚厚的堆满了一整个箱子。薛明远微笑着取出了最上面的一本,开口道:“这箱子是我父亲少时跟随老先生学医做的随记与后来自己行医时的心得。”薛明远用手抹了抹封面上的灰尘,轻轻翻开了一页,向若水展示着。 若水第一次见到自己公公的字,工整有力。若水自己也拿出来一本翻看着,这本记载的是每一种病的病人都会有什么表现,写了一遍教的口诀,然后在下面再写上自己看见的表现。又拿出来一本,记载的是病人同一种病症用不同的药方痊愈的时间。 薛明远在一旁微笑着说道:“这医术也算是一门手艺,不能光靠被医书,要不然识字的人都读懂千金方都会看病了。父亲当年最先是在自己铺子里跟着那些老大夫术,但是这都是人家吃饭的本事,怎么可能全交给你,他又是东家少爷,人家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防的就更严了。于是父亲离开家里,去外面给人当学徒偷师学艺。吃了不少苦,但是却也学到了真本事。” 所有人的成功后面都有着数不尽的辛苦,公公能够被人称为薛神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来的。薛明远拿着那一本书好相似又千斤重,轻声开口道:“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把东西封存起来了,以为就当个对父亲的留念这样留起来。这次事情之后我有点理解父亲当年的心情了,学习人白家成功经验,不能只学个模式,最重要的是精神才对。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我要跟着父亲的脚步学习医术,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既然薛家世代与药材为伍,我相信我对他们一定有着天生的了解。我要做到真正的子承父业!”说着薛明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时候学习医术有点晚啊,撑不了什么大成就?我也有点这么觉得,但是了解一些对家人也有用处,所以我就想学了。” 若水闻言笑道:“名将吕蒙也是幼年时没有读过什么书,后来带兵打仗之后才读的军书,最后成为了吴国大都督。人家都没有嫌丢人,咱们这种小人有人家的名头响么,没有那么多人看咱们怎么过日子的,大家都忙自己的事还来不及了。” 薛明远呵呵笑着拉着若水走到了一旁,边走边说道:“今天也有给你的礼物,过来这边。”说着走到最里面,出来放在最上层的一个小箱子,轻轻打开,里面铺满了红色绸缎,上面是一对通体翠绿的翡翠长命锁,就是若水最喜欢的那种材料。 薛明远把东西拿出来,微笑着说道:“这屋子里的箱子原先装的都是母亲的嫁妆。当年从本家出来的时候,我们不仅要继续生存下去,大哥还要读书要进京赶考,生意还要重新做起来。我们手头只有母亲的嫁妆,于是我就当了一把不孝子,把母亲的那么多年攒下来的布料、摆件、首饰等全卖了。所以现在除了这两个箱子,其余里面基本上都是空的。 我只留下来两样东西,一样是母亲给大嫂留的金项圈,长嫂如母希望嫂子将来过门后好好照顾这个家。还有就是这个,这个是外祖母给母亲的,母亲最疼我,一致决定不了把这个给我还是哥哥,但是最后还是给了我。她决定留给我将来的女儿,虽然咱俩将来也不会有女儿了,但是我把这个就给你,也不辜负母亲的心愿,从今往后我就把你当女儿娇养。”薛明远摸着那碧绿的翡翠,勾起了自己不少回忆,然后把长命锁轻轻放到了若水的手中。 若水握着这小小的长命锁,却感觉仿佛有千斤重,内心酸楚不堪。这种感觉是为了什么,好像为了自己那么没有见过面的婆婆,婆婆去世的时候薛明远还很小。若水好像看见了一个母亲对人世万分不舍的留念,对自己的孩子有这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希望用这一点点东西保佑他们将来的人生平安顺利。 又好像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永远不会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而难过,为了自己没有办法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而痛不欲生。她对薛浩和薛渊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但是她想要一个自己的骨血养育出来的孩子。孕育生命是大地赐给女性最美好的权利,可是若水的这项权利却被人无情的剥夺了。 从最开始听到这种消息,不能真正体会这种切肤之痛而感觉无所谓,再到现在爱上一个男人希望跟他有自己的孩子,却已经没有了这种可能。若水的眼泪走珠一般落了下来,吓的薛明远慌了手脚,连忙哄道:“怎么好好的,说哭就哭了,我说错话了?我说什么你不高兴你骂我啊,你哭什么啊。” 薛明远急的直在原地转圈圈,他对若水的眼泪最没辙了。若水抓住薛明远的衣服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爹娘,我让你们操碎了心。对不起,婆婆我没能实现你的心愿。对不起明远,我不能生一个咱们自己的孩子。对不起若水,对不起若水,对不起…… 薛明远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刚开始他说那些话是希望哄若水让若水开心的啊。怎么还哭了呢,是自己太笨了呢,薛明远抱着若水说:“对不起哈,对不起……”俩人就这么傻傻的,互相抱着说了好长时间对不起,虽然其实俩人内容根本就是就不是一个事…… 晚上的时候俩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薛明远开口道:“你不是来小日子的时候肚子总疼么,将来我要是能给你看明白了,我就可以算是名家了。”若水笑着说道:“从小时就这样,看过好多人,你要是真能给我看好还真是大家了。” 薛明远却在刚才隐隐想明白了下若水那样崩溃的原因,将来自己能明白到底若水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生孕,自己也就是小有所成了。恩,有关于女儿的这个话题以后再也不要提了! 薛明远从那天开始,过起了像考科举的人一样的辛苦生活。他把对账本的事情从晚上变到了早上,然后这样每天回家就钻进书房背医书。白天薛明远坐在老大夫身边听他们怎么给病人诊治,看这些老大夫怎么根据病人不同的调整这个方子,然后自己再给病人诊脉看看有什么跟老大夫说的有什么差入,自己那里没有看出来。 而且薛明远还留了个心眼,把那些病人的情况都记在本子上,下次来就问每服药的具体作用效果。薛明远毕竟小时候有点底子,所以没多久薛明远就可以看简单的小毛病了。 一晃就到了年末,进入了腊月,店铺结账的时间到了。从那件事情之后到年末,整个店铺的盈利只有三千两。这里面还有来年必不可少的要上下打点的钱,来年家里的用度,而且今年薛明轩就到了朝廷三年考核的时间,这进京还得带一大笔钱。于是薛家拮据的日子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辞呈 薛家今年只盈利三千余两,可是明年除了必要的开销之外薛明轩进京打点还需要一笔钱。薛明远坐在若水的身边,看着账本微微皱起了眉头。三千两其实并不少了,普通一个农家一年过下来只需要三十两。但是经商就是赚的多花的多。 若水看了一会开口问道:“铺子里流水都留出来么?” 薛明远看着账本点点头“留了一万两流水,还有存的一些货。”然后想了想又说道:“要不铺子里少留点,我再拿回家点?” 若水果断的拒绝道:“不用,没有赚一花三的道理。今年都知道咱们赔了钱,所以除了给知府大人家的礼不变之外,其余咱们去各家拜年的礼物都可以减一档。人家也挑不出理来,这送礼一千两也就够了。” 薛明远点了点头道:“恩,用不着强要那个面子,再说我要是送了那么好的礼物,人家虽然面上接受了,背后指不定说什么。” 若水接着说道:“过年家里花三百两也就够了,明年六月份大哥就得进京述职,大哥明年六月份进京述职,咱们多少得给大哥带点钱傍身,就先留一千五百两出来。平常日程的开销咱们就先留二百两,来年每个月再从铺子里取就是了。” 薛明远有点犹豫地问道:“往年过年家里开销至少上千两,这上上下下都盼个过年,只有三百两是不是少了点?”若水笑着说道:“你也说了用不着强要那个面子,往年咱们盈利多,自然手里也送,给下人们的就多。今年赚的少没有还按照往年的例来的道理。好啦这些都是后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过年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往年趁着过年的时候奢侈一把,跟孩子们做几套绸缎的衣裳,今年这就只做一套应个景了。预备的年夜饭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只是烟花少买了很多。果品也都是定了量的,不再像往年一样整袋子买回来放在厨房任人随便取。店铺里伙计的礼物稍减轻,月钱也只是多发一个月份的,往年至少都是多发两个月份的。 若水这边精打细算也算是把这个腊月弄过去了,可是有些人就是不高兴了。人家做工就是为了赚钱,自然是那赚的钱多去哪了,一些伙计和掌柜都是年末拿钱,把钱拿到手了,有些人就递出了辞呈。伙计提出离开倒没什么,再找就是了,可是居然有掌柜也提出了要离开,这是薛明远没有预料的。在最开始的一个月,薛明远手忙脚乱的应付了几位坐堂大夫的离开,不过坐堂大夫毕竟还好说,如果没有的话只是少赚一点钱,而且要找新的人也很容易。 可是如果掌柜提出离开,首先一个店铺没有掌柜是绝对运转不起来的。掌柜不光每天管着登帐出钱、进货出货,还负责着店铺里重要客人的迎来送往,处理一些来找麻烦的人、和发生的麻烦的事情。所以一个好的掌柜不仅是要在店铺里打拼了多年有了经验,还要有与人打交道的天赋,能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薛明远就是怕这些掌柜起异心,所以发生了事情之后还特意挨个店铺走了一遍,跟这些掌柜们说了说探了探底,过年的时候也没有裁减他们的礼物银钱,就是为了让他们觉得与众不同,安心的在自己的店里干活。这如今一家分店的掌柜可以说是突然地提出要离开,叫薛明远手忙脚乱了一下。 那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底下,轻声说道:“杭州那边有个新开的铺子请我去做大掌柜,月钱给的是这边的三倍。您也知道我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几张嘴就靠我吃饭,所以……” 薛明远也想挽留,可是人家那边除了三倍的银子,挽留的办法就是能涨银子。可是自家现在确实没有办法涨到那么高的工钱,更何况这一个人工钱涨了,另一些人同等级的呢?所以这钱还真不能涨。人家赚钱吃饭,你这时候跟人家讲交情实在是太无力了些。 薛明远想了想,开口道:“掌柜这几天就要走么?可否等一段时间再离开,给我点时间找能够接替你的人再走。这时节正好是年关,我这招人确实也费劲些。掌柜以后不是要带家眷去杭州么,也称好趁这段时间让家里收拾一下。” 掌柜的低头说道:“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那边也是算好了日子着急开业。……所以确实不能多等了,一过初五我们就搬家了。”这都是腊月二十八了,这么几天上哪找个满意的掌柜去啊。这初六可怎么开店啊?” 不管薛明远如何恳请挽留,掌柜的却怎么也不肯答应。这掌柜签的也不是卖身契,都是请的。可是都有个面在里面,也很少有人这么不提前打招呼就这样贸贸然离开的。薛明远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却也无奈只能微笑这祝人前程似锦。了却而这边的事,薛明远回到总店跟大掌柜学了这事,又问了问有没有什么好人物介绍。 大掌柜也是吃了一惊,然后皱眉说道:“杭州的那间新药铺店是王家荣安堂在杭州的分店,王家估计不光给出了三陪的月钱,肯定还有其他的好处。王家这是计划好了的啊,一举多得,打算一举就把咱们赶出台州。这算得上是对咱们釜底抽薪了,他把一家分店的掌柜挖走不要紧,这样其他的掌柜肯定都会动心,人心浮动实在是对咱们是在不利。 而且人家那边算得上是蒸蒸日上,咱们这边是大伤过后,东家这边不加工钱是对的,但是却也有人想咱们家现在连加工钱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咱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赶紧找个掌柜顶替上,稳定人心。这时候要是再关一家店,可真就不好办了。”大掌柜分析王家的行为,有些生气,可是都就是商场上的竞争,就是金钱场上的你死我活。 可是现在大掌柜也没什么好人选推荐,大过年的回家的回家,走亲戚的走亲戚。家境得有多苦难才在这时候出来找活计,而且薛家去年赔了一大笔生意,这时候挖别人家的掌柜也挖不动。薛明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略带忧愁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边沈暮烟因为过年得了恩典,能见见自家人。这天也正是沈嫂子过来的时候,沈嫂子一落座先是讥笑薛家做生意赔了一大笔,“也不是我说,薛家二爷这花出去的钱都要追回来,那就不是做大事的人。做生意都不先把道摸清楚么,咱家呀做事从来都是谨慎小心的,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事。还有你呀也别那么实心眼,这会你就看清楚了吧,只有在自己手里的钱才是你的钱。” 沈嫂子颐气喝止的对着薛家一通指责,对着沈暮烟一顿说教。沈暮烟耐着性子这么听着原因就是沈暮烟曾几次尝试给沈老娘写信要点银子帮帮自己。沈老娘这回终于同意了,说正好趁这次沈嫂子过府带进来。沈暮烟这才在这好性子的陪着。 沈嫂子这边又兀然转口道:“但是这生意呀现在确实不好做,咱家挣得钱也不大多,这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但是你知道嫂子最是心软,不能看着妹妹受穷,还有咱们汀哥,这苦谁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我们这边省一省给妹子攒点钱出来也是应该的。” 沈暮烟陪着笑道:“暮烟多谢嫂嫂,嫂嫂一年也辛苦了,等将来日子好过了一定好好谢谢嫂子。” 沈嫂子摆摆说:“一家人不说这些话,妹妹太见外了。”沈嫂子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包银钱出来。沈暮烟听沈嫂子的话以为能拿出来不少的银钱,结果接过来一打开只有二十两银子。 沈暮烟脸上一白,以前自己给他们拿钱哪有一次少过五十两的。这次自己还特意写信求了几次,居然就给了二十两打发自己,当打发要饭的不成!沈暮烟把脸一沉,沈嫂子装作看不懂沈暮脸色的变化。开口道:“妹妹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嫂子该做的,这些钱就安心的收下就是,以后有事尽管跟家里开口。店铺里今天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沈嫂子说完话就走了。 沈暮烟气的坐在那里,转了头没有去送客。带了这么点钱过来,还那么大的阵仗,好大的显示!当自己是没见过钱的么,当初自己救济过她们的事情都当做没发生过了不曾。沈暮烟气不过,把银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就不该对对她们抱有任何期望。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今年过年薛汀的绸衣只给做了一件。这上学校也不能总穿一件衣服,那不是叫人看不起么,自己得给薛汀多做几件才是。 沈暮烟只好给自己的妹妹在写信求救。沈小妹倒是痛快,当天下午就送过来一百两。这世上有伪君子与真小人,沈小妹毫无疑问的就是个真小人,但是就是那种放在明面行的算计却在一众侍妾中让员外很喜欢,倒是那边一直很得宠。沈小妹比起其他人,明显跟沈暮烟的感情深厚一点,直接就送了钱过来。沈暮烟收到钱,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了一点过年的心情。 薛明远傍晚回了家,有些眉头不展,这掌柜的事可怎么办呢?若水问了原由,微笑着提出了一个建议,薛明远听后倒是觉得也许可行。 ☆、天灾人祸 薛明远对于掌柜的事情犯愁了半天,皱着眉头坐在那里。若水轻声询问缘由:“这都到年关了,这么艰难的一年都过来了,怎么这时候又皱起眉来了,老得快呀。发生什么事了?” 薛明远苦笑道:“问题就在于如果说去年的难关是天灾,现在的困境就是**了。商场比战场也好不到哪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扩大自家产业版图的过程就是不断挤压对手、吞并其他店铺的过程。一个有野心的商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对手的机会的。”说着薛明远跟若水学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若水听后微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也怨不得人家。不过这也告诉我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家要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掌柜为了那丰厚的月钱,忍着那些将来可能得到的骂名,也没有提前跟咱们打招呼。” 薛明远点头道:“是啊,我也知道重赏的好处。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咱们也拿不出什么重赏来招兵买马啊,更何况就算咬牙拿出来,人家也未必愿意这时候来干活。”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商人最看重的声誉的问题。像薛明远这一次投资的失败,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让大家恢复对薛明远信任。不管是下面的伙计,还是中间的客户,还是上面的供货商,大家现在其实对于薛明远的观望之中,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冒冒然加入的。 若水想了一会开口道:“其实咱们有一种模式咱们现在倒是可以试一试,其实还是有一些很有能力的人却没有足够的资本自己开店的。夫君现在每天都疲于奔波,要把各个店铺巡视一遍,查一遍帐。其实这些事情一个东家是可以不管的。 你说圣上君临天下,可是他真的懂得修桥铺路、打仗断案么?不是的,那些自有各部尚书负责,圣上主要看最后的结果可以了,只是会把最合适的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罢了。如果这太大了,就说杜员外家,杜员外家里有良田千亩,可是杜员外真的懂看天气懂得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除草么?不会,这些都有那些庄头替杜员外打理好,杜员外只要在家里收租子就好。”若水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薛明远。 薛明远好像明白点什么,又不太透彻,反问道:“对呀,咱们的掌柜不就是这样的职责么?” 若水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如果咱们家的掌柜有这么大的职责,那么你每天看账本做出的各种决断是干什么用的呢?你每天做出的那些决断,例如什么季节多发哪些病该多进什么药,最近铺子里要不要采取什么招揽一下顾客,这些其实掌柜都可以决定的。” 薛明远皱眉道:“这样是不是掌柜的权力太大了?” 若水微笑道:“确实很大,所以咱们与此同时就要给他们相应的报酬,这就是我说的重赏。咱们直接给掌柜提分红,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给月钱,月钱再多也有限。掌柜们以前都是不求好不求坏,只求平安无事完成本职工作罢了。可是现在咱们给了分红,掌柜的利益与店铺的利益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就不信他们不拼命。” 薛明远若有所思,觉得这个办法还真的可以试一试。这样那个店铺其实是交给大掌柜全权负责,自己作为东家职责只有两项,一是掏银子,二就是选大掌柜。那么考验薛明远的就是如何选对人。选对了大掌柜,就等着拿银子;反之选错了人,就可以直接等着亏血本了。 薛明远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让我再想想。” 若水笑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其实就像我娘,说是当家主母木,但其实家里那些事母亲都不大管的。只要选好大管家,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么母亲唯一的职责就是给银子看结果。” 若水说完没在多说什么,这个想法自己也是尝试着提出来,谁都想要能人做自己的手下,那么就要给出足够有吸引力的条件才行。薛明远还得多考虑考虑,毕竟把一家店这样全交到别人手上也确实冒风险。 薛明远确实也着急了,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不到十天如果找不到一个掌柜自己那家店铺还真就是开天窗了。薛明远一夜没睡,反复思量那种方法还有哪些细节自己没有想到,薛明远可以说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做事情想的是越来越多了。 不管怎样也没有腊月二十九还在外奔忙的道理,薛明远还是放空心情,跟家人在一起过了一个大年。年夜饭还是一如既往的跟薛明轩一家在一起吃的,大家在一起喝了酒,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孩子们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吵着要守岁,放完了烟花,玩的累了,不一会就集体睡着了。 屋里只剩下四个大人喝着梨花酿守着岁。薛明轩在一旁开口道:“熬过那阵子,现在生意怎么样了?” 薛明远喝了一口酒,微笑着说道:“挺好的。” 薛明轩开口道:“我这边也帮不上太多忙,那个有什么需要哥哥的你一定的开口。”说着拿出了两千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道:“我这也没有太多,这些你先用着。” 薛明远吃了一惊说道:“哥哥这是干什么。我做生意赚的钱本来就比哥哥赚得多,怎么还能要哥哥的钱。再说哥哥今年还要进京述职,这钱快收起来,用在要紧的地方才是。”若水也睁大了眼睛,其实薛明远跟薛明轩都有自己的小家了,平时到真是各过个的日子。 薛明轩官声不错,而且又是一个在知府大人眼皮下的小县令,赚的钱实在是有限。所以这些钱不是全部也是薛明轩大部分的钱了。薛明轩把钱又向薛明远这边推了一推,笑道:“进京述职的事我也联系的差不多了,我的恩师正好去年回京,我这次回京就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这些钱你就先拿去周转一下,哥哥以前都好意思拿你的钱,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拿哥哥的钱的。哥哥给弟弟钱不是天经地义么。是不是嫌弃哥哥给的少啊,比不上你每次都是上万两的给我啊?” 薛明远眼睛一红,自己这么大了,这时候反过来要哥哥给自己钱。若水见状微笑着说道:“相公就先把钱收起来,反正咱们这边生钱比哥哥那边快,等哥哥进京的时候咱们再还给哥哥就是了。”薛明轩道:“弟妹说的也对,快拿着。”薛明远默默地把钱收了起来。 大年三十这边过的温情脉脉,大年初一回本家拜年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薛家二叔总算是得着了机会,坐在上首板着脸在那边数落薛明远。“年纪轻做事情就是冲动,再大的产业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的。早就告诉过你,做决策前先问过家里,你总是有主意不听劝。”薛明远和若水坐在那面无表情地听着,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薛家二叔也听说了薛明远店铺里掌柜突然请辞的事,歪着一边的嘴角,有点幸灾乐祸的问道:“你那边是不是缺掌柜啊,要是打理不过来,可以先放在本家这边,我这边人手倒是充足,到时候你也省心只等着拿银子就可以了。” 薛明远抬头看了薛家二叔一眼,开口道:“多写二叔惦念,侄儿铺子里掌柜已经找好下一任人选了。”薛家二叔阴阴的笑着,点了点头,道:“行,你能找到就好。” 薛明远这几天一直在捉摸这件事,今天被薛家二叔这么一逼,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薛明远知道自己也不能由冒失变得过于畏手畏脚,决定改下就得下。大年初二,薛明远提着礼物直奔李家给李老爷拜年。 李老爷身为本地首富的当家人,手里自然掌握着足够的信息。看着薛明远的拜帖,客气的把薛明远请了进来。薛明远落座后客套了几句,李老爷坐在上首客气的笑着,等着薛明远说明来意。薛明远喝了几口茶,恭敬地说道:“最近小店缺个能干的掌柜,不知道李老爷这有没有什么人介绍。” 李老爷笑了一下,自古萧蔷起同行,但是这同行指的是跟薛明远一起做药材生意的。李老爷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要是让一家独大对李家的危害,于是说道:“都是找个活干,我这边倒是听说有几个人想应聘掌柜,但是都有些才能。不过好物好价,不知道薛掌柜想请什么样的掌柜?” 薛明远一拱手,道:“烦请李老爷把您觉得最好的那位引荐一下。” 李老爷一听这话,心下有些叹气,到底还是年轻啊。犯不上多说什么话,李老爷微笑这说着说道:“此人姓黄,在山西陆家做过掌柜。不过那边有个小姐看上他了,逼他休妻,他不从就把工给辞了,带着糟糠之妻回家乡了。此人很是有一点能耐,在那边小有名气,在陆家拿的是薪金百两。这是地址,你去找他试试吧。” 薛明远拿到地址,感激的谢过李老爷,辞了李家回到家,跟若水商量了一晚上,初三直奔黄家聘请贤士。最后让李老爷大吃一惊的是薛明远真的把黄掌柜给请了回去,在自己分店做掌柜。李老爷不知道的是,薛明远其实只用了一句若水的话就请到了黄掌柜,那就是“薪金百两是外人,身股一厘自己人!” ☆、雄鹰 当晚薛明远回家后,跟着若水学了黄掌柜此人此事,觉得此人非常适合自家店铺。但是薪金百两,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生意最好的时候薛明远也给不出这么高的价钱。分红起码要分一成五才能到百两,这是这给大掌柜也太多了点。 若水坐在桌子旁边,微笑着听完后开口道:“咱们分红起码也要有个名头吧。京里那些生意谁家没有个王府大人的做后台,但是你给人家送银子也得有个名头啊,于是那些人就送给官家干股。官家平常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干等着过年拿分红就行了。但是既然你那在里面有股了,那就是自家店铺了,店里出事你也不能不管了。 咱们也如此行事,咱们出钱算银股。让掌柜以人力入股,是为身股,不交银子,负责店里所有的食物。将来咱们生意做大了,伙计也可以入股,有钱大家赚吗。瑞阳哥哥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咱们对人家没有什么天大地大的恩德,凭什么让人家死心塌地地拼命绞尽脑汁的给你干活呢?” 薛明远一听若水一分析,顿时茅塞顿开,着眼于鸡毛蒜皮的利益永远不能发家致富。笑着说道:“娘子说的对,如果入股了,那就是自家人,这就是自己买卖,没有不想赚大钱的。只有利益在一起了,心才能真正地在一起。” 若水笑着点头道:“人都要个归属感,他拿再多的薪金,也就是东家雇的一个下人,始终是外人,东家赚多少赔多少跟他都没有关系。但是要是有身股了,哪怕现在赚的少他也有个奔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条件只要他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薛明远反复思量,打算给黄掌柜开出身股十厘的条件,决定明天就去上黄家拜访。若水此时主动提出了要跟薛明远一起去,开口道:“咱们既然打算给人家身股了,就算不单单是东家和下人的关系了。咱们俩都去一是显得重视人家,二来黄先生能为了他的娘子放弃那么好的前途,看来他的娘子对他来说很重要,跟他后宅打好关系,对于咱们来说也很重要。” 薛明远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也能啊,谁要是敢让我休了你,我就敢直接废了他!你只要拦着我别让我出手太狠就行了!”说着还作势挥了挥拳头。若水在旁边跟着哈哈大笑道:“这句话我可牢牢的记住了,别想耍赖啊。”两人此时花拳绣腿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都以为这种荒诞不羁的话就是小夫妻俩之间的是玩笑话,但是往往生活会跟我们开很大玩笑,先人总结这种情况就叫做一语成谶。 话说第二天若水早早起床,让素心准备好礼物,带着素心坐上马车跟着薛明远直奔黄家的小院子。黄家就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应门的是一个老头,很懂礼节的让两人稍等,得到黄先生的准许后才恭敬地请两人进屋。院子不大,但是里面倒是非常整洁。 黄掌柜带着自己的娘子从屋里迎了出来,年龄好像二十七八,面白无须,看上去不像是掌柜,倒像是读书人。说话也谦和有礼,有些温文尔雅的味道,怪不得招此祸事,四人落座后客套了一番,若水让素心把礼物拿了出来,笑着说道:“大正月的贸然来拜访,实在是有些唐突。不过这也算是我们来拜年吧,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黄家娘子看了看黄掌柜,见其略点了点头才笑着收下。薛明远说明来意,果然刚开始听完店铺的规模后黄掌柜有些兴趣缺缺。但是薛明远提出身股的提议后,黄掌柜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马上嗅出了其中的意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略微沉思了半响,黄掌柜拱手道:“不知道薛老板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到店铺看看再做决定。” 薛明远一看有戏,马上拉着四人直奔店铺。过年休店,店里只有一个更夫,打开门让几人进了屋。