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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那外孙女实在是不怎么像样,把宁老爷子千挑万选上门的公子们一个个吓走,脾气大得要命,仗着锦绣山庄的雄厚家资,颐指气使,胸无点墨还眼高于顶,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个典型的庸俗不堪的被宠坏了的富贵人家娇小姐。   能登堂入室,入宁老爷子法眼的人,自然也不是阿猫阿狗,张三李四,大多也是家世清白,颇有家资,备受家族宠爱的少爷公子们,娶妻当娶贤,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在见了宁老爷子的外孙女秉性之后,一个个摇头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宁老爷子也死了这条心,听天由命吧,该有的都有了,命中没有的强求不来,趁着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折腾几年,任由外孙女胡作非为,别的也只能顺其自然。   "不会吧,你说宁老爷子的那个外孙女就是小江郡主?"听的人皆是瞠目结舌。   蓝衣客人得意地点点头,"我外甥就在江王府当差,那还能有假?"引来一片嘘声,说什么都有,一片鼎沸之声。   有为俊美如仙的景王爷不值的,也有羡慕小江郡主好命的,连普通殷实人家的公子都看不上她,现在居然一跃成为尊贵的景王妃?   也有人对为什么宁老爷子的外孙女居然就是江王爷府的小郡主感兴趣,议论纷纷。   也有等着看好戏的,这样的景王妃,连他们心中都为景王爷叫屈,可是堂堂皇家也看上了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   娶了小江郡主,宁老爷子膝下又没有别的继承人,那锦绣山庄的财富不都是景王爷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俊逸若仙的景王爷可以有很多女人,看不上小江郡主也是人之常情,很多人心里开始犯嘀咕,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景王爷居然和一个庸俗不堪的商人之女走到了一起? 第三章 江王府   江王府。   一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的淡粉色锦衣裹身的妙龄少女正扑在母亲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娘,父王他怎么能如此偏心啊?"   此少女正是才貌娴雅冠绝京华的江王府大郡主,江心月。   而她的母亲就是江王妃,江心月是江王爷唯一的嫡出的女儿,身份最为正统,出身最为高贵!   江王妃年逾四十,云髻高挽,雍容华贵,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幽怨,看宝贝女儿哭得伤心不已,也跟着心疼。   江王妃叹息一声,"你父王决定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否则哪里能让那个野女人生的孩子嫁到景王府去?"   江心月泪眼婆娑,"父王明明知道…,知道我对景王爷…"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到底是大家闺秀,这等羞于与外人道的女儿家心事最终还是难以说出口。   知女莫若母,江王妃岂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事?忽然道:"我早就知道你父王没有忘记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回来说还有个什么女儿?养在外面也就算了,还非要接到府里来,把府里闹的鸡飞狗跳!"   江心月停止了哭泣,狐疑地看着江王妃,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娘,那个野丫头的娘到底是谁啊?"   江王妃脸上闪过迟疑之色,敷衍道:"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提也罢!"   见母亲不想说,江心月只好将心中的疑虑压下,一想起那个野丫头居然能嫁给高贵若仙的景王爷,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独自哭泣,就伤心不已。   一旁江心月的乳母,李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宁静琬自从进了江王府,王爷眼里就只有她,连郡主和芷兰小姐王爷都不闻不问的!"   李嬷嬷自己没有孩子,从小看着江心月长大,一直把江心月视为己出,看着江心月哭得这样伤心,当然难免心疼,站出来为江心月说话。   江王妃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之色,"李嬷嬷,王爷是可以背后随意非议的吗?"   李嬷嬷关心则乱,这才发现自己逾矩了,王爷岂是她这等下人可以指责的?忙跪下道:"老奴失礼,请王妃责罚!"   江心月忙道:"娘,嬷嬷是看不惯女儿受委屈才替女儿说话的,请娘千万不要责罚嬷嬷!"   江王妃叹息一声,她何尝不知?只是王爷执意如此,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身为当家主母,该有的威望还是要有的,江王妃沉声道:"王爷吩咐过,小郡主闺名江静琬,不是宁静琬,李嬷嬷,你是大郡主房里伺候的人,切记,以后不可再言行无状,要是传了出去,背地里该有人要笑话我这个主母治家无方,竟敢将王爷的话抛诸脑后,置若罔闻!"   江王妃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李嬷嬷不敢抬头,怯声道:"王妃教训的是,老奴失言!"   江心月却不依不饶,"娘,她江静琬要是国色天香,惊才绝艳,女儿也认输了,可是江静琬那副德性你又不是没见过,白白浪费了好名字,浪费了好姻缘!" 第四章 江静琬入府   提到江静琬,江王妃也头疼不已,江王爷将江静琬接回江王府之前,只是告诉她,他要将多年来流落在外的女儿接回来,让她做好准备,迎接新的小姐入府。   江王妃多年来治家有方,谦恭大度,举止淑仪,虽说府里王爷侧妃,侍妾不少,诞下的公子小姐也不少,可是从未像别的名门贵胄之家经常闹出来一些妻妾争宠,手段用尽的各式各样的丑闻。   江家家风严谨,江王妃这个当家主母一手将江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江王府上下也一派和谐,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进退有度,言行得体,深得江王爷赞赏,因为如此,江王妃的贤惠在凤临国也是京城贵妇们效仿的典范。   江王爷说要将在外面养大的女儿接回来的时候,江王妃心中自然不高兴,从来没听说过王爷在外面还有女儿,江王妃心中一怔,难道是王爷年轻时候的那件事?   事隔多年,怎么现在才说有个女儿?可是王爷讳莫如深,并不愿意多谈,只嘱咐她这个主母一定要好好照顾即将要接回来的女儿,她旁敲侧击,王爷始终闭口不谈,最终她也不敢多问。   心中再怎么不情愿,新来的江家小姐也是王爷的女儿,对江王妃来说,不过是府中多一个小姐而已,府中的小姐除了自己的女儿江心月之外,还有一个江芷兰是庶出,现在又多了一个江静琬。   按照年龄,江心月最大,江静琬其次,江芷兰最小,尚未及笄。   江静琬来到府中之后,江王妃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因为江王爷的郑重吩咐,江王妃当然明白这个江静琬在丈夫心中的位置,平白无故,突然多了一个什么女儿,她心中一直狐疑不已,不过,在江王爷面前,她可是不会说这些话的,而且,她也能理解,这个女儿在王府外面雪藏了这么多年,得不到王爷亲自教养,享受不到王府小姐的尊贵殊荣,王爷心中只怕对江静琬充满愧疚,是以对江静琬也格外上心。   接江静琬回府的那一天,她特意吩咐阖府上下,一律隆重盛装,迎接江静琬小姐入府,江王妃在江王府这么多年,极有威信,她的话,除了江王爷,没人敢不听不从。   不仅主子们心中好奇传说中的从天而降的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府中下人亦是纳闷不已,表面上皆屏气凝神,却都翘首以盼,能得江王爷宠爱至此的江静琬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千盼万盼,传说中的江静琬终于到了众人的面前,江静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府中有些下人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再怎么说,江王府也是赫赫王府,王室威仪,府中小姐,就算是庶出,比如三小姐江芷兰,也是仪态万方,秀丽端庄,形似弱柳扶风,言若婉转银铃,令人赏心悦目,不失大家风范。   不要说江王府那些高贵的小姐们,就是府中高级大丫鬟,贤态举止,礼仪淑行也能胜过普通人家的小姐,这也是京中贵妇们对江王妃的持家有道赞不绝口的原因之一。 第五章 初入江王府   可是这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江静琬,细细看去,长得也算是五官端正,但是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涩矜持风范,不但一身男装打扮,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更令人不解的是,嘴上竟然吊儿郎当地衔着一根草!   江静琬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和几个仆人,大概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江王府庞大而且隆重的欢迎场面,皆有些局促不安!   这样的打扮和神情,江王妃只在下层贫寒人家见过,高贵的豪门望族最重视风仪脸面,不要说小姐,就是下人也绝不允许如此失仪失态,看着江静琬反而泰然自若地享受着众人的注目礼,江王妃心中不由得暗自摇头。   众姨娘也是看得蹙眉不已,可是碍于良好的修养,个个都没说话。   一旁的江心月和江芷兰早就忍不住了,但到底是有着名门千金的风度,极力忍着没有笑出声。   幸好江王爷和众公子今日都不在,要不然,江王妃还真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活宝要怎么教养?   江静琬身旁的下人提醒她来拜见江王府当家主母江王妃,江静琬似有些不明白,不过看到江王妃,还是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江王妃的面前,似是没有睡醒的声音慵懒道:"静琬见过江王妃!"   一旁的江芷兰是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江王妃瞪了她一样,江芷兰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江王妃到底是当家多年,并没有完全将江静琬这样一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小女孩放在眼里,无论何时,她都有着当家主母的气度,她给江静琬一一介绍了身后的这些姨娘,江静琬倒是懵懵懂懂,有些茫然。   江王妃也不在意,反而对江静琬慈爱道:"静琬啊,王爷日夜盼着,你总算是回了江王府,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我已命人为你准备好了屋子,来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还没等江静琬反应过来,江王妃就转身威严对下人道:"这就是二小姐,你们还不见过二小姐?"   众下人反应过来,忙行礼道:"见过二小姐!"原来的二小姐是江芷兰,现在的二小姐是江静琬了,江芷兰变成了三小姐。   一旁的江心月见母亲如此,优雅地向江静琬伸出手,"静琬妹妹,我是大姐姐,以后叫我心月姐姐就可以了!"   江芷兰也过来,温婉娇笑:"静琬姐姐,我是三妹妹,我叫芷兰!"   江静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人也太多了,我一时记不清楚,赶了一天的路,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先去睡会,这些事以后再说?"   这下连江心月也忍不住了,差点笑出声,江王妃冷哼了一声,江心月和江芷兰急忙噤声。   江王妃对江静琬道:"静琬,跟我来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江静琬终于拿下了衔在口中的那根草,"如此谢过江王妃了!"   她不叫江王妃母妃或者娘,而是叫江王妃,江王妃心中有些不悦,不过看着这样不懂礼数,行为举止又全然来自乡间的江静琬,江王妃也不想和她过分计较。 第六章 顽劣二小姐   江王爷下朝回府之后,哪里都没去,第一个赶到的就是江静琬的寝居,对刚睡醒不久的江静琬嘘寒问暖,尽显慈爱之情,看得一旁的江王妃心中都有些酸涩,江王爷对心月都没有这样用心过,这哪里来的一个野孩子,居然能得王爷如此舐犊情深?   出了江静琬的寝居,江王爷和江王妃一路并行,江王爷忽道:"王妃辛苦了!"   江王妃忙道:"妾身不辛苦,能为王爷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江王爷叹道:"静琬这孩子,从小疏于管教,以致个性顽劣,毫无大家闺秀的风仪,还养成了很多乡间恶习,今日把她接回来,指望着王妃好好教养,早日让静琬脱胎换骨,成为名副其实的名门闺秀!"   江王妃心中暗自诧异,虽说在名门望族,这种在外面有外室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是她江王妃,贤淑大度,江王爷也有好几位侍妾,府中有好几位小姐少爷都是庶出的,多妻多子才是福气,她有这个觉悟,江王爷纳妾,她从来都不会像别人家主母一样闹来闹去,闹得家中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是以,江王爷要纳妾,她根本就不会反对,也根本威胁不到她的地位,为什么江王爷还要在外面偷偷养着外室呢,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江静琬出来?难道真的和王爷年轻时候的那件事有关?   江王爷当然知道江王妃心中怎么想,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我公务繁忙,无暇多陪她,静琬就拜托王妃了!"   江王妃见王爷不想说,道:"妾身不敢,王爷别折煞妾身了!"   江王爷含笑道:"王妃持家有道,教养子女有方,假以时日,我必定可以看到一个全新的静琬!"   见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江王妃心中欣喜不已,"妾身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接下来的日子,江王妃对江静琬进行从上到下的改造,可是很快就发现难度比她想象的大多了。   江静琬喜穿男装,不修边幅,经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江王妃请来的京城中名衣坊的名匠量身定做的衣服根本不屑一顾,她的理由也很充分,男装简洁,女装太麻烦,层层叠叠,完全穿好至少得半个时辰,哪像男装?三下两下就穿好了,她心情好就穿,心情不好,依旧是一身男装示人。   虽说江静琬连庶出也算不上,可到底是王爷的女儿,怎么说也事关江王府的面子,堂堂名门小姐,整天不男不女的,江王妃无奈之下,命江静琬身着男装不许出门,这才作罢。   衣裳的喜好还是简单的,身为名门闺秀,总不能不识琴棋书画吧,江王妃教导有方,江心月,江芷兰个个样样精通,闻名京城。   江王妃想起江王爷那副期待殷切的眼神,下定决心,自己执掌江王府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连江静琬一个乡下野丫头也收拾不了!   先后给江静琬请了七位名师,教授课程从诗书,到礼仪,到琴技,到丹青,可是不出一个月,这些重金请来的名师居然都让江静琬给气走了,一个个摇头出去,叹息不已,不管江王妃再出多高的价钱,他们只坦言,还请另谋良师,他们实在是教不了二小姐! 第七章 江王爷独宠   江王妃无计可施,数次想对江王爷诉苦,无奈一则王爷公务繁忙,这些家中事务都是由她一手打理的,再则,若是堂堂江王妃教养不了一个顽劣的小女孩,传了出去,不是贻笑大方?   久而久之,江王妃也随着江静琬去了,只要江静琬不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就由着她去,最多,在高端宴会,皇家宴会上面,不带这位江王府二小姐去就是了,这样的小姐,去了也是丢了江王府的脸面。丢脸只丢在府内,不要丢出去就行了。   江王爷从来不关心府中家事,但是自从江静琬被接回了江王府之后,江王爷才开始关心起这些后院家事,但是唯一问的就是江静琬的近况如何,有无进步,江王妃怕让丈夫失望,只得报喜不报忧。   又不是小孩子了,一身的江湖习气,软硬不吃,真不知要从何教起?   江静琬在江王府中不但无视府中森严的规矩,不读诗书,行事完全我行我素,不过,人缘倒是不错,出手大方,很快就聚集了一帮死心塌地的下人。   江王妃暗暗摇头,身为主子,怎可和下人如此没上没下?不是乱了规矩吗?   江王府虽然富裕,可是府中小姐们的月银是江王妃按例发放,也就是说,府中小姐们虽然锦衣玉食,生活用度一向奢侈豪华,但是可供小姐们自由支配的银子并不多,府中女眷一个月的月银不过是五两银子,不过,五两银子也够普通人家吃上两三个月了。   真不知道江静琬哪里来的额外的银子?江王妃心中有些明白,王爷如此疼爱江静琬,私下给她零花钱完全有可能,只是,这样一个让人完全疼爱不起来的江静琬,王爷为什么对她一直宠爱有加呢?   年岁的时候,府中公子小姐们都要守岁,整夜不能睡觉,一个个就算困得眼睛睁不开,看到父王母妃正襟危坐,一个个也只得强撑着精神,不敢去睡觉。   只有江静琬,用过晚膳之后,天黑没多久,就坐不住了,哈欠连天,一会的功夫就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完全无视别人的心思各异的眼神。   困意这东西会传染,尤其看江静琬睡得这么香,公子小姐们只觉得比往年更困,一个个都差点坐不住了。   江王妃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和周公亲切会面的江静琬,可是碍于王爷在此,也发作不得。   江静琬入府以来,王爷对江静琬的疼爱之情谁都看在眼里,明面上她也不好说什么。   终于,江王爷发话了,不过不但没有责怪江静琬,反而是一脸的怜惜慈爱之情,"二小姐困了,你们送她回房休息!"   伺候的下人连忙把睡得正香的江静琬抬回房去,惹得一帮人艳羡不已,这个时候谁不想睡觉啊?为什么父王会这么偏心,不但不责罚江静琬不顾风俗礼仪,无视王府规矩,还特别准许她回房睡觉?   江心月和江芷兰委屈得都快要哭了,江静琬哪一点比得上她们?要站相没站相,要坐姿没坐姿,整天只知道和一帮下人打得一片,居然能得父王宠爱至此?   静琬静琬,名字倒是取得好,可是哪一点静,哪一点琬了?   羡慕归羡慕,父王亲自发话的,有谁敢表示不满?再不满也只能强压在心底! 第八章 出洋相   后来,江王爷让江王妃经常带江静琬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参加参加各种宴会,和城中贵妇们公子们,多接触接触,江王妃暗暗叫苦,几个月以来,她对江静琬的改造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效果,江静琬在江王府倒是活得一派悠然自得,可是王爷发话了,她又不能不从!   她也不愿意落个善妒的名声,再说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江静琬,要不是王爷宠爱至极,青睐有加,她哪里会放在眼里?   谁知,第一次带着府中三位小姐去瑞亲王府参加瑞亲王妃生辰宴,江静琬就出了洋相。   那日,她们三人皆是盛装,江王妃特地交代下人好好给二小姐装扮装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给顽劣的江静琬装扮好,妆成之后,江静琬不说话的时候,也是美丽动人,明眸皓齿,如花似玉,江王妃总算可以将心稍稍放下来了。   只要不说话就好,一说话就露馅。   宴会之上,江王妃特地交代江心月,要好好地看好江静琬,不可出了岔子,丢人不要丢到府外去了。   谁知,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江心月带着两位妹妹,一并上前给瑞亲王爷王妃敬酒,又是江静琬,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豪华宴会,万分紧张,一不小心竟然踩到了裙摆,走得又快,一不留神,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正好扑到了前面的江心月的身上,"啪啪"两声,顿时响起阵阵惊叫,姐妹二人双双摔倒在亲王爷亲王妃面前,手中酒杯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琼浆玉液溅得四处都是!   那天,不管是江心月还是江静琬,都狼狈不堪,江王妃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自己教养的礼仪淑行的女儿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种洋相?   好在,瑞亲王爷王妃大家风度,并不介意这一幕插曲,很快就添酒回灯重开宴,他们反而安抚江王妃,不必在意!   江王妃不知道宴会是什么结束的,只觉所有的人都在暗暗讥笑自己,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匆匆忙忙带着三位小姐回府。   江心月更是气恼不已,众目睽睽之下跌了一跤不说,四脚朝天,风仪尽毁,把自己多年来的优雅毁灭得干干净净,都怪那个江静琬,没见过世面,乡下野丫头,居然能紧张地踩到自己的裙摆?   那日之后,江心月多日不敢出门,一出门就觉得别人在笑话自己那日的狼狈失态。   江静琬倒是没心没肺,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照例活的悠然自得,漫不经心!   不过,从那以后,江王妃是再也不敢带江静琬出府去参加宴会了,丢了一次脸,丢不起第二次脸,连累的连心月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这件事成为京中贵妇们私下的笑柄,江王妃想,这次王爷总应该清醒清醒了,应该明白这样的江静琬只会丢江王府的脸,不要再毫无原则地宠着无法无天的江静琬,至少也应该给江静琬略施薄惩,以儆效尤,可是,令江王妃想不到的是,江王爷对这样不成器的江静琬依然是疼爱不已,远超出了名冠京城的江心月,更不要说芷兰了。 第九章 联姻   江家世袭王爵,在王爷的众多子女之中,只能由一位公子继承王爷的王位,封为世子,也只能有一位小姐被封郡主。   自己的儿子,也是王爷的长子江南雁早年就被封了世子,已随军出去历练,女儿江心月也已经被封郡主,按理说,后面的这些庶出的公子小姐们,是绝对不可能有此殊荣的。   可是,不知道王爷想了什么办法,居然去求皇上,请求封江静琬为小郡主,江王妃心中狐疑不已,只有一个王爵,怎么可能有两个郡主呢?   更何况,江静琬那副品性,要什么没什么,如何堪当郡主尊荣?   连庶出都不是,只不过是王爷养在外面的没名没分的外室生养的,哪里能封为郡主?   可是,最后的结果大出江王妃的意外,皇上居然答应了,真的封了江静琬为小郡主,至此,江王府便出了两个郡主,为了区别起见,江心月被称为大江郡主,江静琬便称为小江郡主。   不用说,江芷兰当然是气得牙痒痒,她哪一点不比江静琬强?原来她当然知道江王府只能有一个郡主,自然不可能是她,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父王竟然为了江静琬那个野丫头,求皇上赐予郡主美名?   自己哪一点不如江静琬,出身虽比不了心月姐姐,可是好歹也名正言顺,家世清白,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可是江静琬呢,母亲是谁估计都说不清楚,父王这是怎么了?   就算江王府真的可以有两个郡主,那也应该是自己和心月姐姐,凭什么让一个天下掉下来的野丫头捡了便宜?这个野丫头,简直就是江王府的耻辱!   不甘归不甘,事情是父王亲自定的,谁有办法改变?   时日久了,江王妃也渐渐接受江静琬的样子,铁板一块,软硬不吃,做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随她去就好!奈何丈夫独宠江静琬,对江静琬的劣习视而不见,她有什么办法?   后来,江王爷告诉她,皇上有意与江王府联姻,要选取江家女儿成为景王妃!   江王妃的心顿时雀跃不已,江家只有三个女儿,江心月,江静琬,江芷兰,能配得上高贵的景王爷的,除了心月,还会有谁呢?江静琬,江王妃觉得她的名字和景王爷连在一起,都是对景王爷的侮辱,芷兰是庶出,注定是做不了正妃的,更何况,是景王爷正妃?没人比得上江心月,景王妃只能是心月。   江心月美名冠绝京城,又素来仰慕景王爷,这种好事,真是天下掉下来的,江王妃那段时间,梦里都在笑!   谁知,事情偏偏就出乎了江王妃的意料,一日,江王爷下朝之后回来告诉她,皇上钦定的景王妃就是江静琬!   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江王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连问了江王爷三遍,才确信未来的景王妃不是心月,而是江静琬!   "为什么?"江王妃这一次不想在云里雾里了,江静琬虽然出门少,但是在瑞亲王生辰宴上出洋相的事情还是有人知道的,如此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女子,也能成为高贵的景王妃? 第十章 天堂到地狱(为各种打赏加更)   虽然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可是江静琬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江王妃狐疑不已,难道皇上不知道江静琬是什么人?   江王妃忍不住了,恳求江王爷带她进宫面圣,怎么可能是江静琬,而不是心月呢?可是被江王爷拒绝了,"圣意已决,你无需再说什么!"   "王爷,妾身今天想要一个明白,江静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皇上都要选她做景王妃?"江王妃终于忍不住了。   江王爷看着激动不已的江王妃,轻声道:"静琬是锦绣山庄的外孙女!"   锦绣山庄?江王妃一怔,作为当家主母,她当然听说过锦绣山庄,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名号她当然也知道。   总算明白为什么江静琬如此顽劣,原来就是那个盛传被锦绣山庄的主人宁天泽宠坏了的外孙女!   江静琬粗鄙不堪,站没站相,坐没坐姿,怎么教都岿然不动,从江王府出去的这样的人,嫁给了景王爷,也是会丢江家的脸!   江王妃忽道:"那又怎么样?一介庸俗商人之女就可以堪配景王爷了?"   江王爷道:"静琬这些年的确是疏于管教,以后嫁了人,总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胡作非为!"   江王妃淡淡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爷宠爱静琬没错,可是也总得为江家的声誉考虑!"   江王爷看着江王妃,"我相信静琬总有一天会改好的,我们应该对她有信心!"   江王妃有些不信,淡淡道:"信心妾身是有,怕只怕没那么长的寿命!"   江王妃忽然想起一直以来令自己狐疑不已的事情,"静琬是不是那个女人生的?"   江王爷脸上闪过一丝沉痛,"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静琬的确是她的女儿!"   江王妃苦笑,"难怪你如此疼爱静琬,我早就猜到了!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   江王爷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不过静琬是无辜的,她变成这个样子,总归是我这个父亲没有尽到责任!"   