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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狠狠的给了对方一个眼刀子,嘴里恨恨道:“要你个老货多事,人家那是有情有义,凭什么在我身上作伐子,我是个心胸歹毒的,做不了这好。”   眼看越说越僵,祝小太监有点慌神,眼睛只往对面的嬷嬷瞧,林嬷嬷看着这幅蠢样越发气了,砰的站起身来,“真真是不让人过日子了。”随后就嘴里骂骂咧咧就要往外走。   那黄背袄的也忍不住要叹气,这姓林真是个冲的,怪不得怎么使劲都上不去,看着对面焦急的朝着自己打眼色的小祝子,想想她那跟着这小子一起伺候曹贵人的干女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拉住怒气冲冲的林嬷嬷,拉到一边小声嘀咕。   事到最后,林嬷嬷虽脸上仍有余怒,还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临走前狠狠的盯了小祝子一眼就出了去。   小祝子赶紧挨上黄背袄的嬷嬷,嘴里满口的感谢话,嬷嬷看着她那小样无奈的说:“知道你疼你那同乡的妹妹,林嬷嬷算是答应了,可话说回来你也知道这种事耽搁不了几天。”   小祝子真心感谢道:“苏嬷嬷我就知道您最是心善,小的妹妹这几天定能好。”   “能好自然最好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也就这几天的功夫。”   “您尽管放心。”小祝子赶紧保证。   他就是再不机灵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乾清宫,是离皇上最近的地方,多少双眼睛紧盯着这里。想进来不容易,但出去后再想出去,那就是做梦。所以当同乡妹妹汤元传信来说感了风寒,林嬷嬷想把她挪出去后,他想尽办法搭上苏嬷嬷的线,争取多宽限几天。   他们以前来的时候是一批进来的,同乡的就有好几个,才没几年呢,就只剩他和汤元了,他舍不得就这么让汤元挪出去自生自灭了,到时整个深宫举目无亲,这滋味不好受。   被小厢房的一席话决定了命运的汤元姑娘,一早上醒来就换了个芯子。睁开眼睛时,记忆如水般潺潺流进她脑子,活脱脱出了身大汗。   惊诧纳闷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能重活一世她是高兴的,前世的她是病的死去活来活活折磨死的。能够健健康康的重活那是求都求不来,可是这种活法让她享受不来,死后不是要喝孟婆汤转世投胎吗?这种半路接手还带着两世记忆算怎么回事。更悲哀的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是个宫女,虽然做的是天下最顶端那人的宫女,但还是个奴不是。奴这种身份还有人生自由吗?   还在忧思自己处境的汤姑娘被开门声惊醒了,从门外急急进来个清秀的少年,仔细一回忆才记起这个少年应该是她的同乡祝海,她在床上猛的坐起,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方就急急的说:“汤妹妹,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跟林嬷嬷打好招呼了,她答应再给咱们几天,我看你现在脸色还不错,这是我跟林爷爷求的药,说是对伤寒特别有效,你赶紧吃着,我不能跟你多说了,林爷爷那边不能缺人,你若有事再叫佳敏来找我就是。”   还没等汤元说声谢谢啥的人家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就留下个葫芦型的小瓶子。这就是汤元在这个世间见到的第一个人,前后还没有喘口气的功夫。但显然是个好人,汤元觉得开门运气不错。   知道自己现在是病了没法上工,而且还有被赶走的危险,在记忆中久病不愈的宫人没一个好下场,汤元决定无论怎样先把自己的病养好,前世久病,今生她可不想再毁在病上。   在房间内足足呆了两天,在第三天凌晨,汤元就把自己给收拾了下,循着记忆抹黑去了粗使宫人集合点。   冬日里的丑时,正是最冻人的时刻,主子们要在寅时起身,他们必须在之前把活干活。   汤元刚出门时就遇到了个小姑娘,还没把人认出来,对方就熟稔的拉上了她的手。   她们这边有十五个小宫女组成,从属于两个领事嬷嬷,以林嬷嬷为首,肖嬷嬷为辅。   林嬷嬷只是高高的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些个宫女,肖嬷嬷则低声喊着一个个宫女的名字,分配好扫洒的地点。   汤元观望着古代这种初级杂役的做工场面,思绪连篇。忽的旁边站着的小姑娘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小汤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着走啊。”说着就把工具放在她手上,接着叹气道:“完了今天又是打扫长廊,你可自己注意点啊,病刚好就又给吹回去了可不得了。”   汤元一声不吭的拿起扫洒工具,紧紧的跟上,虽说她有这世的记忆,但具体到路线的问题并不是那么清楚,万一被人落下,她肯定找不回路。万幸出门又遇好人,连上工的陌生感都被轻轻带过。   跟她一起的小姑娘就是佳敏,很爱笑,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现在却要在半夜三更干这种粗活。汤元姑娘光顾着可怜别人,其实她现在比眼前这个姑娘还小着一岁,刚生完病的身体,惨白着一张脸,要比可怜再没比她更惨的了。   佳敏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就是她帮着汤元给祝海递的信,也跟以前的汤元感情最好。病时还是她给她送的饭,否则汤元不病死也得饿死。   她们干活的地方正是临湖的画廊,除了远处一丝丝朦胧灯光,她们身在画廊中两个人面对面都看不太清楚。更别提风吹过结冰的湖面带过来的冷气,可不就是绝佳的受寒场地没有之一。   现下这个地方只有她们两人,从袖口哆哆嗦嗦抽出手来,汤元被风吹的都快冻出快感来了,惨兮兮的扯开嘴对着佳敏傻笑。可惜黑灯瞎火之下,媚眼抛给瞎子了,人家压根没看见,反而很有气派的说:“动动就热了,早完早了。你从这边开始擦,我去那边。你千万别勉强,不行有我呢,再病了可不得了。”这么一句话,断句断的厉害,其中还能听到牙齿打架声。说完也没等她回话,自己拿着东西就走了。   汤元哆嗦着看着人走远,心里越发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前汤元真正是个好姑娘,现在好报落到她身上了。心里感动,寒风也不再那么难熬了。拿着抹布就去擦画廊壁上的沟沟壑壑和那些看不见的灰尘。   果然两边还没汇合,汤元已经擦出了一脑门的汗,这种天气再热也不敢脱衣服,只能把糊眼睛的汗擦掉,继续干活,只希望一鼓作气能把活干完。这个身体虽然久病初愈,身上干活的惯性还在,就是有些力竭,其他倒也没什么不适。但愿干完活全身不要酸痛才好。   汤元干的热火朝天,隐隐看见前面有个瘦小的身影,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两人携手把最后一个廊柱给擦完了,看着同样汗津津的脸,笑呵呵的互相摸了把。佳敏看着汤元真心笑道:“汤元,你能好起来真好。”   汤元呆愣了一下,笑的更开了。在这个今天不知明天事的地方,有个人真心对你,希望你好,没有比这更暖人心了。   两个人携着手,小快步的走回去。在这个地方,跑是绝对不允许的,她们这种奴婢脚下自然有一番功夫,据说有些个太监走起路来如脚下踩着风火轮般迅速。   交了任务,回屋粗糙的擦洗了一下,换了件里衣完事。刚等她收拾完,佳敏就抱着铺盖进了来。   汤元惊奇的看着她,佳敏捏了捏她的脸道:“这个房间虽然小又简陋,但好在清净,我跟嬷嬷说过了,就咱们俩了,你说好不好。”   汤元想了想才记起,她本来也是跟其他人一起住在别的大屋的,就因为生病了才被挪到这个最偏僻简陋的小屋里。虽然只有一张床,大冬天睡两个人却是再好没有,再说又是跟佳敏,还不用跟别人相处,免了可能露陷的危险,来这里后真是顺风顺水。   佳敏看她傻愣着那样,打趣道:“怎么不喜欢我跟你一起,还是你想回去住。”   汤元一回神,连忙接过她的铺盖,最里面铺好,讨好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佳敏听她说完赶紧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啊,你才多大,就这么点事,还值得你嚷嚷,你才刚从老天那里挣回命来,小心老天听见了就把你的小命又给收回了。”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在吓唬她,不过以现在汤元的年纪确实能给唬住,汤元索性就用手蒙住自己的嘴,可笑歪的眼睛带着那狡黠却掩饰不住。   从那天起,两人就在这么住下了,在佳敏的如长姐般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汤元顺顺利利的干上了粗使宫女的活。   第2章 佳敏   二年后,汤元的生理年龄达到了十四岁,她虽然还是干着粗使宫女的活,但日子却是好过多了,以前没被欺负已经算好的了,后来就时不时有人小意讨好她。这可跟她没一毛钱关系,主要是她现在也是有人罩着了。前年,南殿进人的时候,佳敏意外被选上了,去南殿进了御水房。虽然说穿了只是个烧开水的宫女,但那也要看是到了什么地方。只要是那地方的,就是只屎壳郎那也是只非同凡可的屎壳郎。   佳敏走后,她也回了大屋,六个丫头挤一个通铺。虽然人家都不会轻易得罪她,可汤元还是怀念两个人挤个透风小屋的日子,外面无论怎么苦,但是在屋里的时候两个人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不过这是她们最好的选择,是这个冷漠深宫里唯一的出路,除了往上爬,在多得自在快活那都是暂时的。   前两天佳敏悄悄传消息过来说,前殿跟她同屋的姐妹有更好的去处了,让她准备准备。   汤元很期盼能跟佳敏一起当值,树挪挪死,人挪挪活。有奶糖可以吃她就不会去选择吃白糖。   所以当佳敏让她好好准备的时候,她有些紧张,但冥思苦想又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佳敏那时也没准备什么呀,选中她的时候真心是意外到死,就只是个表情极端高傲的太监,冷冰冰的说了句,就你吧。然后这天大的好运就落在佳敏身上,事后就像佳敏说的跟做梦似的。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进去,结果却落到佳敏的头上,这仇恨值拉的!   刚开始汤元还担心她在里面过的不好,后来事态平息后才发现,人家佳敏姑娘确实是个能干的,遭没遭报复不知道,但现在确实是站稳了脚,还有余力拉扯小姐妹了。   汤元也想做个争气的,可惜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照顾好自己,别出岔子,别跟人生是非,千万别招惹管事嬷嬷。   到了那一天,她在管事嬷嬷僵硬的道贺和所有昔日同屋j□j裸的嫉恨目光下,顺顺当当进了养心殿主殿。   养心殿共分三个大殿,皇上住的自然是朝东的主殿,其后又分南殿和北殿,南殿和北殿都是空置的,归放着皇帝的各种大小物件,北殿更是有个大型书房,前面那位皇帝好诗书,曾经招了大批当时大学者来给他编书。现今的皇帝显然不爱这些,除了保留了那个大书架后,北殿也就空置了出来。而关于南殿,据说前朝有位宠妃入住过南殿,得了当时皇帝的独宠,可惜皇帝死后下场凄惨。而现在南殿的偏厢,现在的所有宫人基本都住在那里。   养心殿所有的宫人都是为皇帝服务的,以梁元宝为首的太监敬事房,以下分设是个大太监分管各处,在下无数个小太监。而宫女的人数相对较小,这主要是因为这位皇帝显然更喜欢用太监有关,在茹姑姑的带领下分散在各处,领着些微小的杂活,也就是说哪里有空哪里去,就是去不了皇帝身前。   汤元马上要去的御水房说白了就是打开水的地方,一个管事太监,三个小太监看管着五个大铜炉,日夜不熄的烧着水。二个宫女就是汤元和佳敏看着五个小炉,主要供给的是茶水。   汤元到任之后就知道这活很轻省,只要注意着柴火不熄就行,水开了有太监自己会来拎走,御水房里外两间,外间放着几张凳子,说是给宫人们提水歇脚的,其实就是给以提水之名偷懒为实的宫人们唠嗑用的。   不得不说来了这里后,极大的愉悦了汤元的八卦生活,虽然她不能往外间去,但是她选了个离门最近的位子,只要外间的太监不是刻意压低声音,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就像现在,她津津有味的偷听着太监闲聊即将开府的二皇子的八卦。   “哟,小李子,你怎么还在这呢,二皇子可就要搬了。”声音粗哑带着嘲讽。   “说什么呢你。”有人急急辩解。   “也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卯足了劲往那处钻,怎么的让人给钻了空子了。”   “你….”   “得,得,都少说一句。”声音温润,汤元认识这个声音,劝解的人叫张小保,据说是梁总管徒弟的徒弟,御水房每天开张第一笔生意就是他,熟了之后,汤元早早的就把水装好,他来了就好拎走。汤元没想讨好他,反正他都是准时准点必来,那她就顺手备好。可对方却领了她这份好,有时还会带些隔夜糕点给她。汤元很受用,看见他来脸上就多了些欢喜。   那个声音粗哑的放低了声音说:“听说是小路子去了,不得了啊,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没想到悄没声息的就攀上贵人了。”一边说一边啧啧作响。   对方冷冷的说:“什么贵人,不就是这小子拿脸去贴人家桂公公的冷屁股,得意什么,我看他有什么好下场。”   有人惊讶道:“桂公公可是惠妃身边的人,怎么会?”   接着是四面八方连声的咳嗽,好家伙无意之中就听了一出古代无间道,里间的汤元也忍不住干咳了一下,抬头一看,佳敏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做了几天后,汤元觉得她这活能做到老,如果是不能从宫中出去,她愿意一辈子占着这个位子。她把这想法偷偷告诉佳敏,佳敏听了后笑着骂她没出息,然后自顾自的含笑沉思半天,汤元估计佳敏在想自己的前程。但基于对方含羞带怯的摸样,汤元奇怪这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哪来的正常小伙子能使佳敏少女含春啊。   自从汤元来了之后,不知怎么的太监来御水房来的也勤了,来的时候都是先冲着佳敏打招呼,汤元在一旁看着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作为佳敏姑娘身边唯一的姐妹,汤元很顺利的跟很多太监都搭上了话,熟了之后就有好些人也跟张小保似的给她带糕点小玩意什么的。汤元无数次的跟佳敏表决心说,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愿意一辈子靠着佳敏过日子。佳敏听了她的傻话,总会揉揉她的发笑骂她真是个傻的。   人来人往之间,她确实结识了一两个对她特别好的,特别是张小保,她能感觉出他是真的对她好,虽说带过来的还是隔夜点心。但他确实给她解决几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在这个凡事都讲究人情往来的深宫,上了台面的太监能够对一个低等宫女不求回报的关心,确实是难得的。其他人总归是拿她逗闷子的居多,真要有什么事,那就有无数个理由来推脱。所以张小保轻轻一抬手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汤元本以为自己能在这个地方长长久久,但事情还是发生了变化。一天晚上她跟轮值的人交接完毕回屋子休息的时候,原先早应该在屋内的佳敏,却不见踪影。汤元本以为佳敏是去串门子了,也没在意就自顾自的洗漱干净后,躲进了棉被里。汤元等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回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的正沉,忽觉身边有动静,睁眼一看是佳敏后,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就睡死了过去。   一大早起来,汤元没顾上跟佳敏说话,就急急忙忙去了茶水间接班。一路走来,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光有点奇怪,走的太急也没深想,像往常一样交接完后,开始检查所有的炉子,看火都烧的挺好的,才放下心来。可接下来提水的要不是暧昧的看着她,要不是说声恭喜。说的汤元晕头转向,看着来人也不太熟又不敢深问。本想逮着个熟的问一问,可巧的是今天那些个认识的都没来。   存了一肚子的疑惑,回去准备问问佳敏,回到屋里才发现,坐着个陌生的。吓了汤元一大跳,还以为走错门了,还不等她问,那人就熟络的自我介绍开了,“你就是汤元吧,我叫绿衣,咱们以后一个屋了。”   汤元都听傻了小心的问了一句,“那佳敏去哪了?”   绿衣来的时候就打听了,原先屋内的两个宫女感情很好,可是现在一个高升了,一个却完全不知道。估摸着又是一出宫内常演的姐妹各奔前程的戏码。   显然对方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就耐心解释了两句:“哦,你说的是原先住这里的姑娘啊,她被皇上看上了,现在已经去了答应所了。”   “啊?”汤元都被说蒙了,耳边环绕都是同一句话,被皇上看上了,被皇上看上了……什么意思,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直到答应这个陌生的词语晃进脑子,才转过弯来,天哪,敏佳被皇上给啃了,皇上的儿子都有儿子了,佳敏却被这么老的皇上给啃了。   但又想到佳敏的好相貌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佳敏肯定不是自愿的,难道她不告诉她就这么走了,就是怕她跟她一样伤心。神啊,这可是个好姑娘,您可要救救她。   汤元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内走了一圈又一圈,想着怎么才能救她,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怎么能够跟她见上面都难。   这一幕看在绿衣姑娘眼里明显就是汤元心存不满,对自家姐妹被皇上看上的妒忌,都是些自持美貌不知死活的。总结了这么一句后,绿衣也没再说什么,让汤元自己一个人傻转悠,自顾自的上床休息了,明天第一天上工,可得打起精神。   汤元隔天起床自然精神不会很好,一大早就赶到御水房,消磨着时间等着张小保来提水。张小保准时来了,她急急拉住他,开口就问他佳敏是怎么回事。   张小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佳敏现在是答应了,好的很,你也关心不上,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其他的一句不肯多说,拉拉扯扯了一会就走了。   第3章 看中   从那天起,汤元消沉了不少,和善的都能理解,谁没点小心事。心恶的风言风语也多,说是她看见自己好姐妹有这番造化眼红了也有。汤元一贯的好的多听坏的自动消音,日子过的还算平静。   绿衣来了这几天,发现自己室友发现是个好相处的,虽然透着傻气,但确实循规蹈矩是个老实的。这对于绿衣来说已经很满意了,最怕是个不安分的,自己不想活还带累别人。见她是个好的,也知道她这几天是真的关心前室友心情不好。绿衣尽量不烦着她,把能做的都自己做好了。   所以这几天汤元出出进进,到是跟佳敏在时一样自在,除了少了说小话的人,生活上到是依旧顺遂。   她这几天除了有点小忧郁,完全没想过没了佳敏以后怎么办,可有人却替她想了。   张小保有天来找她,跟她说主殿的御水房缺人,问她要不要去?汤元没了佳敏指路确实有些迷茫,但哪里位子好,她还是知道的,想清楚之后就赶忙应承下来。   换个地方换种活法,汤元怀着一颗重新火热的心上任去了。   她被张小保领着走过长长的穿堂,四周都是寂静无声,憾的汤元只顾着走路不敢乱瞄。只觉得那走路的地砖也越发精致高贵起来的时候,张小保停住脚,让汤元在一旁等着。   汤元半抬着头小心的打量,这才发现他们正停在一扇门前,门里挂着藏青色帘子,厚重不透光。她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大殿的拐角处,唯一的建筑物就是那跟深红色的柱子,对着的门紧紧关闭着。看不出什么门道,汤元依旧低下头静悄悄的站着。   很快的,张小保就从里面出了来,小声的嘱咐了一句,“小心说话。”随后就让她跟着他,汤元在后面走的极其小心谨慎,生怕发出什么动静得罪了里面的人。   走进屋内,进门就是个客厅似的大间,三三两两的几个公公或坐或站,看着来人也没奇怪,只是斜觑了眼就不再看,从侧门进去,才发现里面热腾腾的烧着三个大铜炉,看到熟悉的工作场地,汤元砰砰跳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心跳平静,眼睛也不再僵硬之后,汤元才发现里面早就有四个宫女围着五个小炉子忙忙碌碌,那认真的神情仿佛看的不是炉子而是稀世珍宝。汤元想不明白本就有三个人了,难不成再加上自己这个,那不是五个人分管五个小炉子,这煮的还是水吗?   还没等她想通,张小保正给她使劲打眼色,汤元反应过来惶惶的走进里面开窗的小间,才看见一个中年太监闲适的坐在榻上、   张小保小声的说道:“刘爷爷,您看这就是小的给您带来的人。”   若不是知道对方是个公公,汤元觉着张小保那语气就是个拉皮条的。等了半天,对方才正眼看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把汤元看了个遍。汤元被看的毛骨悚然,在他眼里自己跟裸着似的,要是个妖精也该撑不住显出原形了。   良久,刘公公才半眯着眼点了点头,看这情形他是满意了,汤元可以光荣上岗了。   张小保小意的说了些客套话后,带着汤元出了里间,跟照看着炉火的年纪相对比较大的宫女介绍道:“绿水姑娘,这就是汤元,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张小保显然在绿水面前是很有脸面的。   绿水对着张小保很是客气,“张公公说哪里话,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做活,自然是相互照顾的。”   张小保对她的态度很满意,两边又客气了一回后,拉过汤元,叮嘱道:“哥哥只能带到这里了,以后就看你自己了,若有什么万不得已,你可以找绿水,她自然会找人递话给我。”   汤元对张小保的周全万分感激,她跟他无亲无故,能让他帮她帮到这份上,实在难得了。因此她真心实意的谢了又谢。   等人走后,绿水分了个炉子让她看着,显然她也知道她是御水房出来的,责任分配好后,其他的话也没说,就各忙各的。   当汤元看顾炉子的时候才分神想到自己的室友叫绿衣,现在的同事叫绿水,难不成她们还是姐妹,但又想,她们是姐妹这么好的活怎么就落到她身上了。   确实绿水绿衣还真是姐妹,绿水把自己的妹妹安排进偏殿的御水房打的就是将来姐妹能够在一起的注意,本想着过段时间掐准了机会就把妹妹带上来,可结果她才刚把她拉拔到南殿御水房,位置就这么突然空出来了。所有人都看着呢,她不可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没干几天的妹妹提上来,没得办法只好便宜了汤元。   从那天起汤元就这么换了换了工作地点,同屋的妹妹换成了姐姐。一切都顺风顺水没出任何波澜。对于好运习惯了的汤元来说,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了。   这几天,总管太监梁元宝的日子实在不太好过,前线战事失利,皇上的脸色自然不好看,连一贯端茶递水的徒弟都被批了个人憎狗厌的名头,从此断了前程。又拉拔了一个顶上去,又被牵连,直接就杖毙了。   混到他们这份上的太监,都是稳重取胜,只等着万无一失的机会迎头赶上,但谁也不会去自找晦气,明知道不是好时机,躲都来不及,谁还赶上。这种没错也是错的差事,谁都不会认为自己是贴了护身符百毒不侵的。   现在的他连失两个顺手的徒弟不说,吓的手下的几个徒弟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生怕一不小心也落个不好,被扔到犄角旮旯永世不得超生。   毕竟忠心的手下就那么几个,真心是少一个就没一个,再培养业务上手容易,人心难测啊。他一时接手没什么问题,但他总不能顶着个老脸不干正事,愁啊,愁的嘴里生了一溜燎泡。   被逼着没办法了,只能找了几个手下一起想法子。有个滑头的就出主意,说是找个讨喜的宫女先对付一下,就端个茶水,先去挡一挡,若是成最好不过,若是不成,也就只是个宫女。   这话一说别人都当笑话听了,梁元宝到是听进心里去了。这到是个没办法的办法,成不成探个深浅也好,不过这个宫女的人选到是难找,最好是无牵无挂,没什么来头的。   底下的太监们都是在梁元宝常年看脸色吃饭的,一看梁元宝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有戏,就暗暗估摸着把看不顺眼的人往上按是不是值得。无论如何大家还是七嘴八舌的说了好几个人选。梁元宝做了这么多年总管太监,他手底下徒子徒孙的底细不说一清二楚也摸的j□j不离十。明知道不是个好活,都可劲的陷害看不顺眼的,都到节骨眼了,还给他耍这套,梁元宝恨的牙也疼了。   最后终于有人提起了汤元,自从汤元转到了前殿御水房,以前跟他说的上话的知道她来了,依旧像往常来看她,给她送点小东西,顺便逗着玩放松心情,这么一来耳明眼亮的太监们都知道御水房来了个傻姑娘忒好逗。今天提起她的却是张小保的师傅丁贵。梁元宝自然知道汤元这么个人,但是身份相差太远,他还不至于专门去瞧她,但确实是记心上了。现在被人这么一提醒,就觉得这姑娘有这本事值得这么些个成了精的太监喜欢,那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于是他就把目光转向丁贵。   丁贵眼睛一跟梁太话监对上,就知道这姑娘算是走上道了,想了想措辞上前道:“梁爷爷要说这汤姑娘真正是个好的,整天那么傻乐呵的,看的人舒心。难得还懂事不惹是非,她原先就是后殿扫洒的粗使宫女,跟刚上位的敏答应是好姐妹,就被提拔到南殿御水房了,后来我那傻徒弟也觉得这姑娘是个省心的,就顶了原善水的活。”   梁公公面无表情的听着,脑子却转的飞快,算来算去似乎她确实自己目前最好的人选,就像送上门来似的,难不成这就是命?做到梁元宝这份上都多多少少信命,就比如他现在第一步从房内出来肯定是迈左脚,喝的第一杯水一定要半分满的。人若是真有福气的,也许真能帮他过了这道坎。   直到梁元宝亲眼看见汤元后,这事就这么定了。   被看中的汤元姑娘连同屋的绿水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要换地方了,来找她的是丁公公,看到张小保规规矩矩的跟着一起来,汤元猜测丁公公应该就是张小保的师傅。她还以为张小保举荐她来御水房的事发了,他师傅赶过来让她收拾包袱滚蛋。结果人家客气的叫她收拾包袱,没让滚蛋,再换个地方。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自己高升了,只是周围暗暗关注他们的,一听到她要去跟水太监那里,面色都不好看了。   当汤元又跟着人走过长长的穿堂,眼前的装饰越发精致贵气,随处可见的龙纹,终于醒悟过来,靠,难不成她还有幸给皇上贴身伺候了?不是说梁太监把持着皇上所有事物,想进只蚊子都难,她怎么就进来了啊?她到底烧好了哪柱香?难不成前身汤元还有她自己也不知道身世隐秘?   汤元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一行人悄没声息来到了间虚掩着门的厢房,丁太监打头走了进去,其他人都安静的站在门口不动。汤元愣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边上的张小保轻轻推了他一下,汤元觉悟赶紧跟上丁太监。   里面的陈设很是简单,一桌一椅,一柜一榻,所有的窗户都闭合着,房内空气清新,不像大殿内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醇厚的香味。   梁元宝坐在榻上,正对着门,看到进来的宫女,虽低垂着脸,看不清面相,但上次看的那一眼印象还在,现在就近一看觉着对头。   心下满意却不露声色,端起茶,喝了一口。丁贵知道这事算成了,无论怎样,若是将来她有造化,那自己也沾着个举荐之功。若是没有,他也能撇干净,只赚不亏,好买卖。   第4章 近身   汤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了来出了去,啥话没落着啥事不知道,就知道跟着丁公公后面继续走。还没走几步,就又是一挂着帘的屋子,这次门帘唯一的特别就是镶着黄边。这次还是丁公公领着他进去,还是悄无声息的地方。豁大的柜子,分隔成好几个抽屉。旁边还有好几个隔断被布帘挡着,看见有个太监掀起布帘,就那么一憋间,汤元看见的是一排精致到闪瞎她的眼的瓷器。最靠窗放着好几个炉子,上面煨着茶壶,中间空出老大一块,突出个老树桩,削平的表面是套完整的泡茶工具。汤元虽说在御水房时间呆的久,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御水房,估计以前她烧的水只能是洗漱用水。一个老太监半闭着眼,端坐在老树桩的旁边,一动不动,还有一个少年小太监挨坐在一旁,其他的人都各司其职照顾着房里的角角落落。小太监一看见丁太监进门,站起身来行了个礼,老太监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丁太监似乎习以为常,恭敬的走上前去,弯下腰在他旁边嘀咕了一番,老太监抬眼看了汤元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半闭上眼。   丁太监得了老太监的答复显然松了口气,直起身对着小太监笑笑,就走到了汤元旁边,汤元傻傻的看着他,走到这步她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丁公公也没拿乔,低声对她说了几句后,直盯盯的看着她的反应。汤元把她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到这里就是做个端茶递水的活,还真是给皇帝贴身伺候了。干什么是知道,但她现在有更大的疑惑,为什么是她?她也想过是不是佳敏很得皇帝喜欢,给她安排的。但总觉得这事说不通,答应就只是比宫女高那么一点,是后宫最低等的宫妃。就好比有钱人家的通房丫头,她本身就是个丫头,她怎么帮另一个丫头提拔成主子面前的头等丫头?要说安排个偏殿的还说的通,这可是直面圣颜了。但除了她,她真心没巴结上什么贵人啊。   但想法虽多,面对着丁公公她还是乖乖的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丁太监看她明白了,满意的点头,临走之前又嘱咐一遍,“你现下就跟小水公公好好学学怎么上茶。”说着拿眼瞄了那个少年太监一眼。   汤元脸上露出感激万分的神情,送走了丁太监后,汤元就对着小水公公猛笑,闹的人家小公公羞红了一张脸不敢抬头。无论怎样还是工作要紧,汤元腆着脸凑上去请教经验,小水公公面皮薄但确实是个好人,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这个地方有七个太监,年老的水公公专管泡茶,据说已经泡了大半辈子了,那手功夫绝了,对于皇上什么时辰喝什么茶那是了如指掌,而小水公公是水公公新收的徒弟,不出意外以后就是接他的班的,据说泡茶功夫也是了得,差就差在对皇上脾性的了解上。其他的五位公公各管着茶叶器具,所以这个茶房主管就是水公公,可惜水公公不爱说话,不然像这种老太监得有多少隐秘可以挖掘,难说也能解了她为什么可以提拔上来的谜。   汤元上场的机会来的很快,她拉着小水公公请教,上手还没熟练,就有太监来催茶。水公公从似睡非睡到精神抖擞连个过程都没有,就把一套泡茶的功夫行云流水的演了一遍,汤元愣是没看懂,但不得不说这套手法真惊艳。   瓷白茶具轻巧的放在托盘上,汤元稳稳的端起随着催茶太监进了皇帝的寝宫。汤元首次出场,知道接下来要踏足的地方,见的人非同凡响,精神全部集中在走路和托盘上。走顺之后就简单了,有宫女打起帘幔,跨过高高的门槛,低首间,看见有人影晃动,领路的太监在门槛边上就不再进了,汤元知道自己只要在这个屋里找到个太监就完事。随意走动的肯定不是,恭谨的站着的肯定是。所以她直直的走向站着的,离他一步远,举高托盘。   果然那人端过茶盏轻巧的放在桌子上,汤元在他拿起茶盏的时候,就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原路返回。   走出那道门槛前,她什么想法都没有,走出后她才想起,这一世她离这个世间最高贵的人只差一步,若是前世她能离国家领导人那么近,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这世都不知道自家祖先是哪位,汤元忽的理解了锦衣夜行是啥感觉。   从那天起,汤元算是正式在茶水房落户了,可能汤元运气确实好,她上工以来一直平平顺顺的,自我感觉相当满意。除了梁总管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以外,其他时候真是安逸。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安静了些,有时一天都找不到人说一句话,在老水公公的以身作则下,没人敢说多余的废话,小水更是继承了老水公公所有脾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乖乖的坐上一整天一动不动。   穷极无聊之下,汤元只能把目光转向近在咫尺的老大咱们的皇上,按汤元的估摸,一般情况下皇上都是早上五点起床,这个时候梁总管领着一大堆太监宫女早早就在大殿外准备着,这种场面,跟汤元一点关系也没有。既不用她烧水也不用她递茶,她只要人到茶水房就行。然后皇上就会去上朝,快者八点,慢者十点都会结束再次回到养心殿,这个时候皇上一般会去外书房,接见下臣子或看会奏折。这个时候那就是汤元上场的时间,水公公掐着时间把茶泡好,她就把茶端着,送过去就成。有时候还能听到一句两句皇上和大臣的说话声,这时候汤元就有些个激动,多难得的人声啊。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不被允许进入外书房,汤元估摸是不是自己哪一次情绪太过外露了。   上午基本上皇上就只会要一杯茶,若是早朝散的早,皇上就会摆架后宫,那说明着下午没她什么事了。但很多时候皇上会在养心殿用膳,随后去内书房小憩一会,内书房是皇帝绝对私密的地方,进出只有他一人。那时候,茶就上的勤了,很多时候,汤元就得端着个茶壶续上三杯,三杯后绝对是要撤杯回去后再重新冲泡,这是水公公千叮万嘱的。大概五点以后,皇上就会决定是去后宫还是就在养心殿寝宫休息,去后宫自然汤元又可以松快了。就地休息那她这心还得提着,但显然用膳后,皇上不怎么用茶水,除非他要熬夜,这种事极少,最多也就看会书,j□j点就睡了。然后循环往复,总结下来皇上的生活在汤元眼里也就那样,就是在后宫精不精彩。   从皇上呆在养心殿的长度来看,汤元觉着这是个英明的皇帝,他大概有十天是在养心殿就地休息,他从不召女人在养心殿过夜,也从没后宫的女人来过养心殿献殷勤,这说明后宫女人来养心殿肯定是遭皇帝忌讳的。从另一个侧面分析,皇上虽然有那么多女人,但绝不纵欲,也可以说明他肯定没有什么真正心爱的女子。   汤元对这几天的分析很满意,觉得自己的虽然说话功能减退了,智商还维持在正常水平,汤元觉得很庆幸,但至于她上岗这么久就只瞄见了皇上的鞋子,那她这胆子说不定也已经萎缩的只剩一咪咪了?   汤元身上除了这个那个的变化,其实她身上还有个很大的转变,在这段时间她的身条又抽长了,身形更显婀娜,婴儿肥也开始消瘦,大大的眼睛,光华韵转,小而翘的鼻,惹人怜爱,粉嘟嘟的红唇,泛着诱人的光泽。近两年,平稳安逸的生活,造就了她不善掩藏自己的情绪,少女的娇俏全显在脸上。   若说洪熙帝赵元睿没有注意到她,那是瞎了他的眼。那段时间为了前线的战事,确实有些烦,梁元宝自作主张透了点口风出去,这下可好现孝心的,刷存在感的,表忠心的人来人往,烦不胜烦。他不痛快了,别人也别想自在,梁元宝从小就跟着他,换一个自己也嫌麻烦,索性就断了他的左膀右臂。没成想梁元宝给他来这么一出,还以为找了个绝色,结果看着汤元退出去时同手同脚变扭的走的飞快,再看看梁元宝惨白着脸吓的腿软的蠢样,逗得他哈哈大笑出声,这几天的郁结也一笑而散。梁元宝急慌慌的讨饶,赵元睿没应还把人留下了,他就想看着梁元宝为自己的蠢主意怎么收场。说穿了赵元睿闲的没事跟个奴才斗气,还斗出趣味了。但是汤元作为道具还是入了赵元睿的眼,有意无意之下发现还真是个有趣的,刚开始的时候到是真紧张,手脚都僵直了。没出三天,胆子就大了,睁着个大眼睛自以为隐秘的偷看,可惜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收敛,喜欢,还好,看不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赵元睿就像在底下看着一出戏,一点都不费脑子。刚开始的时候她把茶递给里面服侍的太监就算完事,他稍稍暗示了梁元宝,于是就看见她为把茶放在哪里最合适犯愁,不敢放到他手边,就尽量放在他伸手能碰到的地方,有时还紧紧挨着桌沿放,有时放了一次不满意,还转身回来再偷偷挪进来点。看着满意了就会笑歪了眼角,好看到不行。后来他就不让她去外书房了,虽然那些来的人也不会没规矩到在他这里乱瞄,但他就是不喜欢她在人前出现,哪怕有丁点可能。   第5章 相处   这么过了几天,塞外捷报频传,抓了三次被逃了三次的冧羟一族的族长那鲁都被大将萧岳云斩于马下,残余的冧羟族被赶出了高岭雪山外。了结了边境最大隐患,保了洪熙朝十年内免除战事,可以安枕无忧的振兴国力了。英明伟大的洪熙帝赵元睿自登基以来也算是披荆斩棘,难关重重,到今日方有大松口气之感。   心情好了,看着眼前的人就忍不住逗逗她,所以当汤元像往常般端着茶盏进来,刚放置好,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冷冷道:“站住。”   汤元在心里正暗暗松着那口气,被这么一阵冷哼,吓的腿软,当场就瘫坐在地上,眼睛自动的看向声音的来处,说实话,汤元前世记忆犹在,低首哈腰那是装的,直面对视那才是她前几十年教育的本能产物。一吓之下原形毕露。但很快就被眼前的男人震惊了,男人高大挺拔,面容冷酷英俊,年龄应该在三十不到二十上下。   汤元真的没想到皇帝竟然长这样,孙子都有好几个的人,怎么会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帅哥。   赵元睿奇了,怎么是这幅表情,看她那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什么,难不成还有人敢假冒他,这个傻姑娘。不过这次赵元睿到是把他看了个清楚,不得不说他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心结结实实的咯噔了一下。   正思量着这突然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忽然发现她的鼻间有一丝红,越发红的明显的时候,才弄懂是怎么回事,真正哭笑不得。   赵元睿走过来,拉起汤元,把人安坐在榻上,找出块帕子,摁在了鼻子上。   汤元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乖乖的任他摆布,直到看见帕子上染的血丝,“呀”的一声惊呼,头低的都快碰到膝盖。   忽的听到皇帝传唤太医,忙急急摆手,“天干物燥,天干物燥,马上就好了。”说完使劲擦了下自己的鼻子,“你看没了。”   赵元睿憋笑到不行,“现在可是春天,你到给我说说燥什么了。”   汤元傻了,这可是皇上,深邃幽黑的眸子笑意盈盈,她猜想自己现在肯定傻透了,自暴自弃的说:“好吧,好吧,您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的开怀大笑声在耳边乍响,汤元诧异的抬头看他,流个鼻血而已,这个笑点在哪里?   汤元从寝宫出来的时候,回去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她直觉事情变了,怎么变的,变成什么样了,她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就瞎想,想的一晚上都睡不着,生生熬出两个黑眼圈。   第二天中午,汤元就接到通知皇上去后宫了,得确实是她想多了。   前世汤元刚检查出肿瘤的时候,知道这辈子男人是无望了,就买了n多男明星写真集。主要是电脑被还要经过父母的手,再说网上让新手去找那些片子太难了,打开一个都要注册,汤元真心不敢,临了临了闺誉也毁了,那怎么行。后来切除了后,光顾着调理身体,她觉得自己会得这个病都是用了太多化学产品的原因,因此在网上找了很多自制的方子,在自己家里好一阵捣鼓。后来癌细胞转移,折磨的痛不欲生后就穿越了,但这些东西印在脑子里带了来。   前两天她就忙着做香皂,以前不敢想,忙着适应还来不及,自从她来到水公公手下,似乎水公公和这里的太监都不怎么管她,只要她呆在这里想干什么都行,张小保还时不时就来看她,真正是有求必应,这才让她萌发了想做点东西的打算。   起初她也只是想试试,就只是让人找了油和碱,费了半天功夫才解释清楚碱是什么东西,小保公公果然是聪明人啊,描述一遍人家就给她找来了,还告诉她这个叫粉皂,粗的用来擦洗脏污不错,精细的可以做菜。听他说了这两种用途,汤元就知道这肯定是没错了。她就这么粗粗做了几块,自己看着是不好看,简单粗暴的可以。有次小水公公问她这白白的一块是干什么用的,她就说可以洗点脏抹布什么的。结果讨要了一块去后,人家就用他洗手,说是这个洗的又干净又舒服。后来发展到水老公公也上手洗的时候,汤元信心大增。估摸着做些好看的,所以让小保公公和小水公公帮忙收集了些各式各样的模具,到是做出了好几块晶莹剔透,里面带着各色花式的手工香皂。   自己留了一块打磨成心形,里面镶了朵玉簪花的。其他的分发给茶水房的人手一块,剩下的全给了小保公公。把小保公公感动的,就差感激涕零了。   其实汤元很想做的是洗头发的香皂,这年头的洗发工具实在天然,有些人用篦子篦两下就算完事。今世的汤元剪短头发就别想了,洗一次头就要她的命,还洗的干干燥燥一点都不顺滑,白瞎了这天生的好发质,又黑又密还带自然微卷。没披下来啥样,汤元没见过,但臆想过如前世形容的如海藻如瀑布那肯定是轮的上,但是这回如丝般顺滑那是做梦。   汤元毁了n块香皂,掺了很多种配料,最后还是给她研制了出来,她找了个好看的瓷瓶装了进去后,决定自家享受就不送人了。   养心殿的书案上放着一堆各式各样的香皂,赵元睿手拿着张纸,粗粗看了一下问道:“是她做的?”   梁元宝低首回道:“是。”   “叫她过来。”赵元睿把纸放在案上淡淡道。   门边自有小太监出去唤人。   汤元就这么一路忐忑的跟着传唤的小太监进了皇上的书房,进门前目光一扫就看见了那堆香皂,心里暗暗发紧,难不成香皂也会惹祸?   进门行跪拜礼,匍匐在地上。   “起来吧。”赵元睿拿起那张纸,示意汤元过来接。   汤元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宛若珍宝的接过那张纸,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生生憋出一脑门的汗。   “对吗?”   “啊?”汤元有苦难言,又给跪下了,“奴婢不识字。”这真心不是汤元在装蠢,她潜意识里怎么会觉得自己连字都不认识,第一时间没说出来,接过来之后才发现她确实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强认了半天,越看越心凉,这就好比临到考试啥也不会。   赵元睿觉得自己在这汤元身上是太能找乐子了,不会你看那么起劲,把纸看穿了,字就能蹦出来。   梁元宝乖觉,走到汤元旁边,虚扶了她起来,把纸抽到自己手上,在她身边念了一遍。   汤元站在一边,一字都不敢错过,念头一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是做香皂所需材料和方法,事无巨细,连来回搅弄几遍都写的清清楚楚。汤元做香皂的时候一点都没避着人,方法又简单,被学去一点也不奇怪,但能详细到这样那人心得细成什么样。   念完后,梁元宝语带恭敬的问了句:“汤姑娘,您看都对吗?”   “对的,其实还可以放些香露,洗过后,又干净又好闻。”养心殿的宫人忌讳身上带任何体味,汤元自然不敢在里面掺和有香味的东西,放朵花也只是看着好看。这东西放到宫外,那带点香味就再好不过了。   赵元睿看着说道这些东西又活过来的汤元,发现她也不是全傻,到也知道这东西他要干什么去。战争刚刚结束,虽说隐忧排除,但国库空虚也是燃眉之急。这东西虽小,但胜在新奇,有内务府出手,难说还能得些银子,蚊子虽小也是肉,试试也好。   “你自己藏的那瓶也是这种东西?”赵元睿盯着汤元瞧,想着这小东西也不知道私藏了什么好的。   汤元听了梁元宝读了那张纸就知道,自己的事情都瞒不住,乖乖回道:“皇上英明,奴婢选了好几种珍贵材料,做废了好些,才得了那么小小一瓶,奴婢试过了,洗手浪费了,洗发才好,奴婢正想着找机会献给皇上呢。”说着就从衣袖内掏出一瓶葫芦型白瓷小瓶,昨天洗了一回,忘了从衣袖拿出来放回屋里,还真是应了找机会这一说。   赵元睿看了她半晌,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就径自往里间走去。汤元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个套路,只是可怜巴巴的看向梁总管。   梁元宝在一边推了她一把,“还不跟上。”   “啊?哦。”汤元应了后,急急赶了上去。   直到汤元握着赵元睿的一把长发的时候,她还是没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进来就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超大的水池,热气蒸腾,皇帝陛下拿着本书躺在池边的贵妃榻上,脸盆矮凳一应俱全。   汤元当场就感动了,皇上您怎么能这么信任奴婢呢,试验新产品您还亲自上阵?   后来的后来,汤元发誓她认真完成了洗头小妹的工作,可为什么洗着洗着就洗到床上去了呢?这个实在得说她直到挨上床了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着。   其实若不是汤元的坚持,第一次可能就交代在水池边上的那张贵妃榻上。她在最后还可以退缩的时候死死的抱着赵元睿的脖子,嘴里坚持着,“我不要在这里,去床上好不好。”汤元紧紧缠在他的身上,长发被人解开,披散在背上,带着湿意的长指在长发间来回穿插抚摸,划过皮肤都能惊起她阵阵战栗。有人在耳边轻笑呢喃:“真是好东西。”   汤元抬起头傻傻的问:“啊?”话音未落就被含住了唇,赵元睿本只是浅尝即止,含住了软嫩小舌后,汤元青涩的回应,口内的香甜气息却勾的他欲罢不能。最后吻的汤元面色泛红娇喘连连。倒在床上后,汤元早就衣衫不整,媚眼如丝,红肿的唇泛着艳光,j□j在外的肌肤都泛着淡淡粉红。赵元睿用最快的速度度除去了她身上的衣服,果然极致嫩滑的肌肤布满红晕,如墨般浓密的长发与粉嫩蜿蜒绞缠,这是怎样极致的美。迷惑的赵元睿怔愣不敢妄动,下身却硬的发疼。此时汤元睁开眼迷惑的看着他,憨憨的低吟:“冷。”刺激的赵元睿当场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揉捏翻腾,疼的汤元惊呼出声,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小声嚷嚷“疼,好疼呢。”   赵元睿很想停下来,他知道她是第一次,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极大的欢愉正在牢牢撕扯着他,平时的克制冷静早就被极度的**所代替,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停的轻吻着她,支离破碎的安慰她,“元儿…..不疼…….忍忍……乖。”   汤元发现赵元睿在她身上沉沦,既骄傲又自豪,疼痛也不是那么难熬了,颤颤的伸出手,试图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紧接着在一连串凶猛的撞击下,汤元只能尽量舒展着身子接纳,可没清醒多久,就如风中柳絮般飘飘荡荡昏昏沉沉。   当赵元睿最后一次在她身上发泄完**后,汤元原先精致无暇的身体布满青紫,她残存了最后一丝理智,紧紧的抱着赵元睿说:“别把扔到后宫去,我怕。”就陷入昏迷。   赵元睿把这一句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里,拨开汗湿的发,露出的精致小脸染上的媚色,勾的他差点又失了从容。在她脸上一寸寸吻过,怜惜不舍在心底乱走乱窜,心中暗潮自己如毛头小子般莽撞,吻过她圆润的耳垂时低声呢喃:“傻瓜,朕还舍不得呢。”   当汤元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觉旁边有人在看她,转头一看,赵元睿正坐在床沿,满脸含笑,“醒啦。”   汤元觉得不好意思极了,把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双眼睛,痴痴傻笑。赵元睿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连被子搂在怀里说:“朕去上朝了,你乖乖的。”   汤元迷糊不解道:“上朝?不是下午吗,还要上朝?”汤元都睡迷糊的,她只记得赵元睿传召她的时候是下午。   赵元睿被逗的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亲昵的说:“你这傻瓜,现在是早上了,看看你都睡了多久。”说着亲了亲她的额角语气带着点懊恼又道:“一晚上没用膳,饿了吧,能起来吗?”   汤元都被说蒙了,她是头猪吗,从昨天下午睡到早上,羞愧的都不敢看人。低头间才发现这不是她的被子,这才恍然她竟然在皇上的龙床上睡了一晚,真的好可惜呀就这么睡过去了。   赵元睿看她被自己逗的都快恼了,不敢再逗她,“朕可要上朝了,你若起不来就再躺躺。”   “不了不了,我都快饿晕了。”汤元赶紧摆摆手,她怎么敢,无知无觉就算了,再躺下去别把自己给吓死。又想起时间肯定不早了,急忙推推他道:“您快去吧,在耽误下去可不得了。”   赵元睿也没再耽搁,亲昵的理了理她的发,就起身走了,层层帘幔外,汤元隐约听见赵元睿似乎在和谁说着什么,然后就是慢慢远去的脚步声。   第6章 欢快   等到汤元梳洗完毕,吃了个大饱后,腆着个肚子想着今天早上该怎么打发,丁贵就来了。端了个托盘,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汤元奇道:“我没什么不舒服呀!”   丁贵嘴角微撇,“回姑娘的话,这是避子汤。宫里的规矩。”   “是这个啊。”明白过来后,端起来就喝,一点犹疑都没有。她自己都快忘了,若不是他拿来,她自己还要想办法去找,到是省了麻烦。   丁贵看她喝的爽快,脸色放缓,总算是个明白人。随后丁贵也没再客气,不冷不淡的传达了皇上的旨意,一个是皇上把寝宫偏殿收拾出来,让汤元搬过去住,名义是就近服侍。还有就是在内书房收拾了张桌椅出来,以后她要做什么东西就在那边做就成。也就是说端茶递水的活到此就结束了。   汤元心里是高兴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要归属于后宫,好好找个地方去呆着了。她确实是怂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是心里记挂着的,但后来说没说她自己也糊涂。原来她是说了的,而皇上既然真的同意了,再没有比这事更好的事了。   所以她压根没注意到丁贵是有若无的嘲讽,她被这个喜讯高兴坏了。喜滋滋的搬了家,又去看了下自己的专属小角落。坐了坐后发现自己抬眼就能看到人,欢喜就让她消磨了一上午。   从那天起,汤元要什么东西都会直接开口向丁贵要,丁贵对她依旧不冷不热但有求必应。只有一直跟在一旁的张小保还会在丁贵不注意的时候眨巴眨巴眼,逗她笑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汤元把身上洗的,手上擦的,脸上抹的都做了一遍后,那种做东西的狂热就减退了很多。她可真不是个勤奋的,只要觉得能够过的去了,就不会想着上进。   所以那天赵元睿下朝后,看见汤元望着窗外发呆,就觉得有些意外。   “怎么了?想出去走走,就让丁贵带你去呀。”赵元睿伸手揽住了汤元的肩。   这段时间的相处,赵元睿依旧过着他规律的帝皇生活,还是那么几天去后宫,就是在寝宫歇息的时候,有时会把汤元叫过来,更多的时候还是各睡各的。汤元从没想过赵元睿会为了她放弃整个后宫,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想吃吃,想睡睡,有时还能找个人撒撒娇。赵元睿是个帅哥,跟他上床她一点障碍都没有,人活两世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再说在这个毫无自主权的时代,老板喜欢她,她若拒绝了丢的可不是工作是小命,这算数怎么算都还是开开心心做暖床小蜜合算。   汤元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环过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喃喃的说道:“做这些东西把脑袋都做空了,想不出要做什么了。”   赵元睿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现在只要汤元在他身边,他总习惯性的去摸她的发,若是可能的话,他更喜欢把她的发打散开,这种顺滑软和的质感,深入骨髓“那就别做了,又没人逼你,朕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那转一圈就回来,不耽误您用膳。”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个傻瓜。”赵元睿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其实他捏的一点也不重,但是汤元还是故意的皱皱鼻子,“哎呀,我的鼻子,越来越扁了怎么办?”说着伸手也捏了下他的鼻子。   赵元睿笑骂:“没规没矩。”心里想着这丫头真是越发随意了,嘴上虽是斥责的话,但一点责怪她的意思也没有。   赵元睿拉着她,从侧门出了养心殿就是一个漂亮的园子。汤元第一次能逛下古代皇家园林,又是第一次和赵元睿出现在太阳底下,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紧张,仔细一分析她发现自己有些怕见到人,忍不住想松开他的手,落后一步再走。可赵元睿只是看了她一眼,拉着手反而紧了紧。汤元没有办法,只能挨着他走。   刚走到阳光下,她的眼泪不知怎么的扑棱棱的往下掉,忍不住用手去挡,很快的就有太监在他们头上撑了华盖。   汤元前生今世都是个俗人,绝对没有什么艺术细胞,那豁大碧绿的湖泊,蜿蜒连绵的廊桥浮在湖上,远处的亭台楼阁高贵气派。她只觉得漂亮,逼的她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   她看了看这园子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终于意识到身边的人是怎样的高贵,而她理所当然享受着他的温存小意,躲在他为她打造的小世界里,把所有一切都屏蔽在外,不敢想不敢听。一站到阳光下就露了馅。她一时间都迷惑了,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他会一直这样对她吗?他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怎么了?”赵元睿发现汤元从进了这个园子后整个人都不对,明明日头不大,满脑门的汗。   汤元安奈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正想找理由搪塞一下,忽看到有个小太监过来,在梁元宝身边耳语了几句。索性拿眼睛使劲瞄梁元宝,试图转移注意力。   梁元宝被她看的,连声咒骂,姑娘耶,你看我干什么,不是大事啊。   果然赵元睿面色不郁,冷声道:“什么事。”   梁元宝被活活坑了一把,连忙禀道:“庄王求见。”   庄王总管着内务府,最近国库空虚,正是他绕着皇上走的时候,怎么会主动来找骂。事出突然,赵元睿面色松动。汤元赶紧说:“奴婢在屋里呆久了,被日头一晒有点不舒服,皇上您去吧,我……不是,奴婢回屋躺躺。”   赵元睿仔细看了看她,确实脸色有点苍白,暗怪自己粗心,平时只顾着高兴,都没带她到园子里走走。于是对着汤元说:“那你好好躺着去。”转头看向梁元宝,“去传个太医。”   梁元宝赶紧应道:“奴才遵旨。”   汤元无端被传了个太医,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结果赵元睿不等她推脱转身就走了。   汤元没办法只能乖乖的回去等着太医来看,太医很快就来了,说了一些听不懂的,开了药方后就走了。梁元宝看过药方后就藏进袖子里,汤元很好奇,“什么病啊?怎么还真开药方了。”   梁元宝解释道:“汤姑娘放心,没什么事,是张调补的方子。给皇上过目下,让皇上决定您要不要喝药。”   “哦。”汤元实在不想吃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点事还要麻烦皇上。”   梁元宝听了不置可否,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是做奴才的不说,皇上也是会知道的,汤姑娘尽管放心,这不是药,多少人求不得的东西。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汤元只能点了点。被这么前后一搅合,园子里被逼出来的情绪到是散没了。汤元躺在床上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事到如今,走哪算哪,他还看的上我,那咱们就好好过一天日子,若是看不上了,再回到原处呆着就好了。想通了之后,她就顺顺当当的睡了过去。   赵元睿看着下面庄王唠唠叨叨,满脸红光的讲了大堆关于那些东西怎么怎么受欢迎,赚了多少银子,下一步准备推广到江南等等。思绪越飘越远,这些东西,还是别让人知道出处的好。既然他已经下决心把她留在养心殿了,那养心殿就该整治了。   等他耐心的听完庄王那一大堆恭维的话,等人走后,就把梁元宝招到了御前。   那一天,养心殿的太监宫女不明原因的换了一茬。又迅速的在各处添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从那天起,有心人想探听养心殿大大小小的事那是难上加难。养心殿的宫人们仿佛是被锯了嘴的葫芦不吭气。   汤元饱饱的睡了一觉,连午饭也误了,起来后正准备吃几块点心垫垫胃,就有小太监请她去用膳。   自从在内书房有了个小角落后,她就顺势跟着赵元睿一起用膳,有幸参观了传说中皇帝的御膳,饭菜是精致也好吃,也没有满满一桌那么夸张。就是被一群人围观很不习惯,所以那时候她就只捡能够着的吃,越吃越拘束,草草吃完了事。没过多久就要吃几块点心再填下胃。没过多久,吃饭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那个时候汤元高兴的不行,知道这是赵元睿关心她呢,讨好的使劲给他夹菜,一边夹一边谄媚的笑,逗得赵元睿光顾看她,直到她吃完了才想到自己还没吃几口。   赵元睿不停的往汤元碗里夹菜,眉头却皱的死紧,看她那样就知道肯定是误了中饭。跟着的人就不知道用了膳再睡,都是些不省心的奴才。看她一脸单纯满足相,暗叹了口气,这么留着她到底是好是坏。   吃完饭后,小太监把一碗汤药放在了桌案上,汤元假装没看见,赵元睿却没想放过她,哄着她把一碗汤药喝了下去,汤元一边喝一边跟他讨价还价,说是明天再也不喝了。赵元睿没答应,只说三天后看看效果再说。   汤元见说不过他,揉着肚子歪在榻上不肯动。   赵元睿就知道她一定又吃撑了,不想让她就这么歪着,就叫人给她找了件披风,拉着她去逛园子。   汤元抱着他的腰耍赖不肯去,赵元睿看着她在烛光下红彤彤的的一张脸,娇憨的撒娇。心里如羽毛划过,瘙痒难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想去是不是,那行咱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说着猛的把她抱了起来,就直往内室走去。   汤元这才知道自己是惹火了,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的…..嗯……我觉得园子挺好,那咱们去吧…..啊!”   接着就是一阵惨呼,汤元已经被扔在了床上,赵元睿迅速的压了上去…..   不得不说饱餐思j□j,赵元睿为了给她消食,果然下了死力气,开头的时候还能跟他配合配合,勾的赵元睿又红了眼,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没两三下就只能哭喊着求饶了,到最后魂飞魄散,暗暗发誓下次绝对做木头人。   云收雨歇,赵元睿抱抱亲亲,全然不顾黏黏腻腻的汗,舍不得放手。汤元早就昏睡了过去。   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她半天,琢磨着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小东西这么着迷,连去后宫都有些不能忍受。但不去又不行,最起码现在还不可以,把汤元就这么放到众人眼前,他完全没有把握让她不受伤害,越是在乎越是不容许别人轻慢她,他的那些儿子年纪也大了,他可以不顾及后宫那些女人的想法,他得考虑到他的那些儿子们。他想的是跟眼前的小东西长长久久,而不是一时痛快,他不能急,他得慢慢来。   想到这里,他哼笑了起来,原来他从遇到她开始,就想着跟她长久,吻了吻她汗湿的脸颊,喃喃道:“小东西,你要听话,咱们慢慢来。”说完起身把旁边放着的白色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抱着她去了后面的浴池。   回来后,宫人们早就把床铺收拾妥当,抱着她一夜好眠。   第7章 游园   汤元一早醒来的时候,赵元睿早就去上早朝去了,她一点羞愧没有的梳洗完毕后,吃了个饱,来给她端避子汤的却换成了张小保。汤元奇怪的问:“怎么是你来啊?”   张小保的态度比以往谨慎的回道:“丁公公去给皇上办别的差事了。”他没有叫丁贵为师傅。   汤元一点没有起疑,端起汤碗便喝。   张小保看她喝完,难得吞吞吐吐的小声说:“您可以跟皇上去说一声,免了这汤药。”   汤元听了诧异,随后眯起眼睛笑了笑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有了孩子难能还像现在这般自在。   听了这话,张小保脸上的表情掩饰不住的怪异,但最终没有说什么,端着汤碗退了下去。退出门后,张小保想起他师傅嫉恨的表情,还有梁总管高深莫测的眼神。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富贵险中求,只怪师傅自己没有把握机会。他从见汤元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姑娘不凡,有心想推一把,却让佳敏得了先机。这到也没什么,只当是时候未到。现在你瞧,果然得了圣宠,虽然还没有升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对她的不同。丁贵竟然还不乐意,那到是如了他的愿。可如今看来汤元本身就毫无进取之心,连孩子都能理所当然的不在乎。一个没有孩子的宫妃,宠幸再多也有数。张小保公公一下子就进退两难了。   这次赵元睿上完早朝回来,在外书房处理完公务,就不容分说的拉着汤元进了园子,还说要把饭也摆到园子里。   汤元其实也不是那么想不开,前天只是一下子冲击太大接受不了,挣扎一下也没就乖乖的随着他进园子里去了。   这么一逛到是逛出了趣味,远远的把宫人们都打发走了,汤元拉着赵元睿的手,一路走一路问他这是什么花,这是什么树。本想把他问倒了,好羞羞他,结果人家一点难度也没有,说的头头是道。汤元想不明白,皇上还知道这些,他知道这些干什么?   但不得不说,在一个学识渊博帅气无比的男人面前,进化为男人的脑残粉完全没难度,脸上痴迷收也收不住,只看的赵元睿忍不住用手去掩她的眼,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圣人都把持不住。   “行了,别看了,这个园子的所有花木都是按照朕的意思布置的,朕怎么会不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更厉害了,你看看这个园子这么漂亮,都是你设计的,还有什么事你不会的吗?我都想不出来。”汤元越想越激动,这么个男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她都觉得飘飘然了,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脸轻轻的摩擦了下,不是做梦真好啊。   赵元睿止不住的想笑,这个傻妞,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但不可否认他确实被哄的很开心。挣开抓着他的手,把她半抱进怀里,回过头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饿了吧,先去用膳。”   宫人们早就把午膳摆在临湖的阁楼二层,四面窗户都打开,春风徐徐扑面而来,汤元顾不上吃饭,趴在窗棂上,正好有一群白鹭在湖面上飞过,汤元止不住的惊叹出声“哇哦,真美啊。”转头间忽的看见几只长腿红顶的鸟在湖边漫步,她手指着窗外,眼睛瞪的老大,“那是丹顶鹤吗?”赵元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呀,怎么了。”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汤元匪夷所思,难不成她真的穿到了仙境?   赵元睿在后面抱住了她,“小心着点,都快趴出去了,先用膳,你有时间瞧的。”   汤元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看他,嘻嘻笑道:“真是好看,我都快傻了。”   “本就是个傻瓜。”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责,他赵元睿的女人却为了这么点景致就迷了眼,自己对她确实还不够好。   “过几天我带你去云岚山,那里更好看。”   “真的啊,”汤元眼睛都亮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里远吗?一天能够来回吗?”   “去了的话,自然要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才玩的过来。”赵元睿嘴里说着,顺手把她平时最爱的小熏肉放进她的碗里。   “啊,那怎么行呢,你上朝怎么办呢?”汤元有些纠结,她是很想去,又怕耽误了他。   赵元睿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皱眉道:“那怎么办?那不去了。”   汤元看他为难的样子,马上点点头,肯定的说:“嗯,我才不想去呢,这里挺好的,我都玩不过来。”说着就满足的挖了口饭,吃的不亦乐乎。   看的一旁的赵元睿有点心酸,什么都不求,给什么都接受,什么都无所谓,她这样知足,他反而自乱阵脚,不知道给她什么才能使她真正快乐。   用完了膳,两个人沿着湖边消食,汤元一路停停走走,看见朵花就摘,看见块漂亮石头就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用手擦拭后,举起手给赵元睿看,若是赵元睿也点头说好,她就会仔细的藏进荷包里,再去找别的好玩的。   赵元睿跟在她的旁边,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她停他就停,她走他就走,还时不时的拿帕子帮她把汗擦了,当她把沾着泥的手伸向他,他很自然的握在了手里,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再继续往前走。   在这个如仙境般的园子里,身姿挺拔穿黄色长袍的男子,静静的看着个女孩,女孩恣意洒脱,快乐飞扬。   从园子里回来时,汤元捡的石头用荷包早就藏不住了,赵元睿贡献出一条帕子让她包起来带了回来。   汤元把石头都倒在桌子上,又拿出了藏在了荷包的那几块,叫人打了盆水过来后,就一个个仔细擦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发现各个都不错,圆润的石头,奇形怪状,里面的花纹各有特色。汤元有些纳闷,她也就随便捡捡,怎么都这么好看。把石头整齐碼在托盘里,带去给赵元睿欣赏。   赵元睿坐在书桌旁,桌子上正摊着本折子,手上拿着支朱砂玉笔,察觉他走近后,就把笔放到笔架上,把折子一收,就抬眼看她。   汤元看着他忙,本想再转回去,见他看过来,“你忙吧,我等会过来。”   “好了,就刚送来的折子,怎么了。”   汤元一听,就把托盘摆在空出来的桌上,人绕过桌子,挤进他的怀里。把石头一个个拿给他看,得意洋洋的说:“你看看,我的眼光真不错,随便选选都这么漂亮。”   赵元睿抱住她把她往自己怀里靠紧了些,随手翻看了时,轻嗅了下她的发,点点头称赞,“嗯,是不错。”   天南山地处偏远,山上有座奇峰,形似一窈窕女子,遥望远方,据传九天仙女落凡尘,与心爱之人离别于此,终日落泪,形成溪流从山顶而下,在山脚形成奇石无数。   世间最好的东西自然汇聚于皇家园林,当年赵元睿建园子的时候就把这些精心挑选的石头尽数铺在湖边,现在却让汤元捡了,能得她一笑也算值了。   “是吧,我想着找个好看点的鱼缸,再捉几条鱼,放在桌子上,你累的时候赏赏鱼看看石头,是不是很好。”汤元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赵元睿被她这么一来二去无意间的挑逗,折磨的心浮气躁。又看她急着想去找鱼缸,也不好把她怎么样,张口就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坏东西。”又高声叫道:“梁元宝,带姑娘去南殿。”   梁元宝就站在门帘边,虽没有进来伺候,里面的一举一动听的清清楚楚,掀帘跨进一步,躬身应诺。   汤元手摸着被赵元睿咬过一口的地方,转过头微眯着眼,像只发怒的小猫咪,听到赵元睿传唤了梁总管,索性也在他的脖子处,佯装凶恶的咬了一口,抬起头时逗的自己笑开了怀,看着面前的英俊青年无奈的表情,越发满意,左右各赏一个吻后。没待赵元睿反应过来,就小跑着出了门。   赵元睿看着孩子般淘气的汤元,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看到喜欢的就拿过来玩,知道嘛。”随后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梁元宝。   梁元宝吓得立刻跪下磕头后,急急的跟着汤元去了。远远的还听见汤元满不在乎的嚷嚷:“知道了。”   汤元还以为南殿有多余的鱼缸,她选个好看合适的就行,当她站在一扇巨大的红色为底金色铆钉再配上两个金色龙首门环的大门时,她觉得压力很大,她要鱼缸,不要聚宝盆没必要吧。   “梁总管,我就不进去了,劳烦你随便去拿个出来就行。”汤元说的极诚恳。   梁元宝眼睛瞧着司宝库太监们小心谨慎的开着库门,听到汤元的话后,恭敬的回道:“姑娘,这是皇上的恩典,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哦,也对。”汤元释然了,既然是大老板下的命令,就权当参观一下好了。这么一想,艾玛呀,皇家宝库那得多气派呀。激动的小心肝,砰砰直跳。   两扇门,左右各三个太监,吭哧吭哧齐用力,大门才被缓缓打开来。汤元只看到漆黑一条甬道望不见底,门外站着的司宝库管事太监和紧跟着他的四个小太监打头先进了去。汤元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几个太监再次出来时,梁元宝才恭请汤元进去,这时候库房里已经灯火通明。   汤元边走边张望又忍不住好奇:“这个库房平时开吗?每次开都那么麻烦。”   躬身走在一旁的司宝库管事太监,趁此机会上前一步和气的回道:“回姑娘的话,这里的所有宝贝,所放位置,来龙去脉,奴才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皇上要什么东西,奴才闭着眼睛就能找到,今日姑娘来,自然要让您好好看看才是。”   此时汤元刚走到甬道的尽头,向左转身时,瞬间就被钉在了原地,到也不是说被什么宝物给震了。她是被库房的面积给唬住了,她看到的不是一间库房。每个房间大约二百平米左右,正对面都开着大门,然后一个个房间都串联着,汤圆目测深不见底。而且每个房间都分门别类的放着东西,满满当当。这可都是宝贝,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据说现在皇上最忧心的是国库空虚,汤元觉得拿出这里随便一间房间的东西,估计都能养活百姓好几年。这当然是汤元被震撼后猜测,没有理论依据。   “姑娘,汤姑娘。”梁元宝在一旁喊了好几声,才把汤元叫回神。   汤元觉得好丢人,从衣袖里拿出帕子抹了抹嘴角,故作镇定的看向梁总管,“怎么了?”   梁总管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一贯的面无表情,“您看您是先找找鱼缸呢,还是先看看别的?”   汤元醒悟,接道:“鱼缸,找到鱼缸我们就走吧。”呆不住啊,就是什么都不碰,她都觉得不安生,万一坏了些什么,她拿什么赔。   管事太监一听,忙应道:“不知姑娘是找什么样的鱼缸,是金的还是玉的,或者雕花紫檀木的,要不就是赤云石的,大的还是小的,方的还是圆的……”   “啊,那就赤云石的吧。”汤元听了这么多很想说要个最简单的,可一想这里估计也没有什么简单货色,金的玉的那肯定贵重,一听还有石头做的,就马上选了这个。   “您真是好眼光,这赤云石世间难寻,全姜国合起来只有半人高那么一块,这个赤云石宝盆还是当初皇上大寿时北边送来的贺礼,触手温润,清晨有奇烟升腾,傍晚有露珠凝结,真真仙品。”管事太监赞的双眼冒精光,手舞足蹈。   汤元心里一阵哀悼,靠,有眼无珠啊,我说错了,能换不。就是想找个能扔几块石头的鱼缸,就得了个神仙用的宝盆。罢了罢了,反正都是给皇上用的,人家承受的起。   汤元大气点头,“那行,就它了吧。”   话音未落,早有太监往宝库最里面走去。   东西已经找到,汤元就想着打道回府,到是梁元宝提了一句:“皇上说,您要是看中意了,可以找几个玩。”此话一落。旁边的管事太监浑身一震,眼珠子乱转,脸上的表情越发恭敬。   汤元想,难得来一趟,也别浪费这些个点起来的烛火,拿不拿不好说,长长见识总是好的。因此就权当参观免费博物馆。而且旁边还有个专业的解说员。管事太监只要瞧见汤元在一个器物上多看两眼,就会原原本本的把这个东西的来头深情并茂的演说一遍,导致最后汤元的注意力不在东西上,而是在管事太监讲解的故事上,皇宫处处见人才啊。   后来在玉石陈列室里,汤元发现了一座用整块翠玉雕成的林子,连着一片草地,上面还有点点不同颜色的小花,用手一摸发现是原先玉石上就有的,真正巧夺天工。为了增加点野趣,上面还摆放着几个玉刻的小动物。   汤元从来都喜欢那些一手握的小东西,前世没钱只能收集漂亮光滑的小石头,今世看见这种玲珑剔透的小个玉石更是走不动道。   梁元宝看她那样就知道喜欢上了,于是就说:“姑娘喜欢,就把它带走吧。”   这真正是汤元的心头好,拒绝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不好意思的把帕子铺在地上,把那些个小动物一个个都捡到帕子里包好,拽在手里,心满意足的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管事太监看她准备要走,奇道:“姑娘,这块玉您不要了啊?”   “我不是拿了吗,我就喜欢这些小动物,其他的我可不要。”汤元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块玉石最大的看点就是那座林子还有草地,结果入了汤元眼的却是那些下脚料做成的动物,管事太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正是明珠暗投。   梁元宝看他那样,拿眼憋了一下,管事太监讨好的笑笑不敢做声。   第8章 出发   赵元睿看着桌子上新摆放的赤云石宝盆,里面的鱼儿游的欢快,天南石压底,耳边听着梁元宝说着汤元在藏宝阁的经历,沉默半晌,开口问道:“她是真喜欢。”   梁元宝谨慎的回忆当时汤元的一举一动后肯定的说:“奴才看着,姑娘是真喜欢那些小摆件。”   赵元睿手撑着头,忍不住想笑,赵元睿啊,赵元睿你看你都瞧上了什么样的宝贝。藏宝库哪是谁都可以进的,他让她进了,还御准她看见喜欢的都可以要。只要不是真傻不会不明白其中意思。结果她却拿了最不起眼的,还喜不自禁。她是故意的还是眼光真有问题。   晚上用膳完毕,赵元睿终于知道汤元拿这些小玉石是干什么的了。   她神神秘秘的拉着赵元睿一起坐到榻上,隔着个炕桌,就把一下午的成果,摆了上去。汤元自觉跟古人玩围棋和象棋那纯粹找虐,于是琢磨着把飞行棋改成了走兽棋,自绘了一张棋图,两方各执四个小动物,找来个骰子就开玩。这种棋类不用智商纯靠运气,汤元觉得完全有可能虐一虐赵元睿。   人家赵元睿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说一遍就知道怎么玩。弄明白后就觉得太过简单,但看到汤元兴致勃勃,耐下性子决定陪她一乐。在汤元大呼小叫炒热气氛后,还真玩出了趣味,头两次试玩,汤元完虐赵元睿,那个得意洋洋啊,若不是玩到后头被赵元睿抱在了怀里,她都要跳起来扭巴几下。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汤元当下提出,从第三次起输的人脱一件衣服。赵元睿一听面色古怪,汤元满脑子都j□j的幻想赵元睿光着膀子害羞,自己上前调戏两把,越想越得意,结果春风失意马蹄疾,接下来几次都被反虐。   这几天,天气转热,汤元里外也就三件衣服还不包括肚兜。当脱的只剩亵衣,光膀子反而要是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什么不对,赵元睿抛到六的概率也太高了点。   看着对方衣冠整齐,淡定从容,汤元恨恨的说:“你再给我抛个六试试。”   结果人家随手一抛,咕噜噜又是个六,气的汤元火冒三丈,面色绯红,“你,你…..欺负人。”把脸埋进赵元睿怀里呜呜不肯见人。   赵元睿看着女孩一副决定耍赖到底的摸样,拼命掩藏的笑意再也憋不住了,忍无可忍笑倒在榻上。   汤元气的不行,爬过去压在他身上作势要打他,赵元顺手就抱在怀里,依旧大笑不止。最后的最后自然是被翻红浪一派旖旎春光。   从那天起,那精心绘制的飞行图纸就扔在角落里不见天日,那些个小动物却被汤元专门找了个盒子收藏了,时不时的拿出来摸摸碰碰。   赵元睿看了几天,终于明白汤元是真的喜欢这些小物件,就让人又做了各式各样样各种材质的,汤元来者不拒,每次拿到手里都能乐呵半天。   就这么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六月初,全皇宫的人都收到消息,皇帝要在六月中旬摆架云岚山避暑。   人人都很诧异,往年最早也要到七月中旬,今年怎么就这么早,活生生少了一个月的时间,打乱了很多人的筹算,特别是去不去还要看别人脸色的后宫嫔妃们。   以前都是六月底才开始到皇上或四妃那边挣表现,今年可好什么都还没做呢,据说养心殿那边已经一切就绪只等出发,真正是愁死个人。   后宫中最不心急的应该是高居上位的后宫四妃,这种活动她们必去,就是可惜了那些个奉承。   四位妃子中,惠妃,茹妃都是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升了妃位,而且自打皇帝成年就跟着了,情分自然不同。   惠妃更是生了皇长子,就连幼子四皇子都已经开府领差事,随便哪个皇子跟去或留守都无所谓。   茹妃生了三皇子,后头又带了三个公主,也算是劳苦功高。三皇子在消息传出之后,就被皇上打发到云岚山做先头部队了,所以她也不愁。   像她们这些个年长妃子,虽宠幸不在,但位子那是踏踏实实坐稳了的,只要儿子不犯浑,那就能长长久久呆在后宫高枕无忧。   齐妃比较特殊,她自己虽没有生养过,但她作为先皇后的妹妹,二皇子的姨母,齐氏家族满门清贵,哪怕皇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宠幸过她,那她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妥妥的。   而芜妃是唯一一个皇帝真正宠幸过的,芜妃进宫时扎扎实实晃瞎过很多人的眼,绝色还透着股清冷,一颦一笑牵动人心。   可惜色还未衰,爱已驰,赵元睿有段时间回后宫必找她,为了博美人一笑,荒唐事也没少做。   可惜终归不是多情的皇帝,最起码芜妃留不住,战事一起,赵元睿就被拖在了养心殿,哪还有心情照拂美人呀。被冷落的美人架子端久了,让她放下身段去求欢,拉不下这个脸啊。再想想皇上没来她这,别地也没去,也就定下心来。   可是后来自家二哥萧岳云班师回朝,皇上也就是到她地方略坐坐,就走了。这才开始发慌,但她身处后宫,养心殿是万万不敢去的。所以她等的就是今年去云岚山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所以她是所有人中对提前去云岚山最感满意的一位。   后宫众人为了这次突然的提前忙的四处乱窜,养心殿的汤元完全蒙在鼓里。这几天她很苦恼,主要是赵元睿一时兴起,开始让她识字了。   汤元前世今生都不是个聪明人,对语言尤其没有天分,对于中国字要换种写法,真正是有心无力,痛苦万分。她很想不要脸的大声疾呼,老子就想做文盲。   可惜赵元睿没想放过她,看着汤元愁眉不展,为了逃避昨天记得那些字今天又忘的精光的责罚,各种理由,各种耍无赖。到最后还无耻的答应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等一系列卖身求荣,无耻没下限的条件。   到最后卖无可卖,赵元睿的意志坚持不可动摇,汤元只好老老实实开始小学生的课程。为了方便学习,汤元连拼音字母都拿出来用了,当赵元睿皱着眉头指着这些乱七八糟东西要求汤元解释,汤元结结巴巴的把拼音字母解释清楚。赵元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汤元对于这些前世带来的东西从本质上来说是有些忐忑的,本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利用,别是被怀疑当妖怪处理了。现在让赵元睿瞧见了,真心怕他起疑,见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松了口气。   隔天下午赵元睿召集了正三品以上在京官员,开了一下午的会,后又急招了云岚书院的山长,限三日内到京,据说把五十多岁的老夫子折腾的差点就背过气去。诚惶诚恐的进了养心殿,两眼冒光精神抖擞的打道回府,这些汤元都不知道。   她只是沉沦在字海万劫不复,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   被折腾到大半夜后,汤元昏昏欲睡,赵元睿照例把两人都打理清爽后,附在她的耳上呢喃,“宝贝,明天咱们就去云岚山,高兴不。”没人回答他,汤元早就睡得云里雾里了。   第二天,当汤元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宽大的盒子里,吓的立刻坐了起来,四处张望,发现赵元睿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跳动狂躁的心才渐渐平静。   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摁在胸口,直呼,“吓死我了。”   “怎么了。”赵元睿坐到了她的旁边,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揉捏她的腰,“起的那么急,小心扯到腰,到时又嚷嚷疼。”   靠在赵元睿怀里,听着他稳重沉闷的心跳声,汤元只觉得两眼酸涩,既想哭又想笑,闷闷的说:“我以为你把我就这么偷偷打发了。”   赵元睿听了,有些好笑,假意斥道:“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   汤元直起身看见赵元睿似乎有些不悦,转个身坐在了他的腿上,脸摩擦着脖子,撒娇道:“没有啦,人家就是吓坏了吗。”   “别闹,小心着凉了。”赵元睿拍打了下她的屁股,把她从身上拉下来,重新塞进被子里。   “我不要躺了,我的衣服呢,咦,这到底是哪啊?”汤元挣扎着起身。   赵元睿把放置在矮凳上的衣服递给她,汤元手脚麻利的穿完后,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件衣服新的吧,真好看。”平时汤元在养心殿,全身上下都是宫女装束,她穿的自在,赵元睿随她,那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一字半句的意见。   赵元睿看过去,一头长发散在身后,上身嫩绿为底袖口和下摆绣粉色缠枝花,下裳着粉色襦裙,配上一张因搞不清状况迷茫的脸,到真像个初入凡尘,不识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随后有姑姑端着洗漱用具进了来,汤元这才恍惚,自己还没洗过脸。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一早醒来,赵元睿还在身边的情况。光顾着瞎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赶紧摸摸眼角,还好还好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背过身去,梳洗的速度飞快,正准备像往常般梳个宫女发式时。   赵元睿在一边吩咐道:“梳个流云髻。”   “啊?”汤元想说她不会呀,她就只会梳一种。旁边站着的姑姑就接过她的梳子,面带笑容恭敬的请她坐好,无比轻柔把头发梳顺了,极快的盘了个高贵典雅的发髻。   汤元在镜子中看了又看,“嘿,还真是不错啊。”跟她随手抓的没有可比性。   姑姑讨好道:“姑娘的发质又浓又密,梳这种高髻再好不过了。”   赵元睿从书中挪开眼,打量了下,确实不错,流云髻活泼不失庄重,正配汤元这等年纪的贵妇人。随手就把旁边的木质盒子递给汤元。   汤元好奇的打开来看,“哇哦。”汤元做出个被闪瞎眼的惊悚状,“给我的吗?我可是有名的只进不出哦。”   李姑姑站在一旁手里的梳子差点拿捏不住。   赵元睿看了她一眼没理她,她哪是真喜欢啊,也就看着新鲜,她只真爱她那些小摆件。   难得能打扮自己,她把盒子里的首饰翻了个遍,就挑出了个流云状的扁钗,还有枝同款式的步摇,交给身边的姑姑,就合上盖子再也不看了。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汤元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问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我们到底是在哪呀?”   赵元睿好气又好笑,“你终于想起来了啊。”   “我刚才好像问了,你没回答我吧。”汤元又仔细回想了下,有些不确定,“我真的没问过吗?”   第9章 到达   赵元睿看着她冒傻气,忍不住揽过来抱在怀里,流云髻高耸摩擦在他脸上,一不小心还戳到眼睛,赵元睿闪躲两下就不耐烦了,索性就把头发重新打散了。   汤元抢救不及,惊呼,“哎呀,好不容易梳好的。”   “整天都呆在车上,这样挺好的,等到下车的时候再梳也来得及。”   “啊,车?什么车?”汤元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你不是说想去云岚山,现在咱们就去那里住上几个月。”   “真的?”要不是赵元睿抱住了她,她都快蹦到地上去了,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不确定的又问,“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出宫了?”她惊讶的不是去什么云岚山,她在意的是她既然就这么出宫了,她从没想过她还能出宫。   “嗯,没走多远,应该也还在正大街上。”   汤元四处张望了下,终于让她找着了被布遮盖的窗户。正准备去掀,想想又不对,回过头比了个手势道:“我能看看嘛?就看那么一点。”   赵元睿点点头,“看一眼就放下吧。”虽然外面还是糊了一层纱窗,难保不被人注意。   汤元真真只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确实不是在宫中了,就放了下来。呆呆的坐在榻上愣神,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无比兴奋惊动的,因为这是她最初来到这里唯一的梦想,可是事到临头她觉得真的只是还好,多少惆怅和感慨只汇成淡淡一句陈述,“这是我第一次出宫。”   赵元睿诧异,“你是洪熙二十一年进的宫,以前你可是都在宫外的。”   “啊,”汤元警醒,绞尽脑汁想理由,讪讪的说,“我三年前掉进湖里,不知怎么的以前的事情全忘了。”掉进湖里确实是真的,汤元本身死了,后汤元时代来临了。而失忆是古今中外穿越者的最佳法宝,百试不爽。   “全忘了?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   “是呀,”这个还真全不是谎话,她确实有前汤元在宫中的模糊记忆,但是再以前还真一点印象也没有,搞不好真汤元也完全不记得了。   “嗯,忘了就忘了吧,你在这世上也没有亲人。”这话赵元睿说的极低沉。   听那语气,赵元睿以为自己会难过,现在的汤元完全没这种感觉,反而有些庆幸。以前她还会幻想着若她有幸能活着出宫,还能找找亲友。自从跟了赵元睿,她连孩子也不想要,更何况是亲人,就怕人家无端受了她的连累,反过来还要牵制她。如今她就能活的自在随心。赵元睿多喜欢她一天,她就享受一天,哪天他若不喜欢她了,能活则活,不能她去的也痛快,谁都不能把她怎样,多好。   赵元睿仔细的注意着她的表情,看她一点难过也无,到是有些诧异,“你不伤心。”   汤元抬头奇怪的看着他,“伤心什么?”眼珠子一转,开玩笑道,“这世上有赢就有亏,若神灵为了能让我走到你的身边,剥夺了我享受亲情的资格,我觉得这惩罚还小了点。”   虽然觉得她这话说的不伦不类,但心里还是被触动了,接近四十不惑的赵元睿再次肯定,自己确实能跟汤元把余下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从京城到云岚,按照御驾的前进速度,他们最起码要在路上消磨掉十天。马车再怎么舒服,皇上也不可能在车上过夜,所以到一定时候就要夜宿行宫。磨过了最初的兴奋,汤元表示车上生活无聊且痛苦。起因是赵元睿见不得汤元无所事事的样子,坚决把好为人师的优良品德贯彻下去,每天必须认二十个字,还要把这个时代启蒙书《劝学》给背完。这还是汤元讨价还价的结果。汤元真心期盼着能早日到云岚,在车上躲无处躲藏无处藏。没有把功课做完,汤元想偷懒也没机会。   在行宫的最后一晚,汤元强撑着精神,跟赵元睿严肃认真的探讨了,有关能够在云岚山庄快快乐乐的度过美好假期的愿望,除非汤元自愿,否则不接受任何暑期作业。赵元睿考虑了一下,咬着她耳边轻声低语,话没说完就羞红了汤元的厚脸皮,最后讨价无效,鼓起勇气,掀起棉被越来越往下…..   这笔买卖的最终结果就是,汤元一路睡到了云岚山庄的山脚下,被强制弄醒后,结结实实做了回人形木偶,一根手指没动,让李姑姑从头收拾到尾。   没精打采的下车后,还没注意到周边站着几个完全陌生的人,就被美景晃花了眼。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晚霞满天,云岚山背负着七彩霞光,神圣高洁,又有满山的绿意相衬,犹如一块水头最好的翡翠镶了金边,璀璨夺目,不似凡品。山中有金色琉璃瓦时隐时现,隐约听见水声潺潺,山风吹来,浮躁的心绪都被吹散飘走,人似脱胎换骨般爽利。   汤元看的美呆了,像往常般看见好东西都想拿给赵元睿分享,这才发现赵元睿站在前头,还有好几个陌生的人正在给他行礼问安。汤元敛眉凝神乖乖站好。   带头恭迎圣驾的正是早一个月来到云岚山的三皇子,他带着一中队羽林卫,把云岚山里里外外的都翻查了一遍,然后分守各处,确保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虽说云岚山作为皇家园林平时都有专人把守照料,但皇帝来和没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以上并不是三皇子被派遣到云岚山的唯一职责,真正的关键是他必须同时把皇帝的后宫妥善安排好,也就是说,某某妃子住哪有他说了算,唯一拥有更改权的是赵元睿,但显然赵元睿并不关心自己妃子住哪。   山中大殿有五,凌云殿专属于帝王,还有四殿刚好归属于后宫四妃。可四大殿也有好有坏,好坏自然以离凌云殿的远近为准。   三皇子刚到云岚山,她的母妃就传信给她,叮嘱他把灼华殿给芜妃,收到信时他也没觉得诧异,母妃早就过了争宠的年纪,芜妃的亲哥萧岳云新封永定侯,势头正旺,她若来求,茹妃没有不给的道理。   解决了茹妃其他三妃也不难,也都跟自家母妃一样,自重身份,反正其他三殿也飞不走,自然无话。   烦的是那些位分不高,又想搏一搏的,偏殿散落在云岚各处,好坏差的就多了,有些个偏僻的上个凌云殿还要走上一个时辰。难得皇上出了养心殿,随时可以找上皇帝偶遇,在路上就要花掉老半天谁受的了。所以别说宫内的茹妃很烦,三皇子被众嫔妃宫外有头有脸的亲属也搅得烦不胜烦。最终收了该收的好处,谨慎的拟出了张单子送往京城。虽说往年都不会有变故,但凡事都怕个万一,到时跟人不好交代,也难免担心了几个晚上,最后有惊无险,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赵元睿年少登基,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不露声色,老沉持重。每次下手都是雷霆手段,不除根绝不罢手。这几年下来,能够有资格质疑他的不是被提早送进坟墓就是早早卸甲归田了。不光大臣们怕他怕的要死,他的儿子们也跟他亲近不了。   赵元睿对于大臣们怕他很习惯,至于跟自己儿子没法亲近,他也没觉得遗憾,从没有亲近过,也就不会觉得亲近有什么必要,他对他们要求其实跟臣子没什么区别,听话,别给他惹麻烦,他就可以给他们尊荣。   所以三皇子一面见自家父皇就紧张,那就是正常反应。   一丝不苟的接驾,刻板的问候,提着心聆听父皇有可能的问话。   赵元睿看着时候不早,也没废话,“去吧,不用呆在这。”   三皇子立即领会其中意思,你可以走了,把后宫嫔妃安排好就行,我这里你不用管。   虽说没了在父皇面前争表现的机会,还是松了口气,在他眼皮底下,这压力不是一般大。赶紧应声称诺,但也不能马上就走。还得目送皇帝走上石阶,直到在拐角消失,才敢去照应后面。   走到一个拐角处,汤元向后看,发现围在他们周围的都是养心殿的熟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四处东张西望,听见左边树林后头有流水声,就往左走了几步,踮起脚张望,果然横卧着一条两米宽的山溪。   “看什么呢?”赵元睿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   “从高山上流下的溪水,我估摸着有石头可以捡。”汤元很有经验的揣测。   “你就只想这些。”赵元睿摸了摸她的手,觉得手有些凉,“你刚才不是喊饿吗?赶紧走。”   被他一说,汤元又想起来了,她一觉睡到这个时辰,滴米未进,饿的口水都分泌的过快了,可怜兮兮的点点头,“走,走,我是真饿了。”   赵元睿看着她那样,也有点于心不忍,看她走路的姿势也不爽利,更加心疼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去叫肩舆。   第10章 决定   汤元一路走着,忽见身后有太监抬了两架肩舆,连忙大声说:“我能走的动。”边说边快跑了几步,转眼就在拐角没了踪影。   赵元睿见状,只能无奈的的摇头,但还是让肩舆在后面跟着。   从山脚到凌云殿要走一顿饭的功夫,汤元是越走越吃力,还怕他发现装出健步如飞的样子。   赵元睿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主意,坐肩舆就是怕太过招摇,她就不想想敢在他前面这么走的人,全天下就她一个,难道这些个路边掌灯的太监是瞎的不成。他让她同乘一车,就不会想着再把她藏着。自找麻烦活受罪,受点教训也好。   终于走到凌云殿,汤元真的不行了,他被赵元睿圈养了个把月,身上劳动人民的耐力早就给养没了。不至于喘个不停,但脚疼的都挨不着地了,就凭一双中看不中用的缎稠软鞋,平地走的是舒服,山路跟没穿不差多少。   实在走的太累,到达凌云殿的时候,一大堆常驻殿内的宫人堵在门口恭迎圣驾,幸亏赵元睿挥手的快,她都快站不住了。   终于只剩他们俩了,她都顾不上肚子饿,第一时间就脱了鞋子查看。   后脚跟破皮不明显,只是摁一下就疼,前脚板就明显了,一长溜的水泡。赵元睿远远的就瞧见了,倒吸一口气,当下脸就黑了,这到底是教训她还是教训他呀?他才是那个自找的。   “梁元宝,还不给我滚进来。”赵元睿怒喝。   梁元宝真的是滚进来的,赵元睿从来都是不露声色,多大的事都经不住他一皱眉,像今天这样暴怒,见都没见过,一惊之下,没注意门槛就直接跌了进来。顺势跪好连连磕头,颤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门外来往的太监宫女,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赵元睿看他那样烦躁的直皱眉,冷冷道:“还不去传太医。”   “是是,奴才这就去。”连滚带爬的出去,埋头朝外面冲去。   站在门外的李姑姑,壮胆上前拦住了他,“公公,公公是不是我们家主子出了什么事?”她现在的主子就汤元,两位主子刚进去,出事的只可能是自家主子,她必须得心里有数。   梁元宝发现有人拦他,本想发怒,待看清眼前是谁,就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真是傻了,对着站在一边张小保怒喝,“张小保,你家主子脚伤了,还不滚下去把肖太医带上来。”   张小保一听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梁元宝还有些不放心,“带上软轿。”太医院的人估计还在山脚下呢,靠他那老胳膊老腿,等他上来,他们这群人得把命给丢了。   张小保脚都没停,虚点了下头,转眼就消失不见,梁元宝这才定了定心,想着是不是应该上膳。沉吟间,旁边一群太监宫女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的他着实火大,“一群龟孙子,看我干什么,找奶喝哪,还不滚去干活。”   话音未落,眼前就一空,这速度奇了。   李姑姑打定主意去给主子把所有的鞋都翻找一下,常驻在凌云殿的孙姑姑就挨上身来,“别急着走啊,李姑姑给咱们说道说道这是哪位小贵人啊,去年还没见过呢。”   李姑姑看了她一眼,脚下不停,客气的说道:“孙姑姑,你看刚到,事情又多,咱们忙完再聊。”   孙姑姑心下不满,但人家确实说的是实情,也就不好拦着。心下嘀咕,也就是个墙头草张狂什么劲。   李姑姑不是不能说,她现在是很难说,汤元现在的身份实在尴尬,底下的奴才替她着急,她自己完全不在意,明眼人都看出皇上对她的宠爱。他们这些人揣测上意,得出的结果太过惊人,所有的心思都消了,一门心思的伺候主子,结果显而易见梁元宝对他们就是多了几分客气。养心殿多少人精,她不好拦着,但若是凌云殿的人不明就理撞上来扰了主子的清净,她也不会客气,更不会好心提醒,大家各凭本事。   凌云殿寝宫,赵元睿黑沉着脸,坐在一旁不理她,等到汤元不管不顾又要下地,怒道:“你给我安分点,脚都这样了,你还折腾什么。”   汤元知道他在生气,地是不下了,但一点都没怕他,依旧嬉皮笑脸的说:“你看看我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话没说完,赵元睿两眼瞪直了看她。   “你别不相信,想当年我干一天活,这双脚连皮都不见破,你看看现在,才走那么点点山路就成这样了。”一边说一边还看着脚底啧啧出声,“这都是你惯的,你说是不是你害的。”   汤元看他气的反而更加厉害了,决定使用杀手锏,爬上他身来使劲揉捏,“你说是不是吧?”   赵元睿没办法,不伸手怕她就这么晃下去,伸了手,怪也乖不起来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元儿,你以后别提以前怎么怎么的了,朕…..没能早点遇见你……”话不成句,伤感毕现。   本就是句玩笑话,却惹的他心情更不好,汤元觉得真是搬石头砸脚,“哎呀呀,谁知道你那么好啊,早知如此,我怎么着也得想一百出才子佳人的戏码,把你给勾搭了。”见他脸色缓过来,汤元暗松了口气,再接再厉的说:“咱们先吃饭吧,你摸摸,我肚子都扁了。”抓起他的手就往肚子上放。   赵元睿看着她一番逗趣,想起她一天都没吃过饭,也开始有些着急,对手下的奴才恨的牙痒“梁元宝,磨叽什么呢,还不摆膳。”   梁元宝今天被皇上连续难看,生平罕见,冷汗狂流,只知道应着,话都说不利索。   晚膳还没摆好,肖太医终于来了,看了眼后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药膏留下就退走。   这天晚上,汤元理所当然的吃多了,脚上敷着药,腆着肚子,白天又睡了一天,这漫漫长夜不知道该怎么消遣。   赵元睿看她眼睛老是往外瞄,屁股动来动去不安生,放下书揉了揉眉心,传唤了太监准备肩舆。   汤元自从听到赵元睿跟太监说话,那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笑容止都止不住。   肩舆很快就准备好了,赵元睿给她选了件粉色的厚斗篷,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汤元被蒙的受不了了,“不用这样吧,很热的。”   赵元睿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把她又裹的更严实一些,左看右看没什么纰漏了才说:“晚上山风大,你若不想穿,咱们就在这里呆着,哪都不去。”   汤元一听,啥意见也没有了,乖乖的随他摆弄。哪怕热死了也得忍住,心早就飘远了。   直到被抱到肩舆上稳稳坐好,汤元才敢四处乱瞄,赵元睿见没什么不妥,就上了前面的肩舆,还没走出几步,汤元的肩舆还没出殿呢,远远的就瞧见,通向凌云殿的通道上正有一群人往这边来。   汤元透过前面重重人影,瞧见对面簇拥着一个坐着软轿的宫装女子,面容看不清,但头上戴着的珠宝,在朦胧灯光下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此人来头不小。   汤元此时的心情好比,老板小蜜被正房夫人抓了正着,不走还待何时,于是低声对着李姑姑说,“咱们回去吧。”   李姑姑没二话,手一挥,跟着汤元的这群人就利索的转回殿内。   赵元睿看出来的人是芜妃,有些惊讶。这段时间来朝政顺畅,内外皆安,皇帝做到他这份上,有些戏码就不再想演,除了朝堂上的事,对于后宫就会随心。再加上有了汤元,顾她一个人都顾不过来,哪还想的起别的女人。他是随心了,有人确实是耐不住了,这才刚到云岚山呢。   赵元睿还没顾上搭理芜妃,转头去看汤元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心下惊讶,知道肯定是汤元看到来人主动要走的,但这些个奴才就这么听她的话,连问他一声都没有,真是些好奴才啊。   转念间,芜妃已经走到跟前,行了个礼后,往常清冷的声音带了些娇意:“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啊?山间风大,您可要保重龙体。”   赵元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接问:“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说。”   这话太重,一点没有平日的亲和,听在芜妃的耳里,惨白了张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虽然憾的要死,但面上还是力持冷静,“臣妾冒昧,只是姐妹们把几日后的云岚山宴交给了臣妾主持,臣妾愚钝不敢自专,就想来问问皇上有什么主意。”   云岚山宴往年都是安排在七日后,赵元睿发现自己把人吓的都失了分寸,也不好过分,语气稍缓,“安排好了送上来给朕过个目就行,不用特意来问了,天色已晚,回去歇息吧。”   芜妃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坐上软轿回转了去。不要说现在芜妃是什么心情,随同而来的宫女们都被吓的不行。皇上对主子宠幸多时,自家主子今夜来找皇上,换洗的衣服都带来好几套。哪怕不能多住几日,今晚也必须得留下,没想到今夜皇上明显不赏脸。自家主子里子面子都丢了干净,消息传出后,也不知道得被多少人嘲笑。   第二天芜妃就告了病假,她的事早就传遍了云岚,人人都以为她羞的出不了门,须不知她还真是病了。本就是乘夜献媚来的,那装束怎么漂亮怎么来,还怎么可能顾及到保暖问题,献媚不成,还被呵斥,当下就出了一身冷汗,被山风一激,就这么生生弄倒了个美人。   赵元睿不等芜妃消失,话说完后,就转进了凌云殿。到了寝宫一看,人不在。梁元宝上前一步说,主子回转后就去了偏房,看样子晚上也准备睡在那了。   赵元睿一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有什么心情,是应该对汤元如此明白事理感到高兴,还是对她一点没反应感到懊恼。但眼下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她抓回来狠狠打她屁股出气。   汤元最终还是被赵元睿抓了回来,他也没打她屁股消气,只是冷静的问她:“你怕什么?”   汤元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我没怕呀。”   “那你躲那么快。”   “啊,这个啊,”汤元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躲难道还要演上一出妻妾和乐融融的戏码,这话不能说,于是打马虎眼,“人家是这个,我是这个。”汤元先比了个大拇指,又比了个小拇指,“我当然得避着她。”   赵元睿死死的盯着她,汤元对于芜妃的态度很奇怪,当然对他的态度也从没正常过。按道理像她这样的宫女,无权无势,对上位者应该有天然的畏惧,在她身上却从来没有过,她是想尽办法讨好他,但她从来没有怕他,对于后宫的嫔妃她也根本怕不起来,她只是抗拒不想见她们,所以她要求呆在他的身边,无名无份却自得其乐。   这样的汤元是吸引他的主要原因,他原先不明白,遇到汤元后他知道了,他是想找个自在的人,能让他毫无顾忌的放下架子和虚假的面具,自在的生活。这个人首先就必须不怕他。可惜现在不一样了,他想留住她,他想跟她过完这辈子,不想再换了。可是他发现他有些抓不住她,一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也许哪天自己疏忽了,保不住她,或者自己让她不快乐了,她说不定能头也不回就离开,毫无留恋。他现在一点也不庆幸汤元的家人都死光了,只要留个稍微有些血缘的,也许事情还能简单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把心留在自己身上,再也无能力走。   但把她圈在养心殿,她经不了事,永远不能明白自己对她的重要性,他也可以把她扔出去不管她,让她经受冷暖,回头再来找她,但他舍不得,他现在受不了汤元离开他,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更不允许别人有一点伤害她的可能。所以他现在只有慢慢把她放到众人的眼前,给予她地位和名利。谁都不敢得罪她,谁都得求着她。与人交往中明白事理,她能给别人的,都是自己给她的,那她只能站在自己身边不能远离。   第11章 赴宴   第二天一早,众人还没在芜妃夜上凌云殿被皇上打道回府的欢乐中调试过来,就被一个消息打蒙了,皇上新封了个贵人,放到以前这也没什么奇怪。可这段时间皇帝到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更奇怪的是,除了正常的封诰和赏赐,确没有说明这个贵人今后住在哪里,归属于哪位正妃管理。   赵元睿的后宫皇后死后就有四位正妃打理,原先是三位,芜妃后来居上,这几年就再也没有变动。上了玉蝶的嫔妃都会明确归属于某个正妃,一般情况住的离哪位近,就自动归属于谁,大家各拍各的马屁到也安乐。   没人敢质疑赵元睿的决定,连芜妃都在他那里受了冷遇,谁都没这个自信,自己比芜妃更能,所以无人上前询问,四正妃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后宫一片诡异的宁静,就是往凌云殿走动的宫人们越发频繁了。可惜养心殿前段时间久被收拾的如铁桶一般,只进不出。原凌云殿的确实是知道有位贵人跟着皇上一起住着,但他们都身处外围,具体都不清楚,梁元宝那不是摆设,谁敢乱窜,谁就等着死。其他众太监,那是多一个人就少一份机会,谁敢放人进来。活生生憋死了原凌云殿的一群人,人在宝山而不得。   汤元知道这个消息,也就啊了一下,没做其他反应,对她来说最多就是黑户领了身份证的待遇,吃还是这样吃,穿还是这样穿,只要不把她从赵元睿身边赶走,她觉得什么都可以。   既然过了明路,她试探的问他,“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自由活动了。”   赵元睿实在习惯了她所有的不在重点的行为,“以前也没阻止你。”   汤元嘿嘿傻笑,“那是,那是。”以前是没有身份,怕给他惹麻烦不敢乱走,现在有了身份又有人撑腰,咱就走的光明正大嘛。   “那我出去走走?”汤元立马讨好的说。她知道他待会要面见大臣走不开,可她不想等到晚上,这个地方不像养心殿那样除了他俩没别人,万一又有人来找,不是又得泡汤。   赵元睿看了看她的脚,明显不赞成。   汤元立刻表态,“我坚决不下肩舆,怎么样。”   赵元睿看她那样确实憋的狠了,也不忍心再关着她,朝堂上的事被这几日的行程耽搁了,下午不得不去。一挥手同意了,只是盯着人把准备工作做妥了,带着的点心和茶水都没问题后,才放人走。   站在一边的梁元宝无数次的叹息,以前皇上都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么,现在却具体到莲心糕性寒,不可多吃,这哪是找女人呢,这绝对是养女儿呢。   汤元趴在他的肩上,时不时给他捣下乱,费了半天劲才终于除了凌云殿。   看汤元走后,赵元睿叫过梁元宝说,你跟着去,看到有人来,让人都避了吧。   梁元宝领悟,这个人肯定不是指汤主子,让他过去,是给汤主子赶人去的。这活他在皇上身边都没干过,现在他却要为汤主子做这事。是不是他以后得把汤主子放在皇上前头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晃晃脑袋,赶上前去。   汤元坐在肩舆上,视线明显开阔了,鸟鸣幽幽,清风送爽。隐没在山中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还都精美绝伦,看着就眼晕。   忽入一片茂密丛林,两边树木举手可得,不知怎么一转,景色全变,眼前一片开阔,两边都是青青草地,路的尽头是座古朴的八角亭。   眺望远方,白色溪流奔腾而过,如玉带环绕。周边除了鸟鸣没有其他声响,安静怡人,走到这里,汤元就走不动道了。   汤元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里,也不入亭,就叫人在草地上铺了个毯子,只留下了李姑姑,就畅快的躺在了毯子上。   李姑姑吓了一跳,赶紧给走的不远的张小保打眼色。张小保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就安排人手去了。又看日头虽不大,但还是会晃眼,就支了个华盖。   李姑姑这才放心了点,把带来的水和食物都拿了出来,放在主子触手可及处,专心蹲坐在一边,用扇子赶飞虫。   汤元舒服的叹息,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奢侈,做宫人做到人家这样子,才有前途,以前的自己真正走了狗屎运了。不,是她现在一直在走运,让她遇见了赵元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喜欢她。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还会变心。假使真有那天,她也能很自在的选择离去,还会铭记他对她的好,终身不忘。   她想过也许是上天在补偿她前世的苦,若真是如此,她还得求上一求,如果还有来世,就不要让她保留今世的记忆了。痛苦让她知道今世的难得,下世再来,没有了他却保留了他的记忆,那么她不觉得自己还能活的好。   微风拂面,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华盖刚好挡住了脸,汤元毫无抵抗力的睡着了。   赵元睿把事情处理完后,急急赶到这里,看到的就是汤元躺在地上,脸带微笑,时不时还抽抽鼻子,睡的不亦乐乎。   李姑姑乖觉的自动退走,赵元睿席地而坐。看着她的睡颜,有些失落的想,心里记挂着她,怕她玩不好,训斥了一顿喜好卖弄的大臣,飞速把朝会了结了,还想给他个惊喜,结果人家这日子过的。   看不惯她活的那么自在,想把她摇醒,又不舍得,矛盾间,汤元自己就醒了过来,恍惚间认出人来,脸上的笑如百花绽放,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犹带睡意的抱怨,“你怎么才来,我都想你了。”   赵元睿被她的软糯娇意刺激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先前的抱怨,风吹云散,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没有说话。   宁静的山谷都被两个出色的男女感染,风轻云淡间,染上了午后的暖意。   赵元睿是被深深的触动,汤元纯粹是还没完全转醒。所以先动的肯定是汤元,挣扎的动了动闷闷的说:“哎呀,我的头发肯定都乱了,这可怎么办。”   赵元睿一口气上不来,头疼的不行,得,自己不是早就习惯了。   把放在旁边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顺便把帽子也带上了,这下子头发再乱也看不出了。汤元很满意,为表奖赏,就在男人脸上啪啪就是两个吻,随后轻佻的眨眨眼。   赵元睿啥反应没有,抱起她就走。   往年七八月份来的时候,云岚山宴都会安排在傍晚时分,今年来的早,下午便开席。所以午膳后,汤元就被押在黄铜镶玛瑙玉石的巨大梳妆镜前,从上到下细细打扮。通身玫瑰红镶遍地金,长裙及地,端庄大气,富贵华丽。穿上身的时候,汤元惯常的搞怪表情。再梳了个高耸云髻,精致妆容。看着镜子中的美人,仔细衡量,确实不太像她了。   请示领导的时候,赵元睿眼睛一瞟,批示道妆还不够。汤元无语,刷墙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   最后定妆,汤元在巨大的穿衣镜前转来转去,好心提醒道:“你就不怕别人质疑你的眼光?”镜中美人精致,但失了特点,但凡此人长的有鼻子有眼,都能画出这种效果。汤元最美的应该是她浑然天成的纯粹美感,笑时眼角微眯,嘴角微翘,微圆的小脸,嘟嘟囔囔,看着就温暖喜庆。啜泣时眼睫如蝶翼,上下翻飞,泪珠边垂,似坠非坠,惹人怜爱,这种美态目前只有赵元睿亲见,除了沉沦,无路可走。   赵元睿头都没抬,冷冷道:“谁敢。”   汤元捂嘴一笑,状似风情万种,双手交叠,搭在他的身上,“那是这样呢?”双手放于腹间,眼神锐利,冷若冰霜,“这种?”眼神放空,面无表情,呆若木鸡,“还是这种?”   赵元睿冷静回答:“第二种的眼神,第三种的表情。”   汤元沉吟半刻,把表情组合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星光璀璨,脸容沉静不动声色。汤元犹如变了个人,高贵底蕴深厚。   赵元睿原先只是跟她闹着玩,他这次宴会出席的不仅是后宫四妃,还有王侯贵胄,他不愿别人见到她的好,便用浓郁的妆敛了真容。可加上汤元活灵活现的演绎,这个艳妆美人陡然又出彩了。哪怕赵元睿知道她是装的,还是被她迷惑了。忽的眼前一花,汤元又赖在他身上嬉皮笑脸讨赞赏,刚才的冷凝华贵土崩瓦解。赵元睿情难自禁的想,每次以为她就这样了,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了,结果她就会创造更意外的惊喜,让他梦牵魂绕,欲罢不能。   最后的结果是没有结果,赵元睿没给出任何意见,汤元自己却扮上瘾了,从出了寝宫后,就一直维持着端庄肃穆,杀人于无形。果然在门外等候的宫人们初一见都被憾的不行,惊讶的都第一时间没收住表情。汤元心中暗爽,装逼的**更加强烈,咱怎么说也是经过几十年宫廷剧的洗礼,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些都是小意思啦。再说最大老板都没意见,她怕什么。   于是乎在一种深以为主子换人的诡异气氛下,众人还是很快的来到了宴会场地,汤元感觉很是眼熟,仔细一回想,才记起这就是她上次睡着了的地方。   如今已是摸样大变,高台垒砌,人群耸动,侍卫林立,旗幡迎风招展,宫人穿梭往来,就等着赵元睿宣布开宴。   第12章 宴中   未开宴前,就有大臣带着家眷早早来到会场,高翰带着一队羽林卫守在入口,远远就看见两个人闲适的往上走来,稍年长的成熟稳重,气宇非凡,年轻的于前者面貌相似,只不过面貌清俊,带着年轻人的朝气。高翰凝神一看,原来是状元郎霍飞羽,此状元可非同一般,本就是南地霍家长孙,亲姐又是皇上唯一的皇后,以后很可能还是唯一,先皇后薨,堂妹又入主交泰殿,成了四妃之一齐妃。   除了出身显贵,他本身就是传奇。十年前的云岚宴,独揽诗书画三绝,被皇上亲笔御赐为三绝先生,转年榜上第一,殿试后皇上钦点状元。当是时在文坛有傲视群雄之势,无人能出其右。可不知怎么的他的官途并不顺遂,十年过去才升到从三品光禄大夫。对其他熬着资历的人来说这已经是神速,但对这种得天独厚的天才来说,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就没法理解天才怎么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从此,凡是称状元爷必指霍飞羽。   高翰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一步,“霍大人来的有些晚了,萧侯爷早就到了。”高翰跟霍飞羽差着辈分,跟他儿子霍君浩又差着年纪,实在没什么情分。   霍飞羽笑笑不做声,霍君浩拱手回道:“世兄,小弟初来,从没见过如此美景,拖累父亲误了时辰,请多多包涵。”   高翰见对方说话客气,连忙安慰,“也不算晚,开国侯府也还没来。”   霍君浩连连摆手,“不敢与侯爷相比,打扰世兄,我们这就进去了。”   “好的,进去后,自有引路公公,不要着急。”   霍飞羽打头进了去,走过一段密林山道,果见有领路太监站在一旁,霍飞羽抬眼看去,两边座位差不多都已经坐满,只有上首的座位都还空着。他们确实来的有些晚了。   一路上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到了自家座位又花了一盏茶的功夫。霍家的位置正好在威远侯的旁边,离上首也就两步的距离,算是极致尊荣。   霍飞羽刚刚坐好,就有人坐在了他旁边,转头一看正是威远侯萧岳云。轻轻挪挪椅子,靠近些小声嘲笑道,“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云中离这里可不近,是为你妹妹撑腰来的。”   “呵呵,说这话你有意思?她走了这一步,你说我还能管的上?我最多只能保她的命,其他的…..”先是讥笑,说到后头就有掩饰不住的萧索。   霍飞羽奇道:“那你来干什么?”   对方沉呤片刻,难得迟疑,“我若说,我也说不清楚,你会怎么想。”   霍飞羽惊讶,他认识萧岳云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似散漫无所顾忌的性子,实际却是胸有沟壑,否则他就不会毫不留情的断了自家妹妹的情分,从此以后对她不闻不问。打了胜仗,封了侯后,干净利落的解了军权,连见她妹妹一面都没有,满天下转悠去了。   这样的人,千里迢迢的回京,问他为什么他说不知道,他若不是有心耍你,那绝对就是他确定有事发生,但具体什么事,他探查不出。   