黄掌柜在屋里转了几圈,提出了几个问题,薛明远一听这问题就知道是明白人,回答的也开心。 薛明远接着说道:“我知道黄先生以前新近百两,我这现在给先生身股十厘也未必有百两。但是薪金百两是外人,身股一厘自己人。以后这就是咱们自己的店,先生不妨多考虑考虑。”正说着话两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下来的人正是挖薛家墙角的王老板。 王老板精瘦精瘦的,一下马车就哈哈大笑道:“薛老弟,过年好啊,好久不见啊。” 薛明远也拱手回礼笑道:“王大哥过年好,这是要出门?” 王老板点点头,“陪媳妇回娘家,路过这看见你在里面,就下来给你拜个年。薛老弟做生意也得休息啊,这还是大正月就上店铺也太辛苦了一点。不过勤能补拙,多吃些辛苦也是对的。啊,对了,你这家店铺的掌柜好像是去我家在杭州的新店了,你看看这事闹得,我要是早知道绝对不能要这个人啊,你说说这些下人一门心思的攀高枝。这位先生面生啊,请问是?” 薛明远还没有说话,黄掌柜直接行了个礼开口道:“小的是东家新请的掌柜,敝姓黄,以后还请王老板多多关照,给您拜年了。”薛明远是喜出往外,王老板则是愣了一下,马上笑道:“哦,是这样啊,挺好挺好,以后咱们常来常往啊。”说完话跟薛明远勾肩搭背的就往出走,边走还边说道:“不就是个掌柜么,告诉他年后直接上柜就行了,还提前来看,给他们惯的都不把东家放在眼里里。” 薛明远也不多说话,微笑着一直把王掌柜送上马车。进屋后,薛明远高兴地看着黄掌柜,你刚才承认了!黄掌柜微微一笑,开口道:“我这也有些要求,也要请薛老板考虑考虑。”薛明远一挥手但说无妨。 黄老板道:“既然薛老板这么赏识我,我也不跟薛老板客气。我要求全权处理店里的事物,不管是选用伙计还是资金的使用,在这家店铺里都是由我决定。其余任何人不得插手,包括东家。”这就是薛明远在心里想好的,当下也没多说直接就欣然同意,大年初六开店黄掌柜直接上柜。 薛明远解决心头一大事,当下轻松不少,拉着若水上了马车往家驶去。车上,若水想起刚才的王老板,轻声问道:“这人就是把原先掌柜挖走的王老板?他对伙计怎么那种态度。”薛明远冷笑一声,没答话。 若水看着薛明远的脸笑道:“草原上的雄鹰,有时飞得比地上的母鸡还低,但母鸡永远也变不了雄鹰。所以谦恭一点不丢人,夫君才是最厉害的!”薛明远撇嘴道:“那是,你夫君是谁啊,你夫君就是雄鹰。”这男人心情一好,他就容易想不正经的事,或者说就有了心情想最正经的事情了。 薛明远坏笑着蹭到若水的身边低声道:“回家夫君让你看夫君的雄鹰哈,它自己会变胖,还会抬头,飞得快不说,又会前进又会后退,你说是不是特别的神奇!”若水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你要是在在那胡说八道,我就把这雄鹰的脖子拧断,让它再也抬不起头,哼!”薛明远装作惊恐的看着若水:“你太残忍啦!”说着学着小媳妇样嘤嘤哭泣,最终若水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马车里终于又正常了。 大年初六,薛明远在店铺里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大掌柜的聘任仪式,不仅请了中人作证,还特意写了聘书盖上红印以证明身股,签字画押,最后还摆了几桌酒席请大家见证。在酒席上表明自己这个店铺对黄掌柜的全权委托,黄掌柜郑重地向薛明远保证自己不会辜负重托的。 众人知道了此事有说薛明远偷懒只等着拿钱的,有说薛明远人傻把自己店铺交给别人等着赔钱的。大家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观望着。话说薛明远真的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黄掌柜做事雷厉风行、重视细节,没多长时间整个店铺的风气面貌全都焕然一新。薛明远一个月一查帐,进项明显多了很多,据说把旁边王家的生意挤得够呛。 第三个月黄掌柜没有跟薛明远打招呼直接买下了旁边的店铺,扩大了分店的店面,几乎可以跟主店媲美了。薛明远听说这个消息心理有一些不舒服,这不是什么小事,这么大的事都不跟自己打招呼商量一下?若水看见后一句话没说,把当时的聘书往薛明远面前一放。薛明远长出一口气,我就等着拿钱!薛明远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门心思泡在主店的钻研医术去了。 薛明远钻研的这个医术,老大夫说是毕竟有扎实的底子,现在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进步明显。但是薛明远回家那若水开练,无论怎样给若水把脉都看不出来若水是不孕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啊,只是有一些气血不调,但是对于女子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至于是不孕这么严重。所以薛明远觉得自己的医术还差得多,非常欠火候。 四月份,薛明远这边开始慢慢从个店铺里提些钱出来,准备让薛明轩上京打点用。望京却突然传来消息,先皇自从大皇子犯上作乱之后因为伤心过甚,身体的情况每况愈下,去年年末就已经支撑不住让太子代为监国了。昨日凌晨寿安宫中先皇驾崩了,百日内举国哀悼,不得筵宴音乐,不准婚嫁。太子殿下登基了,史称雍玺帝。 ☆、薛家有喜 先帝驾崩,举国同悲。但国不可一日无主,于是属纩之后,七日便殡,皇太子即于柩前即皇帝位,是为雍玺帝。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登基之后朝堂上势必要进行大换血。上层都在风雨飘摇中,谁还有闲心顾及薛明轩这种小虾米,于是借故今年一切事物全免,薛明轩又当了一年县令,明年回京述职。 太子已经建国一年,而且经过戾王案朝堂上本来就经过了一次清洗,所以这次动作并不是特别大。如姚太傅依旧稳坐高位,当朝文臣第一人。张瑞阳依旧手握重权,现在与张瑞阳能抗衡的是新上任的国丈大人,也是掌控军权之人。也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官员,为朝廷上注入了一些新鲜的血液。 不过于内廷,新皇说自己用惯了旧人,于是内廷换人的动作就比较大。随身伺候的太监班子、御厨、太医等基本上换了遍。后宫是另一个朝堂,新皇登基自然要对后宫进行分封,还要安排各个妃子住的地方,这时候就是得宠多少的最佳体现,此事连太子妃都不敢随便插嘴。 所有的事情都在紧张却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新皇独自坐在耀灵殿,手拿一杯清茶,端看着已经列好的妃子的分封名单。太子妃自然是皇后,先于太子妃进府的两位侧妃有家世有孩子封为贵妃,其余人依次册封。新皇对比着宫殿图,看了一会然后落笔写了几句。 原本太子就是居住在宫中,这会不过是搬个地方而已,这边依照新皇的旨意修葺了几处宫殿。然后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新皇将离自己寝殿最近的一间稍小的宫殿改名为未央宫,并且对里面的摆着亲自过目,将宫殿的院子里全种上桃花,所有的人都在猜测此处究竟会让何人居住。皇后及两贵妃都有可能又都不想。 先皇逝世百日之后,新皇终于将自己的后宫移出进行分封,皇后依旧住的是历代皇后都住得长安宫,而那间与众不同的未央宫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就这么空着了。只有皇帝时常去,而且对于这个地方并不是规定很严不许别人进,所以有人说这件宫殿就是皇帝给自己修的放松的地方。皇后曾经找过借口进去过,以为里面是金屋藏娇的戏码,或许有个绝美但身份低贱的宫女被藏在里面。 但是没有,里面平常却很舒适,皇后也有点相信这就是皇帝给自己放松的地方。四面墙壁雪白,只有休息的榻上背后一副横版长画,是当朝名家画的一副十里桃花,上面有新皇的题字,字是铁画银钩,写的话却是有说出不的怅惘:夜如何其,夜未央,暗香盈袖梦一场。落款竟为皇上名号姬梓文。 朝堂上的事跟薛家实在是没什么大关系,若水听到这个消息只发出了一声叹气再无别的。而后接到家书说家里一切安好,百年盛族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损伤的太大的元气。父母亲身体康健,若水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年末,薛明远收账的时候发现黄掌柜管理的店铺竟比其他的店铺的盈利高出一倍还多,还把扩充店面的钱刨了出去。薛明远觉得黄掌柜有能力自然是很重要的原因,但是另一方面聘用大掌柜给身股作鼓励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黄掌柜对于自己能交出这么这么漂亮的成绩也很高兴,笑呵呵的接受着薛明远的赞扬。 薛明远当场拿出一成的银子,直接交到黄掌柜的手上笑着说道:“来年还请黄掌柜多多费心,今年做的不错。” 黄掌柜笑着把把钱接了过来,恭敬的答道:“来年也还请东家多多关照。” 有了一个点做榜样,薛明远觉得其余的店也可以如此行事,而起店铺在精不在多,台州六家店铺能找到六个能人帮自己打理么?所以薛明远决定明年出兑其中三家小的店面,直留一半,集中火力才能攻占城池。要是有多余的钱,杭州的店铺薛明远还是想再开起来的,毕竟那里是浙江文化和商业的中心。 过了年,孩子们又长了一岁,薛浩和薛渊已经九岁了。这一年孩子们过的也不太轻松,孩子们的生活或多或少受了一点影响。只有薛汀,在沈暮烟密不通风的保护下,照旧过着跟以前一样的日子。初一拜年去本家,薛家二叔还是找就一顿没有头脑的训斥,今年的中心的怎么能把自己的店铺交给外人呢。 薛明远这边在耳朵里听着薛家二叔的声音,那边在心理算计到那能找到更多适合做大掌柜的人选,没能每次都去求李老爷帮忙啊。今年的初三,就是黄掌柜上薛家拜年了,薛明远适时提出了要黄掌柜介绍几个人,果然还是业内的人员流通消息比较迅速。找到人手,薛明远就动手实施了自己的计划,只开了三家大的店铺,并且全部聘用了大掌柜打理,自己就等着年末收钱了。 薛明远打算攒够两万两就在杭州重新开一间店铺,不过钱要慢慢赚,这时急不得。现在薛明远的生活开始慢慢轻松一点了,白天就在主店跟着老大夫学着医术,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已经着重多看妇人的脉案了,怎么就是弄不明白若水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只听过医者不自医,没听说医者也不能看自己的娘子的啊。所以薛明远深深地体会到医学是多么的博大精深啊! 现在薛明远基本上能保证每天晚上都回家吃饭,跟孩子们交流一下。若水薛明远因为相处时间越来越长,交流也越来越多。当初那对彼此见面会脸红的小夫妻,已经慢慢演变成可以在床上直接当着彼此的面放屁的老夫老妻方面发展了。所以你看,生活本就不是什么高雅的事。 还是初夏的五月份,若水觉得自己最近身上懒懒的,总是爱睡觉。人家多说春困秋乏,这都初夏了,自己的春天也太长了吧。跟薛明远说了一下,薛明远问了一句:“娘子身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啊?” 若水从头到脚把自己的身体感受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困。我是不是要变成懒女人啦?” 薛明远大手揉开若水秀气的眉头,开口道:“没大事,困就多睡觉。没准是前几天咱们陪孩子们出去放风筝玩得太狠了,你一时半会没休息过来。”若水也觉得自己没大碍,就没太在意。 过了几天,若水觉得不对劲了,自己的月事是向来不准,那也没有将近两个月不来拜访的时候啊。而且这怎么越睡越困呢,不活动吃的却越来越多。莫非自己的了消渴症?若水自己吓唬自己,于是薛明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坐在床上不发一语的垂着泪。把薛明远吓坏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薛明远急忙上前关心的问道:“娘子,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快别哭了。”若水没说话,只是把薛明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啜泣着。薛明远把手按实,开始给若水诊脉。咦?这是什么脉象?再来一遍。不对,再换一只手试试。 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主痰饮、食滞、实热等证,又主妊娠,妇女无病而见滑脉是为孕像。薛明远懵了,这是孕还是无孕,终于知道为何医者都不能给至亲之人看病了,关心则乱!马上叫人把主店的大夫自己的老师请了过来。 老大夫手稍稍一把脉,就抬了起来,慈祥的问了月事,又看了看若水的面色、舌苔的苔色,然后笑着恭喜若水,你怀孕了!若水和薛明远二人听闻这个消息都呆在了那里,老大夫把这个看作了是两人过于高兴,笑着打趣薛明远:“东家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医术,连最基本脉象都诊断不出来了,可见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 薛明远却没笑,反应过来后,皱着眉开口道:“不对啊,先生没看对啊。她不孕啊!” 老大夫以为薛明远说出这话来若水会生气,结果看向若水,若水也是一脸你说错了表情看着自己。把老先生气的说道:“老夫不敢自称妙手回春、包治百病,但是行医这么多年这孕象还看错的话,老夫这碗饭也不用在东家这吃了。” 若水怔怔的望着老大夫,下意识的反驳道:“可是两位名医当初为我诊断都是不孕啊,他们不可能出错啊!” 老先生气极反笑,患者还真是千奇百怪,这小夫妻还有不盼着有身孕的,这个消息怎么就怎么不能让俩人接受呢。老先生笑着说道:“不知是何人下此诊断,老夫敢当面与他们对峙,关乎人的一生的话也可以乱说么!不孕,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的,变戏法变出来么?让我见到了这两人,我一鞋底糊他们脸上!” 薛明远终于从震惊中稍稍缓解过来,小心地问道:“先生确定?”那边点头。 在轻声问:“肯定没错?”不耐烦的点头。 “不应该啊……”薛明远晃着脑袋。 老先生气着说道:“东家手下将近十名坐堂大夫,不如一个一个过来为二奶奶瞧瞧。” 这是气话,可是还真就有人当真了,薛明远还真就冒着傻气把自家名下的所有大夫都请了过来,诊断的结果无一例外,这就是怀孕了!两人终于在震惊中接受了这个现实,这是个名副其实的惊喜,先惊后喜,过门四年后薛家二奶奶有喜了。 ☆、天下 薛明远和若水终于接受的俩人终于有了孩子的这个事实,高兴地抱在了一起。下人也高兴的过来恭喜讨赏,薛明远激动地上蹿下跳,给赏钱给的是分外的大方。若水接受这个消息之后就在拿着手绢抹着眼泪。身边的唐嬷嬷连忙劝道:“二奶奶有身子了,可哭不得,身子要紧。” 薛明远一听这话紧紧地坐在若水身边,紧张地说道:“对对,嬷嬷说的对。一会让大夫给你抓点安胎药吃,你身体底子弱,多补补。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啊对了,有身子之后有些东西不能吃了,得忌口,我一会去问问都写下来。还有什么来着……” 唐嬷嬷在旁边笑着说道:“二爷您也别太紧张,刚才大夫也说了二奶奶这胎稳着呢。” 薛明远呵呵的笑着,突然想起来开口跟若水说道:“赶紧写信告诉岳父岳母这个好消息啊!” 若水也反应过来,破涕为笑道:“还是夫君想得周全。” 说着薛明远亲自磨墨,提笔开写,写完后递给若水,若水看了一边笑着说道:“我正好还得捎点东西回去,明天我在收拾一下,后天我派人送回去吧。”薛明远现在自然是对若水百依百顺,笑着说道:“你说了算。” 薛明远一下午就跟一条小尾巴一样,围在若水身边转个不停。 若书想喝点水,素心倒完端过来后一把被坐在一旁的薛明远抢了过去,薛明远小心翼翼的打开杯盖,吹了吹气然后尝了一口,“恩,不烫,温度正好,娘子慢点喝。” 若水想想吃点补品,唐嬷嬷盛过来,薛明远顺手就端了过去,拿着勺子把汤吹凉,嘴里还东问西问:“这里面都放了什么?”得到了唐嬷嬷的答复后,满意的点点头,尝了一口,“恩,不咸不淡,口味正好,娘子给。”若水现在就跟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被薛明远牢牢的看护着。 若水笑着劝道:“好啦,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呢,嬷嬷有经验的很,你就安心的忙你的去吧。”薛明远赖在若水身边左缠右缠不肯离开,最后还是看见素心和唐嬷嬷在旁面满脸难掩的笑意,才觉得自己做的真的有点太紧张了。傻笑着就离开了。 薛明远离开后,若水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就让唐嬷嬷和素心都出去了。若水希望此时能够让她自己独处一会,因为她要先明白一件事情,就是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水记得自己受伤之后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听见了太医院于太医的那番话。 太医院中人数众多,分工自然也是不同的,主要分四科既食医、疾医、疡医和兽医。食医既是管宫廷饮食滋味温凉及分量调配的医官,疾医善于治疗内腑疾病,疡医又名金创医顾名思义就是治疗刀伤剑伤等各种外伤的。于太医就是疾医中的妇科高手。 自己当时受的是刀伤,那么最先给自己诊治的绝对不可能是于太医。果然后来听母亲描述事情经过,当时受伤之后皇上派过来的是太医院最权威的金创意姜太医,姜太医给自己处理完伤口确定自己无性命之忧后,说自己内腑受了伤,还是请妇科圣手过来看一下才好。姜太医回宫复命之后,果真当天下午太医院妇科的岐黄圣手于太医就被派了过来,为自己做了诊断。 若书望着窗外眯了眯眼睛,于太医生于岐黄世家,几辈子都是宫中太医。自己医术精湛,现在又身居太医院高位,宫中只有妃位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请于太医号平安脉。他的诊断出错,有没有可能,有,几率太小了! 而且皇家自古都是讳疾忌医最严重的地方,从来都是有病轻说三分,总是略感风寒调养就好,稍有不适注意休息,谁敢说贵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所以他下这种诊断确实有反常之处。更何况最最重要的一点,太医院里众人的保命绝招就是决不把话说死! 像这种重要的诊断更是要说可能,大概,或许。因为假如说他说自己可以怀孕,只是几率小一点,那么自己进了宫之后生出来孩子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是要是生不出来孩子,他也不受牵连,他随时可以把话圆回来,就说身体损伤的太严重了,后来又调养的不好等等,总之原因好找得很,这样做事才是无漏洞的。反之如他所下如此确切的诊断,那么假设自己后来就如现在一样怀上了孩子,他的官职绝对不保,而且一顶庸医的帽子是绝对跑不了的了。 但是既然他敢这么肯定的下结论,是不是他有绝对的把握自己以后绝对绝对生不出来孩子!这几个绝对让若水后背直冒冷汗。当初那些自己擅自停掉的药,自己那个自暴自弃般的决定救了自己的孩子一命。 为什么自家对太医的诊断毫不怀疑的就接受了,一自然是太医院的水平自然是高的,既然与于太医都那么肯定了,那么肯定就是有明确的证据了,再让别人来看也一样。 二最重要的一点,太医是什么人,那是给皇家人看病的,尤其是像于太医这种身处太医院高位的人,说句实话那就是卡住皇帝咽喉的人,所以姚家从心底里明白太医那百分之百绝对是衷心于皇帝的人,他们有时在一定情况下甚至都不是皇后或太后的人,他们的主子必须只能是皇帝,先皇或是新皇。 所以于太医的诊断姚家上下当初并没有任何怀疑,这里面不会有政敌死对头的手插在里面。可是结果呢,若水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是如此的荒谬,情不自禁的仰天大笑。 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或者自家就是一群傻子,在别人眼中演着自以为隐秘的戏。这里面有没有现任皇后家的插手,不得而知,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是再后面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的源头、默许这件事情发生的人还用查么,查清楚了你又能怎么样!若水低下头,却早已泪流满面。 若水颤抖着双手把薛明远写给望京的信拿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拿起火折子将其点燃,看着信一点一点的化成灰烬,就如自己心理最后那一点点对太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怀孕的事不能让家里知道,如果这件事让家里知道自己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家里的人会怎么样呢。 再说家里没有动作自己会伤心,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虽然明白现实如此,但还是会情不自禁的难过。家里有动作,自己却会更伤心,自己的不孝将全家拉入一个泥潭。所以此时的沉默是对自己和家人最好的保护,让时间冲淡一切,当自己能够平淡的接受着一切,再带着孩子回京,让父母欢喜,让这件事情真正的变成一件喜事吧。 至于说需要通知父母亲小心怎样,呵,姚家的人从来都不是愚忠之人,否则如何能历经几朝几代呢。若水双手轻抚着肚子,看着桌子上还在微微撒发着热气的汤碗,开口说道:“孩子,母亲给你找了一个非常好的父亲。他虽然不能给你整个天下,但是他把你当做了他的天下,这就够了。” 若水从新换上了笑颜,她知道了自己父母那时的心情。从现在开始我的孩子我来保护,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拼上我的性命。宝宝,你安心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吧,母亲和父亲准备好了! 若水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出了府外,其实若水四年不孕大家或多或少说了一些闲话,但是却还这就是无聊时说一嘴,还真不会特意想着当八卦来聊。为什么?她是填房啊,薛明远有嫡子有庶子还有妾,别人还想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可以聊得吧。所以当众人知道若水有孕的时候也十分淡定,哦,好事啊,恭喜啊。 沈暮烟这次也十分淡定,别说什么出手害若水什么的,她压根想就没想过。首先沈暮烟有没有害人命那胆子还两说,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能天衣无缝的想出各种方法把人家孩子弄掉,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这要是查出来不仅自己完了,连带着薛渊也完了。 其次因为有若水在,她就知道家产轮不到自己的儿子,所以有了身孕之后也不会轮到,自己也知道,于是才让薛汀拼命学习结交权贵自己拼个前程。但是这次沈暮烟却望着若水的院子打算看场好戏。你不是善良么?不是把薛浩当亲儿子养么?我看你现在是不是该把你那伪善的面孔揭下去了。为了自己的孩子沈暮烟相信没人是菩萨,薛明远的家产落入谁手中自己还真就拭目以待了! 有同样想法的不只是沈暮烟,还有薛浩的奶娘。沈暮烟是翘着二郎腿抱着看戏的心情,那么奶娘就是真心为薛浩着急了。奶娘以常人角度分析,哪有亲娘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由后爹,原先二奶奶没有身孕自己觉得二奶奶对薛浩那是真好,现在有了身孕谁敢保证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沈暮烟。 奶娘拉着薛浩的手微笑着说道:“浩哥,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有小宝宝了,你很快就要有个新弟弟了,高不高兴啊?” ☆、兄弟 薛浩从外面上完学回来后就被奶娘叫了过去,奶娘微笑着对薛浩说道:“浩哥,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有小宝宝了,你很快就要有个新弟弟了,高不高兴啊?”薛浩“呀”的叫了一声,然后开心地说道:“我又要有弟弟啦?!太好了!我看看母亲去。”说着转身就要往出跑。 奶娘连忙伸手一把把薛浩拉了回来,觉得自己没有说明白,接着笑着说道:“浩哥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莽撞。奶娘告诉你这有了弟弟以后啊,就跟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好东西那得是先让弟弟挑然后才轮到你,好吃的也是先是弟弟吃然后你才能吃,明白么?” 薛浩瞪着大眼睛道:“明白啊,以前不就是这样么,有好吃的我就先给渊弟吃,这不还是奶娘你教我的么,我都记着呢!”说着薛浩用手捂上小嘴,嘻嘻的乐道:“这儿会有个比渊弟还小的弟弟要出生了,好吃的渊弟得让弟弟先吃了,渊弟还不知道吧,我告诉渊弟去。”说完撒丫子转身又要开跑。 奶娘没松手,笑着说道:“从此以后不光是好东西你们要先让弟弟挑,二爷二奶奶也会紧着照顾小少爷,你们要老实听话才是。” 薛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那是自然的啊,像学里杜维回家之后不光是他爹娘忙得管不上他,他还得额外帮忙照顾弟弟。不过他说弟弟可好玩了,尤其是刚学走路的时候像小鸭子一样,冬天把弟弟放在床上一推脑门就往后倒,跟个球一样。哎,我去问问母亲弟弟什么时候能陪我们玩!” 薛浩转身就走,奶娘还要拉被薛浩一把挣脱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奶娘说的我都知道了,我现在着急,有什么话晚上回来您再说。”说着迈开小腿就跑远了,奶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是她又不能把话说白了,怎么也是小主子,再说万一要是传到若水的耳朵里,自己的差事也不用做了,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薛浩吧。 薛浩跑到薛渊的屋子里,笑着告诉了薛渊他也要当哥哥的消息,拉着薛渊跑到了若水的房间。薛渊一进门就喊道:“母亲弟弟在哪里?我要见弟弟。”满屋子的人都被薛渊逗笑了,薛浩一副你是白痴么的表情看着薛渊。唐嬷嬷笑道:“渊哥,你的弟弟在二奶奶的肚子里呢,还有八个月你才能见到呢。” 薛渊左瞅瞅右瞅瞅,见大家都憋着笑看自己,红了小脸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赖到别人身上,冲着薛浩埋怨道:“你怎么都不说清楚?”薛浩小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我没想到你那么笨。”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薛渊撅着嘴委屈的有要哭的架势,若水一看连忙安慰道:“是母亲没有告诉过渊儿弟弟不是马上就出来的,他要在母亲的肚子待十个月才行,渊儿不知道是正常的。” 薛渊冲到若水身边,看着若水肚子说道肚子说道:“弟弟,我是你三哥,你看二哥有时候就这么欺负人,不过你别担心,你出来后我带你玩,我不欺负你!”薛浩在旁边一听这话气呼呼的说道:“你跟弟弟告我黑状!” 薛渊感觉自己反败为胜,高兴地说道:“谁让你不帮我说话,弟弟都看见了。”若水看见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这么开心,自己也很高兴。不过她原本也没有想太多,本来原本自家就不是一个孩子,兄弟几个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所以有个兄弟孩子们应该接受起来挺轻松的。 说起来兄弟这个,若水突然想起来张嘴问道:“你们一直说弟弟,那有个妹妹好不好啊?” 谁知刚才还在互相拌嘴的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好!” 若水呆住了,软软的小女孩不好么?薛浩开口道:“他们都说妹妹爱哭,一吓就哭。还总跟大人们告状。” 薛渊点头附和道:“妹妹不能跟我们一起玩,我们都不能带她出去帮我们打架,不好,要弟弟不要妹妹。” 两个孩子一副就要弟弟没得商量的语气,让若水哭笑不得是原先自己被灌输的是怀孕的话最好一举得男,要不然长辈会不高兴。这回自己才知道原来最不高兴的是孩子的两个小哥哥,哎,这压力也不小呢。 若水第二天当着薛明远的面让人把信给望京的家里送了回去,不过内容已经换了,那是自己重新写的,打听京里的一些事,顺便说自己觉得新皇刚刚登基,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回去不太合适,还是在过一段时间再说。送回家的信是跟平常一样的报平安的信,反应自然也是平常一样,一封信加上一些吃的或者用的东西。 薛明远也没有奇怪为什么闺女有了身孕娘家却表现得这么冷淡,只送来这么一点东西。因为在薛明远的眼里,不受宠的姑娘能有点表示就不错了,自己的娘子还的是自己来疼啊。 若水这边安心的养着胎,还特意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地方养自己喜欢的一些花。有了孩子之后若水觉得自己看周围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自己会想着孩子问自己这是什么,然后自己怎么解释,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地裂开嘴乐起来。 九月份的一天,若水收到了一章请她赏花喝茶的帖子。下帖人是一家店铺的女主人,邀请的人都是自家店铺附近的内眷。若水点了点头,写了一张回帖,感谢邀请自己会准时赴会。 这种聚会平常虽不多但两三个月就有那么一次,几家轮流做东,若水也张罗过几次。也不为了吃酒顽耍,就是自家的店都在一条街上开着,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所以不光男人们会常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女人们也会在一起时不时的聚一下。 聚会的地点这回是一个郊外,出发之前薛明远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跟人意气用事,要是吵架拌嘴了回家来跟自己说,自己去出头。若水笑着说道:“这就是妇人们在后宅中偶尔的聚会玩乐,又不是什么鸿门宴,我就是出去放松一下。” 