江王妃的心五味杂陈,她早就猜到了,这是不愿承认而已,今日的一切终于明了,难怪无论江静琬怎么顽劣,王爷都始终不恼不怒,唯独对于江静琬,他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而不是威严深沉的王爷。   江王爷却不想再说什么,淡淡道:"去筹备婚事吧!"   可是,府中下人一直狐疑不已的二小姐江静琬的来历倒是渐渐在府中传了出去,这位二小姐原来就是锦绣山庄老爷子的外孙女,原名宁静琬,到了江王府,才改名江静琬!   江心月和江芷兰更是气愤不已,私下都叫她宁静琬,觉得她姓江都是对江王府的羞辱,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姓江?她没资格姓江!   后来风声越传越盛,最终传到江王爷那边去了,江王爷震怒不已,严令小郡主闺名江静琬,不是宁静琬,若是再私下称小郡主宁静琬的,家法伺候,严惩不贷,自此,才没有人敢再对小郡主的来历非议。   就这样,江静琬嫁入了景王府,留下了失魂落魄的江心月和愤恨不已的江芷兰,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江王妃是再熟悉不过了! 十一章 景王爷   景王府书房内。   一位俊美脱俗的男子位于上座,一双璀璨星眸深不见底,虽着喜庆红衣,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之色,似乎这景王府的喧天喜庆丝毫影响不了他。虽人在景王府,可是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有着堪称完美无双的脸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挑不出一丝的瑕疵,他始终沉默不语,仿佛幽深寒潭,深不可测,浑身却散发着凌厉的寒意,令人不敢直视。   "二皇兄,我看就算了吧,父皇的旨意谁敢违抗?"   位于下坐的一位清秀锦衣男子终于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幽幽开口劝道。   这位男子长身玉立,亦是俊美不凡,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举手投足间,贵气盎然,和景王爷的凌厉深沉不同,他看起来雅致温文。   被称为二皇兄的景王爷凤君寒终于抬眸,淡淡道:"我不是已经遵照父皇旨意娶了宁静琬吗?她还想怎么样?"   对于宁静琬,他们根本不屑一顾,但是自从父皇下旨册立她为景王妃的时候,他们才派人去查了宁静琬,也就是江静琬的来历,原来是锦绣山庄的人。   他们也和江王府的人一样,私下都称她为宁静琬,在他们心底,也是鄙薄宁静琬这种庸俗商贾人家出身的女子,他们是高贵的皇家,宁静琬就算挂了江王府的郡主美名,依然难登大雅之堂,那副品性,早就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位于下坐的是他的三皇弟,凤临国三殿下凤倾城,同样也是闻名旷达的美男子。   凤倾城道:"宁静琬虽然不济,也只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她身后可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   凤君寒淡淡一瞥,不屑道:"那又怎么样?要打天下,靠的是我们兄弟自己的双手,而不是一个女人!"   凤倾城无奈一笑,他当然知道皇兄的抱负和气魄,"二皇兄你是这样想,有人可不这样想,你看不上她,有人可惦记着呢,这次若不是父皇当机立断,宁静琬现在已经嫁给别人了!"   凤君寒眸光一沉,冷声道:"怎么三弟你也觉得我应该为了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而娶宁静琬对吗?宁静琬你没听说过吗?"   凤倾城面露尴尬之色,敷衍道:"宁静琬也没外面传说的那么不堪,稍加打扮,也是一看得过去的美人!"   凤君寒似笑非笑,眼里有着明显的不屑之色,"我看你忘了,我们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不要说宁静琬整天不男不女,大字都认不了几个,就是倾国倾城,能堪做我凤君寒正妻的绝不是这种俗不可耐的女人!"   凤倾城看着脸色不善的二皇兄,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四弟不在,要是四弟在的话,现在只怕已经闹起来了!"   凤君寒淡淡道:"四弟的性子,父皇怎会不知?所以特地在我大婚前夕派他出京去边疆查看边防,就是为了避开他!"   凤倾城看着面前俊朗飞扬,高贵优雅的二皇兄,再想想宁静琬,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男装打扮,不学无术,琴棋书画一无所知,谈起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除了是个女子之外,其他的和那些京中纨绔,贵族无赖子弟倒是一般无二。 十二章 灭了灯都一样?   凤倾城内心真替锦绣山庄的主人宁天泽不值,一生心血,竟然上天只给他这样一个孙女,不过因为锦绣山庄,宁静琬倒是攀上了高枝,父皇不但让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她嫁入皇家,还成了京城各大世家争破了头的二皇兄的正妃,景王妃。   他们几兄弟,就只有二皇兄被封了景王爷,他和四弟,都尚未封王,不过他们自幼亲近,关系甚笃,四弟性子素来冲动,要是知道他向来敬仰的哥哥的正妃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说不定现在已经闹到父皇面前去了,要为哥哥出头。   不过父皇在赐婚前夕就提前将四弟派去边疆,就表明此事父皇心意已决,任何人求情都无济于事。   凤倾城沉思片刻,道:"据说江王爷对宁静琬也是宠溺有加,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江王爷执意将宁静琬接回江王府,对宁静琬宠爱异常,就宁静琬那副德行,江王爷倒是从来没有训斥过她!"   凤君寒冷哼一声,"自古慈母多败儿,宁静琬有今天,还不是拜她的好外公和江王爷所致!"   凤倾城倒是不认同,"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宁天泽只有宁静琬这么一个外孙女,想不宠也难吧,更别说江王爷了,对宁静琬…"   凤倾城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君寒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声音打断了,"我对宁静琬的事没兴趣,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凤倾城顿时语塞,看着已经拿起兵书在看的二皇兄波澜不惊的样子,欲言又止。   今日可是二皇兄和宁静琬大婚之喜,二皇兄这个样子,看来是不想去洞房了,可是他又怎么和父皇交代?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外面依然是喜乐喧天,室内却一片冰凉的冷然,终于,外面传来了战战兢兢的敲门声,和下人恭敬的声音,"王爷!"   凤君寒仿佛没有听到,连头都没有抬,凤倾城无奈,只得道:"进来!"   今日景王府的刘管家也都是一身喜气的红装,偷偷抬眸看着恍如雕塑的景王爷和站立于一旁的三殿下。   凤倾城沉声道:"什么事?"   刘管家忙低头道:"王爷,王妃已经入了洞房,王爷是否,是否…"他在皇家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非同一般,就算没听过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未来的景王妃的,单看王爷现在的样子就知道这门婚事绝非王爷所愿。   虽然下面的话不敢说,可是刘管家知道自己的意思已经说明了,今日是王爷王妃大婚之喜,王妃已经入了洞房,王爷却还在书房不动声色的看书,他身为管家,当然只能提醒,不可能左右的了王爷的意愿。   剩下的话语刘管家聪明的没有说下去,却半天没有听到王爷的回应,偷偷抬起头,王爷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无奈只得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三殿下。   凤倾城叹息一声,淡淡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刘管家如蒙大赦,忙侧身退出这令人透不过气的书房。   凤倾城看着依然岿然不动的二皇兄,只得上前夺过了他手中的兵书,惹来凤君寒不悦的眼神,凤倾城直接无视,"你就勉为其难,动一动你高贵的身躯吧,女人嘛,反正灭了灯都一样,你管她是谁呢!" 十三章 独自离去   凤倾城担心的是,要是二皇兄新婚之夜,丢下新娘一个人独守空房,传了出去,父皇震怒,江王爷只怕也会不高兴,他们身为皇子,皇权至高无上,自然是不需要担心得罪江王爷。   可是江王爷一直以来深得父皇信任,是朝中老臣,父皇也一直对江王爷亲厚有加,包括封宁静琬为郡主的事情都能答应江王爷的请求,父皇对江王爷的福泽,可见一斑,他们没必要平白无多一个敌人。   灭了灯都一样?凤君寒脸上忽然扬起玩味的笑意,"早知道这样,父皇真应该把宁静琬许配给你,你们倒真是绝配!"   凤倾城想不到会被二皇兄这样奚落,平心而论,换了他,也未必就能心无芥蒂地和宁静琬这样一个女人洞房,二皇兄府中哪一个女人不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这景王妃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美名远扬,艳压群芳,惊才无双才对,可是这宁静琬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包括凤倾城自己都觉得,宁静琬的名字和二皇兄放在一起都是一种侮辱,若真说起来,这样的女人,到皇兄府中做丫鬟都不够格。   就算父皇看上了锦绣山庄,想将这富甲天下的财富并入皇家,可是这也太委屈二皇兄了!   凤君寒冷冷看了凤倾城一眼,"没话说了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凤倾城一窒,看着二皇兄要杀人的脸色,为难道:"可是父皇那边不好交代啊!"   凤君寒冷冷一笑,胸有成竹道:"我不是都已经遵旨和宁静琬拜过天地了吗?父皇还会管我房里的事?"   凤倾城正准备说什么,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稳重的男声清晰的响起,"报王爷,边关有加急瑭报!"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凤君寒收起了那种玩味的笑意,正色道:"马上呈上来!"   ★★★   喜房之内,处处是一片炫目的红色,布置得富丽堂皇,宁静琬的贴身丫鬟琳琅一进来就咋舌不已,到底是皇家气派啊!   宁静琬倒是一进来就掀掉了盖头,露出一张千姿百媚的俏脸,琳琅急得连忙阻止,"小姐,喜帕是要等王爷来了才能揭的,新娘子自己揭喜帕是不吉利的!"   宁静琬今日不仅什么都不能吃,还站了整整一天,现在有气无力,瞪了琳琅一眼,脱去了外衣,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   琳琅急道:"小姐,你不等王爷了?"   宁静琬已经躺下,漫不经心道:"等什么等,你以为他会来?"   琳琅有些不敢相信,"小姐,你是说王爷今晚不来了?"   宁静琬淡淡一笑,看着瞠目结舌的琳琅,"你家小姐除了有钱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和钱一样可贵,就是自知之明!"   琳琅看着表情洒脱的小姐,道:"小姐哪一点配不上王爷了?小姐比起大郡主可是丝毫不逊色!"   宁静琬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不要说是我,就是大郡主,景王爷也未必看得上!"   琳琅有些糊涂了,"小姐?"   宁静琬摆摆手,"别吵了,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琳琅看着已经睡下去的小姐,再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冰冷的房门,知道小姐说的十有八九是事实,景王爷是不会来了,她虽心有不甘,却只得伺候小姐就寝,哪有新婚之夜新娘子一个就寝的道理? 十四章 江芷兰的劝慰   江王府。   夜色深沉,冰凉如水,江心月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这个时候,景王爷是在和宁静琬洞房吧,那种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人洞房的滋味,她是第一次体会到,而且还是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女人,那种感觉,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尽管父王不许,在公开场合不允许称小郡主为宁静琬,可是在她和芷兰心中,那个野丫头只能是宁静琬,不配冠上高贵的江姓。   "姐姐,姐姐!"门外传来一个压抑的带着兴奋的声音。   江心月知道是芷兰来了,无力道:"怎么了?芷兰,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江芷兰的声音透着异样的兴奋,"我知道姐姐睡不着,姐姐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江心月自从知道要嫁给景王爷的是宁静琬,而不是自己之后,母亲也无能为力,她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生活也仿佛失去了色彩,看到的什么都是一片灰暗,对于江芷兰的兴奋也视而不见,颓然闭目道:"我要睡了!"   江心月的淡漠似乎没有打击到江芷兰的兴趣,"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姐姐,是事关景王爷的!"   景王爷?江心月摹地睁开了眼睛,思维也冷静了下来,这么晚了,芷兰找过来,还这么兴奋,芷兰也知道自己仰慕景王爷,那一定是好消息了!   江心月立即翻身下床,连绣鞋都来不及穿,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江芷兰正趴在门上,差点摔倒在地,幸得江心月一把扶住,都来不及问江芷兰有没有摔倒,就急忙问道:"景王爷怎么了?"   江芷兰神秘一笑,俯在姐姐耳边,说了几句。   江心月睁大美丽的眼睛,不敢相信,"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江芷兰兴奋未减,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姐姐可还记得我以前身边的丫鬟采依?"   江心月想了想,"想起来了,文文静静的,好像后来被娘调到宁静琬身边了?"   江芷兰得意地点点头,"是啊,采依后来成了宁静琬的陪嫁丫鬟,这些都是采依偷偷派人告诉我的,景王爷连洞房都没入,就直接出府了!"   江心月无神的眸子有些明亮起来,"这么说景王爷对这门亲事也不满意了?"   江芷兰宽慰道:"我的好姐姐,你就放心吧,就宁静琬那个样子的,普通人家的公子都看不上,景王爷才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呢,要不然,哪有大婚当晚就扔下新娘子的道理?"   江心月却无法宽心的起来,无力回到自己的床上,"景王爷又不是不回府,出去了,总是要回来的,再说了,她是皇上钦定的景王妃,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江芷兰不以为然,劝道:"姐姐,一个虚名有什么用?能得景王爷青睐才是重要的!她宁静琬是景王妃没错,可是景王爷还不是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江心月沉默不语,双手修长的玉指紧得有些发白,显示着她内心的失落。 十五章 焉知非福?   江芷兰又叹道:"我就搞不懂父王是怎么想的了?她宁静琬家是有钱没错,可是我们江家也是钟鼎之家,书香之族,我们哪里缺钱了?更不要说景王爷了,父王怎么会把她嫁给景王爷,这不是丢我们江王府的脸吗?"   江心月叹息一声,"芷兰,别说了,我们家再有钱还能有过锦绣山庄去?"   江芷兰跺脚道:"在我们凤临国,历来商人的地位都是低等的,就差不多是贱民一样的身份了,从来都是被王公贵族看不起的,虽说锦绣山庄有钱,可是除了钱,他们还有什么?哪有名门望族肯与锦绣山庄来往,还不是担心自降身价?商人只知道钱,庸俗不堪,不识四书五经六艺,光看宁静琬就知道了,再说,人家堂堂皇家,还能缺钱了?"   江心月又陷入了沉默,江芷兰忽然眼睛一亮,"姐姐,我倒觉得这对你来说反而是个契机呢!"   江心月抬眸狐疑道:"怎么说?"   江芷兰神秘笑道:"姐姐,我们平日见景王爷一面,可比登天还难,现在不是机会来了?"   江心月有些意识到什么,"你是说我们可以常去景王府?"   江芷兰兴奋地点点头,"只要姐姐以看望宁静琬的名义常去景王府,名正言顺,时间久了,以姐姐的美貌才情必定能打动景王爷,到时候,还怕景王爷…"江芷兰压低了声音,意思却已经言明!   江心月彻底明白了,却不像江芷兰那样乐观,且不说自己是大家闺秀,矜持高雅,总不能像街头女子一样,向喜欢的男人暗送秋波,更何况,就算自己能得景王爷青睐,父王会让自己和宁静琬嫁给同一个男人吗?   景王府中,姬妾众多,那些女人都不是宁静琬,个个都是艳压群芳的千金小姐,姬妾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众人翘首以盼的景王妃了,不过,众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景王妃竟然花落江王府,而且是名声最差劲的宁静琬的身上。   景王妃是御赐的宁静琬,就算景王爷看上她江心月,她最多也不过是侧妃,侧妃其实也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妾而已,高贵如景王爷者,自然可以有很多妾,却只能有一个正妻,妾再怎么得宠,也永远超越不了正妻。   比如在江王府,自己的娘亲是正妻,出身高贵,大家气度,那些姨娘们自是无法相比,比如说眼前的芷兰,在外人眼中也是名门闺秀,可是奈何是庶出,豪门望族的公子的正妻都是要嫡出的,不要庶出的,庶出一般也只能给这些豪门公子做妾而已,芷兰和她娘亲自然是知道这一点,要不然江芷兰也不用处处讨好自己这个嫡出的大郡主了!   她江王府大郡主,出身显赫,美名远播,高贵优雅,不是普通的闺阁千金,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人做妾,就是她肯,她娘亲也不肯,身为江王府当家主母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被她踩在脚下的那些江王爷的妾的痛苦?又怎肯让宝贝女儿给人做妾?   江芷兰见姐姐面带迟疑之色,趁热打铁道:"姐姐,这京城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景王爷,欲见景王爷一面而不得,为了见到景王爷,她们可是费尽了心思,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天赐良机,再说了,宁静琬那副样子,景王爷只怕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不值,她这个景王妃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她!"   江心月看了眼兴奋难耐,跃跃欲试的江芷兰,缓缓道:"宁静琬只是不爱装扮,装扮起来并不比你我二人逊色!"   江芷兰不屑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草包而已,出身本来就够卑贱的了,本人又是烂泥扶不上墙,当初娘给她请了那么多名师,最后还不是枉费娘的一番苦心?"   江王府不仅嫡出的江南雁和江心月叫江王妃为娘,其他庶出的公子小姐一律也要叫江王妃为娘,只有一个人例外,宁静琬,大概是从小没娘,不太习惯,她只叫江王妃为江王妃,关键是父王也由着她,不去计较。   "姐姐!"江芷兰拉长了声音,"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的机会溜走?"   江心月心乱如麻,"让我再想想!" 十六章 从不奢望   宁静琬一夜酣睡无梦,次日睁开眼睛,看着两眼通红的琳琅,就知道,这丫头几乎是一夜没睡,真是庸人自扰,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是景王爷没来吗,她早有心理准备,早就知道他不屑于来和自己洞房。   纵然再不济,也听说过景王爷凤君寒的大名,高贵的皇家,能娶自己,给自己一个虚名,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还指望着和景王爷恩爱不渝?宁静琬从来没奢望过这些锦绣山庄以外的事情。   她知道,虽然锦绣山庄有钱,可是在凤临国,商人地位低下,若不是江王爷求皇上恩赐的的郡主荣耀,她怎么可能高攀得上景王爷?   “小姐,你就不生气吗?”琳琅看着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小姐,又急又气。   宁静琬很是意外,“生气什么?”   琳琅差点被噎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姑爷昨晚上丢下你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就小姐你能这么淡定!”   宁静琬抬眸看着琳琅,带着一种不明的笑意:“你刚才叫他什么?”   琳琅睁大眼睛,“姑爷啊!”   宁静琬忍俊不禁,“你以后别叫他姑爷了,要是让他听到,只怕砍死你的心都有!到时候你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在这里,我可保不了你!”   琳琅哭笑不得,“不叫就不叫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呢!”   宁静琬不理她,准备起床,琳琅突然想到什么,“小姐,你等着,我出去打听王爷昨晚去哪里了!”   不等宁静琬阻止,这丫头就一阵风地出去了,看的宁静琬一阵摇头。   不过很快,琳琅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只是看着宁静琬不说话,宁静琬有些奇怪,“怎么了?”   琳琅咬唇道:“他们说王爷昨夜连夜出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静琬一怔,连夜出征?但凡打仗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回不来,难怪琳琅如此失望!   昨夜是景王爷和自己大婚之夜,也有如此紧急的军情?   不过宁静琬对这段姻缘本身就没有什么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淡淡道:“有什么不好吗?这样就没人来管我们了!”   琳琅可没有小姐那么淡定,急道:“可是这样人家都会笑话小姐的!”   宁静琬漫不经心道:“你家小姐被人嘲笑的还少吗?何必在乎多这一件!”   琳琅还要说什么,被宁静琬制止了,“好了好了,收拾收拾,随我出府一趟!”   琳琅见小姐丝毫没有伤心嫉恨之色,只得道:“小姐要去哪里?”   宁静琬淡淡道:“如意赌坊!”   琳琅嘟囔道:“小姐你又要去见凌公子啊?小姐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于以前了!”   宁静琬带着晨醒特有的慵懒,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琳琅着急道:“小姐,你现在已经是景王妃了,要是再和凌公子来往,传出去不是又给人增添话柄吗?就是老爷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提到老爷,宁静琬心下微沉,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外公了,这是唯一能在自己心中激起波澜的人。宁静琬看着琳琅,“琳琅,你的话太多了,这不是我们家,记得要管住你自己的嘴,以免招来祸事!”   琳琅咬唇低头不语,“是,小姐!”   宁静琬看着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不忍心道:“三日之后不是有归宁吗?到时候我们启程回锦绣山庄!”   琳琅终于有些高兴了,“老爷向来疼爱小姐,见到小姐回去,一定很开心!”   宁静琬微微一笑,“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琳琅伺候宁静琬梳妆好,看着镜子里的美人,清丽无双,玲珑剔透,没有一丝表情,叹息一声道:“小姐你平日干吗要把自己装扮成那副样子?”   宁静琬淡淡一笑,“这样繁复的宫装你喜欢穿吗?穿起来连走路都不方便!”   琳琅被小姐噎住,小姐从小就喜欢简单的样式,后来更是变本加厉,觉得女装还是麻烦,干脆改穿男装了,老爷也无可奈何,就由着小姐去了。   刚刚梳妆完毕,外面就传来了管家恭敬的声音,“王妃,宫里来人了,请王妃即刻入宫一趟!”   宁静琬一怔,才想起好像教习嬷嬷说过,皇家新妇第二日都要随夫君入宫觐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现在景王爷不在,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差点连这茬也给忘了。   难道皇上是知道景王爷已经出征,所以专程派宫里的公公来接自己进宫?   宁静琬对琳琅一示意,琳琅会意,对外面道:“知道了!” 十七章 进宫觐见   这并不是宁静琬第一次入宫,记得被封为郡主的时候,江王爷就有带宁静琬来宫中向皇上谢恩。   对于这座平民百姓心中象征皇权的圣地,宁静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这里和自己的家,锦绣山庄的豪华灿金,完全不同。   宁静琬坐着宫里的辇车一路来到禁宫,直至宫门,所有人皆屏息凝神,没有人喧哗!   宁静琬看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庄严而肃穆,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敬畏!   在湛蓝的天空下,宫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赫赫生威!   锦绣山庄的繁华可以让人惊讶,却无法生出这种由心底而来的畏惧。   _   宫里的公公一路带着宁静琬进入内殿,除了必要的礼节,其他的几乎一句未说,而丫鬟琳琅自是没有资格进入宫城的,只能在宫门外等候小姐。   宫里照例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处处有着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守卫,岿然不动,处处可见皇家威严,让人不得不仰视皇权的力量。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到了一座巍峨大气的宫殿前方,公公训练有素地对宁静琬道:"景王妃请稍候,老奴先行进去禀告皇上和娘娘!"   宁静琬轻轻点头,"有劳!"   公公亦步亦趋地进了内殿,宁静琬等候在殿外等待通传,抬头看去,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承德殿"。   笔势雄奇,姿态横生!   旁边的金柱上面雕着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宁静琬正在思绪间,内殿传来尖细的声音,"宣景王妃觐见!"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不过短短数日之间,自己不但成了江王府小郡主,还成为名声赫赫的景王妃,这种快速的转变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宁静琬缓步进入内殿,看向前方!   恢宏的大殿倒映着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美景如花隔云端。   