两人表面看着客气有礼,其实关系匪浅,他俩打小就跟着皇上长大,那时候皇上初登基,首辅大臣联合太后把持朝政,赵元睿还要装出乖巧懂事,无知孩童的样子,身边能用的人只有这些被家族排斥,强塞到皇上身边陪他玩耍的孩童。他们这些人看着皇上一步步的熬死太后,联合首辅大臣灭了太后一族,回过头来再把首辅大臣收拾个干净。随后把身边跟着的人都派遣到边境,或监视,或收回军权,这几年把姜国上上下下收拾的心服口服,无人胆敢置喙。   萧岳云早十年前就被派到极北之地,一步步的熬出来,最终灭了冧羟一族,算的上是大姜国第一人,建功封侯。   本是春风得意之时,但每每想到自家妹妹,就如同鱼刺入喉,吐吐不出,咽咽不下。   他是亲眼见过皇上是怎么把太后一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像他们这种新贵,没三代积累谈不上底蕴,腰杆也硬不起来。在老牌贵胄眼里他就是他们眼中的鲜肉,谁都可以来咬上一口,特别是众皇子日渐长大,你哪怕闭门不出,也躲不过外面的纷扰,更何况有个自恃美貌聪明绝顶的妹妹还时不时的给他刷一下存在感。   当初他跟随皇上的时候,皇上就经常出入他家中,他家就他和他妹妹。芜妃打小就长得好,自有美人的清高。当初她不知道经常出入她家的英俊青年就是皇帝,对他是不冷不热,少女矜持也算是不错。但自从身份揭破,萧岳云清清楚楚的在自家妹妹眼中看到了狂热。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皇上对她妹妹有一丝迷恋,他就像看见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都会忍不住欣赏,赞美一番。一个男人若是对女人产生不了独占欲,那么女人最多只能算是个工具,可有可无。   他在家时努力管束妹妹,也想给她找个婆家,她一听说后就来个要死要活,家中无长辈亲戚,他这做哥哥不可能老管着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临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都差逼她诅咒发誓了,结果他去极北没两年,妹妹还是进了宫。   以皇上的性格若要动他妹妹,就会在他去极北之前,绝不会无故再等两年。可她还是进了宫,他妹妹嘴硬不肯说实话,自然有人愿意传消息给他,说是有人安排了次美人与皇上的雨中相会。   对此他束手无策,他不能看她死,也不能让她把自己害死,他只能单方面把他和她妹妹之间的联系给断了个干净。   回了京后也一样,他阻止不了芜妃没事找事,他只能收紧门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做个逍遥自在的侯爷,顺便帮皇上办点事。   他能把自己委屈成这样,皇上也领他的情,对芜妃宽容些,派给他的活也很干净。这段时间在姜国内行走,也是难得悠闲。现在他还是比较同情身边的这一位,皇上看不惯霍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养了霍飞羽这么多年,火候已足,就差时机,也不知道到时候这位宛若谪仙下凡的好友还能保持住现在清风朗月的俊俏摸样。   在两人沉默交流间,上首的众皇子公主后宫四妃都陆续到场,坐在霍飞羽另一边的庄王,捧着自己肥大的肚子,慢悠悠的也入了座。   霍萧两人不敢怠慢,起身施礼,庄王挤出了个笑容,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两下,斜过身来正准备说上两句,就有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庄王挣扎着起身,众人下跪行礼。   起身后,霍飞羽还担心着庄王坐的不容易上前准备扶他一把,就觉得有人在扯他袖子,他转头看去,见萧岳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霍飞羽朝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皇上身边多出了一个人,看衣着应该是个嫔妃,此宫妃妆容精致,服侍华贵气派,光凭相貌也就在惠妃茹妃之间,当然有个芜妃在上面镇着,谁都出挑不了。   到也不是她长的怎么样,主要是她的位置不对,紧挨着皇上而坐,虽位子偏后,桌椅也比不上其他四妃的规格,但她就这么坐在皇上旁边了。皇帝身边无小事,对于那些研究皇帝所有细微变化讨饭吃的大臣们来说,此举非同小可。   “她是谁?”这是在场所有达官贵族的疑惑,可惜没人能回答。   萧岳云首先反应过来,身体又懒懒靠着椅背,喃喃的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霍飞羽看着他,神色莫辨,萧岳云看着老朋友好心提醒,“让你妹妹放聪明点,别把人都当傻子。她死了不要紧,可千万别想再拖累别人。”最后那一句说的是咬牙切齿。   霍飞羽苦笑,“这话别跟我说,我若能管的了她的事,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   萧岳云冷笑三声,直起身似有话要说,犹豫良久,吐出这么一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去云中,原先我也不知道,赶回京城我还没明白,现在我明白了。”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的不用太明白,无论皇上找萧岳云办什么事,以萧岳云如今的地位,皇上让他接手就是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   显然他话中之意是皇上找他干的活跟这位嫔妃有关,具体是什么事霍飞羽猜不到,也用不着猜,只要看到这位新出炉的嫔妃能够出席这个宴会,能坐到皇上旁边,明着下了四正妃的面子,这就是一种信号。是针对谁?是对哪个势力不满?还是有人手太长,皇上已经不耐烦了,准备下手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干净的,随着皇帝年岁渐长,年长的皇子开府领了差事。后宫四妃除了芜妃,其他各有各的来头,也各自抚养过成年皇子,打了她们的脸就是一种变相警告。   若不是仆役都在山脚被拦了下来,服侍他们的都是山上的宫人,被各府养着的探子就该满京城乱窜了。   此事一出,大家都没了心情,也就汤元和云岚书院的学子们依旧兴致勃勃。   第13章 宴散   汤元在后宫呆的久了,看到的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唯一正常的男人也就是赵元睿,像这种青葱少年,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妥妥的美少年,还是一群,真是受不了。   特别是其中一少年长的不是最好看的,年纪看着也不大,圆圆的包子脸,一开口就有两个小酒窝,紧张的时候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汤元的眼睛就不自觉的绕着他转,他参加的是诗书,既要字写的好诗也要好,比的其实是两样,算是三项里面最难的。   有十个少年参加了这项比试,空地上整齐的排了矮桌蒲团,桌面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汤元有种现场观看科举的错觉。   题目被太监高挂在一旁,总共五个大字,汤元只看出了‘之’字。这就显出文盲的坏处来了,区区五个字还要去问别人,但出于好奇,她还是问了“皇上,什么题目啊?”   “这才几个字,朕可都教过你的,你自己看看你能认出几个?”赵元睿对她的眼珠子转向看的清清楚楚,一股闷气在心头,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早就给她一顿好打。   汤元气恼,不想说就不说呗,不就是想为难为难她,若说自己只认出一个多没面子,眼珠子一转不冷不热的反驳,“皇上,咱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在云岚山我可是卖身不卖艺的啊。”   赵元睿乍一听还真没明白过来,接着就被一口气堵在喉咙咳嗽不止,那动静惊得在场的人心惊胆战,所有有眼睛都向上头看来,满眼的关怀备至,看的汤元激起一阵寒毛骨。   全场瞬间肃静,纷纷站起,本在安静思量的学生们也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有些个一时慌神,手上还拿着笔,墨汁还一滴滴往下淌。惠妃,茹妃同声嚷着唤太医,齐妃慢了一步,索性就走上前来,跪在了旁边,把汤元挤出一个身位。芜妃都吓呆了,本就病体初愈,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现下连心都捧上了,马上就要晕过去。   赵元睿一边咳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梁元宝乖觉上前递了杯茶给皇上止咳,赵元睿接过喝了一口,咳嗽总算是停了。本就是丢脸的事,还被人这么看着,赵元睿脸都黑了。   众人幡然醒悟,赶紧坐好,只是关切的眼神还是在皇上身上留恋了一下。   赵元睿恼怒的不行,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种岔子,看着罪魁祸首还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威胁道:“你给朕等着。”   汤元听了暗想,这才哪到哪,只怪您雷点太低。汤元虽被威胁,到是一点没放心上。   接下来赵元睿的脸色就没好过,太医来了都被他冷冷的看滚了,大家噤若寒蝉摸不着头脑,但结束后,各府的探子还是把太医院搅的底朝天,没查出皇上得了绝症的消息真正是遗憾。   这次的云岚山宴真正是跌宕起伏啊,后半程众人基本是眼睛盯着前面,满脑子的官司,脑子里有一千匹马奔腾而过。   最后到底谁得了第一,连个响都没起来,皇帝一摆架,大家哧溜的四散而走,徒留下那些个想在权贵们面前留下个眼熟的书院学生,看着满地的萧索茫然若失。   汤元对此也很不满意,她看中的小帅哥,她觉得他写的诗挺好的,听着就顺耳,字也写的不错,看着也顺眼。怎么说也是个小才子,连个鼓励奖都没捞上。   汤元还在为小帅哥抱不平,一不留神就到了凌云殿。走着走着就觉得周围静的可怕,仔细一瞧怎么就只剩下她跟赵元睿了。   赵元睿远远的看着她,嘲讽的说:“怎么还想着呢?”   “啊,”汤元深觉气氛不对,脑洞大开,试图抓出一条理由好让她离开这里,脸上却表现出百试不爽的呆愣状,“发生什么事?”哇靠,汤元想死了,你不问会死啊,看你这嘴贱的。   果然赵元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错,继续装。发生什么事?我先让你知道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说完就朝汤元扑过来。   汤元惊叫,转身就跑,还没迈开脚,就被抓了个正着,“我错了还不行吗,大侠给小的留口气…..啊……哈哈….摸人不摸咯吱窝….啊,犯规了啊。”   汤元被赵元睿就地正法,连床都没挨着,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两人滚回床上,赵元睿也没放过她,在她体内厮磨,汤元背靠着他,双手紧紧抓住抱着她的手,呜呜咽咽似泣非泣。   赵元睿伸手抚开她沾湿的发,细细亲吻她潮红的脸,吻到耳垂的时候,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嫌我老了?”这话一经说出口,赵元睿心中的酸涩如潮涌。赵元睿在少年时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觉得什么事能难倒他,自来就有股豪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时至今日天底下他说一没人敢说二。可临了临了却遇到这么个小东西,首尝了挫败的滋味。遇到她还是晚了些,有他自然无人能伤害她,但终有一天…..他承认他没法给她一个足够安全欢喜的未来。   汤元的神智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话又说的轻,根本没听见。显然赵元睿也没指望她回答,心里失落,身下的动作却越发猛烈了起来。   汤元正享受着清风细雨好不舒服,一下子又回到疾风骤雨,一是吃不消,娇声抱怨,“哎呀,哎呀这样不舒服啦。”真正是个贪图享乐的小坏蛋。   第二天早上,汤元理所当然的没起来。   寝宫外的李姑姑带着太监宫女一声不响的站在门外。   李姑姑第五次看见梁总管手下的小路子在门口探头探脑,李姑姑看着眼晕,就招手让他过来,“说吧,什么事?”   小路子马上小跑着上前,“没啥事,就是瞧瞧主子醒了没有。”虽说汤元名分是贵人,但养心殿上下都称呼为主子,大家心里清楚不过汤元绝不止贵人这么简单,索性还是主子来得尊荣。   这不是废话嘛,李姑姑斜眼看他,反问:“你说呢。”   小路子一看要遭,马上苦着一张脸诉苦道:“姑姑诶,小的没事晃您眼干嘛,上头可说了,绝对不能让主子误了午膳,小的就等着这边一有动静去催膳不是。”   李姑姑一听也为难了,看这天色确实不早了,再半个时辰没动劲,那午膳时间也就过了。显然李姑姑要比小路子经的住事,脸色一整就下了决断,“得了,急也没用,等着吧。”   小路子苦笑,你是可以等,他可还要回去给梁总管回话的,再等半个时辰,他不用去回,梁总管就能给他好看。可除了等,也没其他法子,耗着吧。   也算小路子运气好,刚站下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了动静,小路子当场眼睛就亮了,看到李姑姑带着众人进了寝宫,就飞奔着去传膳。   汤元起是起了,人还没回魂呢,吃个饭也吃了个东倒西歪。饭吃好后,喝了杯养神茶,这才缓过劲来。问了问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得了准信说是还呆在前殿,一时半会好不了。看看外面的天气,虽然才入夏,但这日头已经足了。出去肯定讨不了好,索性就拿出新得的小玩意玩耍起来。   李姑姑知道自家主子不爱针线就爱这些个小玩意,就站在一旁伺候着,万一她想起什么,她也好帮她去拿。   没过多久,张小保就在外面给她打眼色,李姑姑招了个宫女替了她的位置,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什么事?”   “敏贵人求见。”   “谁?”李姑姑不确定的问。   张小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知道李姑姑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让他来说清楚,就有点尴尬。   李姑姑看着他的样子,“啊,”了一声,反问道:“你说见不见?”   “姑姑,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她现在怎么说也是贵人,我能拦的住。”张小保脸涨的通红。   “那你觉得我能拦的住?”李姑姑不客气的问。   “那就见。”张小保盯着李姑姑咬牙道。   李姑姑嗤笑了一声,眼神锐利,冷声道:“你给我说说,梁总管交代我们什么了。”   张小白煞白着脸,气馁道:“别让主子被闲杂人等扰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敏贵人,她什么人你不清楚。一个小小答应既然有本事瞒住别人怀了龙种,凭这点我都佩服她,知道孩子保不住说舍就舍了,还能晋封了贵人,要不是皇上看在她和主子的情分上,她能这么顺心随意?现在还有脸来见我家主子,怎么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不成还想分宠?”   张小保吓的赶紧把李姑姑拉到一边,慌张的四下乱看,急急讨饶道:“求求您了姑姑,小的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求您小声点。”   李姑姑看他是真的怕了,认真的说道:“咱们的出路都在主子身上,主子看着难以接近,其实是个好说话的,姑姑我在宫中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像主子这么轻省的头回见。我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必要跟着主子长长远远的,谁要阻了我的路,我就让谁好看。你听明白了吗?”   张小保连连点头,狠下心来,小声说:“当初她得遇皇上是我伸手推了一把,她现在就抓着我这个呢,我恨不得她永远见不到主子,可现在是在云岚山,想见还是不难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姑姑您赶紧给我想个折。”   李姑姑看了他一眼,心想,还真是个会来事的,当初想推的是主子吧,结果着了人家的道,让人捷足先登了。不过敏贵人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还跟主子沾着姐妹情分,见着了以主子的性格估摸着也拒绝不了。难说现在她投靠了哪宫的正妃,所有人都瞧着她投石问路,她可不能让这种人得逞。   “这样,你去回了她,就说主子午膳后歇着了。你自己去把来龙去脉跟梁总管老实讲清楚。”   “用不着吧,这么一去板子难免啊。”   “现在挨几下板子,你还能回来,以后事发那肯定是打死算数,咱们就地下见吧,你自己算计算计,再说以后主子出去,谁来拦着敏贵人,你能拦的住嘛?啊?”   张小保微一计较就明白,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迈过这道坎,海阔天空,跟着主子富贵荣华。毅然决然的找梁总管讨板子去了。   第14章 誓约   张小保果然讨到了二十大板,被人抬了回来,他的这些个事情,连李姑姑都知道,梁总管他们哪能不清楚,都等着事发抓他小辫子呢。结果他自己捅开了,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打他一顿解恨。   汤元从不在意自己身边服侍的是谁,她更喜欢一个人呆着,只要有事能叫到人,她无所谓是谁,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张小保被打了。   李姑姑见她什么也没觉出来,到也暗舒了口气,她也觉得主子与奴才之间没必要玩主仆情深的戏码。在这深宫里,表面上看着亲密,翻脸把你卖了连气都不带喘的,多的是。他们这些奴才都是皇上亲自选了给主子用的,好不好,皇上心里都明白。伺候好主子比在皇上面前近身伺候着还得脸。主子不跟他们亲厚,没有关系,只要皇上宠着主子一天,他们就得一天脸面。总归他们都是皇上的人,是给皇上办事的。   汤元玩了半天,开始无聊,以前这个时候赵元睿早就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哪个美人绊住脚了。   赵元睿倒不是会美人,他是在会萧侯爷。   “怎么样,人找到了?”   萧岳云把思路理了一遍,仔细的回道:“臣在云中找了七日,才得人指点在清远山中找到了康老先生,康老先生看了臣带去的脉象,说是体内寒气过重,治愈甚难,想要生子绝无可能。”萧岳云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室内的空气骤冷,渗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赵元睿沉吟半刻,食指微曲,在桌上敲打了一下后说:“你怎么不把他带来。”   萧岳云早知皇上会问这个问题,路上想了半天说辞,但事到临头,心受不住漏跳了一下,说话间就有了犹豫了。   “说实话。”赵元睿不耐烦的斥道。   萧岳云嗖的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急促的说:“康先生说了,皇上要想保此人平安,他能控制住体内寒气,则生子一生无望。若是为了后者,有幸得子,母体必然衰弱,性命不保。他还说若皇上是为了前者,他过了初九就会进京。若是后者,他…..”后面原话是他做不了这个孽,就终生不入京城。   赵元睿长叹一口气,摆摆手道,“叫他来吧。”   萧岳云赶紧退下,走到门口,抬头忍不住想,想他当年深入万千敌军取对方首级,眉毛都不会皱下,如今也就回个话就把自己吓成这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皇上对此事的态度,他得亲自走这一趟。   赵元睿走到凌云殿的时候,就知道汤元起来后一直呆在小书房,没闹着出去,心下有些满意。   靠近书房门口,看见汤元手里把玩着刚刚送来的石榴玉石,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他不是有意想瞒着她,但直白的告诉她又觉得实在残忍。石榴多子,自从送来后总见她拿出来玩,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坐到榻上,把她抱在怀里,脸贴在她的发间挨挨蹭蹭,自从他嫌弃她梳发髻抱着不舒服,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汤元就自动披散长发。这个对汤元一点障碍都没有,她还求之不得,再怎么好看的发髻,堆在头上都让她不习惯,哪有自然披散着舒服。   汤元转头眼都不带瞧的,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还分了一个石榴玉石让他跟她一起玩。   赵元睿没接,就着她的手,玩她手上的那个。汤元随他,嘴里却嘟囔着,“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无聊死了。”   赵元睿没回答她,“你喜欢。”   “嗯。”   “你知道石榴有什么意思?”   “啊?”汤元抬头看他一眼,笑道,“你考我那。”接着就调笑道:“你儿子还不够多,还在乎这个。”   赵元睿忍着酸意,解释道:“又不是你生的。”   “啧啧,”汤元转头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的说,“我可不给你生。”说到这茬,她忽的想起,她好像很久都没喝那个避子汤了,心里想的嘴里也漏了出来,高呼,“张小保。”   李姑姑在外面听到主子传唤,正想着怎么解释张小保的事,前脚还没迈进门槛,就听见皇上冷喝,“出去。”吓的一哆嗦,脚就又缩了回去。   “你不想给朕生孩子。”赵元睿瞪圆了眼。   汤元理所当然一字一句的回道:“我得跟着您同生共死。”嘴上笃定,心里却腹诽,她可不想死,但她更怕生不如死。   赵元睿万万没想到会得到那这么个答案,一瞬间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一时间心慌意乱,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留,就向门口疾走。   汤元奇怪的看着他,看他越走越远,忍不住高声嚷道:“晚上我等你一起用膳。”   赵元睿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消失不见。   “真的这么急?”汤元有些不确定,怎么是这种反应,她都愿意陪他死了,给他省了多少事啊。撇撇嘴又继续把玩手里的石榴,但看了两下就颓废的趴在桌子上,没了兴趣。   赵元睿哪里都没去,就坐在了离凌云殿几步远的清韵阁里。他可不会以为汤元真的爱他爱到生死相随了,她看着糊涂,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她知道他对她好,也护的住她,所以她全心全意讨好他,整天黏着他,对他除了养心殿的事都不管不问,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给她什么她都高兴。   她还比谁都看的远,所以她根本没想过以后,不得不说她想的还都是对的,孩子再多也没用,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老了,他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看着她的孩子成长起来,让她的孩子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到老。再说命中注定她根本就不会有孩子,上天早就给他做了选择。他唯一能做的还真是在他有生之年给她最好的,然后带着她一起走。   赵元睿止不住的想笑,皇帝又怎么样,终归只是个凡人,挡不住时间,也抗不过命运。   赵元睿在晚膳前回了来,汤元一见他进来,就忍不住走过去迎接他,走到近前不敢走近,静静的看着他,不知所措。他看着她一副小兔子的受惊样,知道自己这么一走,把人给吓着了,柔声劝哄,“怎么了,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啊。”   汤元看他还能跟他开玩笑,知道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毫不犹豫抱住他撒娇,“是啊,是啊,想你想的我都瘦了。”   “哪里瘦了,朕看看。”说着,作势要去撩她衣服。   汤元扭来扭去,两人笑闹成一团,“哎呀,没有没有,我瞎说的。”   良久,赵元睿把她散乱成一团的衣服随便拉扯了一下,“走,陪你吃饭去。”   用完膳后,赵元睿拉着汤元出去消食,夜晚的天岚山,繁星点点,皓月当空,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他们来到一处水潭边,上面有溪流潺潺流入潭中,两边树木倒印在潭中,与掉入水中的明月交相辉映。   汤元走到这里就想着,若是多个美男裸泳就更完美了。又想到若是赵元睿在水中,她摸过来把他衣服拿走,他会什么反应。   赵元睿抱着她坐在岸边的溪石上,“想什么呢?”   汤元乘他不注意的时候脱了鞋袜,把脚放进水里,舒服的喟叹一声,开心的笑道:“我在想,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这边洗澡。”   赵元睿看着她就这么把脚放进水里,有些不放心,但看她舒服的样子,就生生忍住了。听着她说的话又不着调,皱起眉头道:“怎么,你还想下去洗澡,这呢想都别想。你体内寒气太盛,潭水太冷,只会增加你的病情。脚沾下水就行了,赶紧出来吧。”   “这你怎么会知道,我都不清楚。”汤元奇道。   “太医给你诊过脉,以后你也用不着喝那汤药。”说完这话,他有些迟疑的接着说,“朕给康先生看过你的脉象,你怀不上孩子。”   “我根本怀不上。”汤元呆呆的把话重复了一遍,心里有些难过,不想生和生不了还是有区别的。不生孩子不光是为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做不好母亲,在这个地方她除了赵元睿什么都没有,就凭她的出身给不了孩子助力。他在她就拥有一切,若是他不在了,曾经的风光就是祸源。她自私的想过她可以连累任何人,唯独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孩子,若是哪天孩子因为她宫女的出身被人诟病,这是她无法承受之痛。   想明白后,她忍不住嘲讽,“看看,老天都在告诉我,汤元啊,你已经够幸福了,若是事事圆满,你叫别人怎么活。所以啊,为了给别人留条活路,咱们没孩子就没有吧。”   “再过几天,康先生就会进京,好好给你瞧瞧。”赵元睿假装没听见,把汤元挪到一边,把她湿漉漉的脚放到自己的怀里,拿出帕子就给她擦拭干净。   汤元看着他动作,被他挠到脚心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康先生他是谁呀,已经确定生不了了,还看什么?”   “一个医者,”得,名满天下的神医在赵元睿眼里就只是个医者,“孩子可以没有,体寒还是要治好的,你不是要跟我同生共死嘛,朕暂时死不了,你死了可怎么办。”   汤元有些头晕,这是怎么了,这跟当年到医院只是去治个腹泻结果查出个肿瘤一样的突然,“您的意思是说,这体寒还是绝症,治不好还不长命?”由于前世经验作祟,汤元到没有崩溃,就是心里一阵发紧,她是真的怕,她不怕死她怕痛的半死不活最后还难逃一死。   “你说我会怎么死?会疼死吗?还是…..嗯……冷死?”汤元有些紧张,有些语无伦次。   赵元睿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有朕在,你死不了。”   汤元觉得自己深陷在幽黑深邃的眸中不可自拔,若说自己不爱这个男人,那绝对是愧对良心,他满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有责任心,有担当,还有全天下最强的实力。在他面前就应该有天下无难事的气魄,他说没事就没事,他说你死不了,汤元觉得她还真死不了。   她抬手抱住他,肯定的说:“咱们说好了,同生共死。”她暗暗下了决定,这辈子为了他的好,她觉得再难她都能忍。   赵元睿知道她全心全意的信他,翻涌的情潮都快渗出眼角,遮掩中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两人抵死缠绵,汤元使出全身力气回应他,赵元睿极其霸道的侵占掠夺。到了最后汤元只有承受的份,身体软的一塌糊涂。   唇分,汤元累的直喘气,揪着他的领子讨饶,“不行了,我投降。”   赵元睿用拇指摁了摁红肿的唇,平复下情绪,低声说:“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汤元乖乖点头,正准备穿鞋袜,赵元睿接过来,只是把袜子套好,俯下身就把汤元背在了背上。   汤元一手提着自己的鞋,一手自自然然的就围住了他的脖子。只是苦了那些随侍的宫人们,都怪爹妈长了双眼睛,头低的不能再低,战战兢兢的掌着灯不紧不慢往前走。   第15章 烦躁   刘正阳在太医院已经熬了有三十个年头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多少人多少事都化成了灰灰,他还能在这个地方稳稳当当做着他的院正,跟他本人医术关系已经不大,天时地利人和更为关键,否则天下第一的康先生就不会远走他乡了。   他看过这么多人,自认为眼光也算独到,但今年新出的贵人他却有些看不太透。记得他们太医院第一次给这个贵人诊脉的时候,她还是个宫女,一个宫女有体寒之症再平常没有,这宫里哪个奴才没带点病,只要表面不显,谁都隐者瞒着,有人甚至还不惜给太医行贿。去诊脉的愣头青看对方是个有地位的宫女自然就给瞒下了。   结果没过几天梁总管亲自来要了她的脉象,这事就非同小可。愣头青到也不是个糊涂的,逮着机会把这事给说了。刘正阳直觉此事不能瞒也拖不得,带上愣头青跟着梁总管亲自走了一趟。   皇上当场就冷了脸,撂下句再诊。这就是皇上的态度,若是那人好不了,他们太医院就得找人负责这件事。   愣头青察觉事情不妙,脚软的都走不动道。在他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多着去,他的同情心早就给狗吃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若那人真有那么严重,那这欺瞒之最就只能落在他头上,有些时候不是人找事,是事找人,老天不给机会,你再怎么能都没用。   最后那愣头青没活成,那人的病症比他以为的更棘手。这个病不是不能医,但这代价太大,容易秋后算账。所以他只能把康先生推了出去,第一神医,哼,你既然得了这名头,总要给别人担着点。   今日忽有太监来找,说是贵人找他问话,刘正阳把荷包塞进对方袖子里,低声问:“怎么回?”宫人和太医院的关系太复杂,谁都有求着人的时候,再说还是太医之首,来人拿了例银,没有废话,“实说。”   但这些已经足够,刘正阳理了理思路,决定还是自己走一趟,一事不烦二主,以他的身份去也算是对贵人的尊敬。   刘正阳直接就被领到了凌云殿的内书房,知道去哪的时候他就觉得惶恐,他是从前朝一路走过来,他亲眼看见洪熙帝是怎么对待他拦了他路的母亲的,后来又是怎么灭了他的母族,一点犹豫也没有,天生的铁血无情。   在他功成名就天下安稳的时候,身边却出现了个女人,把她放在自己的寝宫,内书房也随便她用,这所有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   汤元看见进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人家,看这样貌就跟后世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一种形象,但现在人家还得给她磕头行礼,汤元挪挪屁股,鼓励自己要习惯,咱不能给赵元睿丢人。   汤元打眼色让人端了小凳子给他坐,估计给他搬个太师椅他也坐不住,折中一下这样双方都舒服。   刘正阳挨着坐了,头低垂着侧耳倾听,生怕漏下只字片语。   汤元有很多话想问,但话到嘴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吐出两字,“说说。”   刘正阳不敢怠慢,开口道:“贵人从脉象看寒从中生,阴阳偏衰,寒性凝滞,心脾两虚,脾不统血,则心悸胀痛…..”   汤元费了半天劲等他念完一堆文言文,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他说点能听懂的。不过人家果然是专业吃这口饭的,停顿一下,就开始说人话,“贵人早年受寒,没得正当治疗落了病根,后期饮食调养不当,长年累月下来,寒气滞于体内,隐而不出,五脏俱伤。贵人女子之体,受损最重的还是阴神之地。贵人年纪尚轻,症状不显,若不得及早根除,对寿数有碍。但贵人寒气入体经年,阴神之地已成疲弱之相,受孕极难。体寒之症倾姜国之力,痊愈不难,但事后只能温养,生子必然无望。”   真正大实话,一句虚的都没有,汤元翻来覆去的掂量,“对寿数有碍,怎么个有碍?”   刘正阳不答反问,“敢问贵人,月事来了多久了?”   人家是个专业医生,汤元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答道:“去年九月。”这么一算她的初潮来的算是晚的,来的早的十一二岁就该来了。   果然刘正阳就说了,“是否有胀痛之感”   说到这句,内书房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她,大家似乎这才想起,每当主子换洗的时候,当天就把自己关在偏殿,谁也不见,他们以为主子年轻皮薄,大家也是半道出来服侍她的,两边都还没熟到这么私密的程度,再说汤元怪癖太多,多这一项也没觉得奇怪。   汤元每月来的头一天,肚子就胀的难受,全身冰冷,眼前发黑,只能盖上被子躺着抱肚子,生熬。一般都是一晚上的功夫,痛的紧了晕过去也就完了,第二天醒过来只是有些胀痛,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她今世没经验,前世也见过别人痛经痛的死去活来,也就理所当然以为是痛经,从没想过能把她痛晕过去得有多痛。汤元本就不是正常人,普通人若能忍痛忍到六分,那到她这就能到十分,还是逐级递增的,这就是前世带来的宝贵经验。   自以为是痛经,她来那事的时候,再怎么厚脸皮都不能让别人旁观了去,所以每次来事,她都自动自发的到偏殿去呆着,谁都没起疑。   汤元点点头,算是承认了。站在一旁的人全都瀑布大汗,屁股发紧,这回连李姑姑也没绷住。   刘正阳接着道:“若不得及早治愈,贵人胀痛之感将疼痛更甚,逾时更长。”   汤元暗骂,怪不得说有碍寿数,那不就是活活疼死。沉默良久,汤元没了继续询问的兴趣,至于怎么治,有赵元睿在那,她就不费这个心了。   两个人的谈话,一字不差的传到赵元睿的耳朵里,跟着汤元的宫人们轮流出去挨了一顿打,养伤的张小保也没躲过,让人给扶了出去,一顿好打,伤上加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了。自然这次李姑姑也没能躲过,不过这顿打记下了,不能两个领头的都起不来。这回梁元宝也遭了秧,顶着烈日无遮无拦的站了二个时辰。   进了七月,云岚山也挡不住暑热,时近正午,汤元再是偏寒体质,也被热的难受,而赵元睿却严格控制她用冰,只是在各处放了几个冰盆了事。可是汤元呆在养心殿不是一天两天,她清清楚楚记得,去年夏天留守在养心殿的时候,赵元睿人还不在呢,他的那个内外书房里里外外还用的是冰墙,现在咱都这地位了,反而用上冰盆,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   汤元表示抗议,所以她拒绝吃午饭,除非他能让她喝冰水镇过的绿豆汤。真是说出来都让人接受无能,谁家大夏天吃热的绿豆汤,啊,这是想解暑呢还是烧身哪?人活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意义。   赵元睿不理她,自顾自把自己的饭用完了,放了一碗绿豆汤在她面前,又叫人端了一碗汤药并排放着。意思很明显,要么把绿豆汤喝了,要不喝药,你自己看着办。   汤元很想说老子嘴贱,不想喝了行不行?负隅顽抗的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室内静悄悄的,对方对此毫无反应。实在下不来台,她心里小人撕巴了一下,含着热泪把绿豆汤给吞了。生生憋出一脑门的热汗,她啪的把碗扔在桌上,就着急脱衣服。   脱了衣服还不够,撩起自己的头发,用手扇着风,悲愤不已,“我要把头发剪了,给我拿剪子,我要把头发剪了。”   “胡闹,”赵元睿眉头皱的死紧,伸手就把她拉到镜前坐好,随手一捞就把长发都握在手上,不太熟练的卷成一团,覆在脑后,在梳妆台上找了个发簪勉强把头发固定住。   呆呆看着赵元睿的动作,汤元也渐渐的安静下来,沮丧的道歉,“对不起。”   自从把事情都搞清楚了,汤元试图不去想这件事。但午夜梦回的惊醒的时候,就忍不住难过,有些事情不好深想,想的深了,这觉也就不用睡了。所以晚上睡不着,白天火气就大,看什么都看不顺眼,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刚好天气也热了起来,似乎发脾气也是顺理成章,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还不为难别人就为难赵元睿。   赵元睿早发现她不对劲,找太医来看过,可查来查去脉象还跟以前一样,太医们被逼的没办法憋出一句贵人心思过重,心绪不宁所致。赵元睿不得不说这个解释他还真听进去了,所以最近几天,只要他们俩在一起,凌云殿的宫人们就得回避到三百米以外。   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沉默半天,开口道:“我比你大那么多,你还这么小,你受不了,我受的住,不用为这个道歉。”   不知怎么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最后汇流成河,汤元嚎啕大哭,她就不明白了,本以为所有的罪前世都受完了,今世遇到赵元睿她就等着幸福就好,怎么还会这样。   一通大哭后,郁闷也解了,心情也舒畅了,她羞愧的小声嘟哝:“莫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赵元睿无视她的胡言乱语,只能默默的擦干她的眼泪沉默着,有些事她觉得她没必要知道,他不会告诉她,有些话她该知道,那说的肯定是实话,既然话都说开了,就必须要承受,对此他无话可说。   哭了一场,出了一身的汗,最后她自己都黏的受不了,她默默的拿上自己的衣服,进了里间去洗澡。赵元睿本想跟着她进去,被她拦在门外。她今天可算是丢大人了,乘此机会她得去缓缓。   等她费了大半个钟头,缓出来的时候,发现人家正坐在靠窗的榻上自己跟自己玩棋呢,头发还有些潮湿,衣服也是新换的,看来刚才被自己折腾的够呛。   她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围棋这种东西真不是她这种人看的懂的,看了半天看不明白,就乖乖的拿了把团扇给他扇风。   抬头看她,见她只穿了件湖色绣玉簪花的抹胸,下面系条同色纱裙,湿漉漉的头发还有水滴往下流。   又是这样,他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就去拿了块帕子,给她擦拭头发。撩起头发的时候,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真是忍无可忍,怒道:“你就不知道再多披一件。”   “啊,哦,你知道里面有多热,我想着出来再披的。”汤元知道他是气她穿的少,可这么热的天,再透的衣服那也是衣服啊。   赵元睿头疼这是该把头发弄干了再去拿衣服,还是去拿衣服再来给她擦头发,去叫个人进来,她现在这个样子谁见了也不合适。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的赵元睿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第16章 七夕   总算是把她的头发弄干了,也找了件同色系的罗衫披上,汤元缠着赵元睿玩五子棋,玩之前她还试探的问了下,这种玩法他有没有玩过,赵元睿对这种低端的玩法确实没接触过,汤元心下暗喜。   汤元吸取上回玩走兽棋的经验,不会蠢的再玩这种脱衣服的把戏,既然人家从来没玩过,乘他不熟,杀他几幅过过干瘾也是很有可能的,大不了见好就收,赢他一副也不错。   事实证明,五子棋再怎么简单也是靠脑子的,跟运气没毛线关系,人家上手就会。汤元觉得刚刚隐下去的那股子燥意又开始抬头,悔了半天棋也没能把他怎么样,忍无可忍怒道:“让让我会怎么样啊,不许走这里,你给我走这里去。”说完就在他篓子里抓了个棋子放在空白一片的右下角,还是在最底线上。   赵元睿看着发配到边疆的棋子,无力叹息,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见过赖的就没见过这么赖的。可见过纵容的就没见过他这么纵容的,他依旧不吭一声的继续下,就是棋子直线往下移动,逐渐的右下角就被渐渐填满了,最后他把棋子扔进篓子,抬头看着她。   正在苦思冥想的汤元,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仔细一看,靠,他五个子就这么排在右下角,赢的就是刚才她放的那个棋子。   汤元彻底崩溃,扑倒在榻上,使劲捶着榻出气,怒喊:“我下次再跟你玩棋,我就是头猪。”喊完还不解气,伸手一指那个右角落,颤声道:“至于嘛你,显得你多能啊。”   忽的,赵元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汤元侧躺在榻上偷眼看他,此时汤元也听到重重的脚步声。原先谁敢在他面前这么走路,但自从三百米内没人后,若是宫人有事禀报,就会故意放重脚步声。这就又显出赵元睿的奇异之处,当他察觉来人的时候,汤元一点声响都没听着。汤元发觉他这听觉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时候,对自家男人的景仰之情真真是日行千里。   赵元睿走回来的时候,顺手把张粉色带香味的请帖,放在矮几上。   汤元直起身来,用手指挑了一下,“什么啊?”   “给你的。”   汤元奇了,拿在手里细看,“嗯,字不错,秀气,纸也不错,精致。”又用鼻子嗅了嗅,“味道也还行。”最后总结,“什么呀?”   “七月初七,紫月阁,七夕宴,她们都会去,你去,朕不去。”   汤元不敢相信,“你放我出去,你放心?”   赵元睿斜眼看她,“朕有什么不放心的?去露个面,我会来接你的,到时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后天陪你玩一天。”   “真的,”汤元被别的地方迷惑了,用手指在另个手上做了个下山的手势,挤眉弄眼的试探,“你是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心里那个激动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元睿沉默,显然是默认的了她的想法。   汤元知道自己猜的不中也不远,不好意思的说:“那你早朝怎么办,那多让你为难啊。”   “那不去?”赵元睿反问。   “别呀,你都有心要美人不要江山了,我这个美人拒绝了多不合适啊。”汤元妩媚的挨着他蹭蹭。   “江山美人?”赵元睿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食指微曲在汤元的脸上滑落,声音低沉带着性感的诱惑,“没有了江山怎么守住美人。”汤元当场就红了脸,要死的,成熟男人还耍性感心跳都爆表。   稳稳悸动的情绪,汤元竖起拇指,高呼,“您老英明。”   第二天下午,汤元又一次的坐在梳妆镜前让李姑姑捯饬,眼睛看着坐在不远手里拿着本书的赵元睿,口里哀求道:“这么热的天,我能不化妆吗?”   赵元睿奇怪的看看她,“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哦,我还以为你向上次一样,让我化个大浓妆出去。”   “那不一样。”   汤元沉思有什么不一样,貌似这次参与的都是他的后宫,感情上次有外男,他把自己弄成那样。忍不住斜眼看了他一下,“有必要嘛你。”   赵元睿拿起书遮住了自己的脸,不吭声。   最后穿了件浅蓝绣粉黄缠枝花的罗裙,袖子宽大,抬手间露出白玉般的前臂。裙摆婀娜延伸,行走间百花飘飘扬扬如影随形。云髻叠叠起伏,苍翠欲滴的珠子串成步摇随风轻摆清润可爱。在汤元的执意下,只是在唇上上了层薄薄的粉色,配上天生的好肤色,活脱脱的一个俏佳人。   汤元在赵元睿面前来回走了几步,问道:“行吗?”   赵元睿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好几眼,起身就去翻梳妆台上的盒子,翻出一块鸡蛋大小的浅蓝剔透的玉石,玉石缀在金色丝线的如意同心结里。赵元睿把它挂在了粉黄底绣浅蓝花的束腰上,这么一来,如此贵重的玉石就成了个压裙的物件。   汤元用手捧着打量了好几眼,“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东西,真好看,拿来压裙可惜了吧。”   “你不喜欢?”赵元睿满意的点了点头。   汤元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李姑姑收拾梳妆台没抬头,抓紧时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了个浅浅的唇印。自己观赏了下,觉得自己的唇形还不错,就又在他另一边又亲了一口,左右打量下,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赵元睿手拦着她的腰随她弄。汤元欣赏了会,就拿出帕子把它擦了去,又不甘心的在他唇上印上一记,仔细端详看不出来,才满意的放过了他。   汤元转身刚走出门口,赵元睿就叫住了她,“汤元。”   “啊。”汤元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忘了嘱咐,专注的听他说话。   “记住,没人能让你受委屈。”赵元睿盯着她的眼睛,镇重的开口。   汤元不知怎么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疼的眼泪都要渗出来了,随后笑开了的眉眼,比夏日的阳光更夺人心魄,嘴上状似不耐烦的虚应,“知道了,知道了。”手上做了个下山的手势,“别忘了早点来接我啊。”   赵元睿笑笑,挥了挥手示意快走。   坐在软轿上的汤元情绪一直高昂,脑子里赵元睿的那句话重复不停的转动,一路走去,汤元嘴角的笑意始终没下去。   直到远远的看见紫月阁的长廊里,有成群的美人嬉戏游玩都没灭人她的好心情。   那群美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或赏花或喂鱼,或坐在山石上闲聊,长得是各有千秋,环肥燕瘦,气质高贵,行止笑语间都是贵女风范。汤元自以为今世长了张好相貌,赵元睿如今能对她这么好,就是全靠了她的颜色。看到这么一群,汤元觉得自己光凭长相都排不进前五,难不成赵元睿发掘了自己内心深处别人不可获知的美好。这也太扯了,肯定是老天爷帮忙啊,前世没做什么好事,都有此福报。今世定会做个好人,只求能让赵元睿继续就这么被蒙蔽下去。   紫月阁建在水中央,弯弯曲曲的水中长廊,接连两岸,美人们基本都是在长廊中戏耍。到也不见四妃,估摸着人家也不屑与低等宫妃为伍。   有领路太监高呼一声,“汤贵人到。”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个美人都抬头看她,有修养好的,对上她的眼微微一笑,汤元也报以笑容,有自视高的,看了一眼也就没有其他反应,汤元也当没看见,也有好事者,看了之后还跟旁边的美人窃窃私语。   汤元面带笑容,礼貌从容,实际情况是脱离了养心殿,她的身份在这些嫔妃中间也是最低档的那种,不光因为她是宫女出身,今年来的最低位份的就是贵人,人家这种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都是大家族出身的,最低的也是文臣世家,心里怎么想不知道,表面上都能做到处事不惊,否则也到坐不稳这个位置。   汤元远远就看见有位美人穿着嫩黄色的纱裙孤单影支站在长廊的那头,定定的看着她,见她注意到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佳敏。”汤元激动的喊了一声,快步上前。   当初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一个高贵漂亮的小妇人,带着和熙的笑容,亲切毫无陌生感的抓住了汤元的手,微启红唇欢喜道:“你来了呀。”   汤元微偏着头打量她,记忆中的小女孩,曾经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同睡一床的时候,冬天的晚上冷的受不了,两个人就紧紧的抱成一团,而汤元一到冬天脚冷手冷怎么捂也捂不热,跟个冰块似的,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佳敏一边哆嗦着一边把她的手脚往怀里放,一点犹豫都没有。想到这里汤元就懊悔,她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好,在得到赵元睿的宠爱后,以前的人事都抛了个干净。其实潜意识她是记得的,她只是不愿想起她来。现在她们俩的身份在汤元看来实在有些尴尬。前世就有人说过牙刷与男人不可共用,这也是汤元的底线,很奇怪的,她可以不计较赵元睿的其他女人,她可以很自然的把她们当成摆设,可是换成自家好姐妹就是不行。所以她刻意想忘了她,忘了她的事,以为不管不问就能不用为难。   但现在人在眼前了,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汤圆不得不承认现代人的自私自利在她身上是这么的明显。   “我….”汤元欲言又止,她想说我对不起你,也想说你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还可以说你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的吗?可是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大家都清楚这些都不是对方所要的,她想要的就是你给不起也是不想给的。   第17章 绣品   汤元在那边支支吾吾,佳敏拉着她的手和气的说道,“还要过会才开席,咱们先到一边坐坐吧。”   无形中解了汤元的为难,“好的,不能到阁楼里去吗?”她初来乍到,又自觉愧对昔日好友,说话做事就难免有些个不知所措,失了往日的爽利。   佳敏捂嘴一笑,“咱们先不进去了,现在啊,阁楼里坐的是四妃和公主们,咱们现在进去干什么,先在一旁坐着,等别人进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进去。”   汤元点点头,在佳敏面前她不知怎么的就会让对方拿主意,跟着她坐在了紫月阁右边的石凳上。   紫月阁门前空地上右边设了组石质桌椅,紧挨着漆红色的围栏,围栏外就是一汪湖水,水里簇拥着一群彩色的鱼,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撒了很多鱼食。远处是层层叠叠的荷叶,盛开着大朵的粉白色荷花。盛夏的午后,风吹过湖面,微波粼粼,荷叶摇曳生姿。   也许是这里本来就是避暑的好地方,也许是美景微风带来了凉意,反正汤元一点没有觉察出暑意,怪不得这群美人露天玩的这么自在。女人是世上最懂得享受的人群,这话真没错。   李姑姑站在一旁,看的很是着急,她知道佳敏不能把自家主子怎么样,但是还会担心,他们这些奴才私下里做了什么,皇上都知道,但主子不清楚,稍露点口风出来,主子不高兴了,他们这群人就得完蛋,哪怕他们其实是皇上授意的也没用。   其实李姑姑完全白担心了,佳敏很有选择性的只聊了以前的事,以前多少辛酸多少劳累,到如今就纯粹的化为闲聊时的乐子。说到好笑时,两人能笑的合不拢嘴,说到艰辛时,两人也能相视一笑,但暖意流转,彼此似乎打破了多时不见的隔阂,开始亲密无间起来。   两人背靠着背,看着湖面上的夏日风光,谁都不能窥视到她们的表情,只看见紧挨着的肩膀时不时抖动。   直到太阳西沉,有太监请美人们入席,早有美人进了紫月阁的二楼,两人相扶着不紧不慢跟着上了楼。   二楼极通透,足有二百平米的,八面窗户大敞,从窗外望去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四妃高居首座,两边摆着桌椅依次往下,有风从外面吹来,里面垂挂的纱幔随风起舞,高挂的风铃清脆悦耳。   汤元和佳敏上来的时候,从上首投来数道目光,抬头看去却不见踪影。汤元没在意,本就走的不是寻常路,受点非议实属正常。   两人寻了个最靠后的位置,不显眼也不碍别人的眼。   汤元打算的是隐身,有佳敏作伴,这场宴会也不会难过,可看来有人不愿意,她刚坐好,身边就探出个小脑袋,活活吓了她一跳,看清楚后,才发现是个穿着红衣梳着两髻的小姑娘。圆瞪眼睛好奇的看她,看到最后嘴里还嘟囔着,“都没有我母妃好看。”上下打量间,忽然看见她腰上的那块浅蓝玉石,注意力马上转移了,捧在手上看了半天,小大人般的跟她商量,“这个不错,我跟你换。”一边说一边去摘挂在脖子上绯红玉石,也有鸽子蛋大。摘下来后一比又说,“虽然是你的大,但是我的是红色的,肯定比你珍贵,咱们换吧。”   汤元看看四周,有人已经注意到这边,但显然没人理会,佳敏悄悄在她提醒了一句,“六公主嘉怡。”   原来是赵元睿的女儿,汤元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情,爽快的把玉石摘了下来,换给了她。   六公主很满意,走之前还给她下了个赞语,“你虽然长的不是特别好看,不过人还行。”   看着她渐渐走远,汤元很无语,果然是赵元睿的种,也就五六岁的年纪,智商不容小觑。   佳敏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等人走了之后才说:“你就这么给她了啊。”   “不就是块石头,给就给了呗。”汤元笑嘻嘻的回答。   佳敏听了没说什么,心中默念,这是石头吗?心头的酸涩更甚,面上却不显。但话明显变少了。   汤元没注意到,她被旁边一桌的谈话声吸引了,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后宫嫔妃之间的小八卦,但汤元身处养心殿,宫人们不会给她讲这个,赵元睿更是不可能。现在忽然听到类似于以前在茶水房时外间的太监们闲聊的八卦,激动之心可见一斑。   汤元又像以前一样,头低垂着盯着桌面,耳朵高高竖起,一动不动。佳敏回转头看见她这个样子,好气又好笑,还是跟以前一样,听别人闲聊就那么感兴趣。她忍不住感叹,汤元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性情都没变,而自己早就面目全非了。她现在对汤元的感觉就极复杂,嫉妒有之,怀念有之,就是再也没有了当初纯粹的友爱。她忽的又想起了,小路子公公的警告,有些事你不能想,有些人你不能得罪,你也是个有福的,安顺的做你的贵人,就保你福泽延绵吧,好一个福泽延绵,难道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求这个,真不甘心哪。   等到上首的四妃举起酒杯的时候,汤元才知道宴席开始了,她跟着别人一起起身,敬酒,然后喝,咦,怎么是水。这不合理呀,汤元看了佳敏一眼,对方没有什么反应,转头再去看倒酒的宫女,一点异常都没有。汤元对酒没有丁点的爱好,跟赵元睿在一起没有喝过酒,对这一点没什么感觉,但是在这种宴席上,举杯敬的是水,这太匪夷所思了。   主位离她们这桌太远,前头说的什么,她们这边也听不到,四妃自有靠近她们的嫔妃逢迎,她们这些个离的远的也就自得其乐,吃吃喝喝。   汤元喝了一杯又是水,有些明白了。专心去捡桌上的糕点吃,吃菜什么的,这太有难度,显然大家都是这种想法,再怎么看着好吃的菜都没人动,有像她一样光吃点心的,也有什么都不吃的。   似乎到了什么重头戏的环节,汤元虽然人来了,但到这里要干什么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来吃吃喝喝就完了。看这架势显然是有项目的。   “什么事情啊?”   “你不知道啊,七夕又为七巧节,比的自然是手巧。除四妃外,大家都拿出一块平时最好的绣品,让四妃点评一番,选出副最好的,就得了今年的织女称号。”   还织女勒,那牛郎不就是…..得,这想法不能有啊。   佳敏接着说:“你绣品带来了吗?”   “绣品?我?”汤元指了指自己,“你见我拿过针吗?”   佳敏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你看这里的人最多也就够绣朵花的,真拿自己的过来,那还有什么看头,都是各显神通罢了。”   “哦,说的也是,这就是你的啊。”刚说着,就有个宫女捧着一个匣子走到她们身边。   宫女跪下行礼后道:“主子,这是您的。”   汤元默默的接过来,对于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都没认出来,汤元表示她很抱歉。   佳敏的宫女也很快的就把一个湖色包袱交到她的手上,汤元很想把这个匣子藏一藏,这两相对比太明显,虽然佳敏没什么表示,可汤元自己心里过不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按这架势,东西肯定稀罕,这不是**裸的给她拉仇恨值吗。   前几桌的已经把绣品展了开来,有大幅的也有小件,有做成屏风的,也有制成扇面的,总之是琳琅满目,不乏精品。   汤元对此一窍不通,最多也就看个热闹,但很快就到了她们这一桌,佳敏把绣品挂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架子上,就是一件百花不落地的绣裙,看是好看,但在刚刚展示的绣品中实在是不出彩。   当轮到汤元的时候,室内也不知怎么忽的一静,这绝对不是错觉。汤元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就是刚才捧匣子的,见她准备开匣,就也推来一个紫木檀的框架。汤元打开一看,松了口气,粗粗一看也就是一副轻纱上面沾了点银?反正看着也就普通。宫女跟在一边,用手轻柔恭谨的捧了出来。两人合力极其小心的把它展了开来。   铺开来的纱也就一平米的大小,纱质轻柔,透亮。灯光一映,就消失不见,只见上面的星星点点,闪烁着光。宫女把它推至窗口,当时天色已黑,明月升空,这纱上的星点仿若能吸收月光,反射进来满室生辉,有宫人把阁楼内的灯都灭了,瞬间阁内星光大亮,朦胧间犹如身至浩瀚星空,似梦似幻,夺人心魄。   “星罗纱。”有人惊呼出声。   忽听一道女声,带着尖锐的怒斥,破空而来“谁灭的灯,真真是一群好奴才。”   灯很快就被点亮,满室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甚至不屑都顺着那声怒斥打到汤元身上。   被这么极端复杂的眼神逼视,再怎么无动于衷的人都不会舒服,挥手叫宫女收起,也不出声,就坐了回去。   有人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显摆什么呀,这是绣品吗,她能绣的出来,真真好笑。”   跟着很多人都开始意味深长起来,说的声音不算小,也不是什么好话,但都像状似无意的窃窃私语。佳敏坐到她的旁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突然从下面上来个太监,站在门口大声的宣旨。“皇上有旨,召汤贵人速回。”   汤元起身就走,想想不对,回过头来给上首施了一礼,后又看了看佳敏的方向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不再停留。   后面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又有宫人连声讨饶。   汤元在上软轿前,看向李姑姑,“找人去看着点敏贵人,不要让她受了委屈。”李姑姑应声退下。她愧疚的想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只愿她平安顺遂。   第18章 出发   汤元出来的时候很是气闷,走到半道上,远远的就瞧见赵元睿站在灯火阑珊处,月亮高挂在空中,殷勤的把所有光辉投射到他所在的地方,树影印在他的身上,臣服在他脚下,微微颤抖着述说着自己的无意冒犯,修长挺拔,站姿如松,深邃透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光晕流转。   汤元悸动难解,惶惶不得安宁,究竟是做了怎样的好事,才能让这样的男人眼睛里有你。刚才那一路的气闷和对佳敏的愧疚早就被心底燃起的花火焚烧化为灰烬,夺了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那个男人眼里真的有你,她觉得她确实愿意付出所有,只要能得他一世相伴,哪怕下世入地狱。   她呆呆的看着他,也没注意到软轿早就停了,身边的宫人早已跪下。赵元睿走上前来,伸手就把她拉到身前,“想什么呢。”   汤元伸手轻抚他的面颊,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是真的存在,喃喃的说道:“我得做点什么,我可不能把你放走了。”   赵元睿听着她的傻话,不禁笑道:“不用做,乖乖呆着听话就好。”   汤元回神,如同誓言般镇重道:“我一定听你的话。”随后又想到什么继续说:“你放心,我只听你一个人的,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不用对我好了。”忽觉得这话不对,急急解释,“不对,你也可以对我好…..”想想好像也不是太对,“诶….我是说….这样也不错的。”说到最后舌头都打结了。   “说什么呢。”赵元睿越听越糊涂。   汤元丧气,“好吧,好吧,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把我怎样都行。”   赵元睿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的自然宠溺,“好了,咱们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汤元对于自己表白太挫表示自己很无力,但一想起从昨天一直惦记的事,情绪立马就拔高了,刚才的蠢笨都被抛之脑后,屁爹屁爹跟着人就走。   两人走的是另一条道,一路上静悄悄的,坐上山脚下的马车时,汤元才有了咱要出宫去玩的真实感。   马车里只挂了一盏宫灯,灯色昏黄,赵元睿递过来一件湖绿色的长裙,就领口缀了点如意纹,简答大方,汤元转个身就把身上穿的那件脱了,手脚麻利的换了那件湖绿色的。还乖觉的把自己的头发给打散了,利落的梳了个宫女头,弄好后就等着赵元睿点个赞。   结果赵元睿看了很是不满,“你就这么想做宫女。”   汤元知道她是对他的发型不满,开口解释,“这个,别的发型我不会呀。”   “来人。”赵元睿憋了眼汤元,这么多人伺候着,用的着你会不会啊。   李姑姑掀开车帘半跪着,“给你家主子梳头。”   “是。”弯着腰进来,跪在汤元身边就梳了起来。   最后,汤元摸了摸仅插了一枚扁簪的双流髻,满意的点点头,术业有专攻,她逞什么强啊。   马车很快的驶出了皇家御用车道,路上开始出现零星车队,越往里走,车队越多。   “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   赵元睿伸手把窗帘放下,把她抱在怀里,这辆马车虽说也是御制的,但总比不上御驾来的宽敞安稳,车速又快,难免有些轻微颠簸,“不是,今日七夕,每年的这个时候,济水城都会热闹点。”   实情是,济水城是离云岚山最近的一座城,皇帝每年都到云岚山避暑,下面的人为了显示国富力强,国泰民安,就琢磨着法子想出了个主意,刚开始的时候是有城中富户牵头,举办了个七巧宴,地址就选在济水河上搭彩棚,本是展出些精致的绣品,找些贵人评品一下就算完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名声就这么传开了,一来二去绣品就变成了宝物,参选的人突破济水城,发展到全国各地,魁首之名也就举足轻重起来。现在的云岚山汇集的都是最上流的达官贵族,无论是真心献宝参加比赛,还是为了有目的结识贵人。大家竭尽全力各取所需,把这七巧宴弄成了不折不扣的盛宴。只要在七巧盛宴上哪怕不夺魁光出个风头,那也是财源滚滚名扬四海的大好事,有心人早几年就开始准备,就为了一击即中。如此的全j□j动不火也难了。   当晚的济水城确实热闹,车至城门口,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外头吵杂热闹的声音喷涌而来,汤元坐立难安,又忍不住想去掀了窗帘。   “别看了,等下在走一会就到了济水河畔,那里更好看些。”   “哦,”汤元很听话的坐回来,有意忽略外面的热闹,我不看问问总行,“这么说你来过好几回了。”   赵元睿想了想说:“也就两回吧。”   “那都有些什么好玩的。”汤元转过脸来与他面对面,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对于孤独惯了的赵元睿来说,这种与民同乐,年轻的时候还会喜欢,现在是提不起兴趣。来的那两回也早十年前的事了,印象也已经模糊的差不多了,只觉得人多车多,那宝物也就不过如此。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真的是为难。今年实在是估计汤元会喜欢这个热闹,才带她出来散心。再说自己跟小姑娘喜欢的热闹根本就两样,索性就敷衍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哼哼,不说就不说,不过你可得让我看过瘾了才能走。”汤元先把话说在前面。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的景云客栈歇息,明天若是你愿意,吃了午膳后才走。”   汤元听了都惊了,嗖的脱出怀抱,跳将起来,尖声惊叫,“你说什么。”   赵元睿快速的抱住了她,皱眉道,“怎么了,你不喜欢?”   汤元两手怀抱住他的脖子,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没听错吧。”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明天陪你一天,你忘了。”   汤元只记得自己也许可以下山去玩,那还回去关注明天后天啊。这太刺激了,皇上,贵人微服出行,也算是两天一夜了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汤元就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摇来晃去,呵呵傻笑。赵元睿实在没办法理解,只能归结为高兴过了,这种大喜大悲对养生有碍,伍兹决定以后出来看看就行了,时间太长不好。   “爷,到地方了。”   赵元睿拿过惟帽戴在她的头上,淡淡的说道:“回神了没,回神了我们就下车了。”   汤元挣出脑袋,满脸通红,忙不迭的点头。   下车后,汤元才发现他们正在热闹的后面,不远处就是高搭的彩棚,上面似乎有人正在表演,人群耸动,时不时传来高呼叫好声。后面就是一条幽长的小巷,一群深衣侍卫把出口围住,旁边有门豁然打开着,沿途有侍卫把守,这哪是微服啊。走进门里,左边有个小型花圃,有山有水有花卉,虽小却生动活泼,自有趣味。   绕着花圃的围廊往前走,直上旋梯,也有一门大敞,里面灯火辉煌,装饰的极度奢华,又不失大气庄重,里面的陈设一应俱全。汤元甚至在拐角看见了一个青釉大鱼缸,里面的鱼欢快自在,水面上还盛开的三朵水莲。   “这里是哪啊?”大门关上,底下的人就剩下梁元宝和李姑姑的时候,汤元才出声问道。   此时赵元睿正摘着她的惟帽,“望江楼。”   “哦,望江楼啊,”汤元重复了一遍,不解的又问,“你不是说要带我来看热闹吗?这怎么看?”   赵元睿拿眼看了下梁元宝,梁元宝立刻上前就把所有的窗都打了开来,晚风带来了江水的湿意,还带来了外面喧嚣的热闹。   汤元回头一看,惊笑连连,“哇哦,哇哦。”拉着赵元睿的手直往窗前走,若不是赵元睿把她按在了窗前的椅子上,她估计能把头探出去。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只要能看的见,汤元坐哪都无所谓。   “七巧盛宴。”赵元睿试图用最简练的语句解释。   “干什么的?”汤元紧追不舍。   “献宝,评宝,最后就是拍卖。”   汤元觉得自己没听错吧,献宝,评宝,还拍卖,这不就是前世的鉴宝大会吗?呆会是不是还有你来我往的报价啊,真真是好玩了。心里高兴,手上就来回搓动着手指。   窗前的座椅坐下两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后面还有靠背软垫,座椅很深,足可以躺下汤元整个人。现在赵元睿背靠着软垫,汤元缩在赵元睿的怀里,幸亏晚上夜风大,吹过来很是凉爽,两个人粘着也不觉得热。他抓住她的手,两手交叉的握住,她的手就被固定住了。   梁元宝抬了一炕桌的吃食放在旁边,让汤元随手就能吃到。   三皇子一大早就被二皇子约好今晚在望江楼一聚,他本是跟大公主和三公主约好了的,让他今年千万要带她们来七巧盛宴瞧瞧。这下可好,两头不好拒绝,索性就两头传了信,二皇子回信说没有问题,那就一起。大公主和三公主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一个是跟两个也是跟,多跟一个胆气还更足一点。   大公主明年开春就要嫁人了,驸马就是右丞相周浩初的三儿子周烨,嫁了人后,虽说是公主,但毕竟也是不同,这也是三皇子非要拖着她们和二皇子一起去的原因。   由于还要带上两公主,就不能去比较野的地方,下午在东大街转了转,早早就去了望江楼吃饭,看看七巧盛宴前头的那些个杂技表演。那也是从全国请来的名家,手上都有绝活,看着也乐呵。   他们占的是望江楼对外最好的文轩阁,正对着济水河上的彩棚,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也看的一清二楚。   “咦,这不是霍大人吗?”   第19章 宝物   生性活泼好热闹的三公主几乎是趴着窗沿看的,她不仅看台上的表演,还看来往的人群,时不时还跟坐在她后面的大公主聊上两句,所以她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把卓尔不凡的霍大人给认了出来。   霍飞羽其实就是二皇子的亲舅舅,既然三公主喊破,他也不能视而不见,见霍飞羽带着随从正朝着望江楼方向过来,就派人去迎。   现在的望江楼上档次的雅座早几个月前就被人订走了,以霍飞羽的行事风格,自己肯定不会来订,必然是被友人相邀而来。   还没走进望江楼大堂就有两拨人在门口等着他,自报家门竟然是二皇子也在楼上,只能婉拒了好友,说好改日再聚,随着二皇子的随从上了文轩阁。   一进门竟然看见的是两皇子两公主,霍飞羽虽身性豁达也不免惴惴。   两边见了礼后,霍飞羽就陪着二皇子坐下,三皇子紧挨着这边,还要顾着太过活跃的妹妹,着实有些忙碌。本是出来消遣自然谈的都是风花雪月,不免聊着聊着自然也就聊到了今日即将出场的宝物。   “听说今年的宝物有几件都还算不错。”   “嗯,有这么一说,其中一件还是昆仑山的神玉。”二皇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三公主一听两眼发光,直不棱登的盯着二皇子看,好热闹的人都极爱八卦,昆仑山神玉,连二哥都有关注,那说明此物来头不小,“二哥,说说有什么来头。”   二皇子本人肖像其母,温润绵和,看着就是个好相与的,对下面的姊妹也是见面和乐,从不与人为难。熟知三公主的性格,也就不卖关子了,“有消息说前段时间昆仑山突现神物,出世时霞光万丈,百鸟齐鸣,端的是祥瑞之兆,有人上山寻觅发现就在一处陡峭岩壁上,费尽周折才取下它。”   三公主听到此处就已经做呆愣状,显然是完全信了,嘴里还喃喃说道:“这么神奇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大公主成熟稳重,不像三公主那样说什么信什么,“这种神物,就是有也不可能是在这。”   二皇子和三皇子相视一笑,“大妹妹果然聪明,传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神物确实有,是块金黄色玉石,当地官员一挖出来就献给父皇了。今日在此的据说是当日遗留下来的,颜色偏淡黄色,就婴儿手掌大。”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那人胆子也不小,既然是神物遗留,他还敢放到七巧盛宴上来。”   坐在一旁的霍飞羽微笑不语,此物的来龙去脉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萧岳云得胜回朝后闭门自守,昆仑郡守武邑在他出征塞外时两人起过冲突,现见他被封了侯,毕竟一个是在京城,一个是在边关,万一他狭私报复,他就是想为自己开脱也来不及,就有心想和解。   于是打通关节辗转找到了芜妃,芜妃知道武郡守也是皇上的嫡系,自觉只是个顺水人情,就把武邑的赔礼用自己的人送到了萧岳云的府上。   等到萧岳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真是被自家妹妹气的个半死。先不说两人不和就是皇上想看到的局面,再说武邑送的还是这种惹人非议的物件,这算是赔礼还是想害他。要说萧岳云打仗还行,为人处世的细腻的程度拍马不及好友霍飞羽,实在没的办法就悄悄找他来商量。霍飞羽就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索性就放到七巧盛宴上去。只要宝贝过了明路,最后就是被人知道是出自你萧侯府上,你也可以为自己一辩,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东西不在你身上就行,这么一来该是武邑去操心事情被人揭破,他该怎么办。   三公主怦然心动,别人要不起,但不包括她,豪气的说道:“本宫要了,三哥你帮我买下吧,钱以后给你。”   三皇子苦笑默然无语,这不是她要不要的问题,二皇子对此事如此关注显然是冲着这块石头来的,他最多只是个陪客,难说还是个见证,怎么可能做这虎口夺食的事。   大公主醒悟的早,拉过三公主,“你要它干什么呀,姐姐别的没有,就是玉石多,你要什么就到我那里去看看好了。”说着就不着痕迹的在她手上捏了一下。   都是久在宫中过日子的,三公主也回过味来,可还是有些不舍得,委屈的说:“姐姐明年就要嫁人了,虽然还是在京中,但咱姐妹也不能说见就见了。姐姐平时就爱这些个漂亮玉石,我本来想….”   大公主听了感动,嘴里却责备着,“傻丫头…..”习惯性的又想说些劝告的话,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皇子坐在一旁很尴尬,心想,这算什么事啊,这块玉石他确实有用,但此物来头太大,他不怕别人知道,就怕别人不知道,才邀的三皇子,结果一窝蜂都看上了,到显得他有欺负人的嫌疑,但要说让他还真说不出口,只能想着怎么转换话题,揭了这一页。   “我怎么听说今年的头号宝物是那把传说中的赤霄剑啊。”霍飞羽状似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二皇子心下暗定,侃侃道:“是啊,宝剑出自极北,有铸剑大师肖老叟历经十年走遍全国搜寻珍稀材料,又花了十年铸剑才有所得。”   果然此话题一出,三公主的沮丧飞灰,又忍不住好奇发问:“不是说肖老叟的剑只给他看的顺眼的人吗?”   二皇子高深莫测的摇了摇扇子,看着她,示意你猜。   三公主无奈,看看他又看看屋里的人,发现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奇了,“这算什么意思啊,看着我干嘛?”   “好了,好了,”还是三皇子见不得自家妹妹被调侃,解释道:“肖老叟自称此剑耗费他一生心血,他只愿把剑送与全姜国最英勇的青年勇士。”   “哦,是这样,”三公主有些恍然,但她更加不解,“那你们看着我干嘛。”   大公主听话猜音已经大概晓得了怎么回事,于是就笑眯眯的说道:“全姜国最英勇的青年勇士,那不就是…..啊….”   这话中人就又有一番典故,要从三公主她妈茹妃说起,茹妃出身开国侯府,是老侯爷的幼女,从小娇宠着长大,幸运的是没有养娇,反而养成了一副娇憨的性子,赵元睿年轻的时候处境艰难,内外交困,唯有联姻可暂破困局,当时的赵元睿从没想过跟一女子从一而终,如此不痛不痒的方法最好不过。   开国侯府老侯爷是个睿智的,侯府传承几代,能至今日声名不坠,与几代侯爷识时务不无关系。赵元睿都找上门来了,皇帝给你脸,你就得接。再说老侯爷一眼看出当今皇上绝不是池中之鱼,假以时日必能化龙,不受任何人掣肘。所以他就把自家最安分最不会惹事的小女儿送了上去,不求她得宠,只要她能够安分守己,不耍小聪明给家里招祸。   茹妃确实是个安分的,只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围的铁桶似的,其他万事不管,妥妥的做了个半聋半哑之人。也许因为足够安分,赵元睿到也高看她一眼,她是所有嫔妃中生子最多的一个,所有的孩子还都站住了,一子三女,往后的日子若是没有大的风波,荣华可见。   她的孩子中,就三公主最像她,老实憨厚,还跟她一样的缺心眼。作为母亲的自然就最操心最不成器的孩子,三公子眼看着就到了花期,这婚事就迫在眉睫。把信往家一递,希望老爹能给她拿个主意,老侯爷回信说,你就别忙了,把闺女嫁给你侄子吧。有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你哥看着,你放心。   茹妃得了准信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当天就往皇上那里递了个音,皇上就批了个准,一点异议也无。   林赟是她大哥的小儿子,从小活泼好动,三四岁的时候就跟了个道人离了家,小小年纪夸下海口说武不成绝不返家,十七岁的时候,老侯爷一场大病把人给招了回来,顺便还带来了他师傅的口信,说是小子武艺到家,在家修行即可,就不用返山了。   林赟小朋友这才知道他被他师傅给抛弃了,着实闹了很久,后来老侯爷病愈,说是一病方知有事未了,拉着孙子充当保镖满姜国云游去了。一走就是三年,从此以后林赟小朋友就这么走不了。   不过林赟小朋友武艺确实不错,跟着老侯爷闯江湖,也不知怎么的江湖上就有了他的传说,真真的少年英豪,名声传至京城,酸掉了他老爹一排牙,三天三夜睡不着,搞不明白这爷孙俩到底在干嘛。   言归正传,要说姜国青年英豪,林赟绝对是排的上好的,所以二皇子才有刚才那番调侃。   三公主终于听明白了,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声音呐呐不无担心,“那怎么选?难不成还要打一场。”   “那也不是,据说赤霄剑剑身和剑鞘极难分离,估摸着手上得有千钧之力才能打开它。现下呼声最高的就是林赟,今日就要看他来不来了。”   三公主嗖的一身站起往窗外张望,大公主很想捂脸,这算怎么回事啊,即使你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啊。   “不用看了,争夺赤霄剑是在拍卖之前,早着呢。”   三公主依依不舍的回到座位上,忽的又抬头唤人,“派人去找找林三爷,就说….”大公主索性就捂住了她的嘴,“知道在哪就行,快去吧。”说完呢狠狠瞪了她一眼,三公主委屈的不敢做声。   来应声的随从匆匆而走与门外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发出好大声响,屋里的人都往门口看去,只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太监,捂着胸口正在匀气。   三皇子看清来人,高声道:“这不是小桂子嘛,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母妃有什么事?”   小桂子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行礼,“给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三公主,还有霍大人请安。”小太监声音极清脆,有一管好嗓子。   “起来吧。”   小桂子看着周围的人,知道事情还是敞亮的说比较合适,于是大声回道:“娘娘使奴才让二皇子知道。”接着咳了咳,声调就变了,婉转动听活脱脱就是个女声,“你家小妹,一时贪玩用绯玉换走了汤贵人的清兰宝玉,本宫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但也不好就这么送回去,据说此次七巧盛宴上有昆仑暖玉,你想办法得了,本宫好还给汤贵人。”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小桂子本见室内气氛和乐,本想逗个趣,结果一逗逗到沟里,再也不敢放肆,低首垂眉惶恐的站好。   室内的人都沉默不语,到是二皇子开口了,“既然茹妃娘娘也看上了此玉,三弟那就留给你出手吧。”   “二哥,”三皇子喃喃,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母妃想要,二皇子也让了,这个人情也就欠下了,站起身来,诚恳的说道:“那就替我母妃谢谢二哥了。”   二皇子摆摆手,笑着说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虽说没了这块玉,他得重新筹谋,但也不是非它不可,既然茹妃看上了,那他必须送出这个人情。清兰宝玉可是先太后娘家的传家之宝,据说有生肌润肤之神效,先太后在世时随身携带片刻不离。父皇既然就这么给了汤贵人,而汤贵人也能这么轻易的让六公主得了去,父皇行事向来难以揣度,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他剑指何方。汤贵人,汤贵人,他究竟是想警告谁。   第20章 宝剑   此时的望江楼最神秘的的院落,也有人在说这把剑的事情,说的人是梁元宝,听的人是汤元。   “你是说赤霄剑一般人拔不出来?”   “是有这么个说法。”皇上在一边看着,梁元宝也不敢乱说。   “不对吧,真到了杀敌的时候,先费了半天劲去拔剑,那不是…..”汤元做了个拔剑的姿势,疑惑看着赵元睿说,“这到底是杀人哪,还是被人杀啊?”   赵元睿好笑的看着她,他的宝贝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一般人都会被造事者抛出的噱头所吸引,而忽略了事情本身的矛盾。   “你想知道!”   她太想知道了,这就好比高高在上的世界100大未解之谜,真相都掌握在当权者手里,汤元积了几辈子的福气终于冲进权贵的圈子里,有幸能知道个边边角角。这都不是纯粹的想知道,这都已经上了向未知世界探索的高度了。   赵元睿看她点头如捣舂,激动的都快扒掉他的袖子,不得不说这种浅显的毫无保留的情绪外露还是很能取悦他的。主导整个姜国风起云落的赵元睿很好心情的决定还是继续吊着她。   “那行,等会就让人给你送上来。”   “啊,”汤元很失落,情绪高到一个顶点,答案即将揭晓,结果人家进了广告,这忒不人道了。   刚才由于兴奋憋出的眼泪湿润了眼眶,嘴巴一嘟,眉毛微觑,好一幅美人垂泪图。可惜脸颊两边的两坨红,破坏了整体画面,就成了小猫得不到糖吃,滚在主人怀里撒娇耍赖。   赵元睿一点妥协也没有,反而很是享受,圆鼓鼓的一团,蹭着胸口,软乎乎的,娇滴滴的声音,柔软顺滑的头发带着香气,充斥着他所有感官,这是他这辈子最慵懒放纵的时刻,他期翼着这种时光的无限延长,他忽的感慨每个帝皇都有做昏君的潜质,关键在于是不是能有幸遇上能让他们如此放纵的人。   闹了半晌,汤元也折腾不起来了,就势坐在了赵元睿的怀里,爱看不看的看着窗外,只能说前戏太长,对于很少有热闹看的古人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但对于每天对着电视过活的汤元来说,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眨巴眨巴眼睛之后,她就睡着了。   晚上夜风大,又带来了济水的湿意,他们所在的楼又高,汤元天生畏冷,睡着睡着就直往赵元睿怀里钻。   赵元睿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还精神百倍的汤元,忍不住好笑,捡起身边的毯子盖上,极其温柔小心的亲了亲她的发顶,放松自己的身体,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汤元很快的就被一阵阵喧闹声给吵醒了,原来就在她打个盹的时间内,好戏已经上场了,有好几个勇士上台试过赤霄剑,显然都没能成功。   汤元揉揉眼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有一个身穿白色劲装少年高高飘起轻轻一跃就上了高台。   “哇哦,这人会飞。”汤元一下子惊醒,抬头间差点撞上赵元睿的下巴,“这人谁呀?”   赵元睿对于汤元醒过来就被别的男人吸引了目光很不高兴,还是梁元宝在一旁解释道:“开国侯府的三少爷林赟,也是三公主的未来驸马。”   “哦….”转了一圈才弄明白,“你未来女婿啊,长的….嗯…..还行,你眼光不错。”   赵元睿狠狠捏了下她肉最多的地方,什么叫还行,谁的眼光不错,她就不能给他矜持点。   汤元痛呼出声,迅速的挪了挪屁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了这是。还没理出头绪,台上就出现了惊天逆转,在广大人民的齐声高呼下,那位飞侠干净利落用手一拔,剑鞘分离,一点悬念都没给人留下。   “就这样,完了啊。”这也忒没看头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自从汤元醒来,赵元睿的情绪就还没好过,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在跟汤元置气,还是这么无厘头的原因。   汤元忽的想起了先前的话,“那你让人把剑拿上来我看看呀。”   “这事你到记得牢。”赵元睿有点不太情愿,但确实是他答应了她的,想着是不是让人把剑给拿上来,让人滚蛋。但最后还是叫梁元宝去叫人。   梁总管出马,人自然就乖乖跟着来了。   全姜国但凡是个人见到赵元睿都不能泰然处之,林赟虽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被皇帝单独召见,心中忐忑难免。   此时的赵元睿已经独坐在太师椅上,汤元紧跟着坐在一旁的绣花矮凳。   林赟跪拜在地上,不敢妄动,室内气氛一下凝滞,只有远远传来的喧嚣声鼓动着耳膜,汤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于自家男人接见外臣她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气场。   林赟后背的汗湿了干,干了湿,终于等到皇上问话了,“这把剑是你师傅要给你的?”   “是的,”林赟忍不住抿了抿自己的嘴,想不透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老侯爷知道吗?”   林赟迟疑,想了想不敢确定,“知道。”   “他同意?”   林赟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皇上对他这么招摇不满了,他转年就要迎娶三公主,皇上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个好驸马,但不一定愿意见到这么招摇的驸马。怪不得老侯爷对于他在江湖上闯下的名声有诸多不满,但这其中脱不了他师傅以及同门的影子,老侯爷不好直说,回京后确实有意无意拘束着他。   师傅以及同门不满当年老侯爷一病之下把人招了回去,还偷换他师傅的信,把他困在了京城,愤怒之下,一直都在跟老侯爷做着对,老侯爷不想让他出名,他们偏偏就把他名声传扬出去,老侯爷把他困在京城,他们就送了把剑上来。   现在皇上终归是不满了,他总是开国侯府的子孙,他不能以一己私欲害了百年侯府,想明白后全身大震,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汤元看了整场,眼睛都要瞪脱了,他男人太牛了,绝对的霸气外漏啊,就这么来回两句话,就把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给说地上去了。   “把剑交给费自扬,下去吧。”   林赟颤声着回道:“是。”转身出了去。   赵元睿在跟林赟对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汤元,他平时把她保护的太好,不愿意让他接触这些,无知则无畏,他就喜欢着她的无畏。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淡化自己,磨平皇权峥嵘的菱角,尽量与她如普通权贵夫妻般生活,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包容。   他今天就是有意想看看她能接受到哪一步,若她走不了这一步,他不介意把她藏的更深一点。   可结果大出意料之外,她不仅不受影响,反而似乎特别喜欢看到他这一面,明明白白的崇拜就挂在她的脸上,这反而让他疑惑,她怎么不怕?   跟着汤元呆久了,有些思维也被带着受影响,所以赵元睿很直接就问了。   汤元瞪着圆眼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可是我男人。”说到这她就自己兴奋上了,赵元睿是她捡到的最大财宝,赞扬他根本就不用走心,“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人给说趴下了,啧啧,太牛了,你知道嘛,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男人,在外如山,巍峨耸立,凛然不可冒犯,在内者温和儒雅,春风化雨,哇靠,我怎么就遇上你了呢,你还是我的了,下辈子让我下地狱我也值了。”那个激动,那个自豪,那个不敢置信,让汤元在地上转了三圈都没转消停。   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汤元的比喻乱七八糟,但总归听在赵元睿的心里还是高兴的,说到最后他就忍不住要皱眉了,大声叱道,“说什么你,这也是你能说的。”   越想越气,她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百无禁忌胡说八道,拉过来就在她屁股上狠拍了一下,“不许再说了,你听见没有。”   汤元被打了屁股也没生气,一下跳到他膝盖上,脸贴着脸,亲昵的说:“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幸福死了,我才不想死呢。”   赵元睿噌的一下,把她带远了点,真怒道:“你再说,你再说一遍试试。”   只能说在爱情面前谁都是幼稚的,赵元睿没发觉自己下了个毫无作用力的威胁,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多么威严的恐吓都透着爱意。   自然汤元毫不怕他,只是用力再搂上他咯咯直笑。   里面的动静传至门外,梁元宝和林赟他师叔费统领拿着剑进退不能,面面相觑。深感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若不是他们就应该把耳朵割掉,这实在是太惊悚,这绝对是晚上做噩梦的节奏。   静等室内安静了下来,梁元宝轻敲了下门,稍等片刻就进了去。赵元睿和汤元依旧坐在窗前的宽大椅子上。   汤元从他们俩进来,就把视线盯在那把剑上,朴实无华的剑身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   费自扬深低着头,他已经确实的知道,这个房间的汤贵人对皇上意味着什么,他连一点好奇的心都不敢起。走到离窗户三步远的位置停住,静听皇上吩咐。   “说说这剑有什么奥妙。”   费自扬自从随着梁元宝进了这个室内,他就知道这是皇上在让他认主子,从今天起,他手上的暗卫要保护的人就多了个汤贵人,级别就跟皇上本人一样。   他朝着汤贵人的方向,把剑展示出来,动作缓慢且清晰的在剑鞘顶端轻轻一划一按,光华夺目的剑身就出了来。   只听一个娇俏悦耳的声音惊呼,“原来是这样,上面有开关哪。”开关到也是个不错的解释,这是他们同门都熟知的关窍,肖老叟专门给云中门人铸的剑都有这个关窍。师兄跟老侯爷怄气,非要师侄众目睽睽之下去取这把剑,且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师侄身份毕竟不同了,这样也好,乘此机会也好让师兄清醒清醒。   赵元睿并不想汤元沾手这种凶器,见她明白了,就摆了摆手。   第21章 事出   为了这把宝剑,错过了好些宝物,汤元大呼可惜,赵元睿不屑,前面的那些东西还不及他下午给她的那块石头的万分之一。   “那块清兰宝石呢。”   “什么?”汤元恋恋不舍的转过头来。   赵元睿又指了指她的腰。   “哦,那个啊,六公主看上了,我就给她了。”   “你倒舍得。”   汤元听他这语气有些不乐意,奇了,“那可是你女儿,她要我不给,合适吗?”   赵元睿被她说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总不能说这是我给你的,你怎么好随便给别人。但又一想置气的对象是自己的女儿,又觉得自己似乎确实这气生的好没道理。他好像把汤元以外的人理所当然的当成了外人。这世界终归只有一个汤元,他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却又排斥她把他的好分给别人,他对她的好,她就该全然接受滴点不漏。就像一只雏鸟就该护住自己的食物,而不是分出去。   睿智的赵元睿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再难的困局都如同水雾,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但是他对她越在乎,他就越没办法想明白自己还能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他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她的心,但还有什么他想要的?   对于从来没机会真正爱过一个女人的赵元睿来说,这个问题忒难。但对于处理过一切危局的他来说,既然不影响全局,有些事最好别想太深,抓大放小是基本要义,破局之后,自然会知道一切。   此时的汤元完全没意识到赵元睿正在研究这么个深奥且她一辈子不可能明白过来的问题,她现在已经被台上的那块石头给吸引了。   “嘿,这个不错哦,我手上还没有这种颜色的呢。”   赵元睿心里忍不住嗤道,怎么没有,那最完整的的一块,想让你来做睡枕,你嫌太硬,搁脚后头了。   “呆会是不是还要拍卖,你把它拍下来好了。”汤元现在要起东西来也是理直气壮。   “不用了,你把那块石头都送出去了,自然会有人会还给你的。”   “什么呀。”这话高深莫测,汤元只听懂了,这石头会有人给她送来,甭管谁送来,反正最后是她的就行。   那边厢,三公主派随从去找林赟,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了,由于来头比那个随从大的多,他都没敢上前说话。   回去的时候一五一十的跟主子回报。   “你是说被费统领带走了!”   “是的。”谁敢在费自扬手下抢人啊,谁敢!   “朝哪个方向去了?”冷静下来的二皇子又问了一句。   “望江楼东首。”   这话一完,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都向那个方向望去,果然那个比他们这边高出一层的楼,明晃晃的亮着灯。   在场明白人都暗自跺脚,怎样的迟钝才让他们现在才察觉平时无人敢上去的东首一号楼,今天是亮着灯的。   二皇子忍不住看着霍飞羽问道:“您说我们该上去吗?”   霍飞羽大摇其头,“应该是不希望被人打搅。”   二皇子长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三皇子,苦笑。   三皇子此时正发着呆,他现在在考虑的是那块神玉还拍不拍,万一若是父皇也看上了,那局面可不好看。但转念一想,清兰宝玉那么贵重,父皇现在肯定是知道了,若这玉是直接从父皇手上要的,他根本就不用操这心,但这玉是从汤贵人手上换的,他就必须得把东西补上,还得补的漂亮,现在他们知道父皇就在那楼上,父皇能不知道他们就在这里。眼下就有那么块玉,若是父皇拍了,他就不用想,若是父皇没动静,那他必须把这块玉拿下。   事情突转到这个程度,大家无形拘谨起来,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似的。   “来人,远远的给本王盯着东边,不许叫人发现了,只要有人出来,就来回报。”三皇子大声的下着命令。   二皇子看看他,有些不解,盯着父皇,你怎么个想法,三皇子苦笑的解释,“二哥,我现在必须拿下那块玉石。”其他的话他不说相信二皇子也能明白。   二皇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现在到是有些庆幸不用去争这块玉石了,都放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了,争来又有什么用。   皇上没出手,三皇子自然能掌控全局,他们望着一号楼的反应,消息灵通的人还望着文轩阁的反应呢,皇子都出手了,你还争什么,乖乖让道才是。   很顺利的玉石归了三皇子,拿到手后他方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就命人连夜送到云岚山茹妃手上。   热闹看到最后,汤元前头打的盹都消耗没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点熬不住困。赵元睿看她都睁不开眼睛了,临时决定就在这里住下。   汤元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被人擦了身,放进软绵的被子里,翻个身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汤元似乎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妈妈在厨房煮着菜,时不时的晃出来唠唠叨叨爸爸,你怎么又偷吃东西,不知道自己血糖高啊,吃死你算了。   汤元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爸妈吵架,对着爸爸扮鬼脸,忽的身边出现一个人,模模糊糊的觉得好像是自己带着男朋友回了家,可是他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往床上拉呀,她爸爸还看着呢,门也没关,她使劲的扭阿扭就是挣脱不了。不知从哪里使来的大力,就把她撞醒过来。   睁眼一看,赵元睿正在她的上头呼哧呼哧,都被他弄醒了,他脸色还不好看,手下不停,伏在耳朵上问,“谁是爸爸?嗯。”   汤元被搞的七晕八素,脑子还有一线清明,“嗯?爸爸?什么呀。”装傻她最强,若说他把赵元睿认错成爹,他估计能把她灭了。   赵元睿看她这样,就权当她说梦话,箭在弦上也顾不上深究,先折腾完再说。   昨晚后半夜的消遣,汤元一早上都缓不过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肚子涨涨的难受,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差不多了,就是那个要来了。她很想说咱回宫吧,可惜前面表现的强烈欢喜太过,现在她却要回宫,是人都得怀疑她不对,回去后也躲不开赵元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死撑,主要是现在最多是前奏,重头戏最起码也要等到晚上,也许还会到明天。   无论她决定怎么撑,面上都是恹恹的,饭也吃不下,坐也坐不住,出去耍耍也没了兴趣。赵元睿以为是昨晚累着她了,也没怎么起疑,就是站在一旁的李姑姑有些慌张。她那顿打还记着呢,汤贵人的换洗时间和可能的出现的时间差,她研究了个底透。出来的时候就算过可能就是这几天,现在她这个样子时不时去抱抱肚子她还不晓得,那她打死也是不冤枉的。   她悄悄的给梁总管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没生息的退了下去。   梁元宝听了一耳朵关于汤贵人的那事,心里暗暗发苦,如果主子真有太医说的那么严重,主子自己不在意,他们这些奴才就又跑不了了。忍不住暗叹,当年没汤主子的时候,这养心殿的事得有多顺,现在一加上汤主子,这日子真心不好过。想到这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他这真是不想活了,哪有奴才嫌弃主子的道理,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姑姑正站在一旁,小心的观察梁总管,这事只有他能能拿主意,他若不管,他们这些人都得死。只要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哪怕事情真严重到那地步,他们的命还保的住。   “你去,这事只能你去说。”梁元宝沉吟片刻后说。   李姑姑一想,咬了下唇,看着梁总管点点头。   赵元睿把汤元按在窗前大椅上躺着看风景,就见李姑姑上前一步等着他。   赵元睿看了眼汤元,绕到椅后,示意她有事快说。   “皇上,贵人换洗日子就在这几天,刘太医曾嘱咐奴婢,贵人换洗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奴婢没能提前告知皇上罪该万死。”李姑姑说的时候声音放的极轻,跪的也极利索。   赵元睿听了这话,仔细去瞧汤元,脸色是比平时都要白,眉眼间轻轻蹙着,双手在薄被下按在肚子上,没了平日里的灵动。   “梁元宝。”赵元睿忍不住左手用力按在椅背上。   梁元宝早就在门口等着,一听传唤麻溜着进来了,跪在了李姑姑身边不敢动。   “姓康的到哪里了?”语气低沉,隐怒丛生。   “昨晚消息传来到了郦郡,今日应该快接近山岚了。”梁元宝回答的极小心,还试图控制呼吸的深浅,“奴才这就派人去接。”   赵元睿点点头,“回宫,叫刘正阳带人候着。”   第22章 一夜   回宫这个词,赵元睿没有压低声音,汤元还是听见了,虽然挺扫兴的,但前头有更大的难关要闯,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了呀,这就算完了。”别管心里是怎么想,嘴皮子还是要耍的。   看她还不怕死的占着嘴上的便宜,忍住口中那股即将溢出的叹息,缓缓走过去,伸手轻抚她的发,原先他最爱的就是她这如雪似玉的肌肤,轻轻一捏,手下就是一种极柔软滑润的质感享受,如今却是心生惶恐,仿若这世界最为华美的东西总是那么不堪一击,清脆易碎。他以为对于她,他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结果还是出了岔子。这种无力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前半生他无畏无惧,后半生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宝贝,想过些安生日子,却又莫名其妙的惊心动魄。   “回去吧,回去叫刘正阳看看……”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束手无策让赵元睿心情好不起来。   汤元看他脸色不好,后知后觉的知道他大概是晓得自己的事了,以为他是在气自己故意瞒他。但这毕竟不是可以宣之于口的毛病,汤元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哎呀,这个……”想叫他不要生气,等明天早上起来,她保证生龙活虎,转念一想这种事在古代对男人来说大小也是个忌讳,她怎么说也是个别扭,支吾一句就开不了口了。   “行了,别费神了。”赵元睿看她怯怯的还怕他生气的表情,想安慰她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黑沉着脸。   汤元见他好像脸色又变差了,也没那力气调节气氛,只能乖乖的任他施为。   一路回到凌云殿,汤元脚都没沾地,临到被抱上床的时候,她想说,让她去偏殿呆着吧。但看了一路黑着的脸,她决定啥都不说了。   往常汤元都是晚上开始难受,头一夜是最最难熬的。果然傍晚的时候,她连饭都吃不下了,全身冒寒气,手冷脚冷,肚子更是坠坠的疼,深闭着眼睛,在还能动的时候,左右换着姿势,躺的很不安稳。这么热的天汤婆子放满了全身,轮换的也极勤快。但她全身还是冷,怎么烘也热不起来。有人隔半个时辰就端碗苦涩的药来给她喝,喝的肚子涨涨的更难受。   汤元知道赵元睿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来来去去好多人,痛着痛着就委屈上了。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狠下一条心,自己受着就是了。可今天忽的发现有人可以撒气了,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能忍了,心里的怨怼如杂草丛生。   ‘你看看你再怎么厉害你都帮不了我,你就看着我痛死吧。’   ‘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吧……’   ‘有什么用,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快点走吧。’   ‘你别看了,行不行。’   ‘受不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   这些掩埋在心里说不出口的念叨,憋得她最后痛哭失声,闭着眼睛眼泪拼命的往外流,哭是最好的发泄,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哭上了,疼痛似乎也被掩盖了过去,凡事有了开头后面想收也收不住了,汤元把仅剩下的力气都花在了哭上……最后力竭昏厥了过去。   汤元无力的从昏沉中醒来,这是首次她在这种事后能见到人,待遇果然差别大了,头发不是湿漉漉的,身上也是干净的,抬手就能摸到热乎乎的汤婆子,就是除了肚子仍旧有些不舒服,喉咙也涩涩的难受。   转头看到侧躺在她旁边睡着了依旧皱着眉头的赵元睿,她的心情一下好的不行,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英俊的脸带着深沉的倦意,深邃的眸子带着初醒的朦胧,一睁眼就盯着她瞧,看到她脸上绽放的笑,深皱的眉舒展开来,翻了个身,正面朝上,手覆在眼睛上,让人看不出表情。很快转过头来,脸上已经平静不起波澜,“醒啦,还好吗?”   现在的汤元心情好到爆,没有比明明受苦的是她,但爱人比她担惊受怕百倍更让人感动的事情了,她觉得昨晚的一切都不值一提,“好的不能再好了,一点小意思啦。”   赵元睿发现她家宝贝一点都没记住昨晚煎熬,又精神百倍起来,发觉自己确实喜欢现在这样的她,昨晚上真的是一场噩梦。眼睁睁的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哭泣,抚摸着她的身体,冰冷毫无生气,苍白毫无血色,哭到最后无声无息,他都不敢上前碰她,心中极大的恐惧撕扯着他,汹涌的暴戾让他想撕碎一切。若不是康先生及时发现他的不对劲,不顾一切的逼他吞下静心丸,那昨晚的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包括他自己。   汤元看着他起来,这才发现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也是少见的凌乱,脸上还有明显的胡渣。一个无时无刻都散发成熟魅力的英俊得体青年,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变成个颓废男人,但还是该死的英俊。   这是她从没有见识过的赵元睿,汤元笑意未减,心里涩涩的疼。不为自己,只为这个无所不能的他,就为了微不足道的她做到这份上,惶恐难安。究竟需要怎样的回报能抵上他这份情。   “你再躺会?”   “嗯,”汤元回过神来调侃,“你快去收拾一下,一脸胡子了都。”   赵元睿又细细看了她好几眼,确认她确实没什么事了,才出了去。   他走后,李姑姑进了来,帮着汤元方便梳洗了下,套了件外套,半躺在外间榻上。   刚刚躺好,收拾干净的赵元睿就进了来。   “咦,今天翘班了,都不用上朝。”   赵元睿坐在她的一边,摸了摸她的手,发觉没有昨日的冰冷,就示意把早膳摆到这边来用。   桌上的菜色有些奇怪,平时她还是喜欢吃面食,当然好喝的粥配上爽口的小菜她也还是能接受的。可今天就是一碗看不出什么做的糊糊。赵元睿是碗碧梗粥和三个小包子,两边泾渭分明。汤元想忽视都不行,喝了口糊糊,甜腻腻的还有股药味,她最讨厌在早上吃甜的了,再说这还不是单纯的甜。吃了一口就倒了胃口,手就伸向小包子。   赵元睿头都不抬,把她伸到半路的手给拦了回去,自己也不吃了,端过那碗糊糊,把勺子凑到她的嘴边作势要喂她。   汤元勉强又吃了一口,实在没办法接受,苦着脸说:“我不喜欢吃甜的。”   这次赵元睿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继续喂。   汤元投降,“我吃,我自己吃。”躲不过还可以选择慢慢吃,让他再这么喂下去,她担心会吐。   好不容易把这碗东西给吞下去了,梁元宝就又把碗褐色的药放在她面前,药味冲鼻而来,汤元实在忍不住了,捂着个鼻子耍性子,“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吐了。”   赵元睿就这么斜看了眼梁元宝,饱受一夜摧残的梁总管就这么吓的手足无措,全失了平时的机灵劲,进退不能。   “那还是先让在下给贵人诊个脉吧。”有人从梁元宝身后转出来。   汤元这才注意到,这里竟然还有个布衣男人,长的极普通,看过一眼你就想不起他的长相,但声音温润不卑不亢,虽弯着腰,脊背却挺的笔直,这是种奇妙的违和感。不知怎么的就是赵元睿不说,她都猜到他就是那位神医康先生。   梁元宝马上反应过来,急急端走了那碗药,自己也走了个没影,首席大总管也扛不住了。   不得不说此人有平和却强大的气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你都会觉得他医术肯定很高明,汤元一点抵抗都没有,乖乖配合着伸出了手。   对方除了摸她的脉,还抬头看了她一眼,汤元恍惚间觉得若不是她眼花,此人的眼珠子怎么颜色这么妖异,不是纯正的黑,没看清什么颜色他就低头了。好奇心大起,盯着他的发顶,想着他呆会抬头,她好看清楚。   有人在她另一只手上,重重一捏,汤元转醒,都忘了自家男人就在旁边了,她这样是有些不合规矩。转过脸去,想安抚下可能生气的男人,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白瞎了她自以为是的回眸一笑。   “贵人应该无事了,只要按时服药,下月症状会有所减轻,要想彻底根除,还需慢慢调养。”   汤元把这句话过了一遍,发现她每个字都听的明明白白,理解的清清楚楚,真不容易啊,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能成神医,人家只能是太医。   赵元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叫人又把热了一遍的汤药端上来,看着她喝下。汤元没敢再挣扎,知道抗议无效,还是乖点好。   果然,赵元睿看她乖成这样,沉重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还主动开口说今天能陪她一天,问她想去哪里呆着。   汤元看看日头,心里到是想去的,但一想到身上不方便,又近中午,外面也开始热了,她身上还虚着,感觉不到热,但她得顾着自家男人,她可不能让他男人热着。   摇摇头就拒绝了,还贤惠的让他忙去吧,身体还没调试过来,她还是极度需要睡眠的。   赵元睿见她精神头确实比不上平日,能够安心在室内呆住,他也能放心,康先生刚才在汤元面前说的极简单,但是要怎么调养,还等着他拿主意,他决定还是先把这事办下来要紧,也就等她又睡了过去,就出了去。   第23章 遇见   外书房内,赵元睿高坐椅上,康先生和萧岳云站在一旁。   “取天池泉眼的水,加上乌茜果,合萌草,在身体干净之后,每日浸泡半个时辰,配上汤药,如此调养一年必有见效。”   “北地乌茜果?”赵元睿看向萧岳云。   “皇上,臣在北地时,确实见过此物,但此物为冧羟族圣物,一直都有那鲁亲自保管。冧羟族灭,据探子回报当时那鲁把部分财宝都埋藏了起来,但至今没有确切消息。”萧岳云上前一步回道。   赵元睿习惯性的在扶手处曲指轻敲了下,“朕让费自扬跟着你去,如何。”   萧岳云当即跪在地上,“臣遵旨。”连皇上从不离身的随身大统领都跟着他去办差,萧岳云已经能够想象若是事不成他该是怎么个下场。   “下去吧。”   萧岳云走后,赵元睿盯着康先生。   康先生继续说:“没有此物,还是可以找替代品,就是效果差些,缓解贵人当前的痛楚还是可以的。”就是说只能拖延减轻疼痛,治愈那就别想了。   赵元睿以手抵头,无奈的有些想笑,当初杀那鲁实在是快了点,早知如此饶他几日性命又如何,“若是她能痊愈,与朕同日归去,云中山就是尔等道场,百年不变。”   康先生惊的抬起了头,直面圣颜,赵元睿笃定的看着他。   他慢慢的跪了下去,脊背莫名颤抖,难掩兴奋不可置信   几日后,等身上都爽利了,汤元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凌云殿是关不住她了,满山头乱跑,赵元睿对此没有意见,只要她不要累着自己就行。   她沿着溪流往下,一直来到一座八角亭处,亭下的溪流汇成一洼水泽,清清浅浅,怪石铺满水底,隐约可见小溪鱼穿梭往来,逗趣可爱。   两边都有翠绿的树木包围,八角亭的影子正好罩住这块小小的地方,山风也毫不吝啬的穿过此处。身在此地,远离一切尘世喧嚣,偷得浮生半日闲。   汤元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后正准备脱鞋袜,李姑姑急急上前劝阻道:“主子,万万不可。”那神情简直就是你若敢做,她就敢给你跪到死的架势。   汤元撇撇嘴,自从事发以后,底下的人对她严防死守,哪怕她咳嗽一下,他们都要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妥妥的劫后恐惧症患者。为了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汤元自觉老实了很多,但是现在大夏天的连泡个脚的自由都要被剥夺了,她也快忍无可忍了。   当下她就黑了脸,其实按汤元自己的想法,她其实没气任何人,她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但底下人一看平时都好脾气的主子,真的是不高兴了。那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把李姑姑骂了个半死。   李姑姑自觉劝的太急,失了分寸,也吓的跪倒在地,随后哗啦一群人全给跪下了。   汤元好气又好笑,多么好的自由自在的风景啊,全被一群人给破坏了,始作俑者还是她自己,“好吧,好吧,走啦。”她不玩了还不行吗。   “主子……”李姑姑颤声不知如何是好。   汤元什么都没再说,自己打头就走了,底下人谁还敢再说一句,只紧跟着她一步不离。   忽有太监前头来报,说是茹妃在前头澜沧阁,想与她一见。   这可是第一位打上门来的高位正妃,汤元还是大概知道这四位正妃的来历的,没想到第一个想见她的竟然是素来平和不生事的茹妃。人家都等在前头了,她不去那可真是不给面子,她还没有这么大面子,那就只能去。   澜沧阁确实是离她也就几步远,转个角就赫然在望了。抬头看去,却见阁楼上的一位女子靠在窗口,正对着她挥帕子,这形象这亲和度,汤元不知怎么就是看着有些欢乐。   果然等她刚迈进阁楼二层,有位宫装女子满面含笑的迎了出来。   茹妃身材高挑,比汤元高出半个头,圆润喜气的脸,眉山如黛,笑起来一边脸颊上就有个狭长的笑涡,端的是亲切和善,是个好相处的。   “妹妹,姐姐早两天就想来找你了,就是没处找你去。”说这话的时候,茹妃有些愤愤。   前两天凌云殿闹了这么大动静,对外都是瞒着的,消息灵通者,知道也当不知道,像茹   妃这样,三皇子就是听出点什么,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皇上不让见。   这话汤元回不了,只能装傻,茹妃显然也没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接着说:“妹妹,姐姐一见到你就喜欢,本宫不是个精细人,有话喜欢直说,今日来啊,就是想替六公主给你陪个礼。”说到这,茹妃就打量汤元的神色,见她依旧笑呵呵的一点在意的神色都没有,心下满意,说话就又随意了些,“我生的三个女儿从小感情就好,明年开春大公主就要嫁了,她呀最喜欢这些个石的玉的,最小的那个就到处寻摸这些个物件想送给她姐姐,可不就寻到你那里去了,若说是别的物件,我知道妹妹你也绝不会在意,但这青蓝宝石却是万万不能的。”   汤元想说你放心,皇上都知道了,你就拿着吧,可惜人家不让她开口,自顾又往下说:“我知道妹妹善心不忍伤了六公主的心,可我这做母妃的却是知道好歹的,这不我在外头寻摸了一块奇石,给你陪个礼。”说着就有宫女把二个方形盒子递上前来。   “不,不,您太客气了,这个我不能收,既然大公主喜欢,那也是缘分,若您不嫌弃就当是我给大公主添妆了。”汤元连忙拒绝,人家有礼有节,她也不会小气。   “这可不行,别的我也就收了,这万万不行,皇上知道了可饶不了我。”茹妃也急了,三皇子千叮万嘱一定要把玉给还了,再把暖玉送上,若是可以就结下这段情分,她可不能搞砸了。   汤元怎么能收,但推来推去也不是办法,就说:“娘娘,其实皇上已经知道这事了,他早就同意了,这块玉现在就是你们的,您不要违了皇上的意才好。”赵元睿是知道玉的去处了,不过他可没说就这么给了茹妃她们,汤元自作主张就当他同意了。   这下茹妃沉默了,连皇上都搬出来了,她就不能说不要,她把其中一个盒子拿在手上,极诚恳的说:“妹妹,那我们都不要客气了,你听姐姐的,清兰宝玉我留下了,这块暖玉你拿着,虽抵不上那一块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话到此处,汤元收下这块暖玉确实是最合适的,所以她也就没再拒绝,接了过去。   茹妃大松口气,忍不住用帕子摁摁额头,事情圆满解决,知道不会给儿子拖后腿了,心下好不痛快,对汤元也更亲热起来,“妹妹平时做什么消遣?”   “我……”汤元想说玩石头,后来一想这不是跟大公主撞车嘛,另找一个又想不起来,一时半会就卡住了。   后宫女人无非就是有空做做针线,有才情的读书绘画,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忽的想起对方是宫女出身,想来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连忙补救的说:“后宫的女人也就这么点事,也就瞎忙活,我那边倒是清静,你若是有空了就到我那里走走,本来六公主今日也要跟着来的…..嗯……”说着说着就秃噜嘴了,她本来是要带六公主亲自来的,但也不知道这位贵人的心性如何,万一是个恃宠而骄的,她可不想自己女儿受委屈,自己受着也就是了。没想到她是个好性子的,她对她好像一见如故的感觉,有些话不设防的就说出来了,收都收不住。   汤元大概也知道她什么想法,也能理解,就主动接上话,“我也挺喜欢六公主的。”想起当时六公主的小大人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个机灵可人的,姐姐好福气。”   有人夸赞自家孩子,而在茹妃心里天大地大自家孩子最大,为了自己的孩子都能越过皇上去,嘴角溢出的笑止都止不住,话茬子一下就打开了,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起孩子们的趣事。   汤元听的很是认真,一个讲的更起劲了,直到皇上派人来找,这场对话才算结束,最后茹妃依依不舍的千叮万嘱一定要汤元抽时间到她那里去串门。   