薛明远唠唠叨叨的跟着若水屁股后面说道:“出去放松自然是极好的,所以看见什么不顺眼的事不顺眼的人就不要理。东西都带好没有?水,干粮,水果点心,要不要带一个披风?”若水登上马车,转身子掀开车帘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道:“你越来越向老头子了!”说完娇笑着催促着车夫赶着马车就走了。 聚会的地点在郊外一处临水的地方,就越有时桂花盛开的季节。若水如约而至,大约十五六个妇人,这些人可没有什么作诗的性质,大家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聚在一起说说八卦,聊聊孩子,骂骂男人。无聊却觉有鲜活的生活气息。 不过今天若水到了之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主人招呼着众人,那边两三个聚在那里一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又是那两家之间起了什么摩擦?若水微笑着打了一边招呼,没看出什么苗头啊。人都来得差不多之后,大家围坐在亭子里,有些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怀孕的若水,笑着开口道恭喜。 众人热络完了之后,只见这次聚会的主人用手一推旁边的人,那妇人马上微笑着说道:“咱们那条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不知到你们知道了没有?” 若水还真不经常去主店,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薛明远说店铺里病气重,不让若水去。若水看一半多的人都摇了摇头。 那妇人微微收敛了一点笑容,接着说道:“那家酒楼上个月新开张的,老板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听到若水还是不知道重点是什么,话说就是寡妇开店又怎么了,就说西市那人称豆腐西施的不也是个寡妇么,有些人还真就专门为了看她去那买豆腐,也没见这些人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啊,有时候还互相打趣说可惜了了,自己没长跟豆腐似的水嫩。 还有远的不说,就说街上点心店的东家也是个寡妇啊,夫君去世之后自己抚养孩子,这些人还觉得人家自己带着孩子不容易的,聚会有时还带着她,不过人家要看着生意,不能经常参加。这寡妇身份又有什么了? 只见聚会的主人也觉得那妇人说不明白了一撇嘴自己开口道:“那女掌柜名叫尹凤,自己在酒楼里做掌柜的,新来第一天就把咱们这条街上的铺子逛了个遍,现在中午时不时就给咱们家里的这些男人们送饭送菜,说是自己新做的菜请大家品尝。你说你让下面人送我也就不说什么,那天我出去买东西正好在自家店里歇脚想着中午和夫君一块出去吃。就看见她扭着水蛇要就进来了,张口就是孙大哥。呸!谁是她哥!我可没有这小姑子。” 其实若水见到孙掌柜也是随薛明远叫声孙大哥,场面人就图个看上去热络,孙夫人那时候还特别亲热的拉着若水的手叫弟妹。这个就确实是女人经商做买卖的不便之处,薛明远叫人家孙大哥是彼此给个面子,你家人家孙大哥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人家媳妇肯定不会乐意了。 若水还在这想着呢,就听孙掌柜转头面向若水说道:“薛家弟妹,她家那酒楼可就开在你就药铺的对门,你可得看着点,男人那嘴总也管不住,尤其是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他就更有可能偷嘴了。这又不是需要负责的大闺女。” ☆、信任 孙夫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看着若水,若水知道孙夫人这是关心自己,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旁的妇人看若水这么轻飘飘的表示了一下,觉得若水没有提起警惕心,开口道:“你别不在意,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你得看住了才行。趁你不注意就把爪子往外伸,更何况这会还有个在外面勾着他们呢。” 若水再次点头,人家看若水像不开窍似的,也就不愿意再说了。大家又把话题回到了那女掌柜身上,说着自己最近都要看住了,怎样怎样。然后有的人又说起了自家夫君最近招的人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招的人都不好等等。这时候若水一般就微笑着听别人讲话。 若水从来不在外面说薛明远的任何不是,哪怕当初薛明远做出的投资决策是错的,若水也从不在外面说一句。自己的男人自己都看不起,还指望别人看的起么。至于她们说的那个问题,男人看得住么?能看得住的男人,不用你看他也不会偷腥。看不住的男人,就算你把他绑在身边,他那眼睛也能四处乱瞄,那心也能到处乱飞。 聚会结束之后,若水乘车回到家之后,薛明远也已经到家了了,赶紧上来嘘寒问暖。若水笑着问道:“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薛明远嘿嘿笑道:“这不是你今天出去了么,现在有什么比你重要啊。怎么样,玩的高兴么?” 若水笑着说道:“玩得挺高兴的,不过回来见到你就不高兴了,感情我就是接儿子光才重要呗。” 薛明远赶紧求饶:“不是现在的你比较重要,你一直都特重要,真的。”若水看着薛明远着急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这么一个看重家庭的人,不会乱来的。 若水这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其实防也防不住,一切就看薛明远自己怎么处理了。不过这是在家里止住了,在外面却越传越凶。这天薛浩和薛渊跟若水他们在一起吃完了饭,两个孩子看着薛明远有些欲言又止,若水几次给两个孩子找台阶让他们把话说出来,都未成功。 不一会,薛汀竟然也过来。薛汀一般就是早上过来给两人请安,晚上的时候曾经说过吃饭晚饭就要直接在书房用功读书,希望若水免了薛汀的请安。若水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这晚上来了就是肯定是有事了。 若水微笑着说道:“汀儿过来啦,今天上学堂累不累啊?” 薛汀冲着若水一行礼,说道:“儿子给母亲请安,儿子一直觉得上学堂是光宗耀祖必经之路,累一点是应该的。儿子今天过来是有话想跟父亲说。” 薛明远在一旁听道自己的名字,抬头问道:“哦,有什么事?” 薛汀一本正经的说道:“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是父为子纲之前却又君为臣纲。如若父亲做出有背德之事儿子却不加以指出实乃大不孝。” 一番话说得若水和薛明远一愣一愣的,薛汀这孩子抽什么风了。只见薛汀笔直地站在那里背着双手侃侃而谈道:“前朝万靖年间,南海县朱黄氏,年轻守寡,动遵礼法,从不踏出家中大厅半步,被当时人尊称为女君子。寡妇李俞氏安于室多年,她十个指头都成了断指,来剖明自己守节的信念。这都是为人称颂的传纪。 史书上更有数不清的记载,《烈女》中却县李胡氏二十五岁守寡,发誓终身不出家门。一天邻家起火,大火烧到她家,她把七岁的男孩从门□给嫂子,然后抱三岁女端坐火中死,宁死也不出家门。这些才是值得称赞的,为世人所敬仰的。要安心守节,而不是抛头露面不安于室。” 薛汀长篇大论的在那说着,若水觉得这个孩子确实读了不少书,但是脑袋马上就要读死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读书你要辩证着看啊。薛汀现在不就是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么,抱着孩子在家中活活烧死,那不是值得称颂的吧。佛曰人身难得,我们珍惜难得的人身才是,那寡妇剥夺了孩子的生命实在是恶道。 不光若水在旁边皱眉,薛明远也眉头不展,薛汀说这些是要干什么?薛汀接着说道:“咱们主店对门那酒楼老板就是不安于室,不仅抛头露面做生意,中午还到处给各家送饭。父亲不应该接受,要严厉地拒绝才是。我们应该让她知道她这么做是不对的,让她改正自己的错误。父亲现在接受她送来的饭菜是一个错误啊。”薛汀十岁的面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薛明远没管那些,怒气冲冲的直接喝骂道:“完全的胡说八道!真是一派胡言!让你上学堂是让你读书明理去了,不是让你学一肚子酸水回来,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给老子滚蛋!”薛明远原本就不喜欢这些,要不然以前也不能读书读不好。现在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一副说教指导的派头,他不生气就怪了。 薛汀听了这话还要开口反驳,被若水微笑着阻止了,若水问道:“汀儿从外面听了什么有的没的,回来说了这样一通话?”薛汀回道:“学里都传遍了,街上新开的酒楼中午的时候老板娘会亲自给附近的店铺东家送饭菜,好多家都因为这件事情家里都打起来了。要我说就是那老板娘做得不对。” 若水直接阻止薛汀的话说道:“所以你听了外人的话就回来指责你的父亲?先不论你说的话对不对,假设你说的话是对的,那么你有没有问过你父亲有没有接受,接受的话你父亲有没有吃。事情都不弄清楚就草草下结论,轻听人言,这就是你在学堂两年学的东西么?” 薛汀被训的说不出来话,就哼哼“他们都这么说。”若水摆手道:“人言可畏,你记住这句话就行。在这疏不间亲,没有听了外人的话回来指责自己亲人的道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薛汀灰溜溜地走了之后,若水看向薛浩和薛渊问道:“你们今天要问个也是这个事?”两个小孩子低下头,微微的点了点头。 若水叹了一口气道:“说你们哥哥的话,你们回去也想想。行了,都回去吧。” 孩子们走后,若水坐道薛明远的身边,笑着说道:“别生气了,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观念了也是好事。” 薛明远撇嘴道:“这叫什么好事,是非不分,人云亦云。” “他们还小,很多东西都要学,咱们慢慢教就是了。”若水说道。 薛明远点了点头:“那个事情传的挺厉害的,其实就是那老板娘见自己新来的,想跟大家尽快的打好关系罢了。做生意大家又都是邻居,互相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谁知道外面传成这个样子。我中午吃饭一直是跟老大夫一起吃的,送来的菜也是大家一起吃。” “我知道,不过未免这话越传越难听,以后中午我叫他们给你送饭。这也就是那女老板信赖,大家说说而已,等时间已久,就没人说了。”若书道。 第二天薛明远去了店铺之后,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事,果真是附近几家有为此吵架的。薛明远回家之后学了此事,唏嘘道:“还是我娘子最好,从不想那些女人似的,疑神疑鬼的瞎想。”若水笑道:“因为我相信你啊,夫妻之间最主要的就是信任,总猜来猜去的最伤感情。” “对对,就是信任,你相信我就对了,夫君绝对不是那种人。你总怀疑对方不忠,那不就是怀疑自己魅力不够么。我娘子花容月貌,就要这么一直自信下去,夫君这辈子就看你一个。”薛明远连忙点头附和。不过话锋一转,又装作哀怨的说道:“不过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太丑了人,特别安全啊,人家都不惦记我,你特别放心啊?” 若水哈哈大笑,把薛明远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道:“这里有一个永远不会觉得你丑的人,快来这里找安慰吧!”薛明远摸着若水的肚子,一圈一圈摸个没玩,笑着问:“这什么时候儿子能踢我一脚呢?期待啊。” 若水怀孕一直很平稳,怀孕初期的反应也特别的轻,唐嬷嬷笑若水这是享福了。今年过年若水有着身孕,新年的各项准备事情在薛明远的指示下也一切从简了。四个店铺的盈利都颇丰,人都是为自己的时候才能使出最大的劲,开动全部的脑筋多挣钱。薛明远打着算盘,觉得很快就可以达到自己在杭州开一家店铺的目标了。 大年初一去本家拜年,薛明远直接告诉若水,今年挺着大肚子不用去了,祭拜祖先的时候站在祠堂外面还挺冷的,自己的儿子不受这个冻。若水乐得清闲,方正这亲戚关系是有还不如没有,除了想从自家弄点钱过去,平时就没出过半分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一直在急诊值班,刚回来 看见有打仗打的头破血流的,有吃安眠药自杀的 还有喝给鹿打的麻醉剂自杀的(他怎么弄来的药呢),他还是个年轻的爷们…… 亲们,生命宝贵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啊!为情自杀太愚蠢了 ☆、弄璋弄瓦 薛明远从本家回来后,夫妻俩像学笑话一样学了今年二叔说的话,二叔看今年薛明远那四个店铺的生意是红红火红,听说是几个大掌柜的功劳,尽然提出来要把大掌柜借过去几天给本家的几个掌柜讲讲,带着他们学一学。薛明远自然是一口拒绝,说要是想学自家不妨先聘请几个也拿身股的大掌柜,到时候再让自己的人过去讲授经验也不迟。 薛家二叔那是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心的人,更何况是外人。听了薛明远的话后,直嘀咕“也就你的心那么大,敢把自家那么大的产业放手给别人。”薛明远真是但笑不语,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事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没那个心就别赚那份钱。 二月份中旬就是若水生产的日子,若水毕竟是第一次,也挺紧张的。薛明远其实比若水更紧张,薛渊的姨娘就死在这上面了,他能不害怕么。若水一紧张就像自己的娘了,临近生产的几天,晚上就开始自己抹眼泪。弄的薛明远天天晚上跟着一起着急上火的。 不过若水一哭,薛明远就没有资格害怕了,笑着安慰着若水道:“好了,这么大了还找娘。也怪我,要是前一阵去望京把岳母大人接来就好了。生孩子就跟来小日子一样,很平常的事,一会就结束了。” 若水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我害怕。” 薛明远搂着若水的肩膀哄着:“不怕不怕,你身体一直挺好的,咱们也请了最有经验的稳婆过来,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若水乖乖的坐在那里听薛明远哄着自己,当天晚上若水就开始阵痛。若水把沉睡的薛明远推醒,薛明远也一下子就慌了,还在冬季披着一件单衣就出去叫人了。 薛明远派人出去接稳婆,唐嬷嬷则带着人在家里忙活。稳婆来了之后,一切都准备好了,直接就进产房了。薛明远这才有功夫回房把外面的大衣裳穿上,然后站在院子里等。下人劝薛明远天气冷回房等,薛明远直说自己热,焦急的心热。时不时的站在窗外文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啊?娘子你怎么不喊啊?” 唐嬷嬷刚开始在里面回话:“情况挺好的,姑爷别着急。”薛明远一遍一遍问,最后唐嬷嬷掀了帘子走出来道:“姑爷,这生孩子他的有个过程啊,小少爷不能一下子就自己蹦出来啊。您别着急,现在里面真的一切顺利,二奶奶嘴里咬着软木,这时候不能说话,一说话力气就乱了。您真的不用这么紧张。”薛明远嘿嘿笑着:“知道了知道了。” 唐嬷嬷转身进屋,自己也憋不住笑:“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越在乎,就越紧张。 终于上午快过去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从产房里传了出来,薛明远跑到产房门口,焦急地喊着:“孩子怎么样,娘子这回能说话,你说话啊?” 唐嬷嬷在那边给若水喂水,若水听见后虚弱的喊了一句:“我没事。”说着吩咐着稳婆把孩子包好带出去给薛明远看看。稳婆在那边动作麻利的给孩子擦身上包好,高兴地抱着孩子出去讨赏,一出房门就大笑着说道:“恭喜薛二爷喜得贵子,家中再添新丁,家族兴旺。” 薛明远一蹦三高的笑着:“儿子,我又有儿子啦!快来让爹抱抱。”薛明远动作笨拙的的从稳婆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看着还是皱巴巴红红的皮肤的孩子,高兴地说了一句:“我儿子长得真像我!” 薛明远年近三十又得一子,这是他跟若水的第一的孩子,乐的不得了,就说要大办多请几桌人来分享自己的喜事。这个小孩子对于薛浩和薛渊来说就是心想事成了,回到家直冲到小孩子的身边,叫嚷着我要看弟弟。薛浩和薛渊趴在小孩子的身边,皱着眉瞅着他。 薛浩道:“父亲,他以后能变得好看点么?”弟弟长得好像红皮猴子…… 薛明远笑道:“慢慢弟弟就好看了,因为这是刚刚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你们刚出生的时候,比弟弟还瘦还小呢。”不过孩子刚出生确实挺像小猴子。薛浩一看弟弟那么小也不敢碰,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小孩子的脚,好软哦。 果然百天之后,小孩子就跟发面馒头一样,发起来了,变得又白又胖。薛浩和薛渊两人喜欢用手戳小孩子软软的身体,若水只告诉两人不能太用力,弟弟会疼的。两个孩子很听话,果真一次都没有把小孩子弄哭,反而是小孩子一看见有人陪他玩会乐的很开心。 这个孩子的名字薛明远就有绝对的决定权了,不过那种想把世界上最好的的东西都给孩子感觉,就然薛明远觉得哪个都不够好。薛明轩最终替纠结的薛明远选定了“浚”字,取深沉而有智慧之意。 八月份,薛明轩终于可以进京述职了。薛家的元气恢复了不少,薛明远拿出来将近两万两,让薛明轩拿去打点。薛明轩连连推辞道:“不用这么多,我这只是例行回京述职而已。再说我的恩师现在也在京里,我又不想破格提升,一切按规矩来不用那么多钱。” 薛明远把钱塞到薛明轩的手里道:“穷家富路,多带点钱手脚也能放的开。而且该打点的地方哥哥也别小气,那些人说按政绩,但是不打点好同一等级那可有好多偏远的地方呢。家里又不是没有钱,要是能在江浙这边最好还是在这边,咱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若水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笑道:“这是我写回家的信,我娘家那边认识吏部的一些人,应该也能帮得上忙。大伯也见过我三哥,您恩师那边要是不方便,不妨去找我三哥试试。这上面写着我家的地址,您拿着信去就行了。”薛明轩收了信和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我当大哥的还要您们这么操心。” 若水笑道:“您也为我们操心啊,要不是你最后拍板,浚哥的名字现在还定下来呢。指着明远啊,一到关键时候就麻爪。”薛明远在一旁陪笑道:“我不是想选个最好的么。”若水瞪了一眼,薛明远乖乖收声。薛明轩带着三个下人进京了,把大嫂和侄子留下来托付给薛明远,有事帮忙照看一下。 薛明轩进京后,薛明远在铺子里钻研医术的时候,发现一条赚钱的途径。薛明远在铺子里看见每天有很多人都是因为相同的简单的症状前来看病抓药,例如前一天晚上暴饮暴食造成的积食,又比如前一天发火然后晚上不得安眠。那么这些病是不是可以直接用一些成药呢,那样患者就不用每次都为这些小毛病特意跑到药铺一趟了。 现有的一些成药主要是两种,一是从战场上穿传下来的金疮药一类,战场上用的多且频繁,哪有时间每服药现抓现配,应急而生一些成药,大多都是伤药。还有一种就是富贵人家一些人因为长期服用一种药物,拿着药方单独配置。 药铺里极少有那些应对日常小病的成药,薛明远觉得这是一种可以试试的方法,跟老大夫和大掌柜商量之后,觉得此想法确实可行。薛明远当下就着手开始实行,最先开始弄得是一些简单的,例如消食的,安神补气的。 薛明远把此事跟若水说了之后,若水连声夸赞薛明远有头脑,所谓经商就是要出奇。走别人走过的路你挣不了大钱。若水分析道:“成药最主要的好处就是现成可用,省去那些出门看病抓药煎药的过程。咱们一推出这个药一定会有很多人来买的。” 薛明远微笑着点头,若水接着说道:“不过不足也很明显,这现抓药患者就可以看到药材。但是成药他们就看不到制作的过程了,所以这个过程咱们一定得看好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薛明远拍拍若水的手说道:“娘子放心,这些大掌柜都想到了,咱们现在做的几种都是药方里有的。将来要是形势好的话,谁都可以做。所以将来等制作工艺成熟了之后我要做人家不知道的方子的,那才是咱们自己的!” 薛明远特意找了一间大的院子,雇了将近四十人专门来制作成药。薛明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准备了两个月。到底医药这条道是薛明远的本行,所以虽然第一次只有四种成药,作用功效都极其简单都是日常用到的,价钱也很便宜。但是一上柜台正式销售,销量就非常好,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成药很方便。薛明远真的是狠狠地捞了一笔。 有些人看见薛明远这样赚了钱,也纷纷效仿,不过追随别人的脚步始终是在别人身后走。薛明远有雇佣了更多的人一面制作一面研制更多的成药。这边薛明远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赚了一笔,好事成双,薛明轩也带回来自己升迁的消息。薛明轩居然连跳三级,而且地方还是浙江。与此同时,薛明轩也带回来一些姚家的消息。 ☆、薛明轩拜访姚家 薛明轩这次是连跳三级,直接升为台州府同知,正五品。同知是知府的副手,与通判分掌粮盐督捕,江海防务,河工水利等。薛明轩回来后直言此次升迁主要是姚家说了话,否则以自己老师的能力还不足以让自己连升三级,且继续在江浙这样富饶的地方。 薛明轩向若水道谢,简单说了下姚家众人现在都很好,若水可以放心。若水陪着说了几句话,就跟大嫂一起准备晚上的庆祝的酒席去了。剩下亲兄弟俩,薛明轩看无人在屋内,低声和薛明远说起了姚家的事。 薛明轩原先是县令为正七品。朝廷有规定官员三年一述职。三品以上官员,直接向皇帝述职,四品则以下由吏部、都察院、大学士一起考核。所以一般三品以上官员的述职在春天,选个好天气皇上心情也好。而四品以下则多在夏秋季,大官忙完了自己的事,该办差了。 薛明轩一进京就先去拜访自己的恩师,老先生见到自己的爱徒十分高兴,好好的招待了薛明轩。席间老先生询问了薛明轩对此次进京述职的结果期望,薛明轩如实以告。 老先生摸了摸山羊胡子,轻声道:“你的考核成绩不错,进一步升迁没有问题。但是皇上登基不久,很多地方都要安插自己的人。所以你既想升迁又想继续在江浙一带恐怕不太容易。不过事在人为,咱们一起努力。我这边肯定会给你留心的,你看看你那边还有没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一走?” 薛明轩想到了若水交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学问恩师的意见。老先生一看信是给姚太傅的,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开口问道:“这封口的印记倒是姚家的印章,你还认识要加本家的人,这信是何人所写?”薛明轩回答道:“姚家是我弟妹的娘家,这就是她写的。我想拿着这封信去拜访一下姚大人,恩师您觉得可以么?” 那老先生又仔细看了看,微笑道:“信件封口的图章确实姚家的印记。我倒是只听过太傅大人的三个儿子,没听说他有女儿啊。不过我也是前几年刚回京,犬子也高攀不上他家,我没事打听人家姑娘干什么,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管怎样这信不是假的,你也别想太多,能不能帮上忙另说,你去太傅大人家里见识一下市面也好。不过这时候估计你是见不到太傅大人的面了,他家的几个公子不知道谁在家。” 原来薛明轩此次进京,正好赶上皇家出巡,金秋围猎。皇帝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奔赴皇家牧场了,京里官员走了不少,武官基本上都随行了,像姚太傅这样的天子近臣没有不去的可能。皇帝在不在京跟薛明轩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皇帝在金銮殿里坐着,薛明轩也没有资格上朝觐见。 薛明轩第二天就提着东西按照信上的地址去拜访姚家了。姚家坐落的地方紧挨皇城,周围都是达官显贵所居住的豪宅,不是什么侯府,就是什么公府。连马儿进入这个地界之后,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才能符合静逸的氛围。道路都是石头铺好的,不是简单地土道,薛明轩踏上这个地方,努力的挺了挺腰板,给自己鼓了鼓气,示意下人敲开了姚家的大门。 门房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打开门看见薛明轩没有一丝倨傲,笑呵呵的问道:“小的给您请安了,您这是?” 薛明轩道:“不知主人家有谁在家,我是从台州来的,这是托我带的信。”薛明轩把信掏出来递了过去,那门房接过信看了看,笑着就说道:“是家里的信,您先进来坐着等会,小的给您通报一声。”说着拿着信就向里面跑去。 薛明轩在门房里坐着等着,一落座就有下人过来上茶上点心,态度恭敬谦逊有礼。与薛明轩原先想的完全不一样,薛明轩原先跟周大人一起去过浙江总督的家里拜访,那可真是宰相门前三品官,那门房恨不得把鼻子朝天上去。那时候自己年轻愤愤不平,周大人却很习以为常。周大人笑呵呵的随手给那门房塞了二十两银子,才换来一个笑脸和两杯冷茶水。 这次薛明轩犹豫不决就是不想过来在趴着人家,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个总督的门房都那样了,更何况是文臣第一人。而且他也确实不确定若水在姚家的地位,姚家会不会看在若水的面子上帮她的大伯,这都不好说。但是想家里不能只靠薛明远一个人奋斗,自己的面子没有那么值钱,也就舔着脸拿着礼物过来了。 原本薛明轩准备好了大大的红包,这下都没用上。薛明轩坐在那里喝了一口茶,好茶!清香可口,温度适宜。进里面通报的下人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却一口气不喘,微笑着道:“三爷请您进去,跟小的来。你们过来帮客人拿东西。您这边请。”薛明轩在门房的引领下向后走去,门房到了第一道月亮门处就行了一礼退下了,换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继续为薛明轩引路。 薛明轩观望四周,整个府里不是金玉般耀眼的奢华,而是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用心设计之作,每一处不起眼的景致都有说道,这才是几代诗书之家。那人把薛明轩引进一正厅,薛明远看见里面站着迎接自己的人正是自己认识姚若飒,不禁放松了许多。姚若飒笑着请薛明轩落座,俩人笑着寒暄了一阵,熟悉了一下。 寒暄了一会,姚若飒开口道:“家父、家母还有二哥随行去围场了,怕是没有机会见面了。大哥在宫里值班也回不来,家里就剩我看家了,若水写的信我看了,虽然他们都不在,但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不要客气。” 薛明轩笑了一下,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姚若飒听了之后点点头道:“我家和国公爷张家有些交情,国公爷的大公子张瑞平如今就是吏部尚书,这事我记得了,你放心好了。”所以说上面有人就是好,薛明轩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事,人家一句话就搞定了,办完了。薛明轩在那笑了笑,看来若水跟这个哥哥感情确实好。这事情办完了不能马上就走吧,那么再说点什么。 公事,这也不搭界啊。私事,吃喝玩乐,你跟人家也说不到一起去,再说也真没有那么熟。薛明轩灵光一闪此时有个最好的话题那就是若水的孩子啊!孩子现在都快六个月,若水生完孩子肯定给家里写信了,姚若飒没见过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是现在最好的话题了。虽然两个大老爷们说孩子有点别扭。 薛明轩微笑着开口道:“对了,浚哥现在身体很结实,我走的时候都能坐起来了。明远喜欢这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这小夫妻俩高兴坏了,要不是我最后替他们做决定,孩子的名字到现在也定不下来。” 姚若飒一愣,浚哥?这没头没脑的说的是谁。姚若飒抓住这句话里的消息,薛明远喜欢这个孩子,大伯替做决定,那么这个孩子是薛明远的了?!看来薛明远也不是什么太老实的人啊,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新纳得姨娘生的,还是原先的那个生的。 姚若飒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哦,是吗。孩子的母亲身体还好?” 这回轮到薛明轩愣住了,孩子的母亲?姚若飒跟若水感情不好么,都不称呼妹妹,直接称呼孩子的母亲。薛明轩点了点头:“身体恢复的挺好的。” 姚若飒接着问道:“那孩子是在我妹妹身边养着呢?” 这又变成妹妹了,薛明轩微笑着道:“那是自然的。”姚若飒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姚若飒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你们对我妹妹不够上心,我这边也用不着对你太热情了,姚若飒直接就送客了。 这前后态度的反差让薛明轩有点蒙,但是最后述职的结果还是连升三级,恩师告诉薛明轩这是姚家在里面说话了。于是薛明轩回到台州就跟薛明远学了此事,最后薛明轩分析道,姚家家大势大,帮自己的忙确实是看在若水的面子上,但是也就是随手。姚若飒后再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对孩子也不很好奇,就说明了若水真的不太受宠。 这是薛明轩亲自进京观察后的结果,所以若水的身份对于薛明远来说已经不是猜测了。薛明轩现在很肯定若水的身份就是姚太傅大人家一个不受宠庶女,你看这有些事情不用急着打听,这不算就是慢慢水落石出了么,薛明远微笑道:“哥哥辛苦了,反正我们这边最近也没有回望京的打算,那些事情就先放一放吧。她哥哥的态度也不要太细说了。”薛明轩点头道好。 于是当天晚上就是一个愉快的庆祝薛明轩升迁的酒席,只有这兄弟两家,庆祝薛家的小日子越过越好。 ☆、杭州 转眼又到年关,小薛浚已经长的是又白又胖的了。