宁静琬身着繁复宫裙拖过华丽的地砖,两旁皆是屏气凝神的宫人,安静地有些可怕。   宁静琬终于再次见到了一身明黄色朝服的皇上,依然是深沉严肃,不怒自威。   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位绛红色宫装的女子,端庄雅丽,头上的凤钗上面刻着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脸上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宁静琬知道,这位一定就是皇后娘娘了,上次来向皇上谢恩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位皇后娘娘!   一旁的公公见宁静琬只是怔怔地看着皇后娘娘,并没有动作,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宁静琬。   等了片刻,见宁静琬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公公只得出声道:"景王妃,还不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宁静琬似乎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大殿的地上铺着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莲花的模样,花瓣鲜艳欲滴,宁静琬叩头,正和地面亲密接触,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宁静琬没有抬头,等着皇上皇后宣自己平身,却意外听到了皇后的似笑非笑的声音,"皇上果然好眼光,这景王妃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宁静琬忙道:"谢母后赞赏!" 十八章 如意赌坊   皇上终于发话了,冷肃威严,"皇后不必在意,景王妃第一次见朕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江卿提醒了两次才想起来给朕磕头谢恩!"   宁静琬不敢抬头,"儿臣失礼,请父皇母后恕罪!"   皇后一声冷哼,说出来的话却温柔慈和,"不知者无罪,静琬何罪之有?"   宁静琬抬起头,"谢母后!"   皇后一直盯着宁静琬,眼里闪着莫测高深的笑意,缓缓道:"皇上,臣妾倒是很喜欢静琬的性子,虽说有些迟钝,可到底还是个真性情的孩子,既然君寒已经不在府中,不如让静琬多进宫陪陪臣妾可好?"   有些迟钝?宁静琬一怔,真应该好好重新审视审视自己,居然看起来有些迟钝!   皇上看着宁静琬,眼底含笑,颔首道:"也好!"   皇后娘娘忽然收了笑意,"静琬,你以后就多到凤鸾殿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对民间的那些稀奇的人啊事啊,也挺感兴趣的,你都给本宫说道说道!"   宁静琬道:"是,儿臣遵旨!"   _   长久的静默之后,终于听到让自己退下的口谕,宁静琬松了一口气,本来今日还要去拜见太后的,可是太后今日凤体不适,在长安宫养病,宁静琬也乐得清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觐见完皇上皇后之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径直出宫。   _   琳琅在宫门处等得有些焦急,一见小姐出来,就急匆匆迎上来,"小姐,没什么事吧?"   宁静琬没理她,上了马车,淡淡道:"能有什么事?"   琳琅见小姐闭着眼睛不想说话,识趣地闭嘴,对车夫道:"回景王府!"   宁静琬突然睁开眼睛,"去如意赌坊!"   琳琅正准备说什么,瞥见小姐深幽的眼眸,道:"是!"   _   如意赌坊在城南,是京城最大的赌坊。   宁静琬在马车里面脱下了宫装,换上了简洁的衣裳。   让琳琅在外面等,宁静琬自己进去了里面。   到处都是人,人头攒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了,开了!"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共有几十张大的赌台,每张都围满了人。   赌坊的陈管事一见宁静琬来了,满脸堆笑,"宁小姐来了,今天要不要玩两把?"   宁静琬轻轻一笑,"当然,我要雅间!"   陈管事忙道:"公子早吩咐下来了,宁小姐楼上请!"   宁静琬淡淡道:"谢了!"   "哎哟喂,宁小姐你这可是折煞我了,我哪担当得起啊?"陈管事对别人都是一副严肃的脸,可是对宁静琬,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   _   宁静琬来到楼上,楼下的喧嚣顿时似乎像消逝了一样,被甩在身后,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两个世界。   来楼下赌的大多是城中的老百姓,压的筹码从几文,到几两,到十几两都有,大多是来试试手气,希望撞撞运气的普通人。   可是楼上就完全不同了,清幽雅静,单看这里的布置,绝对想不到这里竟然是一间赌坊。   来到二楼的人,下注的最小筹码是一百两,一百两够一个普通的十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了,而且都不用节衣缩食!   可见,能来二楼的人都是不缺钱的,寻求刺激的主,京中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很多也好这一口。 十九章 凌莫言   宁静琬轻车熟路地穿过长廊,来到最头上的一间,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清朗的男声,"进来吧!"   宁静琬微微一笑,推开了门,这里的布置也是清新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里面还用丝线绣着碧如青丝的翠竹!   一位玄衣男子背对着宁静琬,看样子正在品茶。   宁静琬微微一笑,坐到他的对面,"莫言,你还是老样子!"   凌莫言把弄着手中的青花瓷杯,勾唇一笑,"静琬,你好像很久没来了!"   宁静琬接过他手中帮自己沏好的茶,修长的手指滑过茶盖,"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凌莫言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如意赌坊的主人,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面目清朗,黑衣如墨,神情悠闲。   看着面前的静琬,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淡笑道:"当然,景王爷昨夜出征,你这个新妇刚进门就独守空房,你说这京城有多少女人的眼光盯着景王爷,还有你呢?"   宁静琬站起身,掀起窗帘,看着窗外,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人群川流不息,半晌忽道:"我很喜欢你这里,闹中取静!你还真是懂得享受的人!"   凌莫言戏谑道:"你把"这里"两个字去掉,我就更高兴了!"   宁静琬侧头斜斜看了他一眼,声音变得低沉,"莫言,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凌莫言星眸难掩黯然,十年了,十年他都逾越不了她心中的阻隔。   宁静琬嘴角忽然扬起轻轻的笑意,"我要回去看外公了!"   凌莫言黑眸染过一丝笑意,"静琬,我得提醒你,你现在不是昨日的锦绣山庄大小姐,也不是江王府小郡主,你现在是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的景王妃!"   宁静琬依然静静地矗立在窗前,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凌莫言的话!   凌莫言看着阳光斜斜地照在她颀长秀美的身影上,在室内投下长长的影子,心底微微叹息。   半晌,他以为静琬不会回答他的话了,静琬却突然回头,看着他,展颜一笑,"那又如何?我只是我而已!"   凌莫言看着静琬风华已现,灵秀无双的脸,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静琬,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宁静琬嘴角噙着笑意,轻饮完手中的茶,淡淡道:"我该走了!"   凌莫言始终坐在藤花雕椅上,声音无波,"什么时候启程?"   宁静琬脚步未停,"三日之后!"   "静琬!"凌莫言站起身,宁静琬停下来脚步,看着他英俊潇洒的脸庞,沉默不语。   "静琬,下次来找我之前最好通知我一声,我怕你来的时候我不在!"   宁静琬道:"你要去哪里?"   凌莫言掩去了脸上的失意,不经意道:"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   宁静琬淡淡应了一声,"无妨,我来的时候,你要是不在,我试试手气也不错!"   宁静琬不再停留,美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凌莫言眼里的黯然尽显,黑眸里面盛满脉脉的柔光! 二十章 慕雪嫣侧妃   宁静琬从如意赌坊一路出来,重新换回了繁复的宫装,回到景王府。   景王府位置依山傍水,是京城上风上水的好地方。   修建风格完美诠释园林的真正内涵,一条长长的甬道望不到尽头,两旁皆是高高的围墙,阻隔一派视线。   再往里面走,忽然间的豁然开朗,在密林掩饰后的是一座典雅气派的殿宇。   阳光柔抚着大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气派宏大的朱红色大门正上方鎏金刻着几个气势恢宏的大字,“景王府”!   王府门前就有一大片清泉,汩汩涌出,化成一环碧绿围绕王府一周后流向树林的深处。   那泉水中泛出的星星点点光彩让人感到惊喜美丽,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   昨日嫁过来的时候,宁静琬不能细细端详这一派辉煌,早晨离宫的时候又去的匆忙,耽误了这一派壮丽。   王府外的景色已经是如此地慑人心神,更不要说王府里面,听人说,景王府是人间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_   宁静琬刚刚踏入王府大门,就看到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景王爷的妾侍们。   她们都穿着美丽的华裳,打扮得比花还要娇还要美,一见到宁静琬,都欠身行礼道:“妾身参见王妃娘娘!”   这一切,有些突兀,宁静琬想起,景王爷虽然没有正妃,可是府中姬妾并不少,就算只是侍妾,也都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女儿,这些女子,个个貌美如花,看自己的眼神恭敬中浅浅带着不屑。   宁静琬亦不想计较,淡淡道:“都起来吧!”   为首的一红衣美人的目光坦然地停留在宁静琬的身上,宁静琬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分。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希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见宁静琬的眼睛盯着她,那红衣美人盈盈一笑,“妾身慕雪嫣,见过王妃娘娘!”   慕雪嫣?宁静琬微微凝眉,淡淡道:“都退下吧!”   众姬妾有些奇怪,怎么王妃第一天入府也不见有什么表示,训话,立威,或是打赏,总应该有所动作才对,可是什么都没有,看来这王妃果真传言不虚。   虽然景王爷已经不在王府之中,可是这景王府大婚的喜庆氛围还在延续,并没有完全逝去,处处鎏金灿红。   宁静琬回到自己的寝居,静苑,心中暗笑,静苑,景王爷是早知道自己名声不堪,故意来嘲笑自己的吗?   琳琅倒是看不下去了,“小姐,那个慕雪嫣不过是侧妃,居然明目张胆地穿一身红色的衣服,不是故意来挑衅你的吗?你也不闻不问?”   宁静琬不语,站起身,推开窗户,一阵沁凉的风吹了进来,王府的雅致清幽跃然于自己眼前。   大红色,只有正室或者嫡女才能穿这种颜色,自己岂会不知?   不过宁静琬并不在意,不要说慕雪嫣堂而皇之地身着红色,那些妾侍们眼里的挑衅,自己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换了是谁,恐怕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声名不堪,不学无术,骄纵的女人骑在自己等人头上吧!   更何况,那些女人看起来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哪里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胸无点墨的自己做正王妃?   再则,景王爷的态度已经明确表明,自己这个景王妃是不会得到他的宠爱的,既然如此,那些妾侍们又有什么必要把自己这个徒有虚名的王妃放在眼中? 二十一章 试探   宁静琬的目光被景王府的雅致给深深吸引住,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琳琅的唧唧歪歪和满腔的不满。   景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对于这个自己尚未正式谋面的旷达高雅夫君,宁静琬很是平静,不过想起刚才那一幕女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称自己为王妃的时候的眼神,宁静琬淡淡一笑,果然只不过是从一个战场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战场而已。   _   “老奴参见王妃!”刘管家恭敬谦卑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   宁静琬扫了一眼琳琅,琳琅会意,“有什么事吗?”   刘管家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以前王府中并没有女主人,现在王府大喜,有了王妃娘娘,府中这些事务现在自然是交由王妃娘娘主事!”   宁静琬有些意外,还真有人把自己当成景王府的女主人了,还是想看自己笑话?   宁静琬轻笑道:“刘管家客气了,在我没有入府以前,府中事务是由谁主理的呢?”   刘管家迟疑道:“王爷常年不在府中,是以大小事务,府中来往账目皆是由雪妃娘娘打理的!”   宁静琬慵懒坐下,“既如此,一切照旧就好了!”   刘管家有些意外,拱手送来的大权还有不要的道理?   他沉吟片刻,还是道:“王府的规矩,若是有了正王妃,这当家的位置自然应该是由正王妃执掌的!”   宁静琬不经意笑道:“我没那份闲情,再说了,那些东西我也看不懂,还是别麻烦了,你退下吧!”   刘管家看王妃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沉声道:“是,老奴告退!”   _   看着刘管家退去,宁静琬闭上眼睛,琳琅不解道:“小姐,你这是干吗呢?府中大权不要,难道还任由着那个什么慕雪嫣骑到你头顶上去?”   宁静琬无所谓道:“她这是在试探我,想要试探,由着她好了!”这王府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笑话,这只是个开始。   不等琳琅说什么,宁静琬就打断了她,“准备准备,后天要回山庄看外公!”   琳琅见小姐完全无意,只得作罢。   _   景王府飘雪苑。   慕雪嫣听了刘管家的回话,冷冷一笑。   “你退下吧!”刘管家躬身退下,府中这么多女主子,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慕雪嫣拨弄着手指上面涂满丹寇的指甲,凝神不语。   “如此看来,这个宁静琬倒是有自知之明!”贴身丫鬟芸香在一旁说道。   慕雪嫣看了她一眼,“宁静琬是你能叫的吗?”   芸香慌忙跪下,“小姐小姐,是奴婢失言了,请小姐责罚!”   慕雪嫣道:“算了,以后要切记,她是皇上御赐的景王妃,不要说你,就是我,也不敢直呼她的名讳!”   芸香咬唇不语,“是,奴婢谨记!”   慕雪嫣起身,陷入沉思。   宁静琬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粗俗不堪,至少看起来也是一清丽美人,在美女如云的景王府也很出众,可是为什么之前要将自己打扮成那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呢?   这世上,难道还有女子不爱美的? 二十二章 回锦绣山庄   锦绣山庄。   宏伟气派,碧瓦朱檐的锦绣山庄座落在远离京城的城北,宁静琬带着一应仆人赶了足足九天的路,才回到锦绣山庄,自己真正的家园。   守门的下人一看大小姐回来了,惊喜不已,“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下人们一路往里面报喜,宁静琬已经等不及了,动作更快,下了马车,已经疾速步入山庄大门,“外公,外公,我回来了!”   宁天泽年逾六十,却不显老态,一身华服,气宇轩昂,有着多年饱经沧桑的沉稳和内敛!   见到宁静琬,素来镇静的宁老爷子也激动不已,拉住宁静琬,左看右看,“琬儿,你可回来了,来让外公看看,我的宝贝孙女有没有在外面受欺负?”   宁静琬调皮吐出舌头一笑,“外公,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向来只有我欺负人家,有谁欺负得了我?”   宁天泽慈爱无奈一笑,久久地看着宁静琬,道:“看琬儿是胖了还是瘦了!”   一旁的福伯也高兴不已,“小姐可是回来了,老爷是天天盼着呢!”   宁静琬撅起嘴巴,“外公你想我了,派人去接我回来不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能回来!”   宁天泽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不过沉浸在和外公重逢的喜悦中的静琬并没有在意,侧头对一旁的福伯说道:“福伯,还记得我最爱吃的菜吧?”   福伯忙不迭地点头,“我现在就去,小姐长途跋涉的,一定是饿了吧,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琳琅带着其他丫鬟忙着去收拾小姐的随身衣饰,气派的大厅只剩下宁天泽和静琬二人。   静琬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外公打断了,“琬儿,什么都不用说,先陪外公好好吃顿饭,你可是好久没有好好陪外公了!”   静琬开心的点头,靠在雕花座椅舒适的后背上,故意叹道:“还是自己家好,以后我就住这里了,外面再好,也不如我和外公的锦绣山庄!”   福伯很快就吩咐山庄里面的下人上好了满满一桌酒菜,静琬一看,夸张的大叫,“还是外公最疼我了,全都是我爱吃的!”   宁天泽看着宁静琬,满目慈祥,不断地给宁静琬夹菜,宠溺道:“吃慢一点,吃那么快干什么?”   宁静琬吃到一半,抬头看外公,狐疑道:“外公,你怎么不吃啊?”   宁天泽看着静琬,轻声道:“外公不饿,看琬儿吃好了,外公就开心了!”   宁静琬放下了筷箸,目光沉静地对福伯说道:“福伯,我们都吃好了,全都撤了吧!”   福伯迟疑地看着老爷,宁天泽当然知道这是静琬的激将之法,只得道:“好好好,外公陪你一起吃就是了!”   宁静琬这才露出得逞的笑意,“我就知道外公最疼我了!”   宁天泽对宁静琬轻轻摇头,无奈一笑。   _   晚膳之后,宁静琬进了外公的书房,左看右看。   宁天泽步履有些沉重的进来,宁静琬听在心底,不由得一怔,外公这是怎么了?   “外公,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宁静琬对外公撒着娇。   宁天泽敷衍地点点头,“当然高兴,外公可是日盼夜盼地盼着你回来!”   宁静琬不依不饶,“那为什么我回来了,外公反而苦着脸呢?”   宁天泽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哪有?”   宁静琬揪住外公的鼻子,“这里明明就有,外公还想骗我?” 二十三章 江王府世子爷   宁天泽看着面前已经初长成的外孙女,无奈叹道:“琬儿,一入侯门深似海,外公怎能放心得下?”   宁静琬明白了,原来外公是担心自己和景王爷的婚事,景王爷新婚之夜就扔下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件事外公也不可能不知道,抿唇一笑,道:“外公,你放心吧,相信我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宁天泽却没有办法高兴的起来,“就是因为你这样,外公才放心不下!”   宁静琬眼眸收紧,“外公,你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干吗搞得这么伤感?”   宁天泽惊觉自己的忧伤表现的过于明显了,含笑道:“是啊,我们宁氏静琬,独一无二,外公自是不需要担心!”   宁静琬反而不在意笑道:“外公,我知道景王爷看不上我,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不喜欢他啊,京中那么多的深闺怨妇,每个男人都有很多女人,而这些女人心中却只有她唯一的男人,她们每天想的事情就是取悦她的丈夫,所以她们当然只能自怨自艾了!”   宁天泽眼里闪过一丝暗沉,宁静琬看外公还是愁眉不展,继续道:“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他呢,外公,你就相信我吧,我不会和她们一样的!”   宁天泽看着宁静琬神采飞扬的脸庞,正想叹息,看到静琬毫无新婚之夜便独守空房女子的闺怨,含笑抚摸着静琬的长发,“也是,世间男子万千,既然非景王爷,也总有适合我家琬儿的良人!”   宁静琬忍不住赞道:“我外公就是我外公,见识远超一般凡夫俗子,更比京中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   _   自此,宁静琬便一如往昔地住在了锦绣山庄,就像鱼儿回到了海洋一样自由自在,有空的时候,静琬便会给外公讲自己在京城遇到的事情,还有深宫见到了皇上皇后,还有景王府的见闻,祖孙两人其乐融融!   自从宁静琬回了锦绣山庄,整个山庄的阳光都随着大小姐的归来而变得明媚起来,宁天泽更是每天都笑容满面。   _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中,三个月的日子就过去了,这日,宁静琬正在花园里面看花,外面有下人来禀报,“小姐,江王府世子爷来接小姐回京城!”   宁静琬一怔,江王府世子爷?自己虽然是在江王府呆了几个月,可是那个世子爷江南雁一直在外,听说是随军历练,从来没有见过,现在居然来了锦绣山庄?   要接自己回京城?宁静琬心中暗忖,看来是那个景王爷凤君寒要回来了!   自己名义上也是江王府的人,虽然心底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大婚之后就随自己的意愿回了锦绣山庄,根本就没有住在景王府,自己不考虑影响,江王府的人却不能不考虑。   他们怎能接受江王府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君归京之前居然跑回娘家,不在府中?如此失礼失德,不顾大局的女儿不是会连累江王府的名声?   虽然自己是嫁出去了,可是府中没嫁的江家女儿还有江心月和江芷兰!要是连累了她们,不是会影响她们的姻缘?江芷兰应该没那么重要,关键是江心月!   连大名鼎鼎的世子爷江南雁都来亲自接自己回府,真是给了外公,给了自己足够的荣耀,看来应该是江王爷亲自吩咐江南雁来接自己的! 二十四 不屑   宁静琬快步登上山庄靠外的楼阁上面,掀开窗帘,看向外面。   整齐划一的军队,训练有素,高高飘扬的“江”字的旗帜格外的惹眼。   一顶奢华至极的马车,镂空的木窗,从宁静琬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影。   江王爷世子爷来到锦绣山庄的事情早已传出,附近的知府,官吏,还有富商,都跪地迎接。   果然是王爷世子的阵仗,宁静琬站在高高的阁楼上面,看着这令众人匍匐的气势,锦绣山庄再有钱,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王者气势。   外公早已吩咐下人打开大门,恭迎世子爷,江南雁的马车到了锦绣山庄大门,却并不下车,宁静琬看的暗暗蹙眉,王室对锦绣山庄这种商贾之家的鄙夷可见一斑,更何况这位集江王府所有荣耀于一身的世子爷了。   离的太远,宁静琬听不清江南雁说了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外公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小姐,老爷让你即刻随世子爷回京!”一会的功夫,福伯就上来了。   宁静琬心下一沉,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淡淡道:“知道了!”   “琬儿!”宁天泽一见静琬出来,低声唤她,宁静琬冲着外公微微一笑,外公眼里闪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神色,有慈爱,有宠溺,有无奈,有担忧,还有一份看不懂的深沉。   宁静琬终于从镂空的车窗里面隐隐约约看见这位高雅的世子爷,“琬儿,还不参见世子爷?”宁天泽提醒道。   宁静琬尚未俯身行礼,里面就传出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不用了,臣恭迎景王妃回京!”   说是恭迎,宁静琬看不出江南雁有半点恭敬的意思,连马车都没下,江南雁这种天之骄子,恭敬的是景王爷,不是自己这个不学无术,声名狼藉的景王妃。   宁静琬暗自蹙眉,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是那个景王爷要回来了,以自己和江王府的关系,若是自己留在锦绣山庄迟迟不归,势必连累江王府的名声,不过,这次来迎接自己回京的阵仗居然如此的大,堂堂王府世子亲迎自己回京?   宁静琬正在沉思间,马车的车帘已经掀起,宁静琬终于见到了这位江王府的新星,江王爷世子,江南雁。   剑眉星目,五官俊俏,一双黑眸,一眼望不到底,一身华贵锦衣,把他高贵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宁静琬的第一感觉,这个男人和江王府中那些资质平庸的公子们只怕大不一样。   看宁静琬迟迟不动,“上车吧!”江南雁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琬儿!”宁天泽提醒着静琬,静琬看着外公鬓间的白发,刺痛着自己的眼睛,心底涩然,表面上却平静如水,对外公展现明媚的笑意,调皮地吐吐舌头,“外公,我走了!”   宁静琬刚上了马车,车就启动了,宁静琬不语,看来这位高贵的世子爷根本就不屑和锦绣山庄这样的商贾之家打交道!   宁静琬掀开车窗,看着窗外熟悉的一草一木,心底的那种沉闷越来越清晰,渐渐有些喘不过来。 二十五 警告还是提醒?(求收藏)   锦绣山庄的人,还有附近城镇的知府官吏们皆匍匐相送,不敢抬头!   “看够了吗?”一声略带不屑的声音近距离的响起。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角却勾起,无声而笑:“委屈高贵的世子爷来这庸俗商贾之地接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江南雁不动声色,“还未回府之前,母亲就已经派人告诉我,府中多了一个顽劣的小妹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宁静琬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笑容看似温和,实则拒人千里。   宁静琬不着痕迹道:“凤君寒要回来了?”   江南雁俊眸微沉,“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景王爷的名讳不是能这样随意叫的!”   宁静琬嘴角扬起捉狭的笑意,“江南雁!”   江南雁脸上那种温和的笑意没减,眼底却渐冷。   宁静琬看在眼里,无动于衷,“我就叫了你的名讳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南雁看着宁静琬唇边戏谑的笑意,冷冷道:“不要仗着父王宠爱你,就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京城不是你们没上没下的锦绣山庄,景王府更是龙潭虎穴,父王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他的慑人气势并没有吓到宁静琬,反而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缓缓道:“你这算是在警告我,还是在提醒我?”   “你想怎么认为都行!”江南雁眼里闪过一丝讶然,旋即恢复了那种温和却冷然的笑意。   “你怕我丢了江王府的脸?”宁静琬不动声色地问他。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江王府书香门庭的百年荣耀,不是你可以丢的!”他的声音平静无波,言语却字字切中要害,毫不掩饰。   宁静琬微微一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在江王府呆了那么久,都没有见到世子爷,按理说,一个人长期不在一个地方,他对这个地方的影响力会自然而然地消退,可是江王府之中,尽管自己在江王府几个月,从来没有见过江南雁,但是他的影子却似乎时时刻刻都在,世子爷的影响无处不在。   只要提到世子爷,不管是下人,还是那些主子们,少爷们,都肃然起敬,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果,江南雁果然是个人物。   江南雁见宁静琬目光坦荡地打量着他,他高傲的目光终于落在宁静琬的身上,一身绯红色衣裙,款式简洁,用料却极为名贵,不施粉黛,素颜朝天,却隐隐有一种自然灵秀之美,江南雁竟有一种错觉,仿佛天地之间的灵气汇集在她身上!   见江南雁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宁静琬微微一笑,“我宁静琬从来都只记得自己是锦绣山庄的人,不是你们江王府的人!”   江南雁眼里的那种讶然重新燃起,冷冷地看着宁静琬,看着她唇边愉悦的笑意,江南雁缓缓垂下眼睑。   宁静琬忽道:“从这里回京城,需要九天的时间,我们这样朝夕相对,我不是太习惯,这样吧,你让他们停车,我去乘后面的马车好了!”   江南雁开始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到宁静琬的话,宁静琬心下恼怒,说的更加直白:“江南雁,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不想和你同乘一辆马车,叫他们停车!”   江南雁颀长的身躯半躺在斜榻之上,纹丝未动,宁静琬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飞驰的马车,两旁的景色飞速往后方驶去!   掀开车帘,看着前方正襟危坐的车夫,只看得到侧面,知道是江南雁的人,绝不可能听自己的,看着车内江南雁的悠闲,云淡风轻,只得回到车内,躺在自己的斜榻,没必要和这样一个男人置气!   知道宁静琬已经躺下,江南雁闭目养神的眼眸缓缓睁开… 二十六 凤君寒回京(加更,求收藏,求推荐!)   今日是景王爷班师回京的日子!   京城中,流光溢彩,只为迎接一个人回京。   万人空巷,人人踮足也只为一睹一个人的风采。   宁静琬站在如意赌坊的雅间,掀开窗帘,倚窗而立,看向外面的人头攒动!   今日之所以比往日更加喧闹,是因为不仅仅是二殿下景王爷回京了,一同回京的还有三殿下凤倾城,四殿下凤长欢。   皇室之中最耀眼的三位皇子同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轰动京城!   今日的阳光也格外的明媚,和这夺目的光彩交相辉映。   大多平民百姓其实是看不到三位皇子的风采的,两旁都有威风凛凛的御林军把守,只能从人缝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炫目,不过仅有这一刻,已经足够!   威严挺立的禁军丝毫没有阻碍百姓们争相目睹三位皇子,尤其是景王爷的风采的如火热情,越是看不到的,越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号角声响起,宁静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自己的夫君,景王爷凤君寒。   _   颀长挺拔的身躯一身银色铠甲,俊美高贵的脸庞淡漠疏离,不怒而威,宁静琬看到他,脑海里面瞬间想起几个词,深沉,冷酷,霸气,果断,韬略,谋计…似乎还远远不够,宁静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以完美诠释这样一个男子的词句。   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的自然就是三殿下凤倾城和四殿下凤长欢了。   凤倾城人如其名,斯文雅致,面如冠玉,俊美若女子,若是生做女子,必定倾国倾城,这张脸叫女子看了都自惭形秽!   而四殿下凤长欢,则和两位哥哥都不一样,没有二皇兄的深沉冷峻,也没有三皇兄的温文内敛,容貌亦是人中龙凤,俊美不羁,看起来高傲而狂妄,霸气而张扬!   这三位皇子,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风采,却一个个都有着吸引人的目光的致命魅力。   _   看着他们,宁静琬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三位皇子出现的时候,都能引起一阵阵惊艳赞叹之声,这样的男子,光芒如此耀眼,在他们的映衬之下,仿佛正午的日光的光辉都黯淡了下去!   宁静琬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如潮水般的欢呼声震天,心如同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看到这样的凤君寒,宁静琬心中明白,江南雁没有吓唬自己,景王府只怕真的是龙潭虎穴!   外面却忽然寂静了下去,宁静琬抬眸看去,原来是御林军举出了“肃静”的招牌,威风八面的御林军在此,终于无人敢再喧哗。   一个清朗而熟悉的声音传入宁静琬的耳朵,“臣江南雁,恭迎三位殿下回京!”   原来是江王府世子爷到城南迎接三位殿下,凤君寒并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必多礼,请起!”   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这一幕宏大迎接自己夫君的盛况让宁静琬沉默半晌无语!   他们渐渐往城中的方向离去,也渐渐离开了宁静琬的视线。   _   “今日景王爷回京,你也不在景王府好好等着?”凌莫言自然也是看见了那一幕,淡淡开口。   宁静琬今日倒是有着少有的沉静淡然,凤君寒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听说他生性冷酷,女人依然趋之若鹜,总算明白为什么景王府中美女如云,就算连正主凤君寒本人都不在府中,依然能斗得你死我活了! 二十七 谁是谁的幸福?   “我等不等都不重要,景王府中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今日景王爷回京,还是不要影响他的心情为妙!”宁静琬淡然开口。   她说的是事实,若是景王爷回府,看到自己,只怕好心情也会荡然无存,谁知道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更何况,府中那些千姿百态花枝招展的女人,知道王爷今日回来,一个个从昨天晚上就开始隆重装扮,做足了功夫,能得凤君寒这样的男子一瞥,一顾,都能令女子雀跃不已,更不要说一笑了,宁静琬不知道,凤君寒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还有那个看似温婉贤淑的慕雪嫣,宁静琬已经知道她的来历了,只怕早已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既如此,自己还是少出现在心思各异的女人面前为妙。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出现在凤君寒的面前!   _   “静琬!”凌莫言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不复刚才的调侃之意,“一入侯门深似海,这条路没有那么好走!”   宁静琬淡淡一笑,“这条路不是我选的,这件事也根本超出了我的预料!”   景王府和江王府不一样,现在在景王府,生存的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低调做人,离凤君寒有多远,躲多远!   凌莫言的眼眸闪过一丝沉痛,“我当初应该极力阻止你来江王府的,若是你没有去江王府,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宁静琬看着他黯然的脸色,轻声道:“你阻止不了的,这件事是我外公默许的!”   凌莫言有些意外,“你外公默许的?”   宁静琬岂会不知莫言的意外?不要说他,自己也觉得意外,微微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我外公是怎么想的,我当初想去江王府的时候,我外公并没有阻止!”   凌莫言看着眼前的黛眉绿鬓,恍如春烟,“静琬,父亲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宁静琬一笑,轻轻摇头,“不重要!”   凌莫言心下了然,“你以后还回江王府吗?”   宁静琬微笑道:“应该是不会了,就算要回,也不会长住了,我想我心中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凌莫言唇角挑起,“你恨你父亲吗?”   宁静琬看着目光深沉的凌莫言,“无所谓恨不恨, 我的生命中从来都不需要有他的存在,有我外公,已经足够!”   “静琬,难道我…?”,凌莫言的后半句话在静琬纯澈的目光注视下终于没有说出来!   宁静琬站起身,看着窗外,声音低沉无波,“莫言,你早应该明白,何须如此执着?”   凌莫言心下苦涩,他原本是风一样不羁的男子,可是宁愿为了她而停留,十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可是在静琬的心中,他从来都不是静琬认为可以共度一生的男子!   他愿意等,一直默默等下去,等到有一天,静琬蓦然回首的时候,还有他在那里等待着,一直等下去。   他只愿,他的执着不要成为静琬的负担,他可以给静琬足够的自由,他期望着,有一天静琬在外面飞的累了,想要回家的时候,还有他。   _   宁静琬看见莫言眼中的希翼,暗暗蹙眉,该说的彼此早已明了,尤其是像莫言这样聪明的男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是另外一回事!   宁静琬修长的手指轻抚茶杯,“莫言,我以后大概不会常来你这里了!”   凌莫言心下一沉,抿唇不语。   宁静琬敛住心神,微微笑道:“既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就不应该再把你卷进来,我家的事情我自会去解决!”   “静琬!”凌莫言蓦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连朋友都不能做下去了吗?”   宁静琬心下微涩,“不见面不代表不是朋友,一直都是,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存在,但是再和我交往下去,对你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你应该知道,我只想你置身事外,有着属于你的幸福!”   自己的幸福?凌莫言多想说出口,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静琬,可是静琬呢,在静琬的心中,大概从来都没有认为过自己是她的幸福,他真的有些迷茫,静琬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宁静琬轻松一笑,戏谑道:“有什么事我会派人来告诉你的,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凌少爷可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凌莫言收起脸上的失落,故作无所谓道:“是啊,不如今日我们来赌上一把,看谁的手气更好?”   宁静琬道:“好啊,向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一定能赢你的!”   凌莫言耸耸肩,“果然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悔不当初啊!”   宁静琬大笑,一场沉闷在笑声中消逝于无形。 二十八 千呼万唤始归来   威仪煊赫的景王爷阵仗还未到达景王府的时候,一应妾侍早已打扮得百媚千娇,姹紫嫣红,在景王府外翘首以盼!   “说是今天回来的,怎么现在还没到呢?”   “姐姐别急,应该快到了!”   侍妾们交头接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王爷俊美如雕刻般的脸庞,和一身无法掩饰的王者霸气,让人不得不沉醉于其中!   也有人心中暗自猜测大婚不久的王妃为什么不在这里迎接王爷?可是一想到王爷就要回来了,雀跃的心哪里顾得上那个原本就没在王爷心中的挂名王妃?   千呼万唤始出来,妾室们只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么慢过,终于见到身着战甲,愈加深沉俊朗的王爷出现在她们的眼中的时候,个个难掩激动,兴奋不已!   慕雪嫣带着众妾侍及下人迎了上去,“妾身带众位妹妹恭迎王爷回府!”   “奴才,奴婢恭迎王爷回府!”   凤君寒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翻身下马,跨步进入王府!   凤君寒贴身侍卫冷殇冷月接过王爷的佩剑,毕恭毕敬地跟随在王爷身后!   慕雪嫣带领众女子急忙跟了上去,“王爷一路辛苦,妾身已经备好沐浴的热水和酒菜,不知道王爷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慕雪嫣的声音若莺语婉转,清清铃铃。   凤君寒脚步未停,只吐出两个字,“沐浴!”   慕雪嫣脸色羞红,道:“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去伺候王爷沐浴更衣?”   几个下人急急忙忙地跟在凤君寒的后面,慕雪嫣心中有些失望,王爷独自沐浴的时候,从来不让人伺候,想和王爷洗鸳鸯浴的愿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侍妾赵碧萱忽然道:“今日王爷回府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不见王妃?”   众侍妾皆私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更何况,还有刚才早就心生疑虑的人。   _   这新婚王妃宁静琬也是个奇怪的人物,虽然大婚当夜,王爷就出府了,一直没回来,可是这段时间,王妃也根本不住在景王府,据说是回娘家去了。   这王妃完全无视皇家规矩,既然做了景王妃,就生是景王府的人,死是景王府的鬼,哪容得了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需要坐镇景王府的王妃居然如此我行我素,恣意妄为!   不过再怎么腹诽,也只敢在王妃不在府中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皇上御赐的王妃,光这个身份就够压死她们了!   王妃在王爷回京的前三日才回了景王府,每天行踪诡异,基本也不在府中,对府中大小事务没有丝毫兴趣,反而直言她们这些王爷的妾侍们不用每日给她这个王妃请安,乐得逍遥自在!   _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早已有人看出景王爷对这景王妃可是极其不上心,不用太忌惮!   愁的是,虽说王爷府中妾侍众多,可是从来没见王爷过于宠爱过哪一个,似乎所有女人在王爷眼中都一样,这样一来,不是连讨好王妃,巴结王妃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二十九 我行我素?(求收藏,求支持!)   王爷的寝居凌云阁从来都没有女子有幸可以进去,更别说留宿了,难得王爷有兴致了,宠幸一位夫人之后,几乎不在女人处停留,也从来不留寝!   王爷对府中所有女人都不怎么上心,那些有幸被王爷宠幸过的女人,第二天便有嬷嬷上门奉送一碗补身体的汤药,说是补身体的,谁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王爷当然是不想她们这些女人怀上王爷的子嗣,也不知道到底谁可以有这个福气?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王爷的意思谁敢违抗?讨好王爷都来不及,更别说忤逆王爷了!   _   慕雪嫣看着王爷深沉的脸色,转头看向刘管家,“刘管家,还不赶快去请王妃出来!”   刘管家看着王爷不辨喜怒的脸色,又看了慕雪嫣的目光,迟疑着道:“王妃一大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慕雪嫣看起来有些意外,“知不知道王妃去哪里了?”   刘管家看着深不可测的王爷,权衡利弊之后,咬牙吐出一句话, “好像是说去了如意赌坊!”   众女子都是一惊,这王妃真是太过分了,这种下九流的地方也是身份尊贵的景王妃能随便乱去的?   凤君寒一直都仿佛没有听到,到了他自己的寝居凌云阁,冷冷道:“你们都退下!”   慕雪嫣深知王爷沐浴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扰,看着这些眼中露出殷殷期盼的侍妾们,心底冷笑,“妾身们告退!”   _   温泉池中,水雾缭绕,凤君寒闭目靠在池边,颀长的身材完美呈现,妖娆魅惑,水珠从皮肤上滑过,丝丝滑滑,那种感觉,他只喜欢一个人独享,不想有女人破坏了这份宁静无暇。   他的贴身侍卫冷殇冷月肃立在外,没有王爷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一幕幕在凤君寒脑海里面滑过,凤君寒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让人一不小心就能撞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_   “冷殇!”一声不辨喜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冷殇立即道:“王爷!”   一身锦衣华服的凤君寒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洗去风尘气息的他看起来更加绝美出尘,难怪每次有陌生的女人看到他,都会惊异得半晌无语!   “去查一查!”凤君寒淡淡道。   冷殇跟随王爷多年,自不是一般人,不需要王爷明说,就知道了王爷的意思,要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反而事事都需要王爷反复交代才能领会王爷的意思,早被赶走了,不可能在王爷身边呆了这么久,一直深得王爷信任。   “属下遵命!”冷殇一阵风地出去了。   _   冷殇冷月不但机警过人,敏锐有加,办事效率也极高。   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将查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王爷。   凤君寒翻开着桌上的一本书,头也没抬,深黑的眼眸却隐隐折射出几分冰冷。   宁静琬把景王府当成江王府了?骄纵成性,为所欲为,这里可没有无条件纵容她的江王爷,更不是她毫无规矩的锦绣山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三十章 通知参加庆功宴   “奴婢参见王妃!”守候在静苑门口的丫鬟采依一见到宁静琬和琳琅归来,就赶紧迎了上去。   宁静琬的脚步径直越过她,不经意道:“有什么事吗?”   采依道:“回王妃,今日是王爷回府的日子,王妃你…”   采依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深凉如水,后面的话也吓的咽了回去。   宁静琬淡淡道:“用得着你来提醒我吗?”   采依忙跪下,“奴婢越矩,请王妃责罚!”   采依现在越来越害怕这王妃,原来是江王府的二小姐,顽劣骄纵。   她原来是三小姐江芷兰身边的大丫鬟,服侍三小姐,三小姐出身虽然比不了大郡主,可是也是江王府的主子。   她采依身为大丫鬟,也可以仗着三小姐的势,王府显赫,大丫鬟的身价不输普通人家的小姐!   江王妃见她性子文静,便把她从三小姐身边调到二小姐身边去,面对这样的二小姐,她心中也不免有些鄙夷,可奈何二小姐出手大方,虽然喜欢端架子,高高在上,喜欢摆富家小姐的派头,可是看着钱的份上,她也忍了。   可是自从二小姐嫁入了景王府,成了景王妃之后,她就越来越害怕二小姐,二小姐的性子有些捉摸不透,恍如雾里看花。   尤其是那双眼睛,以前从未在二小姐眼中见过那样的光芒,深不见底,却足以让你后背发凉!   采依心中越来越没底,虽然在外人看来,二小姐没变,可是她却知道,二小姐在变,放在以前,二小姐绝对不可能做到,一个眼神就让她瑟瑟发抖。   琳琅冷声对采依道:“注意你的身份,小姐的事情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采依忙点头称是,“姐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   宁静琬回到了自己房间,想起在街上看到的凤君寒班师回朝的那一幕,眼眸微紧,沉默不语,琳琅有些担心,“小姐?”   宁静琬摆摆手,“我没事!”   宁静琬才回来没多久,刘管家就带来了王爷的旨意,“明日戌时,请王妃随王爷进宫,参加皇上为王爷等诸位皇子举办的庆功宴!”   宁静琬抚摸着修长的左手上的戒指,淡淡道:“知道了!”   刘管家躬身退下,宁静琬站起身,推开窗户,一阵沁凉的风顿时吹了进来,心思微动,眼底却无波。   琳琅有些担心,“小姐,王爷会不会对你?”   大婚之后,王爷走了,小姐也没待几天,就离开了景王府,在锦绣山庄过上了逍遥快活的日子。   小姐这么做,似乎也没有将景王爷或者说是景王府放在眼中。   听闻王爷要回来了,小姐也江王府世子爷接了回来,琳琅当然知道景王爷看不上小姐,问题是,王爷会不会找小姐算账?   宁静琬闭上双眸,景王府果然是人间胜地,自在,清幽,什么都好,除了,这里的人,若是没有这些人,宁静琬倒是丝毫不介意住在这人间天堂!   这样的凤君寒,这样的景王府,难怪除了府里的姹紫嫣红,仪态万千之外,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艳羡的双眼? 三十一 装病?   景王府书房。   俊美张扬的凤长欢一脸气愤道:“二哥,我真替你不值,宁静琬那种货色,给你端洗脚水都不配,现在居然是皇兄的正妻?”   温文内敛的凤倾城出声制止了,“四弟,这话我们几兄弟之间说说就算了,你切记,这是父皇的旨意,你在外面不可胡说,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凤长欢道:“当年皇后不是极力要赐慕雪嫣做景王妃吗?还不是被父皇给暗中压制了,只是许可为侧妃,我当时心中还在想,父皇心中的景王妃是何等人间绝色,必定会在慕雪嫣之上,想不到竟是宁静琬!”   凤倾城也想不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今日四弟又提起了这段陈年往事,慕雪嫣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靖国公的千金,按照出身品貌,做二皇兄的正妃并不为过,当年皇后娘娘和靖国公当然是极力促成这桩婚事。   可是不管是二皇兄,还是父皇,都不动声色的反对,后来各退一步,慕雪嫣成了二皇兄的侧妃,但是二皇兄并没有怎么亏待慕雪嫣,慕雪嫣是景王府中的女主人,实际掌管府中大权。   父皇要册立景王妃,当年连慕雪嫣都不选,现在居然选了宁静琬,这两个女人,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竟能打动父皇至此?   凤君寒倒是一副深不见底的波澜不惊的模样,兀自玩弄着手中的玉扳指,色泽温润,质地上乘,玉中极品。   凤长欢终于受不了两个哥哥的平静如水了,大手猛地拍在书案上,顿时一阵巨响,“宁静琬那副德行就算了,关键是还不守妇道,和赌坊的老板来往甚笃,二哥,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凤君寒将玉扳指戴在修长完美的手指之上,淡淡对外道:“来人,去把王妃请来!”   管家听到王爷的声音,“是,王爷!”急急忙忙地去了。   不一会,刘管家就回来了,不过带进来的不是宁静琬,而是宁静琬的贴身丫鬟琳琅。   琳琅一见位于上座的锦衣尊贵男子,知道这铁定就是王爷了,原来被她称为姑爷的人了。   王爷的目光冷冷的,迫得她只看了一眼,就赶忙低下头,跪于地上,“请王爷恕罪,小姐暂时不能来了!”   凤君寒抬眸,淡淡道:“怎么了?”   琳琅急道:“小姐今早起来就病了,发热不退,奴婢一直在照看着,刚才管家过去传王爷旨意,小姐也一直昏昏沉沉的,奴婢怕王爷等得急,所以先行过来禀报王爷!”   一旁的凤长欢冷笑一声,“还真的病的是时候啊!”   琳琅急忙向王爷磕头,“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请大夫看了吗?”   琳琅不敢抬头,“已经请了,说是风寒,开了药了,奴婢已经命人熬药了!”   凤倾城开口了,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怎么说也是景王妃,尊贵之躯,怎可让那些赤脚大夫随意看治?管家,你去宫中请御医过来,给景王妃把把脉!”   “是,三殿下!”刘管家真是歹命,一大早就被使唤来使唤去的。   凤君寒看着三弟,哑然失笑,宁静琬,在本王面前玩装病的这一招,太幼稚了,本王要让你知道,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没人可以违抗本王的旨意,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本王想让你去参加庆功宴,你就得去,这里,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三十二 自作自受(加更 求收藏 求支持!)   琳琅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小姐说的对,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一个比一个不好糊弄,有多远就躲多远是最聪明的办法!   琳琅有些害怕,这王爷的气场太强了,太有压迫感了,可是王爷没有发话,她又不敢擅自离去。   忐忑中,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听到了王爷的声音:“还不退下?”   琳琅如蒙大赦,“奴婢告退!”   三人在书房漫不经心地等候着太医的禀告,终于,一身灰色衣裳的李太医恭恭敬敬地进来了,“微臣参见王爷,三殿下,四殿下!”   凤君寒不动声色道:“王妃的病如何了?”   太医神色凝重地答道:“回王爷,王妃感染了风寒,还伴随有高热,卧床不起,症状虽有些急,可是微臣开了方子,只要服药三天,担保无虞!”   凤君寒淡淡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管家送太医出去!   管家会意,“李太医辛苦了,李太医这边请!”   李太医道:“微臣告退!”   凤长欢冷哼一声,“连生病都会挑时候?”   凤君寒淡淡一瞥过义愤填膺的四弟,复又看手中的书!   ☆☆☆   宁静琬躺在静苑的房间里面,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   琳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小姐,吃药吧!”   宁静琬慵懒道:“放下,不想喝!”   琳琅奇怪道:“小姐,不是说装病吗?你怎么真病了?”   宁静琬冷冷道:“琳琅!”   琳琅忙低下头,“小姐,奴婢还不是担心你?奴婢知道你不想去参加今晚的那个宴会,不想去就别去了,干吗要这么折腾自己啊,老爷知道了多心疼啊!”   宁静琬背过身去,又想起昨日看凤君寒班师回朝的那一幕,真正意义上的万民敬仰,仿佛他们心中的神祗。   