汤元回去的时候心情很不错,本以为后宫女人都是老虎,却发现还有这么个醇厚的人,这就好比有意封闭起来的围墙破开一个洞,发现有株海棠花在对面迎风招展,极为热闹好看。   回来的时候,见到赵元睿就坐在房里等着她,那心情就更好了,从李姑姑手上接过那个盒子,放到他的面前,眨眨眼睛。   看她那鬼头鬼脑的样子,赵元睿摸了摸她的发,就拉着她去用午膳。   午膳还是从一碗甜腻腻的糊糊开始,大有吃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汤元用勺子舀了舀,皱着眉头嫌弃的说:“这要吃到什么时候?”   “难吃……乖,就当是为了我。”   不至于吧,她就这么一说,你随便一听就行了,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好端端的心里就是不好受,“你别这样……”话刚出口,就被眼睛的酸涩逼了回去,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中间还带着反胃的哽咽,她都强吞了下去。   吃完后,汤元也没抬头,赵元睿拿块温帕给她抹了下唇角,推了半碗饭到她面前,随后夹了她爱吃的,几乎她都不用动手,他就知道她想吃什么。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她都欢喜不起来了,有时候幸福太过,就会幻想若是失去前面会是怎样的荒漠,她现在很肯定的知道,他若是不在了,她二话不说就会跟他走。   夏日午后,人慵懒的不想动一下,他们俩并排躺在离窗最近的软榻上,微风带来窗外的不知名花香。   一室静谧,汤元侧躺在他的身边,被他抓着手,时不时揉捏一下。她看着他紧闭的眸,抿紧的唇。他在她面前都是深邃不可捉摸的,她看不懂他很多事,他对她却了如指掌,他知道她所有喜好,而她对他却什么也不清楚,她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除了处理政事后做什么消遣。   汤元狠狠的捶了下自己的头,惊的赵元睿一下就睁开了眼,瞪着眼睛看她。   “我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汤元趴到他身上瘪着嘴沮丧的陈述。   赵元睿被她问的摸不着思路,也不说话,一般情况,她能自己把话说全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你都把我快养残废了,我却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没良心的人,完全配不上他给她的好,自觉见不得人了,就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闷闷的说:“我是天底下第一没良心的人。”   这算什么事啊,他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很想说这些事都不值得你操心,又想人家难得明白自我检讨,她若有这份心,他也不能明着拒绝。索性就两手怀抱住她,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汤元确实准备深刻检讨了,午休结束,赵元睿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他下午有时间,她都拒绝了,只是围着她团团转,拿着纸笔,问他喜欢吃什么,衣服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平时她不在的时候他喜欢做什么?   赵元睿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吃药吃傻了,接过她手中的纸笔,“你又不认得字,拿着这个有什么用?”   汤元腹诽,姑娘能写你不认得的字,嘴上不敢辩解,“一时心急忘了,那你说我记在脑子里。”   “朕的衣服膳食都有掌事太监,你把这些都做了,让他们做什么去。”   汤元想想也是,更关键的事,她就是有心想给他做双袜子,她连针都拿不住,还做个什么。显然这条表示关心的路是行不通。那膳食的喜好问题,这个御膳房的估计比他自己还清楚,得,此路不通。   那还能干什么,她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的说:“那你要写字吗?我给你磨墨。”   赵元睿被她闹的都想笑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些?”   “哎呀,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赵元睿明显不信,汤元大声的说:“我说真的啦,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不能给人悔过的机会。”   “好啦,”赵元睿抱住明显燥起来的汤元,安抚道:“知道你想对我好,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就行了,你是知道的,我都是说真的。”   “乖乖的,呆在你身边,听你的话。”汤元重复着他的话,不放心的追问:“那我这样,你就会一直喜欢我。”   赵元睿忍不住叹息,“对,我说过的,我比你大那么多,以后能陪你的时间也就这么多,我只想把这些时间都用在你身上,没有其他心力再去顾别的了。”   第24章 夜宿   汤元自觉这两天她随便什么话都能被赵元睿带进深情汪洋里,被泼了个劈头盖脸,她很认真的想过,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被他惯的爬到他头上去撒野,分析下来还真是有可能的。为了这一天的不知死活,她有去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给了一句,你能撒到哪里去。也是她也就在他身边撒撒了,还能野到哪里去。于是她就决定,怎么高兴怎么来。   见了茹妃后,似乎消息都传开了,李姑姑时不时就把些精致的请帖放在她的案头,基本囊括除四妃以外的所有嫔妃,但是其他三位正妃还是如云中高卧,一点结交的意思也没有。汤元想这才是高位妃子的姿态,茹妃那就是属于特殊人种。   除了这些个请帖,汤元身边多出了个人,就是那位来头不小的康先生,早中晚各来一次,差不多都到了亲自端药的程度,汤元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就劝了,“你用不着亲自来,早上的那次诊脉别人替不了,端药的事就让别人来做。”   现在身份化为康太医的康先生,可不敢接她的话,她的身体是否健康直接关系到云中山几千口人百年来的安养生息,宫里的龌龊事多了去,他多走这几步路算的上什么。为了怕这位主子不耐烦,“在下虽不用时时给贵人诊脉,可贵人的气色好坏还是要随时关注,这事别人也替代不来。”说完就抬头装作观望她气色的模样。   汤元早两天就发现,这位平凡无奇的康神医长了双妖异的淡紫色眼眸,美的惊心动魄。汤元很是好奇,这位仁兄会不会是带了人皮面具,掩盖了绝代风华,独留这双妖媚的眼。   但毕竟还不是太熟,这种事关人**的话,问不出口。但是对他的好奇与日俱增,希翼着哪天混熟了,好光明正大的问,也就不拒绝他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   等到汤元把云岚山逛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也就到了回归京城的时候了。汤元还是蛮想养心殿的,那里才是汤元和赵元睿的家,在那里无人敢打扰他们,她觉得这两月他俩的感情突飞猛进,她现在就算把养心殿翻个遍,估计他也只会告诫她别太累了。   车上的生活比来时更难熬,没有了来时的新鲜,只有回归后的憧憬,汤元恨不得缩地成寸一下子就到了京城,可惜无论她怎么急,这路上的日子还是有的熬,赵元睿看着她颠三倒四毫无精神,知道她这几天在山上野惯了,一时关不住。她想怎样随她去,也不去计较她把榻当成了窝,团在上面不肯走动一步。   时至第五天,正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车架都停了下来,赵元睿把她从榻上拉了下来,也没叫人,亲自动手把她收拾干净了,外罩了件薄纱披风,大大的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   汤元以为又到行宫要过夜了,结果出了车后,她就被抱上了一个活物的背,推推帽檐,她才发现,她竟然在马背上,赵元睿在后面紧紧的抱着她。   五日来没了精神的眸子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底下的这种生物,她竟然骑马了,这真是太意外了。   “坐稳了,别乱看。”赵元睿在她耳边低喝。   “哦,哦……”汤元赶紧应声,牢牢抓住了他的手,后背贴着他的胸口,不敢乱动。   马蹄声四起,风驰电掣间已经飞奔出去,汤元只觉强劲的风迎面而来,大有把她刮出去的执拗,但背后的臂膀和胸膛极安全稳固,严丝合缝的被他扣在怀里。   他们似乎上了高处,汤元被挡了视线看不清楚,有种向上攀登的感觉,速度也没有平地上快了。   就这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似乎到了目的地,终于停了下来,赵元睿先下了马,回身抱了她下来。汤元站在他的面前,被他掀了风帽,用最最精神的眼睛四处打量。   随来的护卫已经四处掩藏起来,这个地方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连寸步不离的梁元宝和李姑姑都不在。   是一个豁大开阔的平台,前面搭建着草房,用篱笆围着,敞开着的木门上面搭着茅草。   再往前走就是断崖,有巨石悬空而卧,低头探去,汹涌而下的瀑布咆哮的向远处奔腾,汤元这才觉得此处只闻水声,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寂静的可怕。真正的仙人独居,修道飞升的圣地。   “这是哪?”如此氛围,搞的汤元也神秘兮兮,凑在赵元睿耳边轻声询问,身子也紧挨着他。   赵元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初初来到此次的缅怀和伤感也没了影踪,多少年没来了,这里还是一点变化也没,他以为此生他若再来,也是行将就木,最后来看上一眼,没想到却提前了那么多年。这里见证了他所有前半生的快乐,所有的智慧和谋略都萌芽与此,这里还有他生命中最值得尊重的人。   汤元看着他如神魂出窍般的茫然脆弱,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赵元睿,她有些害怕,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掂起脚,用唇摩挲他的下巴。   赵元睿回过神来,看到眼里含着满满担忧的汤元,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没想到他赵元睿杀戮而生,嗜血半生,一掌定乾坤后还能找到如此的小人伴他一生,这难不成是上天赐予他最后宽恕自己的机会。   月亮高挂天边,依稀可见水汽环绕,如云雾升腾,宛若仙境,赵元睿心情大好,抱起汤元就朝那处巨石走去。   汤元看他走的方向是那悬崖边的悬空巨石,心里砰砰直跳,今晚的气氛太怪,赵元睿显然心思繁重,她觉得他可以忍受他做任何奇怪的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怀抱住他的脖子,镇定非凡的看着他身后,再不管他会去哪。   赵元睿走到巨石上就端坐了下来,想把她转个身,汤元死抓着他的脖子不放,脸埋在他的颈下。赵元睿随她,让她就这么坐在他身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   静默,只有水声喧哗,汤元以为他只想坐坐了事,忽的声音从上空飘渺而来。   “我小时候跟着师傅在这里住过,白天教我武艺,晚上就读书……”赵元睿声音轻柔慢慢的说着,就像在说一个极遥远的故事,毫无情绪。汤元睁开眼听着他说话,不知怎么她就知道,这个伟岸的男人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乖乖陪着她。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只想着玩,常常跟他作对,可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做什么师傅都知道……呵……”不知想到什么,赵元睿笑的很放松,沉浸了一会后又说:“后来父皇生了病,母后就把我接了回去,师傅也走了……”似乎他师傅一走,他所有的美好记忆就此结束,接下来的叙述明显声音发紧,“一回宫母后就把我送到父亲面前……没人问过我的意思,这么多皇子都拥在一处,所有人都使尽手段讨好父皇,暗地里却斗的你死我活……都是些蠢货。”赵元睿冷笑。   汤元觉得崖边吹来的风好冷,后背被吹的寒毛直竖,只有他的怀里是暖的,她拼命的往他怀里钻,直把自己缩成一团,赵元睿似乎沉静在他的思绪中,抱着她的臂越收越紧,“后来他们一个个都出了事,就剩下朕和庄王,可笑父皇还嫌朕手段太毒辣,不念亲情,真正是有趣极了,但凡朕有一丝手软,哪还有机会来让他批评朕……没等他想出办法拿朕怎么办,他就熬不住了。母后不用怎么脏手,就得了她想要的,回过头来却嫌弃朕不好控制,若不是庄王有自知之明,母后就能像当年那样就当没生过朕似的把朕扔出去,也能一包毒药把朕这不随她心意的儿子给弄死了。”   说到这里,汤元明明白白从他语气中听到刻骨悲凉,她抬头呆呆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此刻似乎被身边凝结的黑洞所吞没,孤独,自怜,残酷,冷漠还有无人知晓的悲悯。情绪太浓,悲伤太重,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觉得惶恐,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在此时带给他欢愉,能让他从困顿中转醒过来。但她从内心深处不希望见到他为了从前的迫不得已黯然神伤,那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想活下来,那有什么错。所有人的命都不及他重要,无论前路他弄死了多少想让他死的人,后面如果还有人不开眼想给他添麻烦,若是必要她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杀人,无论多少,无论是谁,她愿意,只要他需要。   所以汤元直视着他的眼,极镇重的说:“那些人都该死,他们让你不开心,若我有这能力必刀头舔血,决不允许让人伤你分毫……”随后明显遗憾的低声叹息,“我就是来的晚了些,不对,我也没能力帮你。”说到最后已是深深自责。   赵元睿看着她,忽的哈哈大笑,他说这些是被环境逼的不知不觉的沉浸在了过去,而汤元在他怀里带给他的都是满满的温暖,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口,没想到却让小东西同情可怜他,还要替他出头。虽听着好笑,但从来只是被敬畏,首次被人可怜了的赵元睿还是说不出的畅快。   双手捧住她的头,重重的一吻,这才发现小东西脸上一片冰凉,暗怪自己太过粗心,她身体不宜受寒,自己竟然带着她在高处吹风,懊恼至极,抱起她就往草屋飞奔。   屋内康先生早就泡好了药汤,等着汤元每日一泡,见他们终于进了来,大松口气,关上门避了出去。   赵元睿手脚麻利的帮她脱了衣服,还没等汤元伸手去挡就被脱了个精光放进浴桶里。被水温一烫,生生打了个激灵,嘴上还欢快的嚷道,“哇哦,好舒服啊。”   赵元睿提溜着她的长发,草草盘了个发髻,作势要给她擦身,她急急阻止,“不用了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别废话,转过身去。”   汤元乖乖的转过身去,她对他的命令还是没有一点抵抗能力。   好不容易泡澡结束,她被披了件衣服就抱到了里屋,草屋外表简陋,里面到是干净整洁的很,床铺上的被面都是新的刚刚铺上的,汤元舒服躺进里面,薄被直盖到鼻下。看着赵元睿出去,汤元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没多久就迷糊了过去。   赵元睿刚梳洗过后,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疾驰而来,他走出草屋,站在院子里。不久就见一个黑衣侍卫疾奔而至。   “皇上,绿筠楼接九品金镖暗杀费统领,此金镖来自费统领在江湖中时的仇人。江湖上传闻紫藤炎藏于冧羟族,那鲁死后被送入冧羟族藏宝地,消息灵通者以往极北赶去。”江湖上的事对于执掌整个姜国的赵元睿来说不值一提,以往也就派暗卫关注,择大事回报即可,但这么多年来基本没什么大事需上报,由于乌茜果对于赵元睿太过重要,他亲自下密令,只要关于乌茜果的任何消息都要上报,这种直接的预谋煽动,暗卫处不敢耽搁,连夜上山汇报。   果然赵元睿当下就脸色阴沉的可怕,目视西南方,嘴角微抿冷冷发笑,随后对着黑衣侍卫冷静布置,“派人去把那些不安分的清一清,绿筠楼就不要在有了。让极北驻军的听从萧岳云的命令,胆敢扰者,杀无赦。”   自那天起,江湖中人,死伤半数,有幸得存者都闭门在家不敢出头,号称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一夜间灰飞烟灭。   黑衣侍卫走后,赵元睿面朝西北又站了半响,“朕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回屋后,赵元睿看着汤元熟睡的脸,走之前盖的严实的被子,早就歪到了腰间。掀被侧躺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汤元似有所觉,抬手摸了摸,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在黑暗中,赵元睿一时没有困意,用手触摸着,从她的发一直延伸到腹间,在此停住,缓缓抚动,心中思量,此处不能育子,相比较能陪他到老,到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但对于安排她的以后确实是个麻烦,他的那些子女,他一个都看不上,都不是可托付之人,到时只能是带着她走,或者把她藏于民间。无论前者后者,都不是他愿意的,不能给自己最在意的人安排最完美的结局,这都是他不能接受。   赵元睿在她耳边小声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小东西。”轻啄她的唇,把她紧紧按入怀中。   第25章 新妃   圣驾回京,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年年如此,也就不觉得怎么新鲜,只是约束家人在圣驾进京时不要到处乱走。而对于京中权贵来说,圣驾回京本属平常,但皇上回京后颁布的旨意却震惊四野。其一是宣在西南历练的大皇子即日进京,其二是新封了个毫无来历的正妃,与后宫四正妃同掌后宫。   居于京城的,一时小道消息满天飞,都是关于这位新晋正妃的,人都喜欢捡软柿子捏,大皇子为惠妃所出,惠妃娘家世出武将,虽近几年有些沉默,但在西南的势力不容小觑,大皇子可以说是有力皇位候选人,未来储君无人敢嘴碎,这新出的正妃可不就是个好话头。   京城最为热闹的正源茶馆,此时人声鼎沸,台上茶博士正开讲着江湖风云八十年之绿筠楼的兴盛和覆灭,正是最要紧的关头,却还是吸引不了底下茶客们的注目。   长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成旻是右丞相成泽林的么子,从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成丞相对他寄予厚望,十二岁的时候就赶他去云岚书院,一般像他这种位极人臣的高官家庭,都是有家学的,成泽林的其他几个儿子就是这么在家启蒙授业,效果显然不是特别理想。后来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成泽林竟然把人送到了云岚书院,还是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他的夫人为了此事还差点回了娘家。但不得不说结果还是喜人的,年纪轻轻就过了乡试。今年的云岚山宴上,虽风头都被那位突然出现的后妃给抢了去,但成旻的表现还是受到所有人的注目。很多在朝的高官都有些心动,想把得意子弟也送到云岚书院,无形中云岚书院后来得了很多高官子弟的青睐,这就是后话了。   云岚山宴后,为了参加明年的会试,成丞相自然有他的门路,就随他回了京城,闭门苦读。今日到此处也是听说同门师兄李浩到京城走动,相约一聚。   成旻来的时候,茶馆内大堂客满,人来人往,他知道师兄们定在大堂,就抬首四顾,果见靠墙角处李浩正举手示意。成旻一见喜形于色,快步向那边走去。   “师兄,来晚一步,多多包涵,诶,陈师兄也来了。”   “得,少来这一套,进了京就这么客套。”李浩假意不耐烦,伸手就把人拉住坐下。   坐在一旁的陈嘉千觉得自己似乎是顺口一提,眯缝着眼说道,“怎么就只想见见你家李师兄,我来就不乐意了。”   成旻立马陪笑讨好,“哪能那,早知你来,我就安排到浩瀚楼了。”   “这样啊,”陈嘉千拉住他的胳膊,玩笑道:“那行,咱们现在就去浩瀚楼,师兄我久仰其名,还没机会见识见识。”   李浩按住他们俩的肩,打圆场道:“得了,坐下慢慢聊吧,想要去浩瀚楼,那还不简单,晚上我请客。”   陈嘉千嘿嘿笑笑也没再应声,成旻知道李浩家境殷实,习惯了他老大哥的摸样,也就乖乖的坐好,问起了他们这次在京城进展如何。   显然李陈二人,这次在京城大有收获,把见到恩师的前前后后都事无巨细的谈论了一遍,很是感慨的样子,成旻自然是恭贺连连。   谈着谈着,他们仨不免被周围谈论声带了过去,大厅中聊的最多的就是那位新晋正妃,姜国对于百姓的言论还是比较开明的,这种皇上后宫的轶事,先前也不是没人说过,不过大多点到为止,也不至于高谈阔论,只怪那位新妃出来的实在奇异,也没什么来头,如此这便极大满足了百姓们的口欲。现在呼声最高的臆测就是这次去云岚山时,圣驾偶遇美人,美人长的倾国倾城,皇上一见之下,就被勾走了神魂,日日相守。其他版本也相差不离,不同之处也就是皇帝和美人如何相遇有很多个版本,美人貌美,日日相守却是千篇一律。   成旻悄声询问李浩,“师兄,那位正妃是不是我们在云岚山宴上的那位?”原来成旻就是被汤元看上眼的那个小帅哥。   李浩还没回答,陈嘉千就抢上一句,“也不是特别美貌,传言有虚啊。”   李浩瞪眼,“你们怎么也跟市井闲人一般,这也是我们能论的。”声音更低,“也不想想大皇子要回京的事。”说着伸出一个大拇指,示意此事才是要点。   成旻和陈嘉千相视一笑,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什么事才是关键,只是世事往往是香艳才是最吸引人的,这种家国大事,他们也还没到这层次不是。   他们这边噤声了,旁边一桌却是聊开了,压着声音,但坐在旁边的人还是能听到。   “大皇子是在开远侯府的老驻地历练,皇上无缘无故召他回京,大有深意啊。”一个中年文人摸摸自己的胡须。   挨着他坐的年纪较轻的清俊青年,低声道:“你们在京城不知道,这两天江南等地,闹的好不热闹,很多人都……”伸手在脖颈一划,又指了指台上,“上面说的还是真事……”   另外一个大肚男人奇道:“这,这有什么关系。”做了个两指并拢的手势。   清俊青年直起身,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在座的人都嫌弃的瞄了他一眼,那青年也不怂,笑笑又道:“在下若是知道,还在这,也就是一猜罢了。”   中年文人沉吟半刻,又伏下身,小声说:“还别说,难说这两者还真有什么,难不成大皇子跟……过密?“他暗指那些江湖人与大皇子的关系。   “嘿,过了啊。”大肚男人左右打量,忽见门外进来一群铠甲侍卫,心猛地提了起来,脸色灰败的看着对面的中年文人,只见那文人早已面如土色。   成旻那一桌也看见了那群铠甲侍卫,他们比普通人有见识,看来人铠甲黝黑发亮,就知道是来自禁宫御林卫,实属皇帝亲卫,来此必有大事发生。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办法避走,只是乖乖的待在原地,静等发落。   御林卫控制全场,一个人都走不脱,上下楼层全封,来来回回抓走了好些人,他们身边的桌椅都空了,抓一个封一个人的嘴,手脚利落,全场毫无声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   随后封锁解除后,在场剩下的人都回不过神来,四下查看,才发现刚才那些非议新妃说的极热闹的都被抓了走,密谈大皇子的中年文人那一桌一点事都没有。有些通透的都觉出点味来,再不敢耽搁,心惊胆战的告辞回家。   成旻和他的师兄也不敢再呆,出了茶馆,急急没有头绪的行走,一直到了后巷河边,才停住脚步,三人面面相觑。   还是三人中最沉稳的李浩,清咳了一声稳稳心跳,说道:“成师弟还是快点家去吧,呆在京城时莫要再随意外出,我和嘉千也回云岚,事情已经办妥也不好再耽搁。”   其余两人直觉正该如此,话不多说都告辞离去。   也不说,京城里这几天被抓走了多少人,余下好事者都一致闭上嘴巴,不敢再有非议。那些想着名留青史的御史们奋起一击,劝说皇上不可应宠误事,还没上表,人就莫名死在家里了。收到消息的噤若寒蝉,不敢妄动。那些老资格的高官最是会见风使舵的,明哲保身还来不及,这种时候还往上冲,那不是傻子就是嫌活的太轻松找死的。   那些个权贵外戚,他们想法很多,深恨皇上打破如今看似稳定的局面。但都是被当今皇上杀破胆的,就是有诸多不满,都期翼着别人能出这个头,自己是万万不敢的,还要送信进宫告诫那些在宫中的,切不可做了出头鸟。   所以被这么一肃清,汤元上位除了汤元自己直面腹诽赵元睿给她没事找事外,内外一片祥和。   汤元是很不高兴,回宫后,似乎赵元睿一下子就变忙了,若不是梁元宝诅咒发誓说皇上下朝后真的在外书房处理政事,她还以为她失宠了呢。   至于那莫名其妙的封诰,她就更郁闷了,据说归属于她的主殿正在修缮中,正妃礼服还在寝宫里挂着呢,一大堆的封赏她看都没看就锁了起来。   她觉得她似乎是要被赶出养心殿的节奏,到底要怎么样,赵元睿每次都含含糊糊也没个准话。她很生气,她真的很生气,每日还有一大堆的求见请帖放在案头,每日重复,大有不见她们誓不罢休的气势。   汤元端坐在榻上,看着矮桌上的药碗,心里思量着,她若挥手就把这碗给扔地上,赵元睿会不会赶过来给她个说法。   琢磨来琢磨去,转头看见窗外开着极艳的美人蕉向里张望,风中传来桂花的香气,夏天已经悄然而去,初秋以来。一抬手就把汤药喝下肚去,含上一块蜜饯,下了榻就往外走。   李姑姑带着人急急赶上,正准备把披风给主子披上,汤元一挥手就拒绝了,脚下走的更急。李姑姑和张小保吓了一跳,对视一看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拿着披风后头跟上。   汤元沿着河道走着,脚踩在石子路上,些微硌脚,她出来的匆忙,把在室内行走的软底绣鞋给穿了出来。走了两步,就懒怠再走,寻了块石头就坐了下去,随手捡了跟掉在地上不及清扫的柳枝,无意识的挥来挥去。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把披风披到她的身上,然后抱起她,安坐在了膝上。汤元不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赵元睿,也就顺从的靠在了他的肩上,闷声不响。   “怎么了。”赵元睿让她坐的更舒服了些后轻声问。   汤元也不知怎么的,他一开口问,她就无名委屈,瘪着嘴,环抱住他的腰,还是不吭气。   赵元睿看她那样,大概知道这几天为了极北的事,有些冷落了她。可是心里却是舒畅的,自己娇养的宝贝,终于被他养出点脾气。   “好了好了,这是谁惹我们家宝贝生气了,看朕不好好收拾他。”极北的事这几天有了眉目,自家宝贝会为了没陪她而生气,心情大好,忍不住就想逗她。   汤元一听就觉得他没把自己的难过当一回事,还有心戏弄她,心里更委屈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抱着他脸都不抬。   赵元睿逗她是一回事,但绝没想把人给弄哭了,当下就有些着急,着急之下就要迁怒,“梁元宝,去查查这些人都怎么服侍的。”   在场的人都给吓的跪下了,也不敢讨饶,只是瑟瑟发抖。   汤元一听,知道事情不好,怎么说她还是没习惯随意就责罚下人,哽咽的抬头,“关他们什么事啊,都是你…..你这几天老不陪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说到最后一句,酸从心中涌起,止都止不住,哇哇就大哭起来。   这哭的没头没尾的,赵元睿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梁元宝极有眼色的,把人都赶走了,就剩自己远远看着。   赵元睿索性就把人抱到了旁边的阁楼里,让她坐在椅子上,用帕子给她擦眼泪。   汤元被抱了一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哭的真是好没道理,你说他都对她这样了,她到底还能哭什么,以前多难都过了,现在就因为,在白天见不到赵元睿哭,这妥妥的恃宠而骄。   所以她醒悟了,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心头一丝理智害怕赵元睿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嫌弃她,她捂着帕子悄悄看了对方一眼,赵元睿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她,颇有些手足无措。   汤元又有些心疼,这是造什么孽啊,一个大男人,全姜国最牛的男人,正事不做难不成就陪着你一个人,人家能给的都给你了,你还给他来这一套,这不是纯粹找抽嘛。   汤元极歉意的抓住赵元睿的手,低着头试图解释,“我那啥,我就是害怕……我不想去后宫。”没用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赵元睿抬手就给她抹去眼泪,很认真的解释道:“没有的事,这是惯例,晋了这个位置,必须得有相应的封赏,去不去还不是朕一句话,朕怎么会让你过去,傻瓜。”   汤元抬头看他,喏喏的说:“你说真的。”   赵元睿点头,紧紧抱住了她,“留在身边你还给我惹那么多事,放在别处,你说我怎么放的下心,这世上可只有一个你。”   第26章 娇花   园中一番话后,汤元立马心平气和了,当天晚上为了补上自己深沉的歉意,让赵元睿为所欲为了一番,他的所有的要求,她都义无返顾的应了。   赵元睿起的时候,汤元无声皱眉抗议,转个身又昏睡过去,微卷长发铺满了半边床铺,脸红彤彤的,玉白的手臂嫌热整个露在外面,带出了斑斑点点的肩。   赵元睿把她的手放进被里,摁了摁被角,就悄声出了去。   等他收拾好,连早膳都吃完后,回房一看,跟他离去时一个摸样。赵元睿坐回床上,把她连被子半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宝贝,把药喝了再睡。”   汤元勉力睁了下眼算是应了,赵元睿接过汤碗,就这么一勺接一勺的喂了下去。   等到汤元真正转醒的时候,只觉的嘴里苦涩涩的难受,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等到梳洗完毕,坐在椅上看见那碗糊糊的时候才觉出味来,原来她早上的那碗药没躲过去,那得有多乖,睡着的时候竟然还能吞药。   李姑姑今天没有拿一大叠请帖来烦她,只是恭敬的述说着,启元殿收拾的差不多了,问她要不要去看一下。   汤元叫人去前殿问了下,知道下午赵元睿依旧忙的抽不开空,也就让李姑姑收拾收拾出发了。   坐着肩舆,绕过高高的宫墙,汤元似乎是第一次走出养心殿,前往后宫。一路走去,先是一群太监看见她的肩舆都紧贴着墙根跪下,后来逐渐的太监变少了,宫女开始增多,远远的还能瞧见穿着宫装的美人在花草丛中出现。迎面碰上的都给她行跪拜礼,汤元一路走来,就受了一路的眼神洗礼,虽不明目张胆,但也足够犀利。   当汤元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李姑姑在一旁说道:“主子,这里就是启元殿的园子了,前头就是主殿,您要不下来走走。”   汤元忙不迭的点头,坐着是舒服,坐久了也烦,走走就不错。   这个园子很大,最起码李姑姑说主殿就在前头,汤元现在还看不出前头是在哪,满园的花卉,争奇斗艳,假山溪流,高高低低,连绵起伏,长廊环绕,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以汤元低俗的眼光打量,已经是好看的不得了,但跟着赵元睿日子久了,再怎么好的东西都理所当然的时候,汤元也就轻易不会被迷花了眼。   就这么边走边看,稍微陡峭的斜坡还有人伸手搀扶,自己还没觉得出汗,就有人递上香帕,前头有人指路,后头簇拥着一堆人,都全神贯注的关注着你一个。这种生活真是奢侈的一塌糊涂。走到一处湖边小筑,就有人急急上前把一尘不染的藤木桌椅又擦拭了一遍,铺上绣紫藤缠枝的坐垫,桌面上摆好茶水点心,就等着汤元上前歇脚。   这组桌椅正对着湖面,湖中有鸳鸯戏水,白鹭高歌,不知名的小鸟上下飞腾。湖边堆砌着假山,种植着美人蕉,红艳艳的娇艳多姿。   看着这湖光山色,汤元慵懒着身子,眼睛盯着一处,一动不动。   忽听到一声低低的呵斥声,“谁,谁在那里?”   汤元惊得转头看去,李姑姑面色阴晴不定,给张小保使了个眼色,张小保迅速朝声音来处走去。   没过多久,张小保提溜着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来到她的面前,两人齐齐跪在她的面前瑟瑟发抖,汤元抬眼去看李姑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啊。   李姑姑恭敬的行了一礼后,转头严厉的盯着两人,“惊扰主子罪该万死,拎出去打二十大板。”   随从的太监正要上前去拖人,那个宫女惊慌凄惨的抬头看向汤元,“娘娘,饶命啊,您不认识奴婢了吗?”说着连连磕头,那个梨花带雨,那个凄婉可怜。   汤元吃惊,前汤元的记忆她现在已经逐渐模糊,听对方那么一说,她还真怕万一真有什么交情,她忘了那可不好,于是抬眼又看了眼李姑姑。   李姑姑气的牙疼,心头暗骂张小保,拎过来做什么,一看就是个不省事的,但主子显然是留心了,她必须得让人开口。   “你是哪个姑姑管的,无故跑到这里作甚?”   那位宫女一听,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对着汤元砰砰磕头,“娘娘您忘了,奴婢是跟过林嬷嬷的。”她说了自己的来处,却万万不敢说,汤元以前也是跟她一个出身。这个宫女确实是跟汤元以前同一处过,自恃美貌,不爱搭理人,但是对着同样长的好的汤元佳敏两人还是试图亲近的。可惜她们两人相处过密,结交不上,也就混了个脸熟。后来佳敏上位,她妒忌,但无能为力,最后汤元上至如此高位,她的心再也按捺不住,花重金买通了管园子的小公公,能让她在此处碰碰运气,也赶巧真让她碰上了,就演了这么一出,不求别的,她现在只求能混个近身伺候,其他的慢慢再说。   李姑姑深恨日防夜防总有不知死活的来给她找麻烦,她一瞅汤元就知道,此人跟主子的交情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她怎么摆弄都行,看来还是要给那些人一点教训才是,省的阿猫阿狗都能上前攀交情。   汤元被她这么一说,记忆倒转,大概也有个模糊的印象,点点头,“是你呀,还在林姑姑处吗?”   宫女大喜,擦干眼泪急急回到,“奴婢后来去了曹贵人处,就在您园子的旁边的小院里,专司洒扫。”   “曹贵人?”汤元重复了一遍,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她似乎给忘了。   宫女看她沉默很是心焦,转念一想又道:“主子,小祝子公公也跟奴婢一起办差。”   汤元眼睛一亮,疾呼,“哎呀,你看看我。”态度热切的问道,“祝海还好吗?”   “小祝子公公跟着林公公好的很,还常常跟奴婢们念叨主子呢。”宫女极欢喜,自以为找对了方向。   “张小保,你找人去看看祝海,看他好不好,若是方便就到我这里来一趟。”汤元一刻都等不了的吩咐张小保。   汤元吩咐完后,起身就想走,又见她任然跪着就问:“你是不是想到我这里来。”   汤元问的太直接,宫女心跳加速,连连磕头,“娘娘赏识,奴婢几辈子积的福分。”   “那行,李姑姑你跟曹贵人打个招呼,给她安排下吧。”   李姑姑应诺,虚扶着汤元就往前走了。   那位宫女无人招呼,就这么不知所措的停在原处,眼睁睁的看着给她通风报信的小公公被封了嘴拖走,她心惊胆战的被带到了启元殿的洒扫丫头住的院落,做的还是她原来的活计,但是人人看她都像隔了一层似的。以后她千方百计的想露脸,都被人提前发现,告诉管事姑姑,被打了好几大板子后,终于消停了。   汤元刚进恢弘庄严的启元殿,还没仔细打量,祝海就来了。   祝海一到,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伏在地上的手不停颤抖。   汤元看着他叹息出声,正准备唤他起身,张小保就利索的把人扶了起来。看着他满脸的泪痕,起身后用手快速的擦拭,眼泪又不停歇的往下掉,汤元也真正伤感起来。   “还好吗?你看看我也是个没良心的,我都把你给忘了……”说着语气一塞,很是懊恼。   张小保在他臂上重重捏了一下,祝海强忍了激动,回道:“主子,奴才好的很,让主子惦记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再多的也说不出来了,同乡出来的小汤元竟然能有如此机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天爷。   汤元看看他,若不是他千方百计的帮她,也许她就是穿过来也被扔到犄角旮旯了,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她好的。   想到此处,语气更绵和,“你想到我这边来吗?”   张小保再次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说道:“主子能看的上奴才,那是奴才天大的恩典。”   “那行,”见他愿意,她也松了口气,想着把他带到养心殿,那边的人都是皇上安排好的,汤元不希望自己的人给赵元睿那边带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边启元殿她以后也不常住,但人总归是要安排的。   “这边管事的都安排好了吗?”   李姑姑一听就知道汤元怎么想法,“回主子的话,这边还差着人呢,皇上说是让您做主就是。”他们这个主子从来不在乎身边有什么人,对于底下奴才的有意奉承都视而不见,也不太喜欢人近身伺候,能入她的眼难如登天,祝海此人绝对是入了主子的心的,做个顺水人情再好不过。   “那行,我这边也不常来,你以后就帮我管着这里吧,你若是有什么人要带过来,就让张小保到那边去打个招呼。”汤元知道他的师傅是林公公,生怕他跟林公公关系太好,有话又不方便说。   祝海听的清清楚楚,亢奋的满脸通红,一下子从三等太监就升到了正妃的主事太监,这是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羡煞了在旁的一众宫人,他们这些人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估计主子连他们长什么摸样都没记住,人家这么一来就直接鸡犬升天了,真正是走了狗屎运。   汤元自觉了了一段心事,心情顿好,饶有兴趣的把启元殿前前后后走了一遍,等到养心殿的人来询问晚膳摆在哪里时,才发现天色已晚,急急的上了肩舆回了去。   回到养心殿,赵元睿照例等着她,帮她除了晚归时披上的披风,习惯性的摸了摸手,发现她的心情出奇的好,拉到身边问道:“怎么,还满意吧。”   汤元今天高兴的不只这一件事,但所有的事能顺心办成,都是眼前的男人给的,亲昵的在他脸上用唇磨了一下,赞许道:“满意到不行,你对我真好。”   赵元睿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满意就好,你若是觉得那里好,我们抽空也能去住几天。”   汤元想了想皱皱眉头说:“那就一个月去个一次两次吧,也不要去多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好像很是纠结。   赵元睿奇道:“想去就去,还定什么次数。”   “哎呀,”汤元很认真的说着:“你都不知道,这一路过去,多少美女要跟你偶遇那么一下,万一你被迷花眼了,我找谁哭去呀。”   赵元睿明显感觉到她话中的醋意,但这番话确实愉悦了他,喜不自禁的去咬了下她微皱的鼻,“有你这么朵小娇花在朕身边,朕还看的上谁去。”   “那到也是,”汤元好不要脸的说:“也就我这朵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娇花配的上你。”   赵元睿憋笑,极认真的跟她商讨道:“那今晚再让我仔细瞧瞧这朵小娇花是怎么配的上的。”   汤元一时气短,被他梗的霞飞满面,好一朵小娇花含羞带怯。   第27章 太庙   启元殿修缮完后,汤元的封妃大典近在眼前。汤元那个焦虑呀,应酬这个玩意实在不是她熟悉的领域。怎么感觉在赵元睿身边场面越混越大,也越来越不好混了。   李姑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给她讲解了九月初八封妃盛典,汤元带着耳朵只听出要去太庙祭拜,随后还要在启元殿宴请后宫众人。   李姑姑说到要去太庙祭拜的时候,还抬头悄悄看了汤元一眼,表情极其复杂。这两天关于主子祭拜太庙的事外面闹的沸沸扬扬,这不同于主子晋升为正妃。祭拜太庙,自姜国开国以来只有皇后才配享有这个荣誉,先皇后封诰的时候都没能去,主子一个小小的宫女即位成妃的却要跟皇上去祭拜先祖,这在姜国掀起了滔天巨浪。   二皇子这几天闭门在家,一步都不敢外出,他心里虽有诸多不满,但却无能为力,宫里传出消息让他不可轻举妄动。现在谁都可以说上几句,就他不行。他若是为他先逝的母亲流露出任何不满,那所有人的矛头都会对准他,到时明面上替他不值的人还可能逃过责罚,他就会骑虎难下,被皇上一撸到底还是轻的。那他以前以贤德之名凝聚的人心就一朝尽散。哪怕皇上最后放过他,他的那些兄弟也不会给他出头的机会。   他除了忍没有其他办法,还要把围在他身边的激进份子都清除掉,省得自乱阵脚连累了他。洪熙帝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要等他衰老死去,若没有什么意外,最起码还有二十年好等,他绝不能在中途被踢出局。   大皇子在回京的途中接到这个消息,对着京城的方向冷笑三声,当场就传信回了京城,劝告自己的母妃千万要忍耐。他们已经投石问路走错了一步棋,以后行事得千万小心谨慎才是。   三皇子在宫中见到了自家母妃,本是来劝说母妃千万不要受小人蛊惑,结果看到母妃兴高采烈的和三公主商讨今年的桂花酒该如何酿制。对着同时赶来的大公主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老侯爷教导有方,他家母妃比谁都沉的住气,或者说茹妃心宽体胖,有了子女忘了男人,压根没往心里去。   前几天被打消了气焰的御史们,这次无论如何都憋不住了,折子不要钱的上,大有撞死在殿上也要名垂青史的气势,跟洪熙帝死磕。   那些个世家权贵,派了资格最老,年纪较大的公侯王爷,联名上折。赵元睿当天就宣他们到外书房议事,这些个早已不理事,只在家里安享晚年的耆老,就这么被晾在地上,足跪了一个时辰都没叫起,赵元睿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自顾处理政事。有胆大者,揣着砰跳不止的心,沉声道:“皇上,自姜国开国以来,只有帝后才可登堂入庙,汤贵人才貌不显,品德不足,实不能堪当此任……”还待再说,上面传来重重的玉笔放置于笔架的声音,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赵元睿本想慢慢处理他们,可当他听到有人说汤元不是的时候,一刻不能容忍。敛住怒气,深冷的看着底下,那目光犹如实质,底下的人颤抖更甚,本就体力不足的老迈身子,有摇摇欲坠之感。   “怎么,朕的女人还需要你来置喙。”说着怒气四溢,“梁元宝。”   梁元宝应声领了五个太监,分别走到跪着的人的旁边,把手上的厚厚一叠折子都放在他们面前。   有人偷偷打量了下上头的皇上,只见上面高坐的人正冷冷直视着他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抖着手翻开折子,这汗流的更欢了,心里承受能力不好的,不消一会,就在地上躺倒了,有太监带着人叉了出去,剩下的人越看越心惊,深悔自己平时身体太过健壮,怎么就昏不过。   赵元睿极厌恶的看了底下那些瘫倒如泥吓破胆的人,“先把自家都收拾干净,再跟朕来讨论朕的家事。”   稍存神智的连声请罪,讨饶着不敢,但求让他们离开这里。   京城最有声势地位的耆老都铩羽而归,回来后闭门收拾自家门庭,灭了好几个不肖子孙。自认为权势不及人家的都消停了,也只剩下那些表面毫不畏惧的御史还在那边不依不饶。   但凡中央集权的皇帝真想做什么,是没人可以阻止的,再说基数最大的百姓对于这事,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跟他们的平常生活相距太远。   当领头的几个御史,被查出了贪墨,声誉尽毁后,其他的也逐渐消停了,那些个不依不饶真正悍不畏死的,也如石沉大海,惊不起一点风浪。   从这天起,汤元看着赵元睿就一副我有话说的表情,赵元睿视而不见,他要给她等同于他的荣誉,无人再敢置喙的地位。他原先喜欢她的时候确实打算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把她藏身在养心殿,但现在不能了,他把她放进了心里,他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这世界只有权力能带来尊重,能让别人都闭上嘴。所以他必须带着她,把她拱上高位,受到万人的尊敬和仰望。   她见他的态度就知道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一句。她完全明白他的心思,她也知道他的能力,但是她还是有些小担心,担心给予她如此辉煌地位的同时,会对他的声誉有影响。无论如何在后史记载中万一因为她而染上污点,这真是杀她千百遍都补偿不了的憾事。   但是她又一点退缩都不能有,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荣耀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共享,她理应接受的坦荡。退让只能让他失望不满,所以她暗暗鼓足勇气决定迎头赶上。   越是事到临头,她越是充满勇气,前一天的还盛装了一番,希望得到赵元睿的嘉奖,装模作样自以为很豪迈的在他面前走了一遍。   最后赵元睿亲自帮她卸下飞凤冠,语气镇重的说道:“过了明日,你就真的跟朕生死不离了。”有资格祭拜太庙,死后才能与皇帝同葬一室。   说的汤元心悸难忍,热泪滚滚,“我是死都不会放过你了的。”   赵元睿唇角轻扬,屈指拂过她的发,碰触她的眼角,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柔声道:“不放就不放吧。”   汤元被他看得都痴迷了过去,喃喃道:“你真是太讨厌了。”   赵元睿轻笑出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佻道:“怎么就又讨厌了……”说着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可怜那件大红飞凤霞帔就这么被人扔在地上无人理会,床榻上的两人,绞缠翻腾,过不多久,女子娇吟喘息,小声告饶。英俊的男人无暇安慰,动作越发急躁。但凡在平时再温柔体贴的男人,在这个美妙时刻再多的怜爱都升腾为原始的**,爱的越深,下手越狠。可苦了小娇花哀哀欲泣,却反而使得那位狠人更添了情趣。   此项运动一直误了晚膳才云收雨歇,汤元已经被折磨的动弹不得,身子是他擦的,衣服是他换的,最后晚膳也是他抱着去吃的,若不是她坚持,估计赵元睿很愿意帮她把饭都喂了。   汤元好不容易把晚膳和汤药吞了,就想躺平了事,赵云睿强横的把她抱了起来,哪怕她不动弹,他也要抱着她看书,也不嫌她碍手碍脚,汤元躺在他怀里明目张胆的打着盹,到也相安无事。   直到她被人抱进习惯了很久散发着浓重药味的药桶,她连多看一眼也没有,紧闭着眼睛随便你想干什么的模样,逗的赵元睿一晚上都笑意浓重。   第二天,汤元被叫起了床,眯眼看外头,点着的烛火直晃眼,这可是个久违的天还没大亮的早晨。汤元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眯缝着眼睛四处搜索着赵元睿。   赵元睿一看就知道他家宝贝完全是睡迷糊了,用手指了指挂在一边的正妃宫装,汤元嗖的一下眼睛睁的老大,精神抖擞的端坐起来,那个精神气,赵元睿看着都奇了。   用早膳的时候,硬吃了三个包子,一口粥都没喝,要不是赵元睿逼着她喝了点水,她差点把自己给咽着。喝药的时候也乖的不行,不带停歇的一口气吞了,憋着气缓了半天的反胃,赵元睿只得给她拍着背顺气。坐在梳妆镜前,宫女们井然有序的给她上妆,她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得去后罩房方便。   坐在一旁什么都没做的赵元睿,盯着她看了半晌,暗中叹了口气,疑心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但事到临头他狠狠心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索性闭上眼,闭目养神起来。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安排好,但今天的事必须由她自己面对。   过不多久,汤元就吩咐李姑姑把今天的行程又复述了一遍,她把精神都集中在李姑姑的复述中,听着听着就缓解了紧张,开始镇定起来。   等赵元睿睁开眼,汤元身着大红飞凤宫装,头戴金冠,有金凤携流苏垂坠而下,脸上的妆容精致端庄,艳光四射。她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不喜不怒的看着他,眼神中参杂着喜悦,感激,还有浓浓的爱意。   赵元睿觉得这一切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她的宝贝必将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同享盛世荣华。   他走上前去,临空轻抚了下,就放下手找寻她的,牵着她缓缓走出养心殿。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高大巍峨的太庙建在极高处,青砖铺顶,端庄肃穆。几百台阶拱成圆形,把它高高抬起与天齐平。底下的臣民匍匐在脚下,赵元睿一人独站在至高处,眼睛只盯着台阶尽头的那一身红衣的女子。   汤元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就如天神,遥不可及。莅临人间,只为了你一人而来。又像是场梦,勘破了光与影的游离,铸就了不可思议的真实。   礼仪官唱颂着远古的祝词,平添了神秘和庄重。汤元此时被刺激的头皮都炸了,原先所有的勇气都化为泡影,手在袖子里颤抖的厉害,只有脚还因为面向着他,涌现的极度想要回到他身边的渴望,还能勉力站住。   祝词完毕,汤元一步步的向她的天神走去,她眼里迸射的渴望,脚下试图加快的脚步,都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走到他的身边去。这一切都太可怕了,汤元仅剩的理智纠结着这个问题,怎么人间会有这样的男人,她必须紧紧抓住他,不能让他离开一步。她总觉得她只要再慢上一步,他就会飞升天界再也不回来了。   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不顾一切的抓住了他的手,眼睛迷茫的盯着他看,眨都不敢眨一下。要不是手太僵硬,她都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证明他的真实存在而不是梦。   赵元睿感受着汤元冰冷的手,紧抓着他不放,试图回握她都不能。脸色惨白,两颊生汗,一脸的惶恐。   再坚韧的心都被敲碎了一角,安慰的话也脱口而出,“别怕,有朕在。”   汤元想说我不怕,但紧张的连嘴都张不开,话都说不全了,只是抖抖唇,不能言语。   接下来,都有赵元睿站在身边,随着赵元睿的动作就成,其实当汤元抓住他的手的时候,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只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拿眼去看他,也能平静的把下面的流程走完。   一切结束后,回归皇宫的时候,汤元不管不顾和赵元睿合丝严缝贴在一起。赵元睿想让她坐的舒服些,都挣不开她。看她的神色还是有些苍白,心里暗暗着急,莫不是真吓破胆了,回去后得马上叫姓康的看看才好。   第28章 开宴   回到养心殿,赵元睿走一步,她就跟一步,手拉不住了,就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他要换礼服,她也跟了进去。   赵元睿没办法,只能随她,看她还要笨手笨脚的帮他解扣子,解了半天还没解开一个,他皱着眉头抓住她的手,谨慎的再问了一遍,“真的不让康先生给你看一下。”   汤元抬起头,心有余悸的笑笑:“真的不用,你知道今天日头还是有点大的。”汤元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被他的天神之姿给震了,自觉配不上他,自惭形秽了,只能拼命找理由掩饰,“这身礼服也太重了,脖子都要歪了。”   别人求都求不来,她还嫌弃这身行头,没想赵元睿还真是认同的点点头,“也是,那我帮你揉揉。”说着,当真去按压她的颈项。   汤元本是要争取好好表现的,怎么好意思再叫他给她按摩,甩甩头就想拒绝,“哎呀,你先让我来吧,我都不能给你做什么,现在脱个衣服也脱不下。”说着真正生起气来,重重打了下自己的手。   “这是干什么。”赵元睿真是看不明白了,深觉不该让她任性,就应该找人来看看。   汤元被他抓住了手,沮丧的把脸靠在他的身上,伤心的说:“我该怎么办啊。”   赵元睿把最近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能瞒的都瞒住了,不让见的人她也没见着,今天一天都跟他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梁元宝他们还在私底下瞒下什么事他不知道。   “梁元宝。”赵元睿高声叫道,语气带着怒意,别说梁元宝吓了一跳,汤元都被惊着了。   看着赵元睿生气的模样,汤元一上午担惊受怕的心终于支持不住,崩了。泪如雨下,那妆还没卸呢,她这么一哭,脸就压根没法看了,再加上完全的手足无措木愣愣的样子,极可怜的盯着赵元睿瞧,心里有个恐怖的声音在尖叫,就凭你,就凭你……他生气了吧,他生气了吧……你怎么办,怎么办……   赵元睿气急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操之过急把人的小兔胆给吓破了。   梁元宝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多大的喜事啊。难不成真的神灵不喜,惊了神魂不成。   “还不快去叫姓康的。”赵元睿紧紧抱着人怒喝。   梁元宝连滚带爬的出去叫人。   康先生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但是赵元睿已经不耐烦了,冷冷的盯了他好几眼。   这世上没人受的了赵元睿的冷眼,康先生都被他盯的脚底发麻,有一时半会的不知要干什么才好,直到摸上她的手腕,感觉到熟悉的跳动,专业素质才出了来。   “皇上,娘娘心绪不稳,睡上一觉就好,自然喝碗安神汤也行。”在康神医的眼中,这明显就是心情不舒畅,连病都算不上。   赵元睿本身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会像梁元宝那样神神叨叨的往玄幻处想,听着症状没有大问题,也就放下心来。   “都出去吧。”赵元睿转身护住了无声哭泣的一塌糊涂的人儿。   等人出去后,拿了帕子把她的花脸擦了干净,自脱了还穿在身上的大礼服,就把人抱在怀里,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陪着她躺着。   汤元枕着他的心跳声,哭着哭着也就安稳了下来,确实也是累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傍晚十分,汤元看看周围,还是自己熟悉的环境,转头一看赵元睿就坐在自己不远处,心里安定了不少。人还在,不是梦。   这场毫无根据的纠结就算是过去了,过去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是感激赵元睿不探不问只安静的抱着她,给予了她需要的一个强大稳定真实的怀抱。   “我刚才是不是很难看。”汤元不好意思的开口。   赵元睿手里还拿着一份折子,李煜在江南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是谁给他的胆子,正自深思。忽的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难看,确实难看,话还没出口,才意识到是汤元醒了,转口就问:“什么刚才。”看他那样,好像完全想不起来。   汤元嗤嗤的笑,真是个贴心的好男人,可不是什么刚才,都忘了才好。   “没什么,哎呀,不是说要宴请吗?现在还来的及吗?”   赵元睿把折子放在桌上,回过头去笑话她,“就你这样,午膳都误了,还记得住这些。”   汤元才不在乎他怎么笑话她,她也不想去开什么劳什子宴会,误了最好,“那还要开吗?”   “你说呢。”赵元睿看着她不争气的样子,这是给她抬身份呢,她到是躲得快。   汤元立马接口道:“必须得开,咱都是正妃了,可不得出去耀武扬威一番。”   赵元睿明显看不上她,得了,到时候去捧个场,让那些不安分的自己闭上嘴就是。   隔了一日,宴会照常举行,不过从晚宴改成了午宴。   汤元在大厅里召见了一拔又一拔的嫔妃,笑的脸都僵了,还要打起精神回应她们的恭贺,这平静日子过的久了,这种风头实在受不了。   直到张小保传唱茹妃驾到,她才从椅子上站起,迎了出去。终于来了个面熟的,也许还能找到个共同话题,去了这些尴尬。   果然茹妃带着一脸笑意,上来就握住了她的手,真情实意的说着恭喜,汤元暗松了口气,虽然看得出茹妃不是那样的人,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看她还是那副模样,才真正欢喜起来,别的她不认识的人她管不着别人怎么想,但心里觉得好的,还是希望能继续好下去。   “姐姐,你终于来了。”对方和气,她也就轻松一些。   茹妃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眯眼一笑,很是大度的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咱呀心宽的很,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是喜欢的,一句不带假。”   不得不说,脑容量少的人,特别容易处一块,就茹妃这么实打实的话,还真招了汤元的喜欢,亲亲热热的就凑到一起,小声嘀咕去了。   临到开宴的时候,齐妃就挨着时间到了,这个宫里若茹妃是活菩萨,那齐妃就是大木头,长相平淡,表情也是平淡的很,来了就说了句恭喜,自己坐到座位上,两眼放空神游去了。   茹妃见怪不怪,汤元落得轻松。   还有二妃没来,这席面也开不了,足等了半个时辰,汤元都想说,算了吧。惠妃总算是来了,来了之后,神态极倨傲,嘴上说着恭喜,眼刀子能把她戳出洞来。坐到位置上,高高的端着架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人。   她来后,汤元知道差不多了,也就准备开席。不是说她瞧不上芜妃,实在是清高的人不好琢磨,反正最后左右都不对,让一大群人等着她,何必呢。   宴开半晌,歌舞升平,其乐融融,表面看上去还是成功的,大家都是有修养的人,当面为难的事还真做不出来。想为难的又身份不足,能为难的又放不下架子,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芜妃始终没来,一切都很顺利。   正是热闹的时候,皇上来了,众人的表情瞬间丰富多彩起来,当场整妆的大有人在。   跪迎之后,赵元睿毫不犹豫的就牵起她的手上了高位,示意歌舞继续。   汤元只觉的,也就是多了一个人,这个厅内的气氛就陡然不同起来,窃窃私语没有了,交头接耳都带着妩媚,还有那时不时往上投来的凄婉眼神,汤元想不注意都难。   这真是说不出来的感受,自己的男人受到别的女人的觊觎,她还不能有一点反应,反而她才是那个后来的,活该遭人嫉恨的那个。   汤元把烦闷都挥霍在吃上了,歌舞看不懂,还是这些个水果看着水灵。红彤彤的有点像樱桃,但又比前世的樱桃好吃太多,不知不觉就吃的多了。忽的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把一盘子的红果子就这么拿走了。   汤元眼睛随着那只手,瞄到主人身上,表情很是哀怨,怎么连水果都不让吃。   赵元睿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就把桌上的糕点往前移了移。水果性寒不可多吃,她桌上的糕点都是特意为她做的,里面还有暖身的药材。   汤元争不回吃食的自主权,就为自己争到了一个j□j裸杀人的眼神,回头看去,接收到了坐在她最旁边的惠妃来不及收回的怨毒眼神。   惠妃见她看来,露出了个堪称模板的笑容,还举杯敬了她一杯。汤元还在疑惑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看人家那举重若轻的样,也不好意思的回敬了一杯。   一出歌舞结束,众嫔妃纷纷上前跟皇上敬酒,顺便也福泽了新出的元妃。赵元睿来者不拒,沾了下酒杯,意思一下就算完了。   等大家都敬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怎么芜妃没来。”   在场的人,当即耳朵都竖了起来,谁都在等着这一出呢,芜妃这绝对是下马威,就看在皇上心中谁占的分量重了。   “回皇上,芜妃说她最近不舒服,就不来搅元妃的兴了。”梁元宝毫无情绪的回道。   “这样啊,”赵元睿应的不咸不淡,“那以后她就不用急着出来了,好好养着吧。”   所有人当场龟裂,除了汤元不明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就应该这样。听出画外音的众人都知道,芜妃就这么完了,难说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多少藏着点小心思的嫔妃们,都乖得不像话,各个都向齐妃学习,瞬间都成了木头。   惠妃手捏着帕子都快挤出水来了,表情越发阴沉,想装不在意都不能了。   茹妃依旧吃着桌上的吃食不为所动,对她来说,她就算是跟元妃搭上关系了,皇上对她越看重,她的日子就过的越舒坦。   齐妃还是那样,就是不知怎么的,原先挺直的背有些僵硬。   第29章 礼物   宴会圆满结束,最起码汤元很满意。   可是不满意的人大有人在,还有好几个直接被吓破了胆。   芜妃都要疯了,完全不敢相信,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才赌气不去。她算个什么东西,值得她去捧场。消息传来皇上也去的时候,她才急急盛装,准备去露个脸,好让皇上看看,她跟这个宫女出身的是怎么样的不同。刚走到路上,就被几个狗奴才给挡回了宫。   她绝对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皇上会让她在宫中养病,她没病养什么。肯定是那个女人挑拨了,她必须得出去,只要她见着了皇上,所有人都得往旁边站着去。   可惜的事,她的宫殿被围得严严实实,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处理干净,新换上的都是些她从没见过的,伺候的一点怠慢也没有,就是外头进不来人,她想给皇上带口信的人都没有。   就这么过了几天,她知道凭她见皇上已经无望了,她转而想把信传到宫外,只要找到她的哥哥,她相信她的哥哥是不会不管她的。   无论芜妃在深宫里怎么想办法,但是她的遭遇已经有人替她传给萧岳云了。   萧岳云接到信时,脸上一点焦急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大有深意的看了来人一眼,就什么话也没说,打发人走了。   他跟费统领刚刚探知了那鲁宝藏的真正埋藏地,那地方极险恶,本想休整后再出发,但第二天一早,他就找上费统领决定还是早点出发的为好。在这风雨飘摇的关头,皇上既然出手保了芜妃的命,他还是要努力尽忠报效的好。   很快京城又热闹起来,因为大皇子终于到了京城。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以为他会有什么作为。结果人家乖乖的面见了父皇,交了兵权。安安静静的呆在王府,也跟二皇子似的闭门不出。   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这皇上可真会教育儿子,一个个都这么沉的住气。   事情就这么过了几天,汤元又过上了平静的日子,虽那些请见的帖子,只见厚不见薄,但赵元睿说了,用不着为难自己,她就理所当然的全都当没看见。   初秋的园子是最好逛的,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汤元一个人的时候,午膳也直接在园子里解决了,用完后懒洋洋的,自有人把亭子布置了一番,她躺倒就能睡。   这几天她还在琢磨着一件事,就是赵元睿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她在烦恼着送什么东西给他。她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给的,哪怕她现在再去找一件宫中没有的稀罕货色,那也是借着他的名头,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自己亲自动手。但说到亲自动手,除了前头的那些个洗漱用品,汤元根本没再做过什么,现在内务府做出的不知比她要高贵好用多少。她现在自己用的都是宫内专属的匠人专门给她制的,里面加入的新鲜元素都是她见多未见闻所未闻但是对身子绝对有好处的东西。   想来想去,就想到针线上头,想着也许自己难说还有这天分有待开发。但就这么试做了几天,指头被针蹂躏的赵元睿的脸色也不好的时候,汤元终于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不仅没任何天分,从此以后想碰针线也难了。   后来又想着那咱不自己亲自动手做,咱凭着前世的记忆设计件好看的衣服,也一样是自己的心意不是。就这么为了寻找灵感,她专门把赵元睿藏在养心殿的衣服都翻看了一遍,件件精致样样精彩,古人的智慧啊,据说做好一件赵元睿的衣服就要花去一组绣工好几年的时间,这还仅仅只是普通长袍,龙袍那就更别说了。   好吧,就凭汤元脑子中的那些个非主流,这条路直接拍死。   汤元挫败的暗叹,这也就是赵元睿要什么有什么,他不要什么,人家都会主动献上来。害的她想送点东西都这么难,若是像前世,男女朋友之间,织条围巾那也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汤元一拍脑子,对呀,织毛衣呀,这年头也没有,怎么着都胜在了一个新字。前世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穷极无聊就专门找书研究过,学会了不少花式,全家人都穿到过她织的毛衣。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去找到毛线,她只知道好的毛线应该是羊毛做的,于是就命人找来了个绣娘。   能到汤元跟前来回事的绝对是在宫内顶了尖的,汤元这么粗粗一形容,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为难,若是东西最后得不到她要的效果,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怪人家。   结果证明古人的智慧确实是无穷的,给她一个支点她都能翘起地球,人家很快就把成品拿到她面前让她过目,还说时间赶得紧有些个粗糙,请元妃娘娘恕罪。   汤元拿在手上这么一团,细滑柔软,抽出个头来又极坚韧,粗细正合适。来人还有心的附赠几个带着色彩的小线团,大有举一反三的效果,真正是再好没有了。汤元当场就厚赏了她,把绣娘高兴的直磕头,声称做成更好的再拿给娘娘过目。   汤元建议她多做几个颜色,当然追求质量也不错。   竹针就更简单了,她说明了只要竹子刨的细滑,没有毛刺就行,结果送过来的各种材质的都有,最丑的就是那竹子做的,入了汤元眼的就是那白玉制成的,触手温润,还贴心的镶了金边防滑手。   一切准备就绪,汤元上手织了几针,开始有些笨拙,多试几下就上手了。织毛线这活计确实是打发无聊的最佳利器,君不见,但凡寝室有一个人开始做这活,基本上全寝室都会上手。而且为了能早日得个成品,大家都能保持绝对的热情,甚至夜不能寐。   李姑姑见自家主子终于上手了姑娘家的正常活计,虽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但能安静的坐着,也不会像刺绣那般伤了自个,也就安心起来。   辛勤耕耘了几天,终于让她完成了一双白色毛线袜,完全按照现代人的品味----贴脚。   当夜,赵元睿陪着汤元用膳的时候,总觉得她偷偷的瞄他,还控制不住的傻笑,饭也没吃上几口,就说自己饱了。眼巴巴的等着他吃完,就急急的把他按坐在椅上,就她这样傻子都知道她是有心想卖弄了。   赵元睿配合着,见她要去脱自己的靴子才伸手阻止,可她不领情,挡了他的手,还怪他多事。脱下靴子除了袜子,汤元起身就把藏在靠枕下的白袜取了出来。   赵元睿看着她把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套进自己的脚里,大概猜测应该是袜,穿上之后又软又贴脚,见她穿好后,又把靴子重新给他穿上,站起身来,示意他走两步。   赵元睿起身走了两步,比原先是舒适,就是有些不太习惯。但他知道确实是个好物,习惯了这个估摸着以前的就会穿不进去。抬头看见汤元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一脸的快表扬我吧,快表扬我吧的表情。忍不住失笑,忙不迭的称赞,“确实不错。”   “是吧,是吧。”汤元一下子就高兴的不行,“我做的东西能差,你就瞧好吧,还有更好的呢。”   赵元睿摸了摸她的发,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这几天在忙些什么,她的好意他不忍拒绝,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别太累着自己。”   现在的汤元哪听的进去,想要对他好的心占据了一切,脑子里转着所有能为他做的小东西,都高兴坏了,瞬间就忘了,她原先做这个东西是准备送他的生辰礼物,现在可好,才开个头就去邀功,那他生辰那天她还有什么惊喜?   接下来几天,只要赵元睿不在身边她都在忙活这个东西,棒针打的飞快,又做了三双不同颜色的袜子,现在已经开始向手套进发。就单做这些就占去了所有她空暇的时间,眼睛酸涩,手指发麻。李姑姑看着她这样,就没开始那么镇定了,有意无意的劝过主子,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做这个的时候精神抖擞,赵元睿都到门口了,她才急急放下。一天这么折腾下来,晚上的时候,精神不济,吃饭都提不起兴趣,一沾床就睡。   赵元睿也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找来康先生,说是太过操劳。赵元睿当下就怒气冲天,人好好的呆在宫里,养尊处优还来不及,竟然还养出个太过操劳。   当场就把所有东西都没收了,汤元耍性子都没用,最后汤元终于恼怒了,大声的争辩道:“这个也不让我做,那我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你生辰都要到了,我还能送你点什么。”一激动,原先的打算都倒了出来。   赵元睿看着她也有些不高兴了,“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赵元睿一不高兴,汤元就清醒了,脑子使劲的转着他说过哪句话是关于这个的,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心口那股邪火没泄下来,依旧气鼓鼓的瞪着他。   赵元睿看着她那样,就知道她根本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跟她说话最好直说,拐弯抹角只能累死自己,忍不住叹口气道:“元儿,听话,不要让我担心。”   汤元瞬间就泄了心气,委屈的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我只是想对你好。”   “那你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赵元睿没好气的说。   汤元小声嘀咕,“那我就做一会儿工夫,行不行。”说着就觉得这是个解决办法,“你派人盯着我呗。”   “你就不会让底下人做。”   汤元听了,圆瞪着眼理直气壮的说道:“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做的和她们做的能一样吗,你穿起来能一样。”   赵元睿很想说有什么不一样,但他知道只要这话一说,他家宝贝今晚这口气就咽不下,转口不走心的应道:“是不一样,好吧,这几天先别做了,养回来后,最多只能做半个时辰。”   汤元伸出一个指头,在他眼前晃晃。赵元睿直接道:“那行,你还是看着底下人做吧。”   汤元苦着脸,急忙捂住他的嘴,“半个就半个吧。”   第30章 马球   于是为自己争取了半个时辰劳动时间的汤元,开始在完工的物件上暗暗的打上一个黄色圆鼓鼓的圈,以表明这是她亲手做的物件。然后把做法教给了大宫女们,让她们做一些自己需要的小物件。她坚决不准备让赵元睿用别人做成的,他身上的毛线制品必须全出自她的手。至于时间问题她可以慢慢来,反正天还热着不是。   她现在上手的是件开衫,选择了成熟稳重的褐色,穿在里面暖和也看不出来。除了争取来的那半个时辰,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再偷上几针,进展还算快。   这一天她打发了底下人,正忙活着,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急急的把东西都塞进靠枕里,随后歪靠在上面。   李姑姑进来后,很自觉的忽略了垂挂在榻上随风起舞的毛线。   “主子,茹妃有请帖给您。”   汤元接过了素雅带着花香的帖子,随意翻动了一下,“说吧。”   “过几天三公主及笄,茹妃请主子去观礼。”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先放这吧。”她跟茹妃是交好,但去不去还是要问过赵元睿。   晚上歇息的时候,汤元把这张请帖放在了他的面前。   赵元睿翻看了一下,问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就不去。”   汤元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没什么惊讶,也就随着这个话题聊开了,“三公主及笄,我还是去趟吧。再说茹妃也挺好的。”   赵元睿接口道:“你这趟去是为了嘉歆还是为了茹妃?”   汤元听了,茫然,“这有区别吗?”   “若是为了嘉歆你完全不用去,为了茹妃,去去也无妨。”   “啊,”确实她这次准备去的很大一个原因首先是因为这是他的女儿,她觉得人家既然邀请了,她还是去一趟的好,其次才是茹妃。   放下手中每日一玩的石头,探究的望向赵元睿,想说你怎么对你的儿女这个态度。   赵元睿知道她想问什么,索性跟她说明了,不用多久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他的重要性,来找她的绝对不是这么一个,“我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的也给不了,接下来都看她们自己。你是跟着我的,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你,你也不需要他们的示好。听明白了吗?”   汤元来回一想,就是说,他的子女是他的,他会做好一切能做的,跟她没一点关系,所以根本不需要她替他考虑什么。   “知道了,多大点事啊。”汤元笑笑就算应了,有强大的男人可以依靠就是不一样,这些难处的继子女关系都可以这么轻松的规避,再好没有了。   见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赵元睿也满意了,忽然就转到了及笄上,“你的及笄是怎么过的?”   汤元被他说的一愣,毫不在意的说道:“什么及笄呀,我那个时候还顾得上这些。”也就现在有人疼了,做宫女的,谁会惦记这个。   赵元睿看着她一点难过也无的表情,自己到是替她不舒服起来,还是遇的晚了,若是再早一些,不,若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会吃这些苦。   “你放心吧,以前都过去了,将来你就陪着我,都会好起来的。”赵元睿说的好起来是说她的身体。   汤元觉得她自然是再放心不过,她现在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看着赵元睿眼中毫不掩饰的怜爱,心脏跳动不已,走到他的跟前,偎进他的怀里,汲取他的温暖,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李姑姑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跟她讲述了及笄礼的所有程序,得知自己只需要观礼,然后送上根簪子即可,也就放下心来,叫她去给茹妃回话,算是应了此事。   及笄礼正日,等汤元把自己都收拾好后,也刚好够出发,坐上软轿,出了养心殿,后又换乘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景辉园就在皇城边上,风景独好,也算是皇家御用园林。不过基本上是让年轻皇子公主们在未成年前使用,因此大气庄重少了点,却是在奇巧上下了功夫,更有个修整完善,规模齐全的马球场。而且旁边的山林都被围了起来,放养了些野兽,很适合狩猎。京城中的有权有势的年轻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只要皇子们一有人举办宴会,蜂拥着无数。   汤元到到达景辉园,正门大开,马车直行到景辉园的正堂门前才停住。茹妃带着几个贵妇人站在正堂门前迎接她,见她下来,除了茹妃外,都给她见礼。   “妹妹,你来了。”茹妃抓住她的手一脸笑意,随后又让站在一旁的三个公主给她见礼。   汤元除了见过六公主外,其他两个都是头一次见,李姑姑紧跟一步就把荷包塞她手里,汤元低头一看,才醒悟过来,接手就递给了三个长的青春貌美的姑娘,其中一个盛装的姑娘长着双水灵的大眼睛,毫不顾忌的盯着她看。汤元看着她笑,对方楞了一下,随后笑容立刻爬上眉梢。大公主在旁边看了个全场,直觉这两人的气场怎么就能这么接近,都傻气的可以。无形中防备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随后茹妃一一介绍了身边的贵妇人,都是权贵家中的主妇小姐,长的各有千秋,汤元招呼过后,一个没记住,反正现在她的地位高高在上,根本没机会也没必要跟这些人打交道。   她和茹妃占着主位,一般人家担任主家的是少女的父母,可惜三公主她爹是皇上,让赵元睿来走一趟,那还是别想了。所以坐在主位上的就成了茹妃和她。   仪式进行的庄严肃穆,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身边的茹妃就忍不住掉眼泪,在场的人似乎同受感染。汤元真心没有代入感,她确实觉得,‘嗯,不错,挺好看的’。但让她看出伤感来,那真是为难她了,她比三公主也就大了一岁,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佯装毫无所觉的硬撑住,有司举着托盘跟着三公主给上座的母妃行跪拜礼,答谢养育之恩。茹妃的眼泪到达了顶点,不要钱的掉。汤元很尴尬,所有的人都乘此机会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上头,貌似揪着茹妃瞧,其实大多数的眼神都瞟到了汤元这一边。沉不住气的那些个年轻小姐们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   大公主在一旁,急的冒汗,来的时候跟母妃说过多少遍,什么时候不能哭,非要到现在,不就是及笄以后要嫁人了吗,她还只是嫁给你本家,你有什么好哭的。瞧瞧周围那些没眼力见的,看着元妃一点掩饰都没有,若元妃对此有什么想法,这笔账就得记在母妃头上。   大公主在一边干着急,茹妃总算回过神来,把一根簪子放进托盘里,随后汤元也照样把簪子放进托盘里,她的戏份终于算是完结了。   由于三公主身份贵重,其他贵妇不敢托大,只是有司捧着托盘去下边走了一圈,三公主就站在了中间,接受众人的祝贺后,算是礼成了。   茹妃也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招呼着汤元去了专门为她俩辟的里屋。   简单的用膳也没什么人打扰,汤元自喝了汤药,宫中女人自有一套养生秘诀,茹妃到也见怪不怪。   大公主带着三公主过来请安,说是三皇子带人组织了一场马球赛,问她们愿意不愿意去凑个热闹。   景辉园女宾自有大公主招待,外面的男宾就有三皇子招待。只要此地开宴,必会举办一场马球赛,也算是惯例。   汤元见时候还早,难得出来一趟,也不排斥这个,只要茹妃去,她也有兴趣去瞧瞧。   茹妃显然是爱热闹的,当场就喜笑颜开起来,“哎呀,我都好多年没看这个了,自从……”随后想起什么,讪讪一笑道:“妹妹,去瞧个热闹吧,这在宫中可是遇不上。”   汤元点点头,自然应下了。   大公主自然叫人去布置不提。   姜国对于女子没有那么多限制,在成年男子的陪同下,也有年轻女孩在街上走动,所以看场马球赛大家都是与家中姊妹或兄长一起坐着,到也没什么避忌。   汤元和茹妃是在场身份最高的人,坐在最正中的位置,对着底下的情形一览无余。但是底下人对着她俩也是能瞧个清楚,所以那些没见过汤元的男宾们,看过来的眼神也没什么遮拦。汤元又受了一轮的围观,到也没什么怯场,自家男人强大的很,被你们这些人看趴下去了,她怎么好意思回去。   在场内,身份最高的就是那些皇子们,成年的也就是三个,其中大皇子长的最像赵元睿,惹得汤元多看他好几眼。但多了几分年轻人独有的戾气,就有失稳重,而赵元睿在岁月的磨砺下早就化成了高高在上不可攀登的高峰。   汤元总结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比不上自家男人,暗自窃喜着,就有点想他。球赛也就看个热闹,自家有人参赛,才会激起热情。汤元是越看越无聊,若不是茹妃兴致勃勃的为自家儿子加油,她不好扫兴,早就打道回府了。   忽的场上风起云涌,汤元正愣神中,一个击打,马球就以神速朝她飞过来。很多人都还没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一人斜冲出来,空手接住了马球。   第31章 处理   空手接住马球的是个穿着黑色盔甲,腰间镶有金边的男子,对御林卫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黑甲金腰的是御林卫统领级别的,神秘莫测,隐于暗处,轻易不会现身。   场上的人都是权贵,对于这些皇家秘闻都有耳闻,所以那一球的慌乱反而被大家自主忽略了过去,都被这忽然出现的人吸引了目光,至于场中忽然出现两个黑甲御林卫,把刚才击球的那人一把摁在地上,又把马球场围了个严实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没能做出足够的反应。   皇子们绝对不会以为,御林卫统领能在此地出现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只听从皇上一人,只对皇上的安全负责的黑甲侍卫竟然出现在这里。他们不自觉的都把匪夷所思的目光投向高台上首的汤元。   在场的人都知道麻烦大了,没受过如此惊吓的小姐们已经开始嘤嘤哭泣,还有时断时续的惊呼,但更多的也没有了。而那些对事态的严重性已经有些明白的当家人,都把眼神投向上首,他们现在只希望能先让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避一避,再呆下去恐怕对闺誉有碍。   大皇子,二皇子皆不出声,神色莫辨。三皇子是真的急了,脸色白的吓人,今日到场的大多数都是开国侯府这边的亲眷,能来的都是京中权贵,事情已出,不容转圜,但是若是让这些贵女们折在这里,那他们得罪的人就多了去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道:“娘娘,让您受惊了,在事情未明了之前,儿臣绝不会放走这里的一个人。可儿臣的姊妹们身娇体弱,可否让她们去内堂暂避。”   茹妃早就被吓昏了头,以为三皇子在跟她说话,立马接口道:“说的极是,把内眷都带到内堂去吧。”   可惜她的话没起任何作用,黑甲金腰的御林卫统领依旧看着场内头都没回。   茹妃顾不上尴尬,醒悟过来后,与三皇子一起看向坐在一边看是吓呆了的汤元。   汤元从御林卫出现就在懊恼,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凑这个热闹,早早回去才是,现在不仅给茹妃她们惹麻烦,这么大阵仗,估计也得给赵元睿惹麻烦,就为了个也许纯属意外乱飞的球。   注意到大家都在瞧着她,没觉得自己的话会比茹妃管用的汤元也不得不开口,“就带人去内堂吧。”她的话音一落,御林卫就闪开了一个缺口,正是通往内堂的。汤元眼睛瞪的老大,若她这时还意识不到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完全是因为她而来的,那她就是个傻瓜,这下她更担心赵元睿会怎么样的生气,来参加一次赵元睿得费多少心在她身上,就这样还给他捅篓子。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但又对元妃陡然敬畏起来,猜测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他们以前对于元妃的看重还是轻了点。   内眷们开始退场,所有看了全场的权贵们,对眼下的局面都暗自揣测不敢妄动。   汤元跟茹妃一起退到内堂,依旧是她们中午歇息的地方,茹妃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焦急的情绪,在地上来回转圈,长吁短叹。   汤元实在被她转的头晕,就暗暗叫李姑姑去把大公主叫来。   大公主很快就来了,茹妃看到女儿,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直往下掉泪,可怜的大公主一个头两个大,外面的一大堆惶惶不可终日的女人需要她镇着,她的母妃也不安省。索性就把自家母妃以三公主情绪不稳的缘由带走了,让汤元终于得了个清静。   赵元睿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直接就进了汤元的里间,汤元看到他来,毫不吝啬的笑着,不要脸的缠上身去,“你来了呀,我们什么时候走。”   赵元睿看着依旧没心没肺快乐着的汤元,一路上积累的戾气消了不少,所有人都不想让他过安稳日子,他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他们就能当没看见,肆无忌惮的刺探他的底线,不让他们痛过,他们就不能明白现在的的他是有多耐心。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走。”赵元睿摸了摸她的脸,微笑道。   汤元也知道再不好阻止,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快点啊,我想回去了。”   赵元睿又仔细的看了她一眼,笑意更真,“知道了。”小东西都不记仇,还顾着给他们求情,可惜啊,谁又会领情。   赵元睿去的很快,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带着汤元回了去。   从那天起,拜访汤元的帖子多的李姑姑接到就直接归置在一起,每天都要烧好久。于是京城中所有的权贵都知道这位新起的元妃,皇上对她是怎样的另眼相看,人人都想在她面前露个脸,但她犹如空中楼阁,她人就在那里,你就是找不到进去的路。   赵元睿这次出手雷厉风行,事件很快就被查出了,动手的人是一个国公府国公爷最疼爱的么子,不学无术,爱在街上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瞎混,来的时候就拿能来景辉园的事与人炫耀,说着说着就说大了,说是马上就能见着最近最热的人物元妃,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人就看不惯,有心激他,有本事在元妃面前露脸再来得意,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人自然不服气,就应承对方,叫人等好吧,结果就出了这事,你说他到底是有心无心,还真是说不准,也许就是手一抖的事,但是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有心。他自己连累国公府削爵斩首,跟他起争执的人都以轻重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好的是就祸害了自己一个,不好的就连累全家。一时之间街上斗鸡走狗,游荡的权贵子弟都不见了踪影,有幸活着的都被家人拘在了府里,修身养性,就是让他们出来晃荡,他们也不敢了。   街上是肃清了,但此事也没完,又顺藤摸瓜的摸出了好些个权贵大臣,就连皇子们都走不脱。   而皇子中最惨的就是大皇子,他走了一趟开远侯府的老驻地,带来了好几个能人,都秘密藏在府内,就等着他日派上大用,结果就被撸了个精光,就连平日交好的文臣武官都被贬了好几个。本以为极其隐秘的事情,竟然全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吓的大皇子惴惴不安,日夜不宁。   二皇子也如是,以贤德之名聚集起来的人气都被散的精光,人人自危,连皇子府都要规避着走,生怕惹上嫌疑。   三皇子由于气候未成,本就没多少可用之人,反而是损失最小的。只是被要求拘在府内抄写姜国的孝经一百遍,这本孝经不吃不喝抄写一遍就要三天,他加上吃喝睡,估计也要在府中三个月不能外出了。   据说茹妃都哭的生病了,但还是特地找人来传话,言辞诚恳的问候汤元是否受惊,切不可为这些宵小,断了姐妹情分。   茹妃的帖子,李姑姑还是不敢拦的,汤元知道后,就送了好些补品过去,让她好好保重身体,病好后再走动也不迟。   宫外的生活离汤元太远,她认为她已经替人求过情表明过态度,那事后具体怎么办就是赵元睿的事情,她不会再劝,也不会再留意。   不过那天回来之后,她在马球场上毫发无伤,但是在寝宫就被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赵元睿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些焦虑,动手的时候就放纵了自己,汤元本就对这事采取有力气积极主动,没力气随他怎么着的态度。开头的时候到是酣畅淋漓,一场没有下来,她就宣告全面败退,随你怎么着了。   赵元睿看着面色潮红,放松着身子让他为所欲为的汤元,觉得自家宝贝怎么就能这么合自己的心意,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他说什么她就做,就像现在这样,满足他所有离奇的要求,只要他高兴。真的不行了,她也会老实说,然后乖乖的放开自己,让他能尽兴。她只做她能做到的,从不妄图伸手她不该得到的。他给她什么她就接什么,不喜不怒,就像本该如此。从不让他揣度,也从不让他烦心。这么个宝贝却还有人想着在他手上伤害她,他们还嫌他手段太过,他不介意让他们试试更过的。   秋日的午后,暖意融融,汤元又在园中歇息醒来后,看到赵元睿也挨着她一块躺着。当下心情就好的不行,手指悬空在他脸上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无数次确认自己的男人真真是长的不错,时时刻刻都英俊的不行。越看越欢喜,就挨上去想偷亲一口,唇贴上唇时就被人含了住,偷亲就变成了深吻,被放开后气息不稳面红耳赤。她也不害羞,嗤嗤笑了笑,就习惯性的缠进他的怀里,倾听他的心跳,抚平自己紊乱的心绪。   赵元睿也就把人抱在怀里,伸手轻抚她的背,缱绻缠绵。   等到他们真正起身已经是一盏茶后了,闭合的窗户都被打开,窗外的风景就被秋风带进阁内。汤元倚在窗棂上,看着底下人布置了一桌午后茶点,赵元睿亲自挑了好几个汤元常吃的,端上榻来,放置妥了后,就把汤元抱坐在自己的怀里,随手把一块枣糕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元睿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就这么看着窗外的风景,有兴趣就聊上几句,没有就拥着她神游,两人各得其所,安逸得很。   第32章 传话   汤元这天终于把开衫的一只袖子给织好了,这样就只剩下半只袖子织完,这件开衫也就算大功告成了。看着手边其他完工的小东西,心下又满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左思右想之下,才醒悟过来,本来她是准备把这个当做秘密生日礼物的,现在谁不知道她正在忙活这个,昨晚她还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那她这生日礼物还拿的出手?汤元瞬间就郁结了,没过几天就十月底了,让她到哪里重新去寻摸去呀,她这个在赵元睿面前完全藏不住事的臭毛病真得改。   她正在一边苦思冥想,李姑姑就上前来回,茹妃在前面园子里等她一聚。   汤元奇道:“茹妃?现在?”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帖子,就这么急着想见她。   “是的,”李姑姑想了想后又说:“看上去很急,估计是为了大公主的事。”主子对外面的事漠不关心,茹妃来寻,主子必不会拒绝,有些事就必须让主子知道。   “大公主,”汤元过了一遍对大公主的印象,总觉得大公主大气明事理,不至于有什么事能让茹妃这么着急,“说说,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彻查景辉园的事,查出了好些不老实的,最近才刚刚查出理国公府的三爷秦铭在外包养外室。”话到此处,李姑姑抬头看了汤元一眼,果见主子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索性就再点了一句,“秦三爷就是跟大公主有婚约的新驸马。”   汤元听了直接扶额,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心中更多的是对大公主的可惜,这得多倒霉才遇上这种奇才。家里开花也就算了,还包养外室。这得有多大胆才能干出这事,赵元睿知道了还不剥了他的皮。   “那茹妃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这事出了赵元睿肯定不会不管,搞不好就是他一手牵出来的。   “茹妃估计是想您劝劝皇上……饶了秦三爷一命。”李姑姑非常为难的支吾,话说那么白真不是她们一贯的作风啊。   汤元真正惊讶,看茹妃那样对自家孩子那是宝贝的很,按常理推断她应该是最气愤的那个。李姑姑这个推测从哪来的根据,“有什么说法?”   李姑姑咽了咽口水,这么光明正大的八卦真是要命啊,但这事不从源头说起,别人就明白不了。   原来大公主许婚的那家正是茹妃的手帕交,住的近,感情甚好,进宫后还经常招进宫里来。而秦铭正是国公夫人的唯一亲子,自小宝贝的紧,养的也不错,面貌英俊,温文尔雅,是个难得的佳公子。   当初茹妃就是觉得大公主心气太盛找一个脾气好的好拿捏,再说两家人走的那么近,婆媳关系也好处,才应了这门亲。可一般的佳公子都有个大毛病,就是多情,跟自家通房情根深种。自从订了婚约,还是娶的公主,通房就不能再有,国公夫人还是给他留了情面让他自己处理了。结果人家秦三爷难得气盛了一回,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就这么养在外面,孩子都生了。   这事秦铭做的还算隐秘,那通房也算老实,知道自己的出路是在秦三爷结婚后,到时若真让大公主知道,这种家丑也只能瞒。可惜那天闹事的地方就在外宅的附近,一查就被人查了出来,事情一出,皇上什么话也没落,就把人给关了。   国公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而大姜国驸马得爵位的大有人在,眼看着儿子的国公的位置就要稳当了,却为了个一文不值的通房出了这档子事。知道自己儿子被抓了后,生生吐了口血,第二天还要挣扎着起来给儿子谋出路,唯一能找的人也就是茹妃。国公夫人到宫里哭了好几次了,茹妃从刚开始义愤填膺,到后来被她以情动人,将心比心,不知不觉就被她说服了。自己不敢找上赵元睿求情,就只能想到元妃。   “对方再怎么情有可原,那也是她女儿呀,她这是怎么想的。”汤元实在好奇她究竟是怎么被说服的。   “那去看看吧。”事关大公主,她还是得去一趟,她知道她最多就起个传话的作用。   汤元进到前头的园子时,就见茹妃在亭中转来转去,远远的瞧见她来了,她又像往常那样迎了出来,但笑容没了,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茹妃也算可怜,就为了三公主的及笄,连累了三皇子不说,现在还牵连了大公主,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刚落座,她就亟不可待的开口了,“妹妹,你听说了吧。”   汤元只能点点头,她确实是刚听说,“那姐姐你找我来是?”   茹妃站起身来,揉着帕子喃喃道:“这个,你知道清芬,就是秦铭他娘,跟我从小感情就好,我也是相信她,才看上她家小子的。你说这事出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汤元听到这里很无语,秦铭他娘可真够厉害的,攸关大公主一生的幸福,现在大公主的亲娘却说不是什么大事。见茹妃还在坑坑洼洼继续说,也不好打断她。   “清芬已经把人都处理了,那小子也吃了苦头,你看古语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觉得只要有心想悔改,还是要给人悔过的机会……”吞吞吐吐的说完,眼巴巴的瞅着汤元期盼她能认同她的话。   汤元无话可说,她觉得她完全理解不了,若是那位国公夫人到她面前来求情也就是这话了,茹妃怎么就能这么不遗余力的为婚前出轨的女婿说好话,而且看她这意思,不仅要救人,还想把这段婚约继续下去。对方到底给了她多大承诺,才让她这么就把大公主的将来给托付了。   李姑姑在一旁到是完全能明白茹妃的思路,女人嘛嫁生不如嫁熟,对方婚前做错了事,而且这种事在哪个男人身上不会发生,只是这个倒霉被撞破了而已。大公主拿捏住了这点,对方从此之后,就不只矮她一头,公主以后怎么对驸马,国公府也不能再过问。最起码大公主以后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就会少很多。   汤元虽然不赞同,但茹妃要她带的话她是清楚了,忍了又忍还是多问了一句,“大公主怎么说。”   “她?”茹妃楞了一下,言辞闪烁的答道:“自然是听皇上的。”   行吧这事关窍还是在赵元睿那里,只要赵元睿不嫌磕碜,这事还是能成。她只负责传话,其他的做不了也不想做,于是直接说了,“那行,我问问皇上的意思。”   她找她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但见对方这么干脆明说了,她到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汤元支支吾吾的说了声,“就拜托妹妹了。”   说完这事,茹妃大松口气,又拉着汤元闲聊了些别的,才各自回了去。   等到他回了来,汤元当笑话似的把这事跟赵元睿说了,最后总结,“茹妃怎么还会觉得那人值得托付。”   赵元睿本身就是个古代君皇,前半生三妻四妾。得了汤元后,刚开始不往后宫去,是因为除了她,没人能吸引他足够的兴致,到如今这地位他是万万不会再勉强自己。后来是汤元逐渐占据了他的心,深悔不能早一步找到她,好让她少受点苦,整天抱着疼着还不够,怎么还会去想别人。   他是找到自己想要的,但他不会认为这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他会这么处置秦铭,是他这明摆着打皇室的脸,让他咽下这口气那是做梦。若是大公主婚后秦铭再被查出这事,他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所以他也是明白茹妃的打算的,似乎也就假古人汤元一个人明白不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的人可以托付?”   “那必须得……”汤元起了头就说不下去,这年头三妻四妾那是合法的,你以为谁都能像她这么幸运,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么好的男人。   这么一想看着赵元睿的眼神都透着光,“这世上的男人都不及你万分之一,我是走了什么运啊,哎呦,我真是太走运了。”说着洋洋得意的抬头轻啄了下他的唇。   “行了,这事你就直接回了她,就说是我说的,姜国公主需要委屈给谁看。”说到后来已经有点怒其不争的火气。   “我说你,看着冷冰冰的,其实还是心疼的吧。”汤元不怕死的调侃。   赵元睿没理她,出身皇家的人天生权利**太重,比起这个父子亲情根本算不上,他跟他们以前亲近不起来,以后只会各自算计,还是按照他的规矩来吧。至于心疼,从来没有人来心疼过他,他哪有这种多余的情绪去心疼自己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但是若是汤元生的孩子,他应该会多爱他们一点,可惜……那他所有的为数不多的感情只能都放在她一人身上,而她也绝不会负了他,这样再好不过。   汤元看他最后表情都严肃了,显然并不想跟她谈论他们,这样也不错。于是就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数他的心跳声。   第33章 闭嘴   第二天一早,汤元就把赵元睿的话一字不差的叫人传给了茹妃,茹妃表面应是应了,心里却对汤元埋怨上了,暗怪她的不作为。在她身边伺候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当天就有人传话给了大公主。大公主左思右想之下,为了以后不出更大的纰漏,她也不好再装着了,急急的进宫去见了自家母妃。   茹妃见她女儿来了,开口就数落起了元妃,还道自己看错了人。大公主被她堵的一时无语,忍了又忍,冷声质问道:“那您是觉得秦铭干的这些个龌龊事还有理了?那您觉得您女儿堂堂姜国长公主只配嫁给这等货色?还是您觉得我没嫁就做了后母这事很喜庆?”   自家女儿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这么雷霆一喝,她委屈的不行,但又深觉有理,想不明白她这么忍耐是为了什么。   见自家母妃被自己一喝,总算有些清醒,缓缓脸色,语重心长的说道:“母亲,我是姜国的长公主,其后还有更多的公主要嫁,明晃晃出了这种事,都能忍下,你说这全天下的人该怎么看待我们,是不是以后谁都可以欺上一头。父皇把人都关了起来,难道您还不明白父皇的态度。再说我嘉悦哪怕终身不嫁,也不会委屈这等宵小。您把我生下来,难不成就是让我受委屈的。”说到此处,声泪俱下。   茹妃听到这番言辞诚恳的话,再说又是自家女儿明显受了委屈,心疼到不行。把始作俑者秦铭他娘骂了个半死,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定要断了来往。手足无措的想要安慰自家女儿,又嘴笨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默默陪着流泪。   大公主见她母妃已经转过弯来,也不好在这事上过于追究,转移话题道:“景辉园的事,我们就应该多谢元妃不追究,你又拿这等糊涂事请她帮忙,父皇没有怪罪您,那还不是看在元妃与您交好的份上,您可千万不要给元妃脸子看,否则让不安好心的钻了空子可不得了。”大公主往死里说元妃的好话,并不是说她对汤元印象有多好,实在是茹妃是个直性子的人,七情六欲都在脸上,讨厌和喜欢明明白白,只有让她知道元妃的好,她才能安安心心的与对方交好,不出纰漏。现在的京城,谁都知道元妃的重要性,但想走她的门路,那比登天还难,茹妃难得能与元妃说的上话,无论如何不能断了这条路。   果然,茹妃听了大公主的肺腑之言,连连应是,对于汤元的非议愧疚不已。暗暗想着要怎么谢谢人家才好。   汤元自然不知道这些,她这话一传,就压根没往心里去,每日除了继续织毛衣的事业,空暇的时候还在忧愁她该送什么新鲜的给他做生辰礼物。   这天,她在吃午膳的时候,觉得桌上的这道肉羹做的极鲜美,随口一问,原来是鹿脯。汤元看着勺子里的肉末,心里想着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这鹿脯用来烧烤味道绝美。现下正逢秋日,气候舒爽适宜,正是野外秋游的时节,她秋游是不盼了,那这烧烤是不是可以就这么在园中摆一下,多少有点野趣。   心动不如行动,她随手就拿了赵元睿桌上的玉笔,铺上宣纸就来回画了几笔,随后跟人比划了几下,就算是把这事交代下去了。   没过两天,汤元偎着赵元睿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午觉后,正琢磨着午后怎么打发,张小保就跟她禀告说东西都放在园子里了,问她要不要去看一下。   汤元大喜,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不知哪里消遣,外头太阳正好,金桂开的正盛,秋风送爽,正是好时节。她拿眼瞟了一眼赵元睿,见他今日只是拿着本闲书,没拿奏折,知道他下午是有空闲的。这烧烤还有人陪,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于是就跟张小保暗暗交代了要准备的食材,还贴心的问是不是太仓促,若是没有随意拿几样也可以。张小保急忙应下,开玩笑,主子难得兴致高,这些个东西就是在天边都要凑齐。   汤元所有布置的东西,一点阻碍都没有,所有人都各去准备了,立时心情大好,现在只要拉上人就可以走了。   赵元睿早就看他跟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偷眼瞧他,脸上的兴奋止都止不住。她兴致那么高,他自然也是高兴的,想着无论怎样,自己配合就是。   看着人挨挨蹭蹭的拉着他去园子里,赵元睿一句话也没有就跟着去了。   看着摆在八角亭中,新鲜出炉的华丽烧烤炉,汤元承认不了这是自己设计的,她也就随便几笔,竟然能做出如此精致高贵还雕出龙纹的物什,再一次对古人的创造能力鞠一大躬。   但除了精致了点,它的实质用途到是一点没错,还有那竹制的签子上食物按她的吩咐都被串起,肉被削的薄薄的碼在盘子里。烤炉中的碳都已经发红,上手就能烤,真真是美极了。   赵元睿看到这个场面,就猜出这是干什么用的,看着炉中升起的炭火,眉头皱的死紧,确实肯定,今天这出他配合不了。看着汤元明显兴奋过度,他的头都开始疼了。   东西好做,肉好找,就是调料缺少,但是汤元在所有调料中试了一遍,也能勉强达到要求,其实这肉只要烤出来就是个香,第一批熟了的,她毫不吝啬的都先给自家男人尝尝,见他吃的一点障碍都没有,她还是高兴的,毕竟这不是什么高雅的玩意,他能欣赏再好不过。越喂越开心,自己都顾不上了,后来觉得自家男人的马屁拍的差不多了,才有空自己尝上一块,啊呜一口,啥味道也没有,低头一看,那肉呢?再来一块,瞧着它快要进到自己嘴里的时候,旁边伸出一筷子,快狠准就把肉给叼跑了,进了赵元睿的嘴里。   汤元瞬间都呆了,有这么好吃,还来抢她的,可是他盘子上还有好多块。   汤元夹他盘子里的肉吃,结果还是这样,她圆瞪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这是干什么?”   赵元睿好声好气的陈述事实,“你不能多吃。”   “可我一口都还没吃。”汤元争辩,她觉得她平时那么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给什么她就吃什么,现在难得吃次自己喜欢的,她连味道都尝不着。   见她脾气上来,身边的男人拿了一把刀,轻松的切下一个小角角都不够塞牙缝的肉,用筷子夹着给她吃,嘴里还说着,“那就尝这么多吧。”语气中的那不确定,显然是这么点肉他还嫌多了。   本来兴致昂扬,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简直怒不可遏,当下就重重的把筷子放桌上了,嗖的站起身来就走,边走还边念叨,“不就吃次肉,怎么了,吃了会死啊。”刚说到死字,后面就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接着就是一堆人集体跪下磕头声。汤元硬抗着往前走,打死都不回头。   她是怒发冲冠了,身边的人给吓了个半死,这种情况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眼看着皇上都发怒了,自家主子不但不请罪,还大发脾气,你说叫他们这群奴才看谁的眼色才好。前头没跟着跪下,后头只能一咬牙跟上自家主子,头皮都是硬的,冷汗狂飙。   汤元不管不顾往前冲,走到拐角,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后,才蹲在地上生气的拔草。其实她说到死字时,就已经后悔了,她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个,她还往他心口上戳。听到后来那动静,她就想回头了,可是心中那股燥意让她回不了头,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现在可好进退两难了。纠结了半天,想着再缓缓就去给他道歉。   等她终于拖沓的回头去找赵元睿的时候,发现亭子里的东西都收拾没了,连刚才的香气也一扫而空。看着赵元睿平静的站着看着她过来的方向,两人视线一接,她不怕死的还有空想起那一角肉来,真不应该呀,现在连味道也没的尝了。   赵元睿依旧像往常一样,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汤元看他这样,心里有些难过,喃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   赵元睿低头吻了一下她,无可奈何的说着“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你怎么可以这么气我。”   “我下次再也不了,你知道的,我现在好多了。”明明是自己的身子,她还要劝慰他,真是又心酸又无奈。   “以后再不许提这个字。”赵元睿很认真的再点了她一下。   汤元忍不住想笑,这么个大男人,还跟孩子似的忌讳,“哎呦喂,不就这么一说,你当什么真啊。”   赵元睿直视着她的眼,跟她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汤元被他看的讪讪,只能镇重承诺,“我发誓再不说了,我肯定陪着你到死,你就放心吧。”   赵元睿被她气的要死,“你还是闭嘴吧。”   第34章 安神   闭上嘴的汤元,乖乖的被面色黑沉的赵元睿拖了回去。   回到养心殿就见康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段时间被吃药烦透了的汤元,当下就怒了,“我没吃。”   赵元睿比她气焰更盛,“没吃也看。”   形势比人强,汤元张着嘴想反驳,一时嘴拙,就生生的被气的闷在心里口难开,憋了个满脸通红。手伸出来了,表情不好看,圆瞪着眼,做了个姑娘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就负气的撇过脸去。   康先生把了下脉后,对着赵元睿点点头。   汤元没好气的嘲道,“打什么哑谜啊。”   赵元睿眉头没松,看着她却没了刚才的黑沉,语气还柔和了些说道,“去躺着吧。”   “天没黑,饭也没吃。”汤元眼睛瞪的更圆了,什么毛病啊,大白天让人去躺着,有种让她躺一辈子。   赵元睿看她还一脸死犟,揉揉眉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种事难道也让他说明了,到时候还要怪他不给她留面子。   李姑姑战战兢兢看了全场,对自家主子无声叹气n次,硬着头皮,凑到汤元的耳边悄声说:“主子,您要换洗了。”   汤元听了脸色爆红,心慌气短,嘴还硬着,“不可能。”不至于吧,一大群人围在这里,搞了半天都是在研究她这个,而她自己还完全拎不清。怎么可能呢,她现在一点没感觉,精神好的不行,就是火气比较大。难道他们以为她心浮气躁是因为这个,神经病吧。   忍不住想开口争辩,一时慌张愣是想不起来上次来的是什么时候,嘴里咕哝不成句。索性破罐子破摔,让她去躺着是吧,她就去躺着,到时没来,笑不死你们。   结果还没过半个时辰,想要笑话别人的汤元,就遭报应了,毫无征兆的真来了。这算不算大有成效,肚子胀的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高兴的汤元还陪着赵元睿把晚膳给解决了。   可惜到了晚上的时候,逐渐的又不行了,就算是轻微的疼痛,累积叠压下,你也别想舒服。再说确实到了晚上就不比白天,手冷脚冷,冷气冲脑,闭上眼睛,还昏不过去。   这真是要命了,以往痛到最后,昏过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这样,疼不死人,昏不过去,就消停不了,这时间被无限拉长,没完没了。   汤元有力气的时候,翻来覆去不得安宁,最后只能惨白着张脸,抓着赵元睿的手,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赵元睿最见不得这个,身上的怒气有如实质,所有的人都恨不得当场就断了手脚,好让他们有离开这里可能,哪怕赵元睿其实没看他们,他们也被这股怒气杀了一次又一次。   在这个房间里,只能说最可怜和绝对躲不开的人是康先生,他处在赵元睿暴风圈的最中央,而且根本无法躲避,每上前看一次汤元的状况,就要被凌迟处死一次,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得找太医去看看心跳过快的问题,为了解决眼下的困局,他不得不违背医德,提出是不是让汤元服安神汤。   眼下能让汤元好受的只有加重的安神汤,若能如愿昏睡过去,这种折磨也就没了。但是对她的病情一点好处也没有,也不能保证她服了之后会不会出现其他不适。可眼下他的压力太大,让元妃再这么下去,他就先想着去死一死。   “让她睡过去?”赵元睿的声音极冷酷。   康先生又再一次着重解释了用和不用的利弊,这必须得说明白了,到时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他还能有一线生机,不对,他肯定得陪着死,但愿不用牵连云中才好。   汤元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一个睡字上,拼命伸出手,拉住他的,那可怜样,似乎再下一秒她就挨不过去,让赵元睿半点犹豫也没有的就同意了。   汤元大松口气,安神汤来的时候,一滴都没漏下,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就像用光了所有力气似的,闭上了眼睛。   赵元睿听了听她的呼吸,知道她终于睡着了,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周围的人大有再次活过来的错觉。   他知道她这病症,在很多宫女的身上比比皆是,若没有后期的保养,都活不长。即使活了下来,病痛也会缠绕终身,但这些都是暗毛病,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跟能活着相比,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他无所谓别人怎么样,但发生在汤元身上就是不行。   对此他对依旧没有什么消息的萧岳云很是不满,暗自思量是不是应该换个人去。   极北处,摸到那鲁宝藏,顺利拿到乌茜果喜不自禁的萧岳云无端寒气大胜,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汤元从沉睡中醒来,头疼的不行,下腹处似乎就像昨晚那样依旧不依不饶的痛着,噩梦似乎还没有终结。汤元闭着眼睛试图想要忽略它,渐渐的还真有些麻痹了过去,高兴的她睁开了眼,全身轻飘飘的,她怎么会离床顶这么近?她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哇靠底下这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女人是谁。可她旁边坐着一个英伟非凡的男子,眼中毫不掩饰的眷恋和担忧,紧紧抓着那女子的手,一动不动。不对,这是她的赵元睿,他怎么可以抓着别的女人的手,她要回去,她就是痛死也要回去。   心念急转,痛疼再次附身,如大石捶体,不能呼吸。但她不顾一切的睁开眼睛,当看到赵元睿深沉的眸子再次对着她的时候,她才如释重负的急喘起来,苍白的脸上染出红晕,嘴角翘起,喃喃出声,“你还是我的,真好。”   赵元睿看着她喘不过气的样子,心如刀绞,手足无措的给她顺气,不能明白怎么会没好起来。   康先生急的要死,上前看了又看,诊了又诊,从昨夜担惊受怕一直到现在的他,保持最后一丝清明,肯定的说:“不出半个时辰,元妃必能好起来。”他现在哪怕有一丝不确定,都要表现的无比肯定,脉象确实如此,一切都要看天意,否则以赵元睿现在的耐心,他很确定他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会再有。   自从汤元真正清醒后,情况就渐渐转好。确实是安神汤害了她,康先生在赵元睿的高压下,为了确保不失就把安神汤其中一味药加重了些,一般人最多也就多睡一会,没想到汤元对此有明显的不适。   在此次事件了结后,赵元睿觉得康先生对汤元的病看的是过于轻松了,索性把无关汤元病情的绝版医书一把火都给烧了,还收回了答应他的好些个好处。看着那些抢救不及的医书,康先生就这么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还因为离火太近烧着了不少头发。醒来之后也沉闷了好几天,人更是萎靡不振的很。   赵元睿看着他这副摸样,着实好受了很多,他真心不是个好人,惯会找人的软肋,插两把刀,只要他自己舒服,不计后果,不计得失。   汤元在极恰当的时间入了他的心,成了他在阴暗深冷的皇宫中唯一看见的亮光,明晃晃的温暖,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透彻,在晦涩难言的权利斗争中一路打滚过来的赵元睿,轻易的就被这种简单明亮给吸引了。他极快的得到了她,毫无阻碍的获得了她所有的热情和爱意,她如他所想的没有去在意任何人任何事,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她就如同缠树而生的藤蔓,若是离了树她就只有死亡,因为她除了共树而生,其他一无所有。但树足够强大,也寂寞,能有这么个全心全意依赖着他,不会伤害他的伴侣,分享着大树捕捉下来的阳光雨露的同时畅谈着往日的峥嵘岁月,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在乎她,因为他也只有她一个。   汤元又一次的恢复战斗力后,赵元睿的生日也就近在眼前了,最后实在无法可想了后,把主意打在了厨艺上,决定亲自整治一桌子的菜,与他共享。   养心殿本就有专门的御膳房,只做给赵元睿一个人吃,后来汤元来了,更是煞费苦心,在药膳上研究的如火如荼。   汤元打算去那里转一圈的时候,把饱受摧残的李姑姑她们吓了一跳,又不敢阻止。只能提前收拾出来,就专给汤元一个人瞧,怕熏着她,连火都不敢开,热火朝天的御膳房瞬间就如坠冰窟,跟多少年没开过灶似的。