年末薛明远收账,今年因为成药的出售,薛明远可以说是赚了个钵满盆满,加上自己的儿子出生,薛明轩的升迁,薛明远觉得今年是个是薛家时来运转的一年。 所以大年夜的晚上薛家是极热闹的,若水抱着薛浚看着薛浩和薛渊在外面放烟花,薛汀老老实实的自己坐在若水的身边,喝着茶,不去跟薛浩他们疯玩,一副我已经是大人的模样。不过薛汀确实已经可以算作是大人了,这三个孩子今年就可以参加童试获取生员的资格了,要是考得好的话可以赚官家的钱了。 三个孩子从入学那一天起就是童生了,然后参加县考、府考、院考三个等级等级的考试,考过县考就是生员了,要是三个考试都考过了那么就是秀才了,有资格参加三年一次的科考去考取功名了,光宗耀祖了。这三个考试统称为童试,县考是极其简单的,基本上进了学好好学个几年就都能考上。 守了岁,大年初一照旧去本家拜年,薛二叔不冷不热的招呼着,本家生意一如既往的就给分红几百两。薛明远让下人把钱取了来,都懒得瞅直接存到帐上,让若水买点喜欢的东西。 新的一年开始了,薛明远作为一个骨子里的商人,看着账本盈利颇丰还是不安于现状的,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可以实施了,要想赢得口碑、想扩大影响力、想赚大钱,就必须让自己的店从台州走出去,所以他想把在杭州的店铺再开起来。薛明远坐在那想了又想,转头看向若水问道:“娘子,你还没去过杭州吧,今年夏天咱们带着浚哥去杭州玩啊?顺便看看四叔和四婶。” 若水听后笑着说道:“你忘记今年汀儿他们要参加县考了么,怎么能这个时候出去。” 薛明远“啊”了一声,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想了想说道:“那等孩子们考完就应该可以出去吧,孩子们也不参加最后的院考。要是县考都考上了的话,咱们就全家一起去玩一趟,让孩子门放松一下也不错。”若水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三个孩子学得都挺刻苦的,出去游玩就当奖励了,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吗。 二月份的时候举行县试,由知县主持,连考五场。薛家三个孩子今年全上考场,家里不免有点紧张的气氛,虽然若水知道这个考试孩子们都没问题的,但是真面对的时候也跟着着急。若水特意带着人做了不带夹层的厚衣裳,在临考的前一天又反复的查看着三个孩子的应考带的东西,细细叮嘱着。 “明天我和你们父亲会送你们过去然后一直在外面等你的,所以不要紧张。在门口检查或者在里面要是万一真出了什么状况,也不要慌,跟考官说清楚明白,然后就出来不要争辩,回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若水叮嘱道。 三个孩子坐在一旁老实的点头,薛浩开口道:“母亲放心,先生也给我们讲过流程了,学院里也按照每次出的题目做了几篇文章,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薛明远和若水就护送着几个孩子去参加县试,两个夫妻俩把孩子们送进去之后,坐在马车里聊天。薛明远把若水的披风拉紧,握着若水的手轻声问道:“冷不冷?要我说咱们把老王留在这,让他接孩子们,咱们回去等也行,二月这天还冷着呢。” 若水不以为意地说:“这么冷的天孩子们还在里面拿笔写字呢,咱俩坐在马车上冷什么。再说等在外面,就是孩子们的主心骨,他们在里面也能安心些,你没看那么多家都等着呢么。”薛明远说不过若水,父爱和母爱原本就体现在不同方面,缩了缩脖子,陪着若水一起等着了。 一连五天每天一场,孩子们都顺利的考过来了,就等着发成绩了,除了薛汀有点受寒休息了几天之外。这天全家都坐在一起等待着出最后的长榜,若水找着话题分散着孩子们的注意力。“你们这次岁考,学里又没通过的么?”若水微笑着问道。有句话说叫有秀才好做岁考难,秀才的功名也不是永久不变的,要定期参加岁考审核资格。 岁考和可靠一样都是三年一次,都是只有秀才才能参加的考试。科考是考取功名,岁考则是考核秀才资格的考试,进行排名,排在前面的有资格去最好的学府国子监学习,相反要是考不过你就不是秀才了。薛浩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先生们抓课业抓的都紧,这次大家都顺利通过了。” 若水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次学院里有几个人去国子监读书了?” 这次接话却是薛汀,薛汀皱着小眉头说道:“有四个人今年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可是只有一个是-等廪生,其余的那三人都不是。学里有一个是一等却没有去上,真是太不公平了。”薛汀曾把这件事学给了沈暮烟,沈暮烟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说这就是让自己和李家的孩子来往的原因,只有考出来的好成绩是不够的,薛汀有一些抑郁,觉得这个太黑暗了,不是君子所为。 若水想了想,微笑着说道:“这很公平的,国子监从来没有发表文书说进入国子监读书的学生必须是岁考头三年不是么,只是说岁考的成绩要优异,其余如人品、性格、进入国子监能否与老师同学很好的相处等等都是先生考虑的因素。所以母亲才常说不光书要读好,做人才是最主要的。” 若水希望薛汀看见那几个人身上的优点,可是薛汀脑袋里有沈暮烟先灌输的感念,觉得除了学习就是家世才似得他们获得资格,心理略微有些厌恶学院里推举学生的那几个先生,觉得他们做事不光明磊落。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下人进来报喜,三个孩子都顺利的通过了县考,不再是童生,而成为生员了。 薛明远听后哈哈大笑,自己读书不好,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孩子们比父亲强就是好事,大手一挥,走,夏天全家一起去杭州玩!五月份刚刚入夏,薛明远带着全家就浩浩荡荡向着杭州出发了。全家走的是水路直通杭州,若水坐在窗边,欣赏着岸边的景色,都是在船上看景色,可是因为坐船心境和上次是截然不同,景色居然也美了许多。 到杭州之后,薛明远带着一家人拜访薛家四叔。四叔自己在杭州经营这几个店铺,买了一个三进的小宅子自家居住。薛明远果真跟他四叔关系最好,等到若水他们坐着马车到四叔家的时候,四叔和四婶早就在门口盼着了。薛明远一见到人就跳下马车,高兴的加着人。 四婶笑嗔着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把你娘子和孩子们接下来。”薛明远嘿嘿笑着,转身扶着若水他们下车。薛家四叔和四婶都是很爽朗的性格,四婶拉着若水唠唠叨叨的问了很多话,但是若水很喜欢听,一一答着。若水在这才觉得找到了长辈关心晚辈的感觉,那是想问你过得好不好,看看有没有她的生活经验能帮助你的地方。 而不是像在薛家本家那样,以关心的名义问着你的生活,打听着你的**,知道你有一点不如意之后一副优越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一副你们果然过不好日子的表情。当天晚上四婶让厨房做了很多杭州的名菜,热络的招呼着一家人。酒过三巡,四叔笑着开口道:“这次过来了就多玩几天再走,我听明远说侄媳妇没来过杭州,那就多玩一阵,杭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薛明远笑着道:“带着这几个小子,那边怀里还抱着一个,能玩什么呀!”四婶在旁边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最后几天我看着孩子们,你们小两口单独出去玩。” 若水微微红了脸连忙说道:“四婶,真不用,还有下人跟着呢,我们也不累。” 四婶拉着若水的手笑道:“这傻孩子。让你们玩就玩,跟四婶客气什么。” 于是两人带着孩子玩了三天,薛明远就果断把孩子到家里,带着若水单独出来玩了。带着孩子游玩断桥是一种感觉,带着自己的娘子游览又是另一番感受。薛明远偷偷拉着若水的手,利用宽大的衣袖做遮掩,俩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走着。 说了会闲话,薛明远低声道:“我想把杭州的铺子再开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若水微笑着说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一直不懂,不过我看你心心念念了好久,想做就做吧。” 薛明远抬头望着远处道:“我一直心心念此事就是因为我父亲当年那几家铺子都开在了杭州,他老人家把苏杭当做商家必争之地。”薛明远说完,自己呵呵的笑着。 若水看了一眼薛明远道:“公公说的挺对啊,那都是几十年在深水里淌出来的经验,不是亲儿子都不告诉你!”薛明远点头受教,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带若水去看看那几家铺子。若水跟薛明远来到一家铺子的店址,这几家铺子被薛家二叔抢过去之后,都开成了本家的药铺,一直是按传统的方式经营,不好不坏,人吃五谷杂粮他就离不开药。 薛明远看着店铺心里有些愤恨,明明是自己的父亲辛辛苦苦挣出来,就当初自己和哥哥年纪小就硬被说成公家的,当时二叔和小祖母买通了官府作了手脚,分家虽然极不公平,但是程序没差所以这店铺真就要不回来了。 若水看着薛明远轻声说道:“我在京里听说过一件事,那年是两家票行在京里抢生意,俩家就对门开铺子,那才真是实力的较量呢,最后一家生意生生被挤黄了。你要是有信心,不妨试试,做法不太好,不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是么?”薛明远笑了笑,轻声回答道:“娘子说得对。”拉着若水向家走去。 ☆、二叔来访 回家之后薛明远这事跟他四叔商量了一下,毕竟是要在杭州开店铺。四叔没表态,只说年轻人有想做的事情就应该去做,省得老了的时候后悔。在杭州剩下的几天时间里,薛明远就都用来调查铺面了。 薛明远带着若水和孩子们回到台州后,马上调集资金在杭州薛家本家三个药铺的对面的位置各买了一家铺子,一举在杭州开了三家药铺,正式跟本家打上了擂台。薛明远把资金注入了杭州,引起了杭州商界的关注。 薛明远像一只新生的小动物闯进了这篇牧场,大家自然关注一下,这次进来的是羊是狼,会不会跟自己抢食吃,所有的人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投注在了薛明远的身上。不过薛明远也不是纯新手,大家以前也都打过交道,薛明远投资失败被迫把杭州的店铺抵押出去的事情还没过去三年,大家还记忆犹新。 大家这一看这次拿着钱闯进商场的还是薛家的那个孩子,呵呵一笑都没太在意,包括薛家二叔。只有少数的几个嗅觉比较敏锐的人家,听闻薛明远在台州的几项动作,潜伏着静观其变。薛明远的新店依旧是聘请的拿身股的大掌柜,留出一面柜台卖薛明远现在的招牌成药。 薛家二叔知道这件事后,刚开始冷笑着说薛明远不知天高地厚,毕竟薛家本家这边是百年老店。一家新店一家百年老店,顾客当然都相信老店了。但是几个月过后,薛家二叔坐不住了,那边的掌柜报账说这几个月受益明显减少。问了一些顾客都说对面的人招呼的更加热情、更加细心,成药也很方便。 于是若水嫁过来五年,薛家二叔第一次登门拜访,拿出族长的架势来自己这个小家兴师问罪。 十月里某一天的早上,若水跟薛明远正在说家里的一些琐事。“浚儿现在就有皮的架势了,浩儿和渊儿天天放学回来跟他玩一会,你说这男孩子在一起也不好好玩。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俊儿踹他俩这俩傻孩子还傻乐,那小子才一岁多,现在可有力气了。”若水在旁边一边给薛明远整理衣服,一边笑着抱怨道。你说男孩子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说说话,玩点东西呢。 薛明远笑着道:“那才叫男孩子么,兄弟之间打打闹闹那感情才好呢,你是姑娘家,你不懂!” “是是,你们的情义我不懂。上次你没看找,浩儿在那拉浚儿的小手玩,也不知道浚儿怎么了,一脚就踹浩儿身上了,然后两个孩子还对着乐。将来浚儿长大了,要是跟小伙伴也这样,人家不得打他啊。”若水道。 薛明远笑答:“那是他们玩呢,你就别瞎担心了。再说我儿子大了之后又不能平白无故打人,你知道兄弟多有什么好处么,就是有人欺负你了,回家叫哥哥帮你揍他们去!我和我哥虽然打仗都不厉害,但是架不住两个打一个啊,一般打架我们都一起上,没吃亏的时候。”薛明远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得意洋洋的说着。 若水撇嘴笑道:“你们这是兄弟俩,要是人家那边兄弟五个呢?”薛明远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俩又不傻,看见人多还不跑啊。”俩人说说笑笑,若水就要送薛明远出门。正在这时候下人过来通报说二叔来了,俩人都是一愣,二叔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应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就没有好事没安好心。 薛明远笑道:“哦,二叔来了,快请二叔到正堂里坐。” 些人低头战战兢兢的说道:“二老爷怒气冲冲的,小的们没拦住,二老爷已经在正堂了。”薛明远听后眉毛一立。 若水冷笑一下,道:“没事,有些人就跟野兽一样横冲乱撞的。你们也没想到,下次注意点。”下人恭敬地道了声是,就下去了。 薛明远开口道:“这是咱们家,没用薛家一分钱。他现在过来摆什么架子,我过去看看。” 若水拉着薛明远轻声劝道:“有理不在声高,咱们没做不占理的事,你也不用跟他急赤白脸的说话,让他自己着急去吧。咱们喝着茶,有事慢慢说。” 薛明远长出一口气,笑了笑:“娘子说的是,我慢慢的走过去了。”若水笑着拍了一下薛明远的后“去吧。” 薛明远听了若水的话,慢慢踱着步,一路欣赏着院子里的风景走到正堂。一进门就看见薛家二叔端着姿势坐在正堂的主位上,薛明远微笑着冲着薛二叔行了一礼说道:“侄儿给二叔请安,二叔一向别来无恙。”薛家二叔冷哼一声,说了句“坐吧。” 薛明远也没在意主客颠倒,笑着就在底下落了座。开口说着废话道:“二叔最近身子还硬朗?这天气已经有点变凉了,二叔还要注意身体才是。……”薛明远不着边际的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若水说得对,这事不是自己应该着急的事。 果真薛家二叔不耐烦的开口打断道:“今天我来是有正事跟你说,你在杭州的那几家店铺是怎么回事,怎么地点都故意选在自家店铺的对面?不知道这样互相抢生意么。快把那几家店铺关了,自家的生意互相影响,说出去多让人家笑话!” 薛明远微笑低头不语,笑话?当我们长子嫡孙被赶出薛家的时候,你怎么看不见别人怎么笑话我们的;当我拿着母亲的嫁妆去典当的时候,你也没看见;当我决策失败,被迫那店铺抵押的时候,你的眼睛又闭上了。这时候你看见别人笑话咱们了,对不起,我习惯了,看不见了! 薛明远张大了嘴,微微惊讶的说道:“这话怎么说的,侄儿怎么会故意开在二叔店铺的对面,只不过是恰好那边正好有地方,就这么开着了。而且二叔也不用担心,人家笑话咱们做什么,本来就不是一家店。” 薛明远淡淡的说完这句话,果然薛家二叔暴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薛家的店铺,你不姓薛么?你不是薛家人么?”薛明远冷笑一下,果然一个薛字就想压死人一辈子,这次怕是不能让你得偿所愿了。 薛明远笑道:“我自然是薛家的子孙,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但是您说是自家店铺,店铺的账本呢?我可从来就没有看过啊!二叔每年给我们几百两的分红,薛家本家二十多家店铺,请问是哪几家店铺侄儿能拿到分红?每家拿分红多少?您千万别说我们每家店铺都能拿分红,那合起来一家店铺我们分红才能拿二十两银子不到,这东家连伙计都比不上,这说出去才叫人笑掉大牙呢。 再说二叔难道忘记当年您和祖母不是在父亲过世之后主持分家了么。分家不分钱,还是您提出的呢。您分家后不让我们把那钱拿出来,这才有了以后的分红。所以出来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拿,我从薛家里出来就没拿薛家一分钱走!所以您现在也不用说自家的生意竞争让人家笑话,人家没功夫笑话咱们,再说要笑话早就笑话完了,就在我和哥哥这长子嫡孙从本家出来一分钱没有的时候,人家已经笑话够了。二叔就不用担心了。”薛明远越说越生气,最后差点就拍桌子了。 薛家二叔没有别的话好拿来反驳,当年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过自己这边仗着木已成舟罢了。薛家二叔冷着脸说道:“你这是要跟本家的这些叔叔们彻底撕破脸了?” 薛明远摇头道:“侄儿绝无此意,二叔放心,侄儿绝不是那狼心狗肺不义之辈,将来本家要是出了什么事,侄儿绝不会看您流落街头的。”薛明远不卑不亢,对于二叔每一个用道义做挡箭牌提的问题都坚定自己的立场回了过去。 薛家二叔看自己这次是无功而返了,走之前聊下几句狠话道:“明远你别忘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还得指着本家为你出头呢。”薛明远微笑着说道:“我原先跟二叔想的一样,可是三年前我做生意赔得一干二净,迫不得已四处借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薛家二叔狠狠的看了薛明远一眼,摔帘子里去。薛明远觉得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原来也不是那么难。哼着小曲就向若水的房间走去。若水一看薛明远这是心情好,笑着问道:“都解决了?”薛明远高兴的点点头,坐在踏上左晃右晃的笑道:“娘子,我今天看你特别的漂亮!” 年末的时候薛明远查账,发现杭州不愧是浙江的商业中心,生意的收益果然非常好。不到半年的时间,三个铺子的投进去的钱就差不多都回来了,看来确实把二叔的生意挤够呛。薛明远看着账本,心里乐开了花,若水在旁边笑道:“好啦,别笑了,嘴巴都要裂坏了。” 薛明远揉揉脸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自己只在心里乐呢。” 看向若水问道:“笑的真那么明显么?” 若水点了点头道:“你笑的特别的可恶,让人看见就想动手掐一把。”这边说着这就直接上手掐薛明远的脸去了。 薛明远连声哀嚎,“娘子,轻点,那是脸,疼!娘子,疼!” 60出手 新的一年,大年初一,只要薛家二叔没把薛明远开出家谱,薛明远就还得带着若水回本家拜年。俩人上了马车后,若水轻声问道:“你说二叔今天能当众挑明这事,命令你关掉铺子么?”薛明远笑道:“不管他们怎么说,咱们该怎么做还则么做。不过我也不能一直接招,这次咱们就先出手让他接着。” 回到本家的时候,薛家二叔就像没看见薛明远和若水似的。祭祖结束之后,二叔今年的脸拉的比往年都长,开篇还是亘古不变的生意不好做啊,分红少。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可是今年二叔的话一停,薛明远就直接当中问二叔道:“二叔,本家的生意是大家的,就像您去侄儿家说的一样咱们都姓薛。人家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么多年来分红咱家一直也没有个明细。每次我们都是拿到钱数,这钱到底本家赚了多少,我们又分了多少大家都不知道。 你看今年是不是也账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要是赚的少了,咱们分红也就少拿点,不能让二叔一个人受累不是么?再说大家看看哪家铺子生意不好都一起出出主意,这也是个办法。二叔要不我陪您去拿一下账本?”薛明远关切的声音开口问道。 薛家三叔和六叔两家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反对帮二叔说话。牵扯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大家都很聪明。薛家二叔在一旁虎着脸瞪着薛明远,薛明远却一脸的正气凛然的模样端坐在那里。 半响,薛家二叔开口道:“老三一直在学院里教书,老六又醉心于画技,我想着你们都是熟读圣贤书的,不想打理这些。那么我作哥哥的就替你们操心着黄白之物,让你们每年只到时候只领分红就好了。你们跟明远不一样,我要是把你们的铺子给你们,你们还能弃文从商么?” 薛明远微笑道:“叔叔们也没说要把铺子拿回去,就是想看看铺子经营的情况罢了。”薛家二叔恶狠狠的瞪着薛明远,三叔看不下去了,还口做和事老和稀泥道:“我们确实也看不懂账本,二哥替我们打理着也挺好的。再说……”三叔还要说下去,被三婶暗地里掐了一下,一个眼刀扫过去,闭上嘴不说话了。三婶轻声道:“明远说得也在理。” 薛明远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扇阴风点邪火这事做好了就是坐山观虎斗。看架子架的差不多了,薛明远很不厚道的打算撤了,反正最后不管怎么样也没有自己的好处可拿。薛明远对二叔是很了解的,铁公鸡一只,让他不择手段的收钱他可能做出来,拿钱出来比登天还难。 三叔他们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么?怎么可能,只是以前有些事情只是互相都有所顾忌,一层窗户纸不愿捅破而已。如今自己帮他们挑明了,你们就慢慢理论去吧。薛明远微笑着说道:“各位叔叔,侄儿家里那边还有事,这就先走了。”也没有人挽留,薛明远笑笑就带着若水大摇大摆的就从正门里走出来了,俩人隐约听见俩人走后,正堂里大声争吵的声音。 按照古老的算法,薛浚今年就三岁了。薛浩和薛渊有时候回来就会带着浚哥在院子里跑一跑,玩一会。若水看这院子里的青藤下浚儿开心的笑脸,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告诉父母亲这个事情了,并且可以真的放下以前的一些想法,全部为家族着想而没有任何怨言。于是若水跟薛明远提出来想回家看看。 薛明远想了想,便也欣然同意。他知道若水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写信,他有时候也会跟着看看。一般都是若水的三哥给若水写的,有时候是她母亲口述,她三哥代写。大多就是寻常的家信,不过薛明远却也发现确实官宦人家的通信,薛若飒经常说一些京里发生的大事情给若水听。 例如当朝国丈弹劾诚谋忠勇公张京张家二子张瑞安张瑞阳一文一武有把持朝政的嫌疑,加上张瑞平也在吏部认知,向皇上描述民间有民谣说二张吃尽天下草,请皇上裁夺。而后张瑞阳不甘示弱,马上反击国丈说是外戚干政,陷害忠良。 皇帝是两边做好人,一面是说大家不要怀疑国丈,国丈也是一心为国,却同时削弱了一部分兵权以示外戚不盛。同时另一面说张家几代忠良,不可随意诬陷,却也收归了张家的一部分的兵权以示保护。皇帝把一部分的兵权握在自己手中,朝廷的兵权成三足鼎立之势,不,这些都是皇帝的兵才对。 又例如皇帝登基前只有一个侍妾产下一子却不幸暴病去世,而后太子妃产下嫡子才一扫后宫阴霾。但皇帝登基后,皖贵妃连生两子,颇得皇帝宠爱。还有湘妃娘娘和颖嫔的皇子接连出生,中宫却再无音讯。甚至有人传言,皇帝想立贵妃的儿子为太子,不过皇家的新文向来都是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像姚若飒无聊时给若水写写而已。 不过薛明远劝说不急着动身,等六月过了,收完这半年的帐,好好地准备点进京的礼品,给若水长长脸。最好等八月份,把暑气避过去,初秋的时候在动身。这边铺子都有大掌柜,安排好离开几个月也没事,再说还有薛明轩在家看着。如若这样,若水要是想在望京多待一段时间,或者在那边过年也不是不可以的。 两人打算的挺好的,薛明远甚至跟若水一起列了一张纸,写上要带进京的东西。薛明远想好这是第一次回若水的娘家,他想让以前欺负过若水的人都看看,若水现在过得非常好。他希望自己能给若水张脸,让别人看见自己之后对若水投去羡慕的目光。 于是薛明远在六月刚过的时候,就非常勤快的跑到各个店铺收账。大掌柜们最开始也有一些些差异,怎么东家年中的时候过来查账拿钱了,问明了原有之后都笑呵呵的把账本拿出来,并劝薛明远店铺里的事不用担心,多陪二奶奶的在京里住一段时间也行。 薛明远收完台州的店铺之后,又亲自去杭州一趟,几个大掌柜高兴的恭维着薛明远成药在杭州卖的好,几个月店铺了赚了好几倍于普通药铺的盈利,而且这成药特别方便,很多人家都是买点药在家备着,一些小毛病也不去药铺看了。薛明远拿着钱回到了台州,决定把这笔钱全部用在若水此次回娘这趟上,让若水风风光光的回家。若水看着薛明远兴致勃勃的帮自己安排回家的种种事项,自然是既高兴的。天天围在薛明远身边嘘寒问暖,温柔如水。 可就在薛明远打算好好的破费一次,准备大笔花钱的时候,杭州那边传来消息,店铺里出事了!薛家的成药吃死人了! 下人说那边掌柜解决不了了,只好请东家出面,于是快马加鞭连夜就赶过来了。薛明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若水说着玩笑话,顿时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手里的茶杯一下就摔倒了地上。开药铺最重要的就是质量问题,药不必其他货物,事关人的生死,所以薛明远向来对于进货的渠道是严防死守,从来不敢大意丁点。就连这成药作坊里面都专门雇了看着这做工的程序,就怕出问题。怎么会吃死人呢? 若水连忙握紧薛明远的手说道:“夫君别急,咱们现在马上就去杭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事不惹事,来事不怕事。出了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薛明远苍白着脸点点头,莫非自己每次相处赚钱的法子都不可行么,不会的!这次自己不会再质量上出问题,一定有其它的原因。薛明远给自己鼓着劲,听那边若水已经吩咐下人开始做准备了。 “唐嬷嬷你留在家里,孩子们的饮食起居一定要照顾好了,浚哥我会请大嫂帮忙照顾的,奶娘你也辛苦了。素心,你抓紧收拾出门的东西,二爷刚拿回来着这些钱也带着,以防万一。”若水这边有条不紊一一吩咐着。 薛明远也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叫成药作坊的负责监管的东城和采购药材的黄平一起去杭州,我去大哥那边一趟,问问这边有没有精明的师爷跟着咱们一起去一趟,毕竟最后万一真要打起官司来,咱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夫妻俩人分头行动,当天下午就走水路出发,顺风顺水第二天下午就到杭州了。到了杭州之后,直奔药铺,只见药铺门口挤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隐隐听得里面有人号啕大哭之声,“黑心的药铺啊!你还我婶子啊!你们赚钱不要良心啊!”只听嚎叫的声音粗狂,几人走近一瞧,出声的是一个披麻戴孝身形健壮的汉子。 药铺店门紧闭,门口搭着一个建议的丧棚,一副棺材停在里面,里面躺着一个衣衫简朴的老妇人。周围几名披麻戴孝的亲人或坐或跪,一对夫妇跪坐着互相靠着眯着眼,全然不顾旁边这个男的大嗓门的嚎叫。这个男的嚎叫的惨烈,却不见有几滴泪水,只是因为嗓子过于用力,把眼睛憋红了。 薛明远看了一眼,每吱声从后门悄悄进了药铺。大掌柜一见薛明远来了,大松一口气,没有抱怨反而先是道对不住东家,说道:“小的无能,让东家费心了。”薛明远摆摆手,安慰道:“掌柜不要过于自责,事情发生了咱们解决就是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掌柜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描述道:“事情前天发生的,这个老妇人据说是在家咳了许多天,邻居家看老妇人就一个人居住,行动不便,就好心给了一丸咱们店里的久咳丸。老妇人吃完后说好了不少,邻居家又给了一丸,老妇人说想第二天吃,谁知当晚就去世了。她家姑娘就拿着那一丸药,说是吃咱们家的要吃死的。不论我说什么,她们都一口咬定老妇人就是吃药吃死的。不论我提出什么样的解决办法,她家都不同意,我让她家解决条件,她说要五千两银子了事。” 若水一听,瞪大了眼睛喊道:“什么!她家姑娘疯了!讹咱们五千两。咱们请仵作验尸,到底是怎么死的,吃要吃药吃死的总要又中毒的表现,不然什么药能一晚上置人于死地呢。” 大掌柜无奈的说道:“我说了,可是她家那些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叫骂,说是不让老人家入土为安,死了也不让人消停。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得已才把东家请来的。” 这边两人说话的时候,薛明远站在门口,观察者门外诸人,轻声问道:“你说老太太是一个人住,她就只有一个姑娘么?”大掌柜道了一声是,薛明远皱眉道:“那几个体型健硕的汉子口称老妇人为婶子,可是我看那姑娘和姑爷,还有老妇人都是满手的老茧,肯定是常做地里的活计。这几个男子手里的皮肤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他们跟这老妇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大掌柜道:“就知道他们管这老妇人叫婶子,这棺材就是他们抬来的,棚子也是他们扎的。这三天老妇人的姑娘和姑爷倒是不太出声,该吃吃该睡睡,也不痛苦大喊。就是这几个汉子,就他们喊得最大声。” 薛明远冷笑道:“这怕是有人故意跟咱们过不去吧,咱们这生意太红火,抢了人家饭碗里的饭,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出手了呢。”成药卖的多了,一些小病人家不抓药了,自然别人家的患者就少了,而从这成药的收益来看,估计减少的不止是一成两成。大店可以挺,可以想别的办法,专供世家也是一条出路。可是有一些小店,估计就比较难了。估计这是有人狗急跳墙,出阴招了。 61上堂 这事怎么办?光明正大的办!从这些蛛丝马迹能看得出来,这事绝不是单单的药的问题。药铺出没出过错,薛明远可以很肯定的说确实出过错。在英明的皇帝也还会偏听偏信误杀忠臣,更何况是个小小的药铺。薛明远为了保证将出错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规定了柜台出药之前要三核三对。 但是只要是经过人手的东西,就没有办法保证完全的不出错误。所以薛明远经营药铺将近二十年,确实因为这事赔过钱。但是真有事和故意装有事,经历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直接开口就要五千两,也不同意经官这就不是要解决问题的态度。 薛明远略一沉思招手叫来一个伙计道:“拿笔和纸来,咱们写一个状子击鼓鸣冤。” 伙计一听东家这是要出手了,道了一声“好嘞!”就露胳膊挽袖子,生龙活虎的小跑着就把纸和笔拿了过来,快速的研好墨,提气笔问道:“东家,咱们苦主写谁?” 