心知他带自己进宫去参加庆功宴,绝非他所愿,自己便给他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以免自己给他丢人现眼,怎么也是名义上的夫妻,自己丢脸,他脸上也未必会好看!   见琳琅被叫去,凤君寒的气场自己是见过的,万一琳琅抵挡不住那种压迫感,只要出现一丝心虚之色,凤君寒只怕会起疑心。   宁静琬思来想去,兵行险着,大冷天的泡在冰凉的水中,让自己赶块感染上风寒,真正意义上的生病了!   所谓的自作自受,大概就是说的这个吧?   宁静琬脑子确实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不适,正待睡去,听到外面传来的温婉的女声,“听闻王妃姐姐身子不适,妾身们过来探望,不知是否方便?”   慕雪嫣的声音,透着柔柔的关切,宁静琬闭目,来的真快!   琳琅见小姐的样子就知道小姐不想见客,低声对小姐道:“小姐,奴婢先出去看看!”   琳琅出了房门,看见一身大红色宫装的慕雪嫣正等候在门外,后面还有几位美貌女子,福身道:“奴婢见过雪妃娘娘,见过各位夫人!”   慕雪嫣柔声道:“不必多礼,我们是前来看王妃姐姐的,可方便进去?”   琳琅道:“小姐感染风寒,已经服药睡下了,奴婢谢过雪妃娘娘和各位夫人对小姐的关心!”   侍妾赵碧萱道:“区区一个奴婢,你是什么身份,哪有让我们在外面站着等的道理?”   慕雪嫣不语,琳琅有些明白小姐为什么不愿待在景王府了,不卑不亢道:“奴婢当然身份低微,不过奴婢还记得奴婢的主子是景王妃!”   赵碧萱一怔,想不到那个无才无德,名声不堪的王妃的下人还知道狗仗人势,上前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琳琅的脸上,“没上没下,本夫人现在就替你的主子好好教训你!” 三十三 好戏上演   琳琅白希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脑袋有些发蒙!   慕雪嫣知道赵碧萱之所以今日这么嚣张,是因为昨晚被王爷有去过她的院落,王爷平日去女人寝居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府中女人谁不以能得王爷宠幸为荣?   所以赵碧萱的气焰才这么高涨,慕雪嫣心中冷冷一笑,乐得在一边看好戏!   琳琅想不到这景王府真的比她想象的可怕多了,不管是在锦绣山庄,还是在江王府,在小姐身边,没人敢打她!   琳琅一气之下,怒由心生,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赵碧萱浓妆艳抹的脸上,力道比刚才赵碧萱打她更重!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景王府府规森严,从来都没有以下犯上的事情存在,今日,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碧萱夫人竟被一个奴婢给打了,更何况,还是受过王爷宠幸的女人!   琳琅的一巴掌彻底地封住了赵碧萱喋喋不休的嘴,赵碧萱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很快,赵碧萱就反应过来了,惊叫一声,“反了,反了,这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奴才敢打主子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昨夜才受过王爷宠幸,府中女人众多,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赵碧萱还没有从昨夜的幸福中走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一次大脸,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今日非整死这个丫头不可!   见赵碧萱动了真怒,一旁的侍妾李湘惠劝道:“慕姐姐,你想想办法吧,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到底是皇上御赐的王妃,江王府小郡主,本人再不济,这两样来头都比她们大。   慕雪嫣故作为难道:“姐姐何尝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这丫头的确是以下犯上,若是不略施薄惩,以儆效尤,以后这王府不是乱了规矩?”   赵碧萱得到慕雪嫣的许可,更加得意,“还是姐姐明理,妹妹谢过姐姐!”   她眼里闪着阴毒的光芒,看着琳琅,那种笑意,令人如芒在背,一字一顿道:“今日,你死定了!”   琳琅迎上她的目光,无畏无惧!   赵碧萱再次左右开弓,琳琅的脸立即肿了起来,可见所有力道之大。   本来这种惩罚下人的活不用她亲自出手的,可是不亲自把琳琅打得半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要是府中其他女人知道她被一个奴婢给打了,暗地里不是要笑个半死?她赵碧萱几时受过这种气?   赵碧萱正打得兴起,忽然,“住手!”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的人看向门边,连赵碧萱都下意识地忘记了继续掌掴琳琅。   宁静琬一身白色寝衣,长发披散,只用一只简单的蝴蝶结松松别住,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苍白,可是让众女子不敢直视的竟然是那双眼睛,幽深淡漠,冷冷地看着众人!   慕雪嫣心中一震,忙不着痕迹道:“王妃姐姐病体可曾大愈?这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妾身看王妃姐姐还病着呢,可别再雪上加霜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景王府是她在主事的,若是王爷回府第二天,府中女人就打起来了,谁知王爷会不会质疑她管理王府的能力,罢免她的权力呢? 三十四 还之彼身   琳琅的脸高高肿起,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忙跑到小姐的身边,“小姐,你先进屋休息吧!”   宁静琬微微一笑,“我没事,你的脸疼吗?”   琳琅摇摇头,看到小姐,却泫然欲泣。   宁静琬仿佛没有听到慕雪嫣的话,反而眼里带着一丝兴味地看着打了琳琅的赵碧萱,声音波澜不惊,“你过来!”   赵碧萱对上那双眼睛,心底忽然有了一种很没底的感觉,说心里话,她从来就没有将这位挂名王妃放在眼里,昨夜又在王爷身下承过恩,可是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心底竟开始有了害怕的感觉。   不过她赵碧萱大家闺秀,才华横溢,是绝对不会在这个不学无术,碌碌无能的王妃面前示弱的,当即昂首阔步,走到了宁静琬的面前!   赵碧萱比宁静琬矮半个头,宁静琬素颜无妆,赵碧萱却浓妆艳抹,不知道为何,赵碧萱到了宁静琬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深幽不见底,恍如一口千年古井,气焰突然就低了下去!   其他的人,有看好戏的,有为赵碧萱捏了一把汗的,也有看王妃到底会怎么做的,各种心思的都有!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到了赵碧萱的脸上,声音比刚才的都响,把赵碧萱打的晕头转向!   赵碧萱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幸得一旁的慕雪嫣及时出手将她扶住!   宁静琬轻抚着自己微疼的右手,似笑非笑,声音却轻柔,“我可以打你吗?”   赵碧萱捂住被打疼的脸,看着那双幽寒如古井的眼睛,不敢说话!   宁静琬看着慕雪嫣,微笑道:“雪妃,你刚才说琳琅以下犯上,不略施薄惩,以儆效尤,难以服众,对吗?”   慕雪嫣真不知道这个生病的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可是亲眼看着赵碧萱的脸肿起来!   “是的,姐姐,姐姐来府中日子不久,景王府中严禁以下犯上,虽说是姐姐的丫鬟,可也是王府中的下人,妹妹也不想伤了彼此的和气,奈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若是没有了规矩,这怎么管理呢,姐姐,你说是吧?”慕雪嫣声音温婉,说起来的话也是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宁静琬微笑颔首,“当然!”   慕雪嫣又道:“当然了,到底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妹妹的意思也是让赵妹妹从轻发落,意思一下就行了,总不能让姐姐脸上不好看吧!”   宁静琬不动声色,波澜不惊,“既然府规严谨,本宫也无话可说,不过若是侍妾冒犯了王妃,又该当何罪呢?”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赵碧萱脸色剧变,慕雪嫣柔和一笑,“那当然也是按府规办事了,只是不知道赵妹妹是怎么冒犯姐姐的了?”   宁静琬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几位妹妹前来探望本宫,本宫铭记在心,只是太医说本宫的病需要多加休养,最好不要受到惊扰,而且本宫感染的是风寒,也不想传染给几位妹妹,是以让琳琅替本宫谢过几位妹妹的好意,等本宫病好了自会谢过各位妹妹!”   宁静琬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可是偏偏有人想借机闹事,无视本宫的好意,反而挑衅本宫,仗势欺人,殴打本宫的贴身丫鬟,雪妃,你说这算不算冒犯本宫?” 三十五 要规矩何用?(求收藏,求支持)   慕雪嫣答道:“当然,赵妹妹年龄还小,自然是有些地方处理不周,以为琳琅是故意挡驾,误会了姐姐,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宁静琬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右手,缓缓道:“雪妃,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刚才是谁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乱了规矩的?现在又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事化小?雪妃如此前后不一,朝令夕改,因人而异,既如此,要规矩何用?”   慕雪嫣没想到这个骄纵成性的江王府小郡主并不好糊弄,看样子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慕雪嫣思索片刻,道:“姐姐,要妾身按府规惩罚赵妹妹自是应该,可是琳琅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赵妹妹也是事实,若姐姐坚持的话…”   后面的话不需要慕雪嫣再说什么了,意思很明白,若是按府规要罚赵碧萱,琳琅也逃不过,一个是侍妾冒犯王妃,一个是下人冒犯主子,慕雪嫣聪明地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宁静琬,看你怎么选择?   宁静琬淡淡一笑,“雪妃,按照府规,妾侍冒犯本宫应该怎么处置,下人冒犯主子,又该如何处置?”   慕雪嫣硬着头皮答道:“侍妾冒犯王妃,交由王妃处置,下人冒犯主子,杖责三十,赶出王府!”   宁静琬依旧在抚摸自己修长的右手,不看慕雪嫣,反而看着被她打了的赵碧萱,笑得令人胆战心惊,“你希望本宫选哪一样?”   赵碧萱看着她看似天真善良的笑意,知道落到这个女人手里,只怕不会有好下场,随意处置?谁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是什么?会不会也将她赶出王府?   她还想留在王府,隔三差五地见到王爷一面,更期盼着能再次在王爷身下承欢,怎么能被她赶出王府?   赵碧萱心下一横,现在雪妃姐姐是帮不了自己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能留在王府,以后有的是机会,能屈能伸方是明智的选择。   赵碧萱双膝一软,跪在了宁静琬的面前,声音含悲,“求王妃姐姐开开恩,碧萱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宁静琬的手扶过左手的戒指,不说话,可是却似凌霜染雪,全身冰冷。   赵碧萱也想不到这个徒有其表的草包王妃并不好糊弄,想起传言,只说她顽劣,胸无点墨,可并没有说她蠢,不会整人啊。   赵碧萱心思流转,忽然想起自己的救命符,言语悲切,哭道:“王妃姐姐,妹妹伺候王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妃姐姐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饶过妹妹这一次!”   宁静琬的神色淡然平静,心下一凛,王爷?看样子这个赵碧萱还甚得王爷宠爱,要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抬出凤君寒,不过昨日看见凤君寒那个样子,宁静琬不觉得眼前的这个赵碧萱能得他的宠爱多久!   赵碧萱明显就是在警告自己,她好歹得过王爷宠爱,而自己,王爷连多看自己一眼都觉得不值,王爷和自己大婚当夜就离开王府。   这些女人平日在府中也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这个挂名王妃,自己在王爷心中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她想借用王爷的名义来压自己。   宁静琬看着花容失色,眼底却含笑的赵碧萱,心中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愚蠢,还是痴呆?被人当枪使了都浑然不觉,现在落到自己手里,还没轻没重地敢借王爷的名义来警告自己不准动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找死是什么? 三十六 王爷示下   宁静琬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坐收渔人之利的慕雪嫣,淡淡道:“赵夫人说的真好,不管怎么说,赵夫人也是王爷的女人,本宫就算想要责罚,也得事先请示王爷的意思!”   赵碧萱一喜,“谢王妃姐姐!”只要王爷来了,她就有机会翻身了。   宁静琬冷冷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赵碧萱,道:“采依,你去请刘管家过来!”   丫鬟采依一直在一旁看着,忽然被点名,忙道:“是,小姐!”   刘管家很快就小跑着过来了,经验丰富的他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何事了,这府中的主子们一个也不好伺候,身为大管家,最怕的是主子们起冲突,他这个下人待在中间最难做,左也得罪不得,右也得罪不得。   “老奴见过王妃,雪妃,各位夫人!”刘管家恭敬道,这些主子们争斗的时候,他往往就成了斡旋的对象,要是没有这察言观色,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维护表面上的稳定的本事,也做不了这景王府的大管家。   对下面的人要威严,对上面的主子们,要善于左右逢源,审时度势。   _   宁静琬看着刘管家那双敏锐的眼睛,淡淡道:“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管家都知道吧,现在就有劳管家把这里的一切禀告王爷,本宫在这里等王爷示下!”   刘管家答应一声,“是,老奴即刻就去!”   宁静琬冷冷地瞥了一眼赵碧萱充满希翼的双眼,不知天高地厚,凤君寒才不是多情之人,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出面。   尽管他看不上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父皇看中的,他不会傻到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公然和他父皇过不去!赵碧萱这种货色,府中多得是!   果然不出宁静琬所料,一会的功夫,刘管家就回来了,带来了王爷的旨意,“府中事务既然已经交由雪妃娘娘打理,这一切雪妃娘娘自行处置即可!”   此话一出,赵碧萱脸色剧变,王爷真的不管她了?交由雪妃姐姐,那不是回到了刚才?   宁静琬对赵碧萱微微一笑,“赵夫人,你听到了,机会我可是给过你了!”心底却在鄙夷,怪只怪,你太高估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了,王爷看不上宁静琬没错,可是也就未必真看得上赵碧萱这样一个侍妾!   慕雪嫣心中一喜,在王爷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的,便道:“既是如此,妾身便按照府规,将赵妹妹交由王妃,将琳琅重责三十大板,赶出王府!”   琳琅本有些焦急,可是看着小姐波澜不惊的脸,心竟渐渐安定下来,她知道,小姐一定有办法!   果然,宁静琬淡笑着抚摸赵碧萱柔嫩的脸庞,有些惋惜,“你这张脸长的真是不错,若是到了勾栏院,做个头牌,应该问题不大!”   赵碧萱脸色大变,其他的众夫人也是脸色剧变,包括慕雪嫣,勾栏院那种下贱的地方,她们这些高贵的千金,景王爷的女人去了可怎么活啊?那不是生不如死?   赵碧萱心知,素来和慕姐姐交情不错,可是在这个时候,慕雪嫣还是舍弃了自己,而眼前的这个王妃,也不是好对付的主,看样子说得出,做得到! 三十七 权衡   赵碧萱左思右想,还是只能指望慕姐姐了,慌忙跪倒慕雪嫣脚下,“慕姐姐,慕姐姐,你帮我和王妃姐姐说句话,碧萱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慕雪嫣看宁静琬没有让步的意思,就算是把宁静琬的丫鬟打一顿,三十大板只不过是在床上躺一个月而已,赶出去就赶出去,宁静琬家有的是钱,只怕不会让自己的丫鬟露宿街头!   如此说来,宁静琬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可是赵碧萱要是真的被宁静琬卖到勾栏院,那一生可是完了,虽然慕雪嫣本人也不喜欢桀骜的赵碧萱,可是赵碧萱张扬归张扬,对她这个雪妃还是尊敬有加,到底要不要舍弃这样一颗棋子呢?   不过现在她也不好出面,刚才把话说得那么绝,府规森严,现在出面说大事化小,饶过赵碧萱,不是自打嘴巴?   慕雪嫣叹了口气,对赵碧萱道:“赵妹妹,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你冒犯的可是王妃姐姐啊,只能由王妃姐姐做主啊!”   宁静琬心底一笑,慕雪嫣这个时候明哲保身,祸水东引,将所有的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就算赵碧萱真的被自己卖到勾栏院,恨的也是自己,关慕雪嫣什么事?   赵碧萱见慕雪嫣姐姐不肯出面,又跪倒宁静琬面前,“王妃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碧萱这一次吧,碧萱再也不敢了!”   宁静琬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赵碧萱,俯下身子,露出美丽的笑容,声音低柔,“别哭了,再哭妆容花了就不好看了,在勾栏院,要是做不了头牌,日子可不好过!”   赵碧萱见宁静琬心意已决,吓的忘了哭泣,怔怔地看着宁静琬。   其他的女人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兔死狐悲的,不过看慕雪嫣都没有说话,她们就算有想说的,也不敢出声再次冒犯这王妃娘娘,这王妃娘娘看起来不是好惹的!   宁静琬寒声对刘管家道:“管家,准备行刑吧!”   刘管家低着头,不敢看宁静琬,“老奴遵命!”   刘管家在王府多年,办事谨慎得力,很快,就来了两拨人,一拨人是准备杖责琳琅。   另一拨人则是准备好了绳子!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准备捆绑不久之前还嚣张跋扈的赵碧萱夫人!   气氛异常的凝重,连慕雪嫣也暗暗打量着宁静琬,一语不发!   宁静琬道:“琳琅!”只是两个字,就冷得让人心中发寒。   琳琅应了一声,自觉趴到了那即将要挨三十大板的长条木上,咬紧牙关!   众女人看的暗暗心惊,这丫鬟之前还被赵碧萱打过,反手就打了赵碧萱,现在要被打三十大板,竟也如此服帖,不见哭天抢地!   以前府中被行刑的那一个不是寻死觅活,呼天喊地的,哪有这么平静的?   宁静琬的目光扫过刘管家,刘管家只觉身上一寒,刘管家忙指着另外一拨人,“你们几个还不快点?”   几个粗壮的下人拿着绳子向赵碧萱一步一步走过来,赵碧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知道宁静琬是来真的了! 三十八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为各种打赏加更)   赵碧萱脸色惨白,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此时各种颜色都有,“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是王爷的女人!本夫人看你们谁敢?”   见下人的神色和脚步都有些迟疑,宁静琬冷冷一笑,“是吗?这是本宫的命令,是听赵夫人的,还是听本宫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粗壮下人的脚步不再迟疑,加快了步伐,赵碧萱终于绝望了,一边紧咬朱唇,一边后退,双手胡乱地在身前阻挡。   _   宁静琬的目光不着痕迹的飘过慕雪嫣,让慕雪嫣蓦然明白,自己才是宁静琬真正的目标!   她是要借赵碧萱的事情告诉自己,不要在她面前玩花样,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是对方的死穴!   慕雪嫣暗暗心惊,却顾不得多想了,“你们先住手!”   双方都停了下来,屏气凝神等着主子示下。   慕雪嫣脸上浮起温婉的笑容,“王妃姐姐,此事妹妹也有错,平日是妹妹管教不严,今日赵妹妹才言行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姐姐看在妹妹的薄面上,网开一面,毕竟赵妹妹也是伺候过王爷的人,这卖到勾栏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赵碧萱连连点头,感激的目光看着慕雪嫣。   宁静琬沉默不语,如果赵碧萱够聪明的话,自己也可以考虑拉她入自己麾下,可惜实在太笨,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类,自己手下看不上这号人,自己手下也容不下这样的人,舍弃也罢!   慕雪嫣见宁静琬不说话,又道:“姐姐,今日妹妹替赵妹妹给姐姐赔个不是,还望姐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慕雪嫣的目光看在赵碧萱的身上,赵碧萱会意,忙道:“王妃姐姐,都是碧萱的错,请姐姐高抬贵手!”   宁静琬脸上扬起云淡风轻的无辜笑意,“还不去扶琳琅起来,给琳琅赔礼?”   赵碧萱见事情终于有了回转的余地,顾不得主子下人身份有别,连忙跑到琳琅身边,“琳琅姑娘,请起!”   琳琅没好气一把推开赵碧萱,不卑不亢道:“奴婢自己会起来,不敢劳夫人大驾!”   赵碧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今日的脸真是丢到家了!   “琳琅姑娘,今日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啊!”赵碧萱管不了之前的趾高气扬了,能屈能伸才是生存之道。   琳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理她。   慕雪嫣看赵碧萱这个样子,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脸上丝毫不显露出来,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伺候王爷的人,也是一家人,就当是一场误会,好在现在没事了,大家都退下吧!”   宁静琬淡淡道:“雪妃果然有大家风度,本宫佩服!”   慕雪嫣道:“王妃姐姐过奖了,既然姐姐身体不适,那妹妹们就先行退下了,不敢打扰姐姐休息!”   宁静琬确实有些累,轻轻点头。   慕雪嫣带着一众女人退出了静苑,刚才热闹的院子很快变得寂静下来。   _   宁静琬命采依给琳琅的脸上过药,“怎么样了?”   琳琅俏丽的脸庞变得红肿,整张脸看起来也大了一圈,骄傲的撅起嘴巴,“小姐,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几天就好了!关键是看见那个飞扬跋扈的赵碧萱给我赔罪,我还不领情呢!”   宁静琬微微一笑,这个王府的女人也真是可悲,只怕凤君寒从来就没有将这些女人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放在心中了。   不管赵碧萱得宠不得宠,也只是一个妾而已,妾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反而以为可以仗着凤君寒的宠爱,爬到正妻的头上来耀武扬威,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经此一事,想要在景王府继续平静生活下去,只怕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   _   果然,没过多久,刘管家就又来了,“王爷说王妃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请王妃做好准备,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琳琅瞪大了眼睛,“小姐?”看小姐还有力气打人,王爷当然以为小姐的病好了,只有她知道,小姐是真的病了,刚才是强撑着的,要不是她一时冲动,咽不下被赵碧萱打的气,小姐又何须出头?   宁静琬看着琳琅懊恼的脸,淡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关你的事!” 三十九 入宫途中   宁静琬想不到凤君寒仿佛万年冰山一样,如此不近人情,自己是真的病了,他还派太医亲自过来查探过。   可是他却以自己还有力气打人,身体已然无恙为借口,让自己晚上随他进宫!   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宁静琬本能地知道,以凤君寒对自己的讨厌,他绝没有存什么好心。   也罢,既然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就只能去面对,自从第一天被卷进来,宁静琬就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全身而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如今,容不得自己退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_   景王爷也是懂得享受的男子,就算不看他的府邸,看他的马车就知道了,上面的装饰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匠心独具,金雕玉砌,浑然天成,不仅典雅,而且暗含有一种豪放大气的感觉,一辆马车尚且如此讲究,宁静琬真不知道凤君寒的寝居讲究到什么程度。   同车而去的还有慕雪嫣,看到宁静琬,微微颔首,露出招牌的温婉笑容,“王妃姐姐!”   这是宁静琬第一次和凤君寒近距离接触,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犹如神来之笔的线条将他的面部轮廓表现的几近完美,英俊而不显阴柔,阳刚而不显粗鄙。   黑色的眼睛深邃而神秘,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这种气质宁静琬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江南雁。   不过相比江南雁,眼前的男人折射出来的霸气更加摄人魂魄,王者气质一览无余,江南雁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和凤君寒这个皇子相比,只不过是一个王爷世子。   