那干净整洁的,汤元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打眼一看,都是些绿色蔬菜,肉丝都看不见,估计是怕污了她的眼。   转悠了一圈,知道自己完整做出一道菜很有难度,左思右想之下,就决定煮面条,面条做的长长的,那就是碗长寿。唉呀妈呀,她真是太有才。汤元都还没开始动手,就自顾自的在那边得意洋洋,高兴的发癫。   第35章 生辰   赵元睿生辰的前天晚上,汤元就估算了一下,自己大概在多少时间内可以把面做好,明天应该比他早起多少时间,但仔细一回想又觉得不对,她虽然知道他平时是寅时起的身,但起身后又要花多少时间洗漱,她完全不知道啊。这也说明作为赵元睿的女人汤元,自从来到他身边后,就再也没有比他起的早过。   既想问又不敢,难得有这么点小心思,自己只要问出口,还会有什么惊喜,不管了,只要比他起的早就成。   汤元一夜忐忑,翻来覆去睡不着,幻想着他吃上自己做的面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又暗暗警戒,千万不能比他起的晚。   赵元睿闭眼很久了,平时挨床就睡的汤元,到现在还在折腾的没完。索性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用手轻拍她的背,过了不久总算消停了。   也许是汤元心里暗示太强烈,身边一有动静,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砰的坐起身来,睡意朦胧的想说话,张不开嘴,想爬起来,没有力气。只能茫然四顾,愣是想不起来,那要紧事是什么。   赵元睿正在一旁穿衣的人,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以为她梦噩了,衣服也顾不上穿,急急坐回床边,抱住她,躺了回去,轻轻拍了两下,就着那温暖的怀抱,汤元一点挣扎也没有的睡着了。   汤元就这么又睡起了回笼觉,真正清醒过来,脑子中残留的要紧事终于被她给抓住了,从床上一跃而起,都顾不上穿衣服,一看时辰,妈呀,太阳上班老早了好不。   汤元忧郁了,多么美满的计划,就被自己这么睡过去了,什么时候缺觉睡了啊。   李姑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给她穿衣服,这都深秋了,受了寒可不得了。见自家主子没精打采的样子,大胆的摸了摸她的手,还好还好,没有发热。那这是怎么了,又想起昨晚主子镇重的藏起的那个面团,还有这几天跟着御膳房太监学的做面条,难道跟这事有关。   见主子随意用了点粥,李姑姑不敢劝,只能想方设法的引起她的兴趣,于是就道:“主子,您昨晚做的那面团,是不是今儿个还要做?”   汤元提不起精神,自言自语的念叨,“都过了时辰了,还有什么用。”忽的眼睛大亮,直起身来嚷道:“我是个白痴吧,早上赶不上,咱就做中午的,时间还宽裕了不是。”   精神起来的汤元跟刚才派若两人,李姑姑大松口气,急急的吩咐下去,主子要用御膳房。   汤元去的时候,御膳房几十号人,都齐齐歇了手上的活,只等着这位祖宗。还是这几天一直伺候她的御膳房第一把手夏太监,人家手上那活都能玩出花来,却小心谨慎的陪着这位祖宗做青菜肉丝面。还兴奋的他几晚上没睡着觉,依旧红光满面,大呼祖坟上冒青烟。   等到面下锅时,汤元想到了什么,大呼,“张小保。”那声音又急又促,张小保明明就在她身边一步远,她都没看见,吓的人家,心漏跳一拍,声音都不稳了,“在,在,奴才在。”   “你快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有。”汤元理所当然的嘱咐着。   那些个静悄悄假装自己很忙,争取有千分之一机会能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没见过世面的御膳房太监们,手上同时一顿,冷汗都下来了。娘呀,这年头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打听皇上行踪,他娘的谁敢,今天终于让他们见识了,这位祖宗敢。   张小保见主子急,一点都不敢耽误,脚踩风火轮就自己去了。张小保现在在前殿可不得了,都直逼梁元宝了,私下有人就调侃,梁总管的事你若耽误了,也许就是几板子的事,但若是耽误了张小保的事,那不用废话,刑事房有请,还是有进不出的那种。   乾清宫的太监跟养心殿密不可分,养心殿有什么事,乾清宫的太监是第一批知道的,也是最拎的清。看着张小保急冲冲的赶来,一点调侃的心思也没有,就把所有的事给交代了,皇上什么时候下朝,现在在乾清宫书房面见哪位大臣,可能在什么时候结束,午膳会在书房用。话说的清清楚楚一点拐弯的地方都没有。   张小保跟人客气了一句,就又急急的走了,这乾清宫头号太监又急急的去找梁总管,好让梁总管心中有数。梁总管沉声吩咐着,呆会如果见到元妃朝这边来,直接放人进来就是,切不可拦。自己悄悄进了书房,不顾那些个大臣,直接在皇上身边耳语了一番,赵元睿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继续跟大臣们议事。   所以汤元想了半天的意外惊喜,就这么来回一下全前殿的宫人们连蒙带猜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汤元的面刚刚起锅,张小保就回来了,一一回禀后,汤元估算了下时间,不肯定的问了下张小保,“你说,我现在过去,那边有人吗?”   张小保面不改色很肯定的回道:“回主子,这会去,皇上正好一个人在。”心中默念,您过去,谁还敢在啊。   汤元这才放心下来,坐上软轿,亲自提着食盒就去了。   果然一路畅通无阻,乾清宫的太监们就像瞎了似的,连惯常的询问都没有。   在书房门口,汤元把人都打发了,掀开门帘的一角,看到赵元睿果然一个人坐在桌案旁,拿着玉笔正在写着什么。   这下她可满意了,悄没声息的走了进去,都走到书桌前了,他都没有抬头,汤元想着要不要吓他一吓,还没确定好,赵元睿头都没抬,来了一句,“来了。”   汤元一点准备都没有,反到是被他吓了一跳,“啊。”   赵元睿把笔放在笔架上,把折子放好,“别拎着了,不嫌重。”   “哦,”汤元丧气的想,他到底还是知道了。不过面总归是自己做的,这份心意还是在的。于是还是很高兴的把食盒放置在一边桌子上,把满满的一碗的青菜肉丝面后头又加了个荷包蛋给小心的放在了桌上。   赵元睿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看着这碗来历非凡的面条不置可否,“你自己做的。”   汤元赶紧点头,别看样子不怎么样,可胜在是她自己做的,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催促了一下,“你赶紧吃,再等一下就坨了。”   赵元睿点点头,坐了下来,接过汤元递过来的筷子,“你的呢?”   汤元压根没想起自己,胜在脑子还会转,“跟你一起吃。”   “嗯,那就一起吃。”   真的是一起吃,连筷子都不让她去拿,他吃一口,喂她吃一口,还让出半个荷包蛋给她。眼见着面少了,汤元赶紧说,自己吃不下了,叫他赶紧吃。   赵元睿喂了她一口汤后,见她确实吃的也不少,也就不再劝,自己加快速度,就把这碗面,连汤一起吃的精光。   汤元看他吃完,很兴奋,“好吃吧,以后我年年给你做一碗,好不好。”   赵元睿没说话,看着她沉默良久,终是点头道:“好,每年做一碗,一起吃。”   汤元一点意见都没有,大不了下次多做一点,就装在一个碗里,那他就能吃饱了。   汤元的一碗面让赵元睿没了继续处理政事的心思,随着汤元就回了养心殿。极温柔的把人疼爱了好几遍,没有了往常的急不可耐,癫狂肆意,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相互纠缠着。汤元被他弄得,一直高高坠在云层,手轻抚着团团围住她的云彩,说不出来的舒适温存。紧闭着眼,贪恋的吸允着他的唇,干渴难耐的不肯有丝毫分离。   赵元睿忍耐着心底那份蓬勃怒发的冲动,眷恋的看着怀里的人因为他如痴如醉,心里的满足压制住了所有的**,似乎他可以忍耐所有的事,只要她喜欢。   一觉睡醒后,汤元没觉出难受和疲累,满足和舒坦侵袭着全身,她痴痴的对着赵元睿笑,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让他把手垫在她的臀部,就这么抱起身来。汤元用唇在他的唇上抿着,也不分开,就这么呢哝,“下次也要这样。”这汤元太不要脸了,知道怎么样舒服,就想自己舒服了不管别人。赵元睿显然没准备答应,什么表示也没有,亲自帮她穿起了衣服。   皇上的生辰,哪怕赵元睿再不喜欢热闹,自有人会替他操办宴席,他也得去走个过场。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就这么去了园中去参加宴会。   开宴会的大殿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皇上驾到。”“元妃娘娘驾到。”   原先悉悉索索的大殿陡然一静,随后就是衣袂刮擦,膝盖跪地的声音。   汤元随着赵元睿,从中间一路往上走去,目不斜视,心跳加速,没用啊,这种场面还是适应不良。   赵元睿落座,众人才起身,赵元睿手往下一按,大家才敢重新坐回位子上。   汤元紧挨着赵元睿,看着跟她坐的最近的三妃,想着要不要见礼。她屁股一动,赵元睿就已经把她的手握住了。得嘞,她理所当然的可以奉旨无视这些人。   茹妃在汤元抬头的时候,抓紧机会跟她来了个相视一笑。汤元立马回了一个过去,一切尽在不言中啊,友好关系继续存在。茹妃大松一口气,总算是可以交代了,忙不迭的给坐在不远的大公主打眼色,示意你娘还是很拿的出手的。   大公主立马给了个鼓励的笑,这几天从养心殿传出来的细枝末节太恐怖了,她母妃的这条线万万断不得。   第36章 贺礼   汤元是直接过来的,下午的那一场消耗了她不少能量,直接的后果就是有点饿。胃空空的不好受,眼睛就直盯着桌上的点心和水果瞧,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认真的聆听着旁边的礼部官员极度深奥玄幻的颂词,那大气端庄的气氛,让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赵元睿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眉头也就皱了起来。招过梁元宝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自有太监急急往殿外走去。   颂词比往常简短了不知多少,其中还有不易察觉的颤音,在大家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结束了。汤元的桌面上多了一碗碧粳粥,在场就她一人有,显然是单独为她做的。   “先吃这个。”赵元睿在一边轻声嘱咐。   对于饿着肚子的人来说,看着粥这玩意就更饿了,好在香气扑鼻,汤元也就勉强接受了,三口两口就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还把空碗给赵元睿看了一眼,就把手伸向看中很久的点心。点心大多偏甜,多吃两口,就开始口干,抬头找水的时候,赵元睿就把别人倒酒她放水的杯子递给她。   “别吃多了,咽着了又不舒服。”给了水后,还不忘再叮嘱两句。   汤元也不是特别喜欢吃点心,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夹菜太难看不是。   她到是还有空考虑夹菜难不难看的问题,下面坐的人都快疯了,不能正大光明的看,偷看了一眼又一眼。每看一眼都要了他们的命,若不是天下没人敢冒充赵元睿,他们都要上前撕扯看看他们冷酷无情的皇上是不是被人掉了包了。瞧那闪瞎人的深情,实实在在的关心,毫不掩饰的在乎。这年头是怎么了,死神都放下屠刀,回头找小姑娘谈情说爱了。   直到赵元睿深冷的目光从高处直射下来,那些个受虐惯了的权贵们大松口气,是本尊没错。   在全场都受惊吓的情况下,宴会的进程还在不动声色的进行着,大皇子已经站在厅中央献生辰贺礼。   四个高大侍卫,抬着进来,红布遮掩,二尺来高。红布一掀,原来是个高山平原图。   全场哗然,众人议论纷纷,还有人兴奋的大声叫好。   汤元直觉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忍不住问道:“有什么说法。”   赵元睿看了她一眼,作为姜国举足轻重的皇妃,连姜国地形图都看不出来,他是否该自责对她平时的教育太过松懈,让她见识太短,“姜国地形图。”   她还以为是玉石质地太好,才引起众人欢呼,没想过上面的内容既然还有如此深度,其上显示西北高山峻岭,东南临海,中间少了汤元前世根深蒂固的两条河流,怪不得汤元一时半会没看出来,但也从另一层面证实了,她委实已经不是在前世的地球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前世的记忆已经渐渐远去,今生全部被赵元睿填充的满满当当,这是老天对她的莫大恩赐,她理应珍惜。   这么一副大作,也仅得了赵元睿轻轻一记点头,连个笑容都欠奉。但大皇子显然是满意的,这可是他精心准备三年的宝贝,本想再过两年拿出来,但时不待人,今年的变化太大,他不得不用此宝物,来提醒某些人某些事。   在大皇子的光彩夺目下,二皇子的贺礼就有些逊色,但贵在用心,找了姜国诸多名士,联手写下的洪熙录,被黄绢衬着托在盘中,文化底蕴尽显。其中充斥着溢美之词,大赞姜国大好河山。   此本洪熙录,就这么放在了赵元睿的桌面上,他随手翻看了几页,汤元眼睛一憋就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   三皇子更逊,呈现在众人眼前是零零碎碎的各色不同种类,不同大小,或打磨圆润,或展现其原始风味的石头,有价值昂贵不常见的宝石,有满大街都是但形状奇特的玉石,还有就是色彩独特看不出质地的,就这么被堆放在一个泛着淡紫色釉彩的大开口的瓷器里。   碍于皇家脸面,众人不敢面露异色,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三皇子莫不是被孝经抄昏头了。也有人猜测这个淡紫色釉彩的瓷器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无人敢想,这个贺礼的主体其实是那些杂乱无章的石头。   在场最高兴的莫过于汤元,看着这甚合她胃口的小东西,恨不得立刻拿到手上,好好翻捡一番。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转头以目示意茹妃,视线相接,含蓄的道了声谢。   三皇子看着上头,忐忑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本就剑走偏锋,如果连最浅显的目的都没达到,那他就有的头疼了。   赵元睿这一次,不再沉默,点了点头外,不吝啬的说了一句,“不错。”   全场龟裂,大皇子手上一紧,扶手瞬间出现了裂痕,二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显然是不敢置信。三皇子暗幸,总归是抓住了点皮毛,收获喜人。   梁元宝亲自下来接手了那一盆不可思议的宝石,转手交给别人,不知去向。对于依旧晾在厅内的其他宝物,这待遇实在差太多了。   赵元睿现在就是要捧汤元,虽然三皇子用心奇诡,但只要能跟上他的思路,他还是愿意给予肯定的。   此次一来,很多聪明人都应该看出来了,汤元的地位以后只会越抬越高,凌驾于众妃之上,谁都不敢再起轻视之心。   后面只有几个位高权重的能当面献礼外,其他都只是汇成一张单子,收入宝库。虽都是极有心思且高端大气的,满眼的珠光宝器,底蕴深邃的物件。汤元看着热闹,但更多的是看不懂。   献宝结束,赵元睿就领着汤元退场了,自然宴会还是继续着,只是少了主人而已。   一回到寝宫,汤元就只顾的玩那些玉石,还让她找到颗粉色的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妈妈咪呀,这要是在前世,绝对是国宝级的,不过话说回来,能出现在她面前还真都是国宝级的。   “别看了,先把膳用了。”赵元睿直接就把人抱上了榻。   汤元一手抓一把石头,愣是没放下。见赵元睿已经不耐烦的准备喂她,她索性就腆着脸皮,还真就这么吃了起来,实在是她两只手现在都挺忙的。   找出好几十个大小差不多颜色各异的指甲盖大小的,摆在桌上,随口问了一句,“你说把它们串成一串好不好看?”   赵元睿还真仔细打量了一番,“戴在手上?”   汤元没多少奇怪的点了点头,“长长的一串,缠上好几圈,不错吧。”随手还比划了一下。   赵元睿抓起一颗摸了一下,菱角分明,“会硌手吧,找人磨一磨。”   汤元不敢确定,但他既然说磨一磨,那她就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那顺便穿个孔。”   “做好了,再送上来不就行了。”   “也是。”汤元把拣出的那一堆都交给了李姑姑,剩下些,想着万一还有什么好去处,全打磨完可不好。   赵元睿无限耐心的跟汤元谈论了这辈子第一次关于女人物件的处理方案,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君不见梁元宝站在一边脸都黑了,这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刚从园子里回来,两人也没了兴趣再出去消食,躲在房间里j□j做的事。   隔日,汤元就收到了那一串打磨的大小一样,圆润更显透彻的串珠。匠人还很有心的把颜色分布的很是均匀,这么粗粗一看就绚烂夺目,煞是好看。   汤元在手上来来回回试戴了好久,心满意足啊。   李姑姑再一次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   看着汤元直皱眉,这显然是有事发生,还不小,“说吧。”虽然很不想听,但确实躲不过。   “曹贵人没了。”   又是这样,开头那一句,她总是无语的听不明白,“啊?”   “曹贵人,祝公公的原主子,今日一早就没起来。”李姑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事发后,刑事房的管事公公赶到曹贵人那儿的时候,正待询问,曹贵人的贴身宫女若梅就触柱而亡,临死之前大呼,是祝海逼死了曹贵人。”   汤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祝海对她有恩,但她确实没法保证对方的人品,再说时隔多年,多少人都变了,于是她不可能说出绝对不是他的话来。   “他人呢?”   “被刑事房带走了,张小保已经去提人了,主子放心,您不开口,谁都动不了他。”   汤元确实担心,祝海就这么没了,只要人还在,事情还值得一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姑姑都已经快习惯了,语气淡定的开始替主子分析目前他们所知的情况。   曹贵人出身权贵之家,由于自小长的好,入了曹家老夫人的眼,即使生父软糯无用,在曹家还是很得宠的。   及笄后自然而然的就被老夫人送进了宫,成了百花丛中的一员,长的再好,除了身份高低之别,其他的也就显不出来了。用尽心机封了贵人,就这么到头了。原先的心高气傲也就成了满腹荒凉,在外不显,在自己的院子里,脾气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近几年得宠无望,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祝海得了林公公的教诲,得过且过,日子过得艰难但也不是过不下去。   自从云岚山宴后,汤元大出风头,她的来路也被有心人探的一清二楚,曹贵人很容易就知道了祝海跟汤元同乡,刚开始还不敢怎么他,但后来发现人家压根没想起这位同乡,曹贵人受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就全泼在祝海身上,祝海的日子很不好过。忍无可忍之下,他也有心去找过汤元,可惜汤元被赵元睿保护的滴水不漏,连张纸片都递不进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只要汤元没想起他来,他就根本见不到她。   后来时来运转,汤元终于来找他了,寻来的太监,明里暗里告诫了他不少话,在这深宫里生活了那么久的他,本能就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见着人后,他一字没敢提,高高兴兴的就走马上任,另谋高就,顺便带走了林公公。   其实他真没准备对曹贵人怎么样,毕竟人家是主子,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奴才。他沉默了,有人就是不安心,传到曹贵人耳边的话都是些不好听的。曹贵人做了什么事她自己知道,虽仍就嘴硬的很,晚上却睡不安枕。   而当初对付祝海的就是她的贴身宫女若梅,曹贵人毕竟是主子,她只是个丫鬟,跟祝海结仇结的最大的就是她,真是惶惶不可终日。   “就为了这个,她就寻死了?”汤元简直不敢相信,没怎么她呀。   第37章   这宫里死个人再简单不过,重点是她死了,到底是自己寻死,还是别人害死的,根本就没人关心。   本来死个把人,也不会把这等污秽事让汤元知晓,只是这事直指祝海,汤元作为他的主子,迟早躲不过。唯一能把这件事压下的只有赵元睿,但奇怪的是,至今赵元睿没有一点动静。   汤元知道这件事的第二天,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曹贵人的父亲,就是那位不被重视的曹家人,一听到女儿的死讯,就敲了闻登鼓。虽说他的状纸被有心人瞒了下来,但这事在京城确实闹的沸沸扬扬。   闻登鼓哪是随便都能敲的,再大冤情,敲了事主必死。曹贵人的父亲显然是很清楚的,当场就抹了脖子。   在有意无意下,百姓们只看了个热闹,到底发生什么事,却没人知道。   可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可不少,后宫中人,再清楚明白不过。   也许是有人怂恿,也许是实在憋不住了,也许是看到前途灰暗,奋起一搏。有人吆喝就有人响应,十几个胆大的后宫嫔妃自动自发的跪在养心殿门口,众口一词,惩治罪魁祸首。谁是罪魁祸首,难不成是祝海,那就是个笑话。大家都知道是谁,但谁都不敢明说。   就这么跪了两个时辰,赵元睿还真接见了她们,跪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惧怕到不行的众人,都大大松了口气,胆气又回来了,都觉得这事大有希望。   赵元睿端坐着,手里拿着玉笔,不停的写着什么。那些人进来后,依旧跪着,大气不敢出。   “说吧,什么事。”赵元睿头都没抬的,扔出这么一句。   下面的人左右张望了下,都带着憾怕的神情,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没事?那就是来找事的,梁元宝。”明显不耐烦。   不可能就这么功亏一篑,这么下去下场绝对不会好。说与不说可能都不会有好结果,自然就有人冒出头,“皇上,臣妾与曹贵人素来交好,亲如手足,现在看她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没了,臣妾于心难安啊,本想同其他姐妹一起,收拾些平时惯用的物件好让她家人留些念想,没想到……”说着就低声啜泣起来,底下的人也陪着哀哀悲鸣,活像死的是自家亲爹。   赵元睿没有任何反应,但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反应。   “皇上……”有人先开了口,自然有人接着说,“谁无父母,谁无姐妹,想到家中高堂,若是再碰到此等事情,必也是活不下去的呀,皇上……臣妾等人听闻此事后日夜难安,若不做些什么,曹贵人地下有知该有多心寒啊。”   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发伤心难过。   赵元睿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扔到笔架上,身子往后一靠,轻笑出声,“果然是姐妹情深,家中父母感同身受?尔等在宫中,家中父母担心的很吧。”   她们确实说的是这个意思,见赵元睿发问,总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透过泪眼,仔细的听着赵元睿后面要说什么。   赵元睿也没让她们失望,“那行,尔等都回家尽孝吧,省得彼此挂心。”   全部的人都傻了,眼泪都忘了抹,呆呆的看着上头,嘴巴被糊住了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梁元宝,传旨下去,众位嫔妃孝心可嘉,福泽后宫,无子嫔妃都恩准回家尽孝。”这道旨意下的突如而至,众人反应过来,那真是哭天抢地,刚才假装的伤心,现在都撕心裂肺了。梁元宝领着人进来,两人一个手脚麻利的把嘴巴塞住后叉了出去,还了赵元睿清净。   旨意一出,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赵元睿这次没有再见任何一人,也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就传旨昭告了天下。   孝字当头,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赵元睿这事办的极不地道,但没等有能力反驳的反应过来,众嫔妃就被遣散回家了,跪到赵元睿面前的那几位嫔妃,在回归途中都不幸病逝。这个消息被那些准备有所行动的人知道后,都把脖子又缩了回来。哪怕是自家的被遣送了回来,也没人敢出这个头。   惠妃以管教不严的罪名,直接承担了曹贵人的死。勒令在宫中抄写女训,不得外出。   偌大的后宫就只剩下五位正妃和五位有子嫔妃,其中两位正妃还被关了起来,这就只剩下一个木头,一个活菩萨,还有五个风中凌乱,整日惴惴不安。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汤元知道事情的始末,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家的男人霸气的很,接着就是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现过对于他后宫不满的情绪,明明没有啊,他怎么就为她做到如此。   看着赵元睿依旧与寻常别无二致的脸,汤元忍不住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觉得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又亲了好几口。她不能违着良心说,她其实是无所谓的。他处处为她着想,尽力能让她开心。她无能力为他做什么,只能自私的让自己真正开心的活着。陪着他一起,走到尽头,绝不早走他一秒,跟随着他,期待来世重逢。   赵元睿看着她好久,确定她没什么不妥,也就依着她,回亲过去。两人幼稚的玩起了,亲来亲去的游戏,没有再进一步,只是两人之间流淌的漫漫温情,极醇极厚,迷醉了心魂。   曹贵人的事情就这么草草落幕,但对于汤元来说事情还没完,当前就有两个人的归属需要她处理。   祝海目前已经不适合再呆在宫中,他的去向全然听从汤元的,而另一个佳敏,被带到了隐秘处,死活不肯走,非要见汤元一面。   汤元决定先办祝海的事,祝海不能呆在宫中,无论如何曹贵人的事应他而起,他是非死不可的人,她要保他,必须找个稳妥的地方。   可汤元对宫外一筹莫展,没一个人认识。脑子一热就想起了茹妃,还有那三皇子送来的那一堆的宝石。   汤元叫李姑姑去递了话,茹妃当即就约在了园子里见面。   茹妃见着汤元的时候面色郝然,无形之中就有些敬畏。最近的事太过玄妙,虽然她脑子不好使,但也知道汤元确实非同凡响。   汤元没想跟她拐弯抹角,把祝海的事情直接就说了。现在谁不知道这事啊,茹妃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爽快的应了下来,急急的就去了,生怕汤元反悔。   在她心目中,现在的汤元是不能得罪的,是要好好巴结的。现在就为了个奴才的事,来找她帮忙,这是多大的人情,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她回去后,急招了三皇子进宫,激动不已的就把汤元今天找她的事情全部吐露清楚了。   三皇子被她惊的目瞪口呆,他虽然是有心想结交元妃,但打的都是擦边球,祝海是元妃的人,元妃要保他,他再一接手,那在外面的人看来,他就跟元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被有心人一查,什么布局都到了明面上,他还低调个鬼。   但茹妃已经应承下来,他就必须把这事办漂亮了。   被他亲娘坑了一把的三皇子,不仅不能在脸上表示出郁闷,还要夸赞茹妃做的好。   出了宫后,为了自己好受点,他决定把自己郁闷的心情同老侯爷共分享。   老侯爷和三皇子两个人沉默的坐在小书房内,坐姿一模一样的两人,还有几分相似。   过了半晌,老侯爷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三皇子,老朽有几分浅见,乘这个机会就跟你唠叨唠叨,进了你耳,出了这个门老朽是不会认的。”   三皇子站起身来,恭谨的作了个揖,随后又坐了下来,不发一语。   “大皇子此人文治武功皆不凡,跟当今圣上像了七成,就是这七成……当今圣上圣体康泰,最起码还有……”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不惹是非藏于府中不是他的性情,时日一久,本性毕露。可上头英明着呢,他是不会有机会的。二皇子,德才皆备,街头巷闻的贤王,可成者贤,败也要败在一个贤字,做起事来被缚住了手脚不说,他贤了,那皇上呢?你的其他弟弟尚未长成,还看不出气候,现在来说说你。”   三皇子听了前面那些话,心中已然揪紧,说到自身,身板挺的更直。老侯爷虽整日困于府中,不问世事。自从他逐渐的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以来,老侯爷的事也被他探知了一二,其中极大可能是对方故意让他知晓。当年父皇事成,老侯爷是出了大力气的,事成之后又隐秘不出,所以父皇对母妃格外宽容,其中即领他的情,很大的可能是约束他。因此开国侯府就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能有幸聆听老侯爷的话,那离事实真相也就不远了。   老侯爷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个惊天之语,“至于你,隐于其后,本图长远发展,但世事不由人,既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你就必须得接着。你母亲在宫中已然无用,只要能自保就不错了,你的命就是她的命,老朽不可能不帮你。”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当初他能孤注一掷推了赵元睿一把,今日轮到自家外孙,没有缩头的道理。开国侯府混到这份上了,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说完这话,咳嗽不止,三皇子上前续上茶,双手端着递给了老侯爷,老侯爷也没让,自然的接过喝了好几口,才止了咳。   “这新起的元妃,老朽也看不太明白。你父皇雄才伟略,必成一代圣主。”老侯爷看了他一眼,“你不如他。既然如此,你就跟着他的喜好走,跟着走,必有你的结果。”你既然没有人家能耐,就不要去猜聪明人的想法,按照他表现出来的浅表意思走,也许讨好不了他,至少不会犯错。时日还长,不犯错就是最好的表现。   井然有序的小书房,陷入沉寂,老侯爷不理沉思中的三皇子,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第38章 曾经   三皇子从老侯爷处出来后,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本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刻,但是马车外挂着明晃晃的标志,无人敢拦。   第二天一早,就进宫找了茹妃,在日落时分,一点掩饰都没有的把人带走了,车一路行至王府后,就再没见人出来。   赵元睿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对于祝海的处理,他有一千种方式让他直接消失。可是他知道汤元对祝海这个奴才是不同的,既然如此就让她自己动手,事后她也就不会再挂念,他可不愿意她费任何心在别人身上,一点都不行。至于她是怎么做的,自然有人来告诉他,知道她去找了茹妃,也觉得情理之中。对于三皇子被她亲妈给坑了一把后,生受了很多人的忌惮,他是一点同情心都欠奉,谁叫他有个脑容量不大的娘,自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家宝贝其实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只是有一天,独处书房的时候,手翻着奏折,忽然来了那么一句,“不错。”   旁边的梁元宝以极诡异的姿势偷瞄了一眼,极快的数出了这是第几本是谁送来的,马上就推断出这是三皇子最近办差上的奏折。心里暗暗想着这消息放出去是不是应该叫底下人下手轻点,少收点好处,眼见着人都要起来,还是奉承着点好。   三皇子最近日子确实不好过,府中请帖不断,以各种名目送礼的都排到门房外头,车马都堵了半条街,这若是让人参上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皇子不可结交大臣,这可是明律,你总不能说,这些人是来喝茶的吧。   除了送礼想表达善意的,家中侍卫无不注意到,府外各色人等开始增多,晃来晃去,好不热闹。   府中幕僚都快炸了,大多数人都觉得此事不妥,应该把人快快送出府外才是,有激烈的,都快扒着主子就此顽抗到底了,好像不听他一言,明日就阖府遭殃。   三皇子坚信老侯爷,主意早定,但还是被里里外外的人烦了个半死。只能大半时间都待在了王妃处,都不敢往前院走动。   但他不能老躲在后院,总归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这么一天,又被人给堵在了外书房。   看着底下人争了个面红耳赤,三皇子面无表情的坐着,心里却是在思量着,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还是不得用的多,想着是不是可以到老侯爷那里去要几个人过来。   这个时候,贴身小厮,面露狂喜,通报都没有,就直接奔到他身边,压抑着兴奋,憋了憋嗓子,轻声说了几个字。   三皇子楞了半会,抚着额头轻笑起来,接着就掩饰不住的笑,越笑越大声。   笑的底下人毛骨悚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就这么笑着扬长而去。很快消息也在王府前院传开了,那些个曾经死谏过的幕僚,羞愧的都不敢出屋。后又以各种名目告辞回家,三皇子没拦,他原先本就还没开始图谋,这些人办的也是平常事,根本就没什么机密,回去了也好,那就能乘此名头,招募真正心腹。   祝海的事就让汤元这么干脆的嫁祸给了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欠下人情,而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发表过任何好坏评价的赵元睿已经开始在给她付利息了。   她现在在头疼另一件事,被关在极隐蔽处的佳敏,显然是一点想出宫的意思也没有,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汤元万般不想对她用强,于是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赵元睿为了她,把大半个后宫都给遣了,她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佳敏这个无子嫔妃留在宫中,这不是在打赵元睿的脸吗?这是汤元万万不想看到的,她曾经就发过誓,不让自己的事让赵元睿有一分为难,所以她乖乖的听他的话,呆在他身边,心里满满的只有他,没有其他任何事能占据她的心。这所有的一切绝不是往日情分能破坏的了的。   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想清楚,她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   坐着软轿来到园子深处一个偏僻的小院落,地方太深太偏,无事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但这个院落还是干净整洁的,并没有杂草凄凄,荒败的感觉。显然管这事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已经是尽量善待她。   汤元进去的时候,佳敏正端坐在院中央,回过头来,一点陌生也没有的淡淡一笑,仿佛时光倒流到从前,两人在蒙蒙亮的清晨,擦着深幽望不到边的长廊,终于看到对方身影后,暖意融融的相视一笑,可惜现在这笑再也暖不了心。   “你来了。”她自自然然的从茶盘里取出杯子,给她倒了杯茶,显然是想跟她在这边谈。   汤元看她那样就知道,自愿出宫是不可能的。她来时可能还会觉得对不起她,可是看到她这样,她很容易就知道,把她送出宫,她一点愧疚都不会再有。   李姑姑看着佳敏的这番作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识好歹的东西。   “元儿,以前你问我,以后想找个怎样的男人,我还骂你不知羞,其实我才是那个不知羞的。”佳敏低头羞涩一笑,眼神空灵,带着痴迷,“你还记得有一回,在前殿御水房的时候,我没来,你替我当的值。其实那日我起的极早……”   故事很简单,少女前日在御水房落了根钗,辗转反侧了一夜,一大早就赶去御水房找。   晨雾迷蒙,烟水朦胧,远远的就见一挺拔身姿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岸边,头戴金冠,是初晨中最迷人的一道亮色,身着白色长袍,外加云雾缭绕,如天人般,就要腾云驾雾而去。   这出场景,如梦如幻,换谁看了,都是一场迷人的梦境。更何况是这种久居深宫,情窦初开,鲜少见到真男人的妙龄少女。她神使鬼差的就躲在了矮树丛中,望着望着干涸的心湖已成盈盈秋水,碧波荡漾。   其实只是一瞬间,那男人就飘然离去。少女睁的大眼想看清楚,可惜路远雾浓,就是看不清天人真颜。少女的想象惊人,自动的就填补了那模糊,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就这么印在她的脑海里,成了一道抹不去的惊鸿。   这么个大清早能出现在园子里头戴金冠的,还能是谁,佳敏都不用证实,就已经笃定了。   虽然知道他是谁,但对于她这等小小的宫女来说,想要成为他的枕边人,简直难如登天。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就是汤元也不行,午夜梦回,相思成灾,所以当张小保来找她的时候,她根本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就准备替了她。   张小保很是看好汤元,以为奇货可居的他,早就想把她送到皇上身边,苦等着机会,就是希望一击而中。   那天晚上,本是肖答应侍寝,他师傅丁贵前两天在她那里失了面子,有心就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在临来时,使了手段就让她受了点伤。张小保早就知道他师傅要干什么,就等着这个机会把汤元给塞上去。   在他们看来,汤元本性单纯,空长着一张脸,不思进取。这么私密的事,只有她的好姐妹能跟她说,找佳敏也是为了在最后关头看住她,以保万一。可到了最后,万事以备的张公公本想钻空子,结果却让人钻了心窝子,白白给人做了嫁衣不说,还生欠了他师傅人情。   汤元听了一耳朵的曾经,真害怕她豁出去跟她谈,她跟他的相处。还好古代女人还是有底限的。一脸娇羞的终于低下了头去,喃喃的闭上了嘴。   她真是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现在若是赵元睿在她身边,她相信她绝对是能很神勇的抓破他的脸,叫你长的好,叫你去勾引人,叫你不等着我……   生气的同时,她就有点迷惑她的心思,自家男人的曾经女人,跟她大聊曾经与她家男人相识相遇的一二事,这除了惹怒她,赶紧把她赶出宫去,还有什么作用哦,难道是专门为了膈应她的,正不明白着呢,原本娇羞着的美人儿就不见了。   “元儿,”佳敏突然就这么跪在了她的面前,梨花带雨,哭的又好看又可怜,“姐姐是真心喜欢他,只要能看他一眼就满足了。姐姐在这里求你了,只要让我呆在宫中,为奴为婢任凭差遣。”   汤元忍不住腹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你,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抢奴才的活,“这话你让我怎么信。”说完,语气已经极无奈了,“宫外的天地大的很,你何必还要呆在宫里熬着不得快活。”   佳敏哭的更伤心了,膝跪到她身边,颤抖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衣摆,“你知道的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是我的亲叔叔把我卖进的宫。在这宫里我生活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在外头举目无亲的,你叫我怎么活。这里不是还有个你,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汤元听着都快气笑了,随她抓着,没有伸手去碰她一下,语气生硬的说道,“你出去后,我会保你平安,你若一心想呆在这里,今日我出了这道门就不会再管你。”   佳敏一听,吃了一惊,汤元若不管她,她当场就要被强送出宫。心里既惶恐又不甘,低头间狰狞毕现,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急退两步,手上赫然就是半把剪刀,刀锋直对脖颈。   “元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求的真不多,你就可怜可怜我应了吧。”这话说的,就像是她若不答应,她就能直接死在当场,随后就应该是死不瞑目,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了。   也许对古人来说,多你一个真不算什么,曾经还是好姐妹,还能相互扶持。可对于牙刷与男人不能共享的汤元来说,简直就沟通无能。对于这种随时随地找死的人,她连耐心都告罄。她都说了能保她衣食无忧,难道还比不上巴着个不爱她的男人不得善终。   这简直就是说不明白了,看着她这样还刺眼的很,一句话都没说就出了去。   汤元一点留恋也没有就出了去,“汤元……”身后有道声音凄厉的怒吼。   第39章 唠叨   走出门外,汤元看着远处淡淡的说道,“看着她,别让她伤着自己。”   李姑姑应了声是,就又走回了院内。   院内,佳敏趴跪在地上啜泣,半把剪刀不见了踪影。听到有人来,急速抬头,见是李姑姑,立马就收了声,拿出帕子,优雅的擦干眼泪,坐回凳子上,“这么不放心,还要派你来看着我,放心吧,不会如了你们的愿的。”手里玩着茶杯,嘴角微撅带着股轻嘲。   李姑姑神色漠然,她都在这个宫中快呆了一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对着佳敏这种一目了然的根本不费思量,“敏贵人,有的选择的时候就不要错过,否则连后悔的机会也不会有了。这人呀,贵在自知之明。这深宫中死的最快的就是自以为是的东西。”   佳敏柳眉一挑,冷冷的憋了她一眼,“我是个东西,你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李姑姑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敏贵人,在曹贵人这件事上,就你最不无辜。”   佳敏心头一震,指甲插入手心,脸上却越发平静,“人口一张,谁爱信谁信。”   李姑姑这次眼睛对准了她,深冷的语气透着寒意,“对,人口一张,你说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再说,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真话,还记得小喜子吗?前段时间,他跟若梅可亲近的很。你说她跟若梅说了什么?若梅又跟曹贵人说了什么?他现在就在梁总管的手里,你说我要不要去帮你问问,梁总管知道多少?那位又知道多少?”   掌心已经见血,佳敏这次再也稳不住心神,虚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这个宫里没有人是傻瓜,没有什么事是查不出的。说与不说全靠掌权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他想让你活,你做了什么,做的有多明显,别人都当没看见。他想让你死,你没做也是你做的。敏贵人何其幸运,主子承她这份情,她既然还敢不知死活的提要求,若不是主子确实想让她活着,李姑姑不会跟她废话半句。   汤元没有直接回去,看着一处景色还算顺眼,就下来走了走。   秋风煞爽,再高明的匠人也挡不住秋季独有的萧索之意。汤元走至湖边,看着满湖的残荷,眼中隐有酸意。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所有的女人都在她遇到他前,以他的身份地位,独爱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可思议的。可她真实的得到了他,还能确切的拥有一生一世。那她这番拈酸惹醋真是好没道理。   好吧,她告诉自己,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应该像前头那些残荷一样,溃败腐烂,深埋淤泥。给她一点点时间,让她就这么伤心一会。情绪宣泄完了,她就能开心着回去,不让赵元睿看着不好受。   她埋着头,酸涩充盈,脸上湿漉漉的,伸手间,腕上的串珠,碰触到了她。串珠本深藏袖内,还带着身体的余温,全露出来后,璀璨夺目,动人心魄。   汤元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心中自嘲道,汤元啊,汤元,你真够矫情的。你说你配的上他什么,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真真是被人宠的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粗鲁的用衣袖擦干了眼泪,随手捡起块石头,卯足全力扔进了湖里,驻足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惊起了几只野鸟,难听的嘎嘎直叫唤。   “连你们也敢嘲笑我,笑我自不量力是不是。诶,他就喜欢我怎么着吧,姑娘我就是心黑要独吞了,看谁还敢来跟我抢,先试试我的石头。”弯腰就继续寻摸石头,又去扔,可人家是长着翅膀的,早就飞的老远了。   汤元掐腰大笑,“赵元睿你真是个傻瓜,瞎了眼瞧上我这么个难伺候的,你放心,看在你瞎了眼的份上,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当然若还有下辈子,我也包了。”虽是胡言乱语,但说完后,真是痛快的紧。玩性大起,就开始扔石头玩。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那个她准备长期包养的男人,把她神经病的表演都看在了眼里。在确定她真只是玩石子后,盯了眼跟着汤元的人,就转身走了。   自从赵元睿突然出现,底下人早就噤若寒蝉,而汤元突然来的这么一出,所有人头低的不能再低,有机灵的干脆就闭上眼睛。幸亏离的远,听不到声音,不然他们可怎么办才好。   汤元回去后,赵元睿半躺在榻上,手里拿着本书正在看。察觉她进来,抬抬头说了一句,“来了。”   汤元点点头,看他那样子好像已经回来很久了,“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嗯,天冷了,还是待在这里舒服。”赵元睿如是说。   汤元才不相信呢,他到的地方会有不舒服,估计是放心不下她吧,“是不是想我了啊,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   赵元睿本来正在翻书的手就这么一顿,嘀笑皆非的看了她一眼,他刚才是白担心了,还以为她听了那些话,应该不舒服才是。为了她不尴尬,刚才去看她的时候,才选择先行离去。回到寝宫等着她的时候,心里还思量着呆会她若问起,他该怎么说。赵元睿从没觉得以前的事情是有什么不对,但过去的事影响到汤元现在的心情,那就不对了。所以他觉得他还是可以放低点姿态,好好开解一下。结果人家一点需要他安慰的意思也没有,很明显的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样再好不过,赵元睿对于不用自寻烦恼还是挺满意的。   满意了的赵元睿看着她去了里间换衣服,手里的书是再也看不进去了,索性就放在一边,等着她出来。   汤元出来的时候,赵元睿已经是坐在榻上了,明显空出了个位置,等她去坐。她三步两步就走到他身边坐好,顺手揽上他的腰。现在的气候越发冷了,赵元睿简直就是个天然暖水袋,倚在他怀里舒服的很。   赵元睿一只手揽住她的肩,一只手去摸她的,这触感冰冷的很,忍不住火气就上来了,“这是怎么了,冻成这样。”转过身去,摸她的脸,果然是凉飕飕的,“来人,端碗暖气汤来。”   汤元趴在他身上,娇娇的拒绝着,“我不爱喝这个。”   赵元睿根本没理她,眉头皱的紧,“你刚才换衣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热水敷脸。”   不是忘,她是懒得洗,结果就被人抓个正着,以前赵元睿不在,她还能自主。今天他明明在,她还能这样,她都想敲敲脑袋刚才是怎么想的。纯粹是习惯闹的。   赵元睿今天是准备跟她唠叨上了,“底下人都是留着干什么用的,非要自己动手,自己动手就犯懒。”赵元睿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就不该依着你。”   汤元笑眯眯的看着他,随他说。   很快的就有人端了暖气汤,还有热帕子,赵元睿接过帕子就给她擦起了脸,汤元闭上眼睛就这么随他去。其实忘了也不错,还能享受这等级别的待遇,被说上两句又不少块肉不是。   暖气汤味道古怪,又甜又涩,赵元睿就这么看着她,肯定是逃不过的,吞药吞习惯了,咕噜咕噜两大口就喝完了。   事后两手一摊,看吧,都好了,没什么可挑剔了吧。   赵元睿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恶狠狠的说道,“以后再这样,你就呆在寝宫里,哪里也不准去。”   没想到汤元很干脆的就同意了,“行,这么冷的天,谁爱去谁去,我是要窝在这里过冬了。”说着就不要脸的,把赵元睿推倒,自动自发的在他身上找了个好位置。   赵元睿彻底无奈,他惯会在人身上戳刀子的手段,由于他不忍直视的心慈手软,全面失败。   自动自发的揭过被子把两人都盖住,把她的手脚都藏在自己身上,看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虽然不困,但也一点不为难的陪着她睡。   第40章 乌茜   第二天下午,汤元正清点着碼在箱子里织好的物件,五双袜子,三款手套,三件开衫,数数还真不多,而且样式都简单,一点花色都没有,均以黑灰为主。跟并排一边满满一大箱的各种款式各种花样琳琅满目的毛线织品来说真是穷酸的可怜。自从她告诉宫女们这个怎么打后。真正是一发不可收拾,被这些人研制出了各种花色款式,有些东西连她都没见识过,有人甚至在一件纯毛线织就的背袄上,镶嵌进了金银丝线和各色宝石,拿出来时金光闪闪,差点闪瞎她的眼。她很多次都被打击的想放开禁制,就让她们帮着她给赵元睿织就完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她真心替赵元睿不值,以前他穿的用的都是最顶尖的,现在却要退而求其次,穿上最普通级别的。   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问过他,人家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就说了,‘我只喜欢你做的,我只穿你做的。’汤元当场就给他竖拇指哥了,果然是好眼光,他这年纪他这气质跟他给他做的那是绝对的合拍。于是她理所当然的包揽了他这独门生意,虽不起眼,但经不住人家喜欢不是。   算来算去,觉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做件厚实的套头衫,也不知道就她这速度能不能在下雪前织出来。   刚开始起了个头,李姑姑就来了,看她那样,就知道有话说。汤元暗暗想着,可千万别又出什么事,这段时间还是消停点,她都已经被禁足了。   “主子,那边有消息过来,敏贵人决意出去了。”   汤元抬起头盯着李姑姑看,昨天还寻死觅活的不肯去,今天就想清楚了。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到时强行把她送去,估计是李姑姑跟她谈了什么。无论如何自愿总比强迫好,“那她有说过要去哪吗?”祝海跟佳敏不同,前者是牵扯是非的,若不是妥善安排,到哪里都不得安宁。而佳敏不同,只要她不想惹事,她的后半辈子是没有问题的。   “她想呆在京城。”   “呆在京城?”汤元不置可否,但转念一想,除了这里她确实也无处可去,“那行吧,替她在京城安排下,不要让外人打搅了她。”   “是,奴婢这就找人安排。”李姑姑并不觉得她在京城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但找人看着她,无论是保她平安还是监视都是必要的。   话刚说完,就听到脚步声传来,汤元还没站起,人就进了来。看着她脚边满箱的物件,还有她手边的玉针,佯怒道,“怎么今天的半个时辰还没到。”   汤元看着表情明显轻松的赵元睿,打趣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赵元睿拿过她手边的东西,扔到箱子上。汤元眼睁睁的看着,刚刚织好的几针就这么滑脱了,显然是白忙活一场。   李姑姑带着人,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就出了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让我也高兴高兴。”   赵元睿掐了掐她红扑扑的脸,装出危险的神色,“到是练出几分眼力。”   “啧啧,真有这么高兴的事,说说呗。”汤元揽着他的腰,仰着头看他。   赵元睿把她抱近了,微弯下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明天乌茜果就要到了,用药之前,康先生要在你身上用针扎几下,我就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不就是针灸,我有什么好怕的。”汤元觉得赵元睿把她当小孩,扎几针能有什么事。   赵元睿把她重新抱离了点,看着她的表情非常古怪,“你似乎很熟悉这个。”   汤元本想说,这有什么的。在话出口之前,忽然想到,在她身边来来去去也有好几十个太医,加上神医康先生,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拿出过针这玩意。这下轮到她面色古怪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地方针灸还属于高端产品。   汤元砸吧砸吧嘴,硬掰着话题,“我是说康先生还会这个。”   赵元睿盯了她一眼,就越过她看向别处,也没执着于她为什么会有如此熟稔问题,不紧不慢的解释道,“针灸非同凡响,只有云中医门才掌握着这门密术,当世康先生也不敢说他掌握了全部精髓,真正通晓此数的是云泊老人,只可惜此人除了精通针灸之术外,对于医术确实不及康先生,最擅长的还是施毒,所以……”   汤元觉得他在讲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本想多问问,就怕自己又漏马脚。见他还在纠结是不是应该找云泊老人的问题,赶紧劝道,“我这毛病女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只是你见不得我那样,才非要治好了我。康先生来给我治,那已经是大材小用了,你还想怎么样。”   “胡说。”她这番自贬的话,赵元睿听着极不顺耳。至今他还记得汤元全身冰冷惨白痛苦的躺在他眼前,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若是不能把她治好,他怎么样对她好,都是个笑话。   赵元睿显然是不高兴了,汤元吐吐舌头再不敢说,她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话题还得继续转,“那明天我该准备些什么?”   赵元睿显然是没消气,没好气的斥道,“你有什么好准备的。”   男人就是难伺候,汤元表示自己已经言语无力了。破罐子破摔,踮起脚以唇封唇,直接上硬手段。   赵元睿起初瞪着眼,汤元伸手遮住,本是她咬着他的唇不放,直到他侵入她的。汤元在心里想,真不需要费那多心思,还是这样简单有效。   不过接下来她就笑不出来了,赵元睿撩起她的裙子直接摸到她的亵裤,利索的半退了下来,揉捏了几下,把她身子一翻就进了去。   汤元手刚碰到榻,就被他来了这么一下,“呀……”惊呼出声,真是**的疼啊。   “坏蛋。”汤元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就开骂。   赵元睿一边动作着一边应承,“确实是,今日就让你试试坏蛋是怎么坏的。”   坏蛋确实够坏的,一轮下来,汤元身上狼狈不堪,衣服看似凌乱,却一件都没少。可人家赵元睿还是衣冠齐整,人模人样。   汤元终于挨上榻,手哆哆嗦嗦的指向他悲愤不已,“人家手断了。”确实撑的辛苦。   赵元睿一下咬住她的手,舔了舔含糊的说,“那我帮你揉揉。”   汤元瞪大眼睛看着他,温柔似水的含弄她的指,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热气拼命往上涌,烧的她的脸都快冒烟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手指也能敏感到如此。   赵元睿看着自家宝贝,绯红的脸,迷离的眼,微嘟红肿的唇,无处不吸引着他。察觉到自家小兄弟的勃勃生机,翻个身就把人给压在身下,毫不怜惜的冲了进去。动了几下不过瘾,索性就这么把人抱起,托着她的臀,去了里间的床上。   汤元死死的抱紧他的脖子,就怕被他给颠飞出去。   挨上床后,赵元睿大被一盖,把早就不该存在的衣服,一件件往外抛,直到最后抛出块绣牡丹花的布料,这床帐才开始急速抖动起来……   汤元看着桌上,乌黑如梅干菜似的的东西,“这就是那什么乌茜果?”真是大开眼界啊。   康先生在一边仔细的端详着,紫色眼眸都要瞪凸了似的,双手不自觉的搓动着,满脸的惊喜,连连点着头,“成色好,年份久,药效足,真正是宝贝啊。”伸手想碰一下,又怕它就这么灰飞了似的,急急缩回。   原来真正的宝物是这么的其貌不扬,汤元算是领教了。   “什么时候开始。”赵元睿显然是没了耐心,对康先生这番表现嗤之以鼻。   “哦,”康先生依依不舍的把眼睛从乌黑的宝物上移开,“今晚就开始吧,就是要在药浴前在中极,合谷,三阴,三处穴道上各扎上一针,明日开始用药。”   赵元睿在他说出头一个穴位时脸就开始黑了,三个全说完,室内的气氛陡然暴戾。冷笑了几声后,沉声道,“你到是跟朕说说,这针该怎么扎法。”   现在这情况好比某人从来没有去看过西医,肚子疼去了医院,医生说要剥开肚子拿出盲肠。康先生是有意拖过一天是一天,赵元睿是压根无从知晓。   康先生被他这么一喝,脑子总算变清醒了,终于想起了在没见乌茜果前一直担忧的问题。见到宝物后,脑子一热就让他给忘了,直不溜丢的就说了出来,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他本来可以说的更委婉点的。   汤元看着这番变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这种事对她来说一点障碍都不会有,可显然赵元睿不这么想,像他这种占有欲特别强的男人,要在他最在意的女人的这种部位动针,这简直就是一脚踩在了他的底线,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康先生迫于压力,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微臣,微臣……”但确实对于这种情况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动针治不好,会要了他的命。动针动的还是要命的地方,同样可能要他的命,你叫他怎么办。还有个办法,蒙眼,对其他人他可能有五成的把握,对元妃,就是有八成他也不会做。   赵元睿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矛盾的局面,以前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艰难都能忍受,根本不会存在犹豫,就因为他对事态看的明白,出手果断不惜一切,才有了今天。   为了汤元的病,走到这一步,他不应该有任何犹疑。   可他确实矛盾了,他恨不得把汤元藏的严严实实的,现在却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袒露肌肤,真是忍无可忍。可笑的是,他知道他还真必须得忍。   转头看向汤元,见她浅笑着微弯的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全然的信任和依托,似乎在告诉他,他决定怎样就怎样。瞬间他就平静了下来,相比较她能过的好,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他自己算是接受了这件事,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汤元解释一下,她毕竟是个女人,顾忌只可能比他更深。   冷冷的挥退了康先生。赵元睿看向汤元,复杂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41章 针灸   汤元看他一脸为难,她也很为难,难道她反过来告诉他,没事她根本不在乎这个。说出这句话,他估计能被他拍死,只能假装懵懂不知的样子。赵元睿手里拿着茶杯在酝酿着怎么开口,汤元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看他几眼。   良久,“我都听你的。”“你别怕。”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相视一笑,心里暖融融的,其实两人都在估计对方可能没法接受。直到说出来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只要你不介意,我又何必在乎。   “行了,有我看着呢,没事。”赵元睿用强大的信心保证着。   “那可不是。”对此她一点怀疑都不会有。   施针的地方就安排在寝宫榻上,三面都设了屏风,摆了三个火盆,服侍的人一个都没留,现在里面只有赵元睿和汤元两人,康先生还呆在外面,不能进去。   屋里热的不行,赵元睿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衫,汤元已经有些受不住热,可显然赵元睿一动都不想让她动。   赵元睿亲自帮她脱了上衣,棉被盖在腰间,把自己的开衫披在她的身上。康先生给她施针的时候,她其实只要撩起衣摆就行。   虽然想是想通了,可对于汤元的事,赵元睿始终没办法保持理智,现下看到这幅场景,他从头到尾脸色就没好看过。汤元迫于压力,觉得自己确实不能太随便,也就变的面无表情起来,看上去就有些紧张。   当赵元睿第三次把她掩的严严实实的被子又摁了一遍,无数次的检查她的衣服是不是哪里有纰漏。实在查无可查,检无可检才压抑着声音对汤元说道,“我去叫他进来,你别紧张。”汤元很想对他说,你别紧张才是。这无疑是火上加油,汤元没傻所以没敢说出口,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外面等了半天的康先生,此时已经默念医术一百遍。手不停的在浅色针袋绣的兰草上来回抚摸,行医以来前所未有的艰难,就是今天。其实只是区区三针,在云中医门的学徒都能干,可他就是紧张,这完全是里面那个男人害逼的。到时若是失手……赶紧掐住,他是万万不能失手的,想到这里手无意识的抖了一下,这真是要命啊。   看见赵元睿出了来,康先生赶紧低头,就是没看,他也知道对方把他盯了个透彻。   “进去吧。”语气深冷,活活把人激出一把冷汗。   康先生轻声应了声是,稳稳心神,才举步跟着那人进了去。把针袋铺开摆在桌面上,抽出三根,拿在手上,就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等在那里。   赵元睿亲自上前,稍微拉了下被子,撩了点衣服起来,露出了雪白腹部,还有那圆形小巧肚脐,这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汤元躺在榻上,无辜的对他笑笑。   “快点。”室内温度骤降。   康先生完全能感受到,这所有一切都是对着他来的,在外面冒出的汗,一下子就凉透了,渗的他直想打哆嗦。内外交困之下,怨念重生,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情吗,老子是个医生,如果他有一点办法,他就不会给他来这手。不对,他从头到尾就应该躲到深山老岭里去。赵元睿他不敢,把萧岳云从记忆力翻出来,狂骂一千遍。   骂归骂,事情还是要做,快速的大量了一番后,一点都没耽误的走上前去,迅速出手,三根针就稳稳的出现在汤元的腹部。   汤元的肚子上被扎了三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难道是医术高明的表现。   康先生再扎完后,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又出了去。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自发的进来,这次他连打量都省了,头低的不能再低,取下了针又迅速消失,“娘娘最好卧床休息一会,能睡着那就更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屏风外了。   汤元笑着看了赵元睿一眼,本准备给她穿上衣服的他,就把披着的开衫给脱了下来,整了整她的衣服,把棉被盖到颈下,抚了抚她的发,用嘴型吐出两个字,“睡吧。”   汤元点点头,眼睛就这么闭上了,过不多久,就真睡了过去。   醒过来后,室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火盆却依然摆着,就是离她远了点,远远的看见开了一条缝的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赵元睿正坐在她的对面,手里写写画画着什么。   “什么时辰了?”汤元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轻轻一咳才好受了些。   赵元睿见她醒来,在桌子上倒了杯茶,端着走到她的旁边,半搂在怀里喂她水喝。汤元喝上一口才知道,自己确实渴的厉害,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个精光。   “还要吗?”上头传来的声音温柔的很。   汤元想想就摇了摇头,又问了一遍,“什么时辰了?”   “酉时。”   “这么晚了啊,还真有些饿了,我们用膳吧。”汤元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光顾看着她,误了晚膳。   赵元睿自然没什么意见,帮她把外套都穿上身,仍就让她在榻上半躺着,把菜都摆在炕桌上后让她吃。   汤元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莫名想笑,扎了这三针,是好是坏,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赵元睿就直接把她当成了重症患者,从头照顾到尾,若不是她拿碗拿的快,估计他能把这饭喂完,才开始自己用膳。   “我一点事都没有,跟平常一样,你就放心吧。”自家男人完全行为失常,她到是想笑的很。   赵元睿完全没有听进去,依旧不停的给她布菜。得,精神力强大的男人,一旦自己拿了主意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   用完膳后,汤元终于知道他确实把她当丧失行动力的人照顾了。去药浴的时候,直接就是抱着她去的。她真正做到了脚不沾尘的最高境界。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天如此,就这么来回三天,除了每日必去的早朝。汤元能自主行动以外,只要赵元睿在,她就直接化身残废,非必要都在床上躺着。   连续亲眼见了几天针灸,赵元睿的脸色始终好不起来,汤元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敢说,怂了。   连汤元的日子都过的不舒畅了,外面早就翻天了。自然最惨的莫过于康先生。   除了这几日针灸时,生受的那些冷刀子,还时不时被提溜的去询问病情,说无可说的时候,他真心怀疑过自己其是个庸医。本来汤元即使不治,平时也跟常人一样正常。没有平时循序渐进的治疗,短时间内的疗效根本就看不出来,你说这叫他怎么说,怎么保证。只能缩着脑袋过日子,非必要绝不在他面前出现。   术业有专攻,赵元睿暂时拿康先生没办法,那这口气只能出在政事上。   那些无辜受牵连的朝臣们,这段时间总算看明白了,他们最好一个错误都不要犯,什么差错都不要有,否则下场绝对凄惨。君不见原先大有前途的户部某人,已经上断头台了吗。还有那三朝元老,最近几天皇上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病在家里好几天,据说已经考虑在上折子告老还乡了。还有……你若不及人家来头硬,还是把自己的差事,检查千万遍再说。   不得不说,在这样高压之下,反而办事效率高的出奇,前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公案,都得到了妥善快速的解决。看着是一片朝气,但每日一点松懈也不能有的日子,真的是难过。上头高高坐着的皇帝无论对于错,好脸色欠奉。原先就过于英俊可怕的脸,现在就只剩下可怕了。   终于十五天的针灸结束了,康先生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汤元在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抗议后,才结束掉抱来抱去的生活。又可以在他面前用脚走路了,算是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真是不容易的很。   汤元得了自由,但是天气越来越冷,晚上还开始下雪。今天早上她从睡梦中起来的时候,棉被里暖烘烘的,手上脚上各放了个汤婆子,温热的很。晚上睡的时候,有男人抱着睡,一早醒来,又有两个汤婆子相伴。这日子过的不要太舒适哦。   慢吞吞的起来,衣服也烫的暖暖的,穿上一点都没被冷到。出了里间,外间早就升起了火盆,真的可以说是温暖如春。自然还有精致丰盛的早膳,挑来拣去的用完后,李姑姑还塞给她一个手炉,接下来她要干什么就随她的意了。   转头间,挑起的条缝的窗棂间白茫茫的一片,她这才想起从昨天晚上开始下雪,到今天早上,外面恐怕白雪皑皑了。想往外走的心蠢蠢欲动。   被禁足了那么多天,室内再温暖舒适,是人都会产生倦怠。汤元把李姑姑叫了进来,跟她要外出的衣服。   李姑姑站着没有动,恭敬的回道,“主子,皇上说他今日会早点来,让您在这里等着他。”   汤元正忙着试戴手套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显然男人早就想到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可能会想着出去,既然是自家男人下的命令,为难下人也没意思,“那行,你先出去吧。”看着李姑姑又出了去,汤元负气的把手套扔到地上,来回走了两步,使劲跺了跺脚,这才觉得好受些了,把地上的手套捡回来,慢吞吞的坐回了榻上。   这日子再好过没有,但被这么束手束脚的管着,还是会有一时半会的不舒坦。   雪都已经开始下了,最近被那件事给耽搁,这套衫连一半都没织好,现在拿出来织一会,到是也能解闷。等她吃了几块点心,喝了口茶,赵元睿总算是回来了,确实是比平时早了点。   见他进门就换衣服,显然是没有一点要带她出去的意思,虽说她猜猜也是如此,可真是这样,难免就有些失落。   她看着他喝了口茶后,就侧躺在她身边,手里拿了本昨天还没看完的书,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摩挲,看他那样惬意的很。   汤元不像往常那样扑上去,看了他半晌忍无可忍道,“今天外头下雪了吧。”   “嗯。”   “园子里的雪景还不错吧。”   “是不错。”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瞅瞅。”   “等天暖了。”   “什么时候算天暖?”汤元问到此处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千万别跟她说开春啊。   赵元睿长手一伸就把人搂在怀里。汤元顺从的又乖乖的趴在他怀里,立马就鸣金收兵。又来这一招,好吧她忍得住,不就不出去嘛,就当冬眠了。   “再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走走,这几天乖乖呆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42章 走走   汤元惊的抬起头,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出去,走走,哪里出去走走,”忽如起来的意外惊喜,让她连呼吸都轻了,生怕她听错了,是他在跟她开玩笑。   赵元睿感觉到她的手紧紧的反抓住他,这高兴的也过了吧,“别问了,这几天听话,嗯,”虽然针灸是结束了,但这几天最要紧的就是不能受寒,十天以后就问题不大,能让她真乖乖呆着,还是要给她点甜头。“   汤元心里完全得到满足,出去走走,肯定不会是园子里,他能这么应承,肯定是有好玩的去处,这真是太好不过了。没想到被关了几天还有这等好处,那她到愿意被关着,然后再玩个痛快。   真正是过了好几天,汤元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每天无所事事,套头衫都做好,都已经让他穿上了身,外面的雪也不知道下了几场,她还没等来出去走走。   这几天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就有些睡不着,以前被折腾了后,肯定睡的跟猪似的沉,现在可好,累了个半死,眼皮耷拉着,就是睡不着。看着身边的男人闭着眼睛,人家是有工作在身,刚才又出大力的,她实在没脸拉着他也跟自己似的愣神。   “怎么了?”晚上的赵元睿声音低沉又带着兴致得到满足的性感。   “没啊,睡着了。”汤元闭着眼瞎扯。   上头传来沉闷的笑声,“怎么还不累?这几天恢复的确实不错。”手放在她的腰间,帮她轻轻揉捏着。   “哎呀,我真睡着了。”汤元紧闭的眼,赶紧抓住他的手,要死了,她是睡不着,但并代表她就不累,再来一次她就不是睡,直接就是被做昏了,那还是让她就这么呆着吧。这酸软的腰,这哆嗦的腿,这肿的不像样的唇实在经不起蹂躏了。   “明天你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就出发。”   “真的?”汤元嗖的一下抬头,差点就撞上赵元睿的下颚。汤元的亮晶晶的盯着他看,赵元睿的眼睛一直往下移动,斑斑点点的肩头就这么露在空气中,隐约可见高耸。他忍不住低下头,舔了一下,**又抬头了,“看来你是真不累。”一个翻身就把汤元压住,汤元还没从惊喜中转回来来,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就被呜呜咽咽的封住了唇……   最后的汤元终于心满意足的昏了过去。   说是说让她准备一下,其实她只是在一边看着,而且也就是拿上几样她平时把玩的小物件。李姑姑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带的时候,她左看右看,拿起这个扔掉那个,最后手上一样的没拿住。只是讪讪的摇了摇头,让他们到外面去忙吧。   为了明天能够跟他一起起床,清醒的走出皇宫,汤元强烈要求单纯意义的搂抱着睡。前夜已经喂饱了的男人,这次到是没有反对,抱着她,还担心她白天睡的太多,不能很快入睡,给她轻拍着后背。   朦朦胧胧中有人正轻触着她的脸,有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宝贝,该起了。”   汤元奋力睁开眼睛,昨晚睡的早,醒的真不是特别艰难,眼前是赵元睿微笑的脸,似乎只要她微抬起头就能碰到他。她的手肘在被内一撑,脑袋随之仰起,唇就这么准确的触到了他的唇,舌头调皮的伸出,顺便舔了一口,汤元觉得这种早晨满意极了,笑容爬上脸颊,软绵的开口道,“早。”   赵元睿已经伸手抱住了她,顺势把她扶了起来,把床尾烘热的衣服都放在手边,本是想把她叫醒,没想到还能意外收获这个,迷糊的汤元纯粹可爱着,眼中满满的爱意,这真是让人不忍离去的诱惑。所以他决定顺从心意,就这么呆在她身边一刻不离。   两人从里间出来的时候,远远超过平时两个人各自起床的时间,汤元昨晚保存的体力,在今天早上告罄。不过依旧兴致不减,初起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   受了蛊惑的赵元睿今天格外温柔,对她心不在焉的用膳,也没有给予冷眼,甚至于为了能让她多吃一口,他能无限耐心的把变冷的换成热的,以防她吃到变冷的食物失了胃口。   好不容易用完膳,赵元睿看着李姑姑把一件件外出的衣服都往她身上套,直到把人包的严严实实,直接变身为圆球,汤元已经哀哀看着他,示意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摆摆手,叫人退开,自己走过来,从层层叠叠的领子中确实找不到一丝灌到风的可能后,才帮她戴上风帽,这就算是认可了。汤元大舒一口气,她真觉得自己是行动艰难了,呆会她走路的姿势肯定可笑的紧。   两人终于出了门,日头斜挂在半空,早就到了巳时。汤元确定这是她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室外,忍不住就想抒发一下自己终于被放出来的感慨。还没张开嘴,帽檐就垂下了,眼前一黑,身子腾空,只觉转了个身,就又触到了实地。伸手去掀风帽,原来她已经被塞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头热气升腾,汤元当即就觉得燥的不行,忙不迭的就去脱衣服,才刚脱下大氅,就有人伸手阻了她,汤元头都没抬,就想掰开他的手,“哎呀,你本就知道出门就能坐马车,还给我套这么多衣服。”说着就有些愤怒了,伸手一摸额头,一急一燥之下都已经快出汗了,把手一摊,“你瞧瞧。我都出汗了。”   赵元睿上前探了一下,确实摸到了湿意,这才开始动手帮她脱了件外衫,汤元还想再脱,他就坚决抓住了她的手,“马车比不上室内,这样就差不多了。”   汤元无奈只能住了手,嘴里不甘心的又嚷了一句,“真的热,现在我里面都出汗了。”   赵元睿到是有心想往她里面探探,可惜自己封了自己的后路,实在无处下手,连偷摸一把也没地方找去。不置可否让她把紫红色外套换成了背袄。   汤元勉强接受,穿上背袄后,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才把那燥意给压了下去了一点,顺手又把杯子递给他。   “大概要走多久?”不会是又要走十来天吧,出去走走是好,得坐那么久的马车受不了。   “不远,两个时辰就到。”赵元睿又给她倒了一杯,再递过去。   汤元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本想放在桌子上,赵元睿接过来就喝了干净。   “那是不远。”汤元坐的离火盆远了点,随手翻捡了几块糕点,看着顺眼就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喂给赵元睿也吃几口.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再说话,赵元睿这次没看书,悠闲的摆了副棋局。刚开始的时候,汤元还是很感兴趣的,眼巴巴的看着他自己跟自己下。后来实在兴致缺缺,其实是压根看不懂,昏昏沉沉的头开始一点一点。   等到被叫醒的时候,她已经滚进了赵元睿的怀里,在他的衣摆上留下了一滩水渍。她低头就看见了,想把他的衣摆往里面摁了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在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赵元睿已经拿出块帕子帮她擦拭嘴角了。   感觉马车好像停了,暗想着难道这两个时辰被她这么一觉给睡没了。   “到了?”   “还没,现在我们下去用膳,你先把衣服穿上。”赵元睿递给她件大氅。   下了车后,汤元让赵元睿牵着手走,影影约约可见周围的景致,但明显跟皇宫区别甚大。   走进里屋,赵元睿才帮她摘了风帽,汤元没顾的上脱大氅,只盯着里面瞧。里屋的深度比宫里少了三分之一不止,陈设到是齐全。汤元穿到这里以来,见到都是皇家气派,这种民间宅院真是见所未见。看惯了富丽堂皇,这里到是简单大方透着小清新。   “不错嘛,这是哪啊。”   “后河巷。”赵元睿解了她的大氅,漫不经心的答道,“在这里用完膳,我们再走。”   “哦,是这样。”汤元此时早就走到室内最大气的书桌旁,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玉麒麟镇纸,此物看着平常的很,最离奇的是眼睛处正好有两点红,莹莹可现,原本普通的玉石瞬间就灵动起来。汤元有点舍不得放下,看了又看。   “别看了,喜欢就拿走,先把膳用了。”   “可以吗?”汤元一边问着,一边就毫不客气把东西收了起来,“这个宅子是你的吗?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拿?”   “算是,”这座宅子,在以前的时候是他在京城设的众多暗点之一,现在基本是空置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用它来掩藏行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麦麦已经尽力了,熬了两夜啊,一点夸张都没有。   谢谢fanfan和目目的打赏。   谢谢大家,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43章 梅林   用完了膳,赵元睿留下汤元一个人出了去,回来的时候从宫里穿出来的衣服从头到尾都换了。带毛领的藏青色长袍,隐显云纹的束身腰带,普通耐磨的黑色长靴,眼神微微收敛,原先的凌云气势不知怎么的就去了一多半,看着就像是个刚从边境归来的武官,野性虽敛,但就是深冷不好接近。   汤元绕着他走了好几圈,又低头瞧瞧自己,“你不觉的我也换换更妥”她身上随处可见金色华贵花纹,比宫中常穿的已经朴素了很多,但跟现在的他一比,就是两三层阶级的差距。   “换件大氅就行。”赵元睿递了件暗青色缎面无花纹的大氅。   汤元接过后,自己披上身,赵元睿走过来帮她系了带子,只要戴上风帽,里面的华贵就被一丝不漏的挡了住。他俩这时站在一起,确实是一对的。   汤元满意了,对于这一次的出来走走,就更加好奇了,出门见到一匹马拉着的靑帷马车,两边站着五个劲装侍卫,李姑姑和张小保手中各拿了两个包裹,站在门边。见他们出来齐齐唤了声,“老爷,夫人。”汤元被这么一叫,身影明显一顿,心中狂喜,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微服私访?还是真正的那种。上次云岚山七巧盛宴,虽是出宫,只是低调,有眼光都知道他们是谁。但这次明显不一样,这简直就是伪装到家了。不得不说这对于安宁了很久的汤元来说,无异于小孩子对于过年的期待,这得有多好玩啊。   赵元睿以为她不习惯,还安慰了一句,“只是路上得这样,到山庄就好了。”但转眼瞄见旁边的人两眼都冒出兴奋的水光,他非常确定他又理解错了。   果然上车之后,汤元抓着他欲言又止,屁股都搁不到凳子上的样子,赵元睿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威吓她一下,以防她兴奋过度。   京城西郊梅林,连日来下的大雪,似乎把整座山头都封了住,万籁俱寂,雪色王国。   白雪堆砌的山峦,被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道黑色的莽带,时不时就能听到马车进山的声音。   刘苍头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快三十年了,从一个青壮年到了现在这般垂垂老矣,儿孙满堂。他的一生从年轻时的颠沛流离,到后来的平静安宁,转折都在他身后这座宅子的主人身上。   他替他守了快三十年的宅子,但见他来却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自从有了梅林和来云寺以来,很多京城的达官贵族都有人在镇上修宅子。他守的这座宅子位置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气派的,但却是空闲时间最长的。他平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打发来问路的和有心想在这里歇脚的客人。   他是帮人看宅子的,主家不来,他可不敢乱来。当年是主家救了他的命,让他有了安定的生活娶妻生子。他让他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更何况只是帮人看着宅子,这种事若做不好,他怎么还有脸享受现在这么好的不能再好的生活。   最近让他比较烦的不是倒霉碰到的霸蛮的来往客人,而是自家不成器的孩子,他一人住在偏院里,心安理得的很,可那些孩子们却看着常年无人的大宅子眼红的很,很多次他一不注意就见人往主院跑,可惜主院虽然主人不在,可那门都被锁的严实,想进根本不可能。   三个儿子,让他打跑了一个,另一个现在还躺在炕上,让他的娘们照顾着。只有小儿子长了他的心性,到是能给他借上点力,总算是老天可怜。   前次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有人冒雪进山敲响了门,老苍头以为又是过路的客人,开的有些不情不愿,当对方拿出那块十几年没出现的玉佩时,他心里那震颤的心抖动不止,还以为自家儿子不规矩让主家知道了。哆哆嗦嗦开了正门后,对方根本没有跟他废话,一辆辆的马车直往里头去。那天晚上漆黑的主院灯火通明。   第二天刘苍头一家人都从偏院起来后,连被他打断腿的二儿子都搀扶着自家婆娘到前头来瞧。   可惜在偏院与主院相接的唯一的一道门前,正站着一位冷漠的劲装青年,手扶着剑柄,眼睛看着别处,根本没看他们一眼。   刘苍头和他的小儿子哆哆嗦嗦的站着,很想上前与人套个近乎又不敢,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深怕他们想找人问话,还要派人来寻。   他那做贼心虚的二儿子,本来也以为是自己干的事让人发现了,大着胆子来听个动静,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他,知道跟他无关,又艳羡主家守门的侍卫都是通身上下的气派,就有心想结交一番,难说就能离开这里去主家讨个活干,这日子肯定要比留在这里体面百倍。   推了推婆娘的肩,使了个眼色,他家婆娘也是个不老实的,跟他到真真是一对,他一个眼色婆娘就立刻明白了。低头做羞怯状,手上的力气一点不减,就扶着自家男人走上前去。   刘苍头察觉自家儿子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搭话了,“这位大哥,天气那么冷不如到屋里坐坐。”老二极近谄媚的笑,都没换来对方一个眼神。   老二心里暗骂,脸上却不显,挣脱了婆娘的手,蹒跚着眼看跟对方只有一步的距离了。正暗自想着呆会应该怎么跟人套近乎,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白影,低头一看,颈项处被抵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随之“啊……”惨叫出声,原来是一挥间已经划破衣服割伤了他的喉咙。   在场的人目睹了这一切转醒过来,刘苍头不敢讨饶,当下就给跪了,老二的婆娘早就被吓的晕迷了过去。   “管家说了,主院门上的锁,多处可见被人撬过的痕迹。刘苍头看在你过去勤勤恳恳的份上,这次不予追究,但若有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劲装青年说完冷冷的盯了刘苍头一眼,就再也不开口了。   刘苍头连连应是,对着主院的方向磕头,拉了一把早就吓楞了的小儿子,扶起吓尿的二儿子先行走了,二儿子的婆娘一看动静早就麻溜的自己爬了起来,窜的比兔子还快。   这天下午,在天没黑前,汤元终于到了山庄,下了马车,发现自己正好在庭院里,抬头望去,远处银装素裹,山峦起伏,山庄的屋顶都铺满了雪,看不出原先的颜色,院中青砖铺就的地上一点雪都无处寻去。只是两边的花草树木上还有些残雪,风一吹,树木瑟瑟发抖,冷冽非常。   赵元睿在主院的门边已经等了她好久,见她要伸手去碰矮树上的雪时,才下来抓住了她的手,把人拉了进去。汤元一边走一边依依不舍的盯着院子,嘴里还嚷嚷,“又不冷,再让我呆会吧。”   “明天上山,有的你看的。”   “真的啊。”汤元想起刚才看到的被白雪覆盖的山峦,对院子一点留恋也没有了,提脚就进了屋,快走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那我不要坐软轿,我要自己上去,行不行。”   “你知道那山有多高?你就想自己上去,上次脚疼你忘了。”赵元睿是一点妥协也没有,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不是纯粹胡闹是什么。   “哎呀,到时你背我就行了。”汤元为了想自己走走,尽出馊主意。   赵元睿听了明显一愣,汤元一看就知道这个有戏,眼珠子一转,激他道:“你不会是背不动我吧!”   赵元睿想的却是,到时候把人都遣散了,就他俩人,背着走到也不错,“行了就这样吧。”   “真的啊,你同意了,真是太好了,你放心吧,我会自己走上去的,不让你受累。”汤元高兴的不行,这明显是爬山来的,坐着软轿有什么意思,若真走不动了,再坐就是。她压根没想过让赵元睿背,而赵元睿已经想好到时背着人上山了。   “诶,你说,这山上是有什么东西好看的?”汤元这才想起,赵元睿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她到山上去看雪景。   “这里是梅林镇,山上有座梅花林,现在正开的好,上山后就带你去玩。还有旁边建了座来云寺,素斋还不错。”赵元睿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顺便抓住汤元的爪子,让她在火盆上烘了一下,去去刚才的寒意。   “来云寺?”汤元想了想后,用爪子捂住他的脸,示意已经快烤熟了,“原先是不是叫梅云寺啊,后来不好听才改的。”   赵元睿转头,用唇碰了一下她的手,这才抓了下来,包在自己的手心里,对于她的胡言乱语一点反应也没有。   汤元在晚膳用完后,才发现在他们屋里的后窗望出去有条结冰了的长河,远远还能看见当地村民正在破冰取水,有穿着厚实的小孩,正在雪地上嬉闹。   这是第一次她看见活的姜国普通百姓,看着看着就看呆了。连赵元睿什么时候到的身边都不知道,但是身体比神智更快一步的就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舒适的投入了他的怀抱。   赵元睿摸了摸她的脸,上面隐隐已经有了寒意,看她看的认真,决定再等一会。   “你知道的。”汤元喃喃的诉说着,“你对我这么好,无论你是谁,我都愿意跟着你。”   赵元睿半低着头,唇埋进发间,声音模糊道,“怎么,我对你不好,你就不跟我了。”   汤元真的很认真想了想,觉得无论怎样确实不能和他分离,转过头,比划了一下,“好吧,你可以对我一咪咪坏,我不离开你。”抬头对上他黑色眼眸中满满的她,叹气道,“好吧好吧,你对我多坏我都不离开你。”忽然又想到这根本不是她不离开他的问题,这么好的男人,她应该想的是她怎么守住他,心里酸涩,气馁道:“你可不许离开我。”随后有些伤心的埋在他的颈间不能抬头。   赵元睿困惑她一时的多愁善感是哪里来的,但眼见着她是真有些伤心,反而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望向窗外满地白雪,一阵肃杀的萧条,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他和她,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才能汲取到这世界唯一馈赠与他的温暖,让他怎么舍得放的下她。他似乎抓住了些她为何突然伤感的缘由,自己竟然让自家宝贝无法全然的相信,能和他一生一世。想着是不是再对她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是日更让我更有感觉。   赵元睿说还想对她更好一点。大家说还能怎么好。   明日上山看风景,必须得背啊。   谢谢大家,不得不说前三章气势有点弱,肯定是我写的不好的原因。   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44章 梅鱼   隔天天没大亮,汤元就在被窝里呆不住了,左动右动小动作不断。赵元睿早就知道她醒了,闭着眼睛让她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等到她第三次试探着想掰开抱着她的臂膀时,赵元睿终于出声了,“不想陪我。”   “没……没有啊,我想睡的不得了。”一边说,一边把手也揽在他的腰上,紧紧闭上眼。   赵元睿无声的笑开了怀,拍了拍她的后背,笑意不减的说道,“好了,我不想睡了,你起不起。”   汤元一听,眼睛嗖的睁的贼亮,哪有初醒的迷蒙,精神的不行,“你等着啊,现在开始你是老爷了,我伺候你啊。”   赵元睿听着笑意更深,又觉得无奈的紧,难道大姜国的皇帝身份还比不上区区一老爷。地位降了十万八千里竟然等来了汤元的亲自伺候,想归想,手却按住了她,把她重新按进被子里,“算了吧,我去拿衣服,冻掉了可不得。”   被很多人严格把关的汤元,对自己的身体到底靠谱不靠谱很是怀疑,一听可能会受寒,也就乖乖躺下了,得不偿失啊。她都到这里了,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前功尽弃。   主子有了动静,提前来到这里的梁元宝领后面只跟了个李姑姑就进了来。洗漱用具早早就准备好了,这次宫里出来的人不多,跟前伺候的就没几个,所以两大主管,就得亲自上。   但其实他们俩只要帮赵元睿收拾完了,里面那个根本轮不到他们动手,只要把东西一递就算完了。   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已经收拾的妥妥当当,赵元睿跟昨晚相差不离,汤元就明显的变了,换成了暗红色缎面襦裙,裙摆就缀了点吉祥纹,配了深紫色的背袄镶着白色貂绒,再经过李姑姑的妙手,梳了个简单样式的追云髻,还是一个扁朁点缀,一看就是个好人家的小娘子,年轻娇美又不失端庄。   汤元急急的想用完膳就走,赵元睿不肯,说是最起码得到巳时,现在最多也才辰时,还有一个时辰好等。这可如何是好,带着手套在院子中晃荡的汤元,把矮树上的残雪都给扒拉干净了,赵元睿还是无动于衷。   最后汤元气馁,“我就在后面那条小河边走走,你看看人家小孩子都在玩。”她拿自己跟孩子比,自觉很有参照性。   赵元睿站起身来,弹了弹完全没有灰尘的衣摆,伸手接过梁元宝一直拿在手上的大氅,披上身去。没错,他俩都呆在院子里,汤元武装到身上的每一寸,人家赵元睿就只穿了件外套,在冷冽的寒风中,身姿挺拔,一点寒意都上不了身。起初,汤元还担心自家男人会不会冻着,可是人家压根不屑,在院子中坐了这么久,汤元触摸到他的手时,依旧温润,简直神人也。到外面去之所以穿上大氅,汤元估计也是不为了显的太特别。   “那走吧。”拉起汤元的手就往外走。   四方院子挡住了七成寒风,出了门后,风卷着冰晶,肆无忌惮的刮着。赵元睿转身帮她挡住后,又拉了拉她的毛领,挡住了她小半张脸,只露出了两个墨黑如玉的眼睛。现在还只是门口,小河边无遮无拦,风刮起来就更冷了,不放心的再问了一遍,“真的想去。”   汤元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废话,冻死也去,不然干嘛这么早起。   赵元睿拉着她一路走去,半挡住风向,让她藏了大半的身子在他身后。   沿途有村民挑着担子,从他们身边路过,哪怕见惯了贵人的梅林镇人,看见眼前这两位还是不由自主的顿了顿,虽说两人衣着打扮也不算华贵的迫人,但就是透着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不同,身后跟着的两个一男一女的家仆,若不是微低着头始终保持着不多不少刚好一步的距离,单看外表气势,就是县老爷也就这样了。   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前几天刘苍头家里来人了,现在正是在刘苍头守的正院的旁边,稍微一猜就知道应该就是那常年不出现的主人家。   有胆子大的就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赵元睿根本没想理人,可他身边的人显然就跟他不是一路的。汤元一见人家跟他们说话,那兴奋劲就跟几百年没跟人说过话似的,停下来不走了不说,还客气的招呼上了,“你好啊,你挑的是什么?”得,真微服私访上了。   她都停下了,赵元睿怎么还会走,也就站在一边看她想怎么样。   刚巧那位有天大胆子的人正好是个货郎,一见漂亮小娘子真的肯跟他说话,还客气的很,二话不说就把担子里的货色,挑些稍微特别的摆在了面上,“好叫小娘子知道,别看这些个物件不值钱,但都是梅林镇的特产,别地没处寻去,您若看上哪个,拿去就是。”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最重面子,看那冷面男人紧紧挨着小娘子就知道,是个疼小媳妇的,只要小媳妇高兴了,呆会赏钱肯定不少。货郎走南闯北,眼睛毒的很,梅林现在正是客人如织的时候,他正准备上山去叫卖,若是能在山脚就做成这笔生意,那真是开张大吉啊。   心里激动的不行,面上却笑的恰当,一一跟汤元介绍着最近刚刚收上来的那些梅花香囊、梅花结、梅花娟子等等。   汤元其实根本就看不上这些,可是她有多少年没买过东西,就有多喜爱这种购物的感觉,真的是每样都挑了点,拿在手上给赵元睿看,赵元睿没注意她手上的东西,看着她面色红润,喜意盎然,也就很乐意的随她去。   梁元宝掏了掏衣袖中的银票,想着这些个东西才值几纹钱,他这手上可只有银票,前面的两位主子哪可能是带钱的,当下就有些迟疑,万万没有给货郎打赏银票的道理。   李姑姑很及时的把几个银裸子偷偷塞给了他,梁元宝很自然的接过,转手就递给了货郎二个银裸子。   货郎接手过来,差点高兴坏了,把所有的吉祥话都来回说了几遍。直到对方慢慢走远,赶紧收拾收拾麻溜的跑了,就几个铜板的东西,得了两个这么漂亮的银裸子,买下他所有货物也就这么多钱,他不跑能行吗。   汤元自己只留了个大红色的梅花络子,挂在衣扣上,一摆一摆的到也喜气。   果然绕过院墙,冷风就一阵阵的往身上打,汤元身上到是觉不出冷来,就是露在外面的一点点皮肤渗的慌,但相比近距离的打量这琼枝玉挂的草木,冻成白色琉璃的长河,还有行人走过稍显凌乱的雪地,包裹的严实的孩子们在一边狂笑尖叫,白色雾团在他们身边飞散,这一点点不适,根本不算什么。   汤元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小孩子追来跑去,经过的大人们有些大声斥责,有些就会跟着起哄,处处都透着自然的亲切。   驻足看了良久,赵元睿才拉着她慢慢往前走,并不接近那群已经玩的疯癫的小孩。汤元乖乖的跟着,眼睛盯着那边一瞬不离,看是看着但身子却依然紧紧的跟着赵元睿,一点也没想走过去的意思。   走着走着,忽然就看见几个人正蹲在河中央正捣鼓着什么,汤元拉了拉他的手,示意往前走一步,去看个热闹。   这条河一直从山上梅林流下来,人们都说是沾了了梅花的香气,所以这条河里出产的河鲜都鲜美可口的很,特别是这里的特产梅鱼更是肉质鲜嫩,比别处多了几分香气。来这里的人必是要尝尝的。刘苍头家的老三,一大早起来就准备去河里捉些新鲜的鱼,好给厨房送去,正好碰上了正来找他的夏老头,夏老头满脸无须,面皮白嫩,跟他们镇上的任何人都不同。一听他准备去抓鱼,正如了他的意,就跟着他来了。   费了大劲把冰给凿出了窟窿,过不多久就鱼上来透气,老三显然是干惯这活,手脚麻利,伸手就一条,直抓了半桶的鱼,夏老头在一边算了算,“再抓一条,差不多了。”   老三应着,眼睛不敢离开水面,忽听旁边的夏老头趴的跪下嘴里喊着,“老爷。”吓的他一时没站稳差点就栽进冰水里,得亏旁边伸出一只手把他拉了住,他急慌慌的瞧了一眼,正是那个面容严肃的管家。稳住身子后,憋出一脑门的汗都不敢擦,跟着夏老头跪在地上。   “咦,这是什么鱼啊。”一管好听到不行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听得老三的心啊,不自觉的就抖了抖,有人踢了他一脚,他差点就惊跳起来,还好理智尚存三分,哆嗦着回道,“回夫人的话,这是梅……梅鱼。”心里还想夸上一夸,可惜张楞着嘴再也憋不出一句整话。   旁边的夏老头,接着说道:“回夫人的话,此梅鱼肉质鲜美做成丸子再好不过。”   “丸子?”说出口的是汤元,心里不以为然的是老三,梅鱼最适合做鱼汤,那才是真的鲜,做成丸子不是浪费了。汤元心里想的是丸子,吃个火锅到是不错,“那做个锅子,一边煮一边吃,好不好?”这话是对身边的男人说的。赵元睿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就算应了。   跪在一边的御膳房夏总管也觉得主子眼光不错,宫里的鱼都是精心养的,味道那是不用说,这梅鱼也算不错,但跟宫里还是比不上的,取鱼腮肉,做成丸子,再在这么冷的天烧上个锅子,那真真是不错的很。   当下汤元和夏总管都很满意,只有可怜的老三为那些鱼不值,若他知道那夏老头准备怎么收拾这些鱼,他大概得吐口血出来。   耽误的这些功夫,看看太阳已经斜挂在远处山顶,两人索性沿着这条溪流,往山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两人出来一趟,写着写着就多写了点出来。   谢谢大家。   第45章 路遇   刚走上山路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积雪的石阶滑到,汤元很是乖巧的让赵元睿半抱着走,没走多久,她就不耐烦了,老是用手去够山道两边的积雪,要不拍一下,要不就划拉一把,扫下一大片,碎雪洋洋洒洒的掉在地面上,看见还有整块掉地上的就用脚去跺实了,纯粹的多动症儿童。   赵元睿也从刚开始的半抱着,到后来抓着她的手臂,现在只能拉住她一只手。只是永远站在她身后,她只要有轻微的晃动,就能伸手扶住,哪怕她来了个大滑,他最起码还能做她的肉垫。   渐渐的她就不满足规规矩矩的在山道上走,看见明显有人走过的岔道,就要去张望一下,好几次都被赵元睿轻轻拉了回来。这一次,她拐的太快,赵元睿没防住她,他只是轻拽着她,拉重了怕她滑倒,所以她那边一使力反而被她给拉了进去。   这边的小路明显就是踩出来的,人走过去,积雪踩实就会露出黑色的冻土,路又狭窄的很,还能时不时碰到挂枝的冰,赵元睿正想伸手把她抱出去,汤元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松开他的手,飞奔而去,身子歪歪斜斜的,没有戴起的风帽一坠一坠随风轻摆。   赵元睿一时没抓住她,自己都讶异了一下,后又看着她在林中穿梭的矫健身姿,都愣神了。等回过神来,汤元已经奔出五六步远了。眼见前面是开阔地,就没那么着急去抓她。但脚是没跟上,眼睛却是一瞬不移,看她走路时歪斜的稍微大了点,心还无故揪了一下。忽见前面的汤元蹲□来,还向后招了招手。这明显是在招呼他过去,这连番的变故,看的赵元睿莫名其妙,仔细一听,这才发现刚才他只顾着她,完全忽略了周围,这里明显有别人,小东西竟然还有闲心偷听别人说话。   汤元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别人的,她走进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被白雪覆盖的亭子,就想着跟赵元睿开个玩笑,躲起来给他吃几个雪球,还没跑上几步,这才发现亭中有人,随后才听见声音。这个时候她已经习惯性的蹲下了,这利索的程度绝对是偷听八卦的专业手段。   亭中有两男两女,主要就是那穿着华服的男女,另外两个应该是家仆。   “二哥,你知道我是愿意的。”少女身穿桃红暗绣银丝繁花缠枝大氅,沿边缀满白色毛绒,娇小的身子藏于其中,只露出绯红的脸颊,精致小巧的脸上点缀着一双灵动娇媚的眸子,现正哀哀戚戚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让人心生怜爱,万万不敢违了她的意。可惜眼前的男子却不是惜花的,脸上的神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三妹,这事你管不了,还是家去吧。”那位二哥说出这话已经很是不耐烦。   “二哥,”少女柳眉一竖,完全没了刚才的哀戚,声音冷厉不服道,“父母就湄儿一个嫡女,父亲如今身陷牢狱,为人子女若有能力,怎可以推脱。主管此事的霍大人跟成相有亲,若湄儿同意这门亲事,咱们家就跟霍大人是姻亲,到时父亲的事也就不难处理。”   那位二哥已经开始抚额头了,大有跟女人说不清楚的无措感,说又说不清楚,不说又怕她胡闹,真是头疼的很,“反正这事你就别想了,成旻是不可能娶你的。”这话说的严重极了,也有贬低对方的意思,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当下那位少女脸色惨白,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忠心的丫鬟急急扶住自家小姐,实在忍不住为自家小姐不平道,“二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姐当初是要进宫的,要不是老侯爷拦了下来,现在我家小姐早就……”   “住嘴。”那位二哥冷喝,眼中射出冷光,愤怒的就像当场把这不省事的丫头毙在当下。   那位小姐到是没什么反驳的话,只是脸颊被泪水浸湿,两眼含珠,可怜娇美到不行。   那位二哥看了她一眼,长叹口气,语气舒缓了下来,耐着性子劝说道,“三妹,你出生贵胄岂会不知,婚姻之事,不是你说愿意就行的。现在你说成旻如何,这是想毁了你自己,还是想毁了成旻。事到如今,说白了二叔的事,全靠当今圣上的意思,别说霍大人就是成相也无能为力,否则你们家有那位在,还能容二叔呆在狱中不闻不问。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明白,万万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原来此人就是娃娃脸少年,成旻的师兄李浩。少女的父亲就是曾在江南做官的李煜,前几日密探回报,李煜在江南敛财过甚,被赵元睿传召到京城查办,而主理此事的就是霍飞羽,霍飞羽确实跟成相他们家连着亲,他的过世妻子就是成相嫡长女,所以年纪比成旻还要大着几岁的霍君浩还要叫他一声小舅舅。   这位少女来历非凡,她母亲是开远侯老侯爷的嫡女,父亲官居二品,又掌权江南,那真是如日中天之势,李家名气在京中不显,但世代都有人出来为官,到也是官宦世家。少女从小就被外祖母接到京中教养,又生着一副天姿国色的摸样,惯会做人,深得老祖宗欢喜。   前几日父亲被传召入京候审,母亲担忧之下一病不起,她向老祖宗讨主意,一向疼爱她的老祖宗只是一味的安慰却一句确实的话都不肯吐露,她就是再蠢也知道开远侯府明显是要避嫌了。这才去找了刚好在京城的亲堂兄李浩。前次京城贵人举办的宴席上,她刚好见着了他,还遇上了陪他一起的成旻。对方对她很是惊艳,归去后成府就派人来探过口风,可惜被老祖宗敷衍了过去,虽说成旻出身好,但是本人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年轻稚嫩,对于心比天高的李湄来说,她是不愿意的。结果没过两日就出了这事,这才觉得跟成府联姻是唯一解困局的机会,以解救父亲为己任的李湄壮着胆子打听了堂兄和他的一众师兄弟要在梅林一聚的消息,说动了家中和她交好的二夫人,打着为母亲祈福的借口和她一起来了来运寺。老祖宗见她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很,以为她要出来散心,也就同意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汤元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只听懂了那丫头的那句话,眼睛含笑着盯着赵元睿瞅,瞧瞧,就这么出来一下,就遇上个后备的。   赵元睿根本没注意去听,走上前去拉了汤元起来,在他眼里,两个野鸳鸯私会,也值得她东躲西藏的。   汤元还想再听,就不肯起来,一个拉,一个想躲,力道不对,她就啪嗒一下跌进雪堆里去了,发出好大声响。   亭中人这才发现亭下有人,往下望去,一个深衣男子被掩在矮树丛中,正弯腰捞着什么,随后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在了男子的身边,他们虽只看到侧面,但还是注意到那男人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男人怒气冲冲的拍掉对方身上沾着的雪,替她戴上风帽后,瞧也不瞧上头一眼,就半搂着小人转身就走。徒留下亭中的人面面相觑,拦不是,不拦也不是。   赵元睿这次再也不让汤元乱来,一声不响的就把人给困在自己身边,真是半抱着她走。汤元只觉的这样走道走是走的轻巧了,但就是各种不方便,忍不住抱怨道,“你这样还不如背着我走呢。”   赵元睿看了她一眼,把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了,走上一步,蹲下后就把人给背上了,一气呵成连给汤元心理准备时间都没有,她就已经趴在他的背上。刚才被掩在大氅里的宽大后背冒着暖气,正好贴在她的心上,汤元敞开自己的大氅,把他半拢在一起,两人在雪地上浑然连成一体。   路上也有上山的人经过,好奇的打量着汤元他们时,都被走在一旁的梁元宝用眼神逼退,两人走的到也安宁。   被人背在背上的汤元,很快就又不安生起来,戴着风帽,遮挡了视线,除了身下的男人什么都瞧不见,就开始无聊的调戏自家男人。时不时就亲他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就从能触及到的侧边额头开始亲起,一直亲到嘴角。由于风帽盖住了她的脸,就是别人仔细打量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就是背着人的男人脸色开始越发的难测。后来见他不为所动,索性就伸出舌头乱舔,捉住他的耳垂轻一下重一下的咬着。赵元睿实在有些受不住,身子开始发紧,满身满心的燥意,要不是幕天席地还附带冰天雪地,他不介意现在就找个地方把人给办了。被她逗得有些欢喜,更多的无奈,直到前头人声明显增多的时候,才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汤元也听见了这才嘻嘻笑着不敢乱动。   再走了两步,最后一个拐弯处,赵元睿把她放了下来,借着帮她收拾衣服的时候,伸手就在她脸上使劲摸了一把,凑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可别玩太累了,晚上我要用的。”离开时若有似无的碰到了她的嘴角,能做出刚才这番事来的汤元哪会再怕他的威胁,斜憋了他一眼,给了个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眼神瞟完就把自己逗笑了,咯咯笑个不停。赵元睿确实拿她没办法,看她笑的收都收不住,就把她掩在怀里,避开了人,决定让她笑够了再上去。   路边刚巧经过的是软轿上来的李小姐,一眼就看出了这就是刚才那一对男女,见女的如此不知羞的躲在男人怀里,还笑的这般肆意,打心眼里就认定她绝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最多也就是那男人的外室带出来耍的。瞧着那男人到是个气质不凡的,看上的女人真不怎么样,眼中鄙视一闪而过,她随身扶着轿子走的丫鬟,那眼神鄙夷的就更j□j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看这是什么样的节奏?   对头,应不少妹子的需求,   这是要狐假虎威的节奏。   大家准备好了吗?   谢谢大家!   第46章 深处   梁元宝在一旁微眯着眼打量这几个人,做了个手势,一直尾随着侍卫就悄没生息的少了一个。   “行了,在外面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冷,”赵元睿摸摸她的毛领,发现上头已经开始结冰晶。知道是刚才那一摔,碎雪没有弄干净,也不知道身上摔着了没有。就没耐心再陪她站在风口发傻了。   由于人声已经传到这里,转个弯很可能碰到的不止一个人,赵元睿穿上自己的大氅,在衣物掩饰下,伸手拉住了她的,再没有抱她。   在山道上又拐了两个弯,就见前头郝然出现了个四角香炉,人们手里拿着香火,男女老幼皆有,围着香炉恭谨上香参拜。   若是汤元在梅林镇看到的是几个普通百姓,那这里就是一堆。来运寺如被镶嵌在崖壁上的古朴佛珠,白雪临头,烟云缭绕,从寺内持续不断的传出僧人唱诵的佛经。一切都跟静止了似的,记忆忽然闪过前世自己病的时候,妈妈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带着她去上香拜菩萨。平时的妈妈是那么注重形象的人,为了能跟寺里的大师见上一面,奋不顾身的挤进人群就为了能排上队,衣服被挤的凌乱不堪满头大汗的出来,顾不上整理却先找寻到她的位置,脸上绽放出如烈日当空不忍直视的笑容,高举着手,让她看她好不容易拿到的号牌。当时的她不知道是被太阳照的还是被妈妈笑的,眼睛里只有那片光亮的聚点,刺激的眼泪直流。当时大师说了什么,她早就不记得了,她的记忆只留下了妈妈的笑,无私无垢,只要你好,什么都可以。   记忆倒转,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男人的脸,脸上焦急明显,急声呼唤着她,起初她什么都听不见,直到感触到温润的掌心不停摩挲着她的脸,声音才如实质灌入耳中,“元儿,元儿,宝贝……”   听着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唤,魂归原地,汤元陡然一惊,不顾一切的伸手就挂在了他身上,赵元睿也顾不上问她,单手托起她,另一只手紧紧把她按在自己的颈上,梁元宝前头带路,一直往来运寺后山走去。   以来运寺的寺庙大小,跟京城任何一座稍有名气的寺院都是没有可比性的,但它胜就胜在奇巧,再加上后山那开的极盛极艳的梅花,那名声在京城就家喻户晓了。平时专门为来运寺香火来的就不少,现在更是赏梅好时节,来的人就更多了。达官贵人,普通民众来往如织。为了方便贵人家的女眷,寺里还专门辟出了一条所谓的‘官道’。方便女眷乘轿上下山,所以赵元睿他们虽然是徒步上山,走的还是‘官道’,路上遇到的人自然就少。   除了‘官道’,精致的厢房自然不可少,梁元宝来时,本想着封了前后山。但主子打的是私访的主意,他这么干岂不是惹主子不痛快,于是就包了后山位置最好的那五间厢房。   他前头带路,来到厢房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另外两间厢房既然有人进出,还有侍卫在门口守卫。主子光顾着怀里的人,没注意这些,可梁元宝的脸色当场就黑了。   刚才消失那个侍卫无声无息的接近梁元宝,耳语了一番,梁元宝盯了眼那被人占了的厢房方向,当下就冷笑了三声。他没叫人去驱逐,毕竟现在身份不方便,不过来日方长,这口气还是要出的。   厢房内的赵元睿把汤元身上的大氅脱掉后,伸手一摸领间,汗湿了一手,当下就知道不对,三下两下就把她的衣服给扒了只剩亵衣,把人用被子一裹抱进了怀里。   汤元跟傻了似的,就眼睛盯着赵元睿笑,全程没有一点抗拒。   “宝贝,来跟我说句话。”赵元睿被她盯的发毛,从来没有的恐惧,明明怀中抱着人,心里却一点踏实感都没有。   汤元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去了,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一字字分解,等到终于又汇成一句完整的话时,刚才的精神飘忽终于全解了去。   “哎呀,我得擦个身子,难受的紧。”刚才出了身大汗,现在被室内热气一蒸粘腻的很。   李姑姑其实早就端着脸盆站在外面听动静,听到这么一句,就掀帘进了来,把盆放置到矮几上,正准备绞帕子,赵元睿就把人挥退了出去。   汤元裹着被子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赵元睿坐在床沿给她绞帕子,“刚才吓坏了吧。”汤元撅着嘴,不怀好意的问道。   赵元睿抬头看看她,见她确实恢复了,摊开帕子掀开被子一角就给她擦身,“怎么吓我一下这么高兴。”语气中带着说不上来的不悦。   汤元转头看看小心替她擦拭着的赵元睿,鼻子一酸,要死的又想哭,忍了忍后转着眼珠子编瞎话,“哪能呢,你不知道,刚才菩萨显灵,跟我说话了,说汤元啊,我把这么好的男人给你了,你得知道惜福,以后啊,多吃素少吃肉,最好啊把来运寺用金子贴遍了,那我就帮你把人留住了,一辈子,怎么样。”   “胡说八道。”赵元睿手上的活没停,看她又作怪,只是习惯性的呵斥了一下。   汤元没理他继续说道,“是真的,我说不行,一辈子哪够,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得把他给预定了。来运寺的菩萨真是个好的,一点没生气,掐指一算,就说了,你俩前世修来的缘分,做猪做狗都能做到一起。”   说到这一句,赵元睿脸就黑了,扔帕子的时候溅了一地的水花,汤元伸手就捂住他的嘴,继续说道,“想拆也拆不开,只要你俩这世恩恩爱爱的修满了,那下世就继续做人,以此类推,世世为人,世世在一起。”汤元下巴一扬,神气活现的说道,“赵元睿这世我准备把你往死里爱,你准备好了吗。”   赵元睿听了她半天胡说八道,最后宣誓似的来了这么一句,一点准备都没有,让她又一次的准确撞击到仅剩的最柔软的地方,又狠又疼。眼睛都不敢看她,放置于空中的某一处,时间越久,心火就烧的越猛,正极力压制着被焚烧的理智。就听汤元在一边开腔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感动的不得了,但咱们先得找衣服穿上,我还要出去玩呢。”   赵元睿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转头使劲的打量了一下,刚才说了情话,现在若无其事催促着他的汤元,当下脑门就有些闹的慌。   刚才的事情如过眼云烟似乎在两人之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但两颗心却被一点缝隙也没有的紧紧捆绑在了一处。   汤元全身上下都换了一身,屁股就在炕上挨不住,赵元睿纹丝不动的坐在她旁边,把刚刚摆上的素斋,挑拣些好的,往她碗里送。   汤元耐着性子吃了几口,嚼巴嚼巴觉得味道还行,但她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就是个肉食动物,饭桌上只要有肉,吃多吃少看她意思,但是一点不沾,那就会觉得嘴上无味,用的也不会很多就是。等到一碗饭被吞了下去,赵元睿这几天突然暴涨的塞食的举动才停了下来。自己很快的用了一碗,这顿号称满京城有名的的素斋就被潦草的用完了。   看他吃完饭,汤元很有爱心的递上了漱口水,自然温帕子也没落下。眨巴眨巴眼,用眼神暗示,这下可以出去了吧。   赵元睿下了炕,算是应了。   汤元忍不住欢呼出声,激动的原地打转,若不是李姑姑进来了,她还得蹦跳几下。