薛明远一笑道:“苦主当然是在外面哭的那些人了,人家的亲人都去世了。” 伙计一愣,“啊。”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若水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苦主就写老妇的女儿女婿,状告咱们药铺。恩,递状子的就写同村人就行了。过程你不都知道了么,就如实的写就行了。最后就说自己看不得不平之事,老妇人女儿女婿,恩……不知道青天大老爷可以为他们做主,故小人代他们为老妇人喊冤,药铺应得到应有的惩罚。” 薛名远看着若水笑的更加开心,果然夫妻之间是有心有灵犀一事的。那伙计听了这话,看了看薛明远,薛明远点头道:“写啊。”伙计皱着眉,却也提笔按照吩咐写了下来。 有些事情从古至今都是民不举官不就的原则,例如有的大地主的小儿子把人打坏了,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接受大地主丰厚的赔偿银两,不告官。百姓一直想得就是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而已。但是薛明远现在就把这事经官府,他肯定这里面自家绝对没问题。 伙计写好状纸后,薛明远拿出三十两银子,叫伙计找一个老妇人的邻,叫这个人把状子递上去就给他三十两银子。剩下的事就说让这老妇人女儿女婿出面就可以了。伙计听了这话点点头,拿着银子就出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就是一个递状子的事。伙计跟那邻保证,只要把状子递上去就行,其余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这样简简单单就能赚三十两银子的事,哪有人会不同意,以后的事情谁成谁败又跟这个邻没有关系。所以邻问明白之后二话没说,拿着状纸直接就上衙门击鼓鸣冤了。 这状纸都是逐级上告,要是越级如应该在县令处先告,不服,然后是府台,一层一层上告。要是没有在下面的过程,上级官府是不受理的,即为越诉。不过也有直接上京告御状的,但是每朝每代规矩都不一样,有的是滚钉板有的是四十廷杖,为的就是表示我有一个巨大的冤屈哪怕付出鲜血代价也要上告。不过一般只要皇帝看见了告御状的人的状纸,最后流的血可定不只有则一点点,然后菜市口的几层地皮的事也不是没有的。 而这邻自然就是按照规矩在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直接呈交状纸给杭州的县令。说来也巧,今天浙江巡抚陈大人闲来无事,带着人出来巡视到了县令处。这后面跟的人有布政使、杭州府台、杭州同知、通判大人等。杭州的县令跟别的地方都是县令,但是人家更接近权力中枢,经常就能跟上位官员接触,就如今天。 陈大人带着人过来了,这县令热情地接待着,正说着一会大家一起去酒楼喝点酒。县令高兴地招呼着,就听道外面有人击鼓鸣冤。县令一皱眉,真是越有事越来事。屋里的人也都听见了,县令一拱手道:“小的先出去看看。” 然后跑到外面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发他们先回去,就跟他们说老爷今天这有要事。”这县令平时名声也不太坏,也不是那种刮地三尺的恶官,跟百姓关系也还可以,所以这么说他还有信心。可是那衙役把状子递了过来低声道:“不是小事,大人,是人命案子。” 县令也一正色,人命案子可不是小事,这人命案子的多少真是关乎到一个官员政绩的问题。人命案子多了,说你是个好官也没人信,再说这人命案子弄不好就如容易出事。把状纸打开细细看了看,皱眉开口道:“你把人带到堂上上来吧。” 县令转身进屋说了了一下外面有个案子,自己出去看看。巡抚大人看是自己底下的官员不免庇护一下,想解释一下不是执政的问题,就是民间的事。就开口问道:“这么多大人在这,你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分析分析,不知道陈大人就是因为断案的能力才得到皇上的赏识的么,还不请陈大人提点你一下,真是真菩萨在眼前都不知道拜。” 县令笑赶紧气道:“您看小人都忘了。”说着就把状纸学了一遍,陈大人微笑道:“看来这是两家私了没成啊。关键就是看那老妇人是怎么死的,把两家都叫过来审一下就是了。对了,那药铺的东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县令看了一眼状纸笑着说道:“叫薛明远,就是台州薛家的人,不过自己出来做生意了。薛家一直做的就是药材的生意,这出人命案子确实还是第一次听说。”县令故意多解释了几句,陈大人却又追着问道:“可是那个娶了望京姚家姑娘的薛明远?” 县令茫然不知,谁还关心人家娶谁家姑娘啊,府台大人却接话道:“就是他,上次张瑞阳张大元帅路过台州的时候住的就是他家。小人对他家人有些印象。”陈大人点点头,道:“左右无事,走吧,本关也过去看看这个案子。你就审你的,我就看看。” 县令战战兢兢的领着陈大人往前走,来到大堂只有那邻。县令坐稳后,看了一眼状纸,一拍惊堂木喊道:“把苦主和状告人带上来。”衙役接到状纸以后早就找薛明远他们去了,此时薛明远还有那姑娘和姑爷都跪到了堂下。老妇人的女儿还有懵,嘴里直叨咕道:“我没告官啊,不是我告的啊,你们带我来干什么啊。”而此时,外面从邻击鼓鸣冤之后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此时早就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了。 县令一拍惊堂木,说完过场话,就问道:“死者何人?因何而死?”那姑娘低声道:“是民妇的娘亲,是吃药吃死的。但是大人民妇不曾高官啊。” “有人替你告了官,不过你娘亲既然是吃药吃死的,为何你不告官啊?” “就是他们要是赔点钱补偿我们一下,民妇就不想告官了。大人你就判他们赔点钱就得了。”那姑娘目光不与县令直视,低声说道。 县令又问道:“你说是吃药而死,为何这么说啊?” “这个我娘身体挺好的,也没有别的毛病,就吃完他家的药就死了,可不就是吃药吃死的么。”那姑娘说完这句话,外面的人突然有个男子大声喊道:“就是吃他们家要吃死的,青天大老爷要我们百姓做主啊!”外面的人群也议论开来。 县令一拍惊堂木,喊了声肃静,又问薛明远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薛明远一行礼朗声道:“大人,草民认为这个老妇人死因不明,但是绝不是因为我们店铺的药而死。我们店铺的要每一道程序都有人把关,绝无问题。再说要是药出问题了,同一批成药那么多人吃,为何就这一个患者出事,而其他人都无事呢?而且什么药能一丸就置人于死地,哪怕是毒药吧。所以小人请大人同意仵作验尸,还小人店铺的声誉。” 那姑娘马上就喊道:“不行,我娘死了还不能得个全尸么?我不同意验尸!”仵作验尸是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所以外面的群众也熙熙攘攘的说道:“就是,这还验什么尸啊,死了就死了,赶紧下葬得了。”“谁说不是,不管怎么死的,那家做生意赔点钱意思意思就完了呗。” 县令也皱眉,这边不同意验尸,却一口咬定是吃药吃死的。那边绝不承认是自己的药有问题。有点棘手啊,不管这时候就是当官偏向的问题了,这县令看着这么多上司,外面又是这么多百姓看着,想了想小声开口跟旁边的府台大人商量道:“要不小的就判,虽无明确证据表明是药铺的问题,但是既然吃了他家的药也有点联系,鉴于种种原因不能验尸,出于慈悲药铺就少赔点钱补偿一下,不是赔偿是补偿。大人您看行么?”这就是向着苦主判了。 这时候陈大人那边直接郎声说道:“既然你不同意验尸,那么就不能说是药铺的问题。药铺可以反过来告你个诬陷罪,经商最重要的就是声誉。”众位官员一看陈大人这是明确态度向着薛明远了,马上调转风向,纷纷道:“就是,无凭无据怎么能瞎说呢。那要是有人看见你了,当天晚上就死了,能说是你吓死的么?!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不过这时候有的百姓有些反感了,他们也听出来这是当官的向着薛明远了,以为这是向着有钱,都在外面说道:“验尸啊!要个说法你也得验尸啊!”可是戏剧的是原先高声喊为百姓做主的那几个男子却不说话了。若水在外面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大人,这几位男子称老妇人为婶子,已在我们药铺门前披麻戴孝为老妇人守了三天的灵,哭了三天的丧,估计他们也能做一些主,请大人们明察。” 县令问道:“说话者何人?” 若水一行礼:“民妇薛姚氏参见大人。” 陈大人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把那几个男子带上来!”县令跟着喊道:“带上来!” 几个汉子一到大堂上就灭火了,也没有嚎丧时候的那股气焰了。县令问道:“你们跟这老妇人是什么关系啊?” 那几个汉子支支吾吾的不说话,陈大人一笑道:“你们可要知道,在这大堂说说假话是什么后果。想好了再说话。” 一人说道:“我们几个受大娘照顾,称呼大娘为婶子。” “所以不是亲人关系?” “不是……” 陈大人微笑着看跪着的几个人道:“既然你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都披麻戴孝了,就一起商量商量,验不验尸吧。”几个人不说话,有时候一些人想利用舆论的力量,却偏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外面的人此时齐声喊道:“验尸!验尸!”几个人是骑虎难下。 陈大人就微笑着看着他们不说话,外面的群众甚至都有人喊上:“你们为了你们死去的娘也得验尸啊!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啊!”若水微笑着点头同意,看着里面的人被逼的汗流浃背,那几个汉子身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掉。最后那姑娘实在是被外面的群众逼的没有办法,闭着眼睛咬着牙点了点头。 仵作早就被请过来了,而且按照陈大人的指示叫过来的是自己手下最精明的一个。把死者抬到义庄进行验尸,告诉百姓感兴趣的可以去看,还真有看热闹的跟着去了。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在大堂这边等着,不时有衙役过来报告验尸的进度,最后的出来的结论,老妇人是被自己痰呛死的,与药根本没与任何关系。 围观的群众大失所望,怎么不是一出百姓揭露不良财主的话本的。陈大人当场宣布了结果,然后把那几个闹事的汉子抓起来,以当街设灵堂闹事、破坏风气为由一人打了二十大板。 薛明远则无事了,不过既然这么多人都在这看着,也是一个机会,抖抖身上的灰尘冲着围观的百姓一拱手朗声道:“本店药物进店层层把关,制作的过程更是不敢省一点人力物力,出柜实行三查三对。还请父老乡亲放心,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小店的生意。” 这是薛明远的一次成功的危机公关,薛明远又利用这次的话题给自己每一个店铺都挂上一幅对联作为自己开店的宗旨: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薛家的药铺经过这件事的考验,名声又打的更响了,声誉也好了很多。 后来薛明远打听此事背后的人,得知又是当初对自己出手那王老板,看不得自家生意在杭州也红火,抢了他家生意。找了一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人,那些人正愁没出口出手,听说了这件事,就说帮着这家姑娘闹一闹,要点钱平分,顺道也完成了这些老板交待的事情。 薛明远打听这些事情也没费太大的力气,因为那事过了没几天,薛明远就听别人说王老板被人那麻袋捂着脑袋狠揍了一顿,现在脸像个猪头一样,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那些人边打边说:“你给的银子里可没有让爷们挨板子的钱!”若水听后捂着嘴乐了好几天,王老板是玩了一辈子的鹰,最终被鹰啄了眼,真是活该! 62国子监 薛明远处理完此事,又和若水在杭州盘桓数日,把这件事情对店铺尽可能降到最小,最好还有有写正面积极的宣传作用。 回到台州之后,薛汀说先生让这三个孩子参加今年的府试和院试,下场一试也见见世面,年龄小就算最后考不上也不算坏事。三个孩子都跃跃欲试,想一试自己的身手,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了,还是想看看自己的实力怎么样了。既然先生说可以下场试一试,做父母的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薛明远看着若水却有些犹豫地说道:“要不咱们先上京,然后等孩子们考完了,让管家陪他们进京找咱们去?”薛明远没忘记若水听说能够回娘家看一看的时候是有多么激动、多么兴奋,好几天晚上都在床上说回家的事情,跟他学京里好吃的、好玩的,还要带孩子四处逛逛。 俩人高兴的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却被杭州的事情打乱了原来的计划,那是不能不管的事情。这孩子们科考,又不是考状元,而且先生也说是下场一试,所以他们不再也是可以的吧。薛明远不想再把这件事情往后拖了。 可是若水却很坚决地反对道:“没关系,只不过是晚几个月回去罢了。孩子下场,一连考好几天,我不在这不放心。不差这几天。”薛明远也想看孩子们考完,也就留下了。七月份府试,三个孩子都通过了,一起参加八月份院试。院试是决定秀才身份的考试,所以比以前的考试都严格而很多, 考场叫考做棚,独人独间全封闭。学生作两文-诗,当天交卷。然后考官审批,按分配名额录取,榜上有名,即为秀才。然后分等级,成绩最好的是廪生,以后由官家发给粮食,其次是增生,附生。其中优秀者即可被台州府学举荐到最高学府入国子监读,所以大家对于这个院试都很紧张。 大热的天,三个孩子一连考了下来,瘦了好多。再等结果出来的时候,薛明远就开始采买上京的东西了,他决定这回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劈一条出路带着若水回家。薛明远买的都是这边的特产,例如杭州的丝绸、织锦、绣扇等,还有龙井茶、杭白菊,以及一些天目笋干、昌化山核桃等特色吃的东西。 薛明远准备的都是他能买到的最好,装在实木箱子里,薛明远打量着这十几个箱子,觉得非常那拿得出手,肯定不会让人说若水带回娘家的东西不好。正看着呢,下人飞跑着过来说道:“二爷大喜!正榜出来了,三位少爷榜上有名!” 薛明远连忙跑到前面,若水正在正堂里笑着发赏钱,见到薛明远过来后,笑着打趣道:“二爷大喜,咱们的三个好儿子都考上了!”三个孩子也在那高兴地乐着,薛明远挨个拍了拍肩膀,大笑着说道:“好样的!”再仔细一看来报喜的名单,薛汀不仅考上了,而且成绩非常非常不错,台州府第二,成为了廪生。 院试考的就是四的背诵,一直被沈暮烟逼得埋头苦学的薛汀能有此成绩也理所当然。薛明远也特意的拍着薛汀肩膀说了声:“不可自满,要继续努力。”薛汀有些小小的自豪的说道:“孩儿要去国子监读了,正好跟父亲和母亲一道进京。” 薛浩和薛渊故意苦着小脸说:“啊,去不上国子监就不能进京玩啦。完了,估计这辈子是去不上了……”若水笑着说道:“一起去,都能去。就当犒劳你们考上秀才了!”全家因为这样的喜事高兴地乐着。 薛汀回到房里之后,沈暮烟一把抱住薛汀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念叨:“我儿终于出人头地啦!我儿没辜负姨娘对你的期望啊!”薛汀略有些不自在的僵在那里,十四岁的男孩开始抗拒起母亲的拥抱了。薛汀劝道:“姨娘快别哭了,这不是好事么。对了,过一阵我要和父亲母亲一起上京,就直接入国子监读了,不再回来拿东西了。你帮我收拾一下吧。” 沈暮烟边哭边笑道:“好。我儿有出息,姨娘高兴。我听说国子监里特别严,你好好守规矩。姨娘攒了一辈子的钱就等着这时候用呢,该花的钱你就花。”沈暮烟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拿出东西开始给薛汀收拾。 正榜发下来之后,还有一些一是要走,比如府台大人要一起见一见这一批的秀才,念一念名单,说些鼓励的官话。没有状元游街的隆重,但是也很正式。毕竟将来的状元没准就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位,有了秀才的身份也就意味着正是步入了科举的大门。 三兄弟一起来到一时的地点,碰到了薛泽和李家少爷,这两人也不算是大草包,都考上个附生。几人彼此见了面,都开始套着说话,互相拱手行礼了。薛汀一看到这二人,马上离开了薛浩和薛渊,跟那两人凑到一起去了。而薛浩和薛渊也找到了自己的好友说着话。 薛汀因为自己考得好,此时也有一定的底气了,笑着说道:“过一阵我们全家要一起回母亲在望京的娘家看看,我就正好跟着一起去了,不用自己进京了,倒是凑巧了。估计咱们有一段时间要见不到面了,不过鸿雁传,咱们要经常写信啊。” 李家少爷看了一眼薛汀,淡淡的说道:“哦,我们家里不是有人在京里做官么,已经给我弄到了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咱们倒是还能看着。”薛汀的笑容收起来一些。然后薛泽也说道:“呵呵,我家也是,我去国子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到时候出发了。我父亲非要送我去,我说不用,我母亲还不放心。”薛汀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这就是不公平么,自己辛辛苦苦每天读读到深夜,人家出去玩乐,自己不管酷寒还是酷暑都不曾放松过,这才换来进国子监读的机会,可是人家家里说了几句话就抵得上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辛苦。薛汀觉得世道怎能如此的不公。而让他觉得世界观完全崩塌的是府台大人念的名单,去国子监读的人没有他,有第一的那人,剩下的就全是各世家子弟。李家少爷看了薛汀,与薛泽对视一眼,冷笑了一下。 散会之后,薛汀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薛浩和薛渊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急忙把他拉回家里去了。薛汀回到家后,也不多说话,直直的看着地上的某处。若水跟薛明远急忙问出了什么事,薛浩把事情学了一遍,一说道国子监的时候,薛汀大喊一声:“为何世道如此不公!天公不开眼啊!”说着就把茶杯砸了。 沈暮烟听说薛汀的一样之后,也从自己的房间跑了过来,冲进来抱着薛汀就哭道:“儿啊,你怎么了,你别吓姨娘啊。”薛汀生气的说道:“我就恨这老天不开眼!”薛汀正在激动的头上,若也没有多说什么。沈暮烟却哭着喊道:“说让咱家比不得别人家,二爷,你就想想办法吧。汀哥他有能力啊,他的名额是被别人抢了啊,你想想办法吧。” 薛明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可是咱们在京里有没有路子,花点钱倒是无所谓,可是这钱也要花的出去才行啊。我打听打听吧。”沈暮烟觉得有希望,没再多说,而且薛汀又有些激动,她拉着薛汀就回房了。 薛明远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这会进京,还真是有事做了。不过薛汀是咱们家最大的孩子,他也算在前面探路。他们现在能无视汀儿,以后就能无视浚儿。这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薛家不重要的原因,要是我也是个能够影响一方经济的大商人,他们就不会这么轻视孩子们了。” 若水拉着薛明远的手劝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薛明远摇了摇头道:“还不够,我希望将来浚儿长大时候,他的道路能够一帆风顺。我以前觉得进京做生意是冒险,其实我是在逃避京里残酷的竞争。可是我不面对的东西,将来我的孩子就有可能要面对。所以还是我来吧,我不想再逃避了,再大的失败我都尝试过了,怕什么呢。这次进京我就在京里开铺子,我要正式把薛家药铺开出浙江去,把生意做大!” 薛明远说的是实话,什么时候都逃避不了潜规则。别只会羡慕人家富二代,人家的爹比你的爹吃了更多的苦。有本事就做个富一代,让你的儿子不吃苦,这才是能耐。 若水拉着薛明远的手温柔的笑道:“好,我支持你,咱们又不是没吃过苦。我相信聘请大掌柜,卖成药,这些特色一定会让咱们在京里的铺子也非常红火的。你一定会成功的。” 薛明远回手握住若水的笑着:“那我就借娘子吉言了。”说着又深思道:“不过眼前的事情还得想想办法,汀儿这次却是考得不错,他有一直非常期望进国子监读。我明天出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个名额。” 若水笑着说道:“咱们家在京里怎么没人啦,我娘家不是在京里么。这事你不求别人,等咱们带孩子回到望京,求你岳家就行了!”薛明远哈哈笑着,对呀,这都忘了,求姚家弄个国子监的名额总成吧,求他们办事又不是不给买名额的钱。 63回京 薛明远和若水觉得这事就算是解决了,正打算告诉薛汀别着急,这事到京里再说,家里会。第二天一大早派人叫薛汀的时候就听下人回禀说薛汀出去散心去了。薛明远略一皱眉说:“这么早就出去了?” 下人回道:“是,一早汀少爷就出门了,说是去找几个同窗说说话。” 若水微笑道:“孩子出去散散心也好,有些话不好跟咱们长辈说的,跟同辈人也许能说的出来,他们也更能说到一起去。汀儿回来就告诉他到正房来。”“是。” 薛明远和若水回到了正房,正在收拾进京的东西。快中午的时候,下人回禀说薛汀回来了。若水以为薛汀出去散心后心情好了,她和薛明远再跟薛汀一说,这事就行了。可是薛汀回来之后心情确实是好了,不过若水和薛明远的心情却不好了。 薛汀回来后直接到了若水这边,脸上没有了昨日的愁苦,又有了少年人应有的朝气,并且今天还有些兴致勃勃。行拱手行了一礼,朗声道:“给父亲母亲请安。” 薛明远一看儿子高兴,笑着说道:“想开就对了,刚才跟你的同窗都聊些什么让你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 薛汀挺直了腰板,一脸正气凛然的朗声道:“刚才我去找了几位同窗家里找他们,家里说他们去院了。我到院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商量此事。我们都觉得府台大人此事做的实在不公正,大家决定联名上,上告此事,还我们一个公道。我们已经起草好了文,说明了这次情况,签好了名,就等着我这次进京把文交到御史手中!” 这可把薛明远和若水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读读傻了呢。上次薛汀教育薛明远的事,还有这次联名上的。薛汀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一点世俗之事都不懂呢。合着沈暮烟就有那攀附权贵的心,别的什么都没教给薛汀。薛明远厉声道:“那文在哪里?” 薛汀愣愣的说道:“在儿子这。”说着把文拿了出来。 薛明远一把抢了过去,打开后和若水一起看,上面写着这次事情,然后列上了此次院试前几名的名单,又把进国子监读的名单列了出来。而后直指本次推荐名单不公,有黑幕,府台大人受贿。下面是学子签名的名单,薛汀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前面。 薛明远看完之后气得手都直哆嗦,冷笑着问道:“你昨天还没有这主意,今天是谁先提起来?”“是桐城。” 薛明远又问:“我看这字也不是你的,文是谁写的?”“是文轩写的。”薛汀不明所以的回答着。 薛明远怒极反笑道:“别人提的主意、别人写的文,为何你的名字最先签上?”薛汀开口道:“那是因为儿子在这里面名词最靠前,所以理所当然是儿子在第一个。” 出头的橼子先烂,人家把你当出头鸟来来打,你还傻傻的以为人家这是看重你。薛明远觉得薛汀平时看上去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就不转脑袋呢。这要是薛汀提议薛汀在最先,也算是薛汀敢作敢当。现在这完全就是被人拿去当做盾牌,坏事就是薛汀先抗,要是变成了好事,人家就会站出来说是自己的提议自己起草的文,薛汀不过是呈递过去而已。薛汀到现在还洋洋得意以为参与了人家的核心。 薛明远生气的说道:“叫这次的提议者过来,把文取回去,这事你就不参与了,上京之后你也有别的事情不能帮他们送文了。” 薛汀不依道:“为什么啊?” 薛明远喊道:“因为我和你母亲已经给你找好了读的地方,你进京之后没有时间再去别的地方。你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你去找别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去了院,只有你不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别人想好了各种事情,却让你把名字签在第一个。还有,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咱们启程上京,都不准离开你的院子,你给我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薛汀下意识的回嘴:“为什么啊?” 薛明远差点揍薛汀,直接喊道:“就因为我是你老子!”吓得薛汀赶紧回房了。 若水拍着薛明远的后背,帮薛明远顺气。轻声劝道:“别生气了,孩子还小,没想到那么深而已。” 薛明远叹了一口气道:“我让他读,却没想让他除了读什么事情都不懂。要不我让他学着经商?” 若水笑道:“你说的这是气话,你看汀儿对经商感兴趣么?读好将来咱们就让他专心做学问就是了,或者像三叔一样在县学里做个教先生,他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薛明远无奈的说道:“咱们进京你这边的看着浚哥,我这边还要忙着看京里的铺子能不能开起来。你说说今天这事,要不是咱们知道了,他不就闯了大祸了么,可是进京之后咱俩谁也没空看着他啊。总不能把个男孩子关在家里吧。我看这次带着沈氏一起进京吧,让她看着点汀儿。” 若水巴不得让沈暮烟看着薛汀,自己不用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有人家亲姨娘在,管深了不是,管浅了不是的。若水跟沈暮烟这几年是河水不犯井水,你就在那别惹事,看着你自己的薛汀就好了,你们娘俩有什么合理的要求,我也痛痛快快答应,若水轻轻松松的就获得了一个善待庶子的名声。见薛明远提出来让沈暮烟接着照顾薛汀,若水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启程的前一天,薛明远笑着对若水说道:“幸亏没让你提前给岳父岳母写信告诉他们咱们要回去的消息,要不然这时间改了又改,真是不好说出口了。不过这回咱们终于是要启程了。”薛明远和若水终于在九月末从台州出发往望京去了,薛明远特意包了一艘大船,带着四个孩子,一货仓的礼物,浩浩荡荡的向望京驶去。 若水坐在房间里,打开窗户看着岸边向后驶去的景色,觉得那么陌生又有点熟悉。时隔八年,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当年南下,前途一片渺茫,心里除了认命就是认命,自己破罐子破摔连太医给开的药都不吃了,可是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伤心地父母更添难过。 如今有一个关心夫君带着自己和孩子北上,若水觉得自己心里现在还是认命。可是那时候是妥协,现在是看开了,看着坐在一旁自己玩的浚儿,若水觉得不管家族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能欣然接受,并且永远对父母心怀感恩。 若水神色淡然,薛明远以为若水是近乡情怯,走过来把窗户关上,笑着说道:“都深秋了,天气开始冷了,别总坐在窗口吹风。过来,给你看点好东西。”薛明远拉着若水神秘兮兮的走着,若水跟着薛明远回房,看薛明远献宝似的拿出来两个紫檀木盒子。 薛明远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然是一整套红宝石头面首饰,做工精致样式独特。上船之前若水没见过这套首饰啊,若水伸手摸着问道:“这是?”薛明远笑道:“这是我自己攒钱买的,这套是给你母亲的,算是咱们的孝心。” 若水笑着嗔道:“这一船东西还不够咱们的孝心啊。不过你还咱私房钱了,想干嘛呀!” 薛明远求饶道:“娘子,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吗。还有这套呢。”说着薛明远把第二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翡翠的首饰,做工比第一个还好看,或者说这一艳红一水绿摆在那里,不相上下。 若水惊喜的笑道:“呀,还有一套,这个真好看。”她就喜欢翡翠。 薛明远绕到若的身后,紧紧的抱住若水,若水依偎在薛明远的怀里,开心的让他抱着。薛明远轻声说道:“这套是给你姨娘的。”若水笑着的面容愣了一下,想想自家那两个无所出老姨娘,额,特意给她们准备这个礼物干什么?还就一个。 薛明远搂着若水深情款款的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的出身如何,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无价之宝。你是我薛明远的妻子,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会在看不起你、欺负你。就像这珠宝,人家都说红为正绿为副,可是我就让他们看看,绿色珠宝的光芒也是可以压过红色的。哪怕你是庶女也一样有资格获得自己的人生,咱们这回回去就是让你的姨娘放心,她的女儿过得很好,有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疼的夫君,她虽是庶出可是她比嫡女过得好!” 薛明远说着自己的情话,却没发现怀里的若水已经僵成化石,她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然变成了庶女。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若水觉得她和薛明远之间有个大误会。 若水努力的把身子转过来,轻声问道:“我是庶女?”薛明远点了点头,疑问句在他的耳朵里变成了感叹句,薛明远轻声道:“这没有什么,你是太傅大人的女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婚事说到底还是我高攀了了,不要再在嫡庶的问题上伤心了。” 若水一把捂上薛明远的嘴,问道:“谁告诉你的?” 薛明远道:“我自己猜的,你看从婚事……”薛明远刚要婉婉道来。 