而凤君寒,是个真正的王者,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喜怒不形于色,而他的一眼,仿佛能看到你的心底去,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想要退缩的冲动,他给宁静琬的第一感觉就是两个字,危险!   见宁静琬打量着他,他不着痕迹的目光扫过宁静琬,宁静琬敏锐地从他的目光中发现了一丝不屑,他不像别人表现的那么明显,或者说他的喜怒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宁静琬忽觉喉中有一种要强烈咳嗽的冲动,“咳咳咳”地咳了起来!一旁的慕雪嫣急道:“王妃姐姐怎么了?这是风寒还没好吗?”   宁静琬在心中暗骂,一日不到的功夫,好了才是怪事,慕雪嫣这个女人真不简单,深谙做戏的表面功夫,只是不知道,在凤君寒心中,慕雪嫣占到什么位置?   宁静琬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王爷,咳咳咳,我,我怕传染给别人,咳咳…”   凤君寒无动于衷,寒声对冷殇冷月道:“再去准备一辆马车,给王妃单独乘坐!”   宁静琬心下一沉,这家伙看出了自己不想去的用意,不过他决不让自己得逞。   这也是宁静琬第一次近距离听到他的声音,低醇,磁性,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人生出一种怵意,那种威严让你无法漠视。   _   冷殇冷月很快就准备好了第二辆马车,没有第一辆那么讲究,但是也是上品,宁静琬欠身道:“谢过王爷!”识趣地上了第二辆马车!   这辆马车只有宁静琬一个人坐,顿觉轻松多了,和这样一个危险的男子坐在一起,那才是受罪,宁静琬眼眸暗沉,心底越来越沉重。   方才凤君寒眼中的不屑虽然深藏眼底,但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他明明看不上自己,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拉自己来参加这皇上特意为他们三兄弟办的庆功宴。   无非是想警告自己,在他的景王府,自己不要幻想着可以如在江王府那样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婚之后,他离开了景王府,自己也无所谓地离开了,他想给自己一个警告,这座王府,他才是主人,一切要以他的意志为准,虽然自己病的这么严重,只要他一句话,王妃也要去参加庆功宴,自己只要没死,自己就得拖着病体过来。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后仰,头脑确实有些昏沉,并不明晰,若是服了药,便会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是以宁静琬根本没有服药,她知道,今晚等待自己的,应该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四十章 凤长欢的奚落   到了宫门口,早已有内侍公公等候在此,见了景王爷大驾,忙道:“景王爷,景王妃驾到!”   宁静琬掀开车帘,又看到了这座巍峨的宫城,前面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宁静琬看到一双镶着金黄色龙纹的朝靴落到了地面上,知道这是凤君寒下车了,然后一双绣着梅花纹的秀美绣鞋也跟着下来,还听到了慕雪嫣温婉的声音,“妾身谢过王爷!”   不过并没有再次听到凤君寒低醇的声音,只淡淡“嗯”了一声,宁静琬的视线被前面的车身挡住,看来是凤君寒先下车,然后扶慕雪嫣下车的,所以慕雪嫣才会说谢过王爷,宁静琬淡淡一笑,她向来识趣,从没想过指望一个对自己不屑的男子来扶自己下车。   宁静琬跳下了马车,却听到了一个微带嘲讽的声音,“二皇嫂可要小心了,这次不要再踩到自己的裙摆了!”   宁静琬抬头一看,四殿下凤长欢,虽说自己在如意赌坊的楼上已经见过他,可是这事除了莫言,还有谁知道?   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第一次见到凤长欢而已,俊美张扬,神情洒脱!   宁静琬知道他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自己那次在瑞亲王府出洋相的事情,寒碜自己,果然,四周有低低压抑笑声传来!   凤长欢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自己的过去,而无视一旁的凤君寒,就知道,对凤君寒来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更何况,是一件他根本不屑穿的衣服,他根本不会在意!   早就听说凤临国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关系极好,今日一见,传言不虚!要不然凤长欢也不会公然在凤君寒的面前嘲笑自己这个挂名王妃。   宁静琬并不气恼,想起那件事,心底微动,这件过去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不过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就没这么好脾气继续忍气吞声了,有些人你越忍,越是知道爬到你的头上来,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宁静琬狐疑茫然地看着凤长欢,一直盯着他,忽然道:“你是谁啊?”   凤长欢一愣,还有人不认识他的,凤临国堂堂四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没行情了?不过似乎才想起,自己和这位二皇嫂就没见过面,不过宁静琬的劣迹斑斑他可是早就听说过!   这时,慕雪嫣娉婷婀娜地走了过来,“王妃姐姐,这位是四殿下!”   宁静琬才反应过来,“四殿下?”这个凤长欢看起来比凤君寒年轻几岁,身上没有凤君寒慑人的气质,宁静琬装作打量他,一脸的懵懂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凤长欢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正准备说话,就被凤君寒的声音打断了,“还不进去?想让父皇等吗?”   慕雪嫣附和道:“是啊,姐姐,我们一起进宫吧!”   宁静琬点点头,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头又开始疼了!   _   金碧辉煌的大殿,该来的人都来了,宁静琬身子确实有些发虚,经过刚才坐马车这么一段折腾,她身体是真病了,咳嗽个不停!   宁静琬和慕雪嫣一左一右地坐在凤君寒的身边,凤君寒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宁静琬却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四十一 慕雪嫣的娘家   在场的人不少窃窃私语,有的人见过宁静琬,有的人没有见过宁静琬,但是以前她只是江王府小郡主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引人注目,现在成了景王妃,想低调都不行,偏偏宁静琬又一直在咳嗽不停!   宁静琬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众人,江王府的人也都来了,江王爷,江南雁,江王妃,还有江心月,坐在他们下座的位置,而宁静琬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俊朗非凡的公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   宁静琬有些狐疑,这个人是谁?从来没有见过!   这庆功宴上最出色的几位男子莫过于凤君寒,凤倾城,凤长欢,还有江南雁,可是对面的这位,若是和江南雁站在一起,绝对毫不逊色,这是谁?   这宴会上面的人大多是人精,宁静琬看了一会,就低下眉去,时间一长,自然会有人发现自己在打量着他们!   江南雁看见坐在凤君寒身边的咳嗽的宁静琬,眼里闪过不明的神色,无人察觉!   江王爷看着宁静琬,投来闪过关切担忧的视线,宁静琬低下头,视若无睹。   宁静琬对对面的那位公子倒是有了些许的兴趣,却不经意看到了慕雪嫣和他相识一笑,心底突然明白这位公子是谁了,慕雪嫣的哥哥,慕澜青。   宴会上能坐到那个位置绝不是一般人,慕雪嫣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慕澜青是当今皇后的侄儿,慕澜青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户部侍郎,众所周知,慕澜青是未来户部尚书的唯一人选!   慕澜青和慕雪嫣的父亲就是当朝靖国公,也是皇后娘娘的哥哥,官拜丞相之职,兼户部尚书!   宁静琬低着头,却感觉到有一道阴鸷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一抬头,却又没有了,宁静琬心中隐隐知道是谁,应该就是慕澜青!   心中原来一直有些奇怪,慕雪嫣是当今母仪天下,位居中宫的皇后的亲侄女,身份显贵,可是为什么只是凤君寒的侧妃呢?   按理说,慕雪嫣的出身背景完全可以做凤君寒的正妻,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宁静琬一直低着头,掩着朱唇,这样也可以少引来一些含义不明的目光,让自己不要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在众人看来,宁静琬的刻意回避,成全了宁静琬想要的拘谨!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内侍的声音高高响起,原本喧哗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全都跪于大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皇上的声音淡淡响起,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谢皇上!”众人的声音恭敬无比。   皇上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喜悦,“几位皇儿驱逐边关扰民流寇有功,朕心甚慰,今日和爱卿们开怀畅饮,犒赏三军!”   凤君寒,凤倾城,凤长欢三位皇子同时站起来,凤君寒道:“父皇天威震慑四方,儿臣们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不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皇后脸上一直都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笑道:“景王爷文韬武略,不必过于自谦!”   凤君寒面无表情,“儿臣谢过母后!”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皇上皇后皇子们的对话和众臣的恭敬!   顿时,所有的人都看着宁静琬,宁静琬忙掩住嘴巴,实在是忍不住,见所有的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该死的凤君寒,摆明了今晚让自己来出丑的!   不等皇上说什么,就传来了皇后娘娘关切的声音,“静琬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四十二 夜色静好(加更,求收藏)   宁静琬忙站起身,“谢母后关心,儿臣是喝水喝得太急了,呛到了!”   皇后娘娘似笑非笑,“宫宴时间长得很,静琬不用着急!”   宁静琬只得附和着笑,“儿臣谨记!”,低头的前一瞬,将众人的心思各异的视线尽收眼底。   包括身边深不可测的凤君寒,宁静琬以手掩住朱唇,等下找个机会,溜出去再说!   主意刚定,就听到了身边低醇的声音,“你就给本王乖乖地坐在这儿,哪儿都别想去!”   宁静琬一惊,他看出了自己的意思,这个男人,到底得有多可怕?   _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大殿四周装饰着金灿灿的花朵,泛出金碧辉煌的光泽,极尽奢华。   宫宴已经开始,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除了偶尔会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之外,其他的一切均好!   不断有人到凤君寒面前敬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景王爷的器重,凤临国并没有立太子,自从十年之前大皇子夭折之后,凤临国一直都没有立太子。   前太子是当今皇后所出,现在的这些皇子全是皇上的其他嫔妃所出,众人心知肚明,这太子的人选莫过于景王爷了!   宁静琬今晚身体是真的有些不舒服,暗怪自己自作自受,可是看着身边冰山一样的男人,他的嘲讽不屑都深藏眼底,不像凤长欢那样浮于明面,凤长欢的城府远远不及他的这位哥哥,凤君寒!   “二皇嫂!”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在宁静琬的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那个“二皇嫂”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宁静琬站起身,没好气道:“原来是四殿下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凤长欢一愣,“本殿下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宁静琬做出茫然状,“你刚才叫我二皇嫂,那我干吗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凤长欢脸色有些难看,凤君寒漫不经心道:“要闹出去闹!”   宁静琬跳了起来,欢声道:“谢王爷!”   毫不顾忌别人的眼神,一溜烟出了大殿,早就想出来了,坐在凤君寒的身边时时刻刻都能感到一阵慑人的寒气,她不害怕,可是她不喜欢,离这样的人越远越好!   宁静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咳嗽了,好一会才将胸中的闷气尽数排出,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夜晚月明星稀,独自行走在微凉斑斓的夜色中,抖落一身的的疲惫,轻松惬意,不用去想任何烦恼,不再被世事牵绊,望着水中滑滑明亮的倒影,有一丝淡淡的慵懒的思绪在涌动。   宁静琬慵懒随意地躺在花园的长廊上,双手枕于脑后,明澈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月光洒在宁静琬的身上,静谧美好。   宁静琬忽觉银色的月光被黑影挡住了,微微蹙眉,冷冷道:“干什么?让开!”   来人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在宁静琬的身上投下浓黑的影子,彻底地影响了宁静琬的心情,宁静琬起身,竟是江南雁!   这下,好心情全没了,摆明了凤君寒就是让自己来宫宴上出丑的,明知道自己是真的病了,还硬拉着自己来。   就算自己不生病,他也笃定了自己会出洋相,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忤逆他这位王爷,要不然,自己在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个王府,他就是天!   宁静琬越想越头疼,刚出来透透气,没一会,就又遇到了这个江南雁! 四十三 江南雁的疑惑   宁静琬想起江南雁接自己回京城的时候,自己一共和他朝夕相处了九天,期间谈不上多愉快,也谈不上多交恶,他不想理自己,自己也不想理他,一路上两人就没说过几句话,还好相安无事。   总算没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最后总归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城,他把自己送到景王府,算是交差了,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   宁静琬也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话,他江王府声名显赫,百年书香门第,根本不用担心区区一个宁静琬会丢了他江家的脸,那现在又是要干什么,又要警告自己?   宁静琬对他视而不见,重新躺在长廊上,双手枕于脑后,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世子爷,想训我的话就免了,你要知道,虽然你是世子爷,可是你管不了我!”   江南雁侧身让过,看着眼前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宁静琬,白希如玉的脸庞上面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悠然淡泊,流光溢彩,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嘲讽,也不在意任何人的视线,她似乎只是想寻找属于自己的安宁!   江南雁心中暗忖,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江南雁侧身坐在她身边,声音淡淡的,“你感染了风寒,这天气又寒冷,更深露重,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宁静琬有些讶然,印象中江南雁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言好语,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南雁当然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他的妹妹,在他心中,能成为美如冠玉,卓尔不群的江王爷世子的妹妹的,应该是江心月那种才貌娴雅冠绝京城的女子才对,自己这种只会出洋相的女子,估计他都觉得给他提鞋都不配!   江心月的心思宁静琬在宴会上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她美丽的眼眸不时偷偷飘过自己身边的凤君寒,她娇艳的脸庞在宫灯的照耀下,比平日更加妖艳欲滴,不知道是因为琼浆玉液的作用,还是因为看到心上人害羞?   江芷兰今日没来,大概因为身份是庶出,这高贵的宫宴总是有些讲究的,不是谁都可以来的!当然,她到底能不能来,还是要看江王妃的意思。   宁静琬想起那一次在瑞王府出的洋相,淡淡一笑,这笔账,就算是过去了,她是不在乎出洋相,可是若是有人刻意,一而再再而三,她宁静琬亦不是善茬!   宁静琬唇际忽然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江南雁,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听到宁静琬依然生硬地喊他江南雁,他眉心微蹙,虽不着痕迹,却被宁静琬敏锐地捕捉到。   江南雁看着夜空醉人的月色,看着身边灵秀的女子,不可否认,他确实没把她当妹妹,不是谁都可以做他江南雁的妹妹!   不过他亦很好奇,为什么父王对宁静琬盛宠至此,到底有什么原因是他不知道的?   宁静琬出身商贾之家,仅这样一个门庭之见,宁静琬在景王府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就算冠以江王爷小郡主的名义,也架不住私下有人对宁静琬的出身非议。   权力再大,也难堵悠悠众口,景王府不是江王府,在江王府,有父王罩着,宁静琬可以胡作非为,娘亲也无可奈何。 四十四 宫中偶遇   宁静琬见他一直沉思,一语不发,淡淡道:“没什么事就走远一点,不要影响我!”   他剑眉一扬,“你似乎很不喜欢我?”   宁静琬很意外,“我为什么非得喜欢你呢?”   江南雁眼里闪过一丝讶然,被宁静琬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心底微叹。   不知道是因为凤君寒拥有的权力,还是因为凤君寒出身皇家,江南雁尽管有着和凤君寒类似的气质,可是城府,定力始终逊凤君寒一筹!   宁静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两个男人拿来做比较,只是心底不自觉把这两个人放在了一起。   宁静琬看着他深沉的脸色,故作不经意道:“坐我对面的那个是什么人啊?”   江南雁的眼眸异光一现,低沉道:“皇后娘娘的侄儿,靖国公慕丞相之子,景王爷侧妃慕雪嫣的哥哥,户部侍郎慕澜青!”   宁静琬早已知道,却装作刚刚知道的样子,淡淡应了一声。   江南雁眼眸盯着宁静琬,似叮嘱似关切,“静琬,你要记得,你和这个人要少接触!”   宁静琬眼里茫然,“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和这个人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吗?”   江南雁目光幽沉,“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宁静琬似乎来了兴趣,“未雨绸缪是什么意思啊?”   江南雁唇角勾起,“静琬,你应该多读点书!”   宁静琬不以为然,“读什么书嘛?浪费时间,我外公说我只要可以看懂账册就行了,我又不做教书先生,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江南雁看着宁静琬,自在,悠闲,清幽中带着调皮的淡泊,这种境界,绝不是一般女子可以达到的!   江南雁开始试探,言语却不经意的柔和,“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只是宁静琬,不是江家的人,那在你心里,有没有当父王是你的父亲?”   宁静琬根本不中计,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江南雁,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父王听到可要不高兴了!”   宁静琬的言语自然流畅,没有雕琢的痕迹,他眼中不复讶然,他亦是个深沉的人,一次惊讶就足够了,再多了就不是他江南雁了,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是啊,我多心了,父王如此疼爱你,你岂会不把他当父王?”   宁静琬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长廊上轻轻扣动,“是父王让你来的吗?”   江南雁摇摇头,“不是!”   宁静琬不再说话,深幽眼眸再次盯着月亮里面的广寒宫!   江南雁再一次看到了这双深幽的眼眸,这个宁静琬很奇怪,似乎很有多面,听着远处的歌舞升平,轻声道:“夜深了,宫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回去吧!”   宁静琬起身,确实差不多了,再待下去自己就要被冻死了,一阵咳嗽声之后,对江南雁展颜一笑,“好啊,走吧!”   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了一个人,慕澜青。   江南雁轻轻点头,“慕大人!”   慕澜青俊秀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泛着银光,“微臣参见景王妃!”   宁静琬知道这两人十有八九是政敌,宁静琬淡淡道:“不必多礼!”   慕澜青这才朝着江南雁一点头,“江大人!”   江南雁似乎并不愿意多做停留,“静琬,我们走!”   宁静琬对慕澜青一笑,“慕大人,本宫先走了!”   慕澜青甚是谦和,似乎并不因为宁静琬不堪的名声而对宁静琬有所鄙夷,侧身道:“臣恭送景王妃!”   江南雁似乎有些不悦,不过只是淡淡一瞥,了无痕迹,宁静琬全看在眼里,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只怕积怨甚深,她也不动声色,故作不知。 四十五 波澜不惊(加更,求收藏,求支持!)   两人悄然无声地回到大厅,宫宴还没完全结束,不过已经接近尾声,宁静琬看到江心月正在给凤君寒敬酒,面色娇羞,欲语还休,凤君寒始终是那副别人看不出喜怒的神色!   江心月一看到宁静琬,关切道:“静琬,你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不舒服?”   宁静琬摇摇头,“没有,刚才出去透透气,已经没事了,谢姐姐关心!”   江心月欣慰一笑,“那就好!”复又抿唇看了凤君寒一眼,垂下头去,“谢景王爷!”   宁静琬在凤君寒身边坐下来,坐等着宫宴结束,慕雪嫣今晚似乎很高兴,亲自给凤君寒斟酒,不让宫女们插手,“王妃姐姐,刚才江王府大郡主献曲一首,可真是精彩绝伦,江家女儿的才艺可真是名不虚传,姐姐错过了真是可惜!”   宁静琬心底一笑,表面上却道:“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只怪我没有眼福吧!”   江心月的琴是为凤君寒弹的吧?宁静琬心底叹息,不管怎么说,自己和江心月也是姐妹,江心月喜欢上凤君寒,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慕雪嫣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只怕她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又来了!   宁静琬淡淡一笑,慕雪嫣也想的太乐观了,休想在自己这里看到姐妹争宠的戏码。   慕雪嫣忽然笑道:“妾身多虑了,江家大郡主是姐姐的长姐,想必早已见识得多了!”   宁静琬一笑,兀自低眉慢饮,没必要和慕雪嫣去聊这些暗藏玄机的话语,无非是讥讽自己不通文墨,和江心月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慕雪嫣见宁静琬并不接茬,有些失望,不过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温婉一笑,重新给凤君寒斟酒,贤惠温柔。   那道阴寒的视线又落到了宁静琬的身上,宁静琬有些不悦,慕澜青到底想干什么,怕自己欺负他的妹妹?   慕雪嫣不是没有心计的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作为哥哥,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这样强大的后台,忌惮自己干什么?   凤君寒的目光扫过宁静琬,淡淡道:“你去哪里了?”   宁静琬狐疑道:“不是王爷让我出去的吗?我就出去了!我可是完完全全遵从王爷的旨意!”   宁静琬看到的凤君寒一直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给宁静琬的那种危险的警示却越来越明显,不过宁静琬将这种警觉强压心底,表面上也波澜不惊。   “本王问的是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依然听不出喜怒,云淡风轻,仿佛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一些,可是宁静琬知道,这是个危险的男子,他问的话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宁静琬睁大无辜的眼睛,“也没多远,就在御花园里面走了走!”   “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他的声音依然无波。   宁静琬点点头,“有啊,江王爷世子!”   “还有别的人吗?”他兀自把玩着完美修长的手指上面的玉扳指,泰然自若。   宁静琬想了想,“还有慕大人!”看来这宫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凤君寒的眼睛。   “那就好!”他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宁静琬不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一个不但心中完全没有自己,还看不起自己的男人,再优秀也注定不属于自己,对于这一点,宁静琬心知肚明!   终于熬到宫宴结束了,宁静琬和慕雪嫣跟在凤君寒身后,缓步出了宫门。 