赵元睿看着越来越活泼的汤元,好奇又想笑,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就这么想出来?”赵元睿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宫里真没见过她那么高兴,“宫里不好。”   只要能出去看风景了,汤元什么好听话都能说,“没有,只要你在的地方都好。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这算什么,夸你一句,就是为了能快点出去,最后见汤元都走到他身后,作势要推他了,赵元睿忍不住摸摸鼻子,好吧,现在乖宝变活宝,他还是欢喜的。   为了防止她在外面胡闹,伤到自己,边走边小声警告,“不许乱来了,再摔倒一次,咱们马上走人,听见没有。”这威胁的力度,就跟警告五六岁小孩子似的,人家回给你的也就只能是个白眼,收效甚微啊,赵元睿在汤元面前混成这样,还是值得检讨的。   厢房正处在山凹处,转个拐角就能见到梅林,一进梅林深似海。   汤元刚开始是站在上头,低头看着那满山满谷的梅花树,上头还有白雪点缀,极白极红,两种极端的色彩,交相辉映,出乎意料的惊艳。   走进梅树丛中,来运寺后山的梅树枝干有些高,梅花刚好就开在游人头顶,开的极密处,把天空都遮盖住,人在梅海,抬头看去,满眼的红,风一吹,梅瓣裹着雪花,纷纷扬扬洒满一身,极多的花瓣都铺洒在地上,织成了条旖旎的红毯。   汤元都看傻了眼,眼睛都不够用,只会抓着赵元睿的手,欢呼雀跃不已,在外人看来就有点不是很恰当。   最起码路过的李湄小姐就又一次的认定了此人实在是不守妇道的很,但挡不住她身边的男人过于卓尔不凡,全身一股气势让人不敢接近。男人极冷,但是看着身边跳跃的身影时,那一点没有掩藏的浓浓爱意,还是让人止不住的艳羡。   梅林极大,中途有歇脚的地方自然就有方便的地方。   汤元瞧了半天的景致,看到有方便的地方就让李姑姑跟着进去了。   赵元睿等在外面,没进亭中歇脚,正巧亭中人望向这边,看到他明显是呆愣了一下。忽听见不远处有女子的尖叫声,两边的人都被惊的把眼睛转向声音来处。   赵元睿提步正要向前,就见汤元从里面转了出来,刚要说话就见后面又转出个女人,左手摸着腮,双眼冒出火光,右手直指汤元,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汤元此时举起有点微红的右手,皱巴着脸委屈的说道,“相公,我的手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请看下回分解,梅林深处发生的惨案。   麦麦不好说茅厕发生的惨案,呵呵。   谢谢大家!   第47章 来   汤元走了个拐角,看见了一座梅林掩映下的小院落,这才知道这哪是什么一般的方便之地,是专门辟出来给女眷歇脚用的。   里面显然已经有了人,院子中间零散着几个姑娘,都是穿着厚实背袄的,一身丫鬟打扮,应该是有哪家权贵女眷已经占了这个地方。   李姑姑陪着汤元一点没想再找别处的意思,笑话,这姜国哪有她们让人的道理。也就自自然然的打开木质院门一直往屋里走。刚要进屋就有人拦住了她们。是个穿暗紫色背袄的,圆眼圆脸,粗粗一看到是个和气的,可说出来的话不好听,“我家夫人小姐在此歇脚,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吧。”边说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们一番,虽是笑着但眼角眉梢都在嘲讽对方的不懂规矩。   汤元到是没什么感觉,自己穿着在这些权贵眼里还真是朴素的紧,也不怪人家瞧不上,但就是想不通明明是个公共设施,她们怎么就能占的如此理直气壮。   李姑姑可没有自家主子好脾气,也没有自己站在一边让主子受委屈的道理,跟丫鬟斗嘴还是得她来,“这么说这个院子是姓你们家的不成,不若报上名号来,我到要去问问是不是你们家的。”   贵人办事,讲究暗示你一把,你知难而退就好,哪有这种明明知道她们来头不小,还不躲不闪让人报名号的。   “你这人……”暗紫背袄的丫鬟一时被堵的无话可说,旁边忽然闪出一个蓝背袄的,嘀嘀咕咕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人一听后,脸上不屑更甚,当下就冷喝,“原来真是个不懂规矩的。”   李姑姑和汤元在一旁,看着她们嘀咕,就是不仔细听,还是有几句小话进了她们耳里,说什么外室,行为不妥,半道上撒娇什么的。   当下两人都气乐了,李姑姑也不跟这些人自降身价,高声叫道,“叫你们主家出来一见。”   门口堵路的丫鬟阻拦不及,里面的人显然是听见了,总算是出来个一身桃红鲜艳打扮的尊贵小姐。   汤元一看她这打扮就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才记起是半道亭中的那个小姐,除了大氅而已,露出全貌,到是真正长的一副好相貌,怪不得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心。   来人面含隐怒,娇斥道,“哪来的闲人,在此无故喧哗,回去自领板子去。”   这话一开口就把人都当奴才看了,“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当你是谁呢,”李姑姑虽站在院中,但比气势绝不比人差,“也不知是谁家养出来的小姐这般没规矩,就光学了个鼠目寸光,这德功妇美都喂狗吃了不成。”这年头女孩子的名声跟名节一样重要,这话若传出去,李湄别说嫁个好人,嫁人都难了。   李湄这辈子没听过这种话,被气的个七窍生烟,下来就甩出一巴掌,冲的还不是李姑姑,是一直没出声的汤元。   站在一边的汤元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从头没想跟人计较,但也不想被人欺负,所以她站在一旁看着李姑姑跟人斗嘴,全然的看好戏状态,对于李姑姑她是完全相信的,那可是赵元睿亲自找给她的人,那战斗实力能差的了。可这巴掌实在来的过于突然了,也是真正把她激起了愤怒,她又不是泥捏的性子,出口伤人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人家都不准备放过她,真当她是个傻的,当李姑姑伸手挡下那巴掌后,她甩手就送给她一个。   李湄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怨毒凄厉,活像汤元跟她世代结仇,如今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本在一边看热闹的丫鬟们发现情况倒转被掌刮的是自家小姐,就全冲过来了。李姑姑侧身把人挡了住,汤元乘机就出了去,对方人多她可不吃眼前亏。   李姑姑光顾着挡丫头,没搭理李湄。李湄见汤元跑了,不顾一切的就冲了出去。   于是就有了前头那一幕。   赵元睿在汤元喊手疼前,早就把她给看了个遍,知道她没吃亏,其他的也就没理会,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轻抚了两下,问道,“完事了吗?”   “没有,”汤元更委屈了,她去了半天,正事还没办呢,“那里面的人不让进。”   他们俩正自说话,一点都没理睬后面跟出来的气的发疯的女人。亭中的人把下面看了个清,李浩见后面出来的既然是李湄,急急的就出了亭,一点都没注意到哆哆嗦嗦已经完全呆滞的成旻。   赵元睿正要陪着汤元还要往里面去,里面的人已经收到消息全出了来,李姑姑毫发无损的跟在后面,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出来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人乘机披了件大氅在李湄身上,李湄现在总算是恢复点理智,开始懊恼自己的莽撞,不该就这么出来。她其实是认出了汤元她们,先前她不理李浩的嘱咐,刻意的跟他们来了个偶遇,本以为还能跟成旻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他躲她如躲瘟疫,别说当初迷恋的神色完全不见,见她一走近就自动规避三尺。这对于自己的美貌才情过于自负的李湄李小姐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侮辱,心里这股怒火和屈辱无处发泄,正巧看见汤元她们进了小院,暗恨这种女人也能得了那般男子的纵容,简直就是老天不长眼,当然以现在的赵元睿她是完全看不上的,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全天下的男人就应该对她求而不得。这才不顾一切的给人摆脸色看,嘴上一句好话没有。李姑姑再这么激上一激,她就疯了,受了成旻的屈辱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在这种人身上也讨不到便宜,理所当然的就想给那个自在的在一边看热闹的女人一巴掌。没想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种女人竟然还有胆子还手,急怒攻心这才不管不顾的跟了出来。现在理智回归,也就躲在大氅里哀哀戚戚,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这位先生,”二夫人显然还是个明白的,看不出对方来头,但显然对方对自己的女人极为在意,只能把事情往奴才身上绕,“纵奴行凶,总要有个说法。”   你让赵元睿跟一个女人讲理,那还真是算了吧,他本不予理会,带汤元进去后,叫下面的人处理就算了,可汤元显然不服气,她刚才还什么没说,就有人想掌刮她,这口气就是她掌刮回来,也不算出了,拉住身边的男人就说了,“那你为什么占着这个地方不让人进?那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要打我?”   “她要打你?”话是对着汤元说的,怒气是对着对方去的,“哪里来的胆子。”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给震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到底是哪来的菩萨,这气势真是非同凡响,但满京城若开远侯府要横着走,那别人就别想竖着走,这几年是低调了,但底蕴犹存,出来行走,还是无人敢得罪的。   本想给对方递台阶的二夫人当场就怒了,“血口喷人,明明是你的女人没管好出来撒野,反倒倒打一耙,你……”   话还没说完,原先被声响惊动过来的侯府侍卫都被人给撂倒了,丫鬟仆妇都被塞住嘴,拎到一旁,现在除了亭中下来的,就只有二夫人和李湄还站着。   两个女人被吓的脸色惨白,知道可能遇上狠角色了,但始终没敢往上想,但京城除了庄王谁敢这么得罪开远侯府,难不成搞了半天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二夫人壮着胆子冷喝道:“大胆,堂堂开远侯的人你们都敢绑,想造反不成。”   “造反?”赵元睿冷笑,“你让高继仓过来跟朕说说,是谁想造谁的反。”   此话一出,就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但凡没有吓呆的都给跪了,吓呆的也有瘫倒在地起不来的。   汤元看着满地跪着的人,小声嘀咕,“这微服私访就算完了啊。”   赵元睿看看她极度不满样,他也很不满,“本来就是想让你玩个痛快,反而还要让你受委屈,那不如不要。”   “哦,”汤元不敢反驳,又接着问,“那山下我们还住不?”   “你想住?”   汤元想了想,确实想,除了刚才的不快,这整个行程还是不错的,山下那庄子就不错的很,还有那梅鱼做的丸子,她还想吃呢,“想,但山下会不会有人也知道了,到时就不方便。”   “不会,这些人,今晚下不去。”他们走到哪,自然有人跟着,行为异常的人早就被清除了,这些人是要被处理一下,剩下的就是放下山去,相信他们也没胆子说。   说着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刚才汤元想进进不去的地方,隔绝了外面的哭天抢地,汤元自动把这事忘了,就是她不提,那些人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她这也算仗势欺人了。   等到她们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平静,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可汤元的兴致还是受了影响,总归是没刚来时那么兴奋。   再说玩了老半天,天色也不早,二人还是决定下山。   下山的时候,汤元决定不给自己男人找麻烦,乖乖的就叫来了软轿。   赵元睿这么一路看着她跳跃着上山来,沉闷着下了去,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明里不说,暗地里却是不肯再轻易放过这些人。   开远侯早就派人到山上来探过,过了这么久二夫人和三小姐都没回府,还一点消息都探不出,这已经不是不寻常能解释的了了。但是满京城能给开远侯府好看的真没几个。   一开始侯府老祖宗还以为是底下人不尽心,只是一迭声的叫人去探直到派了三拨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连到李府去打听对方也说没接上自家少爷,这就是大大的不妥。   直到高继仓高侯爷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有人特意传消息给他,山上有祸。等到两股消息一汇到,他的心都抖了,前头那人是专门跟皇上的线,极隐秘。后面的消息也说人在山上失了踪,这随便一想,就能想出一种可能。当晚就把寻人的撤了回来,全府上下都封了口,一字不许再提。   平时疼爱李湄的老祖宗也发了话,内院谁都不可嘴碎,从上到下没人再敢提,也没人再说要去找,就是李湄的母亲也被人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哦,更的有些晚了。   非常感谢豌豆豆的手榴弹,朵朵的地雷,还有似乎没出过声的peggy的地雷。   谢谢大家了   哦,差点忘了,评论25字有积分送哦,大家随便多打两字我就能送上了。   若是万一麦麦漏了,可千万要告诉我一声。   第48章 锅子   两人下山后,天色已晚,雪色映着霞光挂在天边。汤元在山脚下就下了软轿,两人相依相偎着回了家。   家中暖坑热茶可口的点心,汤元塞了一口点心含糊的说着,“我们以后年年来这里好不好。”   赵元睿刚替汤元收拾妥,自己正用热帕子敷脸,手上顿了一下,没想到对这地方她是真喜欢,她能喜欢就好,若是常来到是要把这地方好好修缮下,找个妥帖的人管了就是。   汤元看他没说话,以为来一趟麻烦不小,想想不来也没什么,“不来也没什么,麻烦事也挺多的吧。”   赵元睿一听,把帕子扔进盆里,回过头来看着她说,“没有的事,想来就来。”   汤元,“哦,”了一下,伸出手来,“我们晚上吃锅子吧,早点吃起来,我都饿了。”   赵元睿走上几步,握住她的手,就把人抱进怀里,高声道,“来人,把锅子备上来吧。”   汤元听了眼睛发亮,确实是很久没吃了,再说活动了一天也饿的很,难得听到吃的,口中还能自主分泌津液。   赵元睿明显听见她咽口水的声音,有点好笑,就这么想吃,刚才急急下来,估计是惦记了一路了。   锅子早就备着呢,不知是什么高汤煮出来的,一进门就香气扑鼻,看那造型就跟她以前很早的时候在乡下爷爷家吃的那种火锅差不多,中间长长出来一个口,里面塞着炭火,半腰上是个做成荷叶型似裙瓣的围炉,到是别致的很。   此时的汤元哪还顾得上这些,匆匆接过筷子就准备去捞,旁边伸出一只手,就把筷子给抽走了,汤元急了,“干什么呀。”   赵元睿手里拿着个大勺子,下去就弄上来两个白胖丸子,放在她面前的碗里,这才把筷子又还给了他,把放在炕桌上的蔬菜放进锅子煮着,嘱咐道:“别烫着了,你只管吃。”   汤元看着碗里的丸子,满意的不得了,好心的把其中一个放到他的碗里,顺便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含笑说了句,“知道了。”   这餐锅子,吃的汤元肚子圆滚,干掉了十个以上的丸子,被塞了好几口蔬菜和肉片,这才半躺在炕上不能动了。   赵元睿又吃了几口,就让人把锅子撤了,在炕上摆了些水果,吃过锅子的房间,雾气朦朦,还带着食物的清香,房间小,气味一时半会散不掉,反而多了种说不出的温馨舒适的感觉。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处处都见富丽堂皇,很多东西看着都精贵的很,汤元身在其中,不免带着几分小心。   在这里就完全用不着了,赖皮蛇似的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不肯动一下,赵元睿想让她下炕消食,她就哼哼唧唧张开手,让人抱在怀里后死活不松手。要下炕是吧,可以,但你要不背着她要不抱着她,让她用脚,没门。   赵元睿被她赖的没办法,知道让她在室内走走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去外面,又太冷,身子受不了。   没有办法,只能半拖着她走了几圈,汤元就像无尾熊似的死缠在他身上,就是不肯下来。饱食思j□j,其实走着走着,这个小色女就有些意动,可这话她打死说不出来,只能缠着人在他脖子上磨蹭。   赵元睿其实是在懊恼刚才不该让她吃那么撑,一手托着臀,一手还空出来给她揉肚子,忽觉得脖子上越来越热,还带着轻微的磨蹭,还以为她吃出反应来了。把她的头轻轻撑起,还真是反应大的很,满脸的红,看着他的眼睛水光潋滟。   两人对视,汤元羞的无地自容,只觉得他肯定是看出来了。废话她都这样了,是个男人都看的出。   赵元睿依旧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无声的笑的张扬,只觉得这个宝贝真是可爱的紧。   “想要了。”心情愉快之下,就更愿意逗她,知道她羞的紧,就是喜欢听她说话。   汤元一听,浑身燥意狂涌,两脚在他的腰上夹的更紧了,她有心想把他的腰夹断,可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来说,这寓意不言而明,“这么想要。”这话说完笑意都掩藏不住了。   汤元啊呜一口就咬在了他露出不多的脖颈上,七情六欲正常的很,她也是个正常女人不是,吃好喝好美色当前,不心动不可能啊,再说对自家男人动情有什么奇怪。想通了之后,大着胆子上身悬空,看着眼前英俊不凡就是憋笑憋的辛苦的男人,一口咬在他的唇上,手上胡乱去解他的衣服,含糊的呛道,“别装了,想笑就笑吧,反正今晚是我要吃呢,没错。”   赵元睿被她呛的喷笑出声,一时力竭,双双倒到炕上,随后笑声连绵不绝。   想吃人的汤元,本想一鼓作气把人拿下,结果刚开始就输在衣扣上,心慌气短之下,一个都解不开。丢人啊,刚才的气势瞬间就颓了,若是她有千钧力,相信赵元睿的衣服早就成碎片了,可惜她没有,所以她眼睁睁的看着鲜嫩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元睿眼见着自家宝贝开始气恼,赶紧伸手帮她解自己的扣子,难得宝贝那么热情,作为男人本色是不可能会拒绝的。   解开第一个扣子,下面的也就简单了,赵元睿抽出手去解她的,三下两下,她身上的衣服就全开了,里面的肚兜都给抽了出来。汤元都傻了,她才解了三个好不好,自己就被正面剥光,只剩袖子还在手上,这什么绝技啊,她自己给自己脱那也得半天。   她就是忘了,好几次起床的时候,汤元虽然要求自己来,但最后都是赵元睿帮她穿的,她光顾着跟人闲话来着。   直到被人咬到了要命的地方,汤元准备吃人的节奏彻底失败。赵元睿被子一掀,就把两人裹在了里面,汤元最后抗争了一下,“你把你的先脱了,硌着不舒服。”   赵元睿又是一阵畅快的笑声,从被中传出,汤元懊恼着抱怨,“笑笑笑,笑死你,你做不做,不做让我来。”这句话本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没想到今天的赵元睿特别的纵容,连这点权利也肯放,“嗯,那你来。”   被中先是没了动静,汤元从中挣出个小脑袋,仔细的端详了半晌,确定还是那个床上英勇无比的男人后,愤怒道,“瞧不起我,哼你等着,让你瞧瞧啥叫岛国手段。   汤元前世根本没摸到过免费的岛国片子在哪里下载,也就最多看过几部遮遮掩掩的伦理片,那家伙每到关键必放风景,实战也就是在跟了赵元睿,拼的是自家男人手段好,才受的教,现在会的也是自家男人教的。但胜在人现在放的开脸皮厚,到真是把人伺候上了。显然赵元睿确实得到了实惠,心里暗自琢磨着以后还可以这么来一下,自家宝贝还是很有潜力的。   汤元在一激之下,总算实现了刚开始的豪言壮语把人给吃了,但不得不说给自己也埋下了祸根,当晚那惨烈程度,哪是平时的一般二般可以形容的,太惨烈了。   所以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乾坤大挪移躺着的地方连床都换了,仔细一看,妈呀已经在宫中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汤元直起身,昨晚做的实在太过,她现在的腰还酸涩着,低头一看露在外面青红交接的痕迹,心里就坦然了,在如此战斗力之下,她睡到现在还能起得来,还是挺能扛的。   面无表情的换洗好后,又移到榻上继续躺着,没津没味的饭吞了,据说她饭是误了,药是一口都没误,看吧,她睡觉时吞药的功夫见长。   吃完后,她没一点兴趣做别的事,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活脱脱的等郎归。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形影不离才一天多点,她就有些想他了,暗骂自己也够矫情的,可自从尝到能睁眼看到人后,就有些食髓知味,今天忽然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就有说不出的寂寥。   李姑姑悄没生息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对着门口发呆已经好一会了,在想着是不是主子有什么事找皇上,对于自家主子在皇上心中的特别,他们已经深切领会到了精髓,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是不是到前头去打听打听。”   “啊?”汤元听见人说话,但并没听进去,仔细一回想,脱口就说,“好啊,去问问皇上来了没。”   这话一出,汤元有些后悔,心里想想也就是是了,真让人去看,这得显得她多不要脸啊,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那就等着吧。   李姑姑一听,还以为真有什么大事,就急急的叫人去看。手下的人一听是元妃的事,那还不是卯着劲去办啊,传话的一点都没阻碍的见到了梁元宝,出口就是元妃有事找皇上。   现在正是申时,赵元睿正在乾清宫书房处理这两天落下的公务,本想在处理一折就回去了,没想到梁元宝竟然禀报说元妃派人来找,这下子还有什么看的进去的,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就急急的回了去。   一路回去还问是不是元妃身子不舒服,是不是叫了康先生来看,还是有什么人惊扰了她。梁元宝也傻了,这没见来人说呀,又急急的唤人去再打听,对方又是一个风火轮来回,得来的消息满头露水,说是元妃醒来就急着找皇上,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下可好,梁元宝对于这个传消息的极为不满,元妃平时根本就不会专门派人打听皇上行踪,现在摆明了有事找皇上,你连一个消息都探不到,他怎么跟皇上回。一怒之下就给了来人好几个白眼,要不是皇上还在旁边,他早就提脚踹了。   果然赵元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梁元宝的脸色真是有够好看的。   梁元宝当时这口气没地方出,回去之后就从上到下,狠狠的把人都给修理了,理由多的事,梁总管被主子翻白眼了,你们这些小的,就得给他担着。   但自始至终他们也不知道到底那天元妃找皇上什么事,因为皇上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夸张??   哈哈,嘘嘘,我都憋着写了。   谢谢大家!   紧急预告哦,下面会有大变动哦,   不过此事一了包子也就不远了。   谢谢大家!   第49章 合盟   这两天皇宫内出奇的安宁祥和,皇上除了上早朝几乎都跟元妃在一起,连奏折都直接送到了养心殿的内书房。两人要不是在寝宫小憩,要不就是在园中小走几步。只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自觉的就当自己是个瞎的,若是有幸能有别的差事要办,不用跟前伺候,那就再好不过。实在是恩爱太过,别人消受不起啊。   梁元宝和李姑姑作为两位主子跟前的头号人物,避是避不过了,更多的时间是在比赛谁的专业素质更强,谁扮木头人更合时宜。   而宫外恰恰相反,呈现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除了京城百姓们不受一点惊扰的迎接着春节来临,赶办着年货。那些稍带着官字的大人们,这几天走路的声音都无端轻了很多。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走亲访友,联络上官的好时节,今年,大家纷纷选择观望不敢乱动。自从前几天传出,犯官李煜自尽于狱中后,所有人都怕惹上嫌疑不得好死,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李煜在江南为官多年,敛财无数,罪证确凿。可圣上查抄时,得出的财物不及所报十分之一。这财务去向何处就很费思量。而李煜的嫡妻就是开远侯高继仓的嫡女,按民间算法就是大皇子的表姐。他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是为谁在掩饰?你开远侯府就是闭门自守也躲不过这个嫌疑。   此时的大皇子非常的焦急,本来此事早已了结,父皇虽然把李煜给关押了,但事情并没有传开,最多也就终于他一人身上。可他怎么就偏偏死了呢?他怎么就能死了呢?这到底是谁干的?   大皇子蹲在自家榻上,j□j着脚板,外罩着黑色大氅,里面只穿了件白色亵衣,满脸戾气。他是真的怕了,自从上次被父皇禁在府中,又灭了他好不容易从西南带回来的人后,他就知道他只是父皇手里的猢狲,怎么翻也翻不出父皇的手掌心。   他规规矩矩的呆在家里谁都不敢联系,连开远侯那边也只保留了单线,李煜的事情父皇早就知道了,他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连吞下的那些钱财也以不同名目交了出去。只要李煜被关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他一个人担上,就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父皇既然默许他交钱,就会给他留情面。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的门帘大敞,有人急匆匆窜了进来,大风随着帘子倒灌进屋内,大皇子被冷风一浸,打了个大颤,但都不比来人带来的消息更让他失魂若魄。   “主子,主子,”来人猛吞口水,脸色比鬼好不上三分,“宫中有消息传来,元妃娘娘她……”   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挟风而进,脸上带着喜意,不管不顾的走到大皇子榻前,状若小声的回道,“惠妃娘娘让奴才转告主子一声,‘事成。’”   底下那人和大皇子视线一对,面面相觑,两人脸色瞬间都成鬼。   若说赵元睿这辈子最为心悸的是哪个时候,他的脑海自动汇成那血红飘零,砰然坠地的瞬间,从那以后午夜梦回他都能从一次次血红满地的梦中惊醒,久久再不能眠,心悸之症此后伴随一生。   那天,赵元睿心有所感,早早就下了朝,只为了去陪自家宝贝用上一顿午膳,这两天汤元确实比较黏他,但他确实也舍不得跟她分开,你情我愿之下,就成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皇帝,稍微大臣讲的多了,他脸上就会明显不耐烦,要不是今日递上的奏折最迟隔一日就能回复,说不准胆大的御史就要上奏皇上美色误国了,以赵元睿的能耐,自然是不会给人这种机会的。   话说回来,赵元睿急急撤了朝回了去,汤元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一见他来,笑如朝阳花开,明媚动人的很。赵元睿其实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明明又不是第一次见,但就是毫无理由的被蛊惑着,早来一步就是为了能见着这个牵挂在心的笑。   这几天他不知道,他自己笑的也很多,见到人后,嘴上挂着的笑,虽春季未到,但已足够温暖人心,整个人宫内宫外完全是两个摸样。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极其肉麻的喂完了饭,不免有些上火,亲亲热热了一番,最后还是赵元睿尚存理智,始终记挂着汤元的那碗药。最近汤元动情又动心,不免有些骄纵,只要赵元睿在身边,这喝药总要便扭一回,从没有干净利落喝完过,都快被她耍弄出了情趣,这次也是如此,喝一口耍会娇,再喝上一口,眼见着还有小半碗就打死不肯喝了,牛皮糖似的在赵元睿身上点火,等他稍微松了一点后,一下子就跳下炕,假装逃走,倒退的走了几步,还对着男人做了个鬼脸。   赵元睿亲眼看着她下炕,看着她对他做鬼脸……其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哑剧,他看着她呕出一口血,嘴唇挂着血痕,明明是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色,抬头还能扯着嘴对他笑。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深沉的依恋,但还是试图告诉他,‘嘿,别担心,是跟你闹着玩的。’最后再也支持不住,慢慢的软倒在地,如血色玫瑰飘零落地,红色花瓣四散,奇诡凄美。   赵元睿觉得当时自己肯定是恍惚了,为什么他看见自家宝贝全身都渗出血,他僵麻了手臂,禁锢了手脚,颤颤巍巍心中恐惧滋生,他这辈子没这么怕过,就是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他也不会眨眼一下,可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他觉得他的心气也随着漫扬开来的血,流失干净。   “高,高先生。”当画面回转到动态,赵元睿失态的大声叫喊,声音高传千里,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惊怒,哀声凄叫,“来人哪。”   汤元躺在地上,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气横冲直撞,难受的紧,所有的事物跟她都如同隔了层纱,随后眼前血色模糊,她都看不清自家的男人,她有些着急,她觉得她应该告诉他,其实她还好,让她缓过这口气,她马上就会好起来,她还记得她刚吐出那口血的时候,眼前的男人面色刹那苍白,眼里有着浓厚的哀伤,她真的不愿意他这样,她爱他,她不想让他因为任何事难过,包括她自己。   可是她手脚都不能动,连头都转动不了,浑身都在颤抖,有液体涓涓流出,所有的活力都在消失。   她似乎被困在血色牢笼里,无声无息,无路可走,心中一遍遍的默念,‘赵元睿,赵元睿,赵元睿……’直觉告诉她只有嘴里念叨着他,她才有可能再回去,回到他身边,他们说好的,同生共死,她不能就这么去了,那他该怎么办。   等到她终于能够清醒的看见他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后,痴痴的张嘴呢喃,‘真好,还能继续陪你。’   这话其实她只是张了张口,根本没能说出声来,但显然眼前的男人完全是明白的,贪恋着抚摸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低头又凑近了她,似有湿润打在她的脸上,滚烫着徐徐滑落,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宝贝,听话,你生病了,我让人带着你先走,看好了,我就来接你,知道了吗。”   汤元听的清清楚楚,扯着笑颜连连点头,用着极度干涸的声腔,勉力的说着,‘我会乖的,我听话。好了,你记得来接我。’   男人紧抿着唇,额头皱的死紧,眼睛盯在她身上,粘稠的化不开。   汤元看着男人英俊的脸深染的愁绪,忍不住劝道,‘你不要太想我,我一个人想你就够了。’   男人再也忍不住的倾覆在她身上,用唇描述她的美好,喉咙中带着破碎的嘶鸣,犹如受伤极重的野兽,强忍着怒意,即将毁天灭地。一切都是他的错,原以为罩下天罗地网,没想到百密一疏,怪只怪他不该心软,这天下就是没人见得他过好日子,那样也好,全灭了干净。   赵元睿亲自把人用厚厚的大氅遮盖了住,极轻柔的放上了马车,李姑姑一身青衣,脸容端肃,没有了宫内的唯唯诺诺,却多了份视死如归的豪迈。车边跪着一群黑衣劲装的侍卫,以费自扬为首,黑压压上百人,却连呼吸都不存在似的。   “事成,尔等生,事不成,灭全族。”此话一出,如千斤重锤,直落人心,人人心中沉沉一坠,此话绝对不虚,除拼命全无他法。   全场齐齐悄声一拜,站起衣袂翻飞,随后各行其职,没入夜色中,跟着马车的也就是仅仅数十人而已。   赵元睿远远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里的空荡无处着落,硬生生的咬破了舌尖,和血吞进腹中,生涩如铁。   养心殿外书房灯火交辉,康先生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盯着眼前的药渣,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样。”赵元睿进来,看不出任何不妥。   “是,是合盟草不对。”康先生颤抖着手,擦了擦早就汗意冷却的额头,“可为什么,会有?不对呀?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赵元睿眉头紧皱,极为不耐烦,冷冷的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最好给朕说清楚了。”   康先生稳了稳心绪,右手狠狠的在腿上抓了一把,冷静的分析着,“选药材,煮药,端药,都是臣亲自看着的,所有经过手的太监和上手的器具都没问题,药也没问题,可这药效有问题。今日这碗药比平时强了千倍不止,依臣诊过娘娘的脉象得知,若说平日的药只能解得娘娘身上寒气一层的话,那今日这碗药就生生的把压制在阴神之地的寒气,在体内催发倒流。若是换成练武之人,内力本在气海,得此机遇在此体内经脉中流转,那武功必有大成。但换在娘娘身上,却是致命。可归根结底,这绝对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药。”说到奇药,康先生言语之中带着深深的可惜,这若是能用在练武之人身上,那出个宗师都没问题,这天杀的到底是谁,既然用来害人,这宫中的手段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是合盟草有问题?”赵元睿忽然心头一动,双手紧握。   “若是合盟草的药效能再上升个千倍,那就能,可明明不能啊。”康先生觉得他这话说出来就是自打嘴巴。就是合盟草的祖宗估计也没这效果,可他所配的药材中,只有合盟草是用来打通阴神之地的气脉的,难求的乌茜果只是消磨寒气,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所以若是药材没有问题,问题只能出在合盟。   “那跟合盟草长的极为相似的药材,药效又胜过它千倍的,这世上就有。”赵元睿此时已经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冷喝,“来人哪,传霍飞羽。关闭后宫,不许让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斩。”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麦麦从头埋到尾的线,呵呵,终于写到了,   两人始终相爱,不算虐,分开一段时间,马上就能在一起。   猜猜把谁给拎出来了。   感谢翡玉玲珑的雷,都怪麦麦昨日个都忘了,   谢谢大家对麦麦的支持。   第50章 事因   霍飞羽低垂着头,静静的跪在地上,满室灯火摇曳,浓郁药香直冲鼻间。   少年时曾伴君左右,深知当今皇上喜怒不形于色,越是恼怒越是平静。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压迫自己的呼吸,控制自己的思绪,扫出一片清明接下随时可能来临的雷霆怒火。   “霍飞羽,认识合盟草吗,”赵元睿终是开口,言语冷冷,隐含怒意。   霍飞羽心念电转,南地盛产合盟,这是天下共知的事,皇上此问何解,“回皇上,臣小时在南地长大,南地盛产合盟,自然识得。”   “朕听闻天下有一物与合盟极相似,药效却胜千倍?”赵元睿把望向远方的视线收回,嘲讽的盯着他看,“可有此事?”   霍飞羽如遭雷击,浑身抖动不止,趴伏在地的手伸开紧握,嘴巴微张喏喏不成语。   跪在一边扒拉着药渣残物的康先生嗖的一下就抬起头,眼神盯着两人一动不动。   “不想说。”语中带叱,一道白光破空而来,擦过霍飞羽的额头滑落在地,一阵瓷器碎响。血痕顷刻污染了左侧脸颊,他都顾不上擦,砰砰在地上磕头。心中有个可怕猜测油然而生,可残存的侥幸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顷刻崩溃。   “不敢相信?霍家中兴之地,广种合盟,世称合盟山。你们霍家占山建屋,除霍氏族人不得入山,得族长之位终身不得出山。”赵元睿冷笑出声,讥诮的看着他,“这么隐秘,藏的是什么?”   “这……没……臣不知。”霍飞羽认命的闭上眼,祖宗有灵,不孝子孙实无能无力。   “据说此物百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食花能起死回生。食果就更妙了,但凡此人本身有一长处能无穷扩大之。你霍氏先祖得了文圣人的贤名,此物功劳不小,你霍家延绵福泽至今此物功不可没。粗粗一算再过十几年此物就能开花,离结果也不远。既不开花也不结果,此物便于合盟一般无二,是也不是?”   霍飞羽听着第一句时,已经被激的抬起了头,直视皇上,大汗淋漓满脸的不可置信。此物对霍家关系重大,百年中兴就靠它,除族长外无人能一窥其秘。当初他父亲久病在床,临死之前被三叔夺了族长之位。父亲极不甘心,才秘密告知了他,希望他能有一日重回族里,把福泽用于他们之一系。可他们也只知道此物的果实有妙用,至于花根本就闻所未闻。   霍飞羽神智皆失,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而康先生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子听闻传奇,活脱脱一副痴呆样,这哪还是名满姜国在医术上无人敢出其左右的神医。   赵元睿怎么知道,这都要归功于他那位一别之后再无从相见的师傅,当年他们到是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练功授课之余无话不说,宇内传奇在闲暇时谈论了个遍。话说到当今隐秘,师傅大是感概的跟他说道,你能信吗,漫山遍野皆是合盟,只有其中一株能开花,能结果。而就是这一株才是世间真正难求的绝品。说完之后极为萧索,沉于记忆不可自拔。   后经他多方查探,发现其诡秘之处,知道此事应该不假,以此推断那位来去无踪的师傅应该跟霍家大有干系。以至于他遇见了被驱逐进京的霍家嫡子,极为干脆的收入麾下,甚至娶了她的姐姐,给予高位。   “再过几十年,你们霍家就又能出一圣人,今日却把此物用来行使这鬼魅伎俩,你怎么想。”   霍飞羽还没怎么样,康先生就直直的跳将起来,颤动的手指指向血红如鬼的霍飞羽,“疯子,疯子,暴殄天物啊,也不怕雷劈死你们。”康先生不免撕心裂肺的想着要是此物能归云中,他何苦在这里熬着,成圣得道,自辟道场哪只百年啊。康先生越想越气,原地不顾一切的暴走,走至药渣前,又抖索的去捡那些分辨不出的草药,比任何人都像一个疯子。   场内还有一人不比他好,霍飞羽重重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愈泣无泪,撕扯着嗓子直喘气。   “子孙不争气,断绝祖宗宏愿,那就有朕来帮你出这口气,你看如何。”赵元睿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说着。   霍飞羽把这话听了进去,心下大震,不顾一切的跪爬到赵元睿脚边,也不敢伸手碰,又是一阵磕头,若是让赵元睿出手,霍家满门不存。只求能有一线生机,能让无辜者逃脱性命。   “那你来。”赵元睿到也转的直接,他不是不可以做,但他怕脏了自己的手,福泽有亏,自己到是不怕,但他要替汤元想想。   霍飞羽憋出一口气,应了声是。由他自己出手,最起码能保住霍家忠于他的人,虽最后只剩残余,此后齐心,家族香火自然灭不了。   “那行,让萧岳云跟着你去,可不要一时心软又把人给害了,该杀不杀,霍家人尽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萧岳云同去,一是监视,二是捆绑。他若做的不让他满意,那两人同罪,他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他倒要看看,霍飞羽挣扎了一辈子,是不是临到头连自己最在意的人也坑。   “康先生。”赵元睿又转头对着那蹲在地上念念有声的人道,“从今后,龙腾归你云中,元妃的命还救不救的回。”   康先生又被说傻了,原先痴呆的脸上红晕升腾,眼珠子呆滞的不敢转动,喃喃重复着听到的只字片语,“归…归…云中。元妃,元妃,皇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您放心,我以项上人头保证。”随后越说越顺,都快喜极而泣。   “不是你的,是你云中所有的人头,你去吧。”赵元睿挥了挥手,他留下他本就是要找到源头,事情以明,自然要一路追随。   康先生原地顿了一顿,神经质的连说了好几声是,这才急急的飞奔而去。   赵元睿轻易的决定了龙腾的归处,霍飞羽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连命都保不住了,宝物还怎么留的住。   “此去南地,保住龙腾,还要保住霍思齐的命,把他的命给朕留到京城。”   “是,明白了。”霍飞羽见大势已去,心也如沉潭底,微波不澜,“皇上,臣能否见齐妃一面。”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想见见齐妃。   “去吧,好好问问。”赵元睿到是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霍飞羽缓缓的退出门外,走至阴暗处,树阴横斜,遮盖了月光,嘴里一股腥甜直往外冲。霍飞羽无力的扶住门框,闭眼压了下去,哆嗦着手拿出帕子使劲擦拭着脸上的血痕。他很想就这么跪了,再也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没了,他半生的隐忍追求,都通通化为泡影。他没了,霍家百年基业也没了,宝物也没了。霍家百年荣华皆开始于龙腾,也以此终结,以后全靠自身,又该何去何从。   直起身来,幽黑深邃的皇宫深处,如巨兽潜伏,静悄悄的看着愚蠢的人类一步步自己走进他的口中,舌尖一舔吞入腹中,永世不得超生。   他就是那个愚蠢人类,但他必须得去问过明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齐妃所居蘅芜宫,地处后宫最西边,自齐妃入住以来,从来都只有齐妃一人,皇上从来也没有在此出现过。蘅芜宫中的宫人都知道自家主子不得宠,为人木讷,更不善争。自有门路的早就寻了门路走了,安于现状的更觉得此处平静,主子安分,位分又高也算是不错。   可今日侍卫突围,不问情由的就把齐妃给拘在了宫中,所有伺候她的都一个个消失不见。   霍飞羽就这么走了进来,无人阻拦。在虚掩的门外看着齐妃安静的坐在椅上,状似无聊的来回摆弄着茶具,脸上到是多了以前没有的明媚浅笑,但是在苍白的脸映衬下,明媚染上阴沉,诡异的可怕。   霍飞羽看了人半晌,举步而进,门吱呀大开,椅子上的人忽的抬起头,笑容爬上眉梢,原先平淡无奇的脸,如白纸泼了粉墨,颜色晕染,煞是好看。可当她看清来人时,笑容如雪消融,只剩彻骨冰寒,本就冷清的室内,问出来的话似乎都结出厚厚一层冰,“怎么是你。”   霍飞羽看着她瞬间变脸,忽然觉得有些畅快,“你以为是谁。”   坐到她的前面,轻敲手指,“你以为他还会过来。”说着就像想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一个从来没有碰过你的男人,你做了这等事,还指望着他能来看你。哦,难不成你做这些事就是为了让他来亲自弄死你,真够贱的。”   齐妃惨白着张脸,嘴唇紧咬,强自撑起一口气,“本宫做了什么事,需要你来置喙。”   “哈哈…..”霍飞羽真是气笑了,“今日有一批和盟草进献京城,你做了什么?”说了这话,霍飞羽自己就头疼的使劲搓揉着,本就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贱人,这般问法又要问到几时去。长呼出口气,干涩的眼睛转向屋外,语气陡然舒缓,到是有了几分平时与人对话时的温和,“为什么这么做,毁了龙腾,就只为杀一人,现在人没害死,全族都要跟着陪葬,你做之前就完全没想过?”   齐妃眼巴巴的看着他,只是抓着其中一个问题固执的追问,“那人没死,怎么可能。那贱人既然没死,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骗我,你是不是在骗我。”齐妃起身,紧紧抓着霍飞羽的衣袖不放,手指用力,青筋暴起。   霍飞羽真真是笑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疯了的,为了一己私利坑害全族,至今不悔,念念不忘的依旧是心中的嫉恨无处宣泄,“我还在这里,你说她死没死。”   “哈哈…..这不可能,本宫好不容易说动霍飞鸿,承诺让他继承族长之位,才让他偷采了龙腾,混在那批草药里进了京城。”齐妃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嘴里不由自主的述说着整个过程,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正巧碰上大皇子被李煜拖累,惠妃觉得那个贱人接二连三的坑害她的儿子,在宫中卯足了劲想弄死她,本宫就找人漏消息给她,有一批药草与合盟极为相似,但药性相反,混在药草中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等到惠妃千万百计把那批完全正常的草药混到进京的那批合盟中时,龙腾早就在药罐中炖着了。这世上单看外表,谁能辩得出合盟和龙腾?万无一失的计策怎么会失败?怎么会?哈哈……你肯定是骗我的吧。”   霍飞羽此时心里如同自虐般更好受了些,原来一直念叨着该千刀外剐的三叔,竟然被自己养的好女儿给坑了,这世上总算是有人比他更不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此人智力不错,吃了龙腾,成文圣人。   此人武力不错,吃了龙腾,成武圣人。   此人......,吃了龙腾,成......   望天,大家轻点拍啊。   有关于埋线,汤元落水而来(老梗,可忽视)毁了身子不孕,每月那啥疼----康先生开药,乌茜果,合盟草----南地霍家,齐妃(望天)----惠妃被接二连三的拍扁,疯起----云中老头,金针......   好吧,好吧,俺承认埋线都埋在麦麦心里了,顶锅盖逃走。   感谢朵朵的又一雷,非常忏愧的收了。   此章过渡,马上就好了。   第51章 云中   霍飞羽站起身来,这个地方他再也呆不下去了,满室清冷加上一个陷入疯狂的女人,再多的责怪和磨难都无处宣泄,他本就应该知道的。   当初皇上在她姐姐和齐妃之间选择了姐姐,齐妃从那时起就疯了,直等到姐姐生了二皇子后难产而死,使劲手段进得宫去,自以为只要能呆在宫中就能换得意中人回头一顾。结果呢,那人对她压根就当不存在。   齐妃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看出赵元睿对谁都无心,天生就是个冷血的。这再好也没有了,对谁都无心,那谁都无法得到他,那他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神。可十几年后,她等来的是什么,一个女人,一个如此卑微的贱女人,她轻而易举的把他拉下神坛,这怎么可能呢,他会对她笑,会轻牵她的手,甚至于为了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故意寻事驱散后宫。   她自以为认识他半辈子,把他所有喜怒哀乐都了然于心,这辈子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更了解他,她才是那个最适合他的女人。那个女人除了仗着点美貌撒撒娇,还会什么。   她不死谁都安宁不了,这世上很多人都想让她死,可那些蠢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她自己来。她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么绝妙的计策,整整三天激动的睡不着。事情也她设想的成功了,可为什么她却没死。明明龙腾似合盟时极为烈性,正常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她这副破败身子。   “你…..好自为知。”说出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紧,还好什么,赵元睿连死都不会让她死的轻易。   齐妃正失神的念念叨叨,察觉对方要走,死死抓住他不肯放手,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不能做了这一切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你让他来见见我吧,我是这么的爱他,愿意为他做尽一切,他不能这么对我……你可怜可怜我,啊。”   霍飞羽使劲力气,把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可怜可怜她,南地霍家的人谁来可怜,他的满腔抱负谁来可怜,他的后代子孙,又有谁来可怜,最可怜的是她的父亲,将来还不知道该要怨谁。   毫不留情的把人推倒在地,终是甩袖离开。   汤元自从被抱上马车后,就陷入昏迷,整日昏昏沉沉,睁眼是黑压压的车顶,闭眼就是黑甜乡,中间还有人轻轻给她擦拭,可惜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正当她深陷黑暗不可自拔时,马车陡然一震后,有人紧紧抱住了她。   她奋力睁开眼,眼前人影重重,恍惚了很久,才把人看个清楚。原来是一脸肃容的李姑姑,发现她看着她,李姑姑转眼就笑的温柔,轻声说道,“主子别怕。”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李姑姑,原来她还能这样笑,在宫里的时候不是低着头,就是严肃认真的说些她可能不爱听的话。她无能力回应她,她能看清她,甚至听到她的话,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精神,撑不了多久就又沉沉睡去。   这是条林间小道,路边古木高大参天,夜色笼罩下,月光根本无法穿透进来,若不是艺高人胆大,晚上根本不会有人在这条道上行走。   费自扬领着侍卫把马车团团围住,他已经知道他们外围受到了很多起攻击,人多势众之下,至今才被突破进来一小股敌人,御林卫已经表现不凡了。   就是亲耳听见有人在林间潜伏,他一点担心也无,今次随同而来的都是御林精英,人人都身怀绝技,再加上发下毒誓,只有全力一战,哪可能退缩。化为死士来用的御林卫无论来者何人,有多少人来,都必然得让对方死在当场。   武功高深者,听风辨物那是家常便饭,再加上比常人更甚一筹的视力,黑夜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障碍。   轻轻一挥手,五人就这么疾驰而去,林间忽闻刀剑之声,也就几息的功夫,他们又回了来,有人跟前禀告,“东边已有人补位,南面障碍移除,可以继续前行。”   费自扬又一扬手,马车平稳向前。   行至天明,晨雾在林间初起,环形缭绕,如玉带缠身。   有黑衣侍卫赶至车前,附身禀告,“大统领,前方有大群人马,说是开国侯老侯爷吩咐送贵人一程。”   费自扬挑挑眉,“只要他们不靠过来,就不要搭理。”   来人连连点头,但不离去,面露难色。   “怎么回事,一夜打下来变娘们了,有话快说。”前途已见明朗,心情放松之下,对于手下难免调侃。   “林驸马单身在前头求见。”   费自扬这次没有给予对方好脸色,“这次是什么命令,还用我再说一遍,无论是谁,都不得靠近马车,听懂了吗。”   “那,那……”这命令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林驸马可是他的师侄,还是云中人,更是未来驸马,他不好拦。   “再说一遍,只要不靠近随他,听明白了吗,快滚。”此人斥候是一把好手,为人着实木讷了点,现在什么情况,还管的着来人是谁。   这番对话,周边的人无人理会,各司其职,赶马车的那位更是连手都没抖一下。费统领暗自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好手,此趟任务若是翻盘,他被灭族那是一点都不冤的。   有了老侯爷的护卫,余下的路确实安宁了很多,后头有康先生汇合进来,途中再无波澜。   一路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传至京城,赵元睿雷霆大怒,顷刻间就命人把大皇子府和开远侯府团团围了住,又传旨至昆仑郡武邑,命其带兵亲赴西南。   武邑当晚接到加急密件,连夜点兵整装而出,途中翻来覆去的把圣旨研究了遍,就是没看出有哪一条写着到了西南以后干什么。   结果等他到了西南驻地,亲眼见证了一场残酷而平静的清洗。残酷,几乎是大半的高中级将领人头落地。平静,空出的官位马上就有人顶上,一点紊乱都无。似乎演练了千百遍就为了这一刻。   武邑毛骨悚然,这是让他来消除万分之一的不稳定性,还是特意警告。他只知道一夜间,开远侯府在西南经营的几十年都化为流水,大皇子所有的依仗都消失殚尽。大皇子和开远侯算是彻底完了。   那他呢,这几年有意无意试探皇上的底限,是否已经让他不耐烦了,今日这一切是不是就是不久远的未来。   此时的他一刻都不肯再呆在西南,只想回去好好想想,究竟是哪里踩过了皇上的底线,他好及时修补,而十几年在昆仑郡狂涨的雄心壮志都被丢在西南。   而此时远赴南地的萧岳云跟着霍飞羽已经启程,等到他们到达南地,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汤元真正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身处云中,离开赵元睿整整二十天了。   在云中的这几天,她要不是被液体浸泡,要不就是一个白发白须白袍的白胖老人用金针刺穴。   有些穴道落针后一点感觉也无,有些还能感到暖意,但更多的是无法忍受的疼痛酸麻。她又身不能动,只见汗水无休止的滑落。李姑姑只能忙不停的替她擦汗,其他的根本无能为力。   现在的地方没人在乎她疼不疼,没人为了她的一点点不便而暴怒,也没有人能让她毫无所觉的喝下汤药,更没有人会在午夜怀抱著她,轻拍后背哄她入睡。   身上的僵硬疼痛疼根本就比不上她对他的思念之苦,原来他已经在她骨髓深处,碰触不得后,只会思念成灾。   针灸时疼的不行,她就念他的名字,这些痛就会自动消失。可想他想到痛侧心扉时,却找不到任何物事替代他,哪怕只有一点。   当她离开赵元睿第三十二天,她终于能发出声音,长时间的不能发声,让她的喉咙破败难听,“能写信……他?”   李姑姑艰难的听懂了她的话,笑笑点头,“奴婢替主子写。”   此时的汤元虽能发声,但手脚依旧僵硬,也不再说话,眨眨眼就算是了。   等到李姑姑把纸笔都准备好,附耳过来,想让汤元说的轻松点。汤元极快的吐出了三个字,“我想你。”似乎这句话环绕在口,根本没散去过,再清楚没有。   李姑姑直起身来,仔细打量,又笑道,“那奴婢就这么写。”   汤元眼巴巴的见她写好折叠,随后出了去,思念也被这封信远远带走,幻想着他接到后会是怎番摸样。   赵元睿接到这封信刚好是他们两人分离后的第四十天的清晨,昨晚心悸后就无法入眠的他,把信覆在心上,浅笑着闭上了眼,首次误了早朝。   醒来后,他提笔坐在椅上写坏了一沓宣纸,最后只是落下七个奇怪字母,就让人速回云中。   同样的第四十八天后,汤元就收到了回信,这时候的她头已经能微微侧转,是李姑姑拆的信,摊开在她眼前,当她读懂那些奇怪字母后,她这一整天都翘着唇,连看见那个白胖老人进来,都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那个白胖老人仔细看了看他,摸了摸那把白的跟假的似的胡子,对着李姑姑问,“今日心情不错,那可以多扎上几针。”   汤元即使不能动,但听力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早就知道此人老顽童一个。又因为是她家男人把她送到此处求医的,她就不怪罪他时不时的调侃了。   随后康先生也闪身进了来,嘴里忍不住念叨,“师叔,她听得见,你就不能少说话。”   白胖老人当场一个白眼,“怕个屁,你就去了一趟京城,把胆子都丢那了,老子就是不信这个邪。”   康先生焦急的凑上前去,在他耳边又嘀嘀咕咕了一番。话还没说完,老人就把人推开了,大声嚷道,“修炼全靠外物,就是得了结果,又有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分开几天算合适?   谢谢大家!   第52章 想念   康先生讪讪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再吭,云泊老人堪为云中传奇,年轻的时候,在他同期学医的众师兄弟中,真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康先生的师傅,原来的云中医门第一人,生前对于他这个小师弟在医道一途的领悟能力也时时唏嘘不已,就是对着康先生这个得意门徒也毫不避忌的直说,你甚不如他。   本可振兴门楣的人物,却在半道抛了医术去研了毒物,别人怎么劝也不听,反过来还劝说别人,医道太无趣,毒物才真是天下第一有趣的,最美丽的东西却最毒,他就是喜欢天下间最美丽的物事,所以毒物才是他心头所好。   直到后来他所居的竹院成为云中最美丽的地方,就再也没人敢劝了,想劝也得有命进的去啊。   之所以他的针灸之术能独领天下,是因为此术还有个大作用,就是能让他自在的抑制毒性,他想让人手上疼,就绝不会让你在别的地方出现反应,他想让你的脸变成猪头,就不会是马脸。   种种怪癖可见此人在性格上肯定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忍受的,反正康先生是惹不起,能让他来替汤元针灸,他都费了姥姥劲了,能答应的都答应了,还在人家院子前整整跪了一夜。至于那龙腾,别说它本就不是毒草,想要用它还要等上个百年开花结果,到时候他都嗝屁老久了。你说让他怎么在乎这个,自然是怎么阴损怎么说。   康先生拿他没办法,李姑姑在一旁却不是个好脾气的,元妃在宫中有皇上护着,在宫外她就得替皇上把人护住了,不然随便一人都能照顾好她,为什么非要她来,决不能让这些山野乡民戏弄了去。   “老先生,”李姑姑开头称呼极为客气,“多扎几针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你在这里不是白来的,骗骗糊涂人就算了,明人面前还是放尊重点。”话到此处掷地有声,眼睛微眯,带着明显警告,见对方转头不看她,继续接着道,“显得您老有多尊贵似的,这周边可都有人,有些话被误传了上去,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康先生又傻了,听着这个意思,他师叔早就拿了人家的好处,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求。那他那几天的委曲求全,感情都是被戏耍了,而且他还好不要脸的拿走了他的要紧东西,至今他都不敢吭声。   明白过来后哭笑不得,“师叔,你…..你把东西还给我。你,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云泊老人拿人手短,对着李姑姑一方无话可说,可对着师侄可一点愧疚都不会有,眼见着他要扑将上来,迎面对着他嘲讽道,“果然带种,不怕死。”   康先生硬生生止住了手,终于想起这可是那位专侍毒的师叔,看着他比谁都整洁干净,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藏了毒。他身为神医,完全没信心治好自己,确实是甚不如他,清醒后欲哭无泪,委屈到极致,“你怎么这样,这是兰儿给我的,你就这么骗了去,等她回来,你等着瞧。”   云泊一听,气恼的大声骂道,“兰儿是我徒弟,老子从这么些烂苗中选出这么个鲜嫩的,好不容易养的跟花儿似的,就被你这头猪给拱了,你还有脸说。”   “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康先生还是要脸面的,羞愤欲死,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李姑姑见要脸的被不要脸的气走了,对着那不要脸的问道,“够了吗?”   云泊老人显然对于这个兰儿的弟子很是看重,也是真气恼被猪拱了的事实,原地大喘了口气,跺跺脚犹自不解恨,但还是把李姑姑的话听了进去,知道现在屋内的事事关重大,敛敛神清咳了一下,甩了甩长袖,又是一副仙风道骨,“那啥,刚才的事到此为止,那东西老夫还是要的。”说着眼睛斜瞄了眼李姑姑,见人家根本不予理睬,尴尴尬尬的伸手梳理了下胡子道,“莫要误了时辰,开始吧。”   汤元自然无话,她对于康先生被一脸娇羞的气走了,深觉好笑。但更让她深有感触的是,她虽身在云中,赵元睿没办法过来亲自陪她,但已经把她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极致,一点困扰都不会让她有,觉察到此处,怎能不让她更想他。   所以她在施针结束后,汤元迫不及待的想回信。可惜心中再多感概,遇上信还要别人帮着写的时候,得,还是悠着点吧。思来想去,最后只汇成一句,‘我挺好的,你别太想我了。’   李姑姑面不改色的照旧写好,让她看了一眼后就折叠起来,找人送信去了。现在跟在汤元身边,明面上的侍卫就是以费自扬为首的五人,费自扬本就云中学武出身,各处关窍都熟的很,他们在此处就真的是一点为难都没遇上。而一路护送的御林卫并没有就此回去,都隐在云中各处,若是此时强人来犯,安逸惯的云中武门并不一定会察觉,但他们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送出第一封信后,赵元睿就专设一组人只做送信用。所以等到这封信到达京城的时候,比上回快了一天,相信业务熟络之后,会越来越快。   赵元睿此时正看着南地刚送上来的密报,霍思齐已经被押解进京,霍飞羽开始接管霍家,难关重重,不死几个人,是没人肯服的。   赵元睿让霍飞羽去,本就不是让人服他,不服更好,死的人越多,他越放心,他现在就看霍飞羽怎么选择了。   梁元宝在殿外接到云中来信,底部有黄色圆点标记,就知道是另一个主子的来信,一点耽搁也不敢,连通报也免了,直接进去后,就轻轻放在主子桌前。默默退走,在门外大呼出一口气,暗自思量着今日得跟御膳房打声招呼,找些精致好消化的多上点,主子应该能多进几口。这两日朝廷内外,多纷扰,又出了元妃这么大的事,别说用膳,皇上连个整觉都没落着,有时就是枯坐在内书房就是一宿。   赵元睿看到桌前的信,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翘,虽不明显但总归是比刚才脸色要好上许多,把桌前的那些密折一扫,空出老大一块,就为了放那小小一封信。小心解封后,拆开一看,短短一句话,好上了许多的脸上又添重彩,终是笑开了眉,若是汤元在这,肯定得上前好好细细的亲吻,男人此时真是好看的紧。   看了又看,这才起身,把放置在百宝架上的那只黑漆幽亮雕龙画凤的长形木盒拿了下来。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上回那封信,再放进一封也才薄薄两封。   赵元睿用手扒拉了许久,心里想着要到多少封信后,可以再不用上这些,能直接把人抱进怀中。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可贵,事发前两人化为一体的甜腻还深埋心中,感觉冷寂了再拿出来想上一想,虽能解渴却不能止鸠。同样是帝王生活,再也找不到生趣。难不成前半生在刀尖上游走,坐上高位,就是为了她。这真是英雄气短,美人关难过。   赵元睿苦笑了下,把木盒放到原处,重新坐回椅上。英雄气短的他,现在也处理不了别的事。干脆放了一张宣纸在桌面上,玉笔沾了点墨,沉思良久落不下去。到是墨汁顺延而下,黄豆大的一滴染在纸上。   赵元睿也不换纸,就盯着那滴墨迹,过不多久,就在纸上连续不断的游走。   等到这封信到了汤元手上,两人分开整两个月。   汤元这个时候,转头说话问题都不大,就是脖子以下还是一点都没动静。云泊老人果然是久处深山,说不上脑子是不是真糊涂,知道汤元命算是真捡回来了,不经脑就来了这么一句,“脑子没问题了,以后最多手瘫脚瘫。”   气的李姑姑当场就爆了,把放置在旁边的一盆水全倒在他的身上。云泊老人平生最大的不能容忍就是脏乱,现在迎头一盆水,成了只落汤白鸡,哇哇直叫唤,连报复都忘了,冲出门去的那个真是神速。   事后若不是康先生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劝了住,否则李姑姑吃点暗亏是不能幸免。汤元当时刚接到赵元睿的回信,心情好到不行,根本没把他的那句话听进去,她现在有强大的自信,就算她手脚瘫痪,想来赵元睿还是愿意养她一辈子的。   当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回忆着赵元睿这次在信中画的那幅画,原本全麻痹的胸腔,奇妙的感觉到了暖意,心跳。   他画的是她在园中扔石头出气的丑样,原来那时候他在,那他肯定是听到了她的那些疯言疯语。   ‘赵元睿你真是个傻瓜,瞎了眼瞧上我这么个难伺候的,你放心,看在你瞎了眼的份上,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当然若还有下辈子,我也包了。’   言犹在耳,两人已经相隔千里,但心念一系,又跟在一起没什么分别。想起那时的言语,眼中莫名酸涩,早就约定了来生,这些个分离又算的上什么。现在看来她确实是个难伺候的,莫名其妙就是给他找事,现在他肯定不习惯的很,好吧,等他们重新在一起了,她会很认真对他负责一辈子,让他不再饱受思念之苦,两人亲密相依,希求来世共生。   作者有话要说:思念是一种......那啥......   卡巴卡巴,卡死我算数。   非常感谢es苍月悠,14099755带来的雷声轰鸣。   谢谢大家!   第53章 舒兰   云中就在一座大山深处,群山连绵起伏,万木苍翠随山风轻摆。   汤元的小屋就在高坡上,屋后紧挨着竹林郁郁葱葱,就地取材纯天然木屋,木头桩子打出了个小小院落,耳听着风吹竹林沙沙作响,鼻间总是萦绕着天然芬芳的气味,眼睛整日被这绿意盎然的景致充盈。不得不说云中这地界就是神仙来住,也尽够了。   正是春夏交接之期,暑意未来,春意正好,汤元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院子里晒太阳。   现在的她手指方能握拳,抬动手臂还是困难,下肢依旧无知无觉。每日里日头正好的时候,李姑姑就会把她抱出屋外。院子里布置着一把竹躺椅,上面铺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轻柔绵滑,舒服极了。小几上放置的茶水糕点各色水果,跟宫中一般无差。   有次太阳晒的晕乎时,汤元跟李姑姑闲聊来着,“没想到云中风景好,东西也不错,都跟宫里差不多。”   李姑姑当时就放下手中正在削皮的水果,面露不屑道,“风景是还可以,可这些东西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凭他们,也吃的上这些。”自从上次她泼了云泊一盆水,至今还没解恨。由此对于云中的人都印象不是太好,说起这些个人,就是这番切齿表情。   “不是他们送上来的,那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汤元也就随口一问。   李姑姑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皇上让人专门给您送来的。”   “哦,”汤圆不由自主的点头,听了之后一点奇怪也没,好像就该如此。好吧,现在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惊讶,哪怕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她还是会发疯的。鉴定完毕,她开始意犹未尽的消灭那些个水果糕点,自家男人千里迢迢送来的,她可得多吃。   正吃的热闹,院外有人经过,抬眼一看,原来是康先生,后面跟着个俏生生的姑娘。姑娘年约十七八岁,身材修长,脸色微黑,一双大眼明亮有神,嘴角微翘,从院外打量着汤元笑意吟吟。人和人好像总是有感应,汤元第一眼看见舒兰,就觉得自己会喜欢她,后来果然如此。   李姑姑对康先生还是没有意见,最起码在宫中也有几次合作,在云中也算得过他不少便利。见他们来了,还是客气的迎了进来,端茶倒水,一点含糊都不打。   舒兰一点陌生也没有,进来就直接走到汤元身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番。在此之时,康先生虽面露难色,但眼睛却看着汤元,似乎只要汤元稍微着恼,他就会奋不顾身的上来护住佳人。   舒兰看她,她也在看舒兰,两人眼睛对视,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刚回来就听说山里来了个漂亮夫人,这云中千人千面我都看烦了,有个新鲜面孔,还是漂亮的,我还不赶紧过来瞧上一瞧。”舒兰是云泊的关门弟子,别的脾气都还好,就是也跟他师傅一样喜欢漂亮东西,当初能看上康先生,实在是他的那双眼睛太有欺骗性,自动让她忽视了其他。   汤元听了笑笑没有出声,果然舒兰接着就说了,“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连你这等年纪都能成夫人,怪不得康师兄每次看到我都非巴着要让我跟他成亲。”   这话一出,康先生在一边拼命咳嗽,闷声闷气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句,“兰儿。”他这辈子就对他们俩师徒一点办法都没有,任打任骂,随意差使,一点反抗的都不会有。   舒兰眼尾都没给对方一个,但还是闭了嘴,嘻嘻一笑,伸手就抓住了汤元的手腕。   康先生见此,脸容一肃一贯正经的对汤元说道:“夫人,从今日起,师叔就用不着来了,这是舒兰,是云泊师叔的关门弟子,以后就由她替你施针即可。”   汤元自然没有意见,以后能够让一个女性帮她针灸真是再好没有,云泊再老也是个男人,虽然生病看医生不能计较这些,但能换人也更自在点不是。   李姑姑做为患者家属一方,当初千里迢迢从京城到这山凹里求医,实在是元妃病情太凶,来回耽搁不起。如今已然住下,虽说云泊人品不怎么样,但人家毕竟资格在那,现在忽然师傅换徒弟,是不是一种怠慢,就必须得弄清楚,“这事上头知道吗?”   康先生毫不含糊的点点头,那位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敢瞒着他呀。元妃的命已经保住了,现在也到了恢复阶段,每日施针本来可以他来做。报上去后,上面的人不同意,千里迢迢把兰儿给找回来了。身为男人不得不说个服字,怪不得兰儿到现在都不肯嫁他,原来是他做的还不到位,用情还不够深。   康先生和李姑姑打上哑谜,舒兰放掉汤元的手腕,来了把凳子就坐在她旁边唠叨上了,“诶,你家相公好像很厉害啊。”   汤元对此不得不点头,再厉害也没有了,可对方好像并不知道她相公是谁,这到有趣。   “康师兄进京那么久,我说我要到京城去看看他,我师傅当场就变脸了,还被他骂了个半死。”说到这里,舒兰忍不住缩缩脖子,心有余悸。对上汤元的眼睛,见对方兴致勃勃的听她说话,说话趣味就更浓了,“有一次偷跑,还被他抓了回来。那次他就跟我说了,只要能把厄鸟抓回来,他就不管我们了。把我高兴的呀,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着答应我们呢。”说到这里略有忸怩,还偷眼看了康先生一眼,姑娘虽然看着大方,但是对着心里的人难免羞涩。   汤元被她逗的忍不住说道,“怕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你师傅还会把你们吃了不成。”汤元是见他们俩本就是情谊深厚,既然都知道对方只有他(她),那还在意这些俗理干什么。说穿了汤元根本就不懂礼义廉耻,她自己跟男人起初也是说那啥就那啥了,现在还不是恩爱非常。她以己度人出的都是馊主意。   舒兰没成想得了这么一句,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直白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太有道理了,她师傅其实说穿了是各种矫情,心里其实早就同意了,不然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云中这么亲密相处。他们被她师傅的恶趣味拖了一年又一年,还不允许反攻他一下。   想到这里,舒兰忍不住大呼,“说的太对了,若是我师傅知道……那他该是什么反应,太解气了。”   汤元忍不住也想那个说自己徒弟被猪拱了的云泊老人,要是真被拱了,他估计也只能是勃然大怒然后偃旗息鼓,但凡真爱小辈的家长们,确实不能把做错事的小辈真收拾了。   可能两人都想到了云泊的反应,相视一笑也就心领神会了,舒兰继续说着自己被自家师傅扔出去后所遭遇的磨难。   “师傅让我去找厄鸟,也没真难为我,叫了几个武门的师兄陪我一块上的昆仑山。”说到这里她就开始抚摸自己的脸,可怜兮兮的说道,“你看我的皮肤那么黑,就是在昆仑时被晒的,本来就只有皮肤白点,现在都毁了。”   汤元仔细瞧瞧,确实是不白,原以为她就这样,没想还有这番波折,安慰道,“我呆会叫李姑姑把那瓶擦脸的给你,保证在七天后,你就又白回来了。”   “真的吗?”舒兰有些不敢相信,他师傅最爱收拾自己,也没整出那种马上就见白的好东西。   “真的,你放心,我相公从京城给我捎过来的,京城里的女人都用这个,好使着呢。”这可不是瞎扯,内务府现在大赚女人的钱,那东西真是细白柔滑好用的很。   “嗯嗯,那呆会我拿一瓶走。”舒兰到是没客气,忽然莞尔一笑,“说起你相公,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接着说啊。”   舒兰跟着武门师兄上了昆仑,才知道她师傅有多毒。这厄鸟哪是她想找就能找的着的,此鸟性狡,又喜欢在陡峭难爬的地方筑窝。她们去时正是隆冬,若不是身手高明,想上昆仑那也是找死,更何况还要去找厄鸟的老窝。活生生在冰天雪地中吃了老鼻子的雪,连根鸟毛都没看见。别问她们为什么不开春再来,要想捕捉厄鸟只有冬天最合适,因为它们都趴窝不飞。其他季节早飞没影了,你上天上找去?   真正是吃尽苦头,舒兰表示自己已经投降,回去以后随便师傅怎么安排都听他的话。有一日正当她们在雪地里又找寻了一天没结果后,有人悄没生息的就摸到她们驻地,手里提着的正是她们苦寻几月至今无果的厄鸟。   来人很干脆,说是厄鸟就送给他们了,不要再耽搁下山去吧。   妈勒,当时舒兰以为自己遇到山神了,山神估计也被他们烦的半死,想叫他们滚蛋。   她和师兄们当时都楞了,都不敢伸手接,怕一接有什么不好结果等着他们。对方见他们犹疑,又说了一句,下山后若有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你师兄康先生,他会告诉你的。   既然来人认识她师兄,那骗他们的可能性就不高,再说他们也没答应他什么,大不了再把厄鸟还回去就好,她又不是非要这东西。   想通这些,她就带着师兄回了来,一路疑虑重重,走到云中附近,就被师兄接了个正着。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你家相公帮的我忙,你家相公真是厉害的很啊。”   汤元听到这里,非常肯定的说道,“我家相公当然厉害了。”想想又觉得难得在外人面前能谈谈自己对自家相公深深崇拜之情,再接再厉道,“我最爱我家相公,我家相公也对我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甜,每日必甜,说到做到。   被甜倒的妹子,冒个泡勒。   谢谢大家   第54章 谈情   54、谈情   李姑姑和康先生本就状似无意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的听到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都掩饰不住,不由自主的对上了眼,醒悟过来后才郝然的撇过脸去,看向别处。气场不如李姑姑强大的康先生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握拳清咳了下。偷眼瞄了说话人一眼,人家理所当然光明磊落,他这是为谁羞臊。   舒兰听了这话,两眼冒星星,真心实意的把汤元的手给握住了,“确实是,你相公是对你真好,你是得好好那啥。”舒兰脸皮再厚也比不过汤元,爱不爱这种话她还说不出口。随后觉得汤元实在太有意思了,“你这人不错,我觉得我也不错,以后我们肯定谈的来,我叫舒兰,今年正好十八,你呢?”   “汤元,嗯……”汤元心里估算了一下,年纪这茬她还真有些恍惚,“过完年十七了,我们就称呼名字吧。”汤元实际比人家大多了,在她眼里舒兰绝对只能是个小姑娘,让她叫她姐姐还是算了吧。   舒兰很干脆的就应了,“江湖儿女,不计较这些,你也叫我兰儿吧,我就叫你元儿,怎么样。”   “兰儿。”汤元还没吭声,康先生在一边已经急了,跟她谈的来是不错,可这交朋友的架势还是算了吧,上头可能是有意想找人来陪陪她,但过从甚密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舒兰还不知道元妃的身份,说给她听又怕她领悟不了适得其反,不说又怕她随意过分,得罪了她。更何况元妃是怎么样的心性,他心里也没底,这可怎么办。他忽然有些头疼,他自己已经陷进去没有办法,难道现在把舒兰也给赔进去。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真难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万般不赞成似的。   舒兰哪能理解他的歪歪绕绕,眼睛一瞪,嚷道,“干什么,你不让我跟师兄们走的太近,也就罢了。元儿是个女的,你也要管。我还没嫁你呢,就管我这么许多,小心我师傅来找你麻烦。”   康先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舒兰是走不通,但愿元妃是个真好相处的,眼睛瞅着汤元不知道该怎么个说法。   汤元确实喜欢舒兰的性子,大概也知道康先生看着她是为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也没法讲,反正大家走着瞧吧,“兰儿,你叫我汤元吧,元儿就我相公这么叫,就专留给他。”   “行啊,那你也别叫我兰儿了,也叫舒兰,兰儿这名字以后也单留给他叫吧。”说着得意洋洋的看了康先生一眼,大有看我很上道吧的表情。舒兰虽没见过汤元相公,但在她心目中早就认定是天下第一对汤元好的奇男子,两人夫妻恩爱,旁人多学学肯定没错。   康先生跟舒兰完全是两种人,舒兰大大咧咧,只要自己看着顺眼,就是好。康先生在自家师傅一路缅怀小师叔走了歪门邪道的懊悔下长大,对他自然严格,古板拘谨,年纪轻轻就是个小老头摸样。这两个云中奇葩竟然能相互看中眼,惊掉多少人的狗眼,就是云泊老人至今也想不明白。但不得不说,舒兰的性子到现在还能这样,自在快活,还是多亏了康先生在她身后不停的给她收拾残局。   现在舒兰当着众人的面说着这等情话,还是羞红了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紫色眼眸璀璨发光,真是大变活人瞬间好看的紧。   大方的舒兰姑娘也看傻了眼,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嘴里还嘟囔了两句,“老子找的人就是不错。”   康先生明显是听见了,面色依旧微红,口气微软,说的却是斥责的话,“什么老子,你跟他们出去又学了多少荤话。”   “哎呀,不管了,汤元我呆会再过来找你,我先跟我家师兄去谈谈情去。”舒兰小脚一跺,一点没害臊的去拉康先生的手。   康先生此时朵朵火烧云上脸,语不成句,声音都颤了,“你你……瞎说什么。”但是却一点没有放开舒兰手的意思,舒兰往外走,他也顺从的跟了出去。   汤元真心觉得好笑,也不嫌事情更乱,大声说了一句,“慢慢谈,我这边不急。”   远远的,舒兰也大声回了一句,“放心。”   汤元听了之后终于止不住笑出了声,这真是她在这世上遇见的跟她最像的人了。   日落黄昏,汤元正让李姑姑喂着食,舒兰就来了,看着桌面上摆的七碟八碟菜,啧啧有声,“我说这些个东西,我在云中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难不成这也是你那相公带来的。”   汤元示意自己吃饱了,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后说道,“跟你说了,我相公对我最好了,这些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舒兰盘腿就坐在椅子上,长裙落地,一双鞋也跟着掉了下来,接过李姑姑递过来的碗筷,上手就吃,边吃边说,“确实不错,你确定不吃了吗。”汤元点点头,“不吃了,最近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吃几口就饱,还是看着你吃开心。”   舒兰一听,勉力咽下后说,“没事,就这几天会这样,再过几天就跟以前一样了,你放心。”   “嗯嗯,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慢点吃啊,留点肚子,我叫李姑姑给你洗点果子,味道也是不错的。”   舒兰很快就把一桌菜消灭干净,也没把那些各种花色的果子浪费了,吃完之后大赞道,“真是太好吃了,以后我都到你这里来蹭饭吧,行不行。”   汤元眉开眼笑,“有什么问题,人多吃饭热闹。”   舒兰跳下椅子,摸了摸肚子,“好嘞,咋这肚子算是享福了,这云中啥都有奇才,就是没有厨子这一门,真是可惜了。”眼见李姑姑过来收拾,接手给她递了个盘子,李姑姑连呼不要客气,她这才心怀不轨的说道,“那些个果子还有吗,有的话给我打包几个,我带些去给我师傅尝尝。”   李姑姑手下不停,笑眯眯的看着汤元。汤元看着舒兰终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想笑到不行,又怕人家大姑娘真会着恼,终于忍下笑意调侃道,“怎么你就不给你师兄尝尝。”   “哼,我为什么要给他带。”舒兰嘴角一撇,一脸的懊恼。   “他又说你了。”汤元看着小情侣闹变扭,到是新鲜的很。   “可不是,这个康先生,就是这点不好,开不得玩笑,最爱教训人。怪不得我师傅老说我瞎了眼找了个食古不化的,以后有的哭。”舒兰看来走之后被教训惨了,汤元之一问正好问道点上,抱怨个没完。   人家小情侣的事旁人最好不要劝,听听就算了,汤元根本不接她这茬,说起旁的事情来,“咦,康先生大名叫什么,怎么都没听人说过。”这件事她其实疑惑很久了,以前她还觉得连赵元睿也叫人家康先生,这人肯定非常了不起。可后来发现他也没对康先生有太多礼遇,跟宫中太医也没有两样。但为什么他连暴怒的时候还叫人康先生,最多只骂姓康的,还真从来没有听见他喊过他名字。   舒兰一听面色古怪,微眯着眼,坐到了汤元半躺着的榻上,貌似藏了一个天大笑话似的鬼祟,刚才的懊恼早就云散了去,“原来你不知道,他呀……”舒兰眼珠子一转,忍住笑意道,“他姓康,名字就叫先生,为这事我师傅恼怒多少年了,后来你知道怎么的。”舒兰故意看了汤元一眼,试图卖个关子,见人家兴致勃勃看着她,更是兴奋,“师伯没到师兄成年就没了,我师傅为大,在他成年时送了字给他,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汤元听着有趣,很是配合。   “晚生。哈哈……“舒兰终于笑倒了,把一下午受的气,都一咕噜的给倒了出来,不知道有多痛快。   汤元也止不住的大笑,这康先生未成年前占了旁人这么多年的便宜,后半生就要被人给讨回来了。   笑过闹过,今晚的针灸还是不能误的,汤元首次能够在这个时候这么轻松,都不用李姑姑在一边服侍,让舒兰脱去了衣服,也不遮掩,直接就能上手。   舒兰施针的时候分外认真,上完针后,就开始陪汤元聊天混时间,说了些她在江湖上的经历,一晃眼,半个时辰的针灸就过去了。   随后舒兰帮着李姑姑把汤元梳洗了一遍,替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这才离去。   无论是李姑姑还是汤元,对于忽然多了这么个强力助手,都觉得如获至宝。在舒兰走时,李姑姑做主塞了好些时鲜水果精致糕点让人带了去,搞的舒兰最后还不放心的问了句,“那我明天来吃还有吗?”李姑姑被她问的哭笑不得,首次真心诚意的说道,“你来,管够。”   夜幕早就降临,外面漆黑一片,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更响了。   汤元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论白天是有多么热闹,到了晚上,孤单寂寞总是笼罩在心头,驱都驱不散。也不知道京城里的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她,若是都是如此,汤元不知道是要可怜自己还是要心疼他。摸了摸准确放在自己手下的信,她现在只能这样摸摸,就是想拿起来看也不能,他最起码还能拿出来看看,这么一比还是自己更可怜点。   汤元微侧过脸,让泪水能顺着脸颊滑下去,挂在脸上擦也不能擦真是不舒服。   “虽然我很想你,但是你现在可千万别来。”汤元喃喃的说着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康先生这个点,把麦麦给坑了,每当赵元睿暴怒,“康先生”各种没气势,有么有。   总是找不到点把这个梗给去了,现在终于不容易啊!   谢谢大家,再忍耐啊,最多两章,保证团圆。   第55章 云鱼   自从舒兰来了后,汤元的生活确实好过了很多,两人志趣相投,说话做事都能对到点上,不只汤元自己这么觉得,舒兰更是觉得自己的前半生活的再压抑没有了,说话做事人人都带着离奇眼神看着她,哟,姑娘这话你能说吗,但是到了汤元这里,她生受了一种鼓舞,哟,姑娘您这还不够哦,你看看她,那说话做事,别人怎么看不惯怎么来,但就是有人千宠万宠着。这就是活生生的榜样,人就该这么活着,看不惯她的那些人活的真是憋屈。   有一次,汤元和舒兰嘀嘀咕咕的商讨了半天,几日后,一把木质简陋轮椅就出现在了小院里。   从配备了这个装置后,汤元和舒兰简直就是早出晚归,若不是还要回来针灸,她们估计能够为了看个山顶星星熬夜不归,为此舒兰还是大大遗憾了一把,拍胸脯保证,再过几月汤元不用针灸了,保准带她去。   但白天确实不再着家了,为此京城又调来翻倍的暗卫来,李姑姑现在找人吃饭,还要翻山越岭的找。别问为什么就凭舒兰这么单个人能把汤元带那么远,谁叫云中多的是能人,有上不去的山岗险地,舒兰大声一呼,就能招来好几个大汉,其中也包括暗卫假扮的。   汤元是高兴的不得了,人身体不好,最不耐烦的就是呆在床上,无时无刻提醒自己是个病患,现在她除了自己不能动,每日活的比以前要自在畅快几百倍,别说想不起自己是个瘫子,就是连自己其实身在古代都快给她忘光了,咳,当然她在百忙之中还是能想起自家男人的。   这一日走的正好是云中武门地盘,师兄弟们比邻而居,舒兰经过人人都跟她打招呼,自然也有好客的招呼他们进家里坐坐。舒兰一一谢过就算了,她无所谓,哪都去得,她得顾着汤元不是。舒兰妹子别看着大大咧咧,心思还是细腻的,不然李姑姑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带着汤元跑。有一户人家见着他们还大是叹息,说是你们晚来了一步,今日早晨刚捉了一条云鱼,可惜刚刚入了肚,下次再有就给她们送去。   云中之人皆实诚,这可不是什么客气,这是真心懊恼。舒兰一听这话,一拍大腿,大声嚷嚷,“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汤元你来这么久,我都没想起给你吃上这口美味,真真是……”   看她那样大有招呼不周的懊恼,没给自己最好朋友吃上好东西的愧疚。汤元心想不至于吧,嘴里安慰着,“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了,咱们去捉不就是了。”   舒兰一想也是,连连点头,“说的就是,明天我们一起去啊,云鱼不仅味道鲜美,对身体也是好的。”   旁边有人就说了,“我说舒兰,云鱼可不是你想捉就能捉的,行了你们自去玩去,明儿个我们师兄弟再上山看看,捉着了就给你送过来。你再好好招呼招呼客人。”   云鱼确实不好捉,这点舒兰清楚的很,不然也就不会这么稀罕了,当下舒兰也不客气,连连道谢,但心里还是琢磨着带着汤元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舒兰一大早就来找汤元,随身携带个大背篓,里面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着李姑姑把人收拾好了,推着汤元就走。   舒兰推了一阵,眼看着斜坡,确认自己确实是没办法了,高声一呼,还没等声落,就从旁边的林子里出来两个男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面容俊秀,前者年长些,后者汤元看着眼熟。   还没等汤元想起来,舒兰就咋呼上了,“哟,费师兄好久不见啊,林师侄也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费自扬费统领含蓄一笑没有做声,林赟则略微腼腆的上前见礼,舒兰一看不对路啊,山里山外的有必要这么见外嘛,“哎呦,怎么看见美貌姑娘就来这一套,我家汤元不在意这个。”   汤元看他行礼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三公主驸马嘛,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听到了舒兰调侃,心下好笑,也觉得在这么个崇尚自然的地方,再来这一套确实碍眼,也随着舒兰说道,“就是,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个。”   舒兰听了心下大慰,还是汤元上路,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男女大防了,没忍住摸了把汤元的小脸,“嘿呦,你最多算是个云中来客,将来啊跟姐走,带你闯荡一把江湖,那真是好玩的不得了。”嘴里啧啧有声回味无穷。可谁都知道她也就下了一回山,还是去昆仑遭罪,她这回味回的是哪处江湖。   旁边两大男人,听了两人的对话,费自扬还好,这几天没少见识,林赟才刚被认定为安全人物,能在云中汤元出没的地方自由来往。忽的一听这话,跟他的认识完全相反,一时没办法接受。心里暗自纳闷,难道当今皇上竟然好的是这口,真是匪夷所思啊。   “行了行了,上手扛吧。”舒兰可能一下就回味到在昆仑的艰辛,脸色一整,就开始指挥搬运工作。   都是有功底的人,要搬把轮椅外加汤元,一点都不吃力,舒兰只是在前带路,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走的比舒兰还稳。   到了目的地后,两人自动消失了,林赟这几天在云中转悠就是得了老侯爷的吩咐在元妃面前露个脸,表达一下善意即可,费自扬就是来作保的。自有人会把他们这番作为传至京城。   舒兰很专业的在一个狭窄溪涧张了张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网,弄好之后,上得岸来,大声道,“我今天非得捉一条云鱼,这种方法最有用,就是要耗点时辰,咱们先到下边泡泡脚。”   “这云鱼真那么好吃。”汤元看着她折腾了半天,满脸的汗,若不是这边可能还有人经过,她估计能跳下去洗个澡。只能不甘不愿的狠狠洗了把脸算数。   舒兰给她除袜,顺便挽高了裤脚,一把抱起汤元,踩着溪石稳当的把人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人坐下后,脚刚好泡在水里还能踩着水里圆润的石头。见她坐稳后,自己也坐在她的一边,支撑住她的背,也把脚放进水里。   扑腾扑腾弹了几下水花,这才说道,“这是绝对的,我前年吃了一次,至今难忘的很,就是太少了,不过瘾。”   “这样啊,那真得了,我就多吃几碗饭。”汤元一听也大感兴趣,毫不客气的表示自己肯定赏脸多吃几口。   “那是必须的,到时候啊,说不定这么一顿下去胃口就回来了。”舒兰忍不住洋洋得意,虽然鱼还没捉着,她已经高兴到跟吃过了一样。   汤元在水下的脚一点都没动静,舒兰就把自己的脚丫覆盖上去,使劲揉搓,边搓边问,“怎么样,是不是比前两天好点。”   “确实是,我现在是有那么一咪咪的感觉的。”汤元点点头笑道。   “诶,你这人别说,还真让我越看越顺眼,没人伤成你这样了,还能笑的那么开心。”舒兰使劲搂了下她的肩,对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   汤元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又不是不好,再说了,就算真跟你师傅说的,一个不好真手脚不灵便了,我相公肯定更心疼,有人比你还心疼自个,我就是遭什么罪也是应该的。”   “啧啧,有相公的人就是好,话说回来,他这么久了怎么不来看你。”   “我相公忙,家大业大,他一天不上班,多少人得吃不饱饭。”汤元抽抽小鼻子,微眯着眼看着远方,遥想赵元睿伏案理事的样子真是各种怀念。   “原来你相公干的是庄主这类的活啊,养的一大家子,那是难怪了。幸亏我们云中各门管各门,否则真要有个人来管,那人真得累死,好多的事哦。”舒兰心里想着云中那些个大大小小的事,上千口人,要是让她来管,每人来问她一句,掌门,我要出去行走,给点路费,要死了,她得发钱发到哪年去啊。当下拼命摇头。   汤元听着舒兰自动把她赵元睿归成庄主之流,好奇的问道,“你就不问问我相公是谁。”   “哎呀,我问过来着,我师兄不说,还不让问,更不让我来问你。我私下里还琢磨你相公是不是身份不好说。不过不问就不问,我是跟你交好,又不是跟你相公,以后你走了,反正我就在这里,你给我写信也方便。”   “你还真听你师兄的话,平时你对他不知道有多凶。”   舒兰不好意思的喏喏,“哎呀,谁叫人家中意他呢,再说他确实比我能干,大事上还是听他的好。”   汤元微抬起手,勉强完成个翘拇指动作,“说的不错,就凭咱们这能耐,听男人的准没错,反正咱们也成功把人赖上了,他们想甩也不容易。”   这俩心怀不轨的小女子当下就笑开了怀,都觉得真是太对没有了。其实说穿了这两人就是深有自知之明,攀上个英明睿智又足够爱她们的男人,就混吃等死一辈子,多省心啊。   至于家大业大,被某女赖上的男人现在正在处理他的正事。   “皇上惠妃已经被送去慈济寺了,大皇子在府中一日不得安宁,来人说他非要见上您一面。”梁元宝在一边恭敬的回着。   赵元睿批折子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笔后,转眼看着百宝架上的木盒,“你告诉他,想要开远侯府还能留下活口就安分点。”随后寂静无声,梁元宝以为皇上还有话要说,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结果上头毫无情绪的来了这么一句,“去吧。”此后大皇子和开远侯算是尘埃落定,大皇子被终身囚禁于王府,开远侯府成年者皆斩首,其余人流放昆仑。惠妃入慈济寺除死不得出寺门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喂,我怎么跟鱼杠上了,都写了两回了,要不得啊!   麦麦咖啡中毒了哟,喝了咖啡,就跟神经病似的,文思尿涌啊!   谢谢大家。   第56章 霍家   梁元宝走后,赵元睿靠在椅背闭目假寐,休憩了一盏茶的功夫,眼未睁唤了一句,“来人。”   进来的是张小保,手里捧着个红漆木盒,恭敬的放在书桌上后就出了去。张小保这些天就专门管着这个红漆木盒,虽时都有人往里面放东西,只要皇上一召唤,他就把木盒敬上,天天如此。   赵元睿把那个红盒子打开,拿出今日的云中传报,凝神看了起来,里面用极小的字写了整整一大张,都是元妃一天的所有举动,就是随便说的一句话都有记载,更别说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消遣。赵元睿仔细看完后,略为满意,自从他安排了舒兰之后,汤元在云中的生活明显过的好了起来,信中文字虽然平淡但也看的出,她确实是高兴。   把这张纸放在一边,掀开黑木盒,拿出里面的一张信纸,打开来看,字数比刚才的要少上很多,但语句里透着欢快。   “我今日过的好极了……舒兰又带我去山里玩,推到个斜坡,非要自己动手连人带车给我扛上去,还没开始用力,她自己一个站不稳就摔了个狗趴,当时笑的我啊,都能感觉到肚子疼了,又怕她不好意思,还得憋着点,真是辛苦。最近这几天我被她闹得心口憋的慌,下次你一定要给我揉揉,哎呦,真是要命,舒兰实在太好玩了……今日我们又去河边了,这几天都在河边晃,主要是舒兰非要捉条云鱼给我,可就她这水平,哪是她抓鱼啊,都是鱼在耍她,这都第几回了,又掉进水里去了。今天更绝,一下子就没了顶,吓的我呀差点从推椅上掉下来,你猜怎么的,原来我能动腰了,这真是怎么说呢,意料之外啊。康先生说了,这下子算是真好的差不多了,手脚麻痹之症指日可待。你也高兴的很吧,别憋着,我就知道你很高兴,因为我高兴的不得了。哦,对了,从林子里蹦出来的那黑衣男人是你的人吧,他把舒兰救上来了,可也被舒兰一带,在水里跌了个踉跄,你猜怎么着,康先生刚好来找舒兰,那脸色黑的哟,当场就掉醋海里了,脱下外套就往她身上扑,舒兰还不领情,骂他神经病,这两人哦,真是太好玩了……”这么唠唠叨叨洋洋洒洒一大堆,说旁人的多,说自己的少。   赵元睿明显感到这几天的信都是欢快的,他看着确实舒心,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点不是滋味。她已经有多久没说想他了。   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长呼出一口气,撑着额头闭闭眼,脑子里闪过汤元在自己身边的种种,两人相拥取暖,言笑晏晏,难道就他时时记挂着她,她这几天可比宫里快活多了。   赵元睿忍不住嗤笑出声,他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需要靠怀念来思念一个人,确实是差不多了,京中南地的事该有个结果,再拖下去那就是在为难他自己了。   “来人,传消息给萧岳云,朕有意把芜妃放出宫去。”两人到是在南地相处甚欢,都快忘了他叫他们是去干什么的。他到是要看看,他是想要他还是想要保住自己妹妹。   身在南地的萧岳云手里拿着京城急报,满脸无奈的来找霍飞羽,他已经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来处理族人,该送的都送走了,他若再不给京中一个交代,他们都得交代在这。   萧岳云在栽种着满是合盟草的山脚找到了人,远远的看着一身青衫,发色黑白掺半,身影不像以前那样洒脱的霍飞羽,发急的脚步逐渐缓慢了下来,不得不说他确实对他没办法,这才明知不可能而纵容他这般欺上瞒下。   在他几步远停了下来,眼前的人没有回身,依旧看着半山腰的某处,等了半晌,这才沙哑着嗓子说道,“京城来信了?”   萧岳云根本没回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再明显不过,你让他怎么答,他确实不想做逼他的那个人,但有人非要他这么做,已经到极限了不是。   霍飞羽终于回过身去,仔细的看了他好几眼,扯嘴笑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不会了。”   萧岳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皇上其实不在乎死了谁,他让他们做的是霍家从此在南地消声灭迹。而霍飞羽明显不甘心,他知道他在洪熙朝是没有办法了,却把年轻有才气的家族子弟都转移了出去,留下根苗期待以后。这在人选上就费了他很多心思,再说他已经离开南地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对南地霍家不是全盘掌握,南地霍家对他也不信任,着实费了他很多劲,也浪费了太多时间。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你又何必,你们霍家先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一朝覆灭,你现在做了这么多,别人还当你居心叵测。白受这些冤枉做什么,再说了霍家又对不起你……”萧岳云实在忍不住为他叫苦。   霍飞羽笑笑按了下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霍家是对不起我,但是我父亲对的起我,他要我做的,我就必须做到,现在还是失言了,我能做的也就那么多,下去以后也不知道要跟他怎么说,终是要让他失望了。”想想脸上憔悴更甚,又看看眼前的人,他对不起的何止是他父亲,皇上曾经就说过,萧岳云你才智皆高于常人,可惜被霍家从根里弄迂腐了,最终也就是个害人害己的命。当时的他年少气盛,表面不以为然,心下愤愤不平,言犹在耳,他跟齐妃同在京城却碍于情面,任她为所欲为。至于南地霍家,明明赵元睿给了他机会,他却妇人之仁,束手束脚,妄想兵不血刃安稳夺了霍家族长之位。而他却对自己最在意的人又足够残忍,迫使他远走边塞,九死一生。自己却能在京城娶妻生子,心安理得的延续嫡系血脉。心里想到这些,看着萧岳云的眼神越发绝望。   “那你……”萧岳云不免有些焦急,他实在见不得他在他面前这样。   霍飞羽看着眼前人到现在为止还在为他着急,心里苦笑更甚,走近他,只剩一步的距离,笑容带了真心,“不会了,就到此为止吧。”事到如今他确实要多替他想想。   萧岳云莫名,看着他眼都不眨一下。   “明天咱们就把事给办了,该死的死,该活的活,然后带着人和你一起上京去。”   萧岳云喜上眉梢,“你真的跟我一起走。”这几天看他如行尸走肉的活着,还以为他要把命留在这里了,没想到他还能跟他一起回去。   霍飞羽看着对方为了他的一句话,就这么笑开了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从今以后他这条命他自己可以不在乎,他就必须为他在乎,直到他不需要他的那一天。   第二天,南地霍家死了半族的人,一伙山匪大白天闯入百年大族霍家,烧杀抢掠无所不及,等到官府集齐人手到现场的时候,霍家半山大宅已经付之一炬,后山的合盟草田官府抢救及时,得存一半,自此此地就有官府管制,旁人不可再入内。族长霍思齐也死在这场浩劫里,最后清点下来除了几个老弱病残,青壮年十不存一。人人皆叹息不止,但很快的一则消息就在大街小巷传递,没过多久经官府查证,得出的事实真相却天翻地覆。这次事件实属寻仇,霍家族内早就污秽不堪,现任族长霍思齐觊觎族侄霍飞鸿之妻宁氏,宁氏不堪欺辱,跳井自杀而亡,霍思齐又怕宁氏家人报复,索性灭其满门。宁家何其有幸当时宁氏亲弟正在外行走并不在家,走投无路入山为寇,到今日方寻了机会来报仇,灭了霍家满门。   事情查清楚后,官府出动兵力把盘踞在附近的山匪都扫了个干净,但是无论如何,百年霍家,清贵之极,却已如此惨淡的结局退出姜国望族之列,人人退避三舍,不敢与其有丝毫瓜葛。   此时霍飞羽和萧岳云押着霍思齐已经在上京的路上。   萧岳云自从知道他的打算就满腹不解,今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又何必呢。”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霍飞羽反而把一切都看淡了,淡淡的看了萧岳云一眼,“你把自己的事情看的这么清,怎么到我这里就糊涂了。皇上怎么会不知道我藏了人,这就是代价。”皇上不希望霍家如猛虎卧于南地,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只是这血腥不是随便能沾的,毕竟霍家先祖实在是威望太过,在文人墨客心中地位举足轻重。霍家经此一劫,百年内休想翻身,皇上自然不会在意这么几个无足轻重的,毕竟动手的是他而不是旁人,寻仇也应该寻他不是。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萧岳云不无担心,从此之后霍飞羽就不能出现在人前,那以后该当如何。   霍飞羽再次转过头看他良久,莞尔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好了,分离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团圆,麦麦有些个紧张啊,重头戏啊!   最近事多,评论不能及时回复,不好意思塞,大家可不能就此不回了。辛苦大家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57章 相拥   时进八月,已经入夏,山上清晨和傍晚还是山风徐徐,凉快的很,可一近午时,还是暑意难挡。大太阳一照,远近都听得见山风吹拂,就是吹不到人身上,再好的阴凉处都躲不过日头侵蚀,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屋里呆着,或是真的躲到深山老林里去。   外面阳光普照满地金,晃的人眼晕,舒兰单穿了一件碧绿纱衫,衣领也没捂实,松松垮垮的透出里面的浅色绣鱼戏莲叶的肚兜一角,现在舒兰的全身装备都是汤元友情提供,主要是舒兰自从有一次在汤元屋里换了一回衣服,大赞透气又舒软,天气越热越知道它的好,换上后就除不下了。从没觉得这是占便宜的舒兰,深觉好东西就是应该大家一起分享,理所当然的穿走了汤元好几身衣服。   自然人家舒兰也有回礼,自己实在对云鱼没有办法,满云中的抢云鱼,还真被她抢回来好几条,两人真是吃的回味无穷。汤元不得不说,不管是云鱼味道真好到绝味了,单看着一人光瞧着就冒出深深绿光的表情,你就是不吃,也能下饭。所以还真是胃口越来越好了。   陪着汤元坐在榻上放满果子点心的小桌子另一边的舒兰,不止一次的探头看向屋外,唉声叹气连连。汤元好笑的看着她,不忍道,“你若呆不住可以出去走走。”   舒兰捡了块冰镇果子扔进口里,含糊的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汤元不能吃冷的,只能默默的含着常温的果子,眼睛直瞅着舒兰那盘专门在冰水里镇过的果子,虽不是真吃了,但看着也凉气不是。   “大冬天还晒的那么黑,这个夏天若是再往外跑,那真是救不回来了。”舒兰摸摸自己的脸,再比比对面那张嫩白细滑的,装模作样叹气更甚,“本来这山里也就我这个俏姑娘,你来了后,就把我比到山沟里去了,这可不行。”   “别扯了,你还在乎这个。”汤元暧昧的笑的开怀,知道她是无聊拿她寻开心,还不就是上次掉水沟里了,被别的男人救了,康先生吃味,算是半禁足。   “哎呀,”舒兰嬉笑,被说破也不着恼,“人家就是见不得他不高兴嘛,既然他想让我呆屋里咱就呆屋里,反正这几天你也出不去。”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手,觉得还是黏糊的很,就在靠近她融化的冰盆里,随便洗了一下,就走到汤元这边,伸手就开始在她腿上按起来。   自从上次,汤元腰能动弹开始,上半身恢复神速,手不麻了不说,自己都能撑着起身,就是脚还是没知觉,现在也就舒兰能随时给她按按,针灸也逐渐的减少,据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完全免了,按摩按摩就成。   “你说,我这腿什么时候能好。”汤元看着舒兰稍一动作已经满头大汗,说明她是使了大力的,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舒兰头也不抬,继续按着,“怎么急了。”   “嗯,我想我相公了。”汤元和舒兰讲话从不藏着掩着。   舒兰低着头发笑,“怎么看着我跟我师兄甜甜蜜蜜的你受不了了。”在汤元潜移默化下,舒兰觉得这世上两人相处就应该怎么喜欢怎么来,最近几天舒兰跟康先生虽然有吵,但确实是相处更加融洽了,大有甜不死人不罢休的状态。   汤元抽了抽鼻子状似不屑道,“就凭你们那点小伎俩,我会受不了,等我相公来了,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甜蜜,到时候你可别找你康师兄出气就行。”   “嘿,你就吹吧,反正咱现在最起码身边有人……”舒兰一说完这话,就觉得这话有些过,有些担心的抬头看看汤元。   汤元明显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不无怀念的黯然,“我们已经分开再十天就整八个月了,也不知道他该怎么想我呢。”   舒兰前头还在担心她多想,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在意,伤感的还是让自家相公惦记,觉得自己确实想的太多,也就不客气的嘲道,“得得,你就吹吧啊,你怎么知道人家想你来着,听说外面的人都三妻四妾的,难说你相公还不知道怎么快活着呢。”   汤元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说,你最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谁的,是我的吧,你说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汤元故意摆着个脸,伸手捏了捏她的圆圆脸,叫你小样敢说我相公。   舒兰最近几天确实发展到混吃混穿混用了,一整天能陪着她呆在屋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这里好吃的东西实在太多,好用的也真心不错,没看见她现在皮肤越来越白嫩了,大有争夺云中第一美人的称号,当然汤元不算。   “好的啦,你相公最厉害,你相公对你最在意。”舒兰举起手表示自己错了,深爱中的女人,说她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只要稍微说点她男人不好,就是沾上个边,她都能化身母老虎,护食的厉害。   汤元严肃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再正确没有了。”   “我说你还要不要脸啊,连我这种不怎么在乎脸面的人都快受不了了。”舒兰是不准备再说人家传说中的相公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说说眼前这个小女人。   “我说的是真的嘛,谁叫你不信。”   “行行,我再也不说了,好不好,怪不得我师傅见我说康师兄哪里哪里好的时候脸能臭成这样,都是不容易啊。”舒兰大大感慨了一番,要脸的斗不过不要脸,不要脸的斗不过死皮赖脸的。   “她这是在干嘛?”死皮赖脸的汤元不知道的是,她日思夜想的相公此时已经站在外面好一会了。   没有进去服侍的李姑姑站在一旁,恭敬的道,“康先生说,元妃最多再针灸三天,以后按舒姑娘的手法按摩脚上的穴道,就能逐渐康复。”   赵元睿看着屋里的人脸色红润,身形比京城明显瘦弱,一动不动的坐在榻上。谈笑风生间,却会为了别人一句两句的对他的揣测,拉下脸来为他争辩。   僵直的腿直直放在人的腿上,任人按压,显然是一点知觉也无。好几次看她去拿果子的手,三回中只能拿起一回,拿住后又极缓慢的放进自己口里,如此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似乎费力的很,每吃到一个,就能见她轻微吐气,舍不得一口吃完,就含弄很久,跟以前玩石头时的灵便相去甚远。不眠不休的赶到这里,心急如焚的想拥人入怀,见到这一幕莫名就有了些近乡情更怯,心酸难忍,站在门口就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直到他又看见她拿了一颗果子,手一抖,鲜红果子滴溜溜的滚在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果子滚落,半举高自己的手看了看,讪讪的笑道,“还是不太方便啊。”   舒兰也看见了,安慰道,“这已经很好了好不,要不是当日我那一摔,你现在还只能躺着呢。”   “说的也是,那你下次再去摔上一摔,说不准啊,我就能站起来了。”汤元想想这真是太绝妙了,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实在是又想到她当日和康先生面面相觑的囧样,不能再好笑了。   舒兰重重一摁,颠怪,“笑吧,笑吧,你都笑多少天了,真是的。”   赵元睿在外面看着她舒展着眉头开怀大笑,眼中的快冒出火光,她这样笑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让她走。”赵元睿冷冷的下了命令。   李姑姑心里一凛,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忽然脸色变的那么差,心下一凛就进了去。   李姑姑进得屋去,对着舒兰就说,“舒姑娘,康先生找你呢。”   舒兰停住了手,把汤元的腿放置在榻上,随后嗖的站起身来,“我师兄找我,不可能吧,来时他还说今日要晚点,不能陪我吃饭了呢。”这么叫李姑姑突然来找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汤元见她发急,连声劝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嗯,那我先去了啊,有事你叫人唤我。”整了整衣襟,就急急的出了去。   汤元看着人走,刚才的笑意沉静了会,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吃果子的心思也没有了,想着叫李姑姑把榻收拾收拾,她好躺躺,转头一看,李姑姑根本不在,这真是奇了啊。   汤元心想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也不着急唤人,把小桌子往脚后头推去,推到一半手就够不着了,正想算了的时候,有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来,接过手就把小桌子直接放到了地上。   汤元惊的连头都不敢抬,心头纠结的紧,脑子麻木发疼,浑身打颤。直到对方抱住她,呼吸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双手被人圈握住,此时此刻就是没看见人,光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就让她忍不住紧紧咬住下唇,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汤元没法说话,那人也没说话,室内依旧静寂,那人用温润的唇,啄去她脸上的泪,随后轻轻吻在她的唇上,破开她紧咬的唇,舔去腥咸,温润舌尖慢慢描画,轻柔触碰,仿若珍宝,怜惜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见到了嘿,你们说接下来怎么蒸,直接扑倒......   汤元:伤残人士,至于嘛。   赵元睿:......   谢谢大家!   第58章 爱意   两人辗转缠绵,把所有的柔情蜜意,别后思念都融进了这个吻里。   一吻罢,汤元面红耳赤,气息不匀。赵元睿把人小心抱在膝上,腾出一只手,从上到下一寸寸的揉捏。汤元头抵着他的肩,半环住他,勉力抓着他的衣衫,就是不肯抬头看他。   感觉着他温柔触碰,轻捏细揉,从头,颈,肩,手,一直到腰,最后全然无所知觉,心里忽然有股酸涩止都止不住,无论在外她是多么的无所谓,可以当着人的面喜笑颜开,没心没肺,无所顾忌。但只要躲进最心爱人的怀里,所有的表面坚强都砰然瓦解,零落成泥。眼泪汹涌而下,哽咽着颤声抱怨道,“腿还没好,都没感觉。”说出口后,实在憋屈的很,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   汤元哭的实在太凶,一点矜持也没有,赵元睿被哭的手足无措,只知道紧紧抱着人,不停的轻拍她的背,就像以前哄她睡觉似的,这次却拍的又急又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能不停的轻吻她的发。   久别重逢后,终于能把人揽入怀里,哪怕是笑是哭是闹,都是在他的方寸之间,再也不用在午夜梦回,逡巡那似有若无的哭泣,遍寻不及清冷难熬,真是再好不过了。满足于此的他还是被她哭的一时之间眼睛涩涩的难受,从来不知道哭泣为何物的赵元睿被她招的真是肝肠寸断,心软的不可思议。   她哭的一发不可收拾,赵元睿在最初的感动后又开始担心她哭的太惨到时眼睛嗓子难受,见她开始逐渐收声抽搐,使了个巧劲,把她的小脸从肩头掰开来,双手撑住后,仔细瞧了瞧。依旧低垂的眼睛不看他,眼睛红红,鼻头红红,被眼泪鼻涕搅浑的一塌糊涂的小脸,真是丑到不行。本应心疼的他,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见面,这就是他家宝贝,以前藏在心底的记忆瞬间倒转,与现在的她合二为一,再真实不过了,这才是独一无二的她。   汤元抬手挂在赵元睿的手臂上,再往上举却是不能,一边抽泣,一边抱怨道,“我鼻子难受。”实在没办法自己擤鼻涕,知道自己肯定丑爆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项。   赵元睿一时也舍不得把她放下,抓起袖子就给她摁鼻子上了,汤元忙叫,“去拿帕子,去拿帕子。”要死勒,真叫她擤一坨鼻涕在他的袖子上,呆会他再抱她,肯定得沾她身上去。   赵元睿在室内眼睛一扫,就看见左边墙脚放着个支架,上面放置着脸盆和帕子。手肯定是够不着了,让她在榻上坐好,用最快的速度,去拿帕子,回来之后,就上手去擦她的脸。还只擦了一把,汤元就在那嘀咕,“干的不舒服。”   赵元睿看看干的没一点水分的帕子,又看看被擦的更红的脸,确实是不太好,就转回去把帕子在水盆里浸湿了,还在想是绞全干还是半干,汤元被擦了一把之后,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糊眼了,一直盯着赵元睿的动作,见他从水里撩起帕子,赶紧指挥道,“不要绞太干了。”   赵元睿一时顿住,实在忍不住摇摇头,深邃眼眸笑意流转,嘴角翘起,谁都看的出他心情很好。这世上能把他这么使唤的也就是汤元了,他还心甘情愿乐意的很,书信来往云中与京城都是说她想他来着,一句抱怨也没觉出来,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回到榻上,帮她把脸擦净后,“还要再擦一把吗?”赵元睿温柔小意,态度好到不能再好。   汤元这种无端抱怨有心而发,自己根本没意识到,只觉自己男人来了,就是该怎么舒服怎么来,谁叫他这么爱她,还让她受这苦,她一点埋怨也没有的生受了,差使一下他有什么多的,“现在算了,晚上你帮我洗澡。”汤元早就受不了,从头到脚还要李姑姑伺候着来,洗着洗着也就习惯了,自己男人来了,那就必须得他帮着来,这叫有难同当好不好。   赵元睿点点头自然应下,伸手摸进她的颈内,刚才哭了一场,现在的两人都一身汗,“要不要现在洗啊,都是汗。”   汤元到没注意自己,她现在洗澡太麻烦,能够一天洗一次就别麻烦来二次,烦人烦己,听到他说都是汗,这才把注意力投到赵元睿被她揉邋遢的月白色长袍,肩上湿漉漉一片,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发鬓,有大滴汗珠滑落,更别提湿了一大片的后背。看着人狼狈,这才开始心疼起来,忙忙急呼道,“你赶紧去洗个吧,我叫李姑姑给我擦一下,晚上再洗。”   赵元睿奇道,“这还分什么现在晚上,一起不就完了,又不是没洗过。”说着就去扯她的衣襟,往里探的更深了,伸出手来,还给她看,“里面还要湿。”   晕,汤元当场就脸红心跳,火烧云上头,“你……你耍什么流氓。”他往哪摸啊他,话里话外怎么这么不中听。   赵元睿索性直接把她的外衫给解了,只剩下绣粉色牡丹的肚兜,系了条淡粉薄纱裙,整个肩膀都暴露在外,漂亮锁骨深凹,高耸娇俏,展露沟渠,嫩滑细白,盈盈一握间,突突而跳动不止。   赵元睿本是正经的很,可禁欲多时,看到此等活色生香,**蓬勃而起。