若水猛然打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又猜错的可能啊!你怎么不问我呢,你想错了想错了啊。我记得告诉过你我父亲姚太傅的时候……天啊,我没说过自己是嫡出!”若水一拍自己的脑门,误会大发了。 薛明远和若水夫妻俩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愣在了那里。薛明远最先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说,你是要太傅大人嫡出的女儿?” 若水点点头道:“我父亲有两位姨娘,但是都无所出。我们家三位哥哥还有我都是嫡出。”这个信息量有点太大了,薛明远一时接受不了,傻傻的呵呵笑了一下,看着首饰说道:“看来这首饰给岳母一个人就行了。”然后薛明远就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若水……自己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娘子啊! 64 他是皇家人 若水看着薛明远呆呆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这个乌龙闹大了。若水也傻傻的笑道:“没事,现在弄清楚了就行了,恩……在台州也没什么大影响,这幸亏咱们现在说清楚了,挺好的。” 若水又想到这事有一就可能有二,这在船上得赶紧把所有的可能消灭。若水开口道:“恩,你还有什么是什么想问的?”薛明远还在想刚才那句话,自己居然娶了太傅大人的嫡女。薛明远一听若水让自己提问,赶紧回过神来,又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真的是太傅大人的嫡女?” 若水叹了一口气,说道:“是。” 薛明远盯盯得看着若水追问道:“那你家为什么把你撵出来啊?你惹他们不高兴了么?” 若水笑道:“当时嫁给你的时候周夫人只是没有说我家里的具体情况,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我确实……算得上是许过人家,身上的伤也不是假的,当时大夫说我不能生育了。所以我家人怕我嫁过去后,以后的生活就只有痛苦,就匆匆忙忙让我离开望京了。” 薛明远看着若水,略一沉思开口问道:“让太傅大人都只能选择回避来解决问题,那男方家里肯定很厉害了?”若水看薛明远欲言又止,微笑道:“他是皇家的人,我估计我跟他今生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你要听详细的么?”他以登基为帝,我也嫁做他人妇,说出来都不在是一个世界的人。 薛明远马上认真的说道:“既然以后见不到面就不要说了吧,你看我也没跟你细说我跟袁氏之间的事。不过你受了伤,他也不说来安慰安慰你,表达一下他的态度,就让你这样走了,不看他多不把你放在心上啊,所以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薛明远感觉到了自己被比下去的威胁,马上找那人的缺点来凸显自己的优点。 若水哈哈笑着抱住薛明远说:“我的相公当然是最好的了!”你的心尖是我,是孩子。他的心尖他的心是整个天下。薛明远看着那两套首饰说道:“那这两套就都给岳母大人了。”说完看着若水苦着脸道:“完了,事情和我想的都不一样了,我都已经想好事情都变了。” 若水好奇的问道:“你都想好什么了?” “我原想岳父大人对你不好,那就算他是太傅,咱们以后也不靠他过活、所以我想让你不用在看他的眼色,对岳父大人的态度只是恭敬就可以了,他喜不喜欢我并不主要。所以你没看,我都没有特意的细细打听岳父和岳母的喜好么,我就是想咱们理解做到了就好了,你在也不用讨他们欢心了。可是我想错了啊,错得太离谱了,现在不能这样啊!”薛明远痛苦的抱着脑袋说道 然后薛明远抓着若水的胳膊说道:“快,娘子快告诉我岳父、岳母大人喜好是什么,他们喜欢开朗一点还是文质彬彬一点的女婿。岳父喜欢聊什么?快都告诉我。”若水忍俊不禁道:“你背着写干什么呀,你是让他们女儿过上开心日子的女婿,这一条就足够了。” 薛明远狠狠地摇头道:“不够不够,我听说太傅大人给皇子讲课,还天天跟皇上一起探讨国事,连皇上都得问太傅大人的意见。你快跟我说说,娘子,要是岳父问我什么问题我答不上来,他会不会把我撵出去?娘子,你要帮我啊!” 若水听薛明远的话都听傻了,她现在才发现,薛明远他的脑袋里会就一件事情想很多外延的东西,这种展开也太离奇了吧。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他以前只想不说,现在他开始说出来了!若水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想得太多了,这又不是面圣,还一句话都错不的了呢。就是普通的女婿见岳父,你放松一点,想想大哥见大嫂父母的时候,自然一点就行了。” 薛明远把脑袋摇得像泼浪鼓一样道:“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的岳父可没有跟皇上一起说过话。哎,你快告诉我岳父岳母喜欢什么吧。”若水见怎么跟薛明远说都说不通,笑了一下,趁此就会好好跟他说说自家的事也好。于是剩下的路程,薛明远就一直缠着若水,听她讲姚家的事。 终于到了望京,比台州大两倍的码头上停着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岸上繁荣喧闹却一切井然有序。薛明远暗叹不愧是天子脚下。转身跟几个孩子说道:“一会咱们回你们外祖家,记住我在船上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外祖家不比别的地方,不要一高兴就忘了规矩。”若水笑道:“孩子们都懂规矩的很,你不要从现在就开始紧张。都说这是回外祖家了,还说什么,走吧上马车吧。” 由于若水他们迟迟没有定下来回来的具体时间,所以若水并没有给家里写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回来。薛明远先派东成带着几个人提前出发来这边打听开店的事,这时候正好雇了几辆马车带人过来接他们。薛明远让人看着挑夫把东西都搬上马车,然后自己带着若水上了第一辆车,在车上喝着茶等着。 这边等着下人搬东西整理车队,那边东成带着车行的掌柜就过来了。笑着介绍道:“李掌柜,这是我们东家。东家,这是车行的李掌柜。”薛明远连忙下车一拱手笑道:“李掌柜,以后我们在京里的店铺开起来了,大家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咱们这就算认识了,以后常来常往啊。” 李掌柜笑着答道:“薛老板客气了,咱们车行遍布大江南北,你运货运东西找我们就对了。咱们这以后都是朋友了,咱们这车行天天都往各地发,你要是个人有什么东西要带到哪的,直接过来就是了,这都是顺手的事。”李掌柜一边推销着自家的生意,一边也毫不掩饰的向外地来的薛明远炫耀着自家车行。 薛明远在一旁打哈哈的笑着,李掌柜笑道:“我听说您这也是顺路带着夫人回娘家,那咱们现在是先回夫人娘家?”薛明远点头称是。李掌柜笑道:“那您说地方,京里有些民宅前的路有些窄,咱们这大马车可能过不去。我先想个离门口最进的地方,咱们搬东西也省点力气。” 薛明远微笑着说道:“哦,这个您不用担心,咱们去清河坊。”清河坊紧挨皇城,是皇族及重臣居住的地方,那里面基本上是一街两户或者只有一户,由此可以想象各家各府的规模。李掌柜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咱们这是去清河坊的哪?”“清河坊黑珠巷姚家。”薛明远声音很轻,却像重锤击在了李掌柜的身上。 李掌柜向马车里看去,只见马车捂得严严实实的,没看见女主人。李掌柜态度马上就有转变,恭敬的笑着:“那成,着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动作都快点,上车上车了。”李掌柜说完话,就招呼着启程了。 薛明远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外的景致。马车从码头向清河坊直接驶去,直穿过热闹的街市,喧哗繁荣居民区,越往皇城边上走,吵杂的声音就越少,巡逻的官兵却渐渐多了起来,街边的围墙也更加高,红红的大宅门由一扇、两扇也变为了四扇。 薛明远慢慢的紧张起来,不停的问着若水各种问题,就差没问进门的时候是左脚先进还是右脚先进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薛明远掀帘一看,庄严肃穆的大门旁端坐着两只石狮子,雄伟的门匾上狂放不羁的草书写着姚府两个字,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 薛明远扶着若水下车后,示意下人:“去应门。” 小厮看着门匾,深吸一口气快跑上前叩门。里面一小年轻哥微笑开门道:“小的给各位请安,各位是?”小厮回身看想薛明远,薛明远上前笑着说:“你家姑娘回娘家省亲来了,快进里面通报吧。” 那门房一愣,回身向里面的人说道:“华叔,来的人说是咱家小姐。” 薛明远只听里面茶杯打碎的声音,有人被猛然推开不知道撞到哪哀叫的声音,跑步的声音,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一个老人家侧身出来,眯着眼睛向外打量着。 若水笑着从薛明远身旁站了出来,看见那老人家,马上红了眼眶语带哽咽地说道:“华叔,是我,我回来了。” 华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若水:“小姐,真是小姐,我的小姐回来了!”然后冲向里面中气十足大声地喊道:“快进去告诉大人还有老妇人,小姐回来了!快去!” 薛明远就听见有人向里面跑去边跑边喊道:“大人老夫人,小姐,小姐回来了!”薛明远为笑着安慰着若水道:“高兴些,马上你就能看见岳父岳母了,咱们也不能让岳父岳母出来迎接咱们啊,进家门吧。”若水点点头,华叔大声喊道:“开中门!” 65见面 厚重的深红色大门被缓缓的打开,薛明远带着若水笑着迈进了姚家的大门。刚一进到院子里,就看见几个人从后面飞快的跑了过来,最前面跑的最快的就是姚若飒。 姚若飒看见若水激动的喊道:“妹妹!”跑到若水的面前,想抱有知道不合规矩,激动得不知该怎么表达,只是一声一声的念叨着:“妹妹,妹妹……”不停地反复的上下着眼打量着。 若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老妇人悲切的声音,喊道:“我的儿啊,你可想死为娘了,儿啊!”薛明远向后望去,众人簇拥着两位老人家快步走了过来。老翁一身深色华服,满头银丝却眼神矍铄,一张面孔不怒而威。老妇人面容慈祥,满脸泪水,一声声的呼唤着若水。 若水疾步上前扑到老妇人的怀里,痛哭道:“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若水带着夫君回来看望您二老了。母亲!”老妇人抱着若水大哭不止,周围人也都跟着抹眼泪。姚太傅也跟着红了眼眶,不时的使劲眨眨眼睛。过了一会三个华服妇人劝道:“母亲妹妹好不容易回来,该高高兴兴地才是啊。” 姚太傅也在旁边说道:“快别哭了,一句话都没让女儿说呢。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就看着你抱着若水哭呢,没看见若水还带回来这么多人么。”姚老夫人抹了抹眼泪道:“不哭了不哭了。”可是眼泪擦了还有,再有再擦。自己唯一的女儿一别八年,现在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众人劝了半天,最后三嫂劝了一句,姚老夫人这才止住了泪水。三嫂娇笑着说道:“母亲,你就看见妹妹回来了,忘了妹妹还跟您带回来个好女婿呢,你还不赶紧瞅瞅。” 姚老夫人这才连忙笑道:“看我看我,糊涂了不是。若水啊,快让母亲看看你的夫君。” 若水脸上一边哭一边笑道:“站在我身边的不是我夫君还能是谁呀。”说着拉了拉薛明远的手,薛明远会意,连忙连忙上前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姚老妇人笑着打量这薛明远,口里脸上道:“好好。”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是老丈人看女婿就不那么舒服了,这个男人是抢走他家小公主的男人。要太傅打量着薛明远,又白又胖倒是有些富态,不过还是个商人,没文化这可怕……姚太傅怎么看薛明远怎么配不上自家若水,恶狠狠看了一眼姚若飒,你回来不说人长得不错么,这就叫不错!姚太傅恩了一声,算作是对薛明远的回答。 若水刚让孩子上前,大嫂笑道:“咱们都太高兴了,忘了这还是在院子里呢。快进屋快进屋,这人都到家了不差这一会了。进屋之后妹妹妹夫还得给父亲母亲敬茶呢,快进屋吧。”说着众人呼呼啦啦的就被簇拥着进了屋正堂。老夫人拉着若书的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进到正堂之后,下人在大嫂的指挥下铺垫子端茶,若水和薛明远成亲之后第一次回娘家给姚太傅和姚老夫人敬茶。姚老夫人喝完薛明远的茶后,激动地说道:“哎呀,我这也没有准备东西啊,这可怎么办。”然后目光一瞥,就看见姚太傅腰间的汉朝螭纹玉佩,笑着小声跟姚太傅说道:“夫君夫君。” 姚太傅装作没听到,老夫人在降低点嗓音,:“夫君!”姚太傅无奈的转过了头,老夫人一指玉佩,姚太傅不舍的看了看玉佩,解了下来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把玉佩送给薛明远笑道:“这是古时的玉佩,辟邪的。你做生意,他能保佑你不受小人打扰,一生顺利。” 薛明远和若水敬完茶,就轮到孩子们了。大嫂不愧为已经成为当家主母的人,这时候大嫂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下人端着托盘站在老夫人身后。 若水笑着说道:“浩儿,过来见过外祖母。母亲,这是姐姐给夫君留下的孩子,在家里排行老二。”薛浩上前恭敬地行礼,老夫人慈祥的笑着,开口道:“好孩子,一看性情就好,长得也好,今年多大了?”薛浩答道:“孙儿今年十三了。”老夫人又问了几个问题,转身,大嫂就拿过来一个托盘端着递给了老夫人。里面是一套文房四宝,却都是贡品,还有一些玉的小玩意和珊瑚的小摆设。 然后是薛汀,若水笑着说道:“这是家里的老大汀儿,他姨娘这回也跟着我们进京了。今年家里三个大的都参加了今年的院试,都考上了状元,汀儿考的尤其好,是府里的第二名。”姚老夫人笑着说道:“书读得不错。”然后大嫂只递给老夫人文房四宝,老妇人笑着把东西赏给了薛汀。到了白胖白胖的薛渊,若水笑着说道:“渊儿姨娘怀他的时候,估计把孩子饿着了,家里的小贪吃鬼。”薛渊拿到礼物的跟薛汀一样。 最后只有三岁的薛浚,扑扑腾腾的自己就走了上来,有样学样的行了礼。然后也没等别人叫起,自己就站了起来薛明远和若水坐的地方,拉着若水的裙摆就不动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着看着众人。 老夫人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呦”了一声,若水看向姚太傅和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母亲,这是若水给夫君生的孩子,他叫浚儿,今年三岁了。浚儿乖,叫人。”若水轻轻的拍了浚儿的肩膀,浚儿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外祖父,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父外祖母,对于薛家人来说不啻于一道响雷炸响在薛家正堂之上。姚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孩子三岁了,你三年前生下了孩子竟然不告诉家里?”若水低头道:“女儿不孝。”这时候不管薛家人傻眼了,薛明远也愣了,姚家不知道若水生下了浚儿么? 姚太傅在那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薛浚,然后指着薛浚颤抖着声音说道:“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让我看看孩子。”大嫂连忙走了过去,蹲□柔声说道:“浚儿,大舅母抱你到外祖父那好不好?”薛浚看了看若水,若水点了点头,这才轻轻点了点小脑袋。 姚太傅接过来薛军,瞬间红了眼眶,却哈哈大笑道:“像,这眼睛真像若水,若水小时候就是这样,眼里含着一汪水,让人忍不住去疼,生怕委屈了她。”姚太傅紧紧的抱着薛浚不撒手,哄着薛浚叫自己外祖父。姚老夫人在旁边着急的说道:“快让我也看看孩子。” 最后上手把薛浚从姚太傅的怀里抢了过来,看着薛浚的小脸,又搂又亲,心肝宝贝的叫着。若水的哥哥嫂嫂也在底下惊喜的看着薛浚,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外甥。薛浚看前面哥哥们都拿到了礼物,就到自己这没有,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给他。不再老老实实的坐着了,开始扭动起来。 老夫人笑道:“孩子不让抱着了,要去哪啊?”只见一把薛浚放在地上,薛浚三步两步的就跑到薛浩的身边,拉着薛浩的手就说道:“哥哥,我要玩那个绿色的小玩意,你借我玩一会呗。”所有听后都哈哈大笑,若水笑道:“你又熊你哥哥的东西,快回来。” 薛浚撅着小嘴道:“哥哥疼我,哥哥让我玩。” 薛浩小声哄着:“等回去哥哥把那些小东西都给你好不好,现在乖乖听话。” 老夫人看着笑了笑,赞扬薛浩道:“这孩子真是个好哥哥。” “母亲不知道,浚儿都被他这几个哥哥惯坏了,就仗着自己有哥哥。”若水无奈的说道。 二嫂在旁边说道:“浚儿,一会上二舅母那去,二舅母给你拿好玩的东西好不好。”三嫂笑道:“三舅母那不仅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你去哪?”众人逗着孩子。 姚太傅自始至终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薛浚,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众人都互相见了面,薛明远和若水他们还住在若水原来的院子,那个院子大,住四个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老夫人拉着若水不撒手,薛明远让若水陪着岳母多说说话,说要换衣服,带着孩子先回院子了。 薛明远回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下人们就过来见礼。两个嬷嬷,八个一等在屋里伺候的丫头,八个二等在外屋打下手的,还有十六个粗使的。屋里就刚才这功夫已经打扫好了,薛明远一进屋就有淡淡的香味。屋里摆设并不耀眼,但全是稀有的古玩,屋外的廊下看着名贵的花木,薛明远端起茶杯一看都是官窑汝瓷的。 薛明远长出了一口气,这就是若水以前的生活,嫁给自己之前过的日子。薛明远正想着,下人通报说二夫人派人接薛浚去她那玩一会。薛明远说了声让奶娘跟着就放行了。 而若水这边到了老夫人的屋里,此时屋里只有姚太傅,老夫人,还有若水三人。姚太傅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若水,姚家对不起你啊。” 66和离 姚太傅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若水,姚家对不起你啊。”身为数朝元老的姚太傅看见薛浚的后马上,不消片刻就能想明白其中的种种事情。 若水却微笑着说道:“孩儿在姚家的荣耀下享受了那么多年,就应该维护这份荣耀。所以孩儿现在不知道父亲者对不起是从何而来。”不惜牺牲自己来维护家族的这份荣耀,这份维护包含着多少泪水多少沉重。姚太傅看着若水说着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违心与不情愿,面容还是那么平静。若水的心里已经全部接受家族带给她的荣耀与不幸。 姚太傅看着若水,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孩子,姚家再有权势也无法抗衡皇家。父亲再疼你也无法因为把这个事摆到台面上来说。皇命天授,皇权滔天。这不仅仅是区区简单地八个字,他背后充满着鲜血淋淋,它代表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一句话就可以翻天覆地的力量。 世家与皇家对于权力的拉锯战永远在进行着,双方随时随地都在做着不同程度的妥协,例如皇帝需要保护世家种种的权益来获得他们的支持。对他们的一些行为视而不见,提拔世家子弟,而与此同时皇帝也利用着世家巩固着自己的地位。而世家也同时支持的皇权,谨慎的维护着自家的权益,保护着自家的地位。 这就是藏污纳垢的名利场,就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开着华丽的尾羽。正面望去是无与伦比妖艳的美丽,而背面不过是一个恶心的屁股而已。皇家与世家维持着面上的欢乐融融的祥和,却在台面下进行着种种交易。 姚家会不会有一天倾全家之力反抗皇权,有可能,但绝不会因为皇家算计了自己女儿这件事情。若水在姚太傅的眼中很重要,但是在姚家这辆战车上她的分量太轻了,每一个人都太清了,家族的利益才是不容侵犯的。于是当姚家家族里其余的人知道若水带着孩子回来这件事情之后,他们第一个反应不是如姚太傅一样,把若水的心情放在第一位。 他们当年为什么对于姚太傅让若水匆忙嫁人这件事整个家族选择以沉默作为支持,最主要是因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做不了皇后,那么做侧妃的话只能依靠皇帝的宠爱,没有自己的孩子作为依靠在后宫中终究不能立足。就算抱来一个孩子养着,这个孩子比的过皇后的孩子么? 到时候姚家想要从中获利,那么不仅要对抗皇后的娘家,更要对抗流传千百年的嫡庶礼法。而他们能所依靠的不过是皇帝那虚无飘渺的爱,一个九五之尊的感情究竟能靠得住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而救命的恩情,这份情人家认就是恩清了,不认,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这个胜算太渺小了,而抗争的结果如果输了,姚家要付出的代价却太大了。他们赌不起,所以整个家族的人对于姚太傅让若水匆匆嫁人选择了沉默的支持。 姚家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深思过之后是紧张,不是紧张皇帝算计自家女儿,而是紧张在皇帝的眼中,自家比不上皇后娘家,再一些时刻是可以放弃姚家的,姚家众人首先想的是这件事情。所以姚家的人开始了调查,到处到底是谁出的手。你要是把它理解为替若水着想,也很美好,但是事实是众人要知道自家到底是因为什么让皇家在那一个时刻选择放弃了自家。 当晚姚家举行了家宴,欢迎薛明远带着若水回娘家。薛明远在席上略有些紧张,若水偷偷在下面拉着薛明远的手给他打气。姚老夫人特意命人把薛浚的座位放在自己身边,亲自给薛浚夹菜。姚太傅几次暗中打量薛明远都暗自摇了摇头,他有了个惊天的想法。 姚太傅一直觉得薛明远配不上若水,自家的女儿当初嫁得匆忙京里的态度有不明朗。现在风声过去了,若水又可以怀孕了,京里的态度也是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把若水跟戾王刺杀兄弟一事一样当做不曾存在过。所以姚太傅觉得他可以补偿一下若水,补偿办法是什么呢? 姚太傅想到了当年大雍吞并南楚之前利用长公主和亲暂时稳定局面,后来攻打下南楚之后名义上是皇帝想念长公主了,所以接已经是南楚皇后的长公主和和南楚国主回望京。而后皇帝留下公主逼迫国主独自会南楚,而就如所有人意料的一样,南楚国主到底死在了路上没有回去。再后来皇帝公开为长公主选婿,成为了寡妇的长公主嫁给了安乐侯,又生下了小世子。 这件事情启发了姚太傅,女子的榜样长公主都可以二嫁,自家姑娘当然也可以了。不过姚太傅并没有想杀掉薛明远,而是他想若水可以和离!当年长公主嫁给侯爷的时候也已经二十七了,那么自家姑娘二十八再嫁也可以啊。至于什么好女不二嫁啊,呸!自己姑娘的幸福不是在别人嘴里体现的!姚太傅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了起来。 姚太傅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暮烟也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姚氏居然是太傅大人的女儿,还是嫡亲的女儿,那她当年嫁给薛明远干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名满天下的姚家是薛汀的外家,太傅大人现在是薛汀的外祖父。那以后薛汀还愁什么呢,沈暮烟被安排在一个小厢房里,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激动的心情。 沈暮烟在小院子里四处看着,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过来的第一天就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去给若水请安,恭敬的态度让若水差点不认识沈暮烟,若水好久都没见到老夫人了,只说了一天的话怎么够,所以这一大早匆忙把沈暮烟打发走了,就又过去了。对于若水把自己打发走了,沈暮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见,反而乐乐呵呵的说道:“那姐姐您先忙着,等姐姐有空了,妹妹再过来陪姐姐说话。” 沈暮烟从若水房中出来后,就看见三夫人派人过来叫薛浚到她的院子里去玩。沈暮烟笑着过去打招呼道:“小公子出去玩啊,天气不暖和了,你们把披风带着也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把薛汀叫了过来说道:“你也别总在屋里读书了,回到外祖家了,要天天过去给几位舅舅舅母请安才是。” 薛汀皱眉道:“以前不是姨娘说让我拼命读书的么?” 沈暮烟狠狠的拿手指头一点薛汀的脑袋:“笨,现在你这几个舅舅随便一个人提拔你一下,都胜过你读十年书。你不是听我的话么,那你现在就过去给他们请安去。最好再在那跟人家唠唠嗑,那是你舅舅舅母,端了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感情熟点才好。” 薛汀心里想在屋里读书,但是架不住沈暮烟一副你不过去我就死给你看的劲头。任命的起身出门,沈暮烟在后面追着喊道:“你先给你三舅母亲请安去,正好你四弟弟在哪,你们一块玩一会。” 薛汀到了三夫人的院子,进屋一看,三夫人搂着薛浚在炕上玩着玩具。薛汀请了安,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陪薛浚玩,可是以前从来就没陪他玩过啊。三夫人客气的随意说了两句话,就说:“哪有点心,自己拿着吃。”然后也不撵人,就专心陪着薛浚玩。 薛浚看着薛汀在下面坐着,眨了眨眼睛,想叫他过来,可是大哥平常也不跟他一起玩,也就没张嘴,于是就自顾自的跟三夫人接着玩。薛汀在那干坐了半天,最后尴尬的起身说自己要回去看书就走了。然后二夫人把薛浚接过去,说有好吃的东西让薛浚过去尝。 等薛浚走后,丫环凑趣的跟三夫人的说道:“那个少爷还妄想跟姑奶奶亲生的儿子一样,也真把自己当爷了。”三夫人抿嘴笑道:“姑奶奶当初在京里跟她打过交道的人少,但是没有一家是普通人家。这才刚回来,等着过几天的,浚儿的礼物就该自己上门了。” 薛汀从那边收完冷遇回到院子里之后,跟沈暮烟一说,本想得到些安慰。可是沈暮烟一反常态的像往常一样,咒骂那些人狗眼看人低。而是数落起来薛汀:“人家没话跟你说,那你不会找话跟人家说么。再说我不是让你陪薛浚玩么,玩你都不会了?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你就给我天天去,多去几次人家就跟你有话说了。” 薛汀头一次对沈暮烟的话从心地感到反感,他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且这个年龄正是最敏感的年龄,他想尽力避开自己是庶子身份这个问题,沈暮烟想在却让他天天面对。薛汀当着沈暮烟的面拂袖离去,把沈暮烟仍在屋子里,傻傻的不知所措。自己的儿子这是怎么了? 而薛明远这时候也忙起来自己在京中开店铺的事,果然姚家女婿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好使,所有人都对这个身份高看一眼。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进行的顺利,不以为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操心。薛明远发现,每次自己回到姚家的时候,若水总是被前来拜访姚太傅的人缠住,虽然有很多人在场,但是那些人对若水那种态度他也不喜欢。那是他自己的娘子,把你们□裸的眼神收一收。 而且那些人竟然慢慢开始公然跟薛明远叫嚣,在姚家地盘上挑衅姚家的姑爷,这是什么情况? 67我的态度 这种情况姚太傅也不可能声张着进行着动作,他不是没有先帝的胆色,为自家女儿大张旗鼓的选夫婿。不过恰巧明年正是大比之年,此时有很多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弟子通过各种关系给姚家递帖子,希望能够得到姚太傅的指导。能让要姚太傅说上话的人极少,这些人也知道只要姚太傅对自家有个印象,也就算是自家的面子了。不过姚太傅给人的印象绝不是两袖清风的酸腐之人,对于来的人都很客气的接待着。 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让学子拿出点文章来点评一下。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太傅大人寿辰临近的缘故,大家都说太傅大人最近心情很好,跟前来拜访的人都会很好的交流一下,于是不光是众学子,一些官场上的人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众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争相前来拜访。 姚太傅摸着胡子看着文章,再问问来人的家里的情况。还真有几个恰巧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婚配或者是鳏夫,姚太傅再细细打听一下家世。姚太傅眯了眯眼睛,在看看此人的相貌,遂开口道:“深秋的寂寥也别有一番景色,咱们不妨到我家里的水阁坐一坐,哪里的景色现在也有一番滋味。” 姚太傅说好,哪有人说不好,众人纷纷附和说好。姚太傅又转身吩咐自家下人道:“告诉小姐把她做的那些点心送过来点,哦,还有我想喝她沏的茶,让她无事的话就过来。”若水看姚太傅的心情好,又是召集一大帮学生吟诗作对,又是要赏景品茶的。