四十六 与自己无关   依然是宁静琬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凤君寒和慕雪嫣共乘一辆马车,宁静琬心中并没有一丝的嫉恨和不满,相反,她一直很宁静和淡然。   她相信,这样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多久,不久的将来,总会有所改变,至于改变是什么,她心中已有计划,只不过需要一个时机而已,这个时机什么时候会到来她心中并没有底!   皇上既然看上她,还以最尊贵的景王妃的高位相赠,说穿了就是看上了锦绣山庄的财富,而不是她宁静琬,现在的问题是,看上锦绣山庄的是皇上,不是凤君寒。   或许凤君寒骨子里的高傲并不屑于用迎娶一个庸俗的女人的方式来攫取财富,但是宁静琬深知,这并不代表凤君寒对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不动心!   他们都把宁氏辛辛苦苦数十年打拼下来的财富当初盘中餐了,而自己这个锦绣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就成了他们最好的筹码。   皇上的方式更加直接,让景王爷娶了自己,一了百了,顺理成章将锦绣山庄收入囊中,现在是外公还在,这些觊觎锦绣山庄财富的各种目光虽然蠢蠢欲动,可是终究有所忌惮,心动归心动,总不能明抢吧!   但是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生老病死这个亘古不变的定律,若是外公有一天离开自己,锦绣山庄恐怕就要改姓了!   还有今晚慕澜青的目光也让宁静琬心底生疑,慕澜青不比江南雁逊色,也有着足够强大的后台,江南雁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和慕澜青接触,用意是什么?   这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宁静琬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自己再不济,锦绣山庄的金字招牌也还是引来了无数垂涎的目光!   宁静琬抚摸着左手上的戒指,告诉自己,无论是谁,想要夺走宁氏辛苦数十年打拼下来的锦绣山庄,自己都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宁静琬想着想着,不觉马车已经到了景王府。   _   凤君寒,慕雪嫣,宁静琬三人均下了马车,宁静琬径直走向自己的静苑,身后听到了慕雪嫣低低柔柔的声音,“王爷,王爷很久没去臣妾那里了,不如今晚让臣妾伺候王爷?”   宁静琬脚步未停,只当没听到,心底也没有一丝波澜。   身后的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有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淡淡道:“好!”   立即听到了慕雪嫣娇羞的声音,“谢王爷!”   _   听到这一幕,宁静琬心中也燃不起任何鄙夷之情,凤君寒这样的男人,女人要么必须有着超强的定力,要么心有所属,除此之外,很难不动心。   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的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神秘,深沉,优雅,还有危险,这些都能成为吸引女子致命的魅力。   不管景王府中有多少女人,只要能得景王爷回眸,女子之心便雀跃不已,怪只怪,这个男子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   不过,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宁静琬绝不会傻到爱上一个不但看不起自己,还想方设法羞辱自己的男人,不要说自己不爱凤君寒,就是爱,尊严和爱情,宁静琬也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尊严!   回到静苑之中,已是深夜,宁静琬在采依的伺候下,很快就寝!   琳琅那个丫头,被赵碧萱打伤了脸,宁静琬让她好好休息几天,最近一直让采依伺候自己! 四十七 探望   次日,江王妃居然带着江心月和江芷兰来到景王府,专门看望宁静琬。   “静琬妹妹,昨天看你气色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今日一早,娘就带着我和芷兰,来看你了!”江心月的声音脆若银铃,若出谷黄莺 ,听起来很是舒服。   今日的江心月上身穿着粉红玫瑰紧身百褶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腰带,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江芷兰更是装扮的娇俏可爱,花容月貌,肤如凝脂!   不过宁静琬今日没什么心情欣赏,她是真的病了,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江王妃和江心月等人嘘寒问暖一番,见宁静琬神情倦怠,昏昏欲睡,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到江心月眼底的失望之色,宁静琬知道江心月想见凤君寒,便对采依道:“采依,我实在是困了,招待不了江王妃和大郡主她们了,这景王府人间绝色,采依你带她们出去转转!”   自己只能帮她到这儿了,至于能不能见到凤君寒,就看江心月的造化了。   采依替小姐盖好被子,欠身对江王妃道:“江王妃,大郡主,三小姐,请!”   “那好吧,静琬妹妹,你就安心养病吧,娘,姐姐和芷兰会再过来看你的!”江心月的声音温柔悦耳。   宁静琬看着她们出去,暗自摇头,闭目睡去,吃了这药就是想睡觉,终于把她们打发出去了!   _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宁静琬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宁静琬的感觉向来敏锐,这种目光很锐利,似乎带着冰冷,绝不可能是自己身边伺候的下人。   宁静琬的意识瞬间清醒,强压下心中的惊异,缓缓睁开眼睛,终于看见了凤君寒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逸出尘的脸。   他坐在床边,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正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似笑非笑,宁静琬睡眼惺忪,慵懒道:“王爷怎么大驾光临来这里了?”   凤君寒收了眼里的幽寒的光芒,看着眼前似有些惊恐,又有些懒散的女子,“本王怎么不能来?还是说王妃不欢迎本王前来?”   他特意加重了“王妃”两个字,宁静琬听得清清楚楚,却装作听不懂的懵懂样子!   宁静琬睡了一觉,终于觉得好些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身上还穿着寝衣,这还是宁静琬第一次这样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还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他在笑的时候不代表他在高兴,他在怒的时候也不代表他在生气,令人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宁静琬垂下眼睑,故作好奇道:“王爷,那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宁静琬!”他第一次叫了宁静琬的名字,还是连名带姓地叫的,他的声音很低醇,磁性,叫宁静琬的名字的时候也是如沐春风,可是宁静琬却感觉到了一种寒意随之而来。   宁静琬心下狐疑,脸上却浮现起天真无邪的笑容,“王爷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看着宁静琬,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在本王的王府呆得可习惯?” 四十八 警告(求收藏 求支持)   看似亲切的问候语,宁静琬却从中间听出了隐隐杀意,她最近的行踪只要凤君寒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本以为凤君寒无意,却没想到自己到底是景王妃,事关景王爷的名声,自己的名字和景王爷连在一起,景王爷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宁静琬感动得五体投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多谢王爷关心,景王府比江王府气派多了!我很是喜欢呢!”   “是吗?”他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表情慵懒,冷哼一声,“喜欢就好!”   这个深沉的男人会这么好心地关心自己喜欢不喜欢景王府,傻子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问题是宁静琬在他眼中和傻子好不了太多,宁静琬脸上扬起无辜的笑容,“景王府和江王府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不要说我家了!”   宁静琬看见,在提到自己家的时候,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异光,宁静琬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个男人虽然看不上自己,可是未必对锦绣山庄不动心!   凤君寒唇角微勾,“王妃病体可曾大愈?”   看似亲切关怀,实则暗藏玄机,宁静琬表面一直不动声色,苦恼道:“这天气太冷了,我看没有十天半月,我的病是好不了了!”   “既如此,王妃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养病好了!”他站起身,宁静琬立即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一身尊贵无比的象征皇权的玄色锦袍,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室内,只觉室内的空间都变小了,“对了,近日天气寒冷,为防止王妃的风寒加重,王妃最好不要外出!”   他的话低醇温厚,看似关怀,实则警告!看似商量,实则禁令,宁静琬脸上扬起明媚感激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王爷关心!”   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也仿佛没有听到宁静琬感激的话语,径直出了门。   _   终于走了,宁静琬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躺在床上!   凤君寒分明是变相地给自己下禁足令,意思很明显,没有他的吩咐,不准自己出门。   这样一来,自己所有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后,他想要自己出去丢人现眼,便拉自己出去,想把自己关起来,让自己不能踏出王府一步。   自己行为不端,他也不屑,宁静琬想起莫言,是不是自己和莫言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不待见自己,自己也离他越远越好,连他凯旋归来的那一天,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把这个讨好他的大好机会无条件的送给府里的那些女人。   可是,自己的存在对那些女人来说终究是一个威胁,若是自己是一不受宠的侍妾也就算了,偏偏还是景王妃,自己和莫言的关系必定也会成为她们攻击自己的把柄。   想到凤君寒的如千年寒潭般的莫测高深,慕雪嫣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表面上却一派温婉贤淑的眼神,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妾们,宁静琬想起江南雁的话,“景王府更是龙潭虎穴!”   宁静琬看着头顶的幔帐,幽幽一叹,这个地方果然不简单。 四十九 想出府   “哇,今天天气真好,躺了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宁静琬长舒一口气,慵懒地伸着腰。   “小姐,你是不是想出去啊?”琳琅在一旁问道。   “当然!”宁静琬提高了声音,“今天本小姐要去香满楼大吃一顿,去去我身上的晦气!”   “琳琅,今日本小姐高兴,去给本小姐包下整座香满楼!”宁静琬清澈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兴奋。   “小姐?”琳琅有些惊异,“有这个必要吗?要包下香满楼?”   宁静琬踢了琳琅一脚,冷声道:“那么啰嗦干什么,叫你去就去,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付不起钱!”   琳琅忙道:“是,小姐!”一边走一边低声不情不愿地嘀嘀咕咕!   “真不愧是锦绣山庄出来的人, 果然财大气粗!”一声清冷温雅的男声如宁静琬所愿地响了起来。   宁静琬循声看去,凤君寒,凤倾城,还有江南雁一并朝这边走来!   说话的这个清冷而又温雅的男声应该就是这个三殿下凤倾城。   宁静琬看着他们过来,忙福身道:“见过王爷!”   凤君寒淡淡点头,江南雁道:“下官见过王妃!”   宁静琬没理江南雁,围着凤倾城左看右看,口中还念念有词!   凤倾城一直保持着温雅的微笑,问道:“二皇嫂在看什么?”   宁静琬挑眉道:“我以前常听人说,三殿下凤倾城长得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上次在宫宴的时候也没怎么看清楚,今日仔细一见,才发现,这传言有的时候还真不得不信!”   凤倾城淡淡一笑,“二皇嫂过奖了!”   宁静琬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用客气了!”   凤倾城不似冷肃的凤君寒,宁静琬看着凤君寒深沉冷峻的脸庞,脸上浮起无邪的笑意,“多谢王爷,你说我生病的时候不要出去走了,以免加重我的风寒,现在我的病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凤君寒冷冷一笑,无动于衷!   宁静琬恍然道:“王爷,三殿下,世子爷,你们一定有要事相商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欲溜之大吉。   “等等!”凤君寒低醇的声音让宁静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缓缓转身,看着凤君寒风华无双的脸,心中暗暗祈祷,凤君寒千万不要禁自己的足,要是他不让自己出去,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自己一直在凤君寒面前装傻,假装听不懂他禁足的命令,希望能蒙混过关!   宁静琬脸上浮起无辜的笑容,“王爷,我不用再躺在房里养病了,我可以出去走走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了!”   凤君寒脸上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笑意,并不说话,凤倾城一直云淡风轻,江南雁冷眼旁观。   _   “王妃,江家郡主来探望您了!”刘管家恭敬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说话间,江心月已经带着侍女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宁静琬一见江心月,极为开心道:“姐姐,你来的太好了,我今日包了香满楼,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吧!”   江心月看见景王爷,三殿下,和哥哥江南雁都在,对他们行礼之后,关切地对宁静琬道:“静琬,你的病好了?”   宁静琬一手搭在江心月的肩膀上,大大咧咧道:“今天刚好的,姐姐别担心了!” 五十章 御人之术   江心月大家闺秀,淑仪有度,大概不太习惯这种市井之间勾肩搭背的行为,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静琬,你想吃什么府里没有啊?干嘛还要去外面去啊?”   凤倾城终于出声了,“二皇嫂财大气粗,吃不惯府里的东西!”   宁静琬眉毛一拧,“看来姐姐你是不想去了,那我自己走了,想起香满楼的菜,我都快流口水了!”   不等凤君寒再次说什么,宁静琬赶紧开溜,“等等!”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刻,宁静琬想死的心都有,她是真的想出府,闷在府里太久了,这豪华的王府对她来说就像一个高贵的囚笼,要是被禁了足,真是生不如死,日盼夜盼,盼着哪里再发生点战事,这家伙最好一去不复返,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回锦绣山庄了!   宁静琬缓缓转身,对凤君寒假笑道:“未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冷月,保护王妃!”凤君寒淡淡道。   “属下遵命!”一个面容英俊,不苟言笑的侍卫瞬间就站到了宁静琬的身后。   宁静琬心中把这个家伙骂了千百遍,表面上却道:“谢王爷关心!”   _   不管怎么说,还是出府了,宁静琬的心情总算比在府中的时候好多了!   除了身后多了一条尾巴之外,什么都好!   香满楼平日贵客盈门,今日却冷冷清清,琳琅已经遵照宁静琬的吩咐包下了整座酒楼。   宁静琬一走进来,香满楼的掌柜就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小姐请!”   身后的冷月真可谓寸步不离,宁静琬叫苦连天,有这个人在,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搞不懂凤君寒想干什么,他的贴身侍卫放到自己身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么关心自己的安危呢,只有自己知道,他这么监视自己,肯定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莫言!   有冷月跟着自己,自己怎能去找莫言?   豪华的酒楼大厅一片寂静,宁静琬熟门熟路地来到楼上的雅座,掌柜很快就吩咐小二上了满满一桌酒菜,香气扑鼻,宁静琬看着身边像柱子一样矗立的冷月,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姐,你怎么了,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啊?”琳琅有些不解。   宁静琬道:“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来吧,琳琅你也坐下来,还有冷侍卫,你也没吃饭吧,一起来吃吧!”   琳琅是坐了下来,不过是在伺候宁静琬,只有冷月,声音生硬:“属下和王妃身份有别,不敢和主子同坐,属下只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危!”   宁静琬在心中真是感叹凤君寒的御人有道,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忠肝义胆,血气方刚的人,宁静琬忽道:“冷侍卫,你跟在王爷身边,一个月王爷给你发多少月银啊?”   冷月一怔,这王妃真是名不虚传,不但出身商贾之家,本人也真是俗得可以,他冷月跟在王爷的身边是图银子的吗?   宁静琬见他不答,浅笑着提议道:“不如这样吧,不管王爷一个月给你多少银子,我给你三倍,你干脆替我效力吧,如何?” 五十一 偶遇慕澜青   冷月眸光半沉,“属下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绝不会为了区区利益背叛王爷!”他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这王妃说话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宁静琬不经意笑道:“冷侍卫,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王爷的王妃,又不是王爷的敌人,什么叫做背叛王爷?”   冷月道:“属下这一生只会听从王爷的吩咐!”脸上便恢复了刚毅岿然的神情!   宁静琬一副有些明白的样子,淡淡道:“原来是这样,如果冷侍卫嫌钱少的话,不如冷侍卫开个价,我也看看能不能满足冷侍卫的要求!”   冷月道:“这并不是钱的问题,无论王妃开出多高的价,属下都不可能背叛王爷!”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简单到什么程度?   宁静琬惋惜道:“不愿意就算了,这些全是香满楼的招牌菜,不吃太可惜,还是不要暴殄天物了!”   宁静琬表面上一副失望的样子,心中却冷冷一笑,这世上并没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关键是在于价码开的合适不合适,比如说,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像冷月这样的冷血动物,誓死效忠凤君寒,还是让宁静琬心中对凤君寒有些钦佩,凤君寒确实深谙御人之道!   宁静琬当身边的冷月不存在,准备享用美食,一派悠然自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_   “大爷,大爷,我们香满楼今日被人包下了,大爷要是喜欢的话欢迎明日再来!”掌柜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今日我们爷有兴致要在这里用餐,这里所有的桌子都空着,谁吃得了那么多啊?你们怎么做生意的?”一个蛮横的声音随后而至。   宁静琬明白,麻烦来了,对琳琅微微一使眼色,两人出了雅座,看向楼下的来人。   掌柜拦在门口,被掌柜拦住的是家丁打扮的人,后面跟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脸色阴沉,宁静琬认识,慕澜青。   这么巧?今日慕澜青也要来香满楼用膳?   楼下的争执还在继续,宁静琬远远地看着慕澜青,慕澜青轻轻一抬眸,就看见了站在二楼的宁静琬,微微一笑。   宁静琬轻轻一点头,对掌柜道:“掌柜不用为难了,既然他们也是慕名而来,掌柜何须将人拒之门外,请这位公子进来吧!”   慕澜青优雅地对宁静琬点点头,“多谢!”   宁静琬大方地一挥手,“今日既然我已经包下香满楼,公子今日的开支就记在我帐下,不必客气!”   掌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两方都不好得罪,还好一场冲突化于无形。   慕澜青眉如墨画,面容平淡,清波流动, 步履优雅地走到二楼,眼神微微一动,身后的家丁就退了下去,轻轻对宁静琬一低头,声音只有两人听得见,“下官见过景王妃!”   宁静琬无声而笑,江南雁让自己不要和慕澜青接触,慕澜青是江南雁的政敌,而江南雁明显就是凤君寒手下的人。   宁静琬轻笑道:“不用客气!”   慕澜青目光落在宁静琬的脸上,语意不明,“相请不如偶遇,不知景王妃是否肯赏脸陪下官一道用膳?”   清冷的嗓音,如淡淡清风,既不会让人感到温暖,也不会让人感到寒冷,宁静琬想起那日在皇宫之中,他的目光数次落到自己身上,那种目光,宁静琬说不清楚,有阴冷,有阴鸷,还有什么…   是以,宁静琬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兴趣,按理说,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对自己不可能有这种目光,除非,除非,自己身上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而自己除了锦绣山庄,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这些绝世男子的眼睛。   莫非是和皇上一样的目的?都是图谋锦绣山庄? 五十二 偶遇慕澜青(二)   宁静琬收回思绪,高兴道:“当然好啊,我可是正愁没有人陪我用膳呢!”   慕澜青缓缓道:“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宁静琬挥挥手,豪爽道:“还是不要那么多客套了,我最不喜欢了这些繁文缛节了,再说下去,菜都要凉了!”   慕澜青一笑,“景王妃性情率直,心直口快,下官佩服!”   宁静琬见有人恭维自己,似乎很是高兴,“真的吗?”   慕澜青在宁静琬对面坐下来,目光深晦地打量着宁静琬,宁静琬坦然地面对着他的目光,她倒要看看,慕澜青想干什么?为什么江南雁不让自己和慕澜青接触?   慕澜青微微一笑,含笑不语。   宁静琬已经开始用餐了,不再理会慕澜青在说什么。   慕澜青冷眼看了旁边的冷月一眼,轻描淡写道:“原来是冷侍卫!”   冷月微微行礼,神情却倔傲,“见过慕大人!”   这一来一往的动作完全落入在看似专心享用美食的宁静琬的眼中,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慕雪嫣出身如此显赫,却只是凤君寒的侧妃,而不是正妃了!   慕澜青,慕雪嫣分别是皇后的侄儿,侄女,而皇后自己生的皇子早已夭折,现在朝廷只怕上上下下都在关注未来太子储君人选。   凤君寒是二殿下,实际上已经是大皇子,按理说,凤君寒早已成年,册封太子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熟,可是为什么迟迟都没有动静呢?   看来阻力应该来源于凤临国的外戚,皇后一党了,皇后的哥哥是靖国公,慕丞相,慕丞相之子慕澜青绝对是个人物,而且明显就和凤君寒江南雁等人不对盘,从凤君寒的侍卫看慕澜青的神态就可以看出了。   这凤临国外戚的势力果然不容忽视,居然可以左右太子储君的人选,难道宁静琬总感觉皇上和皇后之间看似琴瑟和鸣,恩爱不渝,却总有一种不和谐的东西存在,说不清是为什么,可是宁静琬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_   慕澜青看宁静琬似乎吃的很开心,缓缓道:“舍妹在景王府中还望王妃多多关照!”   宁静琬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   心思却在流转,真是开玩笑,慕雪嫣还需要自己关照?她的出身,她的后台,比自己还要硬,她才是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不过宁静琬不认为,凤君寒会真正喜欢慕雪嫣,像凤君寒那样的男人,宁静琬的直觉,他不会真正喜欢一个女人,当然也包括慕雪嫣。   慕澜青看着宁静琬并无大家闺秀的贤淑礼仪,哑然失笑,“下官谢过王妃!”   宁静琬知道来日方长,不用急,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里的各种算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宁静琬起身,“我已经吃好了,慕大人慢用了,我就不奉陪了!”   慕澜青并不意外,微笑点头,“下官恭送王妃!”   宁静琬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慕澜青道:“对了,账我都结过了,慕大人慢用!”   慕澜青淡淡一笑,“谢过王妃!”   看着宁静琬离去的背影,冷月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后,慕澜青的眼眸渐渐变得清冷狠厉。 五十三 变相禁足   出了香满楼,宁静琬看天色还早,便吩咐车夫去如意赌坊。   “对不起,王妃,王爷吩咐过,王妃身份尊贵,不便去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冷月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适时响起。   宁静琬终于确定,凤君寒是不允许自己再去如意赌坊,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却不能不在意景王妃的名声,若是皇家景王妃竟然和一个赌坊老板走的甚近,顺理成章会认为自己和莫言关系暧昧,保不准会让他的政敌抓到把柄,说不定慕澜青就是一个!   