可惜有人不配合,汤元大煞风景的实事求是道,“嗯,看你这反应,我很满意。”说着还假模假样的挺挺胸,眼睛往他□瞟了一眼,嘴里还啧啧出声。   赵元睿哭笑不得,看着心爱的人轻解罗裳心动难免,但就她现在这种状况,他压着她办事,实在是于心不忍。把人揉在怀里,大力的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轻声道,“看我难受你就舒服了。”   忽的耳朵一动,赵元睿不紧不慢的又把她刚除掉的衣衫穿上。汤元心里还在挣扎,这是给还是不给,就她这身子,实在配合不了啊。   还没等汤元转过神来,有人快速的推门进来,刚走到门口,就大声怒喝,“你谁啊你。”刚才汤元大哭,把李姑姑直接哭跑了,舒兰没人拦她,直接被她闯了进来。   汤元抬起头看到舒兰,当下也就明白过来,挽住自家男人的胳膊,无不自豪的嚷道,“这就是我相公,怎么样帅吧。”   舒兰生生止住了要去扯人的动作,觉醒过来后,发现两人无限甜蜜的紧挨在一起。她刚才肯定是头猪,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误会的。深深忏悔过后,仔细的打量汤元那久仰大名的相公,年纪应该比她家师兄大上一点,长的确实比她家师兄好看一咪咪,气质身高,好吧还是人家要好上一点,唯一能够确认的是,眼神太锐利了点没有她家师兄好看,舒兰表示终于赢回一场,她很欣慰。   “怎么样,”汤元有种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炫耀的不是一点两点。   “好吧,好吧,比我家师兄强上一点。”舒兰无可奈何的承认总体来说自家男人不如别人家的,没法为自己心爱的师兄挣回面子,舒兰表示有一咪咪不是太舒服。但舒兰是什么人啊,也就是一时的沮丧,冲着汤元相公这名头,好奇心爆棚。   正待要说上几句有的没的,后面就又跟进一个人来,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她家师兄追来了,刚才去找他的时候,知道李姑姑是有意打发她走,想来想去有些不放心,在他师兄不注意的时候,又跑了回来。   “舒兰,”来人紧紧的拉住舒兰的手,就把人带到了身后。康先生这几天对元妃跟舒兰相处的好没有一点意见,毕竟人家确实没心想害她,既然阻拦不及,也就随便往这里乱跑。可现在正主来了,若是再让她往这里撞,这出事了,可不得了。   康先生挡住了舒兰,舒兰从他背后,探出头来惊奇的询问汤元。汤元对她笑笑,做了个鬼脸。舒兰挑高眉,重重撇了撇嘴。室内两个男人剑拔弩张,两个女人眉来眼去,真是古怪的很。   “你跟我出来。”赵元睿直接把人叫了出去,他想听听他对于汤元好的差不多了这句话该怎么解释。   康先生大呼出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揭露身份,就意味着来人并不想让舒兰掺和进来。只要他们能信守承诺,其他任何事他都愿意接着。   直到两个男人都出了去,剩下的两个女人开始窃窃私语。   “你家男人不要太厉害了哦。”舒兰为自家师兄抱不平。   以赵元睿的地位,他这样对待康先生已经是温和的可以了,但对于不明就里的舒兰,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安慰安慰,谁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这么压制着,还是会不舒服的,“我相公这是着急了,他估计以为我是好的差不多了,才来接我的,一下子看见我还只能躺在床上,就受不了了呗。”   舒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好不好,我师傅都说你能好成这样……”   汤元赶紧止住她的话,“我是知道的,我相公不是不知道吗,他这就是急的,也是担心我来着,等他明白了也就不会了。病人的家里人都是这样的,你师兄肯定更能明白。”   听了这话,舒兰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了一番,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的,也就决定看在汤元的面上宽宏大量的原谅人家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汤元,手脚都不方便,你叫睿睿往后怎么伺候你。   汤元:我都残了,就不允许我再废一点。   赵元睿:......   麦麦严肃声明,若是本年度有腻歪夫妻排行榜,俺们是绝不让出第一名宝座的。   请认同的甜妹子,点个赞。   谢谢大家!   第59章 木桶   汤元和舒兰两个人在里头和和气气的窃窃私语,外面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可不太妙。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好的差不多了。”赵元睿面色冷凝,与跟汤元说话时完全两样。   康先生精神紧绷,若是世上真有个人让他打心里敬畏,就是眼前这人。事到如今,人都到云中,哪里还只是他一个人事,舒兰,师叔,甚至于整个云中的人都跑不了。他忽然来到这里他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舒兰来找,他才知道不对劲,到外面一寻摸,这才发现云中的所有出入口都有人把守。就是说,云中的人若是有什么大逆不道,绝对出不去一半的人,这还是在没有追兵再来的保守估计。   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作了个揖后轻声说道,“皇上,龙腾药性迅猛刚烈,幸亏当时入药时舍弃了其中大半的药草,才使元妃最后不至于用药过巨气脉尽断。也幸亏宫内有紫藤炎等灵药,才能压制药性于体内,得以及时送至云中,行针灸之术。草民在针灸之术上实不比师叔,在病症的判断上也差之甚远,师叔当时就下了断言,元妃能被救回性命已经是得天所幸,能够真正康复耗时必然悠长。现今能得以恢复到此处,还有重要的一点,跟病人心性大有关系,元妃豁达开朗,万事皆不凝郁于心,对于针灸之术不抵不抗,令草民等人佩服不已。”   这话说的先重后轻,又毫不吝啬的把元妃好一通夸赞,听在赵元睿耳里,舒服至极。他一时半会还真怒不起来了,只能冷哼一下,半晌无语。   康先生偷眼见赵元睿明显松懈的神情,暗自吐出一口气,幸亏得了费自扬指点,这一大招果然有用。   “那针灸三日后是真不必了吗?”千里迢迢送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云泊老人针灸,传报说还剩几日就用不上了,赵元睿这才安奈不住来找人。自从两人分别后,赵元睿时刻想到的就是汤元没生病前的嬉笑耍玩,灵动自然。一下子看到她手脚皆不得便利,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直面伤痛还是让他无法承受,自然就把怨怼发泄在康先生他们身上。不用针灸能把人带走再好不过,但若是针灸能好得更快些,再住上几日又何妨。   康先生肃穆而立缓缓答道,“这几月针灸,元妃体内气脉已通,只是不像先前那般顺畅,滞涨难免,只要能日日辅以按压,康复也是指日可待。”   赵元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把手势穴位,绘成图,教给李姑姑。”   康先生知道到此算是功成身退,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又回到屋里,康先生急急给舒兰打手势,示意她跟他赶紧走。舒兰状似不屑的瞄了一眼,但还是从榻上起身,边走还边对汤元说道,“明天的事情别忘了啊,记得带你相公来。”   “知道了,云鱼没有就算了,我家相公不在乎这个。”   舒兰撑着头还待再说,康先生一把就把人拉出了门外。就听着舒兰在外面嚷嚷,“我还没说完呢,你拉我干什么……”   赵元睿走回榻边,就把人抱起,漫不经心的问道,“明天干什么?”   汤元无所谓他把她弄哪里去,“舒兰说要感谢你在昆仑山帮了她,准备找条云鱼做酬谢。”忽的又想起什么,问道,“诶,我们不会是明天就走了吧。”   赵元睿此时已经把人抱进了里间,李姑姑正好从小门进来把一桶水倒进木桶里,头也不抬的回道,“主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赵元睿看了看木桶,大小很合他的心意,李姑姑头也没抬就出了去。   赵元睿把人放到旁边的躺椅上坐好,就开始给她脱衣服。汤元低着头看着他脱,“走不走啊?”心里还记挂着什么时候走,直到肚兜也被解了下来,才有些不好意思,手又使不上劲去捂,也就满脸红霞的看着自家男人痴痴的开始发笑。   “再过几日吧。”赵元睿虚应着,手却毫不客气的摸向白嫩挺翘的卧兔,随手还掂了两掂,“是瘦了。”接着就这么往下两手一圈,状似量了量细巧蛮腰,比划了一下,抬头看人,示意确实瘦了。   “干什么呢?”汤元被他抚弄的软糯无力,烧的全身都红了。   赵元睿抬眼看看她,在她红扑扑的脸上啄了一口,迅速的除了她的裙子,一气呵成的放进了木桶里,水里本就放了把板凳,汤元一时无措,趴也趴不住坐就更别说了。平时她洗澡根本不会用到这个木桶。用的是专门为她做的,能直接坐倒半人高的那个,今日这个这么深的还是头次见,心里一急,连声说,“哎呀,坐不住。”   赵元睿一看不对,伸手揽住她,单手解了长袍,一个翻身就跳了进来,溅起一洼水花,扑了她满脸。   汤元惊呼出声,还吃进一口洗澡水,眼睛被水糊的都睁不开,半闭着眼,催促着自家男人解救。这木桶虽大,但是对于赵元睿这种,洗澡都是用水池的人,这实在是小的耍不开,本来做熟的洗澡业务还待加强。   被擦干了水,汤元眼前出现的就是健壮体魄,线条完美,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真是口水流不停,眼睛吃不消啊。   赵元睿把人抱过来,跨坐在他的腿上,汤元直愣愣的看着水下美景目瞪口呆,“这样不好吧。”太火爆了,好不好,谁忍得住啊,就是汤元下面完全没有知觉,但是心脑都长在上面,真是意淫无极限啊。   赵元睿把人又往里面挪了挪,汤元就直接贴在他的身上了,声音慵懒魅惑,“有什么不好。”   “你不难受。”汤元很是为自家男人担心,看下面那架势吓人,但看他表情,若无其事一点要动她的意思都没有。若是以前,早就化身为狼了,哪还有空跟她说话。   “你没感觉!”赵元睿到是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处,他想要她想的不行,但是看到她这样,仅存理智让他下不了手,现在是分分钟钟都能崩溃的状态。   “啊,”什么个意思,她脸都烧红了,怎么没感觉。   赵元睿看她囧着一张脸,伸手在卧兔上摩挲,一口含住红唇,间隙含糊道,“你下面没感觉。”   汤元大翻白眼,她光想想就能情动,还管什么上面下面。有些事情还是做起来比说话管用,汤元把手往下伸,虚握住他的,赵元睿立刻就用大手一起罩了住,“元儿。”警告声明显,又有些把持不住的粗喘。   “别憋着了,我想要。”汤元在这方面从不矜持,好几月不见,摸摸碰碰就能生情,急需用更亲密的方式表示拥有,何况是现在这种水生火热。自己确实可能享受不到极乐,但就这样她都已经满足的不得了,再多一点再好不过。   赵元睿含着她的耳垂,叹笑出声,美人在怀,自己确实不能再忍,伸手下去轻抚按摸,直到足够湿润,这才把人轻轻一提,就直接穿刺了进去。   此时男人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听到汤元耳里极为性感迷人,就为了能听到这么一声满足的咏调,她做什么也是愿意的。   男人做的很轻柔,桶内的水花荡漾开去也是此起彼伏不急不缓。汤元看着眼前沉醉中的男人心尖直颤,满满的不可思议。贪恋的用唇去亲吻她能触及的每寸肌肤。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爱意,原以为日思夜想贪求的只是一个拥抱,见到之后才发现,这些都远远不够,想要汲取的是对方的所有。   原来鼓动的心跳只为你而躁动,努力求存只是因为有你。   汤元怀住赵元睿的脖颈,把脸深埋在他的耳边,暖暖吐气,“我怎么会这么爱你。”   赵元睿从情迷中睁开眼,更用力的怀抱住她,用牙齿在她肩上轻咬,‘你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再不用分离。’   水声渐息,悄然而静,两人紧紧相拥,缱绻缠绵,所有的相思无助都随风远去,只剩亲密甘甜。   本是正经洗澡,添了点其他正经事,时间不免延长了点,最后还是男人怜惜怀中女子身体不好,在水温不再舒适之前就出了去。   妥妥当当的伺候着,擦干抹净,正待穿上衣服时,汤元瞪着眼睛奇怪道,“这就算好了啊。”   赵元睿怎么觉得他好像正等着这一句,惯常的无从理解的怪话总算是又回来了,“等到更合适的时候再来。”   汤元咕哝,“挺合适的呀,小别胜新婚来着。”   赵元睿决定不理她,熟练的把人穿戴整齐了,寻了条干净帕子给她抹头发,刚才一失手,头发都湿了。   汤元半靠在榻上,也不再问,随意找着话题道,“你这么出来,京城里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   “嗯,”赵元睿擦到发尾,这才发现原先卷曲蜿蜒的发有些发枯,眉头不自觉的就皱紧了,心里想着,云中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呆会等问问有什么能补的。   “嗯,是个什么意思。”汤元觉得男人酷到爆,但是跟他说话也是累的慌。   “南巡,銮驾还没出京城。”   “什么。”汤元当下就惊了,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南巡,这点子怎么样,麦麦从把汤元放出皇宫就等着了。   老梗啊老梗,好用就行。   各位甜妹子,最近是忙着呢,忙着呢,还是忙着呢。   咳,早点来看啊。   谢谢大家!   第60章 并头   赵元睿不紧不慢的用手把发都撩散开去披在她的背后,“你不是想去江南看看。”   汤元呆愣,在宫里无聊的时候心里确实有想过,可她怎么不记得有说出过口,转过身去看着人问,“我说过这话,”   赵元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就是她第一次和他去园子的时候说的。她离了宫来到云中,在晚上久久不能入眠时,把以往与她在一起的细节一点点的从心里挖出来,事无巨细,颠过来倒过去,终于让他想起那时她说起江南的种种艳羡,不知不觉间就有了这个想法。   汤元见他点头,就当自己确实说过,转念一想无论说过没说过,能去就行。江南,虽然知道这里跟她的前世完全是不同的地方,但是有这么熟悉的一个词在前,所有对前世江南的印象蓬勃而起,烟雨江南,青柳拂堤,乌蓬小船,还有那随处滋生的花卉草木。   汤元彻底陷入憧憬,笑容爬到脸上,嘴角弧度越弯越大,想到什么忽的噗嗤一笑。   赵元睿看着稀罕,不光是汤元曾经惦记过,下江南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个掩饰,为了能跟她在云中多呆些时日,以防她病情不稳定,不能顺当带她走。但现在显然是误打误撞效果比想象的要好的多,看来记忆没有错,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身份所限,虽尊享盛荣,但能带着心爱的人出去走走的机会确实是少之又少。   赵元睿这次来赶的急,一路上一点耽搁也没有,到这里看到人后,情绪波折起伏,到了晚上就有些疲惫,表面却掩饰的很好,精神抖擞一点都看不出来。   汤元自从遇上赵元睿后,就被娇惯着生活。赵元睿在她面前也是无比强大,何时何地都刚劲铁骨,哪能让她看到疲惫的时候。所以她兴奋了一下午,一点都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妥。只是秉着大老远来,赶路肯定辛苦的真理,自以为体贴的没大晚上的拉着他到别处消遣去,也就早早的收拾收拾就歇下了。   汤元终于能够傍着男人的手臂睡觉,心情好的不得了,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没完,先是跟他分享了,在云中这些日子,她都干了些什么,有些是信中提到的,有些是信中没能仔细说的,但大多数都是舒兰来了之后,其中很多部分是发生在舒兰身上的囧事,几乎汤元的快乐都建立在舒兰出糗的基础之上。   赵元睿闭着眼睛,耳边听着汤元欢快的叽叽喳喳,手里触摸着柔滑细腻的肌肤,时不时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药香,心绪饱满如湖,平静安宁不起波澜,原先时不时窜出来的心悸也似乎飘然远去。   不知不觉中困意上头,就是想眼睛睁开看她一下都不能,只想就这么抱着人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汤元问了句什么,他随意哼哼了一下,就感觉到有一阵如同瘙痒的轻捶就落在他的胸口,随后还有温润轻舔了一下,他这时才茫然的睁开眼,看着汤元眼里泛着水光似嗔似怒的看着他,心湖撩动,水波荡漾开去,搔痒难当,声音暧昧沙哑,“怎么了。”   汤元这才发现自家男人眼里满是血丝,满满的都是疲惫,刚才讲到兴奋处得不到回应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歉疚。这才想起銮驾还在京城,他却到了千里外的云中,肯定是连夜赶路而来,途中恐怕连休息也不能。   心疼的不行,再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趣,抬头就轻啄着他的眼,唇齿轻含试图闭上他的眼,轻声抚慰道,“睡吧,是我扰着你了。”随后就缩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闭上了眼。   赵元睿看看她,也不再说话,只是把人调试的更舒适些,下巴枕着她的发顶就这么真的睡了过去。有多久他都不曾这般好好睡过,深冷的皇宫没了她,睡觉对他来说如同修炼,不睡不行,睡了又不安生,能够重新把人抱入怀中,从此以后他必把她护的更为妥帖,决不允许人再伤害到她。   汤元卧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再过,没过多久就听见上头传出匀称的呼吸声,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却甜蜜的不可思议,闭上眼感受着这份美好,过了不多久也就这么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汤元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太阳明晃晃的晒了进来,暗想着自己怎么大夏天都能睡到这个时候,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她遗忘了,看见旁边多出来的枕头,这才想起,赵元睿昨天来了,跟她并头睡了一夜的。也没奋力坐起,只是大声的叫,“赵元睿……赵元睿……”   屋外急急走进一人,就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焦急不再,笑容突显,“你怎么起的那么早。”这真是傻话,从来都是人家起的早的,趴睡窝的一直都是她。   “起了。”赵元睿走进来后,就坐在床边,把人给扶坐了起来,夏天也不用着急穿衣服,穿着件纱质亵衣,就这么抱着说起话来。   “洗把脸,起来吃早膳。”跟着赵元睿进来的李姑姑,已经把洗漱用具都放在旁边小桌子上,放完后就又走出去了。看来赵元睿来了后,她就只要负责递送用具,其他的都不用再管。   赵元睿仔细的帮她梳洗,在这个过程中,汤元心情一直很好,刚醒过来的时候,人迷糊着,还以为昨天都是一场梦,原来人真的来了,确认完这件事,怎么不让她的心情更好。   “什么时辰了?”   “辰时快过了。”赵元睿把人抱到了榻上,此时李姑姑又进来送了一回吃食,摆在炕桌上。   “你现在每天都起的这么晚?”赵元睿把她爱吃的小菜放到她的粥里,以前就喂过她吃饭,现在更不可能让她动手。   “没,你不在的时候,我早就起了,昨晚睡的太好了吧。”汤元嘻嘻笑着答道,“康先生说,手脚无力还是多动动的好,让我自己吃吧。”说着就要去抓勺子。   赵元睿看了她的手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勺子,还是把勺子凑到她嘴里示意她张嘴,汤元见了,乖乖的张嘴咽下,正准备随便他算了,赵元睿已经把勺子放到了她的手里,显然接下来是想让她自己吃。   汤元拿住勺子,缓慢的往粥里舀,很顺利的放进嘴里说道,“其实就慢点,我是能自己吃的。”她觉得自己男人看他吃饭,脸色又有些不好,有必要解释一下。   接下来,汤元喝粥,赵元睿就往她嘴里送菜和包子,这就一不耽误锻炼,二不会让她饿着,两人到是配合愉快。   等到他们这顿早饭吃完,李姑姑就在外面喊了一声,“舒姑娘来了啊。”   汤元一听,立马也喊道,“舒兰,快进来。”   话音未落,舒兰就进了屋里,满脸兴奋,大声说道,“我跟你说,你相公太有口福了,我昨天只是稍微跟人打声招呼,一大早去打听,你猜怎么着?”满脸都是答案,还要故意卖关子。   汤元配合惯了,“有云鱼。”   舒兰止不住点头,心情飞扬,“还不止有一条,是很多,汤元很多!”   “很多是几条。”汤元被她逗的心情又上了个层次。   舒兰伸出三个手指,得意洋洋,大是感叹,自己这几天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也就随便那么一说,竟然真能得了云鱼,还是三条,以前她呆在云中的时候,一年吃上三次已经是不错了,汤元来了之后,把她一年的量都吃了不说,她相公来了,一下子就又多了她一年的量,这两夫妻运气怎么能这么好。   汤元看着那伸出的三个手指,哈哈大笑,眼尾却瞟过赵元睿,看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她,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日子真是会越过越好。   “诶,你知道今日这鱼谁做。”舒兰今天卖关子卖上瘾了,又凑过脑袋来继续问,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也许是天性自然,她压根没想过要跟屋里的汤元相公打声招呼,更别说避嫌了。   “谁啊?”这个汤元还真不知道。   “是费师兄。”舒兰真是喜笑颜开,眉飞色舞,“这真是多少年了,费师兄当年被他师傅罚到深山里住了三年,回来后别的没长进就是烧了一手好鱼,对怎么处理云鱼更是有一手。当时把他师傅气的……啧啧。本来在云中的时候就不怎么能吃到他这一手,自从离了云中就更不用说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碰上。”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在屋里使劲转圈子,显然是回味无穷。   汤元笑到不行,但还是回过头去询问赵元睿,费自扬是他的人,是不是真有这一手,应该他最知道,可是赵元睿给她回的是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人家费自扬是御林卫统领,跟着赵元睿一同出去,本就不太可能,让赵元睿亲自去吃他做的鱼,那不是搞笑嘛。   舒兰转圈停止,下定决心道,“汤元,我现在就到他旁边去守着,绝对不让别人抢了先去,你跟你相公就在这里等着就是。”还没等汤元说话,就直接冲了出去。她这么进来又出去,直接把赵元睿当空气,这真能算的上是大姜国第一人。   第61章 告别   汤元替舒兰不好意思的看看赵元睿,毕竟是她目前最要好的朋友,不免要替她解释几句,“她就这样,你别在意。”   赵元睿点点头,从来没有过的宽容,“你喜欢就行。”康先生替舒兰求过情,也暗示过是否要把事实告诉她,是赵元睿深思之后不让说的,既然汤元能够跟她相处的来,应该是看中了她的自在无所约束,若是她真知道了些什么,谁都保不准她的态度会是怎样,最后落得汤元没趣,那还不如就这样。   两人别后重逢,呆在屋子里一点腻味都不会有,相拥相抱,喝着茶,吃着果子,到安逸的很。   直到用膳时间,李姑姑端着那碗所谓高手做的云鱼汤就进了来,汤元看看她身后,奇怪舒兰怎么就没跟过来。   李姑姑很自觉的就给了她答案,说是被康先生拦住了,在他屋里用膳。   “哦,那他们有没有这鱼?”舒兰对鱼有偏好,对云鱼更是如此,这么大碗汤,不会是全拿过来了吧。若是他们真没有,她也好替她留着点,估计这鱼对于赵元睿来说,也就马马虎虎。   “有的,费统领让康先生端走了。”李姑姑说完后,就把托盘收好出了去。   汤元很想给赵元睿勺上一碗,还没等她献殷勤,赵元睿就把汤勺拿在手上,就递了个勺子给她拿好,给她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面前,见她喝了一口,自己才给自己也装了一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汤元品尝了一口后,觉得是比平时要鲜润,云鱼本就美味,被这么一炮制,鲜香四起,好吃的不得了。尝到美味的她,自然也关注着赵元睿,见他喝了一口,与有荣焉的问道,“好喝吧。”她在云中呆的时间也算长,最起码要比赵元睿要长的多,不自觉的就在他面前充起了主人,这里出产的好东西,主人家出产的好东西,献给客人一尝,自然想得一声赞。   赵元睿毫不吝啬的点点头,对他来说,吃什么都差不多,主要是看她确实进的香,他看着也挺满意。见她那样就知道今日这饭能多塞点下去,就给她又盛满了,捞起点鱼肉,放在自己的碗里开始给她挑鱼刺。这挑鱼刺的活对他来说并不太熟练,整块鱼肉都被弄的细碎,自己看着也有些不太满意,但最起码鱼刺肯定是没有了,就一咕噜把这些鱼肉都放进她的汤里,变成了一碗鱼肉汤。   汤元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埋头吃了一大碗的鱼肉汤,抬头看他没有住手的意思,赶紧出声道,“不要了,不然就吃不下饭,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把我的饭倒进碗里伴伴我就能自己吃。”   赵元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又往鱼肉汤里放进了两勺饭,就变成了一碗鱼汤饭,顺便还把它拌匀了,汤元依旧津津有味的开吃。   赵元睿往里面又挟了几筷肉丁还有青菜,这才放心的自己吃了起来。其后还时不时给她放进点别的,反正到最后,汤元是怎么努力吃都吃不光的感觉。可看着赵元睿孜孜不倦的往她这里塞,她又不好拒绝,只是辛苦的往嘴里塞,直到赵元睿也吃好了,这才放下勺子,表示自己再也吃不下了。   吃的时候还没怎么感觉,吃完后,撑住的感觉就汹涌而来,只能半躺在榻上哼哼。   赵元睿无奈,他潜意识里是嫌她太瘦,见她胃口不错,再说云鱼挺补,她以前真吃饱了就会反抗,今日乖成这样,到是弄的他失了分寸,只能叫人端来消食茶,逼着她喝下去后,抱着她替她揉肚子。   从上午舒兰的突然闯入又匆匆而走,接下来,她就没有再出现。据说是云泊老人找她有事,直到汤元晚上例行针灸才放出来。可满脸的郁郁,显然是被人给教训了,或者是被师傅给找了茬,反正除了进来的时候跟汤元对了个鬼脸,全程都无话。但也有可能是赵元睿从头到尾都在里间,一步不离。   一针灸完,康先生就在外面咳嗽,意思明显让她赶紧出来。舒兰默默站起身来,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一句,‘师傅是坏蛋。’说完眉头皱的死紧,就出了去。   汤元呵呵笑了两声,也没能说什么,康先生的意思很明显,赵元睿既然已经到了,再放舒兰出来晃荡,万一在言行上得罪了赵元睿,到时不是自找麻烦。就为了他们的良苦用心,汤元就一句话也不能说。   在云中期间,两人乘着天气风凉的时候,赵元睿就会推着她到处逛逛,跟舒兰在一起的时候,汤元到是对云中摸了个遍,赵元睿来了,她自觉的当起了引路人,到处给赵元睿指指点点,哪里好玩,哪里有好东西,哪里风景又最好,就这么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   知道要走的时候,汤元摩挲着榻沿,不无感慨的问了一句,“我们还会来吗?”她来到这里,虽不是自愿的,但是开头不好,结尾确实出乎意料的圆满,这都能算的上一场休闲假期了。   “喜欢这里?”   “嗯,很喜欢。”不可违言,这里的快活和自由,身在其中的人生活的简单充实,都是她无限向往的,也是跟她前世的生活最接近的地方。可皇宫,她就是再高高在上,也是被里面的条条款款压抑着,要想随心所欲,难。   “不喜欢京城。”赵元睿无奈,他这辈子是必须耗在京城那座皇宫里的,汤元跟着他,也必须陪着他走到尽头。这一点自从他失去了她一次,就再明白不过,他只能狠心拉着她走,他已经忍受不住高处的深寒。身在高处怎么能随心所欲,想放弃就放弃,想走就走,他想放过别人,别人怎么会放过他,只能这样了。   汤元见他心情瞬间低落,觉悟过来也心疼到不行,暗骂自己就是个混蛋,她能到如此,都是他赐予的,就过了几天这种日子就开始又犯矫情,再说这种日子还不是他给的,“我就是突然有些舍不得,你知道毕竟是呆了好几天,我离开皇宫的时候也是照样舍不得。其实说吧,最要紧的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汤元说的诚恳极了,差点诅咒发誓,幸亏想起自家男人最讨厌她说些有的没的,生生打住。   赵元睿压根没接她的话,见她自己领悟,不管真假,最后肯定是要走,废话就不用多说。   当天晚上,李姑姑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大清早起来的时候,赵元睿帮她穿戴好后,又绑了条红绸在她身上,抱出门后就直接上了马,云中多山地,地势陡峭,要想下山奇难,她怎么上来,她根本不清楚,但怎么下去她算是明白了,赵元睿准备让她绑在他身上,抱着她骑马。   汤元昨晚大有感触后,虽然最后表面上没显,但舍不得还是萦绕在怀的,熬了大半宿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一大早起来有些精神不济,看起来就有些伤感的样子。   越是要走,心里越是没着没落,总觉得有件非常要紧的事她没想起来,等到上马跑过一个山脊,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大声的叫她,“汤元……”   汤元精神一震,终于知道她忘的是什么了,从赵元睿怀里张望出去,拼命的往后头瞧。果然见左边山头有个女子飞奔着跟她挥手。   “停,停,舒兰……”情不自禁的叫出这声,眼眶就跟着湿了,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留下的记忆都是鲜活精彩的,她在她最为孤单寂寞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随后又带着她走出困境。自从赵元睿来了之后,她自私的就把她给忘了,从来没有想要去找她,今日临走也没想起跟她告别,再也没有比她更没有良心的人了。   赵元睿把马停了下来,让她直面上方的舒兰。   舒兰见他们停下,她也不再跑,大声的叫道,“师傅这两天找我有事,我都没能来看你,你别怪我。”   汤元一听,不自觉的咬住唇,有些难以启齿,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现在却还要跟她道歉。   接着又听到她说道,“知道你要走了,我溜出来送送你,你千万要保重,我以后会去看你的。”   汤元连连点头,眼泪早就滑落眼眶,顺着脸颊而下,有双温暖的手,小心的帮她擦拭了去。   舒兰又挥了下手,忽然就问道,“你家住哪啊,我去哪里找你。”真是最最重要的问题,终于让她给想起来了。   汤元正自感慨,听到她一问,就张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轻拉赵云睿的衣袖,“我家住哪啊?”   赵元睿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心里不舒服极了,顺口就说了一句,“东大街。”   汤元想也没想,就喊道,“东大街,京城。”若是舒兰真来找她,那康先生怎么还不可能告诉她,也就没在意这到底是对不对。   舒兰大声的又重复了一遍,“东大街,我知道了,等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会去你家看你的。”然后又是一阵大力的挥手,却不知这赵元睿说的东大街,最后着实把舒兰给坑了一把。   汤元大力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她看。赵元睿见她们俩差不多了,这才慢慢的开始松动马缰,又开始重新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忙着吧,那等忙完这阵千万记得要回来啊。   谢谢大家!   第62章 途中   打马奔驰一路下山,中间除了极险要地段,走的比较缓慢外,其他都是风驰电掣而走。汤元一直把脸埋在赵元睿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固定在他身上,一路来几乎是没怎么波折。   直到山脚,汤元感觉到明明是在平地,马却被慢慢的停了下来,就知道应该是到地方了。从怀里争出头来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停了两辆马车,打头那一辆跟上次去梅山时一样,从外表看,瞧不出一点特别之处。   马车旁边整整齐齐的站着一队人马,康先生就站在最前面。   汤元看到他“咦,”了一声,出于对好姐妹男人的关心,走到他跟前出声询问,“你也跟着我们走?”   康先生微弯下腰,笑着点点头,一路远行,他不跟着去,皇上怎么会放心。   汤元见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以为他是没有办法,恻隐之心大动,舒兰对她这么好,她到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深怕一不小心就陷人与不利,还是留待以后。可现在她自己终于跟自家男人别后重逢了,总不能让好姐妹过不上与有情人团圆的好日子。   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人,首次提出了对于赵元睿决定的事的不同意见,“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哪个太医都能治,还是让康先生回去吧。”她曾经听舒兰说过,康先生没有进京之前,他们本来是要办婚事的,前头是被云泊老人给搅了,后来萧岳云又把他找到,带到了京城,两人婚事至今没成,现在舒兰是不急,再耽搁下去那就真成老姑娘了。   赵元睿抱着汤元进了马车,他若是决定什么事,别人压根没胆子劝,换成汤元也许还可能让他考虑考虑,可至于关系到她的康复,那就谁说都没用。于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根本不为所动,也不会给她任何回答。   汤元见此知道是没戏,既然赵元睿根本不准备采纳,她向来都是听他的,也不会再多嘴第二句。只能在进去前,给了康先生一个抱歉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主要根源还是在她身上,只要她能快点好起来,到时把握就大一点。   赵元睿把人安顿在马车里的榻上,“是想躺会还是吃点东西?”   “现在睡不着,喝点水吧。”一路下来,汤元现在精神还不错。   赵元睿就垫高了靠垫,让她半躺着,见她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说道,“我叫人进来。”   汤元点点头,随意的接了一句,“你要出去啊?”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一声。”这两天一直呆在云中,估计下面的人有很多事需要当面跟他禀告。   “那我还是睡会吧。”他既然有事,若她就这么坐着,他会以为她一直在等他,不能安心办事。   “喝口水再睡。”这次赵元睿没有再替她收拾,就转身出了去。   李姑姑进来后,就给她递了杯水,撤了靠枕,让她躺下,静静的坐在一边的矮凳上。   本以为自己绝不会睡着的汤元,也不知是马车晃的太有节奏,还是昨晚睡的太少,闭眼没多久,就真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赵元睿就坐在她的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纸正细看着。   还没等她唤人,他就头也不回的先开了口,“醒了啊。”   汤元见他把那张纸折叠好放进袖口,也就没有自己起来,懒懒的躺在那,准备等他来扶她。   果然赵元睿转身就过了来,边扶她起来边说,“饿了没有?”   汤元从窗棂中望出去,感觉这时辰应该不早了,她若没吃,他也不会先吃,“是有点饿。”说着还舔舔唇。   赵元睿看着她,微笑了下,说道,“刚才路过一个小镇,我还准备让你到镇上用的,结果……”   还没等赵元睿说完,汤元就真惊讶,“啊,我还能下去用膳?”不管以前赵元睿把她藏得跟什么似得,就凭她现在这样子,下去不是很不方便嘛。   “怎么不能,就是民间的饭菜粗粝了点,我怕你吃不习惯。”自从两人分离后,汤元无论是传信,还是他在云中的亲眼所见,都让他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民间,这次出来后,以后哪怕再有这种机会,也要过很久,就让她自在一天是一天吧。   汤元得到肯定的答复,心情大好,镇重其事的说,“吃的惯的吃的惯的,在云中时我又不是没吃过,各有各的风味。”   “那行,晚上我们住客栈,到时你就先吃吃看。”   “还能住客栈,”这辆马车外面不显,里面却宽敞,什么都不缺,一路前行,住在马车里一点为难都不会有,可据舒兰说起过,云中往外,二日之间是没有什么好地方的。她还以为最多找个繁华的地方才有可能下去活动活动,没想他是准备一路住过去。   “总不能一直在马车里吧。”外面环境再不好,总比马车里要宽敞,再说一天到晚都呆在马车里,也容易把人憋出病来。   “嗯,嗯。”汤元连连点头,可不能让他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呆车里的。   “你想在车里用膳,还是到外面去,现在外面是个林子,能找到阴凉处。”   还有这等好事,连饭都能到外面吃,他不嫌麻烦,她替他着什么急。满脸的兴奋,双手自如的环到他的颈上,就示意他赶紧抱她出去。   赵元睿先没动,只是看了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手灵便不少。”   汤元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过这也没值得惊讶的,迟早的事,也没在意催促着快点带她下去。   赵元睿托着她的臀部把人抱起,脸侧过她的,轻轻在她的耳后一吻,掩饰不住的笑容肆意张扬,对于她一点半点的好转,他比她本人要高兴太多。   外面显然早就接到主子要在户外用餐的消息,自动自发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对于主子像抱小孩一样的把人给抱出来,集体死死盯着远方,眼神再不敢乱瞄。   路径的不远处有条小溪,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在岸上,溪水潺潺从山上流下,头顶又有茂密大树挡着阳光,洒下一整片阴凉,山间小风徐徐,到是小山小景趣味的紧。   其实赵元睿他们早就在这里停了有小半个时辰,就等着汤元自动醒来,李姑姑把这里布置的妥妥当当,还不嫌麻烦的摆开了桌椅板凳,用膳器具一应俱全。   “这个,麻烦了一点吧。”汤元没想到会是这样,本以为铺张毯子就算不错,没想到妥妥的室外风景大餐。   赵元睿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已经是很简便了,还有很多地方他还看不顺眼的很。   这次梁元宝和张小保都没跟来,近身主力就只剩李姑姑一人,虽然人家有以一当百的实力,但是也太费功夫了。汤元跟李姑姑也算患难交情,特别是去云中时李姑姑对她的照顾,真真是全心全意,还有那在危难下万事不惧的大将作风,她对她的好感真是一日千里。事后在云中,她又一年如一日的小心照顾她,严守主仆本分,一点径越的意思都没有。汤元能够一直保持良好的心态,跟她的照顾是分不开的。   汤元首次开口关心了一句,“多让旁边的人帮帮你。”   站在一旁布膳的李姑姑一听,手下一顿,偷眼看了皇上一眼,见他没有任何不悦,这才安心的回道,“主子,都有小李子他们帮衬着,妥帖的很。”宫里出来的小李子他们就穿着便装站在一边伺候着,她家主子就只记住他们几个,其他人一个都没记住。   “哦,”汤元这才发现旁边不远处还站着几个面色净白的男人,见她看过来,就跪倒在地给她磕头,一看这姿势就是宫里出来的。   “你想什么呢。”赵元睿有些不耐烦,她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舒兰身上,他无话可说,可要是再分给奴才,那就不是他能忍的了的。   汤元讪讪一笑,知道她完全是担心多余,接过勺子,安安静静的开始用膳。   吃喝完后,马车又重新启程,上午的回笼觉睡的好,下午的精神就足了,赵元睿见她这样,也没叫她躺着,让她半坐好,就开始上手给她按捏脚。   汤元惊奇的看着他,“这个你也会。”   对着那张纸研究了好几天的赵元睿,怎么可能不会,来回按捏了一遍后,“怎么样?”   汤元伸手帮他擦去脸上垂挂的汗珠,面有不忍道,“挺好的,下次到了客栈再按吧,这样多热啊。”马车虽有窗,行驶中也有风灌进来,但毕竟还是有些憋闷的。   “嗯,行。”他只是想试验试验,见她不想睡,才想出了这么一折。   “快去洗把脸,看这身汗出的。”汤元伸手推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再按,催促他去擦把脸。   赵元睿到是没有拒绝,这套按捏方法,只要一天能够有一次就差不多,当然多了也不错,但是在马车上确实有些施展不开,见人心疼他,他也就顺水推舟了。这一次下来,他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自然就能顺当随手帮着按。   作者有话要说:养肥的甜妹子,记得回头来看麦麦啊!   谢谢大家!   第63章 丽水   云中作为大姜国最神奇的地方之一,传说太多,求医问药,练武强身,到此一游的等等,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有各色人等聚集到附近。虽说都有深山老林挡路,但经不住人多,周围几个镇子的百姓,专门做这些人的生意,过的日子到是要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   丽水镇是离云中最近的一座小镇,经过这么多年的建造布局,在云中地区到是闯出了一点名气,特别是傍晚时分的丽水镇晚市,远近闻名,很多路经此地的客商单单为了这个晚市就会在丽水镇多住一晚。   来往客商多了,对于客栈的要求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别说是来此地贩卖药材的大商人,还是千里迢迢赶到此处上云中求医的病人及家属,身份不同凡响的大有人在,身缠万贯的更是多不胜数。   丽水居老板姓谢,算是本地一富商,据说爷爷辈有人是云中出来的,跟云中中人大有渊源,刚开始的时候,开了家客栈打着云中中人的名头,靠贩卖消息也聚集了不少人气。有人打探消息,就会顺便在他这里住下了,经过三代人的经营,丽水居就成了丽水镇最大最有名气的客栈。   传到现今的谢老板手上,从里到外把丽水居整修了一遍,就连大厨都是请的京城来客居的大师傅,不得不说,这大厨真有几分能耐,做出了好几道名菜,这下子但凡有点名望身上有钱的进云中前,都会选择在此休整。   谢老板这天起了个大早,从后院走至前院时,就已经听见店小二招呼客人的声音,一大早就有人过来用早点,不得不说心中还是有些得意。   离前院还差一个门槛,迎面就转出个清瘦的白净男人,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些身手躲闪的快,大清早就来个狗趴,确实不是好玩的。   “着什么急。”自从丽水居来的人都上了档次,谢老板也无形中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心里把人骂了个半死,白眼也翻了好几个,说出来的话连个脏字都没带。   白净男人原地一个大踉跄,总算是稳住了身子,连口气都不等喘昀,上前就拉住谢老板的长袖,“老板……老板……来人了。”半天说不出句整话,另一只手又朝天竖起。   “说清楚,到底谁来了。”谢老板知道自己寻摸的掌柜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见人明显被吓慌了的神情,心里不免惴惴。   掌柜深吸一口大气,闭闭眼,长吐出来后才说,“云中内堂来人了。”   “什么?”谢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云中外堂都有人在外行走,一点都不稀奇,至于内堂中人,别说不常下山,下了山也不会显露身份。只要是内堂中人,无论是谁都是真功夫的,哪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上的。就是传说中他的爷爷也只是外堂中人,只是为了点名声,故意说的含糊而已,其实百姓多愚昧,真是内堂中人,早就在云中居住了,那才是神仙一样的地方,怎么还会来到这纷扰的世间。   “真看清了?”谢老板不敢怠慢,拉着掌柜往前院走去,嘴里还问着详情。   “怎么没看清,陨铁令牌,看的真真的。”虽然掌柜从来没见过什么内堂令牌,这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但是在云中山脚下,光明正大的假冒内堂中人,谁都没这个胆子。   谢老板听到此处,知道来人肯定不假,心中一凛,躲在门背后停下了脚步,“他为什么要给你看这个。”这得有多大事才让来人亮令牌啊,他就这个一家小店,在丽水镇还算数得上,但是在他们眼里,他算个鸟。   掌柜此时已经找到主心骨,细细的跟他说了原委,原来他一大早就在前院盯着小二清扫,顺便接待接待起早的熟客。一般情况下,这种时辰是很少有路过的客人投店的,可今天却偏偏来了一辆马车,也不见马车里的人出来,骑马的四个人,下马后就进来了一个,一进门   就问他有没有上房。   这个时辰,客人都还没起床,也不清楚会不会再往下住,一间也许还可以,可人家开口要五间,这怎么可能,丽水居上房也就八间,这几乎就是要包下他们丽水居上房的一大半。   掌柜看来人不凡,知道不好得罪,装出一副哭爹死娘的绝望表情正要哭诉一番,人就在他前面把令牌一亮,把他整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咽死。   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还做的了主,这才有了前头,火急火燎的来找老板那一番做派。   谢老板眼珠子乱转,他想到是那辆马车,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还要找内堂中人做护卫,这对他来说就是神仙级别了,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昨天占了三间上房的客人,今天走不走?”眼下的情景这客房是必须得挤出来的,在见那人之前,他必须心里有数。   “不可能走,那人是来云中找医门治病的,据说昨晚病发了,走是走不了了,我听小二说,那些人正准备派人进山去请。”跟谢老板合作无间的掌柜又继续说道,“右手边有两间是确定要走的,还有三间长期包房你也是知道的,平时都不敢动。还有两间也确定不会走,是柴老板订的房,昨天晚上刚刚入住。”   “你这样,你跟订了三间的人去说去,就说云中来人要用房,他们若是知趣,就让出两间来,我让他们在中等房间随意再选两间,三间长包反正现在也是空着,先用着,就是他们知道了也不敢多说一句,跟柴老板说去,叫他换个房间住,我谢三承他人情。”   掌柜这么一听,知道自家老板真是个能人,这么一来,就把右手边的连着的五间都让出来给人了,这真是再妥帖没有了。   掌柜心领神会,点点头,就匆匆找人去谈。   谢老板稳稳心神,自然进前堂去招呼来客。   跟来人说了各种客气话,话里话外都探听着马车里的人,那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主家晚上才到,现在马车里的是家中丫鬟带着些用具。   谢老板当场就冷汗直冒,真是大开眼界啊,没想到搞了半天,他们只是打前站的。   赵元睿和汤元驶进丽水镇正是黄昏时分,日落西山,晚霞满天。也是丽水镇晚市刚刚铺开摊子正要热闹起来的时候。   本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汤元,忽然被一声高亢的叫卖声惊醒过来,迷糊着睁着双眼看着赵元睿求解释,云中自是自在,也安静的很,像这般人声鼎沸汤元也就在云岚山见识过。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说法。   赵元睿显然也不是特别清楚,对于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只有到处跑的人知道个大概,让日理万机的赵元睿了解到如此细致,还是不可能的。   他不知道,有人清楚的很,窗外的本地人士费统领隔着车壁就答了,“这是丽水晚市,前些年就热闹的很,没想到过了这几年,模样大变。”似乎来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一直冷酷的费统领话语之间也透着随意,以他的意思就是这里规模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真的啊,都有些什么啊?”汤元忍不住兴奋,没通过赵元睿就直接开口问。忽然车行到一处,有个小贩响亮清脆的声音就在马车不远处响起,“麦糕,香喷喷软糯糯的麦糕卖了……”   汤元瞬间就趴在窗棂上了,急呼,“那是什么?好吃吗?”她这辈子吃过的好东西举不胜举,但千好万好都及不上街头小吃的吸引力强。   赵元睿看着她那样,好气又好笑,这是饿着她了,她今儿个下午还把一盘点心给解决了,大呼肚子撑的慌,现在就饿成这样了,“自扬,去给她买点。”   费自扬在云中见识过舒兰跟汤元一起犯二的事情就不少,也没对她这样,表示出对么的惊讶,就是对于赵元睿对他在宫中完全的两种称呼也一点没有错愕,似乎一切本该如此。   “诶,诶,还有旁边那糕饼也不错。”汤元表示自己眼睛都不够看,心里焦急的就想把所有看上的一起买过来。   “行了,想要什么,等再晚时候再出来就是。”   “我还能出来逛逛?”汤元真心惊讶,就她这样还能出来。   “为什么不能,现在一路过去,只要你高兴都能。”   汤元止不住的欢呼,用极迅猛的姿势扑到人的怀里,上脸就是一口啃,“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赵元睿不以为然,就这样也能称的上好不好。   费自扬很快就从小贩那里把糕点买了回来,还自作主张什么都买上一些,买齐了也是鼓鼓一大包。   李姑姑把糕点接过,就都碼在盘子里,从不同地方切下个小块,自己尝了,这才送上来给主子尝。   汤元哪能吃那么多,吃了一块最看的顺眼的,给赵元睿也留了一块,就让李姑姑拿走,大家都尝上一口,凑个热闹。   “真是不错啊。”汤元舔着唇大赞道。   赵元睿惊奇的看着她,貌似她好像就吃了一口,这不错说的到底是什么。   汤元见他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谆谆教导道,“你不知道,这叫与民同乐,好吃不好那是其次,重要的是那意思,你懂不。”这是首次汤元敢在赵元睿面前说大道理。   赵元睿到是很好心情的配合着,不管认不认同,点头点的到是干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哦!   第64章 客栈   马车缓缓前行,汤元让费自扬买了半路的东西,除了没有自己出来瞧,其实跟逛街也没什么区别。   拐进一条幽深长巷,灰黑高墙筑立,黑瓦覆顶,从大开的侧门进去,马车直接驶进了院内,汤元惊奇的看着院里的情景,好奇的问赵元睿,“这是我们晚上要住的客栈,”   赵元睿点点头,把汤元手边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推到一旁,顺手取过薄纱惟帽拿到手里,正准备往她头上戴去。汤元用手挡了一下,“不是直接就进屋了吗?怎么还要戴?”汤元也不是说不想戴,就是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赵元睿往外瞧瞧,现在这个时辰,住客大多都出门去了,有费自扬他们在,也不怕外人冲撞,随手就把惟帽放置在一边。他心里虽想着不拘着她,可第一反应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些心里执念的东西还是很难轻易改掉。   汤元见此,嘻嘻一笑,开玩笑的说,“反正你到时候还要抱着我上去,比起这个,人家才不在乎我长什么样呢,到时我把脸藏住了就行了。”都准备一路抱着南巡了,这点小事马马虎虎就行了。   下了马车的汤元心情不错,眼睛在这个院子里偷偷逡巡了一下,反正除了自己这边的,都没有旁人。   丽水居客房共三层,前短后长,中间正好嵌着个花园,像模像样的种植了些花卉,中间还开凿了个小型湖景,湖上放着几只灰扑扑的鸟类,昏昏沉沉的漂浮在水面上。在这个偏僻山坳里已经是独一无二的趣味了。   此时赵元睿正要把人抱上楼梯,汤元还伸长着脖子从赵元睿的脑后打量着那湖面上的两只鸟,极力分辨这到底是水鸭子还是萎靡了的鸳鸯。就见前面穿堂忽然奔出了一个人来,来人一副书生打扮,白衣胜雪,清秀俊朗的面貌,就是一脸的慌张急躁,破坏了君子端庄的气质。   什么也没注意看,就闷着头一路往楼道口冲,费自扬刚好站在那里,伸手一拦,那人收势不住就直接往地上扑去,幸亏费自扬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人给提溜起来,吓得人哇哇大叫,衣领在人手上,就像个残破木偶,狼狈到极点。   折腾了好几下,才脚踏实地的站稳。那人缓过神来,怒喝,“干什么!”都顾不上跟人多废话,连衣袍都不急着整,就又往里面冲。费自扬扬手又把人的衣领抓住,轻轻一动作,就把人甩给了旁边的侍卫,侍卫接过就把人架了出去。到是没把人的嘴堵住,后面传来一连串书生文绉绉的骂人话。   赵元睿连个头都没回,汤元到是看了全场,那人刚被架走,她也刚好被抱了个转角,过了两个房门后,中间一扇门大开,里面的陈设崭新,不管是床上铺的盖的,还是榻上摆设的,就是那桌布还有桌布上的杯杯盏盏都透着眼熟,跟云中她用的是同一个款式。汤元不会以为湖里的鸳鸯连水鸭子都不如的地方会有这么好的物件,“这里都有人收拾过了?”汤元坐在榻上摸着手上绸缎面料软垫。   “不收拾怎么让你住,带你出来时散心的,又不是吃苦。”现在还是简陋了,等到出了云中地界,无论是吃的用的,前面探路做准备的人会更多,到时也能更方便点。   这才叫豪华游啊,自带装备,一条龙服务。汤元有心感叹,又觉得得意,这就是招子亮男人找的好。   心里满意了,就开始为接下来的行程打算,“现在我们干什么?”   “先用膳,等天黑了,若你还想出去玩,就去。”   “嗯,那行。”汤元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低头看到自己软趴趴的腿,忽然想起关键问题,“我这样要怎么出去?你一路抱着我去?”恩爱自己关上门秀秀就行,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没脸的。   赵元睿刚绞了块帕子,正准备给她擦把脸,听到这话,也顺着她低头去看她的腿,脸色凝重的就站在当下,有些事情它存在却刻意模糊了,你也会自动忽略。但是有当事人当面提起,在她身边的人,无论是多么的想的开,心思有多沉稳,还是会有些难过。直视那双毫无生气的双腿,眼睛不自知的有些干涩,但面上却一点不显,“不是有推车嘛。”   “啊,你把山上的推车都弄下来了,不对呀,你是怎么弄下来的,我下来的时候还看见车在房间里呢?”   “图纸送到京城,我叫人专门给你做的,一直都在山下。”赵元睿淡淡的回道,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说的。   汤元心里一想觉得也是,她身边什么事他不知道啊,明知道她腿不好,他做把推椅再正常不过,不过想是这么想,腻歪还是要腻歪一下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就不肯放手。   赵元睿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怜惜之情大起,把人拖抱在身上,把擦洗完了的帕子,直接扔进对面的盆里,直视着她的眼睛,从眼睫一直亲吻到唇,汤元忍不住发笑,也胡闹的在他脸上乱蹭,直到被赵元睿一气封住了唇,两人唇齿相交,j□j攀升,嬉笑渐止。赵元睿不知是想证明什么,一味的进攻占有,吸允的汤元的舌尖生疼,这种时候她又不能喊停,只能勉力转圜着角度,试图能够去吻住他的。这下子得来的更凶猛的啃咬,两人莫名其妙的动情,汤元实在想不清这是为什么,好好说着推车的事不是吗?   赵元睿直接就坐在了桌前椅子上,汤元一下子滑落下来,就顺势坐在了他的上面,长长的吸着气抱怨,“你硬的好凶。”   还没等她说完,赵元睿猛的把人拉开,盯着她的眼睛意义未明,重复道,“好硬?哪里硬?这里……还是这里……”   汤元臊的脸都红了,真是的他从来没说过这么直白的,这叫她怎么回答。   赵元睿显然这次没准备放过她,根本不像是情谷欠上头,语中还带着一丝忐忑,“元儿,是不是有感觉了。”问着这话,还用下面摩挲着她。   汤元气急,这是干什么,不依不饶了还,“还不是……”语塞,对呀,她怎么就有感觉了,这个真是,要死勒,汤元不顾一切的捂住自己的脸,怎么是这个时候,还是这种地方。   “元儿,元儿……”赵元睿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汤元正觉得丢脸,就已经觉察到男人的手正在她下面搞鼓,这下好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那里确实是好了。这是不是值得庆贺,她可以跟他过正常夫妻的生活了,可怎么就这么诡异呢啊。   汤元被他弄的,只能抱住他的脖颈,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脸爆红的看着远处,眼里迷茫泛着水光,噗嗤一下,止不住的惊叫出声,“啊,疼。”伸手在他肩上捶打了他一下,随后听到一声满足的叹息,心又软了,语气软绵的渗出水来,“慢点,一身的汗……”   “哈哈…..”赵元睿全身都畅快到极点,这几天明明看到人却不怎么敢去动她,就是看着不忍心。现在可好了,总归是解了他的困局,两人欢好若只是他能动情,另一人却享受不到极乐,这对于从来都是骄傲着的赵元睿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汤元被他笑的大囧,一边是情动,一边是尴尬到无地自容,脸爆红心狂跳,真正是情动的一塌糊涂。   云收雨散,汤元脸上潮红依旧没退,手里捏着赵元睿的大腿,嫌太硬,寻摸一圈也找不到个软乎好下手的,气急就用手捶,嘴里怨念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弄成这样,就是打着主意不让我出去了是不是。你实在太过分了,一次不够就来两次,我的腰哦,你给我揉,你快给我揉,啊……”   显然吃饱了的男人一脸的喜意,心情好的不得了,还故意放松肌肉让她捶,见把人收拾的妥当了,这才出声安慰,“你又不走?用不上力的。”   汤元一时语塞,觉得这是拿话堵她呢,眼睛一瞪,“我腰酸,你说怎么办,都说不要了,你还来,现在天黑透了,你让我看什么去。”   赵元睿说的就更大气了,“不要紧,你想看,我可以叫人摆到天亮,再说现在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怎么会晚。”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我都快饿死了。”汤元一把打开他正在给她揉腰的手,忙着就要起身。   赵元睿赶紧扶住她,“腰不酸了?”   “回来再酸,现在好了,赶紧着,刚才路过的那个铺子也不知道关门了没有,我要进去坐着吃,不要打包。”汤元熟门熟路的抱上它的脖子让他抱她起来。   赵元睿无奈,只能依着她,似乎就因为刚才的折腾,到把人折腾出性子来了。   “你到是快点呀,磨蹭什么呀!”汤元急的不行,要是散场了可怎么办,这热闹看的,明明时间充足,现在却要赶晚场,真是的,着什么急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最近都忙,没事,忙完可一定要回来啊。   谢谢大家!   第65章 兄妹   赵元睿一声不响的任凭她抱怨,离出门前在拿不拿惟帽的纠结中,被汤元重重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瞪着眼睛大怒,“你敢大晚上让我戴上这劳什子试试,看我不吃了你。”凶狠的露出牙齿,在他的左侧脸颊下磨了磨,表示这部分肉的硬度还是可以接受的,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味道也不难吃,下次就往这边下口。   赵元睿目露凶光,阴测测的说道,“你确定还要继续出去。”就刚才那么点时间,哪里够,想着来日方长,才放过她,现在她就给他来这么一下,他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体贴,能在这方面继续让步。   汤元能屈能伸,风头看的准准的,伸手擦掉脸上的水渍,谄媚的笑道,“好了嘛,不闹了行不行。”   这到底是谁在胡闹,赵元睿不跟她一般见识,但也听了她的话,再也没提什么惟帽。   才只刚迈出门槛,汤元就着急的往外张望,从三楼的丽水居望出去,正好可以瞧见街上影影绰绰的灯火,行人小贩叫卖说话声,此起彼伏。   汤元大呼幸好,看这情景还是赶得急的,安下心来,也就不火烧火燎的干着急。   汤元这边正被赵元睿抱下楼梯,院子中安静的放着一把精致推椅,比在云中的不知要高档多少倍,扶手靠背坐处都铺上了软绵的垫子,精工细作,暗纹金线缠枝在一起,堂皇的很。   费统领站在楼梯左手边,康先生就站在他的旁边,有手下低声跟他耳语了几句。   康先生本在一旁安静的站着,那人走后,费统领就正对他意味不明的笑。   康先生抬眼憋了他一下,示意他有话快说,费统领做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眼见着前头侍卫都出了侧门,抬头四顾,隐觉暗卫们都已经占好了位,这才上前走至康先生的身后,状似无意的低声开了口。   “这里有人寻你的紧。”   “谁?”康先生直视前方,只见唇微微抖动,若不是费自扬位置站的巧,再加上过人的耳力,别人压根别想听到一字半句。   “右手边头一间,住着个夫人,神智昏迷,病入膏肓,家中子弟千里迢迢追踪你而来。”   “有些本事,我现在的行踪他们还能追踪到,什么来头。”   “京城远谢御史家的,夫人出身江南名门,跟开远侯府连着亲,估计是那边透露的消息。前两年谢御史病故,现在夫人又得了这个病。”费自扬脸上一阵唏嘘。   “你跟我说这个事什么意思?”康先生现在身不由己,跟赵元睿连着,他哪是能给人自主看病的。   费自扬自知此事甚为难,透露这个消息的就是林赟,这小子到哪里都有熟人,尽给他找麻烦,知道这事瞒不住,讪讪一笑道,“林赟认识这人,从夫人那边算,还连着姑表亲。所以……”   “我不可能给她去看的,你知道我的行踪连着……若是有什么问题,这问题不能出在我身上。”康先生虽很不解费自扬作为武门首席弟子为什么会放弃云中而给赵元睿卖命一辈子,但是鉴于他人品确实还算不错,也不卖关子,实话实说。   “我知道,你后面连着人多,怎么会让你冒这个险,反正林赟已经做了主意,端看他们怎么办,我只是知会你一声。”   康先生嗖的一下转过身来,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是想……”不会就这么让人乱来吧。   费自扬在黑灯瞎火中暗翻了个白眼,但出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得不解释,“你觉得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他做他们的,我就照我的职责办事,成不成功就看他们自己。”   康先生心里一想,也是,怎么说人家在宫中混的日子要比他长上不少,看样子还要继续混下去,他确实是担心多余。反正只要主子开口,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反对。   汤元一路被赵元睿推着走,吸引的哪是一点半点显眼的目光,那绝对是火辣辣的,哪怕周围明显有费自扬这等高大勇猛的侍卫用杀人的眼光扫射着路人,也阻挡不了人家偷偷摸摸的好奇心。   更有商人摸样的人悍不畏死的闯过来,想打听着推椅是怎么制的,还没靠近汤元五步远就被就近的侍卫扔了出去。   来来回回这么几下,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只在很远的地方明目张胆的观望,汤元无所谓,赵元睿不在乎,费自扬他们也不好找这些人的晦气,人数太多想找也无力。   沿街叫卖的货担,都让汤元看了个仔细,也许是刚来的时候,看过几眼,远远的看着还好,走近一看实在粗糙,汤元都没兴趣就近询问,也许是惦念着那家好吃的小店。两人行走在这条街上,速度到是不慢,很快的汤元就闻到了那股香味,飘香千里,店里灯火通明,往里望去,坐了大半的客人,对于这个早过了饭点不知道多少时辰的吃食店,这生意已经好的算的上火爆了。   汤元在门口不急着进去,眼睛直视着当场烹饪着美食的师傅,不时瞄向铺成在案上圆圆胖胖的小团子,跟前世的汤圆一般无二,汤元指着那小团子问道,“师傅这叫什么呀。”   得亏汤元不认识字,这家店只在外面标了两个大字,陈记,挂在墙上好几块木牌子,其中一块清清楚楚的写着,汤圆,三文钱一碗。   赵元睿进店时就瞄见了,低头看向那团子,又看看热气腾腾圆滚滚浮在汤水上的,心里琢磨,这是她早就知道这是什么冲着来的,还是跟这团子真当有缘。   “这是汤圆,姑娘来一碗?这可是祖传秘方,云中方圆几千里,只有我这边有。”店主憨憨的一笑,也不畏惧,热情的招待着。   “汤圆啊……”汤元瞧汤圆,半晌,捂着嘴呵呵笑出了声,转头看向赵元睿,“怎样,来碗汤圆,看看这种汤圆是什么味道?”   赵元睿看着眼前的女子,白雾热气升腾,迷蒙了她大半张脸,水润眼眸微眯,绯红上脸,嘴角微翘带着玩味。刚才来时那热烈相拥抵死缠绵,还萦绕在怀。心中止不住的发痒发软,口齿之间干涩空虚的紧,恨不得就这么一口咬下,还吃什么冒名汤圆。   赵元睿索性绕到她面前,把人一手抱起,也不管那推车,低头间,咬住她的耳垂重重的吸允了一下,暧昧道,“精神不错,回去之后别着急睡。”   汤元听了,心漏跳了一拍,故意把头转向一边,欲盖弥彰的哼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是答应哪还是表示不屑。   两人进去后,自有李姑姑帮他们看着食物,恭敬的给他们送上一碗汤圆,其他人点了些别的,这莫名出来的东西谁有那胆子来上一碗。   汤元看着冒着热气的碗,兴高采烈的用勺子舀起一个,贴心的帮他吹了几口气,自己舔舔算是帮他试过温热了,就往赵元睿口里送去。   赵元睿看着她的动作,没像以前那样阻止她,配合的准备一口咬下,汤元却往后一缩道,“里面还烫着的,小口小口的吃好了。”说着重新送上来。   赵元睿当真就咬了半口,里面黑色的馅就突突往外冒,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香气,汤元看着那流到勺子里的馅,忍不住就凑到自己跟前,伸舌头舔了一下,还真是芝麻馅,这算是巧合还是有心人所为。   还犹自想着,赵元睿就抓住她的手,把剩下的半颗移到自己的嘴边,一口就吞了下。   汤元看着他,又看看一点都没剩下的勺子,“喜欢吃?”对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汤元这下就乐了,也顾不上自己吃,开始殷勤的一口口喂他。   他们两人毫不顾忌的显恩爱,闪瞎了本就在店里的客人,光看他们都顾不上吃,而跟来的侍卫都闷头苦吃,一点不敢抬头。   这时,店里进来了一个白袍衣衫的青年,后面跟着一个用帕子掩着嘴的俏丽姑娘,也是一身的素,但是更显亭亭玉立。汤元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没有错,这青年就是刚才穿堂被拦下的那人。   这两人进来的时候,康先生偷瞄了费自扬一眼,见人依旧肃穆而立,只是目光下垂滑过他的指尖,极快的一笔画,就知道来了   两人进店后,也不点吃的,只是直接就往赵元睿他们一桌走去,直到离他们两三步远,就停了下来,青年深深一揖,言辞恳切道,“在下乃江南吴林人士谢显,陪家母上云中求医,到得此处,突闻云中能医家母病者,已随阁下离去。本不应打扰阁下,只是家母病重,万般无奈之下,厚颜求上一求,望阁下能让那位医者给家母看上一看,吴林谢家必谨记阁下的大恩大德,谢显结草衔环谢阁下大恩。”说着就拉着旁边的姑娘当场就给他们跪下了。   目睹了这么一场孝子下跪求医,店内其他人都议论纷纷,赵元睿一点反应也没有,到是汤元瞪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好奇。跟着来的姑娘刚开始时一脸的错愕,但是跪的还是极为利索。   站在一旁的康先生像吞了一整只鸡蛋的表情,一点不加掩饰的看向费自扬,‘这就是你说的他们有办法,那林赟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这哪是跟人家有亲啊,摆明有仇。明明是寻死的套路。’哪有人敢这么威逼赵元睿的。   费自扬心里默默两行泪,把林赟骂了个半死,这被自家师兄养大的小孩果然是不靠谱,看中的人也不靠谱,这种套路哪里不行,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施展,是想博取同情心哪,这个对眼前主来说没用。   其实谢显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才俊青年,本不至于这样,这话还得从林赟回京偶遇谢显母子说起。   林赟是在回京路上偶遇了谢显正带母妹进云中求医,林赟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就在他们家里住过一段时日,当时谢御史还没进京,谢父谢母对他照顾周到,谢显跟他都是翩翩佳公子,顺眼是肯定的。没想到也没过几年,这家人就突遭横祸至此,心下一阵唏嘘。于是就把神医康先生就在云中的事秃噜嘴了。谢显一听,心下大喜,本就是去撞撞运气,没想到人真的就在。林赟在临告别前,多加了一句,若是康先生身边还有旁人,切记一定不可得罪。当时林赟想的是费统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走后赵元睿就已经启程进云中了。谢显自然是把话听进去了,匆匆赶到此地,把谢母安排在丽水居就带人上云中探路去,结果刚好跟康先生错身而过。你说一个人明明能得见神医,谁还肯找别的医门中人治病,一路追了过来,到丽水居又有那个掌柜说云中来人要跟他换走两间上房,最后他还看到汤元带着一双病脚让赵元睿抱上抱下,仔细一核对,再不可能有错。逮着机会就想进前来求,眼见着赵元睿带着汤元出去,谢显赶紧拉上自家妹妹,也尾随了来。   至于费自扬是接了林赟的传信,提了这么件事,希望他多担待,有什么能帮的就帮,千万不要为难他。丽水居上上下下都让他们查探了一遍,怎么还不知道林赟所说的就是他们,也一早知道他们偷看尾随,没有怎么阻止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帮忙了。   谢显的妹妹谢莹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暗咬下牙,膝跪到汤元面前,抬头哀哀哭泣道,“这位夫人,我们只求能让医者去看看母亲便好,绝不敢耽误了您。”说着帕子上脸,抹泪不止。   汤元还从来没见过这番场面,见赵元睿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知道对方这番做派,完全不能打动他,生病求医这码子事,没人能比她更深有感触,抬头就寻到康先生,也不再管赵元睿怎么想,“去看看吧。”   康先生知道汤元应了,这事也就算是成了,立起身就走至两人面前,自动出面道,“走吧。”   谢显一惊,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冒出来的人,见周围的人一点没有奇怪,就知道这人绝对没错,索性做戏做全套,拉着妹妹狠狠的磕了头,废话不再多说,就转身跟着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狠狠的努力了一把,4000+,只求各位甜妹子能够回来看看。   求评论,求点击,麦麦不要脸的求各种能求的,   谢谢大家!在年前的这段时间,大家看看麦麦怎么突破吧!   第66章 换乘   康先生随着人走后,汤元乘兴而归,赵元睿明显就是败兴,跟丽水居出来的脸色相差太多。   费自扬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后,心头慌慌落不着实处。   就这么一夜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康先生忙了一宿,白日里还要赶路不敢多睡,一早就出现在前院大堂,看到费自扬独自占着一张桌子吃着包子,低垂着脸看不出神色。   “这是怎么了,昨晚也没发生什么呀。”康先生说着就坐在了他旁边,从叠成尖形的包子堆里,挑了一个吃,边吃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旁边的人,面色憔悴,胡渣青青,深锁眉头。忙了整整一宿的人好像是他,怎么他搞的比他还不成人样。   费自扬没理他的话,抬头若无其事的说了句旁的,“那人的病到此为止,主子起身后,我们就走。”说到此处快速的塞了个包子进口中,还有余力把剩下的粥都灌了进去,手里又抓了一个,这才起身走了。   康先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人离去,这本就是他无端找出来的事,现在才想起收拾残局,晚了点吧。康先生回过头来,店小二已经给他盛了碗粥殷勤的放在他的面前,他闻着食物的清香,一晚上的疲态尽消,心情大好,别怪他缺乏同情心,以前他被坑的时候,他也没少在旁边看笑话,他才不会去管那边的事,就是个老病,拖一天是一天。按他的想法早去还早一天舒坦,人家子女非要尽孝,他是伺候不起的。   费自扬一路回到楼道口,见着守在一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摇了摇头,这时候李姑姑后面跟着梳洗用具的小李子他们,刚好走到此处,见此情景就知道两个主子都还没起身,按昨晚的情形,女主子肯定是起不来的,男主子看这日头应该是差不多。   费自扬一见到她,忍不住摸了摸鼻梁,冷硬的面容没了以往的肃穆,扯扯嘴角,算是个笑模样,上前一步就拦住了她的去路,“李姑姑主子还没起。”   李姑姑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算什么,事后求情,也晚了吧。谁都知道主子是不高兴了,当着他面耍花招,自然要有承受的勇气,最起码李姑姑是很佩服他的,这狗胆大的真是包天。怎么说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姑姑没想为难他,也就把皇上的处置一五一十的说了,“这次记下了,回去后自到荆山堂领罚,三年之内就别想会云中了,反正这几月你也呆够了。”难为主子昨天心情还不是坏到极点,连李姑姑都觉得这罚的不痛不痒。   费自扬这一听之下就呆愣住,心里如潮水沸腾,紧捏住的拳头都能发出响来,荆山堂也就受点皮肉之苦,这倒是不要紧,但是这云中三年不回那就要命了,往年他都能来回一二个月看看那人,可若三年不回,本就没把他当回事的那人还不把他给忘脑后了,这真是要命。   别人看起来这罚的真不是事,但是对于本人来说,正好一脚踩到了他的底线,难受憋闷的紧。不能去怪罚他的那个人,这口气却自要找人出的,实在忍不住低吼出声,“林赟……”费自扬咬牙切齿,在心里暗暗发誓回京之后要让他好看。   李姑姑跟他说完这话也再没有停留带着人就轻悄的上了楼,直到走至左手边上房第一间的时候,就见中间一扇门吱呀打了开来。李姑姑带着人走进去的时候脚下更轻了,把手上的东西都放置在妥当的地方后就鱼贯而出。   屋内赵元睿就在外间洗漱完毕,拿着块温热的帕子就进了里屋,室内窗户大开,山风从远处徐徐吹来,清晨的朝气,清新明润,置身屋内一点不感烦闷。   一架山木做成的镂雕大床就摆在最靠墙处,斜对着窗口,明亮的阳光金晃晃的洒在床上,大红绸被铺在床上,微微隆起一团,乌黑卷曲的长发都散落在外,红黑辉映,色泽鲜明。   忽的那团小包在被子里一个翻转,雪白手臂挣脱而出,粉嫩肩头也随之展露。   绝美女子此时睡意正酣,红润细致的一张小脸,微嘟着粉唇无意识的抿了又抿,优美的颈项,红痕毕现,越往下越是明显。本应无暇的肩,上面青红胶着,好似受了多么残酷的蹂躏,让人遐想无限。   赵元睿进屋后就把汤元的睡态都瞧进了眼里,他几乎见过她所有的面貌。身上的每一寸都揉捻按摸过,但是眼见着她无意识散发的魅惑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住了心魄。   上前几步坐到了床沿,不急着把她的手臂放进被里,从手心一直抚摸往上,在第一个印痕处来回轻触,再次往上直到深凹的锁骨,随后往下就探进了被里,触手就是温软高峰,轻捏细摸,顶珠圆润,两指一夹,立挺坚硬。   大清早就被人亵玩了好了一阵子的汤元总算是有些意识,抬手就是一挥,连人的贼手都没碰着就又软趴的垂放在被上,嘴里到是咕哝了两句,“讨厌,走开啦。”   赵元睿看着她轻笑出声,伏低身子探口一吻,把人吻的气喘,这才抽出手来,慢条斯理的给她擦了一把脸,连带手也擦了一遍,就放置进被子,看了人好半晌才出了里屋。   随后不久,李姑姑带着人安静的在外间布置好早点,静候赵元睿用完早膳,这才恭敬的说道,“主子,马车都已经准备好,随时能够上路。”   赵元睿用帕子擦了把手,点点头后说,“那就启程吧。”起身后又看了看桌上的包子,“这包子还行,呆会早膳也进这个。”   李姑姑躬身应是,其实他不说她们也都知晓元妃喜欢的口味,早早就留了。   于是乎,汤元理所当然的在马车上醒了过来,睁开眼就有人给她穿衣洗漱,连吃饭也是伸伸手的事。然后就是一路无聊的坐在车上,睡睡觉,调戏调戏别人,再被人反调戏,乐呵乐呵就是一两个时辰,更多的时间就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呆着呆着就昏昏欲睡。   自从有了一次住客栈的经验,后面的几次都没了新鲜,也没了丽水镇的热闹,毕竟这里还只是个山区,能有丽水镇这么个意外实属难得。这也是借了云中的东风,挨的进的缘故。   这一天,汤元躺在车上昏昏欲睡,嘴里还含着个果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赵元睿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份公务,看着她实在不像样子,只能就这么抱起她,把手兜到她的嘴边,软语劝道,“把东西吐了,小心咽着。”   汤元眼都没睁,一咕噜就把含的果子给吞进肚子里去了,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示意她要睡,别来烦她。   赵元睿现在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么不轻不重的她压根就不理你,说重了又不忍心,这么一路下来,只要是她想没什么办不到的。   “好了,再过一会,我们就不乘马车了。”   汤元嗖的转过头来,直瞪着人,“到江南了。”那精气神哪有刚才的昏沉。   “不是,要搭船走水路。”   “啊,”汤元大呼,这真是太不错了,这马车她是再也坐不住了,古代人一出门就是以一个月为基准,她已经快忍到极限了,只要有一点变化她就能欣喜若狂,可这哪里去找去,就是万能的赵元睿都没办法。现在能乘船换马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的汤元思绪早就已经到了船上,两岸风景迷人,起排杨柳拂堤,远处芦苇群中摇曳……   “我说,叫他们快点吧,还要多少工夫啊。”若不是赵元睿把她拉住,她已经趴窗上往外面喊了。   “这已经是快的了,再快你就该不舒服了。”这几天看她憋闷,他也不在路上拖沓,几乎是一路直行。   “不会的,我若不舒服会说的,先跑起来看看。”汤元急啊,真是有的选择一刻都呆不住,屁股下长草了似的。   赵元睿实在没办法,敲敲车壁,汤元等了半晌,不确定的说,“快了?”   “没有吧?”又张头看向窗外,“也没怎么快呀。”也学着赵元睿的样在车壁上敲打了一下。   前头的李姑姑掀起车帘的一角,小声问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汤元抬头看看赵元睿又看看李姑姑,不是都是敲,怎么结果差那么多,他难不成还能敲出别样韵味,“再赶快点。”汤元清咳了一下,挥挥手就让人忙去了。   李姑姑退去后,汤元对着赵元睿不满,“这怎么就不同了呢。”   赵元睿不答,这哪是敲法不同,人家压根在外面听的清楚,说给她听又怕她面嫩不舒服,还是按下的好。   虽然汤元诸多不满,心里也焦急的很,左等右等之下,精神到是大好,也不再犯困。差不多就一个时辰以后,总算是到了渡口。   正是烈日当空,寂静无风的午后,汤元有心想早点下车,赵元睿不让,他们来的早了一步,侍卫正在船上收尾。   汤元觉得自己已经问了一百次的好了没有,说了无数遍太阳晒晒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这次赵元睿却不知怎么的,一点都没想搭理她,全神贯注的在听窗外费自扬说话,随后沉默片刻,凝重的点了点头,转头就看向汤元。汤元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船坏了?要继续坐车。”虽然不觉得会是真的,但心里已经直冒凉气。   赵元睿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天气热,她把发随意挽在头上,刚才折腾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有发束散落下来,把垂在脸颊上的那一束往她耳后别去,轻声舒缓的说道,“呆会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   汤元更加莫名,赵元睿还没跟她这么说过话,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但凡有他在,她只要乖乖听着就是。   赵元睿把人抱起,弯腰出了马车,车外费自扬严守以待连康先生都站在了他们身边,前后都有侍卫围挡,汤元好奇的要往外争着看,赵元睿把她轻轻按了回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水声哗啦作响,汤元拼命往外挣,赵元睿一时半会还按不住她,让她看了个正着。   几十个穿着蓑衣的人呼啦就从水里窜出来,长剑一挥,水汽随剑四射,看的出劲道不凡,打在地上直冒白烟。   费自扬他们早就把他俩挡在中间,身形不动,用剑把水柱挡住后也不见他们动手。早在这之前四面八方飞奔出好几十号人,长剑在手,剑光闪处,血肉崩裂。   赵元睿脸色凝重,看着怀里的汤元神色不定。   被人默默关心着的汤元,面色潮红,激动万分,这不是传说中的江湖嘛,哇嘞,这就是武功,还真有?高来高去,那位小哥不会正好是从树上窜下来的吧,话说这树可够高的,他还能顺势滑翔飘了老远,上手就是凌空一剑,不要太潇洒哦。哟,那位大侠,怎么着你现在才从水里出来,这得憋气多久啊,莫不是传说中的龟气功……   这处大戏唱的汤元心情大畅,主要还因为他们这边取得了压倒式的胜利,这真是太让人激动,呀,怎么人都没了,汤元拼命抬起身子想要看看那些蓑衣人是不是都躺到地上了,一时不注意,手都快按上赵元睿的脸。   “你还爱看这个。”赵元睿索性把人竖抱,直接把她的脸往后面摁去,好奇爱看热闹是一回事,真看了就怕她吃不消。   “哎呀,看看又怎么样。”汤元不服气的用下巴撞了他几下肩,乖乖的不再乱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虽没到4000+。但成绩也不错,是不是!   麦麦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算计   赵元睿看了一眼全场,所有的人肃然而立,本就是无风闷热的午后,人人都感到彻骨寒风侵袭。在这件事上关系不大的康先生强忍着鼻尖发痒,默默的打量着费自扬,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群平时威风八面的御林卫猛地被人甩了个耳刮子,还是直接打到门面上,这脸丢的真是惨不忍睹。   费自扬如今忧愁的不忍直视,临到头才接到线报,让主子亲涉险地,还要让主子显出真身才把人一网打尽,这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恍惚中觉得远处云中方向那道俏丽冷漠的身影越离越远,越发成为梦幻泡影。   “失魂落魄的鬼样装给谁看。”赵元睿眼神锐利,冷叱一声直破费自扬心神。他能当场开口叱他,就是不准备把他怎么样。若是以前的赵元睿无论是谁犯了这么个错误早就撵的无影了,能到这个位置的,费自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得不说自从汤元来到他身边后,赵元睿对待身边的人已经宽和了很多。   费自扬神魂归位,面上恭敬非常,心下大舒了一口长气,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还以为就这么完了,最起码也要被关进荆山堂好一段时间,真是天之大幸。   眼见着主子重又进了马车里,费自扬虽幸得脱难,但这事一出,就不能善了。该罚的罚,调动的调动,加强的加强,处置起来到是井井有条。一路太平下来,是不是无意识中都有些松懈先不谈,再来一次,谁都没有机会再有下次。这么一来,前方探路的就又多了一倍主力,誓死要把险情拍死在前线。   “诶,刚才咱们那么一出场,人家就从水里跳出来,”汤元挨着赵元睿挤眉弄眼大有见解的滔滔不绝,“咱们是不是就是那鱼饵?”   赵元睿伸手摸摸她的颈项,温热无汗,脸上的潮红就不是被太阳晒出来的,而是她自己激动成这样,“你就一点不害怕。”   汤元奇道,“不是说有你,我怕个什么劲。话说那些人可真够厉害的,这得在水里憋多久啊,不过还是我们这边的人厉害,刷刷几剑就把人收拾了,啧啧,了不得,真了不得。”边说边砸吧砸吧嘴,眼神飘忽,也不知想着什么。   赵元睿随手就从冷却的水盆里绞了一把帕子就往她脸上覆去,盖了她个满头满脸,他真见不得她在自己旁边想的却是别人的事。   “哎呀,”汤元连忙伸手就去摘,本就滚烫的脸,被冷帕子一敷到也舒服,索性就自己擦了一把,又递还给赵元睿,嘴里忍不住又问道,“你说那人都没碰到对方,嗖的也就这么一挥剑那人就倒,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剑气?”   赵元睿心头火起,这是没完了,本来还担心她太过血腥接受不了,结果她直接就当成了出戏,戏散场了还要跟他聊聊前后感想,“好了,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见到这么一回,多问也没用,解释给你听,你也听不懂。”赵元睿还待再说,只见汤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赵元睿一时摸不准她的脉路,“你这什么意思。”   汤元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笑闹道,“术业有专攻,你不懂也是正常的,我给你面子,不问了就是。”   赵元睿哭笑不得,瞧那样好像他不知道这事有多么高兴似的,难道他没跟她说过他的那个师傅当初首先看中他的是他的骨骼精奇是个学武的好材料,文韬武略只是随后带上的。她既然这么以为就让她这么以为,都到他这位置上了,真等他动手,他也白忙活这么多年。   “我们要在这里等什么?这船还坐不坐?”汤元对武学的激动过去,就着急什么时候能坐上船了。   赵元睿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午时已近,刚才那船是不能再坐了,重新要找一艘过来,不得不多等一会儿,他是无所谓,汤元肯定是闲不住,“我们到附近的集市上去走走,顺便把午膳用了,回来就能坐船。”   “好啊,好啊。”只要不在车上干等,她做什么都愿意,更何况是有这么好的选择。   马车开始缓慢向前行,本就是云中最近的渡口,平时繁忙的紧,打前站的把今天的渡口都清场了,这么一场打斗开局快结尾更快,全程侍卫护场,当地百姓和来往客商一点都没察觉到,所以等到她们刚出了渡口,渡口附近的热闹就扑面而来。   最近半个月内,汤元几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集市,突然就这么出现,一时半会就有点惊讶,惊讶之余就忍不住怨怪,“这里有这么热闹的地方,你为什么就不带我来。”   “你不是急着上船嘛。”本是有这么一站,她心急,那大家都别耽误了,反正出了这里多的是热闹地方。   汤元一时语塞,这一路来都是依着她,她要怎样就怎样,她现在想上船,他怎么还会把她再往镇上带。看着人贴心到此处,汤元直接就不好意思了,“你有时候也不一定要听我的,我也就随便说说来着。”   “行了,”本就是陪着她出来的,自然以她的喜好为先,銮驾离江南还远,他们还有足够的时日,能够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一切自然随意。   马车直接驶入街区,外面的日头虽大,依旧挡不住出来觅食的人,货郎走街串巷,街边小店不乏客人临门,路上行人衣着光鲜的有之,布衣短衫的也有,行路匆匆,呼朋唤友更是应接不暇。   车随人流一直驶到人群密处,路边一家酒楼赫然在望,牌匾高挂,屋檐高挑,有小兽蛰伏其上。门口三三两两都有食客进出,饭菜香味飘散而出,不先觉味,先闻其香。本就是寻午膳而来,汤元拉了拉赵元睿的袖子,“就这家,看上去不错。”   话音刚落,李姑姑就在前头说话了,“主子,就是这里,小李子他们已经进去准备了。”   汤元真真是满意极了,不无赞赏的说道,“眼光不错。”   李姑姑在外回了句,“多谢主子夸奖。”   赵元睿在旁边看的清楚,这主仆俩在云中呆了这么些日子,到是呆出些趣味来了。   赵元睿给汤元带上惟帽,这次要从大堂进,让她这么进去,他是万万不肯的。但就是戴上惟帽,还是被他抱着进去,本就是坐满了食客的大堂先是被打头的侍卫惊了一下,喧哗热闹的大堂陡然一默,随后窃窃之声此起彼伏。紧跟着就见到一个一眼看去就是不凡的男子抱着个娇小进了来,这下子大家都顾不上说话,眼睛一路随着身影游走,直到隐没在楼道口,随后大堂声音陡然大响,就像截流堤坝被破,汹涌而出。有胆大的想往楼上张望,就被守在上边的侍卫给震下了去,大堂里的百姓深知这群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也只是在嘴皮子上诸多揣测,编造了一个又一个香艳的传说,到是无人再敢冒犯。   他们进了此酒楼最好的包间,三面环水,窗户大开,远处好大一个湖泊,平静清澈如镜。位于最高楼层的包间,总算是赏得了微风的光顾,身处其中到是得了些清凉。   费自扬把门口的侍卫再三看了好几遍,这才有点放心的去了旁边的包间,里面早有康先生在座。   康先生见他进来,殷勤的倒了杯茶给他,假意帮他的筷碗给正了正,浅笑上脸,“累了一上午了吧,赶紧来坐。”   费自扬大马金刀的往他旁边一坐,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毫不客气的又把杯子往他这边一送。康先生摸摸鼻子又给人给倒上,人家心情不好,他也不能计较太多。   费自扬又是一口倒进嘴里,连个味都没觉出来。康先生一阵可惜,这可是上好的云雾茶,千金一两,就被人给糟蹋了。   幸亏费自扬也没再要茶,拿起筷子就自顾大吃起来,康先生也在一旁陪吃了几口,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忍不住开口道,“这是哪里出的手。”   费自扬嘴里满满一大口菜,连眼尾都没给他一个,又这么接连吃上好几大口,在糟蹋了一杯云雾后长舒了一口气才正眼看向康先生,“我说,我现在倒霉了你很高兴。”   康先生假笑,“那哪能呢,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乡里乡亲的在外行走,当然要多多关心。”   费自扬冷喝一声,“好一个乡里乡亲,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拦着阻着,老子能到现在还如愿不了。”   康先生见他无端提到这个,到是态度端正了点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你常年为……嗯,办事,云妹子能至今不嫁你。”   费自扬想起自家师妹,又想起师傅让他发下的誓言,头疼欲裂,高大强硬的汉子一时就有些颓唐,低垂着头不再吭声。   康先生见此想起自家的兰儿,同情心大盛,伸手拍了拍铁铸的后背,“算了吧,你肯定有你的难处,不然也不会任她在云中这么消磨时光。”   费自扬到是也没再矫情,转脸看了他一眼,对方也算是同病相怜,沉默半晌终于出声,“这次又是林赟那里出了岔子。”   康先生一愣,醒悟过来后,跟刚才费自扬似的低垂着头憋笑憋的辛苦,抬起头时,紫眸含水,妖媚尽显,勾人夺魄的紧。   费自扬在一旁看的清楚,不由自主的呆愣住,心里直呼妖孽,急急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老侯爷现在肯定很后悔当初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让你师兄把人给带了去,养出这么个楞到没救的,这得让他操多少心。”康先生在一旁调侃,痛快的替精明了快一辈子的老侯爷着急。   “不是正在解决嘛。”费自扬给了个白眼,“一次解决俩。”这个老狐狸哪是他们操心的上的。   “怎么俩?”康先生之下是真糊涂了,转念一想,不敢置信,“你是说三公主?”   费自扬一脸你觉悟的真够慢的表情,可康先生显然依旧还在云上飘,“他就没想过让这么两个人在一起,祸害更大。”   “你没见我师兄现在极不待见他这个好徒弟。”费自扬半遮半掩的说出了答案。   “你是说,就让他俩呆在云中。”康先生说出这话把自己都说蒙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费自扬到没觉得这个主意馊,他也想呆在云中,可惜不行,他还羡慕不来呢。反正林赟就喜欢那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公主跟着来也没错,进了云中最多就闹出点傻事,能伤什么根本,这就是人家的全盘算计,再绝没有了。   显然康先生也不是个庸的,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点,也忍不住大感佩服,把所有可能的漏洞都补上,这后面就能放开了手争上一争,成功最好,失败后路不是早就留好了嘛。   康先生忍不住击节赞赏,也不知道人家是从什么时候算计起的,莫不是打他小就开始了……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这皇宫里出来的人都是些人精,跟他们耍心眼,纯粹找抽。   索性问开了,康先生也不怕多问一句,“那,”康先生暗指了下旁边,“知道吗。”   费自扬这次是真不屑了,“能不知道,这天下有嗯,不知道的事?”   康先生摸摸鼻子,真有些不太好意思,这问题问的是傻,但他就是好奇,“就是想问问,就这么同意了?”   “不是不能嘛,”费自扬指了指肚子,“谁省心谁就能如愿。”   康先生随着他的手看向他的肚子,这下子可真是精彩了,康先生那笑的肆无忌惮,深觉有一种窥视天下,掌握一个无人得知的秘密,畅快的大笑出声,这些个号称算进天下所有事的大能,若是知道出了这个意外,看他们到时怎么办。   费自扬看着他,莫名其妙,这难不成是被说傻了,但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觉得写得还算过关,大家觉得呢!   谢谢大家。   第68章 上船   康先生笑的畅快,杯子一递,妖眸一闪,费自扬乖乖的接过茶杯,给人倒了茶。   “我说,这有什么讲究?”前头费自扬还在诲人不倦,现在反过来不愧下学,真是能屈能伸。   康先生昂头就把一杯茶就这么倒进了嘴里,若不是正好当值,那就应该当浮一大白。只可惜了那云雾,被牛嚼了牡丹。   康先生就这么让费自扬干着急,自个儿畅快了一会,又重新坐了下来稳稳情绪,极认真的重新看向了他。费自扬还以为他要揭破什么惊天大秘,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那到底是哪路人马?”   费自扬大翻了个白眼,不悦上脸,你说这小子,抓着别人追根究底,自己明明知道些什么就是不肯说。心里忍了又忍,硬生生的忍住了脏话,语气明显不耐烦,“还能是谁。”   “高家。”此事大家心里都有谱,被证实了又是另一番敢想,就连政治觉悟不深的康先生也不免感叹,“这家人真是不折腾死不完。”   “都到这程度了,再坏能到哪里去。”费自扬到是大人大量的替人分辨起来。   康先生明显不认同,“大皇子还在京城,他们就不管他了,就想把他往死里埋。”   “他,”费自扬冷叱,“你就这么认为这事跟他没关系。”   康先生被他堵的无语,都是皇家人,谁能甘心。人被关住了,像他们这种,后路哪只一条。   “那皇上什么意思。”康先生刻意压低声音小心问。   费自扬沉默半晌,“鸡蛋碰石头,来一个碎一地,顺水摸鱼,老窝也剿,零散也杀,双管齐下,弄没了干净。反正主要的那些人都捏手里呢,还能怎么逃。”   康先生点点头承认他分析的不错,作了个揖示意受教了,抬抬腿就要走。费自扬赶紧拉住他的袖,惊讶,“你就不说点什么。”   “什么。”康先生故作不懂,伸手就去抽袖角,那人用力实在大,被捏住的袖角在两人的拉扯间紧紧绷直,随时都能破去。   费自扬见此,咬碎一排钢牙,这不要脸的,他说了这么多,若不收回点利息,让他怎么甘心。   费自扬见此,知道武力难敌,若是衣袖真的破了,出去也是个难堪,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事现在说不得,你听了没好处。”   费自扬一点都没被安慰道,难不成刚才那些事,他就听得,欺人太甚啊。   “好了,好了。”康先生眼看着袖子就要被毁,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讨饶道,“关于那位的事你真要听,到时出了事,你也被折进去,可不要怪我没把丑话说前头。”说出这话,康先生两指一捏做了个圆。   费自扬一点犹豫也没的放开了手,别的事都能听,就是她的事,事无大小,谁听谁死。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人赶走。也不再看人,直视着这一桌残羹发愣。   康先生一点愧疚也没有的就自出了去。   这边厢他俩说的热闹,那边隔了一道墙的隔壁,汤元早早用完了膳,双手趴着窗户往外看,夏末秋初的午后,暖风吹拂,这风吹过来就是一阵懒意,汤元没看多久,眼皮就上下打架,连挣扎一下都无能,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赵元睿坐端着杯茶准备给她漱漱口时,那人红通着张脸,枕着手背呼呼睡的正熟。   看的赵元睿一阵摇头,只能把杯子又重新放下,怕她这样睡的不舒服,扒下来卧在了自己的腿上。把凌乱的发丝都归到耳后,轻抚了下她的眉角,顺手描画红唇。暗自疑惑,这一上午睡的也不少,怎么还是那么犯困。拿了把扇子在手,扇子轻摇,不知不觉身子往后靠,恬静怡然,气氛舒适。在宁静的午后,赵元睿纷繁复杂的思绪也归于平静。   等到汤元口水淌到嘴角,姿势不对,腰身有些许酸麻,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往腰上伸。才揉了一下,就有凭空出现的宽厚手掌代替了她的,轻重适宜的给她揉捏。   汤元眼睛撑开一条线,看着眼前的一堵灰墙,一时半会想不起身在何处。感觉到身下枕着的是自己男人的大腿,懒散的打了个哈气,慢腾腾的直起身来,撑着椅子就这么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外面日头依旧火热,午后的时光似乎被凝固住了似的,人声喧杂消失不见,所有的一切都被太阳烤闷了,湖面一点波澜不起,湖堤种植的树木,动弹不得,没精打采的垂立着。只有那知了闹腾的厉害,一派肃静之下,那嘈杂声漫天铺地而来,越发显得夏日午后慵懒至静。   “醒了,再坐一会还是就这么上船。”满室沉静,男声就在耳边回响,汤元慢慢转过头去看人,还没怎么睡醒的一张脸,半晌没有作出反应。此时的汤元脑子里来回转动着这句话,就是理解无能。   赵元睿也不着急,等着她缓神,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水渍,顺着脸颊下滑,原先挨靠的脖颈处,汗湿了衣襟。见她坐的安稳,自去拿了帕子给她拭汗,从脸到脖子一股脑儿擦了个干净。   等他要去擦她手的时候,汤元终于醒过神来,语带沙哑干涩,“走吧,船上去。”   “把水喝了,不急。”赵元睿长手一伸,就把桌上的茶杯拿了过来,喂了她好大一口,见人都吞咽下,还要再送,汤元已经使劲摇头。   赵元睿这才放下杯子,把人就这么一抱,熟练到极点的往外走去。   一路下来,大堂里早就没了人,刚来时,早就在座的客人没法赶,后面直接就包场了,连酒楼内的员工都被他们赶了走,只留了个掌柜鞍前马后。   若不是汤元现在就醒了,再晚个把时辰,这么个大酒楼晚上的生意也做不起来了。   马车在明显人群少了很多的街道行驶,畅通无阻的到达了上午发生过打斗的地方,码头边停靠着三艘船,若是单一来看,每条船都是极上档次的,但是一跟居中的那一艘一比,就直接被比到姥姥家了。   中间那艘船,不管是大小,高低,华丽程度,都高上不止一截。船舱有三四层楼高,似乎就是把一个陆地阁楼,齐整的搬了过来,各色旗帜招展,衬着巨大白帆,这时候湖上吹来一阵狂风,旗帜跟白帆猎猎作响,气势大增。再加上船上侍卫林立,一水的青衣劲装,眼神锐利,直视前方岿然不动,这哪是一般人家养的出来的。   就算汤元再没见识,也知道这艘船非比寻常,就是不看船身,单就整船朱红主色,以汤元粗浅认识也知道这种颜色就不是一般大臣能用的。   姜国金黄为皇家专用,除赵元睿其余人等沾上一点就是大不敬。朱红就次一等,为皇子王孙,一品大臣得享。可一般大臣就是位极人臣也不敢跟皇子们争这个啊,一般都避讳了。   汤元看了这个,瞌睡虫终于全跑光了,被太阳晒的昏沉的脑子也开始转动,眼睛瞪的大大的,默默念叨,“这么大排场。”这跟下了云中以来的行为完全两样。   赵元睿看着这艘船,林家这手转的到是快,“林赟呢。”   费自扬还没回话,就从旁边闪出个青年,满头满脸的大汗,要不是天生底子好,还真是惨不忍睹。一来到赵元睿跟前就这么跪下了,砰砰有声就是三个响头,嘴里喏喏说不出句整话。   费自扬看着这不争气的师侄,真是各种看不顺眼,当初他师兄这是从第几只眼睛看出此人慧质天成,佳骨难寻的。   汤元看看地上的青年,又看看阴晴不定的男人,乖乖的伏在他的身上,不多说一句。   赵元睿也没在他身上多耽搁,轻飘出一句,“跟着付治。”   林赟端着个滚烫的铁块,正被灼烧的要死要活,听了这么一句,如大伏天喝下一碗冰镇绿豆汤,什么都熨帖了。   他自云中下来一路小心谨慎,直到遇到了谢显才大意的露出行藏,随后还说了那么一番话,随便一分析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回去之后被老侯爷骂了个半死,也不打他也不关他,直接又把人给赶了回来,说是皇上若是让他留下,那他这条命就算保住了,若是让他滚,那他就哪里都别去,直接滚回云中保命去吧。现在皇上把他给留下了,一向对于老侯爷的话都信奉的不得了的林赟,哪能不兴奋。   费自扬冷眼看了他一眼,等到皇上登船之后,扔了句话给身后的付治,“把人收拾明白了。”   一直都是打前站的付治点头应下,阴测测的眼神直盯着林赟发麻,刚才犹自闯过一难,兴奋到不行的林赟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等到上了船,他们一路从旋梯上了顶层,走过宽大的平台,直入门去,也就走了两三步路,迎门就是豁大的船舱,中间都没有间隔,书房连着里屋,明晃晃的就是一大间。   最靠里的就是一张大床,真是大的离谱,汤元粗粗一估计躺上十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床上罩着一席轻飘飘的轻纱床幔,细细描绘了一整副山水画,意境深远高雅清幽。   汤元好不容易把视线从这张夺目的床上移开,赵元睿抱着她刚好走过那一组紫檀木全套书桌木架,各色玩物齐齐码放在百宝架上,旁边是一整墙的书,就是汤元明知道自己不识字,也忍不住手痒想去翻上一番,这也太有气氛了。   汤元被赵元睿放在靠窗的榻上,低头抚摸着柔软的湖蓝坐垫,下垂的穗子也是一体同色,整个房间除了大件摆置的紫檀木外,其余都是以清凉舒爽为主。   是不是她在云中呆着时日有些久了,清粥小菜吃的习惯,一下子就闯入了这等奢华之地,总觉得有些不适应。怎么她就那么能适应云中这种民风朴实的地方,汤元暗叹说穿了她骨子里就是个小民。   “这样没事吗?”汤元此时已经被安置在靠窗榻上,手里摸着那个湖蓝穗子。   赵元睿其实想去翻翻那个书架,听了她的话疑惑不解,“有什么事?”   汤元问出那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是没事闲操心,但话既然已经出口,对方也已经看了过来,只能再接着把话说清楚了,“你又不是光明正大上的云中,不是说隐藏行踪嘛,现在这样,不是……”话说的乱七八糟,也算是说明白了。   “嗯,前些日子是的,今儿早上事一出,就没必要了,此处去江南,只有这么一条水路。你到时想要玩的自在点,到时候在隐也来得及。”   汤元听的明明白白,推了推他说道,“这书房是专为你设的吧,好几天没看你办公了,快去吧。”   赵元睿摸了摸鼻子,这一路下来,他根本没耽误什么事,该办的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都办妥了,现在离晚膳还早,他是很有兴趣去翻找一本书来看。所以也就算是应了她的话,随意整了整她的靠垫说道,“那叫李姑姑送些果子点心来。”   汤元点点头,“昨儿个那酸梅不错,再叫她给你送壶云雾,你不是说那茶不错嘛。”   赵元睿对她的关心适时表示出了欣喜,轻轻一吻算是嘉奖,“好了,船上的日子也不见得比马车上好多少,你就当是养身子吧。”说完就去到了书架前,轻拉了下绳索,李姑姑应门而进,汤元看着他对她吩咐了些什么就又出了去。   过不多久,汤元嘴里含着酸梅,也顾不上看窗外的湖景,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认真看书的男人,那相貌,那气质,那身份,那……真是无一处不是完美的,汤元第几千次的感叹,这样的男人怎么就是她的,这不是老天瞎了眼,就是赵元睿瞎了眼,反正无论是谁,一直瞎下去就好了。   赵元睿早就注意到汤元一直就在看他,抬起头看她有什么问题,汤元回了个她痴傻的笑,又是这般轻易的就暖融了他的心,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能克他的物种,而且还是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很明显了是不是,其实月份太短,康先生其实确定不了。   所以他至今没胆说,也说不得。   谢谢大家!   第69章 甜蜜   “怎么了?”赵元睿终是不忍心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汤元抬抬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继续,“就看看,挺好看的。”说到此处,汤元就又开始咯咯傻笑,眸中含水,自得其乐。   赵元睿见此怎么还能坐的下去,放下书就过了来,坐到她的身边,习惯性的又上手摸了下她的额,确定一切都好,这才仰躺下挨靠到她的身边,手绕过她的肩往下放到了她的腿上,“这两天腿脚感觉怎么样?”   汤元顺势把头靠到他的肩上,也伸下手去覆在他的手上,手指交缠而握,“好的很,你是不是很担心?”   赵元睿直视上方,剩下的手覆在自己的额上,轻叹口气,‘怎么能不担心。’但这话他不想说给她听,她把她的所有的一切都依附在他身上,他若态度两可,她只会徒增烦恼,“不会,时日长短的事。”   汤元咧嘴一笑,‘肯定是担心了,装的还挺像。好几夜大晚上不睡,非盯着我看,不是担心是什么。’汤元大人有大量的决定不说破,“可不是,就是要烦你抱来抱去。你这样也不怕损了威仪”   “威仪?谁看见了。”   这话说的汤元一是困惑,怎么就没看见,大庭广众的还不是一次两次,是不是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抬头看见男人炯炯有神的看着她,要说的话急急的被堵在口中,这哪是她没说清楚,这摆明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自家男人王霸之气大开,汤元心里好笑的紧,啊呜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胸口。作为一个女人虚荣心肯定是有的,自家男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她没去外面张牙舞爪狐假虎威,这已经是她的最值得赞扬的品质了,可还是被他的气势大张刺激的心痒痒难忍。   赵元睿随她咬,这种亲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真算不上什么,特别是汤元对他,什么时候不痛快了就是咬,高兴了还是咬,没什么原因她想咬上口就能咬。只要她上口,他就自觉的放松肌肉。若是在床上他就能在她身上得到更多他想得到的,若是在平时她就会更黏糊他,这都是他乐见其成的。   所以这个咬人的小习惯,汤元被逐渐养成并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这次两人以一个长吻终结,赵元睿顾忌到快要用晚膳了,反正长夜漫漫,收拾妥了再吃也不迟。   两人通红着脸,眼神焦灼,唇齿恋恋不舍,黏连不止。   为了转移注意力,赵元睿稳稳神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是不是膝盖以下还是没有知觉?”   汤元没能比的上他的定力,伏在他身上微喘,头轻点就是一时说不出话来。自从那次臀部开始有了感觉后,就跟冰冻化水似的,大腿处都化了开,就是膝盖下还依旧冰冻的牢牢的,这已经算是不错了,也没几天就有这种变化,跟前后要花好几个月才好起来的上半身来说,已经算是神速,按照汤元自己的简单算法,一大腿就只用了一个半月,那一小腿再给你二个月足了吧,这么一算,汤元满意极了。   “最多还有两个月我就能好了。”汤元自己满意了,见自家男人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就劝解。   赵元睿默然无语,按现在的状况,小腿经脉全通早晚的事,可真要到她能自己走,还有一道大关要闯。腿部经腱长期封闭,使力不顺,需靠长时间的锻炼修复。按照康先生的说法,这种事只能靠汤元本人,多锻炼多行走就没问题,可起走的那一步,肯定是要吃足苦头,对于把她放进心坎里的赵元睿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若是可以他真的一点不介意她就这样了。   汤元看着他沉默,用脸蹭了蹭道,“难道不是?”   赵元睿伸手罩住她的脸颊,不动声色的答道,“嗯,若是太辛苦咱们就这样也行。”   汤元有些听不太明白,什么叫这样也行,习惯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心里自我过滤以为男人怕她太着急,安慰她几句。   “这怎么会辛苦,有你在就更没有了,我都这样了你都没嫌弃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说着汤元直起身笑眯着眼看向赵元睿。   赵元睿轻轻把人按在胸口,沉声道,“想什么呢,我这辈子就想跟着你好好过,哪里来的嫌弃,只要是你,怎么样都行。”   这话说的平常且贴心,有时候说上些不像情话的情话,比那些直白的好上千倍,本就满溢的心怀,瞬间就又涨满起来,甜蜜的不可思议。   “这话我可真爱听,你以后随时能说上这么一句两句的就好了。”汤元很不知足的提要求,男人平时稍显严肃,做多话少,汤元非要傲娇在他身上挑毛病,颠来倒去就只能嫌弃嫌弃人家好听话少。   赵元睿捏了捏她的下巴表示听见了,至于认可没有,那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汤元也就随口一说,压根也不可能跟他计较这个。   早早的用了晚膳,一桌的湖鲜,外加汤元看比吃多的肉食。湖鲜一般壳多刺多,除上来时就被加工过只剩下肉的出外,其他的都是赵元睿收拾干净放到她的碗里,汤元只要顾着自己的饭碗,轻轻松松的就吃了一大碗饭,大半碗的汤。可这些东西下去,汤元一点撑住的感觉没有,若是她愿意还是能来上一碗的,为了不让旁边的人大惊小怪,忍了忍也就过去了。   等到把汤元收拾好,赵元睿上手帮她做着这一天的按捏,来回打了三转,就是他也折腾出一身大汗,汤元每次都心疼的看着他,到最后都会说差不多了,可惜人家压根不理她,最后只余她一人躺床上没来由的伤感心疼,等赵元睿洗漱回来之后就是一脸的笑容,伸手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本就是等足了功夫,再加上两人就这么团抱在了一起,夏日极薄的衣衫轻巧就被除了去,一个健壮男体,一个娇小身形,紧紧纠缠,惊心动魄的艳美。   赵元睿的j□j埋在她的体内,汤元眉头不自觉的深锁,咬紧下唇,承受着他一次次的猛烈碰撞,实在忍不住闷哼出声。   “怎么了……难受?”赵元睿从极乐中挣脱出一丝理智,看着汤元隐忍的表情,停了动作有些许担心。   汤元睁开眼,伸手擦拭掉他额头滚落的汗珠,脸露笑意,“没有,喜欢的紧。”说完,环绕过他的颈,一口咬在他的肩上,□更近的靠向他,意味明显。   赵元睿的**瞬间攀升,理智断裂在云端,缓慢的抽动了几下,实在忍不住诱惑终于大操大干起来。   动作大了,咬是咬不住了,汤元下巴紧紧低着他的肩,双手环到他的后背勉力攀住,这几天做这个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可她已经这样了,在这方面再拒绝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再说他明显的就在减少次数,做了也就这么稍稍做上一次尽尽兴就完了,哪像以前非要把她压榨光了才算完。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忍下。   床幔本被夜风轻拂,又被床上极力施为的男人惊诧起,高高飘于空中不敢落下,朦朦胧胧的遮掩着那对深陷情谷欠的男女。   这场**基本有赵元睿一手掌控,汤元除了承受,根本用不上力,直到男人低吼出声,随后寻觅到她的唇,在**未消解前,拥吻以缓解情潮。   汤元此时脑子一片昏沉,使上最后一股力,承接着他的侵入,吻消唇离,汤元半睁着眼,说了今晚最后一句话,“好困,我要睡了。”就真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赵元睿摸了摸她的脸,确定她一点没开玩笑,是真的睡的熟了。这只有以前折腾的狠了才这样,今晚他已经留了力了,怎么还这样。   拉过薄被把两人遮盖住,开始回想这几天她是不是哪里有不对,这才意识到,贪睡贪吃还经不得一点劳累,这是怎么了。若不是是刚受过滋润的她实不好现于人前,他早就把康先生拎到这里让他看。   只能先安奈住,确定她没其他不妥,这才松开了她,披上件亵衣,连薄被带人卷抱着去了小间。   回来之后床铺早就有人收拾一新,赵元睿把人放下后,再次确定她真的只是睡着了,这才安卧在她的旁边,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两人用了早膳,康先生进门请平安脉。   赵元睿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按了又按,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嘴上念念有词,完全不像在云中时的沉稳。   汤元一副没睡饱的表情随便他怎么弄,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若是这样中午还要睡,晚上不运动肯定又睡不着,睡前运动自己又吃不消,这可如何是好。   康先生终于放开汤元的手腕,依旧是老一套的没事论,站在一边见皇上没什么其他吩咐就自动告退。   刚走至门口,李姑姑就把人叫住,说是皇上还有话问。别人没什么感觉,康先生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来了。   赵元睿站在围栏边,看着无边无际的湖面,远处隐隐可见山峦一角,这应该就是碧水岛,带着汤元上岛去看看她应该会喜欢。   康先生站在一边脚都快软了,心里头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说不得,万一要是不是呢,这可比不说更严重。   “说说。”赵元睿头都没回,冷声问道   康先生小心的斟酌词句,“元妃这两天康复的很好……”   “有本事,你继续瞒。”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春节期间,不定因素太多,麦麦下午有事要出去,早早起来码了一章,   篇幅又回到从前,真是不好意思了。   谢谢大家!   第70章   显然康先生没那本事,腿一软就给跪下了,“皇上,草民不是有心相瞒,实在是不能确诊。”   赵元睿一听这才把视线调转回来,直盯着他看,这时候的赵元睿分明有一丝紧张,言语却更是冰冷,“说!”   康先生闭闭眼,横下心来,反正事已至此,该怎么样就怎样,下面要说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了,“元妃换洗的时日已过多时……”康先生说出口后,寄希望于皇上能够自己明白其中之意,直说跟他自己揣测明白,到最后若事有偏差,罪责也能小点。   可惜他真没什么好运,英明睿智的赵元睿也许脑回路还没开发到这上面,也许是关心太过,近身则盲,也许是根本不敢相信,百转千回后还是明白不了康先生的话,“什么意思。”   康先生张张嘴,哑口无言,平时这些人说话都是说一句藏半句,有时候甚至于根本就不说话,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其中之意,怎么到他身上,全部就触了礁石撞了个稀碎,都糊涂起来了。   赵元睿正等着他的下文,见人还在那边犹疑,喷涌的大火怒烧了他的理智,起脚就要往对方心口上踢。费自扬在一旁看的清楚,暗叫不好,不假思索的上前扑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完全不明白自己正处在死亡边缘的康先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元妃可能有喜了。”   脚劲挟带着疾风,生生在他胸前一寸处停了下来,康先生还没明白这脚是怎么出现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暴喝,“你说什么!”   费自扬急急停住的身体就这么被这句话说的轰隆一下摔倒在地,非常标准的一个狗啃泥,高手本色荡然无存。   此时的赵元睿哪里还顾得上身边的人出丑,停住的脚就顺势一踹就把人给踹翻在地,不过这力也就普通人的脚劲,没在身体上下过本钱的康先生还是觉得胸口生疼,也不敢揉,知道现在生死攸关,一个不好就没有活路,重新跪倒在地,冷汗直冒,“元妃出事前,身体状况不佳,后被龙腾一冲,药效过猛,生命堪忧,由针灸之术导引,原先体内闭塞筋脉皆通畅有望,如今只余小腿处活血通络便可痊愈。世上之人皆没见过龙腾,也不知龙腾是否还带有其他药效,在脉象未现前草民万万不敢武断。”   说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到赵元睿急于想知道的,揣度着这脚上去该收几分力,好让他终身难忘还不至于一脚踹废他。   幸亏康先生吐噜的快,“见喜一般妇人最早也要足两月才能探得滑脉,元妃月份不足,症状早现,换洗时日又过,草民推测元妃是有喜了。”说完后,康先生心跳如鼓,惴惴不得安宁。   赵元睿听完后,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若是梁元宝在此都会明白,此时他是碰到了极难处理的事,急躁且易发火,旁边的人最好是夹紧尾巴做人。   “症状早现?”赵元睿想起这几天汤元不同寻常之处。   “元妃饮食起居都有李姑姑时刻在意,草民问询于她,近日元妃进食比往日要多,几日内独喜食一物,几日后又厌弃,犯困疲累,这都是一般孕妇会出现的症状。”   赵元睿一天到晚跟汤元在一起,比李姑姑更清楚的多,听康先生一说,心下已经全信。汤元有喜,对于赵元睿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对于现在的汤元也不是什么好事。身子依旧没有康复,若是再加上一个,对她的康复是否就是个祸害,这才是他所担心的事。   赵元睿眼睛盯向一边状似心无旁骛,实际两耳已经竖到极限的费自扬。本就关注着此处,一见他就这么看过来,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伸手一挥,就把此处楼层的侍卫都带了下去。   清场之后,平台上就只剩下了赵元睿和康先生。康先生至今不敢松懈心弦,暗自猜测他会问他什么秘事或是让他去做些什么,不过猜来猜去无非就应该是怎么保住元妃和胎儿,心下稍定,静静的等待着赵元睿的问话。   “拿掉和留着,哪个对元妃身子影响更大?”赵元睿说出这话,语气跟解决一项政务般干净利落。   这完全出乎康先生意料,这又不是扎进肉里的一根刺,摸摸痛不摸不痛,拿掉痛一时,不拿痛一世。这可是他的骨肉,也是他最深爱女子的,怎么能用这种语气,不应该是想着怎么能更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吗?康先生设身处地的想到舒兰若是有了他的孩子,万不得已若是不能有,那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是对方不够爱,还是爱的太深,本确定非常的认定首次出现了疑惑。   “若是留着,元妃的脚就不能再耽误,必须得试着每天站上一站,务必在胎儿显肚之前能恢复到跟平常无二,这对于生产能否顺利至关重要。”康先生毫不犹豫的先说了留着,希望对方能在他的话语中听出其实留着也不是真艰难。可对方一点没反应,显然是在等着他说拿掉,这才万般无奈的接着说,“若是拿掉,也就承受一时之痛,其后好好调养也就是了,就是此事最好让元妃知道,否则她若是再用药之后发现不妥,那就凶险难料。”   康先生担心的真不是多余,若是可能赵元睿一点都不想让汤元知道这件事,可显然这事行不通。   “别的你还有什么没说的。”赵元睿沉默半晌,带着谁都能听出来的沉重。   大事都说完了,小细节也要等人确定了走向他才好说,现在不滚更待何时,跪在地上拼命摇头。   赵元睿挥挥手就让人下了去,自己依旧站在平台上面无表情的眺目远望,背后的手却握的死紧。   原以为所有的错处都被他纠正了过来,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她分毫,现在却又出了这种无法掌控的事,似乎上次自己的一时大意,所有的一切都偏移了他的预想,当初他知道汤元无法受孕的时候,到也没有多少遗憾,反而觉得这也是不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思量,他自能护住她的孩儿,但就怕她的心思起变故。后来相处日久,汤元位分再高,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她越是全身心的亲近他,他对她越是不舍分离,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相伴左右。在此期间从没想过若是有个她和他共同孕育的小孩会怎么样,两人相爱不够,一个是多不出感情来想这个,一个是觉得幸福太过已不敢祈求其他。   初听到此事,他有三分惊喜七分疑虑,后头又多了对汤元本身的在乎,就把那三分惊喜通通掩埋。就连他都能突然冒出那三分来,他就是不问也知道汤元应该是全然惊喜的。这叫他怎么说出不留的话来,可是留,想到汤元必然要经历的那些苦痛,他现在已经尝到心疼的苦闷。   此时碧水岛已在眼前,岛上树木苍翠繁盛,前头船上的人已经入岛,井然有序的前去布置不提。   赵元睿重新回到屋内,看到汤元正眼巴巴的望着他,神情中有些迷惑,康先生一走他就跟着出去,稍稍一想就会以为他是不是瞒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可当人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汤元却又是一副笑模样,刚才一晃的迷糊如抽丝瞬间消失不见,嘴里还埋怨上了,“你就把我扔这不管了,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出去吹吹风什么的。”   赵元睿扯嘴一笑,“正准备带你到岛上走走。”   “岛,什么岛?”汤元这时才顾得上看向窗外,“天哪,真是,不会是叫桃花岛吧。”在汤元的认识了,说到岛名就只能想起桃花两字,实在是过于耳熟能详。   “桃花岛?那就叫桃花岛。”赵元睿随口一提,从此以后碧水再不得人知,桃花岛盛名大起。   汤元心神早就被桃花岛吸引住了,没能跟上赵元睿的思路,随口还问了一句,“那上面有桃花吗?”   赵元睿一默,随后接的到是顺溜,“现在也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等花季到了便会有。”   从此以后桃花岛名副其实,满山满谷的桃树,等至春暖花开之时,桃树花开,风扬花落,迷醉人心。此处美景与梅山盛景不遑多让,一南一北,你方开罢我便夺目,留下传说无数。   赵元睿带着汤元上了还没有桃花的桃花岛,一路往上,怪石林立,古木参天。把她紧紧托抱在身上,前头有侍卫开路,他还是时刻注意着不让杂乱而出的树枝挑伤了她,无意识的用手抚摸着她的腰部。   汤元抱着他的脖颈往后看着陡峭的山路,上头的树冠遮天蔽日,林中稍显昏暗,两边枝桠乱窜,地上杂草丛生,还能看到惊慌逃窜的飞虫,时不时就能听到不知名的动物鼓噪齐鸣,忽眼前灰光一闪,从草丛中窜出个小东西,跑出老远还回头好奇的朝他们这群人张望,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汤元看清楚了后惊呼,“兔子。”伸手指着方向让赵元睿看。   赵元睿回头看了一眼,嗯哼一声问道,“想要?”   汤元摇摇头,只是没看见过野生的一时好奇,捉来还有什么意思,“我看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来,兔子都这么胆大,你说这里会有猛兽吗?”   赵元睿点点头道,“我们人多,它们不会过来。”过来也是要落进这群侍卫的肚中,看着他们掂量了那兔子的肥瘦半天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要去打牙祭的。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汤元走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马上就到了,就是一水池,据说还有些看头。”赵元睿说的漫不经心。   “水池?”汤元马上想到的是宫内他平时洗澡的那个池子,真心,是挺好看的说,但是专程到这里看个水池,莫不是他想来洗澡。   说话间,前头侍卫已经转出林子,明亮光芒编织成一道光门,光晕流转间如重回凡间。   汤元转着头看着前方忍不住用手去挡,坠入光华世界的同时,眼睛刺得睁不开。有大手伸过来把她按在了肩上,使劲的眨了眨眼,这才慢慢的回头看去,这是怎样一副美景,四周树木挺立,描绘了一个整圆,湖水自天上来,平面如镜,满天满地的淡蓝,天上淡蓝点缀着朵朵白云,地上淡蓝白云朵朵,水天一色,人在其间不知身在何处。   汤元看的呆愣,都忘了自己行走不能,挣扎就想到池边仔细看看。   “别急,带你去。”赵元睿紧上两步,就已经到了湖边石滩上,找了块平坦的,就抱着她坐下。   汤元向下望去,清楚的看到湖底的枯木,交错盘绕,水草摇曳生姿,湖水就跟水晶似的一动不动,镶嵌着湖中美景。   “这能是池子吗?”汤元从震惊中醒来,开始对男人的评价不能理解。   赵元睿显然一点没感受到她的心情,很直白的说道,“差不多吧。”   汤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能跟见多识广的人计较自己的没见识,为了多享享眼福,她便开始争取权利,“咱们在这里用膳吧,不,用完膳我还是要再继续呆着的。”   赵元睿对此没有意见,只是看着怀中人一脸的兴致勃勃,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麦麦的意思是,以汤元这种情况,需要复健才能重新开始走,但复健很疼也很难熬,赵元睿不希望看她太过那啥辛苦,所以希望她慢慢来。   而生孩子后期需要多走动,生产才能顺利。再说每个女人生孩子半只脚就在阎王那里,正常都这样,像汤元这样那就凶险太过,赵元睿赌不起。   所以对于赵元睿来说没出生孩子跟汤元比实在是没什么可比性,自然出生了......   麦麦会继续加油,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71章 意外   汤元自顾自的在那边找快活,眼睛只往水里瞅去,手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这里你说会有鱼吗?”   “会吧。”赵元睿随意回着她的话。   “我看不会有,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汤元难得掉一回书袋,回头就笑眯眯的看着他,期望能得到他的认同。   赵元睿重复了一遍,“水至清则无鱼,有这种说法?”   “没有吗?”汤元缩缩脖子吐吐舌头,原来的认识在这里没能得到共识,“这里真不错,怎么好像没什么人来?”   “这里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在主水路上,过往船只没事也不会绕远来到这里只为观这一池碧水。赵元睿来时专门找了好些地方,就是为了能让她解解路上烦闷。这个地方其实还只是备选,只看汤元当时的心情而定。   “诶,怪不得这么仙气。”汤元禁不住感叹,回过头认真的看着赵元睿问道,“我们在这里用膳会不会不好。”   赵元睿被她说的莫名其妙,“这天下你想怎样就这样,这么个地方也值得你小心。”   “哦,”汤元一时无话可说,姜国所有的疆土都是他的后花园,你跟他说这个纯属扯淡。   随来的侍卫都隐于林中,偌大的一个湖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低着头布置着膳食的李姑姑,过不多久,李姑姑也悄然退了下去。   这顿饭汤元就没好好吃,有一口没一口的张嘴含过赵元睿喂过来的饭食,自己只顾在把好些石子往湖中扔去,平静的湖面打出水圈,当汤元意外打出两个的时候,高兴的大叫,拼命的拽赵元睿的袖子,赵元睿仔细的给她挑着菜,一点都没敢怎么用力,好几次就被她给拽翻了。一边应着她一边还要防着手上的菜一边还要给她捡干净的石头让她扔,一时之间被她差使的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喂好,自己也快速的解决掉,李姑姑利索的收拾出了个软榻让他们能够就地躺下。   汤元枕着赵元睿的腿,脸朝着湖面,倾听着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还有覆盖在她身上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根本没一点挣扎的就又昏睡了过去。   赵元睿看着她睡着,周边寂静无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世间的一切似乎的都跟面前这个湖面平静永恒再不起波澜。   汤元睡到昏沉时,忽觉有人正在搬动她,眼皮睁了一下,就自动趴伏在他身上继续瞌睡,只听赵元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林间风大,我带你下山。”   汤元呶呶嘴算是应过了,眼皮连睁都没睁。所以等她一觉醒来,却是在船上的榻上,还好一阵子迷糊。   随后的几天就没有这么的好风景看,船也没再靠岸,汤元日上三竿而起,吃好喝好就让赵元睿抱着到平台上去散散步,有一回赵元睿还带着她下了一层船舱去听了一会戏,只可惜人家压根看不懂,还嫌闹得慌,至此以后就再没去过。用完午膳,汤元继续睡,最少一个时辰,最多能睡到日暮西山,起来就直接吃晚膳。如此一来,晚上就清醒的很,不到子时是睡不着的。以前赵元睿还会做些床上运动来消耗时间,现在压根就不敢动她,就算汤元有意无意的挑逗,他故作不知的避了开去。搞的汤元这几天的火气极大,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若不是船上就她和李姑姑两个女人,她都得怀疑些有的没的。   这天早上,汤元起的更迟了,昨晚跟赵元睿闹了大半宿还是没有得逞,气鼓鼓的睡了。起来后又想起昨晚的事,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人,连康先生进来请脉也是一张臭脸。   康先生跟往常般按上了她的手腕,一摸到腕上,脸上就是一阵大喜,心里抖的不行。自从五天前赵元睿把他的猜测都给逼出来后,这几天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翻来覆去的在想若是自己猜测有误,会是个什么下场,熬了这么久,终于确凿摸到那熟悉到不能的滑脉,松懈的心房,满脸的激动,大喊出声,“有了,有了。”   赵元睿当场脸色黑如锅底,心里把这个犯抽二子杀了一万次。这足以说明天底下的人想多有几条生路,最好掌握一门别人没有的技术,就跟康先生似的,若不是他的医术,早到阎王那里投胎好几次了。   汤元本臭着一张脸,憋着气正想着呆会怎么跟赵元睿发作。现在被康先生一咋呼,生生下了一跳,注意力全转他身上了。   康先生话一喷完,这才察觉到室内气氛不对,大着胆子抬头一看,看到赵元睿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汤元又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这本来燃烧的火热的心哟瞬间冰封哇凉哇凉的。   “你跟朕出去。”赵元睿扔下这么一句就起身往外走。   康先生手脚冰凉的抖索的站起身来。   “慢着,谁都不许走。”汤元彻底怒了,真当她是个傻的,今天她就不信了,他们敢走一个试试。   赵元睿走至门口的脚一点没抗拒的又缩了回来,回过头去,看着一直以来什么事都没在意过的汤元一脸阴沉的低垂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康先生终于意识到自己终于闯大祸了,两脚就跟灌了铅似的钉在了地上。   没等赵元睿回转,汤元抬头看了康先生一眼,“说清楚。”人说两夫妻相处,总会互相影响,汤元平时不显,等到突然发作,面无表情之下,语中自带赵元睿模式的冷酷。   康先生急的大冒冷汗,这让他怎么说,说什么说多少,残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这屋里现在最危险的人其实是面前坐着的那位,大着胆子拿眼直瞅赵元睿希望他能给他个明示。   赵元睿走回到汤元身边,伸手就去拉她,被汤元一把就挥了开去。康先生在前面看的清楚,刷刷两把刀子在他的心里刺了又刺,惨痛的脸都白了。   “滚。”赵元睿无奈,只能先清场。   康先生抬脚开滚,还没移出一个身位,“站住。”女子气笑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有什么意思,我自己的事情瞒着我有什么意思。”   汤元莫名想哭,这几天来的不可理解,还有无端暴涨的脾气,都让她无所适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这种当着她的面瞒她,有本事你做的干净了,她还能配合配合,都这样了,真当她是傻的。   赵元睿看的清楚,从激怒到现在憋屈着嘴,眼中隐现水光,这哪里是平常时候的她,心疼到无以附加,他本是想确定了再找机会慢慢找机会劝,结果所有的盘算都被人给破坏了,还出了这么个一时收拾不了的局面,他自然不会对汤元怎么样,所有的怒意就直接对准了康先生,上下打量他好几眼,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收拾他,既可以用上他的能力,又不至于让他好过,“说吧。”   赵元睿已经开了口,汤元也把视线转向康先生,康先生压力倍增,抿巴了好几下嘴终于说道,“元妃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汤元深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的事,不是说她不能生。心下惊慌的不能自己,伸手就握住他的,直愣愣的盯着他瞅,眼见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伸过手来揽住她的肩。   这都是真的,神经病吧,你们说不能生就不能,现在忽然就有了,这算怎么回事,汤元心里乱的不行,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怎么会这样?”   赵元睿看着她,心里也乱,女人有喜不是都应该高兴吗,怎么惊慌成这样。汤元的心思本就跟这天底下的女人有差别,赵元睿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康先生只能把跟赵元睿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连孕育可能会发生的困难都说了个清楚。   室内沉默许久,汤元不自觉的摸着腹部,随后叹息出声,“你出去吧。”   康先生如蒙大赦,惶惶施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两人相视无语,还是赵元睿先开口说了话,“你怎么想?”刚才的一番变故,让向来意志坚定的赵元睿没了主张。   汤元低头看去,心里无限感概,这天底下站在最顶端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她的一生只要他在,就不会再有变故,若他不在了,她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可是他(她)呢,他有多宠她,这天底下的人就有多嫉妒她,就有多少人恨不得她死。他们若没了,这孩子的将来依靠谁去?若是个男孩,等他长成,他的哥哥们早就已经建功立业资历深厚了,若是女孩,会有人像他那样爱她,能护她一生周全?   她从遇上赵元睿以来,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谋算,主要是他足够对她好,而她在这个世上孑然一身,后无子女前无父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哪天他若不再爱她,若是生活艰难,就一死了之,若是还能有一口饭吃,苟延残喘即可。   孩子,是这个世上除了赵元睿以外跟她有关的第二个亲人,还是需要她全心爱护照顾的,从此往后她的生活就不能像现在这般无所顾忌。虽然前路变难,可为什么她心生感激呢。   汤元的眼泪扑棱棱的直往下掉,看着赵元睿心里酸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抱着她只是不停的擦拭。   “你说她的将来会怎么样。”   赵元睿现在哪还会说什么要不要的事,只能跟着她的思路劝慰,“想怎么样就怎样。”   汤元迷蒙的泪光,移出他的怀抱说道,“我们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72章 争吵   “你什么意思,”赵元睿站起身来,表情冷漠,语气隐忍,“你是觉得我没能力保护你,所以让你跟我一起走,我没办法保护孩子,所以你就生不了孩子。”   汤元听了怔住,想不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就是有些担心,不是,是很担心,但没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他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她不信任他的意思。他以前从来不会跟她这么说话,怎么有孩子了就这样,难道他真的不希望她有孩子?她就不配有孩子,怒气上涌,口不择言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给你生孩子。别人能生,为什么我不能?”   赵元睿被她说的莫名其妙,从来没觉得汤元还能无理取闹到这份上,这两天为了她的事情,他忐忑难安,彻夜无法入眠,只是看着她就能一直睁眼到天亮。还要刻意避开,怕真伤着了她,最后她心里不痛快,还要拿话安慰。憋屈到这份上,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都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这两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若是真有,不要也罢。刚才那番话半是确实有些生气,他赵元睿还从来没被这么怀疑过,半是话说重了,她能像以往那般温顺,最后能听自己的。可汤元却选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直接就从根子里质疑他,心跟落了冰窟似的不能容忍。   “这就是你对朕的想法,朕这么些年来对你好,就只换来你这些,简直就是……”一气之下,连朕都出来了,手指着汤元气的发抖。   汤元气的更凶,这两天本就郁燥的脾气,再说骨子里就是个现代人,又是被赵元睿宠坏了的,“要不是我这么乖顺,你能对我这么好,出了这么点事你就这么对我,简直什么,狼心狗肺是不是,诶,我就是了。从今天开始我是真不伺候了,嫌弃我呢找别人去,反正你多的是人,以前多的是,以后也不会少,能给你生孩子那就更是海了去了,我这算什么,就是个玩意,明儿个丢沟里,都不会有人念叨一声,多省事啊。”   赵元睿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都白了,嘴角发麻,头疼的都快炸裂了,伸手就把周边能触及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汤元咬着唇看着他砸,眼睛圆睁,一点畏惧都不上脸。   两人现在其实都还闹不明白,怎么这么件事会突然发展到这般不可收拾。赵元睿在离去前最后死盯了汤元一眼,汤元一个示好的意思都没有,一声不响的看着他走。   直到人消失在门口,含在喉咙早就蓄势待发的哀哭爆出来一个音后就再也没法控制,李姑姑在此时进来,汤元看清楚来人,梗着脖子喊道,“滚。”满室狼藉,又重归寂静。   汤元哭的实在太忘我,把两辈子加起来的所有愤懑都哭了个干净,前世父母之恩无以为报,这世得了赵元睿她是极珍惜的,他对她那么好,她心怀感激,本就是无主浮萍,得了苍天大树栖息,怎能计较这颗大树曾经过往,没这资格,也没有这必要,哪怕现在还有别的攀附在这颗树上,只能选择视而不见。她很满足但她挡不住嫉妒,越是爱他越是嫉妒的深,说不得只能在心中掩埋,自己能够腐烂了就罢,何苦再拿出来伤人伤己。今儿个一爆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倒了个干净,剩下的就是空虚和无力,还有更多的就是对于赵元睿的负疚。   本不应该这样的,理智回头剩下的只有懊恼。她后悔极了,又有些怕,不想呆在这里,可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无力的一直捶腿,外加哭泣发泄。   赵元睿走出门时气怒未消,费自扬本有事禀报,在外头清楚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见人出来又是这副模样,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转身进了康先生的屋内。   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第一次吵架,惶惶不可终日的是周边伺候的人,费自扬拎着康先生的衣领,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若是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了,他这目前近身第一人,若是行差踏错,那就没康先生好运了。   “我真不知道,”康先生被他折腾的真难受,这个武夫,手脚就不能轻点,“我就说出了实情,然后就被赶出来了,你赶紧放开我。”   费自扬也是一时被击昏了头,这才抓住唯一的可能性不放,见确实问无可问,只能松开了他的衣领,还客气的给人抚了抚衣领。   两人开头太过火爆,最后坐下来都有些气喘,面面相蹙之下,同时长叹出声。   “你说这是真吵崩了?”费自扬心有余悸开口道。   康先生抬头蔑视,不屑道,“怎么可能,你跟她吵的还不够多,都动上手了,崩了没有。”   费自扬讪笑,“那能一样,那位可是皇上,能跟我们凡夫俗子似的。”   “到这份上都一样,我估摸着是……”康先生看了费自扬一眼,又闭口不说了。   费自扬气急,“康晚生,大家都是想让云中好,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玩高深莫测那把戏,你玩的起吗!”   这下轮到康先生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确实是玩不了,无奈道,“我就是纯推测,说出来怕影响你。”   “用不着,你只管说你的。”费自扬双手交握,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这气势他若是再敢瞒着掩着,别怪他真不客气。   “在云中那么久,我看元妃表面看着大大咧咧跟舒兰似的,可舒兰是真糊涂,元妃不是,她是太清楚,自己能有什么,不能有什么。她能有的就只有皇上一人,所以她全心全意在他身上,别的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也什么都不在乎。我估摸着能决然到此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生不了,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还能争什么?得到皇上就是得到一切,后头的事压根就不用想,想了也没用。可现在忽然又能生了,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再说皇上还不想让她生,估计就是为了这个在吵。”   康先生说了长长一段话,费自扬分析到最后就是两人为了孩子在吵,很想说你这说的纯粹是废话,但最后那句皇上不想让她生,他觉得他掌握到了关键。   至于皇上为什么不让元妃生,就不是他所能揣度到的,知道个缘由就行,费自扬觉得知道的差不多了,甩甩衣摆,潇洒的起身走了。   至于李姑姑她哪里能真滚了,竖着两只耳朵仔细的倾听着里面的动静,等到什么都听不到了,这才偷偷往里张望了一下,看到汤元就这么伏在榻上一动不动,一手在头,一手按在腹部,看着情形不对,惶惶的就冲到外面去找皇上。   赵元睿本就没有走远,下了一层船舱,就呆在平时处理公务的房间,什么也没干,就坐在躺椅上对着窗户发愣。他算是首次被个女人惊着了,这种吵架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能跟他这么说话还活着也就是她一个,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个年纪,跟个还是小姑娘年纪的汤元吵成这样,还被气出了门,实在是肚量狭小了些。   可回想起汤元最后那句话,还是有些生气,什么叫玩意,什么丢沟里了,这不是往他心口上戳刀嘛,他对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她心里就成这样了,简直就是……哪怕在心里说句狠话,他也说不出口,只能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气声。转念想起来时她的故作镇定,又有些担心她会不会他走了之后哭个没完,到时伤了身体。拉不下面子现在就去,又忍不住担心,左右为难之下,坐都坐不住了,来回在屋内绕圈圈。   等到李姑姑来报,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面子,抬脚就走,心急慌忙,还莫名踉跄了一下,吓的跟在身后的李姑姑惊出一身冷汗。   越是走到门口越是沉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悔恨,若是因此她出了什么岔子,他这辈子还能求什么,扶着门框稳稳心神,加快脚步进了去,看到伏在榻上的瘦弱身影,还是满室狼藉,眼睛酸涩充血,心尖锐刺痛,要命的心悸又开始发作,咬破舌尖强压住,脑子中一直回想着当初她的鲜血淋漓倒在他的面前,说好的再也不让她难过受苦,他的保证究竟去了哪里。   走到她的面前,一时不敢伸手触碰她,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卧在那里,心情激荡之下,他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慢慢摸向她的颈部,直到触及到那丝跳动,感激和失而复得充盈全身,惨笑出声,她对他已经重要如斯,他为什么还要试探她。   把人翻过来抱在怀里,看着她糊了一脸的眼泪,还有紧闭着的眼,小声呼唤也没得来回应,口中铁锈味充斥,强忍住后,轻柔的把人抱了起,离开了这个破碎的房屋。   换了个房间,才把人安置在床上,康先生就来了,低着头按了脉息,小声禀道,“心绪激荡,累极尔眠,等元妃转醒便好。”太过激动昏过去了,赵元睿听到这等答复,心里越发不好受,挥挥手就让旁人都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怀孕的人都神经过敏,憋不住气,这麦麦深有体会。   话说不吵架的不是真夫妻,吵过这一次就好了。   昨儿个有事上传的匆忙,非常感谢不不王子的雷,你是在我旱久了以后听到的悦耳一声响,谢谢你哦!   再次谢谢大家!   第73章 和好   等人退走后,赵元睿这才开始好好打量起她,蹙着眉头,红肿的眼睛,耷拉着的唇角,时不时不自知的抽搐,领口微湿,伸手进到领口,湿冷的肌肤还带着粘腻,赵元睿迅速又轻柔的把她的衣服都除了去,把人裹进丝被里,再叫李姑姑端了水来,从头到脚仔细擦拭了,这才给她换上亵衣。   看着她犹自睡得熟,快步进到里间,水声哗啦从里面传来,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湿漉漉的,他拿着块帕子使劲擦干后,就穿上件亵衣,上床跟她并排躺在一起。   等到汤元转醒,看见的就是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汤元习惯性的就是一笑,趴上去就是一吻,等到吻完再行注目礼的时候,睡前的记忆这才开始慢慢在脑子中倒涌,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满腔的伤心又开始往上冲。   赵元睿看着她,从笑意的感动,到一吻的心悸,又到了如今的悲伤上脸,覆上她的眼睛,喃喃道,“元儿,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不好受。”   汤元听在耳里,心酸难忍,紧咬住唇不至于再次失控,“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更受不了。”   赵元睿把人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伸手覆住了自己的眼,手中隐现湿润,“元儿,以前的事我没办法,很多事由不得我选择。但你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才是要陪伴我一生一世的,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我赵元睿冷情寡性了大半辈子,有了你才知道两两相知的好来,直到如今你已成了我的命,元儿,还小的时候,我使劲手段求活。后来为了能过的更好,更自在,我不择手段登上高位。现在你成了我的,我不能再过回从前了,上次的事已经让我生不如死,我发过誓的,如今却让你……”语中的怅然哀伤,还带着浓重的湿气。   汤元听到后面眼泪如泉涌,手抖得都回抱不了他,见他还要再说,颤抖的唇封住他的,伸手覆在他的眼上,随后咬住他的下唇含糊的哀求,“别说了,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千万别这样,我真受不了。”奇伟的男子,平时万事都不值得挂念一秒的男子,现在却在她的面前示弱,说着那些个痛彻心肺的至爱之语,汤元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这得伤到他多深,才让他这样。   赵元睿回应着她,从下颚开始吻起,直到哭到睁不开红肿的眼睛,舔舐深吻着期望能堵住水意。   直到汤元终于停了哭泣,睁到极致,却只是平时一半大的眼睛,看着对方一脸的担心和负疚,伸手过去摸上他的嘴角,轻轻牵起,犹带哭音娇蹎道:“你这样我不喜欢,还是以前那样好。”   赵元睿见她不再哭,还有心宽慰他,抱起她坐好,就准备起身去打盆水来,汤元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你去哪里?”她可再受不了他随随便便离开她。   赵元睿回身握住了她的手,“去倒盆水,给你洗把脸。”   汤元觉得脸上确实黏糊的难受,可他离开她一秒她也忍不了,掂量来掂量去,“叫李姑姑好了。”   赵元睿是顾忌她这样,被人看见她不乐意,高声道,“来人,换盆水来。”   赵元睿再一次把她收拾妥了,披了件外衫后问道,“午膳都误了,让他们先上膳吧。”   汤元现在哪里吃的下,想到自家男人还饿着肚子,赶紧点了点头,“你呆会别管我,先吃饱了再说,我能慢慢自己先吃起来。”   饭菜都布置好了,赵元睿还是先给她的碗里先拣上几样她爱吃的,自己才开动,可视线一直就在她身上。其实现在两个人都大伤元气,谁会饿,只是都希望对方能多吃点,这才努力的往嘴巴里塞。   好不容易吃完,两人这才重新坐回榻上,开始大眼瞪小眼。   还是汤元先开的口,“不管怎么样,这孩子我得生。”   赵元睿这时候怎么可能还会反驳她的意思,从最初的担心她的身体,到现在她想怎样就怎样,反正他护住她就是,所以他很干脆的点头。   汤元见此,接着说道,“咱们就生这一个。”赵元睿双眉紧锁,想要开口,汤元迅速用手堵住他的嘴,示意他听她说完,“我身体不行,这年头,怀孕生产都艰难,孩子来了,就是我们跟她的缘分,就得给她这个到世上的机会。可这样一来你肯定是担着心的,我不希望你这样,我还想陪着你到老,能多活好几年,为了咱们俩的长长久久,也管不了更多的人了,你说是不是。”   汤元瞪圆的眼睛,让他应承她的话。   赵元睿张张嘴,本想反驳,却又是诸多无奈,怪不得帝王都求长生,他们生前无所不能,做尽天下能做之事,除了自己的生死无法选择,无法顾及身后之事。集天下之权势,居寰宇之尊贵,有多少人怕他就有多少人恨他。他说他能保证他们死后他们的儿女必然平安康泰,可这事怎么证明,能证明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了。   他在一边默然无语,汤元还在一边说着诛心之论,“你想啊,若是个男孩,你确实能把他拱上皇位,这我信,可你前头的那些孩子呢,他们怎么办,你把他们一个个都抡了,无论是哪个女人生的,都是你的骨血,也是我孩子的兄长,若是没有才能另当别论,若是有才能呢,且比我们的孩子能力更强呢?”此时的汤元面露不忍,别怪她现在心肠软,只是人家都有上位的权利,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剥夺他们的权利或者伤及他们的性命,怎么说也带着赵元睿的骨血,爱屋及乌之下,她也做不到。   “若是个女孩,找个能保她一世周全的好人家,那也得大费周章。算来算去,生一个好,无论是男是女,给予他们能力范围内可以得到的,强者自在为王,弱者平凡度日。最后若是还不行,那我们心里也安了。”   赵元睿被她的一番奇怪论调炸的都惊了,“兄弟姐妹多,助力不是更多,势单力薄,孤苦无依你觉得好?”   汤元可不敢说皇家有个狗屁亲情,为了皇位能争的你死我活,她没这个能耐把孩子教育到相亲相爱,权势地位都脱手可让。若是临了临了还要看着自己生的孩子自相残杀,那她还是去死死的好。再说等到孩子们长成,赵元睿都什么年纪了,万一有个什么来不及,这不是作孽吗。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对他的能力存疑,索性就一了百了,有个孩子就已经是上苍恩赐,再多她怕福泽变薄,都落不着好。   心里是这么想,嘴里却是说,“就我这样生一个已经不错,再多怎么生。”   赵元睿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虽是合了自己的初衷,可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   “行了行了,就这样,这事听我的,反正是我生,又不是你,我保住我自己的身子,你保护好我们娘俩就行了。”汤元大义凛然的下了基调。   这又是第一次,有人给赵元睿下了基调,他还不能反驳连吭一声的权利也没有。   接下来,汤元把康先生又找了来,详详细细的问了孩子的事情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在前三个月后最起码是要能站起来,随后一定要能行走,直到脚上有力,行走跟常人无异,才能保证生产顺利。”汤元暗自思索,这不是现代的复健嘛。前世她身边自有同学结婚生子,有时候也跟她谈起这个,破腹产就不用说了,选择自然生的一般都是上班族,平时运动足够多的那类,据说越是站的多的,越是生的快。这么一想,康先生说的话就很能理解了,见到康先生认真点头,“那现在就开始吧,你说怎么做我怎么来。”汤元当场就拍板了,手撑住榻沿就要站起身来。要不是赵元睿看的紧,上前就把人给抱了住,她很可能就跌下去。   赵元睿忍无可忍的怒道,“明日开始也不迟。”   “这可不行,先说怎么做,我也能自己琢磨琢磨,我前头还以为我的脚不能乱来,这才一动不动都听你们的,现在才跟我说早就可以试着站站了,耽误多少事啊。”汤元一脸不满,埋怨起赵元睿来一点都不客气,眼睛就直接看着康先生。   康先生怎么觉得以后关于汤元的事,最好是听她的,不是,是所有她想要做主的事最好都听她的。连赵元睿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那就是太上皇的水准了,赵元睿的太上皇,不敢想象。   康先生完全的惶恐,言语上愈发恭谨了,“娘娘,未足三月,胎气不稳,还是慢慢来的好,最好是让人扶着站,开始站的时间短些,看自己的能力慢慢再增便是。”   汤元听了直点头,转头就看向赵元睿,“就这样,你陪着我站。”   都到这份上了,赵元睿只能点头,全程一句话都接不上,还得亏她愿意让他陪着她,否则她现在让他走,叫别人来,他还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自从发完脾气后的汤元,气势大增,不但自己做主做的理直气壮,还拿话堵了他一下午,大有不听她的,她就跟他没完的气势,还说了好些惊人之语,他至今消化不了。明明知道不至于如此,可他现在心乱了,脑子也不好使,只能先让着她来,在最爱人的面前,再英明神武的人都会犹豫不决而落了下风,可谁又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夜快乐。   今年过年,对麦麦来说,真的是大不相同。   麦麦在旧年开始了自己梦中想过,却从来不敢妄想成真的事。   没想到结果却收获累累,能得好多甜妹子的喜欢,麦麦真的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大家陪着我走过稚嫩,不遗余力的给麦麦喊加油。真不是矫情的说上一句,若是没有你们,麦麦真写不成。   麦麦的亲身经历想告诉大家,所有心理所想的梦想,大家在新的一年中都可以去试试,真的。   不试永远不成,试过了不留遗憾,人生短短到老了再回首就晚了,乘还年轻,还有勇气,千万莫畏惧了。   麦麦讲不了故事以外的大道理,呵呵。在此化作小人给大家带去新春祝福,   愿所有的妹子们,平安康泰!心想事成!马上......!   最后谢谢北国铃兰和mallylovebb乍响的连环炮,非常开心。   谢谢大家!   第74章 开始   屋内只剩下汤元和赵元睿后,汤元一手搭在他的腰上,被他半搂着身子,“我说,你到是放我下来呀,脚都不让我落地,我练什么练啊。”汤元真是大大不满,折腾了这么半天,他都把她临空抱着,这算怎么回事。   赵元睿此时大汗淋漓,一直控制着力度,这比他当年没日没夜的跟着师傅练功累上一千倍,到不是体力跟不上,累到的是心。平时的收放自如,稳如泰山都崩溃统统都还给了师傅。   “我说还是算了吧,让李姑姑找几个力气大的侍女吧。”汤元终于意识到让赵元睿干这事实在是个错误,怪不得能医不自医,纯粹下不了手。   “不用,再试试。”赵元睿把人重新放到榻上,让汤元帮他抹去了额头的汗。   汤元伸手进去,帮他把脖子里的汗渍也大概擦了一下,见他还要来,于是出主意道,“这样,你把两张桌子并排放着,你别插手了,看着我就行。你别说话,就这样,不然你出去,我自己一个人来。”   赵元睿对于自己失了分寸很是着恼,黑沉着脸没有了其他办法。知道她说的没错,自己再多说几句,她可能真的就把他拦在外面了。   两张高低相仿的紫檀木大书桌,被几个壮汉抬了进来,空出一条道,正适合汤元一个人行走。赵元睿不放心,叫人在桌沿包了好几层的软布,从头包到尾,防止她摔倒磕到。   “可以找人去做个支架,下面钉死了,上面圆圆二根长棍,简单方便我也好上手。”汤元对于临时的桌子很满意,但是为了长远计,做个专业设备总归没错。李姑姑在旁边记得清清楚楚,下去之后就叫人赶着去做。   赵元睿把人放在两桌中间,双手紧紧托着她的手臂,直到汤元脚触到地的时候也没收一点力。   “放手,放手,我自己抓的住。”汤元见他还是如此,心里着急尖叫。   “你站不住,慢慢来,别急。”赵元睿神情紧张的看着地面,就怕她一个软趴就下去了。顾不上汤元其实手臂被他抓的生疼。   汤元真是翻了好几个白眼,咬着唇都不好意思提醒他,她脚不疼她手疼。心里想着等那东西做好了,非得挑他不在的时候,这人紧张连她都替他心急。   为了不折腾自己也不折腾他,汤元表示差不多了,可以带她去洗个澡了,顺便让他也收拾收拾,这一身的汗哦,他这么狼狈也少见。   两人起排躺在豁大的澡盆里,汤元靠在他的身上,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如昔的小腹,感慨的说道,“元睿,咱们俩的孩子。”   赵元睿哼了一声,连眼尾都没扫过来,汤元抬起头,把他的头强按下来,“你看,就我们俩的,不是你跟任何人的,你就不能高兴点?”   赵元睿顺势把人揽到怀里,下巴扣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镇重道,“以前的,是我对你不住,我们俩的孩子我知道,我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了,我能给她的有限,给予她的只能是护她周全一生,这我必能应你。再多就不能了。”还没出生就跟他夺她,他还要大度着不能生气,更不能争,你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你这人……”汤元气恼,“怎么这样,这可是你的孩子,不是谁家的,你对你每个孩子都这样?”   赵元睿不好说,他所有的孩子出生他从没参与过,自有人照顾教养,他确实是枉担着父亲的虚名,没干过一件亲力亲为的事。现在这个孩子还是因着母亲是汤元,可能会让她有幸多见到自己父亲,但要从这个父亲身上得到更多的疼爱,最起码赵元睿至今无能力想象。   眼见着赵元睿一脸的漠然,汤元气馁了,低头对着肚中的孩子说道,“宝贝,没关系,你父亲没心没肺,有你娘爱你就行,将来你若是不满,咱们一起收拾他,谁叫你父亲爱你娘爱到不行,你娘别人没办法,收拾你父亲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元睿随她说,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把她挪到一边,自己随意先擦拭干净,在旁边的躺椅上,放了块长巾,把人托抱起,放在椅上,长巾一裹,万分小心的给她拭干,下至小腹的时候,手上微微一顿,用了比刚才更加轻柔的手劲。   汤元微眯着眼看着他,就那么一下,她有心观察怎么会没有觉出来,咧着嘴笑的乐不可支,叫你装,小样。   等到两人都出了里间,房内靠窗口榻边放了一个奇怪的把式,两条木制栏杆,上着暗红色的漆,一看就知道不是最近的物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拆下来的。底部厚重四角石墩,估摸着就是几十个汤元也休想推到它。上手一比量,刚好到她的臀部往上一点点,手撑开就能走。   汤元表示很满意,若不是赵元睿阻止,她很想上前先验收验收。   第二天一早,心里怀着事的汤元,破天荒的比赵元睿醒的还要早,百无聊赖的等着他睁眼,催着他把两个人都收拾妥了,迅猛的用完了膳,逼着他出去办事,保证了一百次自己不会乱来。   赵元睿无法,只能先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就不挪地方了。   汤元见他一走,就让李姑姑去叫了几个有劲的侍女,李姑姑在外面见着赵元睿,正待禀告,赵元睿就挥手让她去办事,自己还是站在门外,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找几个有力气的侍女这还不简单,但凡能跟到这里的,都是有十八般手艺的,身体不强壮压根出现不了。   李姑姑领着四个侍女,进门前先给赵元睿过目。   赵元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几个先进去,再去叫四个过来轮着替,记住最多只能半刻钟,到时辰了找人来叫朕。”   李姑姑赶紧应下,赵元睿这才直下船舱而去。过了昨天一天,他知道自己在那里,对谁都没好处,他不敢下手,汤元心急,还见他这样不忍心,他只能选择回避。   汤元脱开侍女的手,手上力气不够,压根就站不起来,只能先让她们半拖着,慢慢的找感觉,现在不是她充勇的时候,肚中孩子只有两个月,若不是还有这么一回事,她其实最好的选择是卧床休养。幸亏这孩子上身后奇乖,一点没给她带来孕期不适反应。为此她心生感激,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越发欣喜,凡事都万分小心起来。所以不用李姑姑纠结,她自己就停了下来,说好半个时辰后,再来一次。   她主动说要休息,多少人松了一口气,赵元睿也适时出现,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   过了半个时辰,赵元睿没有起身,汤元也没有让赵元睿走。既然开了头,赵元睿就算是默许了,她也不会在意他反对,他觉得留下放心就留着。   就像刚才那样,有侍女半拖着,坐坐站站了半刻钟。也不是什么大动作,就是熬得大汗淋漓着小心再小心纠结的,赵元睿这次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眼睛盯着她看,强迫着自己视若不见。   汤元对此很满意,稍能多站了一会儿,就会对着他炫耀的笑,哪怕此时满脸大汗,衣衫浸湿,她不出口,没人敢上前给她擦拭。即便如此她一点累都没觉着,心里痛快的很,对于赵元睿的识相那就更满意了。   又是一轮结束,汤元乖顺的让赵元睿叫来康先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所有她能回答的问题,还多说了三遍她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余力再来一次。都是直接对着赵元睿说的,还使劲的对着她笑,一点疲累都没有上脸。   待人走后,汤元再次认真的说了一遍,“我真没事,你别担心,你知道没人比你重要。”赵元睿听着她的话,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抱着她。汤元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怀抱和爱抚,正自感受着腿上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男人小声呢喃,“你是我的命,你明白最好。”   汤元眼角酸涩,转脸碰到他的嘴角就是一吻,欢笑出声,“那可不是。”   汤元至此再没勉强自己,上午两次,下午也是两次,时辰扣的也极准,决不让自己难受,也不让一直不曾离开的赵元睿看着难过。   到晚上时,赵元睿更加仔细的给她按捏腿,连手也给照顾上了,比平时多了两遍,多的那两遍,手法轻柔,说是按捏还不如是抚摸,弄的汤元昏昏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所以她不知道赵元睿几乎看了她整夜都没有合眼,原因问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说穿了就是有点不放心,虽然他有超绝的警醒能力,只要有一点动静都不可能错失,但是他就是不想睡,害怕自己睡着了,哪怕有一点不清醒,就会发生什么预料不到的意外。   汤元一夜长眠,睡的比谁都好,连个翻身都少见,呼吸轻浅,有时嘴角还带上浅笑。赵元睿就躺在她的旁边,窗外灯光若隐若现,足够他看她看了个清楚,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的透着熟稔。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走亲戚,啥都是匆忙的!   新年快乐,谢谢大家   第75章 归来   汤元一夜醒来,疲劳尽消,生机勃勃的样子,到是身边的赵元睿浓重疲倦爬上眉梢。   坐在旁边本好好喝着粥的汤元,抬头时忽然银光一闪,仔细瞧去,这才发现乌黑的发间藏着好几根白发,怔愣的看着都呆了住,心里的一股怒气挟带着说不上来的委屈,烧的胸腔呼哧呼哧直响,憋不住的怒火,手上一使力就把勺子给摔在了桌上,“你怎么这样。”随着她的怒喝,勺子滴溜溜的从桌面滑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四分五裂。   赵元睿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勺子,完全的莫名其妙,眼见着她气的横眉冷竖,满脸通红,显然是真的气急了。可惜甭管他脑子转的再快,就是想不出这一大早的连这个房间都没出过的汤元能有什么事气成这样。   “来人哪。”汤元怒气冲冲的高声叫道。   李姑姑匆匆的进了来,“去叫康先生。”汤元还没等人站稳就下了令。李姑姑脚一缩就出了去。   赵元睿一听也着了急,伸手就去抱她,被她一手甩了开,维持着抱她的姿势,急切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汤元直起身,梗着脖子,余怒未消,“你问我有什么不舒服,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这算是干什么?你昨晚做什么了?啊,你到底做什么了?”大声斥责犹不解气,把他的袖子一捋,瞄准手臂上多肉的地方就是一口咬住。   赵元睿哪里在乎这些疼痛,另只手抚摸着她的发顶,语带温柔怜惜,“到底是怎么了。”   汤元泄愤一咬,直起身,眼中泛着水意,瘪着唇,盯着那处白,死死不放。   赵元睿心有所觉,伸手挡住了后,眼角带笑,若无其事道,“这有什么,年纪大了就会这样,早几天就有了。”   “不可能。”汤元反驳,“你年纪大什么了,你当我是瞎的啊,早几天?早几天哪里有了,你骗谁呢。”说到此处,哭意上涌,又强忍住,万分辛苦。   “好了,好了。”赵元睿把人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多大点事,喝几碗养生汤就没事了。”   “真的?”汤元急急探头寻求确认,她实在受不了在他身上出现一点不妥,就是一点点的白发都能让她心惊胆战。他在她心目中那就神,永远年轻,永远健康,永远无所不能,现在忽然发现他也是**凡胎,就有些接受无能。   赵元睿看着她完全的受到惊吓的模样,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她已经被他养成了寄生藤,手中脆宝,没他绝对活不了,这是他的幸事,还是她的不幸?   “你不是叫康先生去了嘛,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赵元睿云淡风轻的劝慰着。   说话间,康先生到了,原以为是汤元出了什么事,结果却是给赵元睿把脉。赵元睿的身体向来康健的很,不光说从小练武强身健体,且皇家自有一套养身之道,再加上赵元睿素来自律,又在女色上不偏好,比同龄人的身体状况好上太多。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汤元又在一边忧愁满面虎视眈眈,搞的康先生心惊肉跳。   仔细的摸了摸脉,除了思虑过多导致心悸复发,少眠引起疲乏,其他的实在没有了,就是前者也是心照不宣的,近身者都知道他有这顽疾,只能好好调养药石无效。康先生以为汤元是知道了赵元睿的事了,抬头正要应答,就见他微不可察的摇头,就知道压根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心下一思量才道,“娘娘,皇上只是忧思过重,好生养着便能好,自然能用些养神汤就再好不过。”   汤元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极为认真的问道,“那这些白发能治的回来吗?”   康先生这才抬头注意到赵元睿左侧鬓角处露在表面的几根白发,大有深意的看了赵元睿一眼,对着汤元时侧就有些举重若轻,“在养神汤内,加重点首乌的用量即可。”   汤元询问再三,康先生咬定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喝几副汤药必然能好,问无可问只能让康先生离开,在他正要走出门的时候忽然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那汤药,烦你仔细着点。”   康先生回转身恭敬的连连称是,皇上的汤药谁敢不仔细。   赵元睿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专注的看着汤元,全程配合周到。   人走后,汤元抓着赵元睿的手,殷殷关切道,“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喝。”想想又觉得自己不看着不放心,表情更为严肃认真,“每天必须让我看着呢喝,这几天公务不急的话就缓缓,身体养好了再忙也不迟,我这边你也别担心了,一点事都没有。”一边说一边想着还有什么没嘱咐道的,“晚上就按捏两次就好了,多的你也累,对我效果也不大。嗯,以后我什么时候睡,你也什么时候睡。你若是不睡,我就陪着你,明不明白?”   赵元睿极认真的听着她说话,满脸的笑意其中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说到需要他应承处,他很配合的点头,见她说完后,就很真诚的保证,“明白,以后不让你担心。”   汤元现在的脾气上来的快,去的更快,见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这才动手去翻捡他的白发。赵元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看了,马上就好了,看多了你就该不好受了。”   汤元被抓住了手,只能用眼睛盯着看,真是多看一眼,就烦躁,只能转过头去,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多久能好,真是受不了这样,还不如让我白了呢。”   “瞎说什么。”赵元睿听的清楚,在她手上轻拍了一下。   汤元这才又注意到他手上露出的那个咬痕,恨极咬出来的,圆圆一排牙齿,颗粒分明,看着就刺目。她假意上前遮盖住,上手使劲揉搓了一下,自欺欺人的希望这样就能让痕迹早点消失掉。   赵元睿看着她,好笑的紧,索性就把她的双手重新放到桌面上,自自然然的滑下袖子遮挡的严实,把勺子重新塞到她手上,让她继续吃刚才被打断后,重新换上的早膳。   早膳结束,汤元很不自在的问他是不是不要看了,自己找个地方休息。赵元睿摇了摇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这次汤元在站站坐坐的途中,时不时把目光多多的往他身上放,笑容无畏绽放,劝慰他的举动非常明显。赵元睿看的清清楚楚,很准确的接住她每一次的目光投放,在她笑的时候也能给她赞许,两人配合默契,怎么让对方放心怎么来。搞的室内的绵长温情翻倍增长,被辐射到的侍女们差点都惊爆心跳,这哪是传闻中的受宠,这根本就是世上除你之外无他人立足之地。   船上几日,两人都有事可做,也没了去哪里游玩的心思,日子过的到是飞快。   銮驾已至江南,按赵元睿的意思,汤元现在的身体哪里还适合到处去走,怎么安全舒适就怎么去呆着,汤元一点反抗也没有的认同了这个观点。于是船至江南,也就准备跟上銮驾,结束为期二月的微服行走。   銮驾行至江南官员为皇上南巡准备的行宫,梁元宝正紧张的站在侧门边上,身边还跟着个更紧张忐忑的张小保。   眼见着天色黑沉,周边听着静悄无声,张小保这两天一直跟着梁元宝,一个有心巴结,一个也下意识的抬举,关系处的不要太好。   “梁爷,您跟小的说说,前头传来了啥消息,也好让小的掂量着有个准备。”张小保自从知道主子们就要归来,比原先的时间要早了最起码一个月,这种事情的突然变化,让他惴惴不得安宁,眼见着时间越来越少,明知大忌讳还是上前问询梁元宝,实在是离开主子时间有些久,虽说前头一直都是李姑姑贴身侍候着,但若是到这里后他不能了解最关键的事情,或是不能比身边跟着的人多知道点东西,那就很有可能被人轻易替掉。   梁元宝注视着外头,没听到一点声响,这才有空抽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次传来的消息石破天惊,若不是船上的人都是极心腹的,又长时间呆在船上,消息太大也瞒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传至天下,多少人和事得重新翻盘,就是京城里那个老谋深算的,也得几日睡不着觉。主子马上就要到了,张小保也算是个人物,怎么算都是元妃身边的第二人,早晚都会知道,索性就让他领了他这份情。   招招手叫人附耳过来,轻轻的在他耳边只说了四个字,“主子有了。”   张小保在夜色掩映下的惊诧面容,手脚抖动说不出的扭曲,语带狂喜哆嗦着追问,“是真的?真……”   梁元宝眼疾手快的封住了他的嘴,冷声警告道,“小声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可不能毁在他们手上,这里看似安静的很,谁也预料不到隐藏着什么。   张小保也算是有分寸的,眼睛睁的滚圆狂点头。梁元宝这才面色不悦的放开了他,不解气的小声骂道,“什么东西。”   张小保哪还在乎他这一声骂,嘴里不嚷嚷,心里早就翻江倒海细算着各种可能性,算来算去唯一得到确认的就是,自家主子这算是完完全全站稳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匆忙中,裸更的人啊......   非常感谢紫雪琉璃,mallylovebb,靳雒的打赏,三环连炮,比麦麦家窗外的爆竹还要响。   谢谢大家!   第76章 园中   骏马披着夜色迷蒙,蹄声踩碎长巷寂静,从远极近而来,黑衣劲装侍卫骑于马上肃穆护卫,众星拱月中的马车隐现车顶暗珠。   梁元宝耳朵一动,伸手一挥,其后潜出两排整齐衣装的宫人,火红灯笼人手一个,漆黑夜景瞬间被灯火点燃,明亮铺就的道路,只为了那辆暗藏神奇的马车,慢慢驶进来的车顶暗珠被灯火一映,火红发亮,爆出七彩琉璃光。   马车一直驶到正院门前,侍卫早就隐去,梁元宝带着一群人,齐齐跪拜在地,眼睛直盯着路面,不敢出声,不敢乱飞眼神,全场肃穆鸦雀无声。   梁元宝跪在车架最近处,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耳朵大张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车内有女子小声叨叨,在掀帘前,又全部隐了去。没过多久,就见一双青色嵌暗纹长靴出现在眼前,踏着下马凳稳健的走下马车,梁元宝正要起身跟上,眼前忽然晃过一双鞋面缀着大只花蝶触角悬珠的绣鞋,心下一惊,明白过来是主子抱着元妃下的马车,这等情景他们这些近身的碰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熟练的趴跪好,头垂的更低不再上前。   汤元被赵元睿抱着,底下的人都矮她半个身位,眼睛就直接看向了前头,远处隐约是个大园子,虫鸣鸟叫,黑压压的树木,若隐若现的几束红光,实在是天色已晚,看不出什么模样,收回视线,在进屋的前一刻,看向院子中跪倒着的人,身上穿的太监服侍,宫女装扮,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又回来了,在外漂泊很久,终于回到了属于赵元睿的地方,没有纠结感叹,只是心安。   被赵元睿抱进屋内,又是一屋的富丽堂皇闪瞎眼珠,就是角角落落多了些江南韵味,比如百宝架上就出现了精美的山水玉石雕刻,雅致的竹雕杯盏,少了好些个香炉,多了好几个落地青瓷大花瓶,上绘摇橹小船,水乡人家,集集闹市,总归是多了些水韵少了些山味。   汤元坐在花卉镂空吉祥云纹为面的贵妃椅上,低头看着半腰高的花架上放着个青瓷盆,有各色小鱼,在水草中游弋。   汤元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个遍后问,“你这次南巡带了女眷?”此屋内处处显露着温婉气息,若是单单是为赵元睿一个人布置出来的,别说皇家威仪,就是跟他的人也是不搭。   赵元睿把一碗养神汤接手过来当着汤元的面一口喝完,簌了口后才道,“不就是你。”   “啊,”汤元惊异,“不是早上才决定回来的吗,他们这准备的也太及时了?”可看着也不像一天就能摆布的了得。   赵元睿轻描淡写的解释,“一直都是你。”   “什么嘛?”汤元被他说的糊里糊涂,自怀孕以来不仅脾气暴躁,脑子也不好使,有话不跟她说清楚,让她去想,整个就是一片空白。   赵元睿坐到了她旁边,看着她给那些鱼喂食,“你出宫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南巡自然是带着你。”   汤元想了又想,总算是明白过来,瞧她这脑子钝的,“那你离了他们来寻我,又找的什么借口,不会是找了个替身吧。”   “用不着,不见就是了。”莽撞的自有人给他挡着,清楚的也就不会来烦他,更不会明目张胆的询问去向。   此时小小的一个鱼盆上面漂浮着鱼食,连汤元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多了,这才吐吐舌头停住了手,赵元睿自然而来的抓过她的手来帮她擦拭干净。   汤元笑嘻嘻的看着他说,“这里看着还不错,能多住几天。”他们在路上就已经决定,等到汤元胎气稳了之后再回京,没有万全的保证,赵元睿是不介意在这里呆到汤元生产的。可汤元就是没脑子也觉得不妥,这么大动静,耗时又长,难说京城真会出什么问题。哪怕赵元睿怎么保证都没用,要不他先走,要不到时一起走,两选一其他没得选。现在的赵元睿哪会跟她争,她主意已定,仔细问过康先生也说问题不大。   赵元睿没有接她的话,看着人收拾出一桌子的菜,正待抱汤元去用膳,汤元嘀咕了一句,“我觉得我已经站的不错了,明天可以试着走两步。”   “不能,腿脚还不便利,怎么走的了,等到小腿再利索点吧。”赵元睿把人放到椅子上坐好,顺便就把她急于求成的路给封了个死。   汤元撇撇嘴,无话可说,心里想的是等到她能站上一刻钟了无论如何得走上两步,让他这么做主下去,这孩子显怀前她怎么可能行走自如。   现在汤元就是不说破,赵元睿也能猜着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准备再劝,明天再多找几个强壮侍女看着她就是。   一顿饭吃的波澜不惊,吃的旁边的人到是一身冷汗,在以前就觉得一日不如一日的梁元宝,现今看来自己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俩的恩爱程度,看着自家主子被元妃指使的团团转,夹个她不怎么爱吃的青菜都要被嫌弃三分,被主子三哄四哄才肯张开嘴,室内也就他和李姑姑两个人,看着李姑姑镇定自若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岂不是说这两人现在的做派再正常没有,梁元宝暗叹一口气,掂量着又把元妃在他心目中能排的地位又往上升了升,好吧,原本就是在他这个大内总管心目中皇上底下第一人的汤元,现在几乎已经跟赵元睿起排了。   隔日起来,赵元睿终于不见了,两人在船上同睡同起这么多日,回到从前,汤元一时还不适应,傻乎乎的问李姑姑赵元睿去哪了。   等从李姑姑哪里知道人家现在早就上班足有一个时辰了,汤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是休假结束,正式上岗了。   木愣愣的点头,说不出哪里不对,心情就是不向往常那般舒畅,李姑姑问一句她应一句,也没注意到室内多出了个张小保。   这让一大早就等着想在汤元面前露个脸的张小保好生失落,再加上主子跟李姑姑的一来一往透着熟稔,终于知道虽他抢在所有人之前看好汤元,终归是碍于性别不能再前进一步。但他占着汤元手下第二人的身份,别人是万万不可能轻易能夺了去,哪怕李姑姑现在再不同,对他还是客客气气,这是谁都看出来了,汤元虽然看着冷情,对于那些入了她的眼的人,那是绝对念旧情的,说起来祝海就是最好的例子。   船上的那个设备早就被搬进了室内,汤元正打量着窗外的鸟语花香,满园初秋的景致,让她就这么闷在屋子里,怎么着都有些暴殄天物。   李姑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窗外,心领神会道,“主子,叫几个人把这东西挪到园子里去,您看怎么样?”   汤元回过头来看着李姑姑直笑,站在旁边张小保赶紧上前应承,“那奴才马上叫几个人来搬。”   忽然室内出现个男声,汤元仔细一辨认才知道是谁,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多日不见,笑笑道,“原来是你啊,你也跟着来了。”   张小保赶紧跪下给汤元磕头,正准备来上两句感人肺腑的别后之言,还没等他酝酿好,汤元就自圆其说了,“想想也是,我既然在,你装装样子也得来。”   张小保一口气憋在心中,又听了个莫名其妙,六神无主的去看李姑姑,李姑姑只是给了个眼神叫他快去办事,张小保啥表现都没落着,也没空哀叹些别的,赶紧就去办差去了。   汤元只管坐在推椅上,被李姑姑推着走在园中小径,两边细嫩枝条依附着假山开着小黄花,直往人的身上招呼,有一簇花枝被旁边的人挡住后,又弹跳出来,刚好就打在她的脸颊边,把那宫女吓了一跳,正想跪下请罪,就见汤元一脸笑意的抓住那朵黄花,摘下来拿在手上仔细把玩,一点没有怪罪的意思,还心情大好的说道,“小心着点,别折了这些花枝。”   随身跟着的人连同那惊吓住的宫女齐齐应是,转出小径,眼前就是一个江南园林,亭台楼阁,廊坊环绕,小桥流水,假山云石,小而精致,趣味盎然。   抬头望去,前头最高处的八角亭中,宫人们早就已经布置好了,那东西也放置妥当,只待她过去。   从亭中到她这边就是短短的一条石径,两边没有遮拦,就是种植的花卉让她看得欲罢不能,刚才摘得那朵小黄花,早就不知去向,走走停停随手摘了一路的花,拿不住了就铺在裙上,犹自不满足,看到好看的就让人去摘,凡是能被她看在眼里盛开的妖艳的都没逃过她的蹂躏。   辣手摧花的汤元看着裙兜上的花好不痛快,忽听有人大喝,“住手。”   汤元嗖的一下抬起了头,这是怎么样的热闹啊,自从她跟了赵元睿后就再没有男人在她跟前这么暴喝了。   只见一位白衣胜雪,衣袂翩翩的佳公子单手抓着窈窕淑女的胳膊,一脸的怒意,那女子满脸的惊慌,转头就向这边望来,这不是刚才那个被小黄花戏弄了的宫女吗,这是怎么了?   张小保上前怒喝,“大胆。”这声呵斥,气冲丹田,可比那公子有力多了。   那公子转头,似乎是刚注意到这边有人,惊诧莫名,手一抖就被那宫女挣脱了开去,宫女二话不说,利落的跪在地上朝着她直磕头。她见汤元喜欢花,刚才又觉得犯下了错,有心找朵好看的,能弥补弥补。结果就走到了花圃对面,寻觅间看见假山旁边放置的一盆菊花开出了七种颜色,花朵饱满色泽鲜艳,就是常处宫中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心下一激动,压根没想过可以整盆端过去,上手就摘顶头的那朵开的最艳最红的,还没折断花枝,就被人抓住了手,还听了那一耳朵的怒喝。   作者有话要说:本不想狗血的,但不狗血成不了小说,那就让狗血扑面而来吧!   让汤元耍耍威风。   谢谢大家在春节期间还能陪着麦麦。   谢谢大家!   第77章 原由   侯允文看着对面忽然冒出的一堆人,怒喝的是位面容清秀的青年,居高临下,眼带蔑视,可看那衣着打扮应该是个奴才,在他身后齐齐站着一排侍女,围着个坐在奇怪椅子上的女子,该女子一身藕色长裙,外罩浅粉细纱短衫,发髻飘云,只插了只碧玉钗,除此之外,显在表外再无饰物。就是她身后的年长姑姑都要比她多了几个发饰。可看样子她偏偏才是那个主人。远远看去,一团柔光映面,是个娇俏动人的。   侯允文乃江南郡吴林府现任知府侯林的大公子,跟吴林谢家连着亲,谢莹是他表妹也是他的未婚妻。谢显带着其母和妹妹远赴云中求医,正逢侯知府四处搜寻名贵奇花异草,谢家人知道谢母有一盆七君子养的极好,乘人不在就搬走做了人情。   谢显在康先生处知道母亲的病是不可能根除了,心灰意冷之下,就急速往回赶,早几天就回到了吴林,此花是谢御史生前送给老妻的,谢母悉心照料,又千里迢迢的从京城搬至吴林,珍爱可现,回来后突然发现没有了,谢显发了好大脾气,把留守的奴才相关的打了个半死,查询下来才知道被送进了行宫。看着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谢母,若是连这盆花都没有,估计得伤心到绝望,思来想去之后,就决定找门路把花取出来。   可是现在的行宫銮驾已至,被侍卫围的水泄不通,就连拉上侯允文也毫无办法,前几天不要说侯允文就是谢显单独想进去,也是简单的,但是现在连只飞蛾进去都难。   转了两天,正要绝望的时候,忽让谢显在附近碰见一个人,正是在京城结交的好友霍君浩,两相见礼之后,问起最近之事都是一阵唏嘘,两人家中都有惨事,自然是惺惺相惜。   霍君浩跟着父亲随圣驾来到吴林,别人可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他还是寻摸出些什么,从父亲的言行举止中也能明白,见人有这等难处,就说他有办法带人进去,不过最好是一人,再多就不能了。最后之所以让侯允文进去是因为他最熟悉里面的格局,也见过那盆花,再合适也没有了。   隔日两人很顺利的就进了去,霍君浩帮他挡着人,侯允文直冲花圃而去,结果没料到的是汤元他们刚好那天晚上没惊动旁人就回来了。霍飞羽一早接到通知去面见皇上,霍君浩完全不知道,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侯允文知道情况有变,在这里出现的前呼后拥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毕竟出身显贵之家,心下安奈住惊慌,知道明着是走不脱了,暗想对策,见对方有人过来取花并把那摘花女子也带了去,也不等人说话,就主动跟上前去。   汤元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近,行走间行云流水,白衣翩翩而起,好一个俊俏儿郎。   侯允文在汤元五步前停了下来,作了个揖后说道,“这位夫人,在下吴林侯允文,贸然在此便是为了这盆七君子……”   “跪下。”李姑姑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侯允文一惊,话到嘴边都被堵了回去,他自报身份,对方有恃无恐压根就不理睬他,若是本地贵女不该这么不给他们侯家脸面,若真是随驾而来,那岂不是……可对方这身打扮实在不像,心里犹存一丝希望,硬挺着纠结不已。   李姑姑看着他嗤笑出声正待要说,远远又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匆匆而来,看到这边的情形,身形明显一顿,随后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这边赶来。   坐在一边看着好戏的汤元,把来人看了个清楚,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这谁呀?”   “霍家公子霍君浩。”   李姑姑一语道破,侯允文如遇救星,急不可耐的等着霍君浩的到来。   “哦……”汤元这个哦字音拖得极长,原因是她根本不知道霍家是哪一家,看李姑姑的说法她应该知道,开动脑筋使劲想,就是想不出来。   “霍飞羽长子。”李姑姑见她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   汤元虚应了一下,霍飞羽这个名字就更熟了点,可还是不能跟人对上号,想来应该是在赵元睿面前经常出现的,点点头也就不再言语。   李姑姑暗松一口气,总不至于最后还要解释是前齐妃娘家兄弟吧,这得多磕碜。   侯允文听的清楚明白,脸色忽的一阵白一阵红,膝盖开始发软,止不住的颤抖,这天下谁能不知霍飞羽,平常人听闻此等惊采绝艳的语气中难免带着恭敬,可她们这对主仆的话里话外就跟说个奴才没啥两样,刚才若还心存奢望,现在就是确实无误了,所有对于这位宠妃的传说,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直到想到先江南郡守李煜的下场后,大滴冷汗直往下坠。   说话间,那人已经越过花圃到了汤元面前就直接跪下了,“微臣叩见元妃娘娘。”   侯允文也机械般的跪拜下来,张张嘴没了言语。   汤元清楚的看到他的转变,从刚才的潇洒佳公子到如今丧家之犬般颓唐,直犯嘀咕,这是怎么了,就是猜到她的身份,用得着这般恐惧吗?   她却不知,京城暗传开远侯府之所以倒的那么快,就跟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元妃有莫大关系,至于高家是怎么得罪她的,小道消息各种版本的都有,其中有一则就是李家大小姐李湄去梅山进香,娇蛮耍横得罪了贵人,皇上大怒,就把人拎到京城荒郊尼姑庵,终日在田间地头劳作,做最低贱的活,日日不得清闲,大好的一个贵族小姐,就这么成了个农妇,且终生不得解脱。皇上犹自不解恨,一查就查到开远侯府,没想到就这么查出逆反的证据,索性就一锅端了。   汤元盯着看侯允文的眼神太过明显,不知道她平时作风的旁人都有些惴惴,侯允文更是被瞧了个有白转紫,不知所以。   唯一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李姑姑,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这位侯公子默默哀叹,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霍君浩心里更不好受,霍家树倒人散,正是岌岌可危的时候,他却还给自己的父亲惹麻烦,平时的出口成章也成了过往,临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下可好,这么一群人眼睁睁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青年,一个做主的都没有,只听到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响声……   “这个……”汤元终于醒悟过来,这种场合是应该自己说话的,清咳了一声后说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侯允文把求助的眼神直往旁边的霍君浩瞧,他现在憾怕到不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终归是见过世面的霍家公子,稳稳心神就竹筒倒豆子般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这时候张小保也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听着霍君浩的述说,一边对着李姑姑直点头,他打听到的消息跟他说的几乎不差。   汤元根本不用张小保印证,对他的话一点都没有怀疑,正想点头,让他拿走就是了,忽的就见对面走来的不正是自家男人,左右拥簇,金冠高耸,耀眼夺目,身着皇袍,威武不凡,面目清俊带着成年人的不凡魅力,行走间沉稳有力,一步步仿若从云间迈步而来。先头还觉得这些个小年轻长的还不错,跟他一比就直接沟里去了。心里洋洋得意到不行,大有锦衣夜行无人可说的不足感,瞧,这就是她的男人,世间最厉害最好看的男子。   看着来人笑若艳阳,恍的赵元睿睁不开眼,来时的愤懑也消减了不少。待他走进,还热情招呼道,“你怎么来了,我都还没开始呢。”听在旁人耳里就是普通男女间的熟稔甜腻外加撒娇。   赵元睿走至跟前,先是把眼睛盯了地上的人一眼,不喜不怒,转过头来对着汤元微笑道,“事完了,就过来了,是这些人耽误了你。”   汤元正待说话,旁边闪出一个人来,跪下行礼道,“微臣霍飞羽见过元妃娘娘。”   汤元探头一看,惊喜道,“原来霍飞羽就是你,那个状元。”她这纯粹是把人跟名字对上了高兴,可在外人眼里就是对霍飞羽有多么不同是的。   赵元睿明显就是不高兴,霍飞羽心下一紧,七巧心肝让他立刻悟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态度更加谨慎道,“劳烦娘娘记得,正是微臣。”其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汤元压根没听出人有远离她的意思,“原来是他,就是在云岚山那个,原来日子过的那么快了,那时还是你第一次带我出去玩呢。”语中感概,对着赵元睿就是一阵絮叨,这两天她跟赵元睿在一起的时候,随意惯了,哪怕康先生和费自扬就在身边,她也是想说就说,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赵元睿到是没有想纠正她的意思,见她今日心情不错,神采飞扬无论是为了什么还是比较满意的。   等到他准备把她推到亭中去时,汤元这才想起地上还跪着的这两人,“等等,你们把这盆花拿去吧,幸亏没有被摘坏。”抬头示意赵元睿低下头来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情有可原,别为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可能要对不起狗血君了,   见几个帅哥真说不上是,那接下来再多见几个人,看看能不能够上狗血的资格。   谢谢大家春节期间的陪伴。   第78章 池中   赵元睿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下,就算应了,推到亭前台阶,抱起她就走了上去。在汤元没注意的时候,斜眯了霍飞羽一眼。   霍飞羽一激灵,轻声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走吧。”   霍君浩面露忐忑的跟着父亲起身,顺手拉了一下早就惊憾到僵住的侯允文,两人惶惶然的跟着霍飞羽快步离去。顷刻间此处就清了场,连多余的宫人都走了精光,只剩下李姑姑和其余四个帮扶的。   等到汤元气喘吁吁的练到半途,偷眼见赵元睿看着亭外没有注意到这边,双手在木杆上紧握了一下,深呼吸用力下压,颤巍巍的微抬起脚,没能坚持一息的功夫就落了地,可明显的已经超过另一只脚一咪咪,虽说跟没进展没差多少,可汤元自己却大为满意,抬头就去寻赵元睿,见人视线已经钉在了她的脚上,大声叫道,“怎么样,怎么样,看见了没?”   赵元睿视线往上移,脸色并不好,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汤元得了认同,更是欢喜,觉得刚才太不明显,这样都行,再走上一步应该问题不大,心急之下,腿脚浮动,手上没有掌住,身子前倾,两边的侍女赶紧扶住,虚惊一身冷汗。   汤元自己也惊了一下,暗叹卖弄不成,反到丢了人,咧嘴正要自嘲,就被熟悉的坚实臂膀给抱了住,自发靠近了来人的怀里,“心急了点,可我确实能走了。   ”   赵元睿把人抱回铺着软垫的椅上,俯□在她小腿处揉捏了一回,这才问道,“好受点了吗?”   汤元赶紧摇头,“哪有,真的只是心急闹得。”酸麻是有一点,可能走出这一步对她更加重要,见对方还在担心,只能妥协道,“好吧,反正我已经能行了,上午就到这里,下午就真的得走上两步才行。”   见她收场,赵元睿二话不说就把人抱起,也没坐那推椅直接就抱着回了主屋。   一早上的忙活,又虚惊出一身冷汗,脸上汗迹已经被擦了干净,衣服内沾粘的难受,像往常般进了屋里就要沐浴。   乖乖的让人脱了光放到浴池中坐好,赵元睿这次没准备进来跟她一起,汤元眨巴着眼看着池边的赵元睿,“你不陪我洗?”这么大的水池,就她一个人,太过奢侈浪费了吧。   赵元睿听着人说这话就跟你怎么不一起吃饭那样唏嘘平常,最近秋燥的难受,看着人又不能动,更没想过去找别人,正是憋得慌。见到她这样坦荡自然,心里琢磨稍微解解意思意思。   快速的脱光了踏进池中,水面平起波澜,挨坐到她旁边后,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这时的汤元才觉着出不对,呐呐的转过头去,摸摸他的脸笑道,“辛苦了。”话刚说出,那里更是硬的更凶,顶的更厉害,闹得汤元面色古怪,低头不敢乱动。   赵元睿下来就是想着沾沾便宜,怎么会就这么放过她,轻哼了一声,交颈相抵,唇齿在她的背上厮磨,双手在水下,摸过她的全身,似舒解又似点火,搞的汤元都消受不起,软绵绵的直不起身来。   直到两人银丝黏连,互吞唇舌,相拥缠抱不舍分离,汤元红晕上脸,神魂颠倒,迷迷糊糊间把所有的思绪都抛掷九霄云外,若不是赵元睿极力克制,进行到底她还反应不过来。   赵元睿生生把人带离了火热的怀抱,汤元迷糊的看着他,j□j上头,还有一丝不满。此时的她情动催生妖娆,眼角眉梢光晕流转,媚态横生,赵元睿深陷醉人漩涡不可自拔,胸中一股闷气,越看越是躁动,索性视线转向别处,水声哗啦作响,大步走向池边软榻,长巾一裹,眼前美景总算不再炫目。   “你还好吧。”汤元从水中出来,总算有些清醒,低头看向j□j着的男人体魄,傲藏暴露眼前,直立不倒,默默替他担心起来,男人这事可憋不得啊。   赵元睿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憋着气说道,“就这样吧。”   汤元看看他黑沉忍耐的脸,又低头往下再看了那处一眼,轻咬下唇,把人勉力一带,迅速低下头,看准了就是一舔,砸吧砸吧嘴,没啥味道都是水,算是能接受。   赵元睿瞪着眼睛,虽是一触即离,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要命的绵软舒滑,欲罢不能只能强喝,“你做什么。”   汤元眼角带笑,“别说你不喜欢,过来点,我再试试。”汤元自来不要脸,在这种事上亦如是。先前是赵元睿不舍,她觉得有更好的去处,干嘛折腾这个,也就没试过这种。   赵元睿心里想应的不得了,j□j硬的发疼,可最终还是没想让她这般作为,正想摇头,汤元已经不管不顾的又自动够上了它,手法粗糙,还有牙齿磕绊,可是对于他来说已经刺激的到了极处,这种事要不就别开头,开了头神仙都挡不住,最后在汤元的半自动下,被赵元睿按着头,做了个口酸舌麻,可惜还是没把人做出来。   赵元睿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抱到床上,胸贴着背,紧紧相连,□置于股沟处,夹紧她的双腿,挺腰来来去去穿插,呼出的热气喘息全一分不漏的灌进汤元耳里,心脏都被刺激的停摆,腿根处又被磨得眼泪水直掉,也不知道消磨了多久才出了元精。   终于得了自由的汤元平躺在床上,劫后余生的感叹,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赵元睿起身去拿了药膏,细细的在她腿根处涂抹,看着就这么一会就红肿起来的皮肤,快感过后就有些不忍,还是被激的失了分寸。   汤元自我感叹结束,就开始嘴皮子发痒,唠叨道,“这样使使还是可以的,你可千万别到外面去找人啊。”   正抚摸着那处红肿处,暗自皱眉的赵元睿一听之下,伸手就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清脆悦耳。   听着是响,疼就说不上,汤元假意哀叫,“女人怀孕男人最会出轨了,这是古今常理,我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赵元睿忍无可忍,怒斥,“哪来的歪理,是不是舒兰教坏你的。”   “怎么可能,她不要被我教坏就好了。”向来以舒兰姐姐自居的汤元怎么好被这么比下去,这可是上升到智商高度的问题。   “那你说说你久在宫中这些所谓常理是从哪里得来的?”赵元睿跟她并排躺在一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准备闲聊两句再去用膳。   “我这不是……”汤元本想高谈阔论,没说两字就语塞,这真不是好扯的,前世至理名言,到这里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女子怀孕本就应该安排别人侍寝,还出轨嘞,什么乱七八糟的,撇撇嘴心里不悦,气焰嚣张怒瞪圆眼道,“反正你不许找别人,无论如何都不行。”   赵元睿本就没这种想法,听了一点膈应都不可能有,原先就是他惯出来的毛病,汤元霸蛮大有长进他有什么话说,“不会再有别人,你气什么。”   男人过于听话,汤元有气无处发,气焰立马就焉了,重新缩回他的臂弯,略显惆怅,“人生在世,能得一心人白头到老,多好啊。世间男人非要插个一二三四妾,又累又麻烦,何必呢。你说你当初没我的时候,在这么些女人中间周转累不累?”   赵元睿无语,怎么听怎么刺耳,这是几个意思,是试探还是无心。累不累?有什么累,反正不在乎,谁又关心这些,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必须得有后宫那就有,必须得有子嗣那就生,必须让后宫跟前朝做到平衡,那就把人都放进后宫做牵涉,那就放。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起到效果,为什么不用。没有汤元的时候,前朝和后宫对他来说都是一样,都是在皇权争斗中产生的东西,除了必须还能有什么好感。当初一门心思的争权,巩固,大一统,铁血冷情惯了,哪里还想到世间其实还要这般美好的温情,是自己求而不得割舍不了的。若是早知,他怎么还能在后宫流连,本就是个挑剔性子,知道有最好的,谁还愿意去尝这些无味勉强的。   汤元见他陷入深沉,终于知道这事不该拿出来谈,最近日子过的太顺当,都自以为是起来,这毛病得改。另起话头问道,“今天那花的主人是不是就是在丽水我们见过的那对兄妹?”   赵元睿见人又跟小兔子是的把尖锐又缩了回去,低头吻吻她的发,觉得她对那对兄妹似乎印象颇好能让她这么记得也算难得,心里有了个主意说道,“你这么帮了他们两次,这人肯定要过来谢恩,你要不要见见。”   “见见?”汤元嘀咕,他可从没主动提过让她见什么人,反正呆在这里时间也长,点点头道,“那就见见吧,反正也是无聊的。”   “那就多见几个你觉得好的,让她们陪你聊聊,也好解解闷。”   “这样啊,也行,让她们跟我说说江南的段子,就是不能出去走,听听也不错。”汤元马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没想到,赵元睿所谓的见见,就是直接举办了个宴会,让江南上的了档次的高门大家带着家中女眷皆来参加。这在江南绝对是大事件。   作者有话要说:给予赵元睿同志福利,麦麦真心是个好人。   谢谢大家!   第79章 水玉   隔日,汤元依旧在园中八角亭内,千辛万苦之下,总算是两脚都能微挪了,看着收效不大,可汤元真心高兴,只要能动了,这离走还远吗?   心情空前膨胀之下,连赵元睿不能陪她一起吃饭也不计较了,就是怀揣着一个巨大的喜悦没办法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爱人比较郁闷一点,其他到都好到不行。   所以当李姑姑禀告说谢家兄妹俩求见的时候,一点都没犹豫的就点头召见了。   谢显带着妹妹谢莹昨天下午就递了牌子,等了半天后,里面的说了句明天再来,就只能打道回府,第二天一大早就到此处候着,足等了一个半时辰,以为又是白来,没想到里面出来个年轻俊秀的公公,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说了句后面跟着,就打头走了,连让他们套近乎的机会都不给。   谢显无奈,不敢妄动,拉上妹妹就走,他们这次得了霍大人的指点,这才知道他们跟里面的贵人还有一面之缘,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会是在哪里见过,他们在京中时也算认识几个贵人,可对于这位神秘的宠妃别人都难得一见,他们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见的着,心中疑惑不解。可无论他们怎么疑惑都不敢往云中去想,连宣之于口也不敢。   一路低头向前,本来以他这等外男是不得召见的,可说起来元妃对他们有恩,只能是元妃免了他,不可能他自己避开,可对方什么也没说,那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来。   谢莹一路走来都规规矩矩的跟着哥哥,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看一眼,暗幸哥哥能跟她一起觐见,否则恐怕得出大错,徒惹笑话。   可到了园子中,还是被满园的奇花异草晃花了眼,这个地方她是耳闻过的,江南郡最大的富商殷诚修建,在当世就轰动了整个江南,还没等收尾就得了皇上南巡的旨意,现任江南郡守二话不说就收了这个地方,殷诚连个字都不敢吐,还尽职尽责的把园子修的尽善尽美,接着侯知府又搜罗了天下奇珍放于园中,现在的锦绣园跟仙境不遑多让。   她刚出身时她父亲就高中,顺利得了官职,全家人跟着去了任地,等到她明白事理的时候,她父亲就进了京,算是从小被捧着长大,没受过苦。前几年父亲过了,可哥哥争气,又早有了好姻缘,没人敢小看她。在京城呆的这几年,行事做派,穿着打扮就是跟吴林的姑娘透着不同,多少族中姐妹暗中羡慕嫉妒。可如今到了此处,忽然就有了自惭形愧之感,处处都憋闷的束手束脚。   主院门口,无声无息的站着两排侍女,均穿着绿色罗裙,腰系靛青束带,一模一样的宫女头饰,低眉敛目,身形宛如杨柳,垂直而立,不动分毫。   走过弯转画廊,跨过垂花门,终是到了正院门口,宫女服饰有绿变蓝,外罩轻罗软纱,腰系藕荷束带,样貌仪态比之外面更甚一筹,就是江南再娇养的贵女也不过如此。若说进来时谢莹心中还有一股埋藏在心底对这位传说中的宠妃出身的不屑,到此为止也就只剩惶恐了。   “等着。”领路的公公自顾进去通报。   汤元此时早就进了室内,用了些午膳,正找事情消遣,这时候离她同意召见谢氏兄妹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汤元没怎么见过人,应过早就忘了,以为程序就这样,也没怎么在意。   等到张小保来报,这才恍然,“咦,怎么来的这么迟。”顿了顿后,就正经坐好,“进来吧。”   李姑姑沉默不语,张小保心里惴惴,以为是自己延误了主子的事,可看李姑姑无动于衷,也就没上前辩解,本来来见他们主子这等高份位的妃子,一等再等本就是常事,拖到现在已经算是快的了,这规矩他们这些人都懂,主子是完全不明白,但语气中也没有怨责,就知道主子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只是随意一说。也就学着李姑姑气定神闲的出去把人领了进来。   汤元眼见着人进来,耐心的等着人行了个大礼后,抬抬手就叫人起了来。   “坐吧。”汤元看了李姑姑一眼,她可不习惯她坐着人家站着跟人闲聊。   谢氏兄妹正要说不敢,李姑姑就叫人搬了绣凳,打着眼色让人坐好了,这才退了开去。   到这份上,谢氏兄妹也算明白,这是元妃真心赐坐,再推就是不识抬举,正襟危坐,竖耳聆听。   “原来你们是吴林府的人,你母亲身体好点了吗?”汤元从没以主人身份见过旁人,赵元睿也从没跟她说过有什么话能说有什么说不得,本是机密的事,被她一句说破。   谢莹忽的抬头,就见飞鸟朝凤木雕靠背大椅,铺着满地金的丝帛软垫,坐着个穿着烟罗紫散花裙的女子,霞飞的脸颊,细弯的眉,水润的眸子灿若星辰,唇角含笑,娇态满盈,虽算不上绝世之姿,可就是有种说不来的亲昵欢喜,是一个谁见了都能会心生一笑的美人。   “原来是……”谢莹忍不住惊呼,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哥哥打断,“回娘娘的话,家母已经大好了,谢娘娘大恩。”谢显总算是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可这事万万说不得,只能含糊着下跪叩谢。   谢莹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哥哥跪下了,她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元妃,也想起了那时跟元妃在一起的男人,那个冰冷决绝,充满了成熟魅力的男人。原先她还怨怼过,当初若不是那神医就在他们身边,凭他们有什么资格摆这臭架子,可哥哥这般做了,她实在没办法跟着跪下开口相求,本以为最起码也能得了那男人的怜悯,可结果那人连看她一眼也没有,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女子做的主,又气又恨之下,回头骂了好几句酸话。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他就是皇上,怪不得有这等天颜,才有这等风姿,心思跳动难安,咬紧唇瓣极力掩饰。   汤元见人进来就跪了两次了,本来对于见人的喜悦都快磨灭光了,原来天下就只有一个舒兰,莫名想念深山云动处那个跳跃的女子。   “不用这样,本就是应该,坐着好好说话。”   两人又坐好,谢显心头疑惑即消,认真的听着元妃接下来的问话,而谢莹早就神思不属,胡思乱想起来。   “据说吴林有一大湖,湖中船来舟往夜夜笙歌很是热闹,古来很多诗词歌赋都出自那里,是也不是?”   李姑姑听着都快翻白眼了,什么船来舟往,什么夜夜笙歌,不就是花船**,这都怪张小保,都跟主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谢显忍不住想咳嗽一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让他怎么解释。旁边的谢莹回过神来,听到汤元问的既然是贵女们都自动规避的沁河畔花船,低下头嘴角微翘,面露不屑。   “这个,娘娘说的是沁河,平时确实挺热闹,盛夏时吴林炎热难挡,就是沁河还有一丝凉意,避暑确实是绝佳。”真是抽丝剥茧,说了个最妥当,千万别再问深了。   “那沁河长街是真的吗?”   谢显松了口气,赶紧答道,“沁河长街汇集天下南来北往的商客,货品都在此处中转,到是能让吴林府中百姓有幸先睹为快。”   “那年前出的那块水玉也是真的了?”问道此处汤元是真好奇,她听张小保说了对那水玉的描述,那应该是一颗钻石,妈呀婴儿手掌大的钻石,看上一眼也值了。   谢显脑子转的飞快,年前确实出了一块水玉,但是水玉这东西在姜国并不盛行,也不是最珍贵的,那时他也就耳闻了一下,并没有在意,又有母亲病情困扰,早就抛到脑后,现在被她这么一问,又不敢乱答,坐在那里一时做不得声。   “那水玉被殷诚得了,娘娘若想要,叫他送来便是。”在一旁沉默良久的谢莹忽的开口了。   室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她,汤元看着她似笑非笑,李姑姑一脸的高深莫测,眼中直射冷光,张小保都想冷喝了,碍于主子只能咽了下去,只有谢显面露惊诧,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的匪夷所思,自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妹妹这是去哪了,这话也是她能说的。   惶恐间拉着谢莹急急跪下,连连磕头,“娘娘,小妹,小妹……”怎么解释,这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谢莹见她哥为难成这样,虽心中不服,可还是装着一脸悔意道,“娘娘恕罪,民女一时口快,但所说无一句虚假,娘娘要寻此玉,殷诚必是极为愿意的。”   这哪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汤元也就这么一问,被她这么一说,若是那人真的献上了水玉,那她成什么了,强取豪夺,那名声够好听的。   可若是跟她计较这个,也低了身份,所以汤元这边的人一个都没开口。   本就见不得人跪,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人家就跪了三次,再好性的汤元也无奈了,收尾的话也不想说,看了一眼李姑姑,自己就歪在了靠枕上。   李姑姑上前一步,“起吧。”   听着平淡,更没有善意,谢显知道这是又惹事端了,本就是一面之缘,对方还帮过他们,现在不但没能留下好印象,还把人得罪了。现在他哪有心思责怪谢莹,脑子一直转着该如何收场,见人让他们离开,心慌之下,还是有些窃喜,能有机会走出去想办法,总好过在这里把事情越弄越糟。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朵朵爱妈咪和mallylovebb的雷,真的是非常感谢!   谢谢大家!   第80章 殷馨   谢氏兄妹本是张小保带进来的,现下要走,张小保压根就没挪一步,原先还以为跟主子有什么交情,这才上杆子见上一见,若是真的也好混个脸熟,没想到原来是这等货色,不但不感激不说,没说上两句竟然还把人给得罪了,接下来就看造化了。   等人走后不久,张小保找了个机会在门外见着了李姑姑,拉住人后问道,“这两兄妹要不要在名单上除掉?”除了必要的江南官员,其他这等乡绅女宾的选择汤元是有定夺权的,可她根本不想管这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李姑姑和张小保拟看的单子。   李姑姑不加掩饰的讥讽道,“干嘛除,让他们来。”本就是个寻死的,她怎么好不成全了她。   张小保心领神会的点头,确实是,明着把他们怎么样就落了下乘,若是自己撞上了,那还怪得了谁。   皇家宴席在江南百年难遇,而此地多的是富豪,钱多的车载斗量,就是碍于门第不高,真是急煞人也。   在这等宴席上得了个末座,也是真正光宗耀祖的大事,从此以后别说是江南郡,就是在姜国那也是说的上的豪门贵族了。   江南但凡有点钱有点门路有点地位的都动了起来,别说是那些能说的上的大官,就是大官的门房小厮管事都被拉扯上了,银子使得跟水似的,可不知怎么的,都是图的钱财,真正能使得上力的都消失不见了。   所有当官都清洁廉明的跟水洗过似的,义正言辞的拒绝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些乘此装病,闭门谢客。   能够的上分量的人都不是傻瓜,官做到他们这份上了,皇帝就在他们身边,装模作样还来不及,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赚这些钱,那绝对是把那些御林卫当纸糊的了。   在这群人中处于最尖端的就是殷诚,身为吴林府首富,观望整个江南郡也算数一数二,他聪明的关门闭户一点神色不露,可谁知道他已经在自己书房里脚不停歇的转了几天了,派了好几拨的家丁,听来的都是这些个光怪陆离的,心冷的直打颤,这次南巡他能赶上时机献出被自家儿子过分华丽修缮的宅子,真是上天开眼,一举两得,不仅有了好名声,还让这烫手山芋得了好去处。   现在连三得都摆在他面前了,他若不去争一争肯定得悔一辈子。可是侯知府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让他忍耐,千万别到外面乱撞。连千辛万苦攀上的郡守刚传来的消息也是同一个意思,只能坐困愁城,干等着没有一点办法。   静谧的书房,有人悄然而入,殷诚抬头见到来人,深锁的眉头,稍有松泛,终于停下躁动,一屁股坐在了摇椅上,来回晃了两下,疲惫的说道,“乖妞,这么晚了还不歇下,来做甚。”   嫩黄衣裙的小女孩娇笑出声,软语糯糯道,“爹爹不歇,女儿怎么歇的了。”小女孩把手里的盛着点心的托盘放在案桌上,端了把绣凳坐在了殷诚腿边,轻轻的捶打起来。   殷诚看着自家唯一的女孩,心头坚冰暖融化水,伸手轻抚女孩发顶,“爹爹不累,小心手酸。”   “爹爹是不是最近哥哥们做的不好,又惹您生气了,您别着急,等我再大点,就替您好好看着他们,不让您心烦。”小女孩斜歪着脖子,亮晶晶的水眸故意装出凶狠的摸样,真是又娇又可爱。   殷诚刚才的烦忧,被她这么一搅彻底的挥散开,直起身来,看着女儿道,“你哥哥们最近到是有些长进,那事虽然做的过了,到今日看着也不是全错。爹爹这两天还不是为了你。”这话一点没错,若他们家真成了高门大户,那殷馨他最爱的女儿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得个好姻缘就不在话下。   殷馨这次一点不客气的在他小腿处重重一锤,撇着嘴真的恼怒道,“爹爹,我有什么值得你操心的,是不是又在琢磨我的婚事,都跟你说了一万遍,女儿是真喜欢殊哥哥,你真当我说假的。”边说边站起身来,叉着腰脸涨的通红,这真是他们俩父女的死穴,谁提谁怒。   果然殷诚也不高兴了,大声道,“你怎么又不听话,袁殊有什么好,狼崽子而已,早知道我就该把他丢在狼窝,操的什么好心,得了这种好报。”   “哼,你在殊哥哥身上得的好处还少吗,你都把他当几个人使唤了,现在又把他远远的支到昆仑,你……你实在太过分了。”殷馨越说越气,握紧着拳头,就像只护食的小母狮。   就这么来去两句话,把原本温馨的父女之情吹散的一干二净,自从殷馨不顾一切都说出自己喜欢袁殊,非君不嫁后,这两人真是见面就吵,可不知为什么吵来吵去就是吵不散,活活羡慕死她的那三个哥哥。   还没等殷诚暴跳起来怒斥,外面就猛的窜进来个火急火燎的小厮,两父女见到来人,矛头一致对外,相似的眉眼整齐划一的皱起,开口痛斥,“开柳,毛手毛脚的干嘛呢。”   转头相视一笑,顷刻间又开始温情脉脉。有紧急大事要报的开柳,顾不上对这两父女每天一出的吵闹转眼就能和好进行腹诽,就急急的把手上的信件交给了殷诚。   殷诚接过来看到封皮上的名字,不自觉的手抖,拆了两次还没拆开,殷馨一把抢了过来,迅速帮他拆了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抽了出来,倒在桌上,齐齐伸头一看,手掌大的一张纸片,端正的写着两个大字----事成。   殷诚瞬间狂喜,抱起女儿就连蹦了好几下,吓的殷馨哇哇大叫。   正处此事中心边缘的汤元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正跟赵元睿讨论肚子大小问题。   “你觉得我这肚子正常吗?都快三月了,怎么还是一点没鼓?”汤元隔着亵衣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赵元睿侧转身,伸手盖住她的手上,感觉了一下后说,“还是有点的,前头三个月是不明显。”   “你怎么知道,你问谁了,康先生?他连这个都懂?”康先生怎么说也只是个男子,女子怀孕的事他能知道这么清楚。   赵元睿挪了挪身,重新平躺好,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汤元等了半天,没见人吱声,大是不满,转过身来,捏了捏他的脸,“说说嘛,是谁?你都不说,我若是有问题不明白,该问谁去?”   “你告诉我就行,耽误不了。”就怕她有事还不告诉他,还要别人再说给他听。   汤元假装不悦,“你这人好讨厌,有些事情,还是要跟有经验的人打听打听,让你再去问,我说的出口,你问的出口吗?”   “有什么问不得的,还有朕问不了的事。”赵元睿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汤元的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怎么可能还会去计较这些。   “好啊,”汤元到是大起戏弄之心,“我的这里最近涨的难受,你明儿就给我问问怎么办。”其实这事也是她前世听说的,到她现在这个月份还早的很,她就是想看看他怎么说。   赵元睿的手被汤元直接迎到峰丘,抓握住那团软绵,看着她一脸的戏腻,就知道这是她故意的,索性就一口封唇,先亲了芳泽再说。   第二天一早,汤元刚用了饭,就见两个年纪稍大的嬷嬷,恭敬的站在一边。   汤元漱口后,眼睛转向这两人,那两人乖觉的给她行礼问安。   “这是……”汤元看向李姑姑,这两人什么来头,新来的帮扶的,年纪也大了点。   不等李姑姑回答,穿浅绿背袄的嬷嬷,上前一步答道,“娘娘,老奴在宫中专司生养,略有经验。”   汤元微微有些尴尬,本就是戏言,他一早就给她找来两个,宫里来的?莫非是刚刚赶到,也不知昨儿的那问题他有没有问。   “几时来的?”   “回娘娘的话,老奴来到此处已有十日,旨意一下,就赶来了。”还是那穿浅绿背袄的嬷嬷答的话。   那就是从京城下的江南,直接就等在这里。   汤元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叫李姑姑把推椅推过来正想走,那嬷嬷见此赶紧问道,“娘娘,皇上让老奴来前,说您有些不舒服。”言语支吾,略觉不安。   汤元终于明白,赵元睿是真问了,反而她到不敢说了,这真是怎么说好。这么私密的地方,别说她确实是不难受,真难受了,她还要犹豫一回,郝然的挥挥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叫李姑姑赶紧推着她走。   搞的两个新来的嬷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以她们的身份,做的又是要紧差事,宫里的嫔妃怎么着也得另眼相看,算的上是有地位的。   在别人的羡慕下接的旨,来的路上她们也是意气风发,这可是大好的前程。可在这里呆了几天,听到的见到的,真是大出她们意料之外,直到皇上亲自过问元妃的孕事,她们这几年在宫中自以为的见多识广那真是白瞎了,整日整夜的担惊受怕,生怕忽然有人来找她们,说元妃怎么了怎么了,天知道她们连人都没见过。   这天皇上忽然问了个离奇的问题,等到她们支支吾吾的解答,又让她们此后到这边来当差,过来后,元妃压根就不问,就这么晾着她们这么走了,这算是不喜吗。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oujill给麦麦砸的雷。   今日更的有些晚,麦麦下午会朋友去了,不好意思!   谢谢大家!   第81章 召见   午膳时,赵元睿来了,汤元坐在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口,神秘兮兮的问,“我说,你真问了?”   “什么。”赵元睿只顾给她舀汤,随便应了一句。   “就那个呀,昨天的事。”汤元问的自己都囧然。   赵元睿把汤放在她手边,擦了把手后,转过头来看着她,一脸的不懂。   “哎呀,就是那事呀,你装什么傻呀。”汤元想不问吧,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回来又觉得自己气场弱,直说又不好意思,脸通红轻拍桌子佯装发怒。   “哦……”赵元睿这哦的音拖得够长,汤元以为他是真想起来了,伸着脖子,看他怎么答,结果人家又是茫然,“到底什么事啊。”   汤元气泄了一地,颓然的垂头,情绪低迷道,“好吧,好吧,你就装吧。”说完奋起揪住他的脸,拉了下脸肉,恨恨道,“赵元睿,原来你也会这一套,哼。”   赵元睿笑着把她的手扯下来,把勺子往她手里一塞,依旧不温不火的认真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又不直说,我猜不着怎么办。”   汤元离奇的看着他半晌,难不成他是真的不明白,给忘了精光,挪挪屁股更移近了点,凑到他耳边说道,“就是那里疼不疼,你真的去问人了?”   赵元睿一听,视线往下瞟,上手迅速一捏,“听她们说,这种时候,越是疼将来越是涨大的厉害,你现在就开始疼了,那以后岂不是……”赵元睿古怪的从汤碗到她的胸部来回看了看。   汤元随着他的视线飘移,纳闷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气的哇哇大叫,上口就咬在了他的膀子上,闷声哼哼,“你这个臭流氓。”   赵元睿终于憋不住了,大笑出声,两人随后笑闹成一团,最后这顿饭就没能好好吃,你来我往,小动作不断,吃到菜冷,赵元睿也不叫人进来换,把还温的汤拌了下饭,强搂着人,塞了几口进去,算完事。   转眼间,就到了江南盛宴的当日,汤元这几天忽然又犯困,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做完每日的功课,用了午膳后,就又睡下了,起来后梳洗整理一下,就可以直接去宴会现场,真正是掐的一秒不差。   所有的女宾都等在迤逦院等着元妃娘娘召见,等到汤元到达,落座后,李姑姑先把一张烫金单子,拿上来给汤元过目,汤元也就随便一瞄,大概是满满一张单子的名字,就转手又还给了李姑姑,看又看不懂,难道就让她数数人数。   李姑姑接过后,弯腰回道,“主子是想一起见,还是按顺序见?”   “多少人来着?”汤元忍不住摁摁额头。   “诰命一品二人,二品四人,三品二人,四五品共计三人,陪同族女十二人,共计二十五人。”李姑姑说的再言简意赅没有了。   汤元直起身呆望着她,“你说什么?”   李姑姑极其清楚的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   汤元真是吓了一跳,二十五人,妈呀这是把她这几年没见过的人一起见了吧,这是要干什么,每人说上一句,她就得说折了。   “一起见吧。”汤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李姑姑应声而去,汤元正襟危坐,有些小紧张。   前头珠帘被侍女挑起,打头的一个老妇人,银发灿灿,一身的大礼服,珠帘玉坠,端庄大气,后头的人鱼贯而入,有十来个人均盛装大服,稳步而进,接着就是好多穿着鲜艳的在室姑娘,琳琅环佩,彩衣裙带,面似娇花不遑多让。   前头有长辈压着,后面的小姑娘也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摸样,跟着人行了大礼后,悄然无声的跟着自家长辈站在一旁。   汤元说了句,“赐坐。”便看着那些个盛装的都落了座后,姑娘们依旧站着,屋内瞬间安静。   只见打头那个老妇人站起身来,恭敬回道,“元妃娘娘,远来辛苦,老身代江南郡百姓给娘娘问安。”说着就又跪,旁边的那些人纷纷站起,也跟着跪下,高呼元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汤元一点兴奋都没觉着,只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没用的,这等场面委实吃不消,站前头还都是些年纪大的妇人,跪的一点犹豫也没有。没受过什么正规的高位宫妃培训,连架子也摆的不舒服,没有赵元睿在旁边撑着,她就是起心思想逃。   “起吧。”汤元伸手一抬,想是这么想,面上还要端着。   又是衣袂摩挲的声音,玉佩珠环叮咚撞响,看着这么一群人伏下站起,汤元一阵眼晕。   汤元看着这个明显是领头的老妇人,李姑姑在后面轻声点了一句,“郡守王老夫人。”   “老人家身体安好。”汤元脸带浅笑,自觉从来没有过的端庄大方。   王老夫人注意力全集中在汤元身上,见她开口问好,欠欠身道,“谢娘娘关心,此等盛宴百年难遇,老身能够前来与会,实在是三生有幸。”   汤元呼出一口气,幸亏她没再跪,抬头看见她身后站着的少女,低眉垂眼,温良恭顺,“这是您的……”   王老夫人一侧身就把人给让了出来,“这是老身孙女,闺名淑华。”   汪淑华上前一步,磕头行礼,汤元对着她招招手道,“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在场的所有人都半抬头看汪淑华,可大多数的视线都放在元妃身上。元妃此人早就名震姜国,连京城最上层的贵族,能窥视全貌的也不多,她们这些地处偏远的竟然能先见到本尊,这简直是八卦中的极八卦。   见了之后人人心中都恍然,自以为该是个怎样千娇百媚的美人,才以低微之势独得君心,结果见到的却是一个极面善的,要说相貌也不过如此。在场姑娘单以相貌,比的上她的大有人在。年轻气盛的不以为然开始抬头,年纪稍大的却越发恭敬了些,以色侍人总有时,最应该敬重的就是那些看不出深浅的。   汪淑华走至汤元一步远,也不见她更欢喜半分,依旧不卑不亢。汤元看她的样子,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人家克制有礼,她也不好过分亲热。   在她面上端详了一番道,“不错,是个好的,许人家了没。”   王老夫人看的不落分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在家里也算伶俐,怎么到了这里就不开窍了,面上笑容更灿,“许了,许了,许的是开国侯府二公子林绥。”   后面的李姑姑实时解释,“开国侯老侯爷二子林开济的嫡子,林赟的二哥。”   “不错不错,郎才女貌正好相配。”这话汤元自认不瞎说,她对林赟观感不错,那他的二哥也差不到哪里,郎才那是肯定的,女貌嘛,这姑娘长的真不差。   王老夫人听了,欢喜非常,激动的直呼,“娘娘谬赞了。”   接着排在王老夫人后面的贵妇,也开始排号上阵,介绍了自己又介绍了自家小辈,汤元更多的是点头示意,没有再随便开口。   直到二个孤身而来的少女,亭亭玉立站到前面问安,其中一个就是谢莹,看着对方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汤元含笑招了招手,可顺着那个招手方向,招的却是谢莹旁边的那个小姑娘。   李姑姑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时顺便瞟了张小保一眼,谢姑娘算是随便怎么弄都行了。   那小姑娘就是跟着殷诚一起来的殷馨,在这里她身份最低,年纪最小,本就是小心翼翼看着别人行事,忽然就被指明上前,心跳的那个厉害啊。不敢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张口结舌的问道,“我。”这番做派在周边贵妇的眼中已经是极其粗俗。   可汤元看了,却是真心觉得欢乐,这该是这群人里最合她心意的一个,招手的动作做的更实了。   谢莹站在一旁苍白着脸,刚才在外面等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她得了元妃的召见,纷纷向她打听,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得了多少人的羡慕眼光,可如今却被这么个不入流的人给生生比了个干净。端着身子行了礼,默默的退到一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一点。   殷馨慢慢的走上前去,越走越近看到元妃脸上的笑就越清晰,她在家自大为王,谁都不敢逆她的意思,直到遇到了袁殊,她的殊哥哥跟她讲了很多为人处世之道,还有很多外面行走的故事,她的那颗心呀,不用多犹豫就沦陷了。跟着他开始学会辩人,看人,识人,就凭她的几分伎俩,她还是看出,元妃脸上的笑是真心的,不要问她为什么,其实也跟她殊哥哥教的无关,就是本能的同类相惜。   殷馨一直走到汤元跟前,汤元极自然的抓起了她的手,笑语盈盈,“多大了,跟谁一起来的。”   殷馨本性就不会真怕什么,见人如此和善,自动就放开了,“十岁,跟父亲一起来的。您长的可真好。”   李姑姑在后面一听,评价了一句,这姑娘也缺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喜欢殷馨和袁殊,或许可以开一文写写她们,   大家觉的呢???   谢谢大家!!!   第82章 开宴   “你也不错的。”汤元笑的更畅快了,摸着殷馨软乎乎的胖手,小姑娘乖巧懂事,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   汤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看着小姑娘心里早就琢磨开了,她也不求多,只求有这么个女儿相伴,能如她般活泼,如她般自在,如她般受亲人宠爱。据说,怀孕时多看看美好的事物,孩子生下来就能更合心意,想到此处,手中的女孩就更放不开了。   “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急急站起,谁都没想到皇帝会来到这里,就是见多识广的年长夫人脸上都不免挂上惊慌,年轻姑娘再也不能维持见元妃时的镇定,呆立不知所措被旁人生生拉趴下的大有人在。   殷馨一下子就跪在了汤元的脚边,全场只有汤元没有站起,与进来的人就是一个对视,张张口没出声音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赵元睿以同样方式张口,‘累了吗?’   汤元笑眯着眼摇了摇头。   两人这番往来,别人可能不太清楚,跪在汤元身边的鬼精灵殷馨却一直偷偷的看了全场,直到被赵元睿眼神扫射到,这才憾怕的低垂下头,可低下头后笑脸却越开越大,跟吃到最好吃糖果似的开始兴奋。   皇上没叫起,底下的人只能一直跪着。赵元睿把人抱起,正准备往外走,汤元拉了拉他的领口,垂下手轻抚了下殷馨的发顶,轻声道,“你跟我走。”   殷馨幸福的泡泡从头顶开始一直往下冒,以为是幻听,抬起头瞪大眼睛再次确认。真是祖宗保佑,来时跟他爹一起给祖宗上香,祖宗卯了多大劲帮了她和她爹这么一大把。赶明儿去祖坟上看看,是不是冒得是柱状青烟。   汤元笑看着她点点头,一点都没去在管赵元睿的意思。殷馨也是傻大胆,只看着汤元就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起的太急,还被裙裾绊了一脚,好不容易稳住身,到是没有惊慌,吐吐舌头傻笑。   等到这群人再次起身,皇帝和元妃早就没了踪影,同时消失的还有不起眼的殷馨,王老夫人不露神色的盯了自家孙女一眼,心里不免长吁短叹,上辈铺路再好,也要看后辈自己争不争气,这是几辈子才能得着的这么一次机会,就这么眼睁睁的没了,要说她气不平那是理所应当。   汪淑华脸上看不出任何非议情绪,高高的端着大家气派,不动如山。   其他的人就没能像汪家的人沉得住气,场内开始小声惊呼,私语连绵。   男宾早就到了宴会大堂,殷诚坐在末座,一边跟身边来往的人随意交谈,一边悬挂着女儿的安危,殷馨这两年虽有长进,可这等场面稍有不慎性命堪忧,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算什么,可若是殷馨稍一莽撞,那他真是后悔莫及。   终于等到女眷们归来,各自找到了自家的位置,跟不在场的男性长辈开始小声述说刚才的见闻,堂内忽然就热闹非凡起来。   殷诚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自家女儿的身影,担心忽然转化为现实,心都跳到嗓子眼,冷汗都被逼了出来,焦急非常。好不容易等到谢家姑娘终于落座,急急开口询问道,“谢姑娘,不知我家女儿殷馨去了哪里?”   坐在一边的谢显也看向身边脸色不善的妹妹。   可惜自以为受了辱没的谢莹心情坏到极点,殷馨现在就是她的刺,一听人提就心烦,迅速的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   这哪是高门大户家的姑娘做的出的行为,殷诚自在吴林还从来没有被人无视过,强忍着怒火去迫谢显。   谢显怒气不比殷诚少上半分,憋着气问道,“妹妹,殷大伯问你话,殷家妹子去哪了。”那次归去,谢显从来没有的对自己的妹妹发了一通脾气,不仅一点效果也没收到,自家妹子反而更加奇怪。原先想着不让她来,可她却又死死的盯着这件事,瞒都瞒不下。说明了不让她来,她就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旁人笑话,说的言辞恳切,都上升到名誉得失,实在无法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带着来了,可现在这般做派又是发的哪路神经。   谢莹见自家哥哥已经不悦,这才不甘不愿的开口,“被皇上带走了。”   “啊。”殷诚毫不掩饰的惊叫,生生忍住没有站起身来,带着颤音道,“这,这,有什么说法?”   眼睁睁的看着殷诚着急,谢莹毫不客气的抛下一句,“皇上的事,我哪里知道。”就转过身去再也不肯说了。   这下子把殷诚是真的急了,屁股下的椅子跟针扎似的难受,真正是后悔不迭啊,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是自己对老妻唯一的牵系,若她也没了,他就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争了这些又有什么用,脑中真是怎么悲惨怎么想,搅和成一团乱麻。   