让丫头端着东西在后面跟着,高高兴兴的就过来了。 若水很高兴自己回来双亲都能开心,看姚太傅对生活还这么有性质,她也很开心。看见父母过得好,她就放心了。姚太傅把自己觉的不错的人选联同其他的人一起介绍给若水,当然着重介绍自己看上的人选。若水不明所以,微笑着行礼。姚太傅借若水给自己沏茶的机会把若水夸了一顿,又让大家以深秋为题作诗,然后让若水先说一个抛砖引玉。 若水也算是技惊四座,并不是有多么惊世绝艳的才华,而是对于众人心目中的女子来讲,家世好、容貌美、性情温婉又有才华,完美啊。在场的人也都不是笨人,姚太傅此举是什么意思众人仔细一联想也就能猜个**不离十。不过他们倒是以为若水是丧夫,等到薛明远回来之后,众人一愣,但是大家看到姚太傅对薛明远稍显冷淡的样子瞬间也就明白了。 大多数人看见若水还是有夫之妇还是不愿意,可是有些人他也是愿意的。人家的理由也很简单,爱情是没有先后的!再知道薛明远只是一个小商人之后,可是不客气,觉得自己夺取太傅大人家千金的放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几次之后有些人开始拿话挤兑薛明远。 薛明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怎么几乎每次回家若水都在接待客人,虽然在场的人很多,但是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希望回到家后想在台州一样,能听见若水那一句温柔的辛苦了,他感觉这一句话就让自己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自己还要打起精神应酬那些客人。 而且薛明远感觉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对劲,几次之后当着若水的面直接说什么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有说什么终日与金银打交道,终究是低俗之人。这一天薛明远回来之后,那些人又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一人背着手开口道:“秋色再美也要有人欣赏才是啊,薛夫人这样的才华无人在生活中却无人为您喝彩,这是可叹啊。” 一人接着说道:“就是,人与野兽的区别就是我们能够做出惊世的文章,我们能够用语言描述我们心中的情感传达给世人,如果每天只忙忙碌碌于金银这些死物,而对生活没有一丝思考,我们和那些四脚着地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话彻底把若水激怒了,上我家来说我的男人,这有没有天理了!薛明远就是再不好,也轮不到你们来说,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夫君说三道四。 若水冷笑道:“一个男人最主要的就是养活妻儿,俯仰无愧于天地。而不是指着家里过活,手心向上从别人那里拿钱和手心向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钱,这两种才是区别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男人的方法。再说人就一定比野兽强么?一些人对于权力和名望的追逐,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最珍贵的本心,这样的行为怕是野兽见了也会害怕的绕道而行吧。”若水说完这些话,带着薛明远起身就告辞了。 薛明远看着微怒的若水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散开了,薛明远感觉的到岳父大人不太喜欢自己,所以他希望抓紧时间做出一些成绩来,让岳父大人看的到自己能够给若水很好的生活。不过薛明远从种种的事情上已经学会要跟若水很好的沟通,有些事情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轻声问道:“娘子,岳父大人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若水想了一下微笑着说道:“父亲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还不了解你。我想如果婆婆在世的话,我最开始嫁过去的时候也会受到一些质疑。因为我进入了她最重要的儿子的生命里,并且在以后生命里还会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哪怕我是个仙女,她也会不放心。 对父亲来说,哪怕你驾着五彩祥云来接我,他也会挑剔你的身后怎么没有闪闪的五彩霞光,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配得上他最珍贵的女儿的。但是我相信等到父亲了解你之后,他就会喜欢这个让他的女儿的生活中充满阳光的男人的。给父亲一点时间好么?”若水看着薛明远柔情的说道。 薛明远抱着若水点头道:“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不过,娘子我的内心还是很受伤啊,今晚就补偿我一下吧。我觉得你要是再生一个女儿,岳父大人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会非常喜欢我的,来吧,让我们一起努力吧!”说着搂着若水就进屋了,实行另一个让姚太傅能喜欢上自己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送走薛明远之后,若水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父亲说一说。姚太傅正在书房欣赏着那些人送来的书画,若水微笑着跟姚太傅说了几句话之后,撒娇着说道:“父亲,孩儿跟您说件事,您下次看见夫君的时候笑一笑好不好啊,您每次见到夫君都太严肃了,我们害怕呀。” 若水娇笑着开口说话,姚太傅却很认真的回话道:“既然你来了,我也正好想跟你说这件事。只有咱们父女两个人,我也就跟你直说了,当初让你远嫁是形势逼人,你三哥也是乱来。如今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想让你回去了。” 若水撅嘴道:“现在还不行呢,以后京里的生意做大了没准能搬到京里面来住,但是现在大头的生意还是在杭州呢,怎么能说搬就搬呢。” 姚太傅摸着胡子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和离!” 这句话把若水吓了一跳,惊讶的喊了一声“父亲!”只听外面有东西打碎落地的声音,若水匆忙开门一看是薛明远正好在外面,手里拿的瓶子装的成药掉在地上撒的到处都是。薛明远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的人,若水轻轻的说道:“夫君。” 薛明远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开口道:“我听说岳父有老寒腿,这个是家里的秘方做成的成药,专治这个毛病。这药也挺方便的,我让人从台州送了过来,今天早上刚刚送到,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送到了门口,我就送过了。”薛明远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原来是这样…… 姚太傅听完薛明远的话后,镇定的坐在那里说道:“既然你听见了,那也正好。刚才我说的话就是我的态度,如果和离的话,你还可以继续依靠姚家在京里开店铺,你要想做皇商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放若水走的问题,你要是想借姚家的势哪怕没有这层关系也是可以的。你想一想吧。” 薛明远听完姚太傅的话忽然笑了,开口道:“岳父大人,您知道么,若水刚刚嫁给我的时候,我以为若水是姚家的外室女,这八年来我们一直这么误会着过来的,您说好笑不好笑。我想在京里开店铺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想告诉若水的家人,哪怕她对于你们来说不重要,但是若水是我的宝贝,我告诉自己,她是我的娘子,我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她。 和离的事不用考虑了,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我和若水中间。我从来就没想过借助姚家的势力做些事情,因为若水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娘子,仅此而已。只要若水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提出和离的!”薛明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刚才的犹豫,在他的心目中和离这个词就是个玩笑。 薛明远说完话,若水看了薛明远一眼道:“胡说八道,谁要离开你。”说着若水叹了一口气,到也不是十分生气,人老的时候有时就是蛮不讲理的。“父亲,看到您身体依旧如此康健,女儿甚是欣慰。不过既然您不欢迎女儿带着孩子回来小住几天,那我们就先走了,正好那边店铺忙着开张,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父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要大地把这盆水还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而且这水也离不开土了。” 说着若水拉着薛明远的手就走出了书房的门,回去的道上俩人的心情到没有像别人想的那样十分的沮丧。低落到是有的,但是这俩人又不是未成亲的野鸳鸯要被别人生生拆散,这孩子都打酱油了,你们家人就是不同意又能怎样。在说就姚太傅一人不满意,若水倒是很想得开,笑着跟薛明远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要是有人敢让和离,你虽然武功不济,但是也是敢上手打人的?莫非我记错了。” 薛明远无奈的说道:“娘子。”“恩?”“那是你亲爹……” 若水捂着嘴娇笑道:“这也就是亲爹,要是别人我早一茶杯飞过去!” 68寿辰 若水回到房间后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收拾东西,薛明远愣了一下,轻声问道:“真走啊?” 若水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收拾一下东西。走什么,你都说了那是我亲爹,怎么可能咱们刚回来就撵咱们出门。老人家好面子,我就得给他台阶下啊。” 果然不一会,老夫人带着下人就走了过来。老夫人微笑着走了进来,一进屋就冲说道:“跟你父亲顶嘴了?” 若水微笑着点了点头,老夫人无奈的说道:“你父亲让我过来说,虽然你不听话,不过你要是能以后不再顶嘴,这次就这么算了。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家里地方也够,你们就不用搬出去住了。” 若水忍着笑说道:“好,母亲回去后告诉父亲,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跟他顶嘴了。” 老夫人点点头,慈祥的看向薛明远,微笑着说道:“明远啊,我看见你带着若水回来特别高兴,尤其是今天我听说若水回表达自己的想法了,我就知道她在台州过得很好,我非常开心。今天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你岳父不是讨厌你,他是恨他自己。他给若水的生活带来了波折,可是他却又没有办法替若水讨个说法,他把这股火撒在了你身上,所以才不喜欢你的。看见你,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失败。但是他不是不喜欢你这个孩子,你给他一点时间好么?” 薛明远微笑道:“岳母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不过你也不用都让着他,今天做的就很好。”老夫人看着薛明远满脸都是笑意,只要薛明远能让若水觉得幸福就足够了,至于家世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她是女人,她更知道女人需要的是什么。 老夫人走后,若水搂着薛明远说道:“父亲一定会知道你的好。你别生父亲的气啊。” 薛明远摇摇头,道:“怎么会生气,他是你的父亲啊。你多帮我在岳父面前说好话吧,哎,我这个女婿离岳父的标准还的远呢。我可得努力了。”薛明远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的若水哈哈大笑。 当天傍晚,若水到了老夫人和姚太傅的正房,和两人谈了一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眼睛有些红红的。薛明远以为姚太傅又难为若水了,不过若水说没有,薛明远也只好搂着若水慢慢哄着。不过那一天之后,薛明远发现那些前来拜访姚太傅的人想他们没有回来的时候一样,都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之后就被送走了,那些人再也没有见过若水。 而姚太傅对薛明远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算是和蔼可亲,但是却也跟薛明远开始说话聊天了,薛明远感觉的出来姚太傅正试着慢慢的了解自己,薛明远兴奋的把自己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学给姚太傅听。薛明远对于若水那一天跟二老说了什么,竟然让姚太傅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过来很好奇。 不过若水绝口不提那天晚上说的话,薛明远尝试了各种威逼利诱的办法。若水最后只肯红着脸学一句,她告诉姚太傅:“父亲,女儿终于遇到了生命里对的人,他让女儿觉得以前受的苦都值了,请您和女儿一样感谢这个人好么?”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 姚太傅轻声问道:“这就是你的良人么?”若水用力地点点头。“行了,你回去问问他京里面那铺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麻烦事?回去吧。”姚太傅坐在上面看着泪流满面的若水,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最终目的不就是想女儿过得开心么,怎么到现在让她哭泣的反而是自己呢。姚太傅终于妥协,或者说是明白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挽回了,不过感谢生活让若水现在是如此幸福。就这样,姚太傅开始接受薛明远。 这一夜,夜露深深,皇宫高高的围墙围住的权势也是寂寞。皇后关氏坐在窗前,任凭冷风吹进屋内。身后的嬷嬷走上前轻声劝道:“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晚上冷,关上窗子吧。” 皇后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院子,寂寥的夜景,长叹了一口气低沉着声音说道:“屋子里没有人气,怎么能不冷呢,就是点上火炉也烧不热这空空的大屋子。” 说着皇后问身后的嬷嬷道:“皇上今晚又去未央宫歇息的?” 嬷嬷低声说道:“没有,今晚翻了颖嫔牌子,本来要从未央宫直接去颖嫔那的,但是皖贵妃说小皇子身体不太好,把皇上叫过去了。皇上进了宫殿就没再出来,晚上就在那歇下了。” 皇后苦笑了一下说道:“颖嫔最近今年倒是风头正盛,不过谁不是从花一样的年纪过来的,不知道这花凋零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替她叹息。皖贵妃的皇子不舒服皇上就过去,本宫的锦阳不舒服,皇上就只会派太医过来。不知道还以为那边是中宫嫡子呢!”皇后越说越激动,声音就越大,最后身后的嬷嬷忍不住劝了一声“娘娘!” 皇后收敛了情绪,又换上一副温婉的面孔,微笑道:“本宫不会倒下的,为了锦阳,为了关家,本宫都不能倒下。”说着皇后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今天关大人给自己送进来首饰,摆弄了几下机关,盒子的最下面竟然有一个夹层。皇后拿出里面的信,细细的看了起来,突然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马上恢复正常。 看完之后马上把信用烛火点燃烧掉,一边看着火光,一边自言自语道:“当时家里面不是说事情都解决了了么,看来做的不彻底啊。不过也无所谓了,如今木已成舟,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对了,当年去姚家的那个太医?”皇后轻声问道。 嬷嬷低声说道:“于太医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就让他告老还乡了,家里已经解决他了。”默默爬在皇后的耳边说道。皇后点点头:“当年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姚家有壮士断臂的勇气,直接把姑娘送走了,如今回来就嫁了一个商人。” 嬷嬷吃了一惊道:“姚若水回来了?”皇后点点头,低声呢喃道:“回来了……” 皇后回想起当年,自己全心全意仰慕着太子,可是太子妃是早已内定的人选,是望族姚家的姑娘,完美得像仙子一样。自家是随先帝戎马征战而起家,不像姚家屹立百年不倒,自己那时只有做侧妃的份。可是鬼使神差的姚若水受了伤,而自家正好因为救驾之功而权势大涨,又握有兵权,父亲就想更进一步。 于是派人买通太医,不能让姚若水死,太医也不敢那样做,但是在药里加点额外的东西却是可以的。只不过想要那个皇后的位子而已,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除了他们打听消息的时候,姚若水已经离开了京城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是姚若水受伤的原因是皇家要保守的秘密,谁也不会所说什么。她的离开也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自己成为了太子妃如今的皇后。 不过这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事过境迁了。皇后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跟若水真的没有深仇大恨。哪怕当年她仰慕太子的时候,也没有讨厌若水,只是羡慕而已。后来害她也是因为政治上的原因,不是自己的私心,她也不想这样的,那时候自己还有一些些自责呢。 皇后看着自己的手,当初啊,当初还不是自己出手,自己都会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呢,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那个位子,自己做的事情比那绝多了,却再也不会感到自责。八年的时间自己也变了。不知道她嫁了一个商人过的怎样,开心么?那么自己呢,开心么?皇后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十二月份,薛明远的店铺终于开起来了,有姚家做后盾,自己又有过硬的东西拿出来卖,所以店铺一开张生意就很好。这一天漫天的飞雪把整个世界都涂成了银白色。姚家这边张灯结彩分外的热闹,今天正好是姚太傅六十五岁的寿辰,姚家大大方方的摆了几十桌酒席,邀请众人过府庆贺。 一大早若水和薛明远就起床,穿戴好带着孩子们过去给姚太傅拜寿。姚太傅坐在上面看着儿孙满堂,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姚太傅心情好,看见薛汀三人拜寿后说道:“今天国子监祭酒也过来,到时候我跟他说你们的事,恩,开春之后你们就进国子监上学吧。” 看见薛浚拜寿后笑道:“今天人多,浚儿可得看好了。”然后看向薛明远说道:“今天明远跟你大舅哥他们一起招待一下来的客人,我过寿辰你们都辛苦啦。”薛明远知道这是正式向所有人介绍自己了,这是姚家的姑爷了,高兴的跟着忙前忙后。若水也很高兴,带着薛浚陪着前来的女眷们说话。 下午宴席正式开始,姚家请了最著名的戏班过来表演,当家小生刚一上场亮相最精彩的时候,姚家下人跑到主桌,低声在姚太傅耳边说了几句话。姚太傅马上冲着台子上一挥手,喧嚣的锣鼓立刻就停了下来。姚太傅冲着坐在主桌的几位权臣轻声说道:“皇上来了,诸位随我一同去接驾吧。” 69皇帝 园内众人都知道皇帝来了,不过上前面接驾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的,这些人就站起身,互相小声地说着话等着。姚太傅等人来到大门口分两排站好,大开中门接驾。 不多一会皇帝就微服乘着马车过来了,而且他不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三个儿子,皇后和皖贵妃所出的孩子,今年六七岁左右。张瑞阳骑着马,带着三十禁卫军护驾。众人下跪行礼迎接圣驾。皇帝下车之后上前亲自把姚太傅搀扶起来,笑着说道:“爱卿快快请起,今日是爱卿寿辰,朕也是过来给爱卿拜寿来了。” 然后几位小皇子很有眼色的笑着给姚太傅拜寿。姚太傅自然事连连笑着说:“老臣谢皇上天恩,谢诸位皇子。”随后姚太傅起身,随着皇帝进了姚府。皇帝来到大厅,众人行礼后,皇帝发表了一番贺词,赞扬姚太傅为国为民,是国之栋梁,然后赏赐了一堆东西。 这就是官场上信号,这表明姚太傅在朝里足够举足轻重,能够让皇上过来参加寿宴,而且未来的几年这地位估计也不会变。还有人能读出更多的东西,比如说皇帝带着皇子过来这也正常,皇家的孩子自然要从小就培养各种能力。但是来的不只有中宫嫡子,还有婉贵妃的儿子,还两个全来了,这就颇值得玩味了。皖贵妃也是世家之女,父亲贵为礼部尚书,而且据说皖贵妃还颇得帝宠,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皇帝看了一会戏,意思下的坐了一会,就起身走了。留下了三位小皇子,让他们在这代表皇家。众人跪送皇帝离开之后之后,都万分庆幸进来这一趟来的没错。都在地下悉悉索索的打量着形势,跟着同好交流着信息。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这就是走了,其实皇帝是去了姚家的二门内。皇帝的理由很光明正大,最近处理朝务繁多,身子骨都锈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散散心,不想那么早回去。正好姚家有一片梅花林,腊月正是盛开的好时候,就过来逛一逛。 姚太傅陪在皇帝的后面逛着,皇帝笑着说道:“前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爱卿还是快回去吧。朕自知在那里,你们玩的都不痛快,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戏酒,朕还是不要讨人嫌的好。恩,再说朕又不是第一次来爱卿的家,爱卿还要在这引导不成,若飒和瑞阳在这陪着就好。” 姚太傅也没推辞,毕竟前面确实那么客人都等着自己,再说皇帝不说走了么,他要是太长时间不回去也说不过去。姚太傅笑着谢恩,让若飒好好伺候着,就回到前面去了。姚家这个府邸有几十年的历史,不断的扩建重建扩建重建,现在不光是地方大,里面的景色也十分的别致。 皇帝在梅花林里逛着,也不说话,那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期望对方起个话题能把话说起来。这跟上司在一起说话绝对是一门艺术,不能说的太浅又不能太深,最好还能应时应景。瑞阳微笑着说道:“皇上,臣记得姚家湖边有个暖亭,不如让下人们准备一下,您去那歇歇?” 皇上微笑着往那湖边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哎,去哪您倒是给个话啊。若飒却是果断的一挥手让下人准备去了,哪怕最后不去浪费了东西,也比去了之后没有准备强。这二门之后就是姚家主人们住的地方了,下人们也大多上前面去帮忙去了。所以今天哪怕前面在热闹,后面也很清净。 皇帝带着人路过亭子,慢慢的再往府里的后面走去,若飒和瑞阳面面相觑,再往后面没有什么景色了,那边就只有姚家姑娘的闺房,现在是若水带着姑爷住的风晚阁。皇帝一语不发的在前面慢慢走着,这时候谁也不敢多言,默默地在后面跟着。皇帝站在风晚阁竹制的围墙外面,向里面望着。这八年里自己也有别的借口来过这里,因为没有人居住里面很整齐却很冷清,现在里面又有了生气,她回来了。 皇帝正想着,忽然正屋的帘子就掀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绛紫色长裙,上面绣着金色的富贵牡丹,腰间系着暗绿色百福腰带,珍珠的首饰散发着柔和的光。女子拉着一个孩子的手,笑语晏晏道:“不是说过不可以吃饭的时候不专心么,把汤洒到身上衣服弄脏了不说,要是烫到怎么办。” 小孩子委屈的说道:“可是,那个人那么厉害,能从手里变出小鸟来,我就是想近一点看看他怎么变的。”若水无奈的笑笑,开口说道:“现在前面有客人,咱们在院子里逛逛再去前面。”薛浚想回去看戏,撅着小嘴拿脚蹭着地。若水刚说完话,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把目光从薛浚的身上抬起来,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院子外面,看着自己,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太子姬湍,不,现在是皇上了。 若水于皇帝四目相对,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若水率先收回目光,拉着浚儿走到院门外,就下跪行礼。姬湍一把抓住若水的手,就要拉若水起来。若水稍稍用力,把手从姬湍的手里拉出来,一丝不苟的行了大礼。 姬湍怔怔的看着若水行完礼,拉起若水的手说道:“这下可以起来了吧。”若水还要把手拉出来,可是这回姬湍却更用力了,姬湍扶起若水,这手就不松开了,目光深深的看着若水。若飒在旁边都想喊给我松开我妹妹的手,到是那是皇上,就是拉着你姚若飒的手不放,你可以过后寻死,但是你绝不能喊你妈给老子松手,除非你想天子一怒祸及家人,这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薛浚还小,有些被眼前的气势吓住了,抓着若水的衣服也不撒手。皇帝身旁还带禁卫军呢,这看不见的地方也还有人保护着呢。若水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皇上,这还有孩子。”皇帝这才把手松开,也不看薛浚,直接命令道:“若飒,你和瑞阳带着孩子去暖亭里玩一会,我们去梅林里走走。”这个我们就是他跟若水了。 瑞阳和若飒从陪皇帝沦为看孩子的了,幸亏暖亭里面早就准备好了,也不怕把孩子冻着。若飒笑着对浚儿说道:“浚儿乖,跟三舅舅在这玩一会好不好啊。”薛浚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瑞阳指着薛俊问这是谁孩子啊?当若飒告诉瑞阳这是若水亲生的儿子之后不出所料看见了家里人都曾经有过的震惊的面孔,于是他一边跟瑞阳学着这事,一边有些担心的看着梅林里,那两个身影,没事吧? 皇帝带着若水走进了梅林,禁卫军都很识趣的远远地跟着,然后各自找好地方站岗。两人默默无语的走了一段路,姬湍最先开口:“当初为什么就那么不相信我?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我,什么都没留下的就走了。” 若水没有紧张没有激动,只是很简单的语调,仿佛就是陈述一件简单事情一般反问道:“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对你来说会比江山更加重要。” 姬湍低声说道:“所以你在怨我?”若水摇了摇头,道:“没有,一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姬湍看着若水,语气真诚的说道:“我登基之后特意建了一所未央宫,里面全是我们的回忆,那所宫殿就是按照你的喜爱布置的,里面挂着你我合做的十里桃花图。我还记得你说过要在春天嫁给我,因为桃花的精魂会保佑我们三世情缘。我都没忘记。那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妥协,但是如今江山已定,我们可以完成以前的梦,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阻拦在中间。” 姬湍说着话有一些激动,他从小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多少有谁知道,那时每一句每一个行动都是算定好的。不代表自己,而代表太子,那时没有姬湍,只有太子!现在自己坐拥天下,可是没有人真心跟自己分享这份喜悦,不是,后宫的女人都不是,是哪个当初跟自己一起苦苦掩埋本性的若水才是。 若水看着姬湍,轻声道:“太子哥哥,浚儿是我为夫君生下的孩子,今年三岁了。有些事情就像于太医一样,死了,回不来了。”没有你的默许,他们能够下手么?或许不是你下的手,先帝默许了,你难道就不能阻拦么?你不还是为了皇位为了兵权顺水推舟的选择了沉默么。你当初默许了他们朝我下手,抹杀我做为母亲的权力,抹杀姚家的功劳,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如果我原谅你,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姬湍有些尴尬,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很清楚。太子想要解释道:“当时我也是四面楚歌,父皇准许的事情我没有能力阻止,我……”不,是你不想而已,因为你知道先皇当时也是为你打算,他觉得对不起你这个太子,所以开始为你铺垫好你的太子之路,找一个有兵权的太子妃就是其中一步。当时文弱的太子在文臣尤其是讲究嫡庶之分的世家里是很有影响力,他最缺的就是在军队里面的力量,张家没有女儿,那么关家就是最好的人选。 正好关家的打算被先皇知道了,先皇在嘲笑关家愚蠢的同时也很高兴他蠢的正好,只要默许这件事发生就能达到目的。不过先皇并没有告诉当时的太子,也是看看太子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皇帝,结果他很满意,任何时候都能够理智,无情正是做一个好皇帝所需要的。 若水微笑着打断姬湍的话说道:“若水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太子哥哥坐拥后宫三千仍念念不忘。太子哥哥怀念的是自己当初奋斗的时光,虽然辛苦但是很值得回味,那是通往胜利的过程,太子哥哥才是最后站在顶峰的人。那是太子哥哥一生都值得骄傲的时光,那时充满着甜味的辛苦对于太子哥哥才是梦里最主要的,而不是那个站在身边若水。” 姬湍握着若水的冰凉的双手,看着若水有些恳求的问道:“你看你的手这么冷,让我的手帮你暖过来不好么?就把那些寒冷的记忆忘掉不好么?” 若水摇了摇头,道:“太子哥哥,手太冷了,暖不过了。”心也冷了。 正在这时,月亮门那边有人走了过来,被禁卫军马上就拦住了。姬湍皱着眉看了过去,正是看见若水和浚儿离席久久不回去而前来寻找,然后居然看见一个男人握着自己娘子手的薛明远。 70何苦 薛明远从前面过来找若水,然看见有人拉着若水的手。若水此时也听见声响抬起头看道薛明远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手收回来。可是皇帝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本来抓的就紧,感觉道挣扎抓的就更紧了于是落在薛明远的眼里就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对若水意图不轨。 今天来的都是贵,不少人都带着侍从,所以拦着薛明远的锦衣卫被薛明远以为是普通的下人,他也没多想。或者他根本就没多想,他满脑子都是有人在我家调戏我娘子,哪怕你是天皇老子爷也不能让,于是薛明远占站在那大声喝骂道:“王八蛋!把你那手给老子松开!” 这一嗓子算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因为这一句引出了后面众人一串动作,当场所有人的人都变了脸色。附近的禁卫军迅速的聚集过来,训斥道:“大胆!”抽出腰刀,几下就制服了薛明远,更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护卫围在皇帝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薛明远。 若水惊愕的喊道:“夫君!”姚若飒则飞快的从暖亭跑了出来,跑到皇帝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道:“皇上,不知者不罪,请您饶恕妹婿的紧张时的口不择言。” 一句皇上,薛明远这才好好打量那个男人。此人身段高而修长,细眉凤目,薄薄的嘴唇紧紧的闭着,下巴微微抬起,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却有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身穿深蓝色的长衣,腰间赫然是代表着皇族身份绣着飞龙在天的明黄色腰带。 禁卫军在身后巧劲一压,喝道:“跪下!”薛明远的身体就扑通一声的跪在大雪地里,身体因为震惊而佝偻着有些微微颤抖,薛明远毕竟只是一个百姓,一个可以说生活在大雍朝金字塔底层的百姓,而此时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因为太震惊,一下子就不会思考了。 姬湍则不发一语的站在那里打量着薛明远,这个平淡无奇的男人拥有了若水,他何德何能,他凭什么!薛明远则在那里由最初的震惊慢慢的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跪在这里?哦,自己骂了皇帝。自己怎么会吃了雄心豹子胆去骂皇帝呢?他拉着若的手不放手来着。 想明白了,薛明远跪在雪地里挺直了腰板,笔直的跪在那里。庆幸你带着禁卫军吧,要不然老子那会只有动动嘴这么简单,直接就上手了。自己没有滔天的权势,可是自己为了保护若水可以牺牲一切,不计代价。哪怕那个人是皇帝,薛明远也不后悔。 薛明远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姬湍的目光。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姬湍忽然微微一笑,看想薛明远的眼神里面充满着嘲讽与奚落。若水你看见了么,现在的自己可以让任何人跪在脚下,这就是权力的魅力。这个无权无势的男人有什么好,他甚至都没有能力保护你。 而薛明远回以姬湍也是一个淡淡的微笑,里面有着令姬湍厌恶的怜悯。薛明远觉得自己或许知道若水那个皇族的未婚夫是谁了。薛明远不请罪不求饶,只是又微微把头低了下去,笔直的跪在那里。我跪的是滔天的皇权,不是你皇帝姬湍。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没罪! 姬湍把眼睛眯了眯,定定的看着薛明远没说任何话,所有的人就陪着两人一起站在那里,不发一语的静静的都站在那里。两盏茶的时间就静静地过去了,站着的人都觉得有点冷了,更何况跪在雪地里的薛明远。而且薛明远只是跑过来找若水的,想一会就能回去了,根本没有穿外面的大毛衣裳。 可是薛明远就是笔直的跪在那里,而且一直微微笑着,仿佛现在是温暖如春,而归在哪里的也不是他一样。不辩解,不求饶,绝强的态度用沉默来反抗。若水叹了一口气,转身跪在薛明远的身边,轻声道:“请皇上息怒,夫君冲撞了圣驾,请皇上看在不知者不怪的份上,饶了夫君。”说着一个头深深的就磕了下去。 薛明远想转身拉若水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姬湍看着一个头磕下去就没起来的若水,皱着眉头轻声问道:“这是何苦?”你何苦抛弃荣华富贵权势滔天的日子,去跟他一起卑躬屈膝。难道跟我重新开始不好么? 若水微笑着看着姬湍,反问道:“是啊,何苦呢?”桥归桥路归路,你这是何苦又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何苦跟我苦苦纠缠,也不放你的过去轻松呢。 姬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看着若水的眼睛悲切的问道:“未央宫缺一个女主人,我保证她将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女人!她将生活在皇宫里独一无二的未央宫里,后宫的一切黑暗都不会溜进这个地方,她的儿子将继承这万里江山,所有人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若水不为所动,依旧是轻轻的微笑道:“皇上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民妇祝愿皇上早日找到此人。”依旧是轻轻地拒绝,毫不犹豫的拒绝。皇帝的尊严不容他死缠不放。姬湍恢复往常的尊贵的面容,轻声开口道:“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说着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背影在雪地里是那么苍凉孤寂。 当晚皇帝到皖贵妇处歇息,皖贵妇系出名门,琴棋画无一不精。笑着跟皇帝打听白天的事,笑着说自己的儿子们都大了,如今可以代表皇家出门,不就就可以为他们父皇分忧,替皇上办差了。 姬湍微笑着听皖贵妃说着话,突然开口道:“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今天唱一次吧。” 皖贵妃大喜过望,自己能让皇上惦记就是好事。于是马上命人摆琴焚香,自己换衣打扮,坐在琴前,笑着问道:“皇上今天想听什么歌?兰若词,还是白鸟,臣妾前一阵刚学……” 姬湍笑着打断道:“你会唱刹那芳华曲么?” 皖贵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姬湍笑着说道:“唱这首吧。” 银铃般的歌声随着琴声响起,姬湍却没有观看美人表演,而是自己拿了一壶酒,斜坐在奢华的眠榻上,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和着歌声一口酒一口酒的喝着。双眼迷茫的看着不知何处。 “……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九万里苍穹,谁人与共。赢了天下,输了她。姬湍拿起银制的酒壶,省了杯子,直接张开嘴,把酒灌在嘴里。好几壶就都见了底,皖贵妃看出来皇帝心情不好,一遍一遍的在那反复的唱着那首曲子。 姬湍已经有些微微醉了,又灌了一壶酒,最后一下一下子就呛到了。放下酒壶拼命地咳,最后甚至都磕出了眼泪,姬湍痛苦的捂着嘴,任那一滴泪慢慢的从面庞滑落。神仙眷侣么,好,我姬湍放手,成全你一个百年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刹那芳华曲》出自树下野狐《搜神记》 71义父 新年过后,姚家一本奏折激起千重浪。姚太傅当朝宣读奏本,中宫嫡子年满八岁,恳请皇帝立皇太子,建立储嗣,崇严国本,以示国祚绵长。朝廷里一部分文臣说是姚太傅的党羽也不为过,历任皇帝都强力反对结党营私,但是正为这事是不可避免的,这些人不管姚太傅说什么,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皇上,太傅大人所言甚是,请皇上准奏。” 姚太傅恭敬地站在那里,一副心怀天下之相,不管任何人用什么眼光大量他,姚太傅都能笔直的站在那里,并用微笑回复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姚太傅异常的坦然,不怕任何人的打量,本来立太子就是立嫡立长,中宫嫡子两样全占,而且跟姚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姚太傅拿出了自己是当朝文臣第一人的气势,这种大事就是应该太傅大人提出来才是。 这本奏折让很多人都在心底里打起了小算盘,自己这边应该怎么做。关家先是震惊,关大人保持一服谦虚低调的面孔站在那里,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没有完全掩饰住内心的狂喜。皖贵妃的父亲原吏部先文渊阁大学士黄大人先是飞速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微微低下头不发一言。 而现在脑中不听思索的不仅是众位大臣,甚至包括皇帝。皇帝微微皱眉,太子必然是要立的,但是现在不是个好时候。自己甚至可以培养隐形的太子,但是给出太子这一个名头,这后面绝没有那么简单,当初戾王案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更何况立谁,又中宫嫡子在没有理别人的理由,但是一个太子母族如此强势,要夺朝篡位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所以姬湍轻轻咳嗽了一声,领侍卫内大臣立刻会意出列朗声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应朝后仔细商议才是。”皖贵妃的父亲一使眼色,马上有人出列:“臣附议。”不管他们出发点是什么,总之达到了皇帝的目的,皇上微笑着说道:“此时却是非同小可,容后再议,列为爱卿还有其他的事么?”这件事就足够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没在提出新的事情。 皇帝退朝之后,也没有找姚太傅进宫,他心里想的怎么可能对任何人说说出来。皇帝要好好想一想这个事情,可是这个事情不光在前朝有影响,在后宫也让很多女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尤其是皇后和皖贵妃,这个位子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有资格登上去! 这件事情既然被提来了,有心人就不可能让他在悄无声息的过去。于是慢慢朝中分为三派,以姚太傅为首就是要求尽快立太子绵延国祚,但是对于人选绝口不提,你爱立谁立谁。以关家为首的则是义正言辞的说立太子自古都是立嫡立长,没有不二人选,立嫡立长才能做天下表率,不至于造成动荡让人不服气。而以皖贵妃父亲为首则说太子之位关乎国脉,应慎之又慎才是,应立贤立能,皇子现在还小,为时过早。 朝廷上天天围绕这事众人是议论不休,又是古往今来又是经史子集的,每天上朝就是唾液横飞,皇帝冷笑着看众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讲着冠冕堂皇的大话,一边有无可奈何地微笑听着。而回到后宫也不能好好歇一歇,众位宫妃想尽各种办法正去见皇帝一面为自家孩子说话。 皇帝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若水和薛明远正在家哄孩子玩呢。薛浚在京里面过的日子是如鱼得水,这个孩子大家都觉得是天赐的宝物,所以所有的人都宠的不得了,尤以姚太傅为甚,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在家里的时候走到哪,带到哪,薛浚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姚太傅的身后边。 这天张瑞阳过府做,顺道过来跟薛明远和若水聊聊天,好不容易看见薛浚在他父母这边就逗着玩。薛明远看着薛浚在那玩,笑着说道:“你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有多淘,我就怕将来大家宠出一个小霸王。”张瑞阳戳着薛浚的脸蛋,微笑着说道:“你别担心,我看孩子挺好的。反正我这辈子也没儿子了,要不我给孩子当个义父可好?” 说着张瑞阳觉得自己这个突发起来顺嘴胡说的想法还真可行,看着若水特理直气壮的说道:“给我当义子可不白当,将来要是敢有人找浚儿麻烦,让他直接找张家去!咱家也不是没干过帮亲不帮理的事!” 若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瑞阳哥哥就不要把你小时候的事情当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来说啦,那是张叔叔惯着你,你看看换一家谁那么惯孩子。” 瑞阳在那越看浚儿越喜欢,虎头虎脑的。自己不在乎子嗣的问题,但是七杀总是想得多,两人认一个义子,将来也有个送终的人,这会七杀总该满意了吧。而这边薛明远一直特别崇拜张瑞阳,如今张瑞阳主动提出来要给自己而当干爹,他是喜出往外。所以这件事情在薛浚亲爹和干爹的共同促进下,很快就达成一致了。张瑞阳当场就哄骗薛浚喊自己义父。 薛浚软软的童声着实招人稀罕,张瑞阳抱着薛浚说道:“我带孩子去我们家让我父母看看,他们又多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浚儿,上义父家去骑大马好不好。”没等薛浚同意呢,薛明远现在旁边说道:“儿子去吧,男孩子得闯一点才行。”于是就这样亲爹就把孩子给卖了,张瑞阳抱着薛浚高高兴兴的就回家了,临走时说道:“我晚上再把孩子送回来。” 薛明远按着若水打趣的眼神,嘿嘿笑道:“这不是让孩子多跟大英雄学学么,他爹不是,但他爹能给他找个英雄的榜样学啊,这也是他爹的能耐不是么。”若水笑道:“你就贫吧,等到这孩子真上房揭瓦的时候,你就该愁了。”薛明远朗声道:“他爹赚钱就是为了给他盖房子专门揭瓦用的!”若看着难得豪气的薛明远,笑得异常灿烂。 在京里小半年,薛明远赚了不少钱,已经在京里准备开第三家分店了。不过毕竟台州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不能总在京里住着,所以薛明远打算把这个店开起来之后就带这全家回台州了。 薛汀他们在国子监的日子也挺顺利的,又有姚家照顾着,过的都挺开心的。国子监实行住宿制,每个月只能回家两天探亲。薛汀远离了沈暮烟对他的各种不正确的引导,总算是找到地方安静读了。月中的考试,得了全院第五名的好成绩。 这天皇后嫡子八岁的姬元成正好按照皇后的指示过来参观国子监,最近为了太子之位的事情,这些皇子在母族的指示下频频做出各种动作,希望能获得更多的支持。而大皇子今天过来就是显示自己不仅好学,还关心天下读人,而且最好是找到自己可用之人,当然八岁的孩子再是天才,也没有那种能力,所以他的身后带着几位皇后特意派过来的人。 见到皇子对于国子监里的学生来说并不稀奇,他们甚至可以见到皇上。所以众人只有小兴奋,恭敬地回答着问题。皇后知道刚考完月中的考试,列好了几个问题让姬元成背下来这时候提问。当然主要是皇子问,后面的人听,然后回去学给皇后听。 姬元成拿出皇子的风范站在那里,让人把考试的前二十名叫过来,微笑着背了一段话,表扬夸奖众人的好学,再进行一番鼓励。然后开始亲切的态度,询问众人生活的好不好啊,习不习惯京里的生活啊,家是哪的啊,父亲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家学渊源啊,母族是哪的啊。 问道薛汀的时候,薛汀非常自豪的说出来自己是姚太傅的外孙。姬元成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明显眼睛亮了一下,这还有条大鱼呢! 72大结局 姬元成跟所有的学子的都亲切的说完话后才打道回宫。回到宫中,姬元成站在底下向皇后汇报今天的行程。皇后看着姬元成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条理清楚,非常开心。但是也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这是淡淡的微笑着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皇后对姬元成寻寻诱导道:“知道这些之后要做什么?” 姬元成想了一会说道:“母后说过,我还应该找两个有才学的伴读,最好是家世也好,这样一举两得,让人知道皇家注重真才实学而且对于我将来也有助益。”姬元成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打量皇后的神色,见皇后神色愉悦,知道自己说对了,接着开口道:“母后,那是不是就像是薛汀这样的?” 皇后看了一眼姬元成说道:“你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不能只听说他是姚太傅的外孙就急着下结论。” 姬元成低下头道:“还请母后教儿臣。”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他只是姚太傅的外孙,而且父亲仅仅是一个小商人,最重要的是他是庶子,这些都放在一起,这个薛汀根本就不再考虑范围之内。按照这种算法,满天下都是皇帝的亲戚了。” 姬元成低声道:“所以儿臣今天没有收获对么?” 皇后摸着姬元成的脑袋,笑着说道:“不,每一次锻炼都很重要,而且这个薛汀是个鱼儿。母后替你打听好了,姚家有个嫡出的外孙叫薛浚,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是张瑞阳的义子。这样一个牵连了张家和姚家的男孩子才配做你的伴读。而这个薛汀就是名正言顺把薛浚掉到宫里的线。” 皇后跟皇帝说给自己的儿子找伴读,巧妙地把人选是姚家子弟的事情避开。只说相中的是国子监一个普通的学子,但是因为年龄和姬元成差的太多了,所以把他的弟弟叫进宫当伴读。皇帝知道现在这些人都在笼络人,这是摆出大皇子好学的姿态,一个皇子有八个伴读,皇帝也没太细问就同意了。 皇后得到了准许后,直接下懿旨让薛浚进宫给姬元成当伴读。懿旨写明因为薛汀的出色,能看得出来薛家家教好,作为弟弟的薛浚一定也很优秀,而且年龄和姬元成相当,正好跟皇子一起读。 若水皱着眉领完旨后,回到他们的院子后,薛汀一脸自豪的说道:“这是好事,咱们就收拾收拾东西,赶快让弟弟进宫吧。我这个哥哥也算是为弟弟做了些事情。”若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薛汀只会读,除了这些什么都不会想。 薛明远看见若水的表情不太对,挥手就让薛汀先回去了。看着若水开口道:“我也不想让孩子进宫里伺候别人,咱们家孩子也是金尊玉贵的,凭什么伺候皇子去,我可不要那名声。”若水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现在这些人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我不能把孩子扔那泥潭里去。” 薛明远点点头,问道:“那咱们怎么拒绝呢?要不说浚而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就会有太医过来,这个借口不行。还是我递帖子进宫面见皇后吧,先跟皇后说一声咱们孩子不适合把面上过去,然后再让父亲出面推辞,他们不敢不给父亲面子。先礼后兵也只能这样了。”若水道。 薛明远一听说若水要进宫那个很有可能看见皇上的地方,直接说道:“不能什么事都靠你出马啊,我去也是可以的。”若水看着薛明远安抚道:“这事是皇后娘娘下的旨,所以就得跟皇后说才行,女眷见皇后比你一个外男简单多了。放心,我只见皇后,多余的人我一个都不见。” 薛明远低声道:“说好了,只见皇后啊,其余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人缠着你,你就赶紧跑出来。”若水笑着答应。 若水把这件事情跟姚太傅通了气,姚太傅对于皇后的动作冷笑一声,就让若水按照她想的办了。进宫递的牌子很快就得到了批准,第二天若水打扮好,就自己进了宫。 人和人之间有缘就总会在不经意间碰到,不过这个缘分是姻缘还是孽缘就看人了。若水进宫之后跟着太监的身后慢慢走着。正好被刚刚下朝要去后面休息的皇帝看到,姬湍看着身着华服慢慢行走的若水,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这才是应该存在的景象,他是自己皇后就应该在这宫里。 看见若水马上就要穿过自己眼前的一道门,姬湍开口叫出声:“等一下。” 皇帝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站住了脚步转身下跪,若水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明黄色的靴子,不禁苦笑了一下,薛明远那张大嘴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奇怪的人出现了。 姬湍咳了一声,数了一声平身,看着若水温柔地说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若水低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最后以自己觉得孩子太小,不能很好地照顾皇子,所以特来向皇后说明。姬湍听后有些惊讶的说道:“招的那个伴读是你的儿子?”若水点了点头。“我真的不知道。”姬湍解释了一句。若水低声道:“我知道。” 姬湍看着若水开口道:“我正好要去看看皇后,那就一起去吧。”若水自然没有拒绝的资格,跟在皇帝后面就进了皇后的宫殿。皇后这边看着若水进宫请安的牌子思绪万千,她倒是真的没想到若水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再次迈进皇宫的大门,那么看来这是要拒绝了,皇后正在这边想一会怎样坚持自己的意见。没想到等来的不仅是若水,还有皇上。 若水向皇后见了礼,姬湍没等皇后开口就让若水起身赐座。皇后宫里的人看着皇帝如此明晃晃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心下惊愕却也按照皇帝的吩咐动作。于是三人对坐在那里,宫中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三人坐在那里半天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若水先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姬湍等若水的话一落音,就说道:“孩子这么小,肯定是在父母身边才好,而且年纪太小也不能很好地陪伴皇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说完看着皇后说道:“再给元成另找个合适的伴读吧,恩,年纪相仿一点,比元成大一点最好了。” 皇后随口道是,却看着皇帝对若水不加掩饰的维护,再看看自己身上和皇帝一样的明黄色的衣服,突然觉得异常的讽刺。我才是你的妻子不是么?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得到过这个人的真心相待?皇后现在感觉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姬湍心理还有眼前这个女人,一直就有。那么自己呢,自己这么多年染黑了双手为的是什么?孩子!自己为的是孩子,自己还有元成! 皇后想到了这些,随即为笑着开口道:“咱们从小就想熟,只有几年没见怎么到生分了起来。我让人备点东西,咱们说说话。”皇后命人备了几样吃食,摆在自己宫殿后面的园中,皇帝抬腿就往后面走去,若水无奈只好跟上。 不过这话说什么,以前的事没有皇后的份,这场合回忆不太合适,没有若水参与的皇帝不想说。本来三个人在一起就够奇怪的了,还偏偏要坐在一起唠嗑。皇后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边说话变让若水吃东西。皇帝不多说话,静静的在旁边喝着茶。 皇后让若水常常宫中的小点心说道:“这是我最爱吃的八宝糕点,你尝尝。”“这是皖贵妃妹妹家里的特色糕点,是拿肉做的,我让她做好给我送点过来,她就偷懒直接把方子给我了。”皇后每让若水吃一样东西,都自己先咬一口,然后笑着看着若水。若水知道这事告诉自己没有毒,若水低头无奈的笑了笑,这活得不累么。 可是这边说着没有毒,若水去突然感到腹中绞痛,面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再一看皇后也是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皇帝冲到若水的身边抱着若水大声喊着太医,若水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皇后捂着肚子靠在宫女的身上,冷冷的看着自己这边。 若水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确是薛明远的那张胖胖的面孔,看见若水醒过来,薛明远微笑道:“你醒了,你在宫里吃东西也不注意一点,怎么相克的东西也一起吃呢。岳父大人进宫把你接了出来,我在家吓坏了,还好你吃的不多。”若水看着薛明远在那边罗里吧嗦的说着,轻轻把手覆上薛明远的脸庞,轻声道:“明远,我想回家。” 薛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个笑容,道:“好,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带着浚儿回台州。” 这次的事情同时中毒的还有皇后,当天就是皖贵妃给皇后的那张食谱和皇后最爱吃的糕点里有东西相克。皇后跟皇帝说这就是一个意外,最后确实皇帝也就按一个意外处理了。但是究竟是皖贵妃有心想害死皇后,还是皇后想陷害皖贵妃,没有外人知道。大家都知道这样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是最后一次,因为她们为了太子之位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这件事情之后皇帝开始明显出处打压关家和大皇子,扶植二皇子,多次公开称赞二皇子能干,甚至还说过自己这个二儿子才是最想像自己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二皇子,连姚太傅也说二皇子有贤王的风范,将来一定不辜负皇帝的期望。但是这个王究竟是什么王,是王爷还是帝王,所有人都开始猜测。 短短半年的时间,关家就从强势的地位滑落到被动挨打的位置,毕竟支持立长立嫡只有管家得利,而支持立贤立能确实所有的皇子都有机会。那么多人现在是合起来一致对抗关家,关家的形势越来越不利,皇后带着大皇子在后宫也是苦苦挣扎。而关大人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当初的戾王案,自家是不是也有必要挺而走险一次。 如果将来上位的不是大皇子,那么新皇肯定会对自家进行重重打压,所以这件事情就是不成功便成仁。关大人想着自家对兵权的掌控是越来越弱,自家还有没有能力再等二十年,看到时候的情况,如果到时候皇帝不想把皇位传给大皇子,自家还有没有反抗的力量。关大人想了好久,有些事情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家因为军功起家,却也因为军功而早猜忌。那么皇帝是不是也会因为自家登上皇位,最后也因为自家退下呢。 第二年关大人打出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兵变,可是这次比起戾王案就是个闹剧,没等成规模就把张瑞阳带兵镇压了下去。但是姬湍好像命里注定有此一劫,这次拿刀刺向他的是皇后,一个已经满心绝望的女人,而这次再也没有人为他当此一劫了。 皇帝受重伤三天昏迷不醒,众人都以为皖贵妃家捡了一个大便宜,就要推举新帝。姚太傅这时候站了出来,直言一国无二主,你们要造反不成,张京作为姚太傅的后盾,稳定这朝廷的局势。当皇帝三天醒来之后,因为两人这天还没有变。那之后姚家和张家的声势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若水看着若飒信中的种种,微微笑了一下。抬头看见薛浚正在院子里联系功夫,薛明远站在旁边当二十四孝老爸伺候着儿子。若水站起身随手把信扔在了院子的池塘里,笑着向两人走去,白色的信纸一点一点被池水浸透,沉入了池底,一如若水的过往。 生活就是无数个小小的改变,最后引起了人生的改变。自己当初一念之间帮太子挡了一刀,一念之间同意到台州来,又一念之间嫁给了薛明远。 一念成痴,一念成灰。一念之间,万事具变。所以感谢那个一念之间,让自己无愧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篇文结束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非常感谢 然后下周有不定时番外更新 ━━━━━━━━━━━━━━━━━━━━━━━━━━━━━━━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vel.com--书香门第【十里丹青】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