谢显对着自己妹妹,又气又怒,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对她怎么样,可他明白的知道,无论这次殷家姑娘怎么样,他们家跟殷家算是结梁子了。殷诚在此处坐了末尾,那是身份所限,可在吴林府乃至江南的实力,是他们谢家能小瞧的了。   去云中前,妹妹温柔细心,贤惠孝心在吴林那也是数得上的,这才得配良缘。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云中回来后变了模样,难不成在云中招了什么邪魔,大变活人。现在的她哪是他的妹妹啊,这就是跟他谢家有深仇大恨的也不过如此。再这般下去,别说是她的婚姻,就是他们谢家也要保不住了。   没等谢显想出对策,外面就传来皇上驾到的昭告声。   众人纷纷跪拜下来,所有的喧闹都归于寂静。   赵元睿抱着人进来,归了坐,汤元招手叫人设了个座位给殷馨。   等到众人起身,看到上座多了一个小姑娘,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哪位公主,怎么都没听说有公主跟来,仔细一打量她的服饰又不对,直到想起刚才女眷们说起来的事,这才有所觉悟。当堂的几位大人都若有所思的看向末座殷诚,高深莫测的很。   殷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直盯着女儿都反应不过来,闭上再睁开,同时晃晃脑袋,简直不敢相信。谢显目瞪口呆的看着上头,心头都滴出血来。   殷馨看到自己老爹呆愣的摸样,调皮的眨眨眼,把手放到小桌前,轻轻摆摆手,让他莫担心。   汤元稍侧过身来小声问道,“这就是你父亲?”   “是的,我父亲叫殷诚,我叫殷馨,家住吴林府,几辈子都是行商的,虽有点钱,就是没啥地位。我爹能参加宴会,几个晚上都被笑醒没好好睡觉。等下我回家后,我爹还不知道得怎么高兴呢。”殷馨可能已经想到后头了,小脸昂着,小手欢乐的比划。   汤元眼见着殷馨越说越兴奋,小模样逗趣的很,“那呆会我叫皇上赏点东西给你们家,你说你爹会不会更高兴。”   “真的啊!”殷馨自己先高兴的差点跳起,“那真是太好了,这次的功劳都是我的,看他还怎么阻我跟殊哥哥的事。”   “你跟殊哥哥?”汤元听的好笑,看她说起这个哥哥眼睛直发亮,“怎么回事,说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赵元睿面朝着前方,耳边听着汤元跟人嘀嘀咕咕聊的痛快,掂量着这次宴会办的还是挺有成效,找到的人年纪虽小了点,耐不住汤元自己喜欢。殷诚,不错,找个人去查查就是。   殷馨别事都大大咧咧,说到自己的殊哥哥,就有些小扭捏,但是话里话外透着浓浓亲昵坦然,“是我将来要嫁的人,殊哥哥很小的时候就在咱们家,一直给我爹干活,人可聪明了,比我那三个哥哥能干的不知多少。”那个洋洋得意,那个小下巴翘的,这么小的娃娃,说到自己懵懂中意的人,竟然还出乎意料的和谐,看的汤元好笑极了,“我以前可皮,家里有爹爹纵着,所有人都怕我,做什么事都没人敢拦。只有殊哥哥敢管我,还跟我讲道理,记得那次殊哥哥从外面回了来,我当时年纪小正好在爬树,爬了上去,下不来,吓得下面的人直叫唤,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殊哥哥一下子就跳上来把我接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一句好话都没有,狠狠的就揍了我一顿……”说到最后小姑娘难得的害起羞来。   “说的这么好,你父亲为什么不同意?”   殷馨听了小鼻子皱成一团,哼哼后道,“还不是嫌殊哥哥出身不好,是他从狼窝里捡来的。反正我就喜欢他,殊哥哥也喜欢我,人长的好,又能干,肯定能把我照顾的妥妥的,这种人到哪里去找去。”   “真的?可是他在外面怎么样,你又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您想啊,我爹这么精明的人,说起殊哥哥不好,说来说去只能说他是狼崽子,别的一个都说不出,就凭这个,他在外面没可能乱来。”殷馨一副我是多么聪明,你快点夸奖我吧的小表情。   汤元被她逗笑的歪七扭八,被身边的赵元睿扶正了身子,汤元这才有空回头看看自家男人,挨在他身边,扯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哎,我们若是生个女儿,就从小也给她物色个女婿,这样人品,才能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多好。”   赵元睿都要翻白眼了,就凭这么几句小孩子的话,就能让她有这等打算,她到底对他有多没信心,对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担心。   抓住她的手放到桌下,摩挲了几下后说,“你看着办。”想归这么想,安她的心还是要的,反正都有他看着,能出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83章 处理   堂前歌舞升平,堂中人和乐融融,堂上汤元和殷馨聊的不要太热闹,现在两人已经初步制定了一个去沁河游玩的计划,具体时间还要到时再定,以汤元这边为准。   两人聊的开心,赵元睿拍拍她的手,站起身来,汤元抬头看他,这么快就完了,这是要走了吗?   “朕出去下,顷刻就回。”   “哦,”汤元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转头又继续跟殷馨说话。   场上的人都注意到了皇帝的突然离席,可元妃还在,显然是突然有事,自然大家都当没看见,继续说话聊天欣赏歌舞。   梁元宝早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京城来的急报,赵元睿翻开来看了一眼,“人呢?”   “在后院偏房。”梁元宝极小声的回道。   赵元睿看了看大堂里的虹光掠影,捏了捏手里纸张,低声跟梁元宝吩咐,“仔细看着元妃。”说完就转身去了后院。   梁元宝没有跟上,他得亲自留在这里确保万一。   从后院中出来的赵元睿满脸阴沉,月挂树梢,廊外树影横斜,远处灯光绰绰,还有轻微乐声传来,想到那边还有个女子正等着他回去,脚下再不停留,急急往回赶。   走出长廊,踏上花圃石径,赵元睿看到前头树影深处晃过的一道人影,脚下顿了顿,起步再行,刚刚走近还差五步远,忽从树影处转出个苗条身影,婷婷袅袅,轻摆柳腰。   赵元睿看着前头还自行走过来的人,眉头皱的死紧,停下脚步,打了一个手势,从他侧面忽的窜出来一个黑衣侍卫,飞起一脚就把人踹翻在地,还没等她哼上一哼,塞嘴绑手像死猪一样拖进了旁边树丛,被黑暗瞬间吞没再无声响。   赵元睿继续前行,直至被灯光辉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阴霾烦躁被暖意抚平,振振衣摆就大步进了去。   没等赵元睿走出一会,汤元就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留意穿堂,等到终于看见他出现在门口,笑容绽放,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迫不及待的想触及到人。   赵元睿走到她跟前一步,伸出手握住她的,嘴角同样噙着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聊的挺开心。”   汤元忍不住颠怪,“还说呢,你可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离开我这么久。”   “好了,事情有些急,已经办完了,下次再不了。”赵元睿说的温情脉脉,谁都能听的出来绝不是敷衍。   殷馨在一旁看傻了眼,自以为袁殊对她的好,望眼姜国怎么着也算排第一,可今日一见这才发现真是不能比哦,人上有人哦,原来两个人相处还能这样,她的殊哥哥原来还可以对她更好哦。   这天宴会下来,别说江南郡传唱一时,就是整个姜国也受震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吴林,而要说这个盛宴最后成就了谁,非吴林殷家莫属,不仅一跃成为上流贵族,殷馨这个名字也在一夜之间被传了开去,及至到后来她随着她的殊哥哥走南闯北把殷家银铺商铺开遍整个姜国甚至衍生到海外,真正成了被后世广为传颂的传奇女子。   而相反的谢家却是另一番场景,谢显找不到谢莹,又不敢到处打听,战战兢兢的回了家,第二天清晨,彻夜未眠的他,忽见窗外扔进来一袋装的满满的麻袋,扑通一声,正砸在院中水缸,滚了两滚掉在青石砖上,缸里的水也顺势被带出,浸湿了地面。   谢显几乎是扑出门来,直立院中四处张望搜索,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抖索着去解麻袋,心里有个奇诡的想法,尖刺着他的心,头皮发麻,寒毛直立,等到看到那一缕缕乌黑长发,还有那并头莲钗只剩下的一朵残莲埋在发间,他实在忍不住呜咽出声,使上最后一点力,把麻袋往下一拉,人也翻倒在地,鼓足仅剩所有勇气,探头去看,青白的脸,圆凸着眼,惊恐表情凝固在脸上……   谢家从此一蹶不振,谢显没有再求功名,等到把自己的母亲也安葬后,就带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寻了一个小山村,开了一家小小私塾,再也没有出来过。   谢家的事不值得赵元睿留意半分,他此时正在前院书房召见霍飞羽和萧岳云。   霍飞羽手里拿着那份急报,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萧岳云站在一边,眉头紧锁,他已经先一步看过,极北的事没有比他更了解,那鲁的残余还剩多少,可能藏在哪出,再没有比他更明了的人了,可再了解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开远侯残余能跟那边连上线,这都是重点防范的两条重线,他在那边留了人,都到这程度了,他那边既然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霍飞羽看完,就把这份急报,放置在案桌上,凝神沉思,这事透着蹊跷,既然已经查实,就要看皇上的意思。   “看明白了。”赵元睿轻敲下桌面问道。   两人同时点头,“那就坐下说。”两人又同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次还是岳云去吧,不要再留后患了。”赵元睿视线从他俩身上瞟过,直接就透出窗外看向远方。   萧岳云站起,两手作揖,“臣遵旨。”   霍飞羽耳听着皇上的旨意,心里暗自琢磨,没这么简单吧,萧岳云本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传唤一声就行,那叫他也来是为了什么。   果然,赵元睿又加了一句,“让大皇子统领。”   本自沉静的室内,忽然隐现躁动,霍飞羽和萧岳云同时抬起了头,看着上头的皇上惊诧不已。   “皇上……”萧岳云脱口急呼。   霍飞羽一拉他的衣袖,接口就道,“臣遵旨,臣必会配合萧侯爷行事。”   “退下吧。”赵元睿点点头就算认可,把话说清楚后再不停留,站起身就走。   萧岳云直视霍飞羽一瞬不移,直到脚步声终于远离,正要开口询问,霍飞羽使了个眼色,就拉着人离了前院。   两人一起上了霍飞羽的马车,萧岳云一甩袖子,面带真怒道,“他有什么错,你这样劝都不劝,将来若是有什么你脱的了身吗。”   霍飞羽讪笑出声,“当初还是你劝的我,以后大不同了,让我要小心,你看我最终就没往心里去,才让她闯下这等祸事,毁家灭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越说越萧条,浓浓哀伤从心底涌出,满脸的落寞,笑声也趋于凄苦。   萧岳云把头转到一边,再也不敢看他的脸,他现在虽在自己身边,亲密更甚以往,可这般时时纠结于心,哪是他能忍心的。   霍飞羽看到他的样子,知道有人比他更见不得他这样,笑意转真,再不说这些,分析道,“元妃已经有孕,无论是男是女,皇上必是不能再让人出丝毫偏差。元妃前头又出了这等事,现在还没好全,大皇子虽被关了住,还能这般捅娄子,皇上哪里还能忍,无论是为将来计,还是为回京少些波折,大皇子都留不得了。”   说着忽又想起什么,“皇上到时会后悔责怪,怎么可能。这几天你看着他俩你还没看出来,只要元妃留着一日,他就不会在乎任何人,若是元妃没了,这姜国必定颠覆,到时候会怎么样,都不好说。”霍飞羽一阵唏嘘,他们霍家虽自己埋祸多年,引子还不是元妃,“现在我们是直接为元妃的孩子在扫清道路,绝不会反噬,你是明白的,担心什么?”   “我不就是……”萧岳云气急出口,说个开头,就无话可说,这真是比女人还矫情。   “我吗?”霍飞羽自己帮他接上了,嘴角翘起,笑意深深的看着正变扭的他,“不用担心了,皇上既然已经让我随驾,那就说明那事就算过去了,皇上犯不着跟我反复,你的担心过了。”   “那我这次去了,你还是小心点。还有,把你家儿子管紧了,嫌你事不够多是不是。瞧瞧谢家现在是什么下场。”萧岳云平复心情,转过头来认真劝告,他身边就他那个儿子了,若是这小子再给他爹惹事,他不介意在走前把人给收拾乖了。   霍飞羽把手覆在他的拳上,捞过来,一指一指的掰开来,交叉进去,两手交握,“我已经把他关在家里,他现在正认真读书呢,短时间是出不来了,若是你担心,等你来前,我都不放他,你看怎么样。”   萧岳云看着他不再言语,到是霍飞羽有话劝告,“你千万不要对他手软,否则……”   “知道,知道,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皇上还不就是打着这个心思。”萧岳云不耐烦的嚷嚷,他们俩终是没有解脱一日,太多牵畔都不能让他们离了这里自在洒脱,还是这么一日日熬吧,已经在一起了,不能再多求别的了。   马车哒哒向前,由于一个小生命的即将到来,很多人的命运就要从此改变,在此洪流中,有谁能抓住关窍,就此崛起,又有谁陷入茫障,至死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这炮灰被灭的速度快不快......   谢谢大家!!   第84章 沁河   汤元今日早早结束了每日一练,回到屋里就开始翻箱倒柜,叫李姑姑把京城带来的箱子都打了开来,除了归置的衣帽箱不要外,翻出了不少好东西,还有一个就是当初她放织物的小箱子。   她把那箱子里的东西都取出来放在榻上,毛衣,手套,袜子等,看来看去新的不能再新,一点都没被人碰过。   汤元有些小生气,这是嫌弃还是怎么个意思,都说了让他穿了,看来是打都没有打开过。   把东西又重新收回箱子,放到一边,开始去翻捡她装石头的箱子,忽的就让他翻到了那一串彩色珠串,当初她是一直带在手上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摘下的,后来一直没有想起,原来是在这里。   顺手就在在手上戴好,白玉般的手腕,衬着璀璨光环,上下挥手间,清脆碰撞出声,真是耀眼夺目极了。   汤元心情一下子就又变好了,索性就把这个盒子里的石头都倒在榻上,伸手一扒拉,都平铺开,那真是星罗棋布,满室光辉四溢。   照着手上的珠串,汤元也拣出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石头,垒成一小堆,招手叫过李姑姑,“那这些都拿去,叫匠人也做成我这样的。”边说边让她看了眼,她手上戴着的,转念一想又加了一句,“一半长就够了。”   李姑姑应了声是,就用帕子,把这些宝石都包了起来。   汤元见已经交代清楚,就不再理会,继续翻捡,又把一块金黄色的宝石往自己的兜里揣,想想又觉得不好,递过去也交给李姑姑说道,“你先帮我收着,藏在身上,改天我有用。”   李姑姑看了眼那块宝石,有苦说不出,这可是举世闻名的神玉,哪是这么好收的东西,但又拒绝不了,只能默默收起。   “这是干什么呢。”赵元睿从外面进来,看见满室的大小箱子,还有榻上乱扔都快滚到地上的宝石。   汤元抬头看到他,嬉笑道,“没有,就是找个好点的,给殷馨送去。”   还好点的,这里的东西哪个不好,赵元睿皱着眉头说道,“看多久了,小心晃眼睛。”   汤元觉得很有道理,她看他都带彩光了,把这些东西一推道,“已经好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赵元睿走过来,把人抱走,去了隔间的小书房,留下一地的东西让人收拾。   汤元伸手抚着他的发髻,往下描摹他的眼睑,俊鼻,直到唇,看的又是一阵欣喜,在他的各处又是一阵轻啄,瞬间就变啄木鸟。   “饿了吗?”赵元睿坐到书房临窗榻上,把人拉远了一点问道。   “还早吧。”汤元侧坐在他的腿上,攀着他的脖子,就去够快要伸进屋里的美人蕉,“你饿了,开吃也行。”   “那就再等等,你准备去游沁河?”赵元睿帮着他把花给够过来,让她把玩。   汤元一听,美人蕉马上就被弃了,圆睁着眼,惊讶道,“你都知道了啊,我还准备着等弄好了跟你说来着。”   “你想怎么准备?”这事没他点头,她能准备的了。   “啊?”汤元微楞,“不就是船啊,吃的啊,喝的啊,什么的,殷馨说她会去弄的,到时我直接去就好了。”   赵元睿直视她良久,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汤元已经被他养的跟十岁小孩同样智商,好恶皆形于色,处事随心所欲,不问前尘不求因果。把人重新抱入怀中,就这样挺好的,“嗯,就按你想的办。”   汤元正被他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最后还是应了,欢喜道,“可不是,我都跟殷馨商量好了,游了沁河就去长街看看,到时候就叫李姑姑推着我。”   赵元睿打断道,“我不去?”   “啊,你去了,殷馨该不自在了,还是就我们俩吧,下次你要去,我再陪你去。”汤元很是体贴的替殷馨着想,小姑娘这么尽心尽力,她也不能让她为难。   话说完,室内一阵沉默,汤元直起身,看了他好几遍道,“你不放心?”   “是有点。”赵元睿承认的到是干脆。   汤元想来想去,“那叫费统领跟着呀,这你还不放心?”   费自扬怎么可能不跟着,他是不能让她出了自己能忍受的范围。   汤元见他脸上还是不满意,笑呵呵的刮了下他的鼻子道,“那就去呗,你也去,对我来说更方便。”   赵元睿到此没再说话,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殷馨在园子外传了个消息进来,一切准备就绪,三日后沁河边沁水楼旁等。   汤元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似模似样的大红烫金请帖,捂嘴笑了半天,放下手时看见自己手上的珠串,这才想起来,“李姑姑,那手串什么时候好?”昨儿才叫人去做,也不知道赶不赶的及。   “奴才这就找人去问问。”李姑姑转身就出了去。   到了那一日,汤元被收拾妥了,坐在推椅上等着赵元睿推她走,他却把位置让出来给李姑姑,汤元惊奇的看着他,“你不去?”   赵元睿点点头说,“你去吧。”   汤元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赵元睿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离去,莫名就让她觉得他有些可怜,自己就这么抛下他去快活了很是不忍心。   长长的伸出手来,赵元睿见她伸手以为什么事,上前一步就抓了住,伏□子上下看了看才问,“怎么了。”   汤元喏喏,“你还是去吧。”明明是她不让他去的,现在这么说就有些不好意思。   赵元睿顺势蹲下,再次整理了下她的裙摆说道,“去吧,我正好有事去不了。”   “真的?”汤元喜笑颜开,若是他是有事去不了,那感觉完全两样,“那好吧,你这次算是错过了,下次咱们再找机会去,我先前头探路。”   赵元睿哼笑一声,就站起身来,让人推她走,远远的站着看着人越走越远。   梁元宝站在一边是真的摸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想干嘛,这不就是去个小河吗,逛个小街,看个小景,搞的这么依依不舍这是作甚啊,还有侧门停着的那辆马车,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马车哒哒向前行驶,汤元跟李姑姑两人坐在车里,虽然人数没少,可就是处处都不一样,还没远离就已经开始思念,这两天堆积出来的兴奋,忽然就变的萧条索然,整个人也开始懒洋洋的。李姑姑已经欲言又止好几回了,这莫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终于是到了地方,坐着推椅下的马车,在马车外置了长长的斜板,下车时一点问题都没有。   满湖的碧绿荷叶,点缀着朵朵粉嫩荷花,河边清风吹拂,柔顺了面容,舒缓了心神,这时候的汤元豁然开朗,早就被美景引住了情绪,哪还有那么多忧愁。   “姐姐,你终于来了。”远远的就听见一个雀跃的声音高呼。   汤元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碧绿纱裙的殷馨急急就往这边小跑而来,看着她绯红的脸颊,额头隐现的汗迹,显然是在阳光下呆了有段时间。   “慢着点,跑什么呀。”汤元忍不住斥道,从兜里取出块帕子,就把跑到身边的殷馨拉近了,给她擦脸。   殷馨微低下头,欢笑道,“我一大早就过来了,早饭都是在这楼上吃的,好不容易等到你来,能不高兴。”这就是有心卖弄了,以显示她是有多积极。   汤元呵呵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算是赞赏,低头好奇道,“你叫我姐姐是怎么想的?”   “哎呀,我自己想的呀,您不是想不惊动别人来走走嘛,叫你姐姐不是挺合适,你不喜欢?”   “算你聪明,就该这样,诺,这算是赏你的。”伸手就把两天早就做好的串子拿出来,往她手上绕了三圈,还是略微有些松,再绕却是不能了,比了比道,“你回去后,要不就再减几个珠子,还是三圈好看,现在是松了点。”   “哇,”殷馨连连惊呼,摸着手串赞不绝口,抬起手对着阳光使劲瞧,嘴里不停嚷嚷,“哦哦,真是好看,太好看了,我可不减,等我再大点就刚刚合适,现在我带的小心点就是了。”放下手,还用衣袖小心的掩掩,犹自不放心的想把衣袖就此打个结。   汤元看着她,笑的合不拢嘴,拍了下她的后背道,“好了好了,掉是不会掉的,你放心。”   殷勤这才不折腾自己的手了,挨在她身边走着,“姐姐,现在我们就坐船,午饭也在船上吃,这里的河鲜很美味,我专门找了沁水楼的大师傅给我们做,你瞧好吧。”   “真的啊,若是安排的不好,你就惨了,我后头可是还有好东西,看你能不能拿走。”   “姐姐。”殷馨摆着小脸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这是真心好好安排来着,才不是为了你的东西呢。”   汤元看着她那样,心里好笑的紧,表面却是一本正经,“嗯,那行,你不要也罢,诶,可惜了,真是好东西来着。”   殷馨瞪着大眼,摸摸鼻子摸摸脸,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凑到汤元身边,小声说道,“那什么,若是可以的话,小小打赏还是可以的。”   汤元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声怎么都止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若是可以的话,多多评论还是可以的,呵呵。   谢谢大家!   第85章 美色   沁河边前后停了四艘船,三小一大,漆色红艳如新,各色彩带随着船舷边窗纱轻舞漫扬,竹帘半卷,里面的陈设隐约可见,细致摆放的桌椅,可口的果子点心。   最夺人眼的就是整个船花团锦簇,抬头就见花,低头也是,船舷两边还是花,摆放的还极有格调,花色品种稀罕且多,就是明显太多了些,碍眼到是不会。   “这船是你布置的?”汤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觉得一般人弄不出这样来。   “是啊。”殷馨举目环顾,在阳光映衬下,满眼的富丽堂皇,生气勃勃,再合她心意没有,“姐姐不是要看花船吗,这不就是。”说道此处不免念叨,“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就什么事都问上一问,刚开始没有这些花,我就奇了,说明了是花船,没有花是怎么回事,那些个人莫名其妙,支支吾吾的,什么意思嘛,后来我找了家中花匠,按我的意思布置的,还不错吧。”   汤元听了傻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忍不住又要开始笑上第二回,看来这回要笑酸了回去,她还是省着点用,非常辛苦的咽了咽口水道,“嗯,是不错,花船嘛,是得有花。”   殷馨本就觉得自己的主意再合元妃的心意没有了,现在得了她的赞赏,这小尾巴翘的更高了,想起了什么又凑过来嘀咕,“我还找了个城里非常有名的舞娘。”说着还调皮的眨眨眼。   汤元一听不得了,刚才连花船都弄不清楚的纯洁小姑娘,怎么一下就能扯到舞娘,“这你怎么知道。”莫不是叫人唆使了。   “我怎么不知道。”殷馨兴致上头,哪能让人小瞧了,听了大是不服,“这整个吴林府都知道的事,不是是整个江南郡都晓得的,好多人为了见她来的,现在沁河的热闹一大半都是她撑着的。”   “真的?”这跟奇闻没两样,汤元本就是个八卦中人,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跟她说这个了,这事连张小保都没说起过。   殷馨看的出汤元是真好奇,搜肠刮肚的开始回忆关于这个人的所有八卦,“我先头是听我三个哥哥说的,据说此人极貌美,还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有什么……”   “好了好了,”汤元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样子,再不停住她就要开始瞎编了,估摸着也就道听途说,“那人呢?你叫上船了?”   “没有,”殷馨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若是现在元妃要见人,她还真没办法。   这个意思是,这人还得掐秒上,排场果然大。   殷馨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说道,“这人可不好请,很多人砸了好多钱,都得不着她一见,我爹出手也就只能让人在午后荡船来跳上一曲。”这真不是她的错,请她也是讲个排场,可她又不能说是给谁跳。再则她爹就说了,这等人演完了散,真让她见了元妃,那就是招祸,助个兴还是可以的。   汤元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件事,有的看就行,哪在乎什么时候。这时候两人已经坐进了船舱,船已经缓缓驶离岸边。   汤元本人是坐了好些天船过来的,让她把全部心神看这些湖光山色还是算了吧,而殷馨虽没见过真正的花船,可随着她爹坐着自家船游湖也不老少,所以两人一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吃上,一个是突然食欲爆发,吃着酸甜的果子,真心对胃。一个是坐在一边不停的介绍,还顺手帮着递,到是都有事做。   没过多久,大桌河鲜都齐齐上了来,摆了满满一桌,殷馨正要现场发挥卖弄一把沁河特产。汤元却坐在一边面色古怪,等到殷馨把一碗盛好的鱼汤往她前头一放,实在是忍耐到极点,捂住嘴巴,一股酸气直往外冒,干呕连声,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部翻江倒海的难受。   船上的人同时色变,侍卫上前团团把人围了住,李姑姑第一时间把人给扶住,又见汤元歪着身子,试图避开那桌饭菜,急急一挥手,张小保上手就连桌布带碗碟卷的一干二净。   “娘娘,您怎么样。”在这边能轮的上开口的不由自主的询问,若是她真在这里出了一点事,他们就直接绑着石头,下去喂鱼。   忍过那阵恶心,汤元猛拍着自己的胸部,着急喝下端过来的水,虽然什么都没呕出,嗓子眼干渴着难受,眼泪水已经被逼了出来,稍微好点后,四下寻找到吓的快哭的殷馨,扯出笑试图安慰她。   忙乱中,康先生已经上前来,把了下脉后与李姑姑对视一眼后说道,“孕期反应,过了就没事了。”   汤元此时已经好受多了,连连点头,“就是被熏了下,看来河鲜以后是吃不得了。殷馨吓着了吧,快点过来。”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姑娘眼泪珠子挂在眼睑,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一群人拥上来,把她挤到了外面,还被两个人紧紧围住,虽没把她怎么样,但危险的意味十足。危情解除这才小跑过来,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您没事吧,我不知道……”还没等她述说感受,船上就又是一阵耸动,后头的人都跪了下来,辟出条道,转出来个人。   汤元定睛一看,喜笑颜开,嚷道,“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完了。”   “怎么回事?”赵元睿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劈头就问康先生。   他本远远的跟着,也不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就是放她独自出来,怎么都割舍不断牵挂,身随心动也就跟着来了。   前头还看着她笑的张扬轻快,转眼间就呼啦啦一群人围了上去,惊得他手上的茶杯都没能拿住,纠结着心恨不得能瞬移。   直到见着人,没发现大的变故,这才有些心定,开始询问原由。   “没事,没事。”汤元拉了拉他,示意他别发脾气,别人不管,殷馨都快吓蒙了。   康先生上前一步,把刚才的诊断又说了一遍,赵元睿犹自怀疑,“以前怎么没事,去查查。”意思是说,以前也没少见她喝鱼汤,今天怎么闻着就吐,显然是怀疑这一桌菜有问题。   殷馨忽然就开了窍,完全听懂了,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汤元,怪不得她爹这几天为了她的事忙上忙下,还每天唉声叹气,一点喜意也没有,当时她还不太理解,不就陪着游回湖吗,至于这样小心谨慎吗。到现在她算是理解了祸福相依,说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汤元没有放开殷馨的手,加重力气在她手上一捏,看着赵元睿极认真的解释道,“真的没事,是孕期正常反应,康先生都说了,你怎么不信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别这样,下面我还要看舞娘跳舞呢,你可别扫兴啊。”   赵元睿果然没有再表示什么,挨在她身边坐了下,汤元笑着对殷馨和身边的人说,“起来吧。”拉了殷馨依旧坐在自己身边,拍拍手示意没事了,“那一桌子菜都不能吃了,你再叫人做几个,少点河鲜,味道不是那么重的,应该没有问题。”   殷馨连连点头,起身自己就去了。能乘这个时候离开,真是太好没有了,她的小心肝都快炸了。   这下又只剩下赵元睿和她,看着这人来的真是及时,好奇道,“你事情办完了?还是……”   赵元睿一点迟疑也没有就道,“事情刚办完就来了。”   汤元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什么端倪,要想打趣赵元睿她还是没这个功力,只能转个轻松的话题道,“呆会有个年轻貌美的舞娘,要演上一演,你来的可真及时。”   “是吗?你还爱看这个,要是喜欢就让她多演几回。”赵元睿试了试她额头的汗意,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可是抛洒千金都不一定见的着的人物,我若是多招几回,万一你看上眼了,我到哪里哭去。”汤元本意是调节气氛,可说着说着,想到某种可能,假酸就变成了真酸。   “想什么呢,这还值得你心情不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得了这么个答案,汤元打心眼里窝心,笑弯了眉眼道,“那还是算了,都到这里了还是要看全了才走的好,也要对的起殷馨家花费的银两,不能让她白赚了。”   赵元睿看着她莫名,这是哪跟哪啊,不管如何,她喜欢他自然会陪着她。   随后上来的菜色,不再铺张,简单的几样,汤元吃的到也开心,也再没觉得不适,所有的人也大松了一口气。   过不多久,远远的就见一条彩船逐渐划近,看得清了才发现,这条船本身就是个戏台,正中间大朵莲花宝座,彩衣舞女手拿莲花翩然起舞,更妙的是左右两边,坐着好几个轻纱薄衣的青年男子执着各种乐器,齐鸣而奏,而偏偏这几个男子的容貌貌似千挑万选,美好的跟女子不遑多让。   “哇哦,”汤元压根没看那些美女,眼睛看着那些青年男子大吃冰淇淋,“真帅啊。”   “你说什么。”赵元睿脸色全黑了。   站在一边的李姑姑心眼一跳,抬头一看张小保,两人带着剩余不多的人悄然隐去。   汤元莫名,“啊。”嘴里应着,脸却没转过来。   赵元睿直接就上手罩住她的脸,转了过来,该死的汤元眼珠子还停在原处。赵元睿在她的耳边威吓,“汤元!”   汤元这才意识到不对,讪笑的对上他,腆着脸说道,“这些人可真不好看,还是你好看多了,你说是不是。”   赵元睿被她说的真的气笑了,“是吗,哪些人。”   “就,就,那些啊。”汤元语塞,终于知道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虽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汤元这般**裸,赵元睿会把她怎么办......   求各种建议......   谢谢大家   第86章 不许   汤元被赵元睿定住正在动弹不得之际,前头船上的音乐忽然有柔转急,汤元再也顾不上这边的气氛微妙,拼命转头就去看,赵元睿哪会真把她怎么样,见她力用的急,自然而然就松了手。   汤元一转头,正见一个极其妖娆的女子出现在莲花台上,高耸的双峰仅仅用了块布料遮掩,绣着大朵金莲,层层叠叠往上至肩,往下及腰,纱裙妙曼,长腿隐约可现,真是极致诱惑,在古代行为艺术到这种程度的绝世美女,怪不得千金难求。   “哇,”汤元被刺激的鸡皮疙瘩大起,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个妖精,还是个大跳艳舞的妖精,绝不是她见识少,对同是女人来说,各种不忍直视。忽然意识到身边坐着的是自己的男人,热血上头,奋而直起身来就扑到赵元睿身上,顺势就把他的脑袋抱进自己怀里。   赵元睿本就没怎么看台上的表演,全心神都在她身上,意识到她扑过来,堪堪把人给拦了住,还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汤元就在头顶气呼呼的大叫,“不许看。”   这真是简直了,她自己看美男看的不亦乐乎,赵元睿稍微瞄一眼,她就受不了了。赵元睿被闹得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而恰恰好的是,现在的他眼睛的位置就在她的高耸之间。刚才汤元起来太急,衣摆被扯住,抹胸上绣着一朵小荷露出尖尖角,深沟毕露,嫩肉直接就凑到了他的嘴边,这艳福享的也太方便了点。   汤元还在纠结下面该怎么办,是把人都赶跑了,还是把赵元睿直接就关进舱内不让出来,就感觉到胸部被轻咬了一口,低头一看,赵元睿已经上手在扯她衣服。   “干什么呀,还有人看着呢。”汤元那个急啊,前头的乐声还奏的欢快,舞娘们正跳的热闹,他们这边还要上演一出活春宫,至于嘛。   “哦,”赵元睿深以为然,一下子就把人给抱了起,“那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间已经直接去了里面舱房。   汤元第一反应就是,这也算是个办法,最起码那妖女他是见不着了,等到后面的门被他用脚关上,外面的热闹的被隔绝在外,这才觉得不对,这不是有知觉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要看呢。”被放到床上的汤元莫名害羞,索性梗着脖子耍赖。   赵元睿手不停的帮人把衣服给除了下来,嘴里说道,“你还想让我看?”   汤元语塞,咬着唇低头思咐,自己行为失常,让他抓住了话柄,到是反驳无能了。   等到她再抬头,眼前的赵元睿半敞着胸膛,匀称精壮的线条展露无遗。汤元的手不由自主的就伸了过去,触感温润,坚实有力,越摸越有劲道,索性上下探索起来。   本是半敞的衣襟就被她全解了开去,这双手自带去处的越来越往下,直到拂过圆点到了裤腰处,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大块隆起,这才羞涩的想要收回手,却被人牢牢按住,准确的下滑覆在了高处。   汤元大眼圆瞪,咬着唇,视线往上,羞臊上头,喏喏无语。   两人在房内消磨了一个时辰才出了来,一个神龙活虎,一个陷入梦乡不可自拔。   等到汤元醒来,透过软纱床罩,望向窗边已现暗沉,眼睛眨了又眨,觉出两股之间的清凉,还有口舌间的酸麻,总算是清醒过来。   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李姑姑,李姑姑。”   走到床边的却是赵元睿,手里还端了个杯子,把人扶起后,也不着急问,先把水给喂下,抹了抹嘴后才道,“什么事?”   “我那个……”汤元张张口,刚才的事却想不起来了,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抓不住,抬头就像赵元睿求救。   赵元睿看着她半晌,最近她忽然就忘事的毛病可见长,“那把人叫进来再想。”   汤元连连点头,虽然忘了事,直觉此事挺重要,不是可有可无的那种。   看着李姑姑稳当的走了进来,低着头听候吩咐。汤元看着人,还是没想起来。   “最近元妃有什么事让你办的?”   李姑姑这真是七窍玲珑心了,百转千回之下,从中选了个比较安全的试探,“娘娘最近就交待奴才要把神玉好好保管。”   “啊,对。”汤元双手一拍忍不住叫道,“说好了,要赐东西给殷馨的,你看我这记性。我能把这块石…..嗯,神玉,给她吗?”正主在这里,汤元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声。   “本就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就给谁。”赵元睿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叫张小保明日就去,顺便让他们把水玉带来。”   “啊,这样好吗?”给一块得一块,这怎么好意思。   赵元睿冷叱,压根不接她的话,只是叫李姑姑退下。这殷家现在恨不得能把汤元供起来,还有什么不能给,给不出的。再说水玉能跟神玉比,天上地下。   张小保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殷府,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殷馨,说是来谢恩的。   汤元看着张小保后面探头探脑的殷馨,欢乐的招招手就让人上前来。   “怎么样,你父亲还高兴吧,夸你了没有。”   殷馨神气小样轻飘飘都快抓不住了,那小声音高亢的满院子都能听见。说来说去就是她父亲怎么怎么高兴,怎么怎么的神魂颠倒,已经把那块神玉用香案供上了。   汤元听了惊诧,“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别说这块玉是您赐下的,就凭这块玉本身的来历就了不得。”殷馨注意着汤元,发现人家一脸的恍然,“您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无非就是上次她在七夕盛宴上听到的传闻,怎么听怎么假,不会她们都信以为真了吧。   “就是,就是……”殷馨知道这块玉的不凡也是她爹说的,到底哪里不凡,她哪里知道,想说个厉害的,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憋出一句,“反正厉害的很,天降神物能不厉害。”   汤元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去摸她的双丫,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好了,很厉害,那以后就传下去,做传家宝吧。”   “那是必须的,我爹说了,以后就只传给我儿子,这个儿子还必须信殷,他早就安排好了。”   汤元一想,这速度还真够快的,“那意思是说,你爹已经同意你跟你殊哥哥的事了。”   殷馨惊讶,满脸的佩服,“您怎么知道?您好聪明啊。”   汤元陶陶然,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夸她聪明,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虽然出口的只是个十岁小孩,可经不住人家真心实意,嘴边笑容更大,“除了你殊哥哥还有哪个更适合让你生的儿子跟着你姓。”   “可不是,就是没这事,殊哥哥也是最适合我的,”说着转头四处环顾,凑到她的耳边小声,“我以后也要把他给调教的像皇上对您好一样,对我好。”   汤元终于大笑出声,喘息良久才停下来,每次见她总能让她笑叉了气,见她一脸的疑惑,戏弄心又起“你不是说你殊哥哥天下第一,怎么又嫌不足了。”   殷馨这时装出一副小小忧伤,“以前我以为是的啊,可是谁让我瞧见皇上跟您了,原来男人对女人还能这么好。”   汤元轻点她的额头,“还女人嘞,你才多大。”   殷馨傻笑的低下头,见到自己腰上系的小袋子,这才想起来,连忙解下来,交给汤元急急说道,“这就是那块水玉。”   汤元把袋子的绳结一拉,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摆在桌子上,若不是这年头没有玻璃,看着这块透明到纯净的玉,汤元实在不能把它往钻石这边想,再说原钻很丑,没有打磨工艺根本不可能有前世的通透。   殷馨看着汤元翻来覆去的看,小心问道,“您觉得还行不,要不我再去找找,肯定能找到比这更大更好的。”   汤元回过神来,对着她笑笑道,“用不着,我这边就缺这种的,齐了就行了,多了也没意思。”   “那您是真喜欢了。”殷馨喜笑颜开的等到汤元点头后又道,“原来您喜欢这个,这事容易,我们家生意做得大,哪里都有人去,以后叫人看见好的都给您找来,好不好。”   汤元也不客气,“好啊,那你可得给我留心啊,找到好的,我满意了,我再赏你好东西,怎么样。”   殷馨听了直摇头,“不要不要,多简单的事,可不敢再要您的赏了。我爹乐这么一回就够,多了我看他受不了。”   “瞎说什么,以后不会给你父亲了,就给你,你自己留着,不要告诉他就行了。”   殷馨思量来思量去,觉得自己跟元妃现在交情也算不浅,也谈的来,以后就此能常常往来,还真是不错,当下乐呵的点头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所料不错,明儿就回京了。   谢谢大家。   第87章 袁殊   殷馨这天陪了汤元一天,直到天色微黑才离开,赵元睿回来的时候,就见汤元嘴角挂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脚步也转轻快,抱住人问道,“今天怎么样?”   “很好啊,你不知道殷馨这丫头可好玩了。”汤元掩饰不住的笑道,“这么个小孩就老想着把自己怎么嫁出去。”   赵元睿接了一句,“也不小了,再过两年都可以嫁了。”   汤元转念一想,可不是,这里可不比她原来的地方,“哦对了,你帮我打听打听袁殊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   赵元睿看看她,这是真把人当自己女儿,连这也关心上了,嘴里却说,“知道了。”   汤元见他应下,极满意,在他脸上轻啄了下,以示感谢,随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大是感叹道,“若是将来我们也得了个女儿,若是能像殷馨这般得个知根知底的夫婿就好了。”   赵元睿莫名,他们的女儿怎么就不能了,这是又想到什么。只听汤元自顾往下说着,“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夫婿,父母只能陪一时,自己的丈夫才能陪她一世。孩子若是能得个知情知意的,我也就放心了。”   赵元睿对于汤元这般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感伤忧愁很是不满,但凡公主下嫁,都是千挑万选的,更何况是他俩的女儿,满姜国青年才俊随便挑拣,哪至于现在开始羡慕别人的。   汤元她是自己过的太过幸福,就希望自己的儿女也像她一样得了人间挚爱。自知这世上能像赵元睿这般对她的实在是世间难求,很可能将来自己儿女得不到她一样的幸福,她就有些小忧伤。   随后几天,殷馨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往园子跑,全园子所有的下人都知道她是主子跟前的红人,谁会给她脸色看,捧着还来不及,但凡她来,只要皇上不在,通报都省了,直接就往里面带。   在园子里面殷馨得了青睐,在园子外面,所有得到消息上的了档次的名门望族这几天都把目光对准了殷府。殷馨她爹殷诚,这两天急的都白了头发,所有的探子都往他这边来,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打死也说不得,可这还讨不了所有人的好。这些敢明着找上他的,哪是他能得罪的起的,虽说见着女儿每次从园中来欢喜的样子,他心里还是高兴的,可一回书房,看着满桌的帖子,整个人都不对了,真是痛并快乐着。   没过两天,情况不仅没转好,又出了另一件事,有人上门求亲,找的就是殷馨,他不能说小女已经订了亲,拿不出实证,人家也不信,若说没定亲,这些居心叵测的他哪个敢要。   最后无法一封信就快马传到昆仑,命袁殊速回,自己妻子自己护着去,叫他这个老丈人卖命是怎么回事。   袁殊接到殷诚传信之前,已经知道吴林皇上摆宴的事,思量之后已经全速往回赶了。在半道上接到殷诚的信,这才知道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微妙,抛下所有的随从辎重,单骑不眠不休赶路。   只用了十日的功夫,吴林府终于遥遥在望,在吴林外树林稍作休整,忽见前头远远驶来一辆马车。袁殊本以为是路过,也没怎么在意,可那辆马车却是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车夫也没下车,作揖问道,“可是袁大爷?”   袁殊把水囊收回腰间也作揖回道,“在下正是,不知您是哪位,怎知在下名号。”此人虽是车夫身份,可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不像是小家子出来的。   来人这才跳下马车,正经拱手道,“我家主人请您上车一叙。”   “你家主人?”袁殊迟疑,能知道他这时候出现在城门口的人,哪是凡人,手撩衣摆就上了马车。   等到袁殊跳下马车时强按住疯跳的心,恭敬的把马车远远送走,本要启程赶回的人,忽然就站在原地走不动道了,连上马都无能,牵着马缰乱走了一段,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才爬上马,往城门赶去。   殷府大门远远在望,门前车马穿行好不热闹,袁殊一拽马缰,就走了旁边巷道,从侧门而进,直入殷诚书房。   殷诚此时躺在摇椅上,腿上盖着条毯子,面上虚弱苍白无力。袁殊一看吓了一跳,进门就跪下,急呼,“您是怎么了。”   “命不久矣,臭小子以后你若是对馨馨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殷诚有气无力的说道。   外面还没来得及退走的开柳对着袁殊眨了眨眼,刚好被殷诚瞧了正着,直起身怒道,“怎么,巴不得你老爷死,上杆子给你家新主子献殷勤,看我不卖了你。”开柳忍不住翻白眼,给了自己一个清脆的嘴巴子就赶紧滚了。   袁殊一听,他还能这般中气十足的骂人,看来问题不大,稍微松散了下,帮他把掉下的毯子又拢了拢。   殷诚看着他的作为,长叹一声,本就是自己的得意子弟,他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还看不出好赖,罢了罢了,女儿非他不可,总好过被外面这些个居心不良的吞了的好。   “你知道了?”想明白后,口气到是放软了。   袁殊点了点头,何止知道了,连霍大人都直接找上门来,他现在知道的可比他多。   “那接着就看你的了。”殷诚看着人能这么及时出现在他面前还是很满意的,整个人又往后倒,软绵道,“我是管不了了。”   这撒手掌柜做的一点羞愧都没有,从那天起就传出殷馨定亲袁殊的消息,殷府门前人少了一半。   这天殷馨来见汤元的时候,手上满满拿了一大包的东西,旁边跟着的张小保手里还有一大袋。   “这是干什么?”汤元赶紧招呼李姑姑把东西给接住,递给她一杯茶道,“搬家呢,到我这里来住几天?”   这次殷馨不像往常的爽利,羞红着小脸,低低头,摸着自己的鼻子,就是说不出话来。   “呀,平时跟只鸟雀似的,今儿怎么焉了,被人欺负了,”汤元双手撑腰,假意大喝道,“张小保赶紧去问问,看哪个这么大胆……”   殷馨赶紧拦下,大眼睛神彩展露,脸蛋依旧羞红,“那什么,这是殊哥哥刚从昆仑带来的,我昨晚把好的都给捡出来了,您看看。”   “哦,原来是你的殊哥哥来了啊,看看就看看呗,你害什么羞啊。”汤元摸了摸她的鼻子戏弄道。   没想到殷馨不仅没像往常般耍赖,脸反而更红了。汤元这下真奇了,“这是怎么了。”见本人不肯说,只能去看一起来的张小保。   张小保见主子看向他,上前一步,含笑道,“给殷姑娘贺喜了,昨儿个殷姑娘就跟袁大爷换了八字了,当日就把亲事给订下了。”   “这么快。”汤元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觉得这有点速战速决的意味,有些替她心疼“这可不行,你才多大。”   这下子殷馨脸也不红了,含羞带怯也不装了,急急道,“行的,行的,我都马上就十一了。”   站在一旁的李姑姑他们忍笑忍的苦,半侧过身遮掩笑意。   汤元看着真把人说急了,耐心解释道,“定了亲,成亲还远吗,小孩家家的不懂,我让人跟你爹说去。”   殷馨傻眼,定亲了自然就要成亲了,怎么就她不懂了,深皱着苦瓜脸,想把人阻了下来又不敢。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小保开口了,“娘娘,殷老爷怎么会舍得这么早就把殷姑娘给嫁了,估计袁大爷要娶殷姑娘还有的等。”   “是吗?”汤元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还是再去问问,若是不到十五,不对,十七八还是不要嫁的好。”   “啊,”张小保应下,殷馨急了,“为什么,隔壁老李家的姐姐嫁人的时候也就十四,还有前街老王家的,后巷孙老头家的……”   “你到底有多愁嫁,每天都关注这些,你问问李姑姑,早嫁好,还是晚嫁好,再不然叫康先生来。”汤元好气又好笑,这得对那个殊哥哥有多在意会让这个小姑娘这般举止失措。   李姑姑在一旁被点了名,赶紧上前温声道,“殷姑娘,殷老爷对你是好,但有些事是不太清楚,姑娘家年纪小,身子骨弱,对生儿育女大有妨碍,娘娘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家里年纪大的姑姑。”   殷馨赶紧摆手,她刚才也是一时心急,只要碰上袁殊的事情,总是控制不住脾气,只要她爹说一句他的不好,她立马就能跟他吵起来,最近元妃是真的对她太好,尽然胆肥到在这里跟元妃撒野,“信的,信的,我怎么能不信,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想嫁给他。”说到此处,却是越想越伤心,眼泪扑棱扑棱就往下掉。   汤元看着心疼,这孩子怎么就能对一个男人有这般执念,把人搂过来,拥入怀中,擦掉了她的眼泪叹息,“你这么中意他,就应该先保重自己。现在有你爹护着你,他不敢对你不好,若是将来呢,千万不要去试探男人的心,特别是拿自己唯一拥有的身体,若真是个好的,那就根本用不着,他能像疼爱自己眼珠子一样疼爱你。若是有二意的,你若还喜欢他,就别给他离开你的机会。听懂了吗?”   殷馨把她的话牢牢记在心上,乖巧的点点头,“那我稍微晚那么一点好了,七八年太长了。”   汤元拍了她的头恨铁不成钢,“行了,你若是我女儿我就打你屁股,就十五,若是他在十五之前碰了你,小心我叫皇上揍扁他。”   殷馨这下不敢再辩,在家时殷诚就跟她说过十五才可成亲,那时她还跟他吵来着,莫不是袁殊在一旁好说歹说把人给拉跑了,估计她爹又能被他气翻过去。没想到进了园子,元妃一下又给拉了一两年,这才情绪控制不住,丢了人。现在上下统一十五,她还有什么话好说,这颗恨嫁的心,也只能缓缓了。   随后两人不再说这个,把殷馨带来的东西都铺开来,其中大多数是那些个她们看不太明白的药材,收拾收拾就叫人送去给康先生。   剩下的一些都是女人能用的上的,汤元赏给了身边的人一些,又再分拣了些好的,把前两天让人收拾出来的包裹归拢归拢,打成了一个大的,交给张小保,叫人送到云中给舒兰。   这次殷馨走后,汤元心不在焉的等着赵元睿回来,李姑姑也看出来了,叫人守在过道,一见人来就通报。   以至于赵元睿一进来,就见汤元翘首看着他,“怎么了,有事?”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汤元还真点了点头。   “袁殊这个人你去查了没有。”   赵元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刚出现殷馨的时候,殷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已经在他案上了,殷诚三个庶出的儿子都中看不中用,袁殊现在几乎就是殷家门面了,怎么会不查,“嗯,这个人还行。”   “还行?你说的还行是指哪?”汤元不确定他口中的还行是不是她关心的。   “那你要知道什么。”   汤元理了理思绪道,“就是他常年在外,有没有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   “目前是没有,”连暗卫都查不到,那是真不会有了。   “哦,”汤元低下头思考了半会,以探讨的口气问道,“那你说,他将来会不会对殷馨不好。”   这话问的,纯粹为难人,可赵元睿却铁口直断,“不会。”殷馨都已经在汤元的眼中了,他就是想也不能了。   “真的。”汤元笑容大敞,一副我很认同你的表情,“你说不会那肯定是不会了。”说完,低下头自在笑的合不拢嘴。   这天后,袁殊正式成为了赵元睿的人。   在吴林又呆了一月后,汤元扶着能走上好几步,康先生最后确诊,胎气已稳,上路没有问题,在临近十月底的一天,圣驾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88章 除夕   全程顺水行舟,平道驰马,一路往北,波澜不惊。   等到圣驾至京城,秋风早逝,北风乍起,寒意迫近。   汤元衣衫遮掩的腹部微隆,能跟赵元睿并肩站在一起了。   皇帝出外几近大半年,带走宫中小半人手,归置深宫,井然有序,一点慌乱也无。   汤元坐在乾清宫看着毫无变化的宫殿,感慨颇深,这一去,貌似已经过去了大半辈子,其实也不过一年有余。这里的一切似乎又从记忆里被挖掘出来,陌生感比亲切更浓,闹得她老实坐着不敢乱动。   看见赵元睿从门外进来,猛地站起身来,正准备迎上去。赵元睿上前两步就把人给抱了住,低喝道,“小心着点,这么急做什么。”   汤元靠在他身上,看着他傻笑,只要有他出现,不适感统统消散干净,心底暖意横流,真好。   “你等会还出去吗?”汤元眨着星星眼问道。   赵元睿仔细的打量,没觉出不妥来,接口道,“不了,不急着一时。”   汤元真心欢喜,比往常更热情的把人让到了榻上,随后看着人直发傻。   赵元睿早就习惯了汤元一日不如一日的呆愣,任她看着,捡了几个看着鲜甜的果子往她口中送去。   汤元含着也不咽下,含糊的说道,“这里可一点没变,跟我走时一样。”   “咽下,”赵元睿防着她把自己咽着,命令道。   汤元快速的嚼了嚼,一咕噜咽了下去,忽然眼睛大瞪,把他的手迅速拉过来覆在肚子上,“这次感觉到了没有。”   赵元睿毫无情绪的点点头,“嗯。”这表情可一点不见惊喜。   “到底有没有啊。”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感觉到,可他老是这样,对他肚子里的孩子一点额外的兴奋都欠奉。   “好了,该用膳了,是我抱你,还是你自己走。”赵元睿索性站起身来,伸出手看着她。   汤元一百个不满意,使劲拍了拍他的手,“你老是这样,搞的这孩子跟你有仇似的。”说完负气的站起身,慢慢的走了两步,就被后头的赵元睿给托住。   两人走到隔间,满桌都是汤元喜欢的菜色,最近这几天,汤元口味偏重,清淡寡汤早就被打入冷宫,都是些油气很重的菜。   可这些还是不怎么对她的胃口,做梦都在想着前世的酸菜鱼啊这类辣菜,可惜甭管她流了多少口水,这世界没有辣椒,就绝了她所有的想念。   汤元满肚子的不满,再奢华的生活,都得不到她心中想到的那个,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再加上肚子越大,脾气也倍增,稍不留神就开始在一边忧郁,不爱理人。高兴起来就比谁都能闹,有一次就非逼着赵元睿在大晚上出了行宫,到处去找消遣,若不是最后困顿的睡着了,她也不知道要闹到多晚。   刚才发了个小脾气,现在又看着一桌菜下不了口,又开始忧郁上了。   赵元睿稳稳坐着,把昨天她吃的不错的那碗汤,舀上一勺就凑到她的嘴边,她不张口他就这么拿着一动不动。   汤元左右摇头都没用,反正这勺子只出现在她的嘴边,稳到不行。只能乖乖张口喝了下去,喝到自己不喜欢,眼泪汪汪的看着人说道,“我不爱喝这个。”   “嗯,那就不喝。”赵元睿很干脆的就叫人把这碗汤给撤了,喂了她一口饭,吃了几筷子的菜,就把另一种汤又放在了她嘴边。   这次汤元没有张口,捂着嘴巴挣扎道,“我今天不喝汤。”   “好。”赵元睿一撒手,满桌四五份的汤就消失不见。   汤元被赵元睿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的沉稳,搞的没了办法,只能乖乖的一口饭一口菜,最后把自己吃的咸死,饭后就喝了好几口水。   她不敢说她连饭都不想吃,如果她真不吃饭,赵元睿也会陪着她,一口都不碰,她可以饿了就吃糕点,可赵元睿不爱吃这些甜腻的糕点,眼见着自家男人挨饿,她可做不出来。   隆冬的午后,汤元卧在赵元睿怀里,早就睡的云里雾里。   赵元睿时不时的低头看看人,视线往下瞄到她的腹部,又急急的转开。手指缚了她一缕长发,松松紧紧的缠绕。   这一路来眼见着她平坦的腹部逐渐隆起,从来没有的畏惧以日剧增,他所知的关于女子生育的艰难,整日整夜的纠结着他,设想过可能的万一都让他不寒而栗。   汤元睡梦中不太安稳的转了个身,双手不忘托住腹部,全身心的爱护,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始终是喜欢的。   赵元睿从后面把人给揽了住,双手覆在她的手上,把他与她的孩子都一同拥了住,无论发生何事,他都再不允许失去。   隔日起来,外面忽然飘起鹅毛大雪,正式预告着深冬的来临,得亏他们早到了一步,否则就得陷在风雪中,举步难行。   汤元有些记不清,好像去年就是这个时候她去的云中,往年的此时雪早就下了好几场,今年她到了才开始下,这算是运气好。想到此处抚摸着肚中安分的宝宝,不时的用指尖轻点几下,浅笑歪眉,自得其乐。   赵元睿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摸样,在她没察觉的时候,靠近炭盆,把身上的寒意都驱散了,两手反复搓磨,盖到脸上试了试手温,觉出温热后,才往榻上卧着的人靠近。   直到赵元睿抱住她,汤元才觉出身边来人,转脸就露了个笑颜,握住他的手,不觉冰冷,就知道他来了有段时间,颠怪道,“你怎么不叫我。”   赵元睿亲了她一下,也没出声,陪着她继续这般无聊了一回才道,“这几天下了雪,就不要往外走了,天冷路滑,你应该知道。”   “当我小孩呢,你不说今日我就没出去。”汤元一副你不知道我有多懂事的表情,嫌弃赵元睿看不起她。   “嗯,再过两天就年关,这等大雪,两三天不会停,你就只能在屋里呆着。”   汤元刚才还得意的小脸一下就晴转多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直起身就想恼,来时的路上,他可说好了,要到她去看看京城百姓怎么过年,可转头看着远处窗外的飘雪,只能强忍住,知道这时候确实不是任性的时候。   赵元睿见她虽面色不郁,把话倒是听见去了,知道见效也就不再说。   汤元安静了半会,忽的转头问道,“那宫里过年都干什么?”   赵元睿慢悠悠的说道,“今年本想带你去祭祖,现在你这样也不方便,明年再说吧。”   汤元听他说完这句,等了老半天没有下文了,奇道,“就这样?”   赵元睿看看汤元说道,“那你想怎样?”   她想怎么样,过年最热闹的无非就是走亲戚,以及孩子们疯闹,她现在就他一个,孩子还在肚子里,还真是没辙。   “好吧,好吧,就这么着,还不如多吃几回锅子热热呢。”汤元惆怅。   赵元睿莫名,想吃锅子什么时候不可以,“你想吃,就让他们做。”   “诶,你不懂。”前世汤元跟父母一起过年的时候,每年除夕老妈必做火锅,三个人边看电视边涮,就能把这桌年夜饭,以及过年带来的欢乐无限延长。   赵元睿见不得她这样,看她的眼神所及之处,虚空飘渺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似乎随时都能破空而去,只剩一副皮囊。把人抓过来狠狠吻住,憋得她满脸通红才让她挣扎看去,汤元试图喘昀气息,挥了挥手里的拳头怒道,“干什么你,真是的。”   两人随后用了膳后,午歇了一会,赵元睿不等她醒转就有事出了去。等到汤元醒来,李姑姑就把一张请帖给放在她的案上。   “茹妃在除夕日午时安排了宴席,下了帖子请您去。”   “哦,皇上去不去?”   “皇上说看您的意思。”   汤元想了半天,又问了一句,“皇子公主们都会来?”   “是的。”   “那便去吧。”汤元又开始抚摸自己的小腹,为了自己的孩子,一年到头不让别人的孩子见不到自己的父亲,这是何必。   除夕那天大雪初晴,高挂在空中的太阳,就像被凝固住了似的,发散着冰冷的光辉。   汤元乘着软轿先去了后宫,这等时节她也不好意思再让赵元睿寸步不离,这次出席的除了茹妃其他仅剩的宫妃都不会出现,接下来就只剩下皇子公主,在他们这些人前卖弄宠爱,汤元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茹妃带着自己的三个女儿早早的就等在大殿门口,歪着头正跟三公主说着什么。大公主远远的就瞧见了汤元的座驾,伸手碰了碰身边谈兴正浓的茹妃。   茹妃莫名看了女儿一眼,接收到她的眼神,这才意识到是人来了,沿着女儿的目光追去,看到人后,脸上笑容绽露,抬手就挥。   汤元远远的就看见茹妃,也看见了她挥舞的手,还是跟以前一样,莫名也就有些放松。   两边的人相互见过,茹妃只是在她腹部多停留了一秒,就转过了视线,笑容不变拉着汤元去了殿内。   大公主看见李姑姑牢牢的挽着元妃的手臂,往下看,就发现元妃走路的时候有些不顺畅,上前一步,悄悄拉了下茹妃,不着痕迹慢走了两步,跟元妃笑了笑,转头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母妃,元妃娘娘现在身子沉重,你多顾着点。”   “哦,”茹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极了,“你看我这人,就是粗心,多日不见妹妹,就想着跟你好好唠唠,就走的急了些,妹妹还好吧。”   汤元摆摆手,笑着应道,“无碍,姐姐前头先行。”   作者有话要说:双节来临   麦麦在这里祝大家元宵节快乐!情人节happy!   谢谢大家!   第89章 惊梦   至殿内,里头整整齐齐的站着十几个从大到小的男女,有几个还跟葱苗似的一根。   有时候不想不看不听,生活确实能略过很多不如人意之处。可真要见着了,那冲击就不是一般的大。   汤元看着最大的二皇子,虽面色老黄,身子削瘦如骨,但风雅依旧不减。最小的公主,梳着双丫,绷直的小短腿,瞪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   前后十个刚好两排,她这个后妈当的可真是后知后觉,汤元不无自嘲的想着,若是这里流行过年发红包,到也是好大一笔数目。   汤元本就是不怎么会遮掩情绪,眼睛虽是一瞄,挫败感已经上脸,本就是全身心留意着她的众人,呼吸声都清浅了些,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妥惹了这个宠妃的厌。   茹妃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妥,可惜她没有惠妃的高深,也没有齐妃的阴沉,更没有其他低微嫔妃的八面玲珑,只是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讪笑。   二皇子如惊弓之鸟,手足无措的撩了撩自己的袍袖,身子收的更紧了些。   三皇子到是一贯的面善,笑容保持不变,还有空托了一把身边站立稍有不稳的皇弟。   随着汤元的入座,所有人都纷纷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刚才停顿的歌舞再次奏起,众人重新自娱自乐起来,看着到是一派祥和。   茹妃挨着她坐,刚才的不妙情绪,并没有影响她太久,没过多久就开始拉着她,讲了好些京城里发生的趣事,顺便讲些无关紧要的生育经验,这么一来到是把汤元带的也关注到她的话题,刚才的不快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过了半个时辰,外间有太监大声传告,皇上终于是来了。   赵元睿刚转进大厅,目光就直接搜寻到汤元,看着别人都跪下迎,汤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模有样的做了个半跪。   赵元睿没理她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只是急急的走上前去,皱着眉头把人给半抱了起来,轻声责备道,“这是干什么,摔了怎么办。”   汤元笑笑,目光转向底下的人,态度清淡。本已过去的情绪,见到正主又死灰复燃了。   赵元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众人,约莫明白了些,把人拉到身边后,就挥手叫起。   又是一阵珠玉碰撞,衣袂翩飞,众人齐齐坐下,先前的歌舞已经退散。   场上的拘谨比刚才更甚百倍,最小的公主也绷着紧紧小脸,仪态端庄,一丝错都揪不出。   汤元从上往下看,看着满桌人,对着自己的父亲,一点亲情也无,只剩下浓浓的敬畏。看到此处,她的心就开始莫名酸涩,再加上腹中孩儿,忽然一阵极跳,抚摸了几下后,专注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这个拥有一切的男人,唯一没有的好像就是亲情,她对他如无根浮萍的依恋,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才凿开了他坚硬的心。   汤元难得感慨,身为皇家人,看上去拥有一切,却失去了最平凡的东西,这是不是就是高贵的代价。好吧,你是何其幸运找到了我,汤元不无自恋的想着,从桌底下伸出手去寻摸到他的,紧握住。   赵元睿更加莫名的看向她,他刚才还在想着,呆会该怎么跟她说,这毕竟是他以前的事,再悔也改不了过去。可现在她忽然就这么对他笑的跟阳春花似的,这是说明她自己想通了。谁会对自找麻烦感兴趣,赵元睿回握住她的,另只手把桌上她爱吃的几样糕点,往她桌前挪了挪。   随后宴席就在歌舞升平,融洽气氛中开席。   二皇子拘谨的敬完酒后,三皇子领着大,三,六公主上前敬酒,六公主一年不见,长开了不少,身子抽条,到是有些亭亭玉立。跟大公主极相似的眉目,就连表情做派都透着六七分像。   只有跟茹妃像了七成的三公主一脸的喜气,可能喝了好几杯酒,面色酡红,憨态可掬。   汤元看到这样的三公主还是乐呵的,看到她也就想到了林赟,想到林赟就想到她俩的婚事,若是没记错,她走之前就已经定在下半年了,可到现在她还是一副在室姑娘的打扮,奇道,“三公主的婚事还没办?”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恣意了,眼睛看着茹妃,若是对方稍有不对,她好及时收场。   幸好的是,茹妃听了她的问话,笑容不变。三公主也只是郝然的低下头,一脸的羞涩,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有人都笑笑不语,可显然也没有人上前解惑,不自觉的都偷上方的赵元睿。   其实事情不大,也就是皇上突然要南巡。皇上都不在京城,若是这婚礼就这么如期了,皇上的首个女儿的出嫁怎么都透着潦草。   老侯爷亲自在皇上临走之前请了旨,等皇上回来再行婚礼,自然林赟若是再此期间能得什么功绩那就喜上加喜。   “在二月定个日子吧。”赵元睿一语定夺。   茹妃一听喜上眉梢,带着身后的子女叩谢圣恩。   汤元看了个莫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只能默默的记下了,可过了一刻转头就忘。   其后,又有皇子公主上前来敬贺,汤元都和善的看着,笑容越发真心了些,哪怕那颗郁葱的小树苗在她面前摇摇摆摆,她也没有再在意。   大公主在一边观察入微,眼见着元妃从乍进来的微微变脸,以及父皇来了之后的一点恭敬也无,甚至带了骄纵,到后头,不知是怎样的契机,让她忽然又自在高兴起来,有些明白父皇为什么独爱她一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世间活着本来就是各种思量,面对的都是铁血无情,多方揣测。可终年孤寂之下,看着民间的淡淡温情,却是真心羡慕向往的。心疲的时候,不免幻想,若是不在乎外在的夺目光辉,找个知心的过上内心圆满的生活是不是更好。   现下他们的父皇独得天下至尊至爱,何其有幸。且两样并不矛盾,互相依存,怪不得老侯爷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不可与元妃过不去,要对待他们父皇一样敬着尊着。   当时南方传来元妃忽然有孕,上流贵族圈都惊了,三皇子更是坐卧不宁,老侯爷不忌讳的亲自派人看着他。他现在是仅存的有实力的年长皇子,身后又有开国侯府这样的豪门巨擎,现在的他们,就是一个表情都不能出错。   大皇子在极北已经九死一生,估计再过两天就有消息传来,这么明显的杀鸡儆猴,理智尚存就不该轻举妄动。   过了几日,大皇子在极北英勇战死,举国皆哀。随后极北大捷,萧侯爷再次凯旋。   时近阳春三月,汤元的产期已近,康先生现在几乎是汤元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身后还有八个产婆轮流跟随。   幸亏汤元现在也走不到哪里,腿脚本就不便利,再加上最后两月,足部浮肿,外加时不时抽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汤元本人并不觉得怎么样,只以为是生产必经过程,再说但凡是怀上孩子,从此就是华山一条道,唯有生一途,那就只能安分的挨日子过。   所有人都以为第一个要崩溃的必然是元妃,作为产妇,若是加上烦躁从而抑郁,那真是九死无生,可结果躁动不安的另有他人。   某人每日深陷的黑眼圈,每日总有那么一个时辰,对着她炯炯有神,什么也不错,就只是纯发呆。时不时还要跟她欲言又止一回,问他有什么话都不说。还有那一日浅过一日的睡眠,有时候甚至于整宿都不闭眼,时刻关注着她,所以每次汤元还没觉着自己腿要抽筋了,他已经第一时间按摩上了,让汤元误以为自己是不是痛感退化,为什么等他已经按了好几下,她才开始喊痛。   随着产期的临近,这几日更甚,只要她稍有动静,就如惊跳的雄狮,火急火燎的就叫来整夜歇在外间的康先生以及产婆。   这么一月下来,除了汤元依旧吃好睡好,满脸红光的,其他人都萎靡不振。好几回都看见康先生当着她的面打瞌睡,身子东歪西倒,闭目假寐。   汤元好几次都说过用不着这样,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个坎,她有这么多人护着,难不成还比不上别人。   赵元睿每次听是听了,态度也是出奇的好,可她说她的,他做他的。就是汤元用上绝食不睡觉这一大招,也收效甚微。谁叫她身子日见沉重,哪是她不想吃,就能不吃,不想睡就能不睡的。   这一日午后,汤元强拉着人,躺在自己身边,嘴里嘟囔着,“你若再不好好睡,我跟你说,我跟你没完,听见了没有。”说完犹自不解恨的侧过身,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   赵元睿听话的闭上眼睛,手上一点不含糊的帮她把肚子拢住,现在只要她一侧身,这肚子就会向一边歪去。   汤元起先还能时不时瞧他几眼,看他是不是真在睡觉,可没瞧上三下,自己就沉入梦乡。   她做了个梦,又穿回了现代,跟着自己的父母大声聊天打屁,述说着自己在这边是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幸福,而且还要有宝宝了,正准备给自己父母看看大肚子的时候,却发现平坦如昔,一点怀孕的迹象也没有,吓出一声大汗,张大嘴巴就是说不出话,爸爸妈妈就这么看着她,越离越远,直到陷入浓雾消失不见,她急的招手,想把爸爸妈妈叫回来,又想叫赵元睿快点,至于快点干什么却不知道。惊慌失措之下,发觉自己好像尿湿了……   “元儿,元儿……”遥远的地方传来赵元睿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急。汤元听着心惊,想跑来着,就是挪不动步子,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手臂上一阵刺痛,她大喘着气,睁开眼,终于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赵元睿。”畅快的喊出了他的名字,疯跳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可面前的人没有像平时一样抱住她安慰,满头满脸的大汗,脸色苍白,强自镇定的跟她说了一句,“元儿,你别慌,你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的**受,不许再抽飞麦麦的章节了。   谢谢大家!   第90章 生产   汤元其实没慌,原因是她一点都没感觉,转醒后的第一个认知是,原来自己没有尿失禁,应该是羊水破了,大感安慰。   心情甚好之下,还有心跟赵元睿调笑几句,可转眼看到自家男人一脸的肃穆,仿佛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所有人也在一旁严正以待,她这边保持着这般明朗的心情,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撇撇嘴也就没再说话。   生产嬷嬷在旁边急的不行,眼看着元妃就要生了,这是要马上把人给抬到偏间产房才对,再拖下去可不妙。可现在她们的上头,康先生正紧紧的抓着脉,她们这些人实在不好在这时说话,只兀自能焦急的等着。   康先生放下汤元的手腕事,大松口气,对着皇上点了点头,终于说了句让在场的其余人都能松口气的话,“皇上,现在可以把娘娘送到产房了。”   可这再简单的一句,赵元睿却怒了,“去哪里?就在这里生,哪里都不用去。”   身边的人皆无语,这可是龙床,元妃整天睡在这里已经违制,现在还要在这里生孩子,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汤元老神在在的看着赵元睿发火,感觉到周边瞬间凝滞的气氛,心情大好的拉住身边人冰冷的手,对着李姑姑她们道,“去产房。”   赵元睿可以对任何人发怒,可对上汤元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人上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脸色实在不好看。   李姑姑应下,壮着胆子没看皇上一眼,带上张小保他们就帮着汤元收拾起来。这些个跟了汤元久了的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个概念,元妃跟皇上争气,无论元妃想法是多么离谱,听元妃的准没错,若当时摄于权威听了皇上的,最后肯定是捞不着好,但是听元妃的皇上再生气,事后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果然赵元睿在他们准备搬动汤元的时候,试图上前抱她,可汤元的眼睛谁都不看,就只盯着他,只要他有妄动,她就磨牙。现在她可不敢让他抱,这心情不好的人,还是不要考验他的手稳程度了。   汤元极稳当的被抬到偏房,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偏房,就是在主殿辟出了个角落,隔了豁大的一个屏风,当初汤元在找合适的产房的时候,被赵元睿知道了,二话不说就找人做了这么个偏房,怎么都不允许她另室而居。   汤元刚到偏房躺下,腰部就像被什么猛力拉扯了一下,汤元忽然突击,没忍住疼,惊叫出声。   赵元睿本就看着她一瞬不离,猛地就原地倒退一大步,刚好撞在身后为了好看,摆的一个小盆景,哇啦一声,盆景脆响,赵元睿捂着胸口,痛苦不堪的弯下了腰。   阵痛依旧缠身,可汤元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睁大眼看着他。更神奇的是康先生急速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泛黄的小药丸,见他疼的手都拿捏不住,直接往他的嘴里送进去,这才把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后进来的梁元宝把一碗茶放到了他的手边,这一连串的动作,傻子都看得出不是第一次了,且看着康先生一脸凝重,也不是什么轻微之症。   汤元就这么都眼睁睁的看着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那人低着头,也看不出表情,就连生死都不清楚,说不上来她是什么想法,只是无限迷茫的盯着眼前的人,身上一阵冷过一阵。   忍过钻心刺痛,赵元睿终于缓过神来,抬头间极力控制着自己面部表情,嘴角噙笑,慢慢的对上汤元的眼睛,看到对方煞白的脸,呆滞的眼,压抑住的心跳又开始加剧,急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道,“元儿,元儿,没事了,你看我好了,一点事都没有。”   过汤元被他从迷茫中唤醒,眼前真实的人有幻影变至重影,随后慢慢合成一体,眼泪像喷泉般涌出,哆嗦着嘴,千言万语拼不出一句整话。   赵元睿不停的给她擦拭,到最后实在是止不住,索性就用手蒙住她的眼睛,挨近她的耳朵,轻声哀求,“元儿,求你了,别哭了,你这样我难受,真的。”   汤元只听到难受两字,死命咬住唇,哭声嘎然而止,由于憋停太快,胸部起伏的厉害,人一耸一耸的难受。   赵元睿无法,把人半抱起,靠近他的怀里,凑到她的耳边不停的说话。   等到汤元缓过这口气,室内的人早就走了个精光,本来全副武装的准备生产,竟然清场了。   “你怎么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你什么事情我知道,在外面的事情我不管,可你的命是我的,你不能连我什么时候死都不让我知道。”汤元气急败坏的念叨。   赵元睿满腹辛酸,酸意直冲眼角,淡淡的说道,“再不许说死,听见没有。”边说还在她的手背轻拍了下,无限亲昵的在她的发顶摩挲,“我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见到你之后,好了很多,你看出来了吧,现在的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就这么一下,我就受不了了,若是你有什么,我也只能跟着你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汤元头皮都被炸麻了,本以为是她不能没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若说惊喜不是没有,更多的是震撼,以及不能承受之重。   忍了又忍后,低下头紧紧抱住他缚住她的手臂,身后的人稍一施力,就把人全部埋在怀里。似乎从这时起,两人从此连成一体,生死亦不能分离。   其后,赵元睿一直都呆在产房,一点都没离开的意思,但凡有些许眼力见的,看了刚才那一幕,谁还敢劝。两人一直心手相连,汤元每次阵痛的时候就看向他,强忍住一声不吭,痛到极处,笑容越灿。   房里的人进进出出,谁看着他俩都莫名诡异,特别是元妃一边忍痛到脸部抽筋,一边还要拼命挤出笑容,平时神色肃穆的皇上,从头到尾也是笑看着她,除了给她擦拭额头汗水,再也没说一句话,也没移动一步。   最后的最后,伴随着汤元实在忍受不住的惨呼,把刚才的憋痛都一次性放纵出来,尖叫声直破云霄,随之而来的是婴儿的嘀哭,满室的惊喜,连声的恭贺,所有人忙忙碌碌来来往往,只有两人的视线依旧凝固,仿若劫后重生,恩爱更重。   汤元睡了一大觉醒来,身子舒爽,除了□隐隐疼痛,其他不适一无所觉。左右晃动着脑袋去找至今还没见着的孩子。   李姑姑在一旁见了,上前摁实了被角道,“娘娘,小公主在偏殿,皇上吩咐不可让她扰了您。”   汤元闻言气怒,“什么话,这可是我女儿,赶紧给我抱过来。”越说越气,一刻都等不及的想见到自己的孩子。   李姑姑连声应诺,急急出了去,亲自跑去抱小公主。   等到襁褓中的小公主被抱到汤元身边,汤元伸手就想接,着急慌忙手越见笨拙,在李姑姑和身边侍女的帮助下,才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汤元抱着手中的柔软,笑容止都止不住,女儿闭着眼睛睡的正熟,一头乌发,皮肤微红,细长的眉眼,略塌的鼻子,半张着粉嘟嘟的唇,看不出像谁,貌似除了唇其他长的实在一般。可生为母亲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越看越欢喜,甜蜜的她差点又掉下泪来,戳了戳她的小脸蛋小声说道,“宝贝,你长的不好看,没关系,有你爹妈在,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李姑姑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当下就为自己的小主子打抱不平,“主子,女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越是看不出的将来越是好看,脸色越红,将来越白,您别看小公主现在长的不出挑,出了月子,这马上就能把所有小孩比下去。”   做妈的谁不爱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当下就高涨着情绪问道,“真的?”   李姑姑信心满满的回道,“哪能不真,这是自古便传下来的说法,绝不会有错。”   汤元乐滋滋的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亲了亲她细嫩的额头,“那娘是错看了,原来咱们宝宝是个小美人,将来肯定能长的比娘好,也迷死个像你爹一样的人,让他死心塌地的对你好。”   赵元睿此时正好走到门边,听着汤元胡言乱语一点反应也没有,加重了脚步走了进来。   汤元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那个对她死心塌地的人,眉开眼笑,招招手叫他赶紧过来,“你见过没有,我们的女儿,未来的小美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91章 取名   看着女儿呆萌的小表情,触手柔软的脸蛋,绒毛般的黑发,汤元脸上的浅笑越来越大,嘴里宝宝,乖乖的乱叫。   小公主乖巧的任她玩弄,除了偶尔吐吐泡泡,缓慢的转转眼珠,竟然一点哭声也没有。   汤元惊喜极了,还以为是母女同心,小公主知道是娘在抱她,正要炫耀之际,身边的赵元睿伸出手来,把小公主抱离,顺手就交给了李姑姑。   “喂,喂,这是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小心把她吓哭了。”汤元急的不行,生怕伤着了她。   “不会,她从出生到现在就哭了一回。”赵元睿让汤元靠在枕上淡淡的解释。   汤元不敢相信,看着李姑姑问道,“是真的?”   李姑姑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再没有比小公主再乖巧的了,除了出生时的嘀哭,后来吃吃睡睡,一点都不闹。”   “这怎么可能?”汤元喃喃自语,心里有个说不上来的担忧。   李姑姑看着元妃情绪转淡,状似无意的接口道,“康先生也啧啧称奇,直夸小公主健康又漂亮。那些个生产嬷嬷都说小公主这么小就沉的住气,将来了不得。”   汤元听明白了,喜上眉梢,“真的,这会像谁啊,我小时候可闹,难道像你?”转头看向赵元睿期望他也能说上几句赞语。   赵元睿就当没看见,直接吩咐道,“带她下去吧。”   “不行,不行,就在我身边哪里不许走。”汤元真急,奋不顾身的趴出去就想去抓。   赵元睿把人抓住,不悦道,“她该饿了,你这是干什么。”   汤元听了之后不再挣扎,眼睁睁的看着小公主被抱了出去,可回头一想,“不对呀,我也有啊。”说完就开始去解衣襟。   赵元睿满脸黑线,把她的衣襟给牢牢挡住,汤元无处施为,大叫,“干什么,放手啊你。”现下这情景莫名诡异,满脸红光的女子拼命的要扯开自己的衣襟,抑郁的男子严防死守,还要忍受她的大呼大叫。   “偏殿住着四个奶娘,你凑什么热闹。”赵元睿暮然觉得汤元生完后,脾气见长,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倍。   “奶娘再多,哪有亲娘的奶好,你不懂,赶紧抱过来,快点去给我抱回来。”汤元见他一动不动,无视他黑沉的脸,拼命用手去推他。   赵元睿索性抓住她的手,简单明了道,“你不会有奶,回奶药汤早喝下了。”   汤元瞪目,呆愣住把这句话来回理解了个透彻,熊熊烈火,瞬间燃烧,奋不顾身的扑上前去逮着他最嫩的颈部就是一口,一点力都没有留,久久都没有松开,直到腥气直冲脑门,这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戾气就像从来没有过的迅速消失,松开嘴,死盯着泛出血丝的牙印看,双手揽住他的脖子,用舌头在颈部舔了又舔,说不出来的抱歉,惭愧的她都不敢抬头看人。   赵元睿回抱住她,温声道,“消气了没有,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她,其他的听我的。”   自我谴责中的汤元哪还会说别的,闷闷的回了句,“嗯,知道了。”   两人抱了很久,赵元睿怕她这么老是坐着累的慌,小心的就让她躺下,看着人一直盯着自己露在衣领外的伤口,一脸的内疚,在她额角亲了亲,“一点都不疼,明天就好,下次你要咬,找不明显的地方。”这么明显,他是无所谓,就怕她自己看了难受。   汤元木楞的点点头,转念一想,男人的命都是自己的了,这点小伤口就算利息,下次再不了就是,想通了之后,拉高被角,覆住自己的嘴,在被子内挤眉弄眼的做着怪表情。   赵元睿见她情绪稳妥了再接再厉道,“这几天要养着,不可太劳累,孩子看看就行,别再上手抱。”   汤元脸色一变又想辩驳,可看到他脖子上的印痕,最终还是把话给吞了下去,好吧,难不成他能一天到晚看着她。   随后李姑姑动手置了一桌子的菜,汤元除了在小公主出生的时候吃了一大碗汤面睡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食物,看到满桌子的菜,肚子里咕咕直叫唤,挑食的毛病也自动化去了,貌似去了这么块肉,就需要大堆的食物填补,都等不及赵元睿给让夹菜,自己伸手就抓了好大一块肴肉,呼哧呼哧就吞了下去。   气的赵元睿直接就用筷子打在她的手上,拿块白净的布给她擦拭干净。汤元还在一边嚷着,“别管了,先用膳,用完再擦。”   赵元睿自顾把她的手擦干净了后才说,“你刚才怎么就不饿,吃的这么急,到时候胃疼怎么办。”   汤元含过赵元睿送过来的一大筷菜肉,伸手就把一个勺子拿在自己手上,舀了一大口饭,含糊道,“刚才没想到,闻到菜香,肚子才开窍,我有什么办法。”   这顿饭吃的极迅猛,一眨眼功夫,汤元就吃了个肚圆,若不是赵元睿制止,她还是能再来上一碗的。   饱餐思j□j,这个真没有,也不能,汤元挨靠在他身上终于被她想到了一个非常之关键的问题。   “我们家小公主叫什么名字?”汤元想到这个就不安分了,紧紧的盯着赵元睿,若是他说了个得不到她认同的,她大有可能再扑上去咬他。   “你若是怕我取的不好,你可以自己取一个。”   “哦,这辈公主都带嘉字,嘉什么好呢。”汤元冥思苦想,就是嘉不出来。   “你可以不按这个来,随你的心意取。”   汤元一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是她独一无二的女儿,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至关重要,可路子被拓宽了,并不意味着就能立马取出个好名字。   赵元睿看着人一脸的心事重重,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不用急在这一时,还没等他开口劝,汤元半眯的眼睛忽的大睁,举起一根手指洋洋得意的说道,“赵小珠,小珠,你觉得怎么样?”   本无所谓的赵元睿惊讶,“怎么是这个?”实在是不符合古人的审美,怪不得赵元睿也淡定不起来。   可汤元一脸的兴奋,就跟得了个多么绝妙的主意般兴奋,“掌上明珠呀,当然也可以叫赵掌珠,或是赵明珠,但是你不觉得是赵小珠听着亲切。”   赵元睿无语,这事本就是汤元高兴他就能没意见的事,很是从容的点点头,毫不为难的点评道,“确实不错。”   汤元得了认同,兴致更高,“小珠,小珠,珠珠,真是好听极了。”   自此以后大姜国最传奇的公主,得了个最神奇的名字,一般人是不允许被知道的。   隔日起来,汤元躺在床上逗弄自己的小珠公主,小珠公主依旧老神在在的自顾自玩着,不理睬她娘有时过分的举动。   这个时候康先生过来请平安脉,顺便把小公主也给看了,笑着说了句两人都好。   汤元笑看着他,并没有送客,只是挥手就把身边的人给清退了,只留下康先生。   康先生低垂着头站着,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   “皇上这病多久了?”   康先生理了理情绪,正准备把早就确定好的答案说出,没想到元妃直接就摆手,“我知道他让你跟我说什么,我不要听这些。这样,我不为难你,我问你,你点头,可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康先生无能力再说假话,只能默默点头。   “是去年的事?”汤元看着他点头确定了她心中早就猜到的答案,无奈何还是痛彻了心肺。他这样,让她如何回报才好。眼睛看向床帐,憋了一会眼泪,再问,“会影响岁数?”   “日后戒操戒躁,好生保养,自然不会。”重要的事已经揭破,其后就无须再瞒。   “戒操戒躁?那像昨日这般失控呢?”   “那是再不能了,否则后果难料。”   汤元反复咀嚼着,默了默后展颜一笑道,“说的没错,那是再不能了。那你肯定是有办法的对吧!”   康先生嗖的抬起头,他觉得他是听错来了,要不就是完全理解无能,眼看着元妃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还对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心湖骤起波澜。   “你知道,外面的事,不是说本宫管不着,若是想,还是能的,你们的云中,以及云中的人,本宫能像皇上般护佑你们一世平安,延绵百年,但若不如了本宫的意……”汤元淡笑着威胁,宛若在谈论风花雪月。   康先生绝不会当她是胡扯,若说这个大姜国除了皇上还有谁不可得罪,那非元妃莫属。若不是她安守本分,刻意消磨存在感,这大姜国属于谁的还真是两说。   受了威胁的康先生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思虑再三,抬头直视她,极认真的问道,“您确定吗?”这事的厉害关系,与她切肤相关,又是出于她本人意愿,他没有理由拒绝。   汤元冷冷的断喝,“本宫有必要在这事上不确定。”   康先生听了,再不多说,行礼准备告退。汤元看着人又加了一句,“别想着出去后,找人讨主意,这事你不办也得办,还是好好办妥了吧。”   此话一出,康先生猛的一惊,不敢懈怠的再施一礼,迅速退走。   汤元看着人走,低头看向自己玩的乐呵的赵小珠公主,用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弯眉笑道,“咱们有你一个,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珠,小珠,胖嘟嘟......   麦麦家小子幼儿园的歌,呵呵   非常感谢熊宝最可爱的可爱雷!   谢谢大家!   第92章 来人   又是一个早春三月的清晨,云山环绕处的一座四合院的木门从里到外被推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影,穿着黑衣背着个大包裹,猫着腰闪身出了来。攧手攧脚的走了几步,这才狂奔而去。自她走后,身后院中的一盏孤灯悄然点亮,静坐于榻上的白发老人,忽的睁开眼看向窗外,沉默良久,长叹出声,“能熬这么久也算不容易,这次老朽就不阻你了。”   偷跑出来的舒兰一路向北,出来前一心想着快点把人找到,好押回云中,跟她完婚。可出来后,早把先前的想法抛掷脑后,被花花世界迷晕了眼的她,一路走一路晃荡,看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碰到别人对她不平,她就大撒毒药,没过多久,走到哪,身后就跟着一大帮子的人喊打喊杀,这仇恨程度,就算舒兰灭了他们全家也不过如此。幸亏有他师傅的一身毒功保底,就是到后头难免风餐露宿,辛苦到姥姥家了。但凡舒兰啃着树叶仰望星空,外表无限忧郁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康师兄,就被咒了个死去活来。   经此一役江湖中就多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千手毒妇。”后来被舒兰知道了这个外号,谁叫谁死,先揍你一顿没商量。最后就是一脚踹,谁是毒妇,你们全家都是毒妇。   她这么挥一挥衣袖,留下一路祸事,主要也是没有人给她收拾残局,到最后折腾的她自己都无趣了,终于改头换面快马加鞭来到了京城。   舒兰知道,康先生是给汤元医治,那必然是在汤元家,而汤元家她只知道就住在东大街。找了个客栈收拾一番洗去了一路风尘,又变成了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前提是她不说话。   出客栈之前,舒兰好脾气的向掌柜询问,这东大街怎么走,掌柜来回看了她好几眼,往东边一指,讳莫如深。在舒兰眼里就是一种j□j裸的蔑视,可谁叫她初来乍到,又是这等姜国京城,是江湖中人绝迹之地,谁敢在京城闹事,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她虽然不曾来过京城,但自认江湖中人,到此处拜码头,看见谁都透着谨慎。仔细一想也觉得掌柜的反应理所当然,丫的,东大街除了往东走,还能怎么走。舒兰对于自己问了傻问题表示歉意,很是不好意思的抱了个拳,就出门去了。   舒兰一路往东,途中也问了人,都是什么也不说的用手一指,有些人甚至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她好几眼,啥都不说,远远的就避退了。   舒兰莫名,觉得京城中人果然与别的地方不同,指个路都透着神秘。走着走着人流渐少,守卫深严豁大一个广场,高高围墙筑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没走进,铁甲侍卫就冰冷的盯着呢看,自称胆大的舒兰汗毛倒立,别说走近,远远就绕着走开了,深怕惹了什么误会,到时不好收场。   继续往前,足足走了有一个时辰的路,别说东大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就是像样的府邸都没有,直到走到尽头,被条河流给阻断了去路。   无路可走的舒兰,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流,首次出现了迷茫,这是走错了路?   绕着原路再往回走,心怀忐忑的走过那个广场,回到去时的集市,逮着人再问,还是同一个方向。直到她问到,东大街有没有一户姓赵的人家。这下可好,不管是被问的,还是在一旁无意听到的,都看她跟看神经病似的,躲得那个远哦,这比她扔跳骚丸效果都好。   东大街出了个神经病还没引起相关人士的足够注意的时候,舒兰的盘缠即将告罄。三天后的午时,舒兰远远的蹲在那处走过都要屏住呼吸的广场,嘴里啃着最后的三个馒头,眼睛死盯着大门口的那几个侍卫,据她这几天的多方查探,这里就是东大街,东大街从头到尾只有一户人家,就便是皇宫。要不就是汤元骗她,要不就是他们真住在这里,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这她还没想到。总结下来就是除了上去打听,没有别的路好走。   咽下最后一个馒头,口干舌燥,在回去找口水喝,还是一鼓作气按计划行事之间,来回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速战速决,原因是她蹲的时间有些久,腿脚发麻,她不觉得下回她还有勇气再来上一次。   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脚,拍了拍这两天积攒的尘土,长出一口气,振奋精神,雄赳赳气昂昂的直面而去……   汤元是得了李姑姑的禀告,才急急忙忙的往偏殿亲自去接。刚在偏殿露个脸,迎头看见舒兰圆瞪着大眼,开口就是怒吼,“汤元,东大街,你坑我哪。”   被依旧生气勃勃的舒兰吼了一声的汤元,当年在云中的情景又活生生的突显在眼前,嘴角止不住的笑,“怎么,有一点错。”   舒兰哼了一下,没法开口,她刚才是被刚得知的汤元的新身份给震住了,特别是猜测到她的相公是谁。可看见熟悉的面孔出现,却又完全不管不顾起来。歪坐在小秀凳上,抚摸着刚进来时跟侍卫冲突留下的红肿,眼尾都不带瞧汤元的。   &nb   sp; 汤元自顾走到她的跟前,把人拉到榻上,仔细的看了她的脸,就是左脸颊有些红肿,看起来没大碍,这才松口气道,“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找康先生的?”   舒兰故意看向别处,别别扭扭的说道,“当然是来找我师兄的,找你有什么好……顺便给你女儿带点东西。”话到后头,就有些不情不愿,可手还是向后探去,什么也没有摸到,急急的站起身来,大呼“哎呀,我的包呢,我的包呢?”   心急之下,也没再摆臭脸,拉上汤元就往外走。汤元止住她,问道,“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带。”   舒兰肯定的点了点头,“肯定是被那几个侍卫趁我不备给搜走了。”说完愤愤不平,就这么一下就被人撂倒了,什么时候她有这么差劲。   “好了,好了,只要你带进来了,肯定在,我叫人去舀。”汤元把人叫住,吩咐了李姑姑一声。   舒兰看着李姑姑要走,在后面追了一句,“若是没了,也就算了,顺便跟费师兄道声谢。”若不是刚好被他瞧见,她估计得受些折磨。转过头跟汤元解释道,“就是一些对小孩好的药丸,我回去再制就有了,就是多费些功夫。”说完对于自己连这个也看不好,更加懊恼。   汤元看着她好笑,“走,跟我去看看我女儿,昨儿个刚能走几步,正好练练让你瞧瞧。”   舒兰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跟着汤元往外走,刚才只顾着生气,没注意到现在的汤元通神气派,走出门后,恢弘到无法形容的殿堂,如同木人般锦衣华服垂首而立的宫人,她们在前头走过,后头就整齐的排成两排不紧不慢的跟随,行走间一点声响都无。   殿外路过的宫人,看见她们远远的就地扑倒跪拜。   穿过园子时,精致的园景静悄悄的展示着她的奇美,只为主人一睹,这等高贵大气,就是心粗成树干的舒兰,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汤元本不就不愿意在外头与人说话,也没怎么在意舒兰,直到走进乾清宫正殿,觉得身后的人有些沉默,这可不像是敢说敢做的舒兰,把人拉到身边笑笑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同凡响,我这么几年还没习惯,你可别被吓傻了。”   舒兰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到浅笑妍妍的汤元,暖意横流,觉得还真不是特别了不起的,再怎么厉害,也要看看她现在的朋友是谁,那可是大姜国传说中的宠妃,神秘莫测到快成仙人的那位,想通了之后,大着胆子提高声线道,“瞧你这熊胆,走,姑娘我怕过什么了。”   撑足勇气,气场爆满的舒兰,大摇大摆的就进了屋去,探头迈进一步,就急急的往外缩了回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汤元,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顺手也把汤元拉下,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他在这里,你都不跟我说一声。”   “谁?”汤元奇道,“康先生早两天就去找你去了,不在呀。”   舒兰白了她一眼,更小声的嘀咕,“你看我这样子是怕他吗?师兄若是在这里,我就该上去一拳揍了。”歇口气咽了咽口水道,“你相公在里面呢。”   汤元好笑的看着舒兰难得一副怂样,不过戳破身份的赵元睿真是没有一个人不怕的,小声安慰道,“没事,就跟云中一样,他是我相公,你是我朋友,在云中时我就说了,年龄无大小,身份无距离,还记得不,到了我这里,也一样,我做的了主。”这是在云中时,汤元不想叫她姐姐,诓她的,没想到到这里还能派上这用场。   舒兰听了慢慢直起腰,看了汤元好几眼,在确定自己确实做不来卑躬屈膝,只能全信汤元的,后,伸手示意伸手在自己嘴边低咳了一声,重新跨出步子,身子一歪就到了汤元身,让她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93章 留人   汤元把舒兰往自己身边一拉,用手一推,就把人给推了进去。   舒兰抬头一见站在屋中的男人,极为冷漠的看着她,讪讪的站在当地,两手交握,不自觉地揉搓,不得不说,天不怕地不怕的舒兰怂了,对着人啥都做不出来,只是冲着地傻笑,比大傻只差一线。   汤元进来后,憋着笑意,不敢再刺激她,转眼看向赵元睿,“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目光转向他穿的衣服,奇怪道,“这是要出去?”   赵元睿点点头道,“过来换件衣服,看见你不在,就等了你一会。”   汤元从他身后看了看旁若无人坐在榻上玩着积木的宝宝,斜睨了一眼他道,“你在的时候,宝宝还是没理你?”他们家的宝贝,从刚出生到现在刚满一周岁,自从上个月叫了一声娘,汤元就孜孜不倦的想让她喊爹,可这孩子现在连李嬷嬷都能喊的清楚,就是在爹这个字眼上,万分固执。   这还真是奇了,这一大一小,无论是长相和脾性都像足了八分,两人都只肯亲近汤元一人,对上彼此都是爱理不理。   赵元睿皱眉,他对这个小东西没什么看法,就是此东西虽小,极耽误他跟她亲近,别说他天生对小孩没什么喜好,就凭她时刻牵扯着汤元的注意力就让他产生不了更多的好感。   汤元见他不悦,也不再说,上前拂了拂衣领,扯了扯不存在的皱褶,小声说道,“早点回来,晚膳还是要一起用的,顺便把康先生给叫回来吧,让他这么在外面乱寻也不好。”说着又偷看了舒兰一眼,看着人还是一副被吓傻的呆样,赶紧催着赵元睿快走。   目送着赵元睿走远,汤元走回头,在舒兰眼前晃了晃,把人晃回神后调侃道,“这不是最近大名鼎鼎的千手毒妇,怎么到这里就变成了傻子。”   舒兰回过神,喃喃道,“谁,千手毒妇?”见到汤元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这是哪个王八蛋……”气愤填膺的撸起袖子,绕着原地打圈。   “好了,康先生已经帮你去收拾了,别让我家宝宝笑话你。”汤元轻扬下巴,让她去看静静坐在榻上的宝宝。   舒兰急急停下动作,面容一整,露出一脸憨笑,直冲宝宝而去。赵小珠公主,默默的瞪大眼睛看了一会这个奇怪阿姨,小眉头一拢,低下头再也不想理她。   舒兰在经历了一次江湖绰号的挫折后又被个小孩给鄙视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汤元说,“你怎么生了个像足她爹十分的小娃,你的脾性她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呢。”   汤元带着舒兰走到榻沿坐下,把散落在稍远处的积木又往她小手边拢了拢,轻声哄道,“宝宝,这是你兰姨。”赵小珠公主连头都不抬,依旧全神贯注的玩她的玩具,拿女儿没办法的汤元无奈道,“她就这样,谁都没办法,这么小主意就大的很,今日想穿绿色,你拿红色的给她,别说穿了,她能一天不理人。”   舒兰看的仔细,小姑娘一身水红底绣吉祥纹的绸衣,松软的发扎着两个小鬏,水红飘带在耳边轻摆,圆润的额角,粉嫩到水灵的肤质,圆瞪的大眼,本是个可爱宝宝,怎么就偏偏带着一脸的老成,真是暴殄天物。   “她每天都这样,笑都不带笑的。”舒兰看着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生怕哪里冒犯了。看着比看见赵元睿还带着小心。   汤元上手摸了摸后背,没察觉汗意,生怕她头低着时间太长把人抱在腿上道,“也不是,在园子里还好些,在屋里就这样,我跟她玩,她小模样就多些,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你家师兄,在这宫里除了我就算他了。”对待康先生竟然比对她父亲亲切,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道康先生哪里入了她的眼。   舒兰不服气的嚷嚷,“小东西不识货,他那呆子有什么好玩,你兰姨才厉害,走兰姨带你去园子里玩。”伸手要去抱,小姑娘的眼睛直直的盯住她的手,从手一直延伸到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舒兰看。   这幅摸样就是j□j裸的不满,舒兰把手缩回,还自嫌的拍打了一下,“这真是比你爹牛掰多了,我服了。”   汤元抓住宝宝的手,在自己的嘴边轻咬了一口,歉意道,“你跟她熟了,她虽然给不了好脸色,抱还是会让你抱的,你又不急着走,住上个三年五载的能不熟。”   “三年五载,我怎么不知道?”舒兰惊讶,她是暂时不想回去,可也没想过在外面呆这么长。   “我相公的病,没有康先生,我怎么放心的下,本来就想来接你,你自己来了,再好没有了,勉为其难留下吧,就当是陪我了。”她是想去接她的,可康先生总是有理由阻了她,本来还觉得对不起舒兰,现在人都来了,她怎么着也得多留她们几年。   舒兰听着汤元的语气万般诚恳,也实说不出拒绝的话,再说这里跟云中完全不同,还是有的地方玩的,再回头一想,他都常年在外,为什么她就不行,索性玩爽了再回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嘴上还谦虚道,“哪能呢,我怕给你惹麻烦,你看我这……”   “我说,你怎么了,不就被侍卫抓了一回,你以前在云中的时候怕过谁,还跟我来这一套,你在这里安心呆着,看谁再敢惹你。过两天我就把你们俩的婚事办了,顺便生个娃……”汤元说到此处,觉得自己实在太智慧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主意。   舒兰看着汤元越说越兴奋,满脸黑线,话说她真的没想过在这里,不过也是可以啦,她千里迢迢来寻,就是想把人押回去成亲,只要能成到哪里不行,她可快要成老姑娘了,这个耻辱怎么可以发生在她身上。   汤元看着舒兰,知道她是愿意的,不顾自家女儿的意愿,就把小姑娘往舒兰身上一塞,就找李姑姑商量去了。留下榻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舒兰斗不过她,“要不,你继续玩这个。”小心的把人再放回榻上,把一大堆积木重新摆到她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人,在一个小娃娃面前囧然。   还没等康先生回转,汤元就跟李姑姑把满京城适合的宅院都商讨了一遍,确定了一座离皇宫最近的三进院,据说清幽典雅,舒适宜人,当初赵元睿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确定好住处,就派人前去,里里外外都布置成新房。解决好新房,再叫人拿来好些布料,打算把舒兰和康先生的新人礼服都量制起来。   等到康先生回转,看着满屋子的绫罗绸缎,还有喜气洋洋围着布料打转的舒兰,一肚子牵挂担心都烟消云散,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感动思念都比想象中强烈,万般不舍在心头。   很清楚这眼前的一切是发生了什么,眼瞅着这个屋的女主人,平时看着一脸无辜,但凡关系到自家男人,怎么合适怎么来。他本来的打算是把人找到,顺便告辞,这回去成婚的理由,他们总不能挡了吧,可这元妃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人留下了。当初千方百计想让人远离京城,没想到一时失误,就瞬间翻盘。   舒兰挑的眼花,抬眼看见康先生,一点陌生感都没有的招呼,“你快来看啊,我给你挑了几种不同花纹的,汤元说要决定好了,几日后就能做好。”   汤元也回过头来含笑着看着他,一点惭愧都没有的安稳,现下这神情到是跟她相公有些神似。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康先生一语不发,默默的走上前去,挨到舒兰身边深呼了一口气,寻摸到她的手,悄悄握紧。舒兰嗖的一下,脸涨的绯红,久别重逢的别样滋味,在心底荡呀荡,总算是有了女儿家的羞涩。   本就在旁边看着他俩的汤元,心领神会的笑道,“把这些布料都带回康先生现在的住处,你慢慢选,明日告诉李姑姑一声就行。哎呀,宝宝快醒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舒兰低头站在一旁没说话,康先生行了一礼后,就拉着人走了。   本管两个未婚夫妇在当夜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等第二天汤元看到人时,舒兰是说不出的萎靡,可脸上的娇羞时时隐现,好不幸福。   看着身边的人这样,汤元有些懊悔,早该把人接来的,就是不应该听康先生的话,本就是两情相悦,只要舒兰愿意,何必相别两年。   “我看啊,你们的婚期还是要再提前才好。”汤元神秘的调侃。   舒兰懵懂,“为什么,我觉得一个月后的日子挺好的啊。”   汤元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我怕到时你肚子里揣着一个类的慌,你说是不是。”边说边对上舒兰看过来的视线,挑了挑眉。   舒兰的脸色从白到红,再转紫,大叫道,“汤元,你能再坏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伙看出来了吧,独宠这是要完结了。   刚开始写的时候,有大大说,新人新文最好进展快点,吓的我,你们知道,第五章就   所以导致后来,情感深入不是太有说服力。   不过还是得了这么多甜妹子的喜欢,麦麦十万分的感动,   独宠结束后,麦麦就要填云宵之恋的坑,力求更好,希望大家到时可不要急着走啊,多多少少去围观一下,谢谢大家了!   第94章 完结章   珠珠一周岁的时候,康先生一家就在京城住下了,转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康树明。   珠珠三周岁的时候,按照茹妃自己的意愿,出宫跟三皇子一起住,后宫仅剩的嫔妃,生了皇子的,也跟着开府的皇子去了,生了公主的,就在京城寻了个好去处,安身立命,到是一点波澜不起。   从此以后,这皇宫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汤元被宫中奴仆统一称为主子,赵小珠直呼公主不以序号论。,   同年,刚成婚不久的殷馨进京,被汤元召见,同来的还有她的新婚夫婿袁殊,看着下首坐着的端丽女子,汤元很是感慨,后又听说,两人随后就要离京周游天下,羡慕的汤元直盯着自家女儿眼泪哇啦哇啦。唬的早慧的珠珠,望着自家母亲傻了眼。   当天晚上汤元就跟赵元睿深入探讨了一下,关于从小养成一个好女婿的重要性。赵元睿拗不过她,若说完全没必要,她肯定得说,他一点也不关心女儿,要说改日再议,以现在汤元的脾性,她能在这几天磨死他。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隔日就在全姜国召集了好几个才俊少年进京候选,这可比皇上选妃声势还大,闹得暗地里不安好心的人揣测,这个宠妃已经把皇上迷晕到公然采选少年的地步。   就这么纷纷嚷嚷的闹了好几天,在赵元睿强大的气压之下,到是没闹出什么大后患,可是汤元篮里挑花,各种眼晕,再说未成年的少年,再能干又能到什么地步,她还按照赵元睿的模板去挑人,这怎么可能,极度失望之下,这场闹剧才算完结。   转眼珠珠就到了五岁该启蒙了,五岁前,汤元就跟着女儿瞎玩,当然都是她一个人在一边咋呼热闹,珠珠小朋友更多的时候就是勉为其难凑个趣。可汤元在姜国是个真正的文盲,让她教女儿诗书写字,还不如让珠珠小朋友在闲暇时逮着康先生学的几个字,反过来教她比较靠谱。   所以当赵元睿带着珠珠拜了霍飞羽为师,汤元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就是白日里女儿更多的时间被别人占了去,她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时不时就跑去看看她,偶然间让她发现了霍飞羽和萧岳云之间暧昧,回去之后,荼毒了赵元睿的耳朵n遍啊n遍。自家老婆惹不起,就把气发在了始作俑者上,发配了萧岳云去京郊练兵三个月,明文规定不允许霍飞羽探望,书信也不行,发现一次,延期一月,你们自己看着办。   珠珠十岁的时候,殷馨夫妇又来了京城探望,汤元照例接见了他们,问起是不是又要远行时,殷馨一脸兴奋的点点头,坐在一旁的珠珠,淡淡的接口道,“母亲,竟然你这般羡慕,不如也让女儿跟了去。”   “啊,”她是羡慕来着,更希望女儿也不要局限在京城,能四处走走,可真到了这么一天,她怎么就轻易说不出同意两字。   回转后的汤元各种矛盾,晚膳都吃不下,赵元睿坐在一旁,给她换了三次的热汤。   好不容易用完膳,把人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不想让她去,就直说。”   汤元哀怨,她哪是不想让她去,她就是想让她去,又有些担心,就怕她这么一同意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赵元睿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平时关注汤元的事情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怕她在路上危险,那就大可不必,殷家此行的路线都是走熟了的,我再叫霍飞羽和萧岳云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汤元一听,心安了一半,诺诺不好意思道,“这两人一走,那你没关系?”   赵元睿不屑,“你觉得我是靠这两人在管理姜国。”   汤元也就求个安心,见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再合适没有,心宽了,当夜到是睡得挺好。   殷家本要远走边关,现下加上姜国最为尊贵的公主,还真走了一条熟了不能再熟的线路,可最后霍飞羽他们带着公主自去了别处,那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临走之前,赵元睿在前殿书房召了珠珠。这两父女,虽天天见面,可整天能说的话真心没有几句。   两个人都话少,起初满室寂静。还是珠珠先开的口,“父皇,您还有什么吩咐。”   赵元睿看着越长五官越柔和的女儿,当初的八分想象只剩下三四分,可性格举止确是处处相似,坚毅冷情,做事干脆利落,除了对她的母亲,谁都不能在她心上留下半分痕迹,这恍然就是年轻时候的他。   前半生他不祈天地,不敬鬼神,自从得了她,才对苍穹有了畏惧。完全不同的人性,诡异的来历,无处不在述说着上苍对于他的恩赐。他庆幸自己做了他的所有,留住她。无论出于哪种情感,他都希望他和她的女儿也能得到她想要的。   “你的路从现在开始走,朕能助你的,你自己来拿。此次远去,为了你母亲护住你自己。”   赵小珠直视父皇的眼睛,两人在空中相碰,没有更多的情感,只为了一人而筹谋。   女儿走后,汤元不适应了好几天,赵元睿花更多的时间陪着她,几乎除了非必要,都不怎么出现在前殿,所以更多琐碎的事都交给了三皇子处理。   赵小珠一去就是三年,到最后汤元几乎忍无把人可忍,逼着赵元睿去把人给找回来后,她终于回转了,同来的还有一个高眉深鼻的英俊青年,幸亏是黑发黑眼,否则就是一个地道的外国品种。   汤元还没顾上跟她叙叙母女情,就被这个年轻人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逮着珠珠问长问短,在十句得不到一句回答后,汤元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儿三年内外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所以说,这个小伙子还是入不了女儿的眼。”汤元缩在赵元睿怀里不无忧伤的说着。   赵元睿听了她一晚上的絮叨,什么话也没说,用手掩上她的眼睛,清淡的说道,“睡吧。”   汤元虽然对于赵元睿一贯的冷漠不满,可碍于实在是夜色已浓,挡不住困意,没怎么挣扎就睡了过去。   赵小珠随后在京城呆了三年哪里也没去,当年,康先生一家终于决定启程回云中。   临走前,舒兰很是愤慨,握着汤元的手说,“说好的三年五载呢,为了不做老姑娘,我熬成了黄脸婆,还给你们家白打了这么多年长工,就带走这些东西,真是便宜你了。”   汤元本是满腔的伤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借着我的风水宝地,你生了一打小子,还顺便拐走了馨馨家的长女,更别提那车载斗量的嫁妆,若不是我护着你,你们能平安到的了云中,你就知足吧。”   舒兰看着车队中,亲亲热热的两口子,憋笑憋得辛苦。回过头来,看向在车队中与自家小子告别的珠珠,镇重道,“珠珠也差不多了,你帮她寻摸了这么多年,就真没找出个称心合意的。”   汤元凑到舒兰跟前,叹气,“她的事,你觉得我还管的着。”   这三年内,她找了多少小伙让她相看,公主招婿在姜国都已经不是秘密,多少青年才俊往京城跑,就想着也许狗屎运就砸自己脑门上了呢。   两人相相视无奈,更是冲淡了离别愁绪。   直到赵小珠二十岁,正正经经的成为了老姑娘,为了躲避汤元各种无奈哀怨的眼神,又踏上了远程。   这次去的时间更久,据说都已经出洋了,五年后才回转,身后还是跟了个俊小伙,回答还是不是。   这次汤元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她算看出来了,她这个女儿,这是古代的独身主义者,不找个合心意的是万万不会委屈自己下嫁给任何一个男人的。   最后的最后,汤元终于知道自己除了身边的男人是可以管的着的,连自己的女儿也是控制不不住的,算是从心到身都消停了,安安稳稳的跟着自己已经逐渐苍老的男人。   男人这几年,白发都已经不再遮挡,眼角皱纹深邃,眼神也不像过去那么锐利,腿脚也不再利落,微微佝着腰,行走缓慢。   汤元一天比一天醒的早,乘着淡淡光晕,一遍一遍用唇轻触他的眼角,唇尾。在他睁眼时,明亮的眸,亲密的吻,软糯的一声,“早。”   男人浅笑,把人紧紧抱入怀中,相拥只为心中那一抹悸动。就这么一年一年的过去,两人之间越发难忍离别,近在咫尺却惹相思。   前年开始,男人虽没下宝座,但前朝的是都交给了三皇子,现在的太子。   两人有更多的时间,相拥不离,可缱绻情深,哪里嫌够。就算坐于园中大树底下,一语不发,也能满溢出温情。   汤元卧在男人的怀中,从上到下一遍遍按摩着他的指尖,时不时抬头看看人,若是瞧的好,就能吻上一吻。   忽见一片落叶飘飘然而下,落于湖中,被水波轻推出去。汤元心头一动,凑到他的耳垂轻声道,“你这辈子对我这么好,若是有下辈子,就让我来找你。开头你可以不爱我,可最后一定要爱我。”   男人本闭目养神,微垂眸子,直盯着汤元看,手上使力,把她深嵌入怀中,若是可以,就把她揉进骨血,那就不会再有分离。   若有来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无论好与坏,都是个圆满。   话说到今日麦麦可以述说一下,这文是怎么来得,   麦麦先开的是云霄之恋,后来想到前世今生才有的独宠。   所以想看今生的汤元与赵元睿,请大家去围观顾云和林肖。   这文到此为止,不会再有番外,麦麦将主攻云霄,若嫌瘦小,请大家赏脸收藏了再走。 ━━━━━━━━━━━━━━━━━━━━━━━━━━━━━━━━━ 本文内容由【寒寒】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