深沉如景王爷者,自是不会容许自己给他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宁静琬心底微叹,和莫言十年的情谊,想不到会以这样一种互相祝福的方式斩断,对于莫言的心思,宁静琬早已洞悉,可是也希望,莫言能明白,自己希望他幸福,可是这幸福注定不能由自己来给,只不过是因为在每次靠近莫言的时候,宁静琬从来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在宁静琬的心中,莫言是朋友,是哥哥,是知己,唯独不是自己的良人!   宁静琬狐疑茫然道:“为什么啊?如意赌坊平日也有很多达官贵人会去的,凭什么我不能去?”   冷月冷冰冰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执行王爷的命令!”   宁静琬生气道:“你?我是王妃,你不过是个下人,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冷月面对宁静琬的愤怒,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声音依然无波,“属下自然是不敢管王妃,属下只是在执行王爷的命令!”   宁静琬气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冷月,语无伦次,“你,你,你给我记好了!”   琳琅在一旁劝道:“小姐,我看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宁静琬并不死心,“我要去买胭脂水粉,去绝色坊!”   还是冷月,“王爷吩咐过,王妃用完膳就要回府,不宜去别的地方!”   宁静琬恼怒地盯着冷月,“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我连自由都没有了吗?”   冷月俊眸微沉,并不答话,宁静琬知道和这个冷血动物说了也是白说,愤而转身上了马车!   宁静琬一坐回马车,琳琅就及时地放下了车帘,宁静琬淡淡敛去眼里的怒意,神情的转换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看来,最近是没有办法和莫言见面了,看现在的局势,最好不要惹恼凤君寒,这个深沉如狐狸般的男人,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是获得行动的自由。   身后有一座冰山整天跟着自己,干什么都不自在。   _   宁静琬想起出府的时候江心月又来了,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的就是这个吧,不过真不知道江心月是不是妄念,凤君寒这样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心,慕雪嫣丝毫不比江心月逊色,也没见怎么得宠,而江心月却一颗心牢牢系在凤君寒的身上,到最后,谁是赢家,又有谁知道?   江心月用心良苦,宁静琬能理解,凤君寒确实有这个魅力,府中已有众多如花美眷,也挡不住外面跃跃欲试想入景王府得景王爷一顾的女儿心。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爱上了一个不该去爱的人。   宁静琬想起自己的母亲,心底微沉,娘可曾有后悔过?可曾有失望过?自己的名义上的父亲还不是一样妻妾成群?   宁静琬缓缓闭上了眼睛,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五十四 感兴趣的是锦绣山庄(求支持 求收藏)   景王爷书房,冷月将今天的事情如数禀告给凤君寒。   凤君寒躺在宽大的椅子上面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冷月跪在地上,直到听到凤君寒的声音,“你退下吧!”   冷月半弯着身子,直到退出书房。   “二皇兄,你看今日的事情是慕澜青故意的,还是偶遇的?”凤倾城见二皇兄一直闭目,只是修长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面轻轻扣动,轻声问道。   “有什么分别吗?”凤君寒依然不睁开眼睛。   凤倾城道:“当初皇后想定下慕澜青和宁静琬的婚事,被父皇先行一步,将宁静琬钦定为景王妃,难道慕澜青还不死心?”   凤君寒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唇角的弧度若隐若现,“一个不堪的宁静琬,倒成了抢手货了?”   凤倾城道:“大家看中的都只是锦绣山庄而已,不管宁静琬是什么人,想娶她的人也大有人在!”   凤君寒静默,脸上闪着莫测高深的笑意,凤倾城试探着问道:“二皇兄的意思是?”   凤君寒缓缓道:“一个庸俗的宁静琬不足为虑,不过锦绣山庄,”他停顿了片刻,浮现起醉人危险的笑意,“本王还是很感兴趣!”   凤倾城心中一动,富甲天下,就冲着这几个字,就没人不动心,更何况,他们这些想逐鹿天下的王者!   凤倾城道:“户部掌握在慕家人的手中,慕丞相是户部尚书,慕澜青是户部侍郎,看来慕家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掌管凤临国的财政了!”   户部,统管全国财政,也就是说,慕家人从来就没有打算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交出来。   凤君寒缓缓垂下眼敛,盖住了眼中的波动,很好,这个时候,宁静琬来了,至于是不是宁静琬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锦绣山庄。   ☆☆☆   江王府。   江王爷,江王妃,还有江南雁坐于大厅,侍女送上清茶之后躬身退下。   江王妃看着丰神俊朗的儿子,心底满是欣悦,“王爷,雁儿这次回来该册封世子妃了吧?”   江王爷微微颔首,“雁儿不小了,你看看有哪家千金合适的?”   江南雁端起桌上的茶,低头轻饮。   江王妃看江南雁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谈论的不是他的人生大事一样,“雁儿,上次参加景王爷庆功宴的时候,你可有看中的女子?”   看中的女子?江南雁微微一怔,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异光,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一抹灵秀淡然。   “没有,此事但凭父王母亲做主!”江南雁一脸的悠闲,说起话来也平静如水。   江王妃有些急了,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人生大事上,始终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平平静静,别的王孙之家,像他的这种年龄的公子早就成婚了。   唯有江王府世子江南雁,始终孤身一人,若是他觉得暂时没有合适的女子做世子正妃,先纳几个侍妾,伺候左右也行啊,等有了合适的女子再册为正妃也不迟。   哪家的王孙公子不是这样做的?   偏偏江南雁完全无心,江王妃作为母亲怎能不着急?给他纳了一些通房丫头,连看都不看,就给赶了出去。   江南雁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刚过了弱冠之年,就随江王爷入朝,效命景王爷麾下,前途无量!   府中连那些庶出的公子们都有了不少的姬妾,可是出身最为高贵的世子,却始终一个人,乐在其中!   虽然雁儿嘴上是答应了,此事但凭父王母亲做主,可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江王妃岂会不知?这是雁儿委婉的拒绝,意思很明白,你们娶你们的,不关我的事! 五十五 用心良苦   江南雁修长的手指轻抚茶杯,无视母亲的愠怒之色!   “王爷,你看…”江王妃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人才中的翘楚,可偏偏在终身大事上,没有一个如意的。   一个无心婚娶,一个心有所属,可又求之不得,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听着江王妃半埋怨半无奈的声音,江王爷当然明白,对于静琬嫁给景王爷一事,江王妃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不仅是静琬的父亲,更是心月的父亲,怎能如此偏心?   江王爷抿了一口茶,“虽说儿女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能两情相悦,再好不过,这是世子妃,不是侍妾,既然雁儿暂时无意,就再等等吧!”   “王爷?”江王妃有些吃惊,想不到王爷竟会纵容雁儿不娶,这是关系到江家的香火的大事,王爷也能如此淡然?   不等江王妃再说什么,江王爷就道:“雁儿,你从景王府回来,静琬的病可好些了?”   “父王不必担心,静琬的病已经大愈了!”江南雁想起在景王府时,宁静琬迫切地想要出府的情景,微微一笑。   江王妃看的心底暗暗吃惊,这个可恶的宁静琬,不但王爷不讨厌她,现在连自己最珍视的雁儿都不讨厌她!   不过江王妃出了名的大度贤淑,再不喜欢宁静琬,可是不管怎么说,静琬也是王爷的女儿,自己的晚辈,也不至于和静琬过不去,“如果王爷不放心静琬的话,明日我带上心月和芷兰一起去景王府探望静琬!”   江王爷点点头,“如此也好,静琬这个丫头,也的确是需要我们多关心关心!”   江南雁看见母亲眼里的兴奋,暗暗蹙眉,母亲在打什么主意,他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_   “心月!”江南雁来到了江心月的寝居。   江心月一见哥哥来了,开心道:“哥哥,这可是你回府之后第一次主动来这里看我这个妹妹!”   江南雁一笑,“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吗?何须来你寝居呢?”   江心月看见哥哥神色带着一丝忧色,“哥哥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江南雁微微颔首,“心月,你最近是不是有常去景王府?”   江心月想不到哥哥会问这个,两朵红云不自觉飞上脸颊,“是啊,娘还是担心静琬那种性子会胡闹,所以让我常去景王府提点提点静琬,毕竟静琬也是我们江王府的人!”   江南雁不着痕迹道:“是吗?”宁静琬是那种需要别人提点的人吗?他暗自蹙眉,不过江心月并未注意到!   江心月娇嗔道:“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我承认,我和静琬相处的时间不是太长,可是静琬是妹妹,我这个姐姐总该顾全大局,顾忌我们江王府的颜面,难道我会和静琬过不去吗?”   江南雁兀自品着手中的茶,默默不语,江心月从来见过这样的哥哥,也有些心虚,“哥,你怎么了?”   江南雁缓缓道:“心月,听哥哥的话,以后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别去景王府了!”   江心月脸色微变,“为什么啊?”   江南雁想起看似懵懂无知的宁静琬,想起母亲眼里的计量,又看见心月脸上的红云,叹息道:“别问为什么,哥哥是为你好,你以后不要再去景王府!”   心月是才貌娴雅冠绝京城没错,可是江南雁本能地觉得,心月进了景王府,和景王爷的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慕雪嫣不是也一样?花容月貌,饱读诗书,在景王爷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心月和自己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江南雁不希望心月成为景王爷眼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江心月却不知哥哥的用心良苦,笑道:“我只不过是去看看静琬,我们总归是静琬的娘家人,静琬病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能不关心吗?”   江南雁并不想戳破心月的谎言,淡淡道:“现在静琬已经好了,不用再担心静琬了!”   江心月低头温婉道:“我知道了,哥哥!”   她的行为已经得到江王妃的默许,就算哥哥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每一次靠近景王爷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在快速跳动,那种几乎要跳出胸腔的震撼,这就是爱情吧!   她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打动景王爷,赢得他深沉优雅的微笑! 五十六 惊艳登场   宁静琬最近真的很郁闷,不仅没有了自由,那个冷血动物冷月还每天像影子一样的跟着自己,明里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宁静琬知道,这是凤君寒给自己的警告,要自己安安稳稳地做好这个挂名景王妃,不要妄想着像以前一样我行我素,自由自在,胡作非为!   宁静琬现在总算是冰山一角地见识到了凤君寒的厉害之处,不动声色,就限制了自己的行动自由,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宠爱自己呢,他的贴身侍卫现在常随自己左右,多少女人羡慕啊!   宁静琬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开始自己心中的计划,这样像坐牢一样的日子,多过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_   “老奴参见王妃!”刘管家的声音又适时的响了起来。   宁静琬一听这个声音心中就烦,他一来,准没好事。   “又怎么了?”宁静琬懒洋洋地问道。   刘管家恭敬道:“启禀王妃,王爷有令,今晚有外国使节到,请王妃盛装,下午酉时随王爷进宫!”   宁静琬斜斜瞥了刘管家一眼,“没看到本宫不舒服吗?”一听到要进宫,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刘管家似乎早有准备,“请王妃恕罪,王爷说了,只要王妃还活着,就必须进宫!”   宁静琬差点跳起来,凤君寒,你真够狠的,你看不上我,我就躲起来,不给你丢人现眼,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丢人现眼,难道你面子上很好看?   宁静琬知道冲刘管家发火也没用,他和冷月一样,都是直接听命于凤君寒一个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知道了!”   “是,老奴告退!”刘管家躬身退下。   “小姐,王爷这是要干什么啊?”琳琅有些不明白。   宁静琬道:“他要让我知道,在景王府,只有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而不是我!”   生气归生气,现在和凤君寒闹翻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宁静琬是识时务之人,知道必要的忍耐的重要性,若是有一天,凤君寒以为他已经驯服了自己这匹烈马,也许就是自己大功告成之时。   “小姐,王爷说你要盛装呢!”琳琅苦着脸,小姐最不爱这些复杂的装束了,这不是故意折腾小姐吗?   宁静琬微微一笑,盛装就盛装,那又怎么样?“琳琅,去把老爷最近派人送来的那七件衣裙中的天蓝色纱裙拿过来,本小姐今日就穿这一件!”   琳琅道:“是,小姐!”   _   酉时已到,凤君寒照例带着慕雪嫣等候在王府大门门口,冷冷地看着刘管家,“王妃怎么还没到?”   慕雪嫣温柔安慰道:“王爷,妾身看姐姐应该还在装扮,不如妾身去看看?”   “不用了,我来了!”宁静琬清澈的声音响起,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袭天蓝色曳地长裙,裙边绣着莹莹的光芒,腰间一条洁白如玉的腰带将盈盈纤腰束缚,除了腰间挂的一只通体莹白的玉佩之外,再无别的装饰!   三千青丝随意飘扬在身后,没有梳理任何的发式,只是简简单单用一只玉簪别住,微风拂过,只见青丝飞扬,不施粉黛,这个人居然显得异常的清灵脱俗!   慕雪嫣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嫉妒之色,脸上却优雅地笑着,“姐姐可是来了,妾身正准备去静苑看姐姐呢!”   宁静琬淡笑道:“谢了!”   凤君寒依然无动于衷,淡淡道:“走吧!” 五十七 再次入宫   宁静琬看见有两辆马车,自觉地走向后面那辆马车,心中窃喜,离凤君寒越远,就越自在,这人在身边,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你去哪儿?”凤君寒清冷的声音成功的制止了宁静琬的脚步。   宁静琬茫然道:“王爷不是你说要走了吗?我就是上车啊!”   凤君寒寒声道:“你要记得,在本王面前,要自称臣妾,别我来我去的,这不是你家!”   宁静琬恍然大悟,点点头,“臣妾明白!”   “上车!”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宁静琬正准备上后面那辆,“上这辆!”那个醇厚却可怕的声音又传来。   宁静琬暗暗蹙眉,心中却知道现在不是得罪这家伙的时候,快步转身,迅速地上了前面那辆马车。   慕雪嫣见宁静琬根本不顾要王爷先上,女眷后上的规矩,心中冷冷一笑。   凤君寒却仿佛并不在意,随后上了马车,然后伸出手将慕雪嫣扶上了马车。   宁静琬一进来,就开始打量着马车的内部,装饰得奢华异常,里面的空间也很大,不要说坐三个人,就是五六个人也绰绰有余。   很快,凤君寒和慕雪嫣也进来了,他们坐在宁静琬的对面。   宁静琬垂眸,装作羞怯的样子,却暗暗在打量对面的凤君寒。   墨发金冠,金锻锦袍,随意的姿态,坐在软榻之上,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彰显出自然高贵而优雅的气质。   高高在上而又彬彬有礼,看似亲切得体,实则令人无法亲近,在宁静琬的心中,把这种定义为虚伪,皇家人的虚伪,不仅仅是皇家人,江南雁也一样!   不过凤君寒似乎多了一样气质,他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一旁的慕雪嫣的确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眉如远山,妖娆动人,艳光四射,今日精心装扮,更加显得秀色可餐。   “你在看什么?”一声低醇悦耳的男声响起,听不出喜怒。   宁静琬猛然抬头,茫然地看着王爷,“你是在说我吗?”   凤君寒眼里隐隐闪过不悦之色,宁静琬似乎刚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忘了,王爷你是在说臣妾吗?”   “要不然你以为呢?”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无波。   宁静琬耸耸肩,无所谓道:“这马车就这么大,你们又坐在臣妾对面,臣妾当然只能看你们了,还能看谁?”   凤君寒冷冷一笑,不再言语。   而宁静琬亦不想和这个危险的男人起正面冲突,垂下眼睑,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慕雪嫣笑道:“姐姐果然性子直率,妹妹佩服!”   宁静琬唇角微微扬起,并不说话。   _   好在,景王府离皇宫不过一个时辰的路,并不是太远,在三人的静默中,总算是到了。   马车一停,宁静琬就率先越过二人,跳下了马车。   宁静琬的这一身装束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吸引了不少目光,包括随后到来的江南雁。   “臣参见景王爷,景王妃,雪妃娘娘!”江南雁行礼道。   宁静琬脸上扬起捉狭的笑容,“江南雁,好久不见了!”   江南雁看着这个明明仙姿玉质的女子却一脸的调皮笑意,心中一动,微微低头。   随后到来的还有江王爷,江王妃,还有江心月。 五十八 各方心思   这一次宁静琬没有看到上次揶揄自己的四殿下凤长欢,心中突然想到,外国使节,什么外国使节啊?   江王爷看到宁静琬,心中一怔,多年以前的那个清丽雅致的女子仿佛又回来了,飘飘若仙,惊艳绽放。   江王妃在一旁看的心中暗气,这个野丫头,早知道她长的不错,可是没想到一装扮竟是这样的引人注目。   还有自己的丈夫,江王爷看她的眼神更让自己气恼,果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如出一辙!   江心月看见景王爷,脸色微红,心中强作镇定,“臣女见过景王爷,景王妃,雪妃娘娘!”   宁静琬注意到,她说景王妃的时候,言语里面不自觉地带着几分不自然,自己也能理解,谁能自然得了?在江心月的心中,只怕这景王妃应该是她的才对吧!   凤君寒淡淡道:“不必多礼!”   一行人跟着凤君寒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内宫,坐到早已安排好的位置。   宁静琬兀自一坐下,四周的眼光就朝宁静琬射来,今日的宁静琬,不施粉黛,却根本掩饰不住的原本的天生丽质。   头上只有一支样式简单的玉簪,将头发轻轻别住,其他的长发随意飘扬,而那一身天蓝色衣裙,发出的那种莹莹光芒更是让她美得如同精灵!   不少女子暗自腹诽,一个庸俗的商女,打扮得这样妩媚,也改变不了空有美貌的事实,只不过是个不识字的粗鄙女子,再美貌,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江王爷倒是一直含笑看着宁静琬,早知道静琬是一块璞玉,一经雕琢,必定艳绝天下!   一旁的江王妃心中的不悦到了极点,那个野丫头的确是貌美,不过空有其表有什么用?哪一点比得上心月,可从来没有见过丈夫用这种目光看心月!   江南雁看着如琬似花的静琬坐在高贵优雅的景王爷的身边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渐渐蔓延开来。   上次的慕澜青依然是坐在宁静琬的对面,看着今日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宁静琬,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很快就消逝于无形,仿佛一块玉石,投入水面,不见了踪迹。   所有的人都落座了,皇上皇后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了。   “皇上皇后驾到!”内侍的声音响起。   所有的人都离座,跪拜!   皇上一落座,目光就被与往日不同的宁静琬给吸引住了,微微一笑,“哈哈哈,景王妃今日真是与众不同!”   皇后一直都是似笑非笑,微微颔首,“皇上说的极是!”   宁静琬道:“谢父皇母后赞赏!”   皇上一笑,命众臣落座。   坐定之后,命内侍宣外国使臣!   _   宁静琬才知道,原来今日要来所谓的外国使臣是南疆国,南疆王子赫连真带着南疆公主赫连瑶前来凤临国朝拜。   凤临国是泱泱大国,南疆国民风彪悍,疆土辽阔,地广人稀,居民多以游牧为生。   南疆国民也个个人高马大,但是多年以来凤临国和南疆国关系融洽,多有来往!   赫连真和赫连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引起一片惊叹之声。 五十九 不世名画   赫连真身材高大挺拔,一身象征王储的黑金长袍,脚底蹬的是镶金马靴,一双灿若星辰的犀利鹰眸,他脸上刚毅的线条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他的不羁和狂野。   宁静琬心下微微一怔,她见过这个男人,三年之前的一个雨夜,当时就知道他身份尊贵,伺候的下人皆是战战兢兢,却又恭敬无比,只是当时不知道,他就是赫连王子赫连真。   而赫连公主赫连瑶,穿一件红色翩然的半长型衣裙,镶金灿银,却并不显得俗气,领口处花边重重。   一双长及膝盖的鹿皮小蛮靴,腰间束着一条大红色鎏金宽带, 有一种异域女子的豪放之美,英姿飒爽,长得也不错,话语中也带着一种恣意的洒脱。   夜幕降临,四周花树上挂着的宫灯次第亮起,彩光流泻,与天上明月互相辉映,伴着荷香轻风,几乎令人疑是天上瑶池。   “南疆赫连真携妹妹赫连瑶奉我父王旨意,前来天朝以示我南疆友好之心,愿两国永无干戈,两国百姓永享太平!”   赫连真的声音不卑不亢,听起来极是诚恳,宁静琬偏偷用余光打量了身边的凤君寒,面对这样一个出色的异国王子,他的态度是怎样的?宁静琬发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   “好好好,来人,给赫连王子和公主看坐!”皇上朗声笑道。   “谢皇上!”赫连真和赫连瑶齐道。   待他们落座之后,美酒佳肴便流水般呈了上来,鼓乐声起,数十位宫女身穿飘缈的纱衣,在席前翩翩曼舞, 美味珍肴,配着清幽乐音和曼妙歌舞,道不尽的奢靡和繁华。   宁静琬抬眸,不经意间和赫连真的目光对上,宁静琬看见,赫连真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宁静琬知道,赫连真认出了自己。   “你在想什么?”身边的凤君寒忽然低低出声,宁静琬敛住心神,“没什么,这里的东西很好吃!”   凤君寒嘴角带着一种揶揄嘲讽的笑意,“是吗?”   宁静琬慌忙点头,装作品尝美酒佳肴的样子,低下头,避开所有的目光。   酒过三巡,赫连真站起身,对上座的皇上道:“承蒙皇上盛情款待,小王不才,奉父王旨意,送上薄礼一份,还望天朝不嫌弃我南疆国小,予以笑纳!”   赫连真的声音很恭敬,可是宁静琬却觉得听不出来恭敬的味道,南疆国力或许比不上凤临,可奈何兵强马壮,全民皆兵,国土更是天险重重,以前多个国家想去入侵南疆,发现事倍功半,根本就做不到。   皇上微微一笑,“王子客气了!”   赫连真轻拍手掌,殿外立即有四位异域打扮的侍从恭敬地奉上两幅画作。   国与国之间的来往,用画做贺礼,会是什么名画呢?   宁静琬倒是很好奇,赫连真对他们轻轻一点头,侍从们便小心地将画摊开。   甫一打开,众人顿时知道了为什么这画可以用来做国家之间的馈赠之礼了。   第一幅是《禁宫仕女图》,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第二幅是《壮丽山河图》,气势磅礴,江水浩荡,浩渺天际!   这两幅图皆出自名家手笔,是失传已久的名画,《禁宫仕女图》的作者张逸,而《壮丽山河图》的作者王世,都是名噪一时的画师,已仙逝多年,这两幅不世名画也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时间越久远,名画就越价值连城,这两幅可谓是画中极珍,今日居然在这样的盛宴上重新出现,怎能不引起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六十章 挑衅   纵是有人不懂画,可是《禁宫仕女图》和《壮丽山河图》这种天下闻名的稀世珍宝,怎么会没听说过?   皇上一笑,“朕也早想见识见识这两幅古画,替朕谢过你父王!”   宁静琬看的暗暗心惊,表面上却平静如水,不动声色,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酒杯上面轻轻叩动。   赫连瑶听见众臣赞叹的声音,站起身,“我父王听闻皇上喜欢收藏天下名画,是以花费重金,费尽心思从民间搜罗来了这两幅已经销声匿迹的古画,所幸皇上喜欢,相信我父王也一定龙颜大悦!”   宁静琬听的蹙眉,这赫连瑶的声音和他哥哥一样,明里是恭敬,暗里却听不出恭敬的意思。   皇上却始终笑道:“南疆王有心了!”   赫连瑶却并没有坐下去,朗笑道:“听闻凤临国女子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此次,父王派本公主来到凤临国,也是希望我能向在座的各位娘娘,小姐们学习,习得中原女子的淑行礼仪,言行举止,让本公主见识见识凤临国女子是何等的惊才艳绝!”   此话一出,宁静琬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估计要倒霉了!   一旁的凤君寒也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宁静琬,宁静琬装糊涂,装作没看见!   若说刚才赫连瑶言语里面的不恭大家没有听出来,现在话语里面的挑衅大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语气里面的狂妄也不再掩饰。   皇上却始终慈严的微笑着,“公主言之有理,不知公主要怎样请教?”   赫连瑶的目光看向哥哥赫连真,轻轻一点头,“为表诚意,本公主愿献曲一首,为大家助兴可好?”   皇上微微颔首,命内侍奉上名琴一把。   赫连瑶昂首走向琴案,自信一笑,她的手指很长,宁静琬看去,上面隐有薄茧,看来是长期练武,持剑拉弓所致,按理说,这样的手,并不适合弹琴,也不知道赫连瑶的琴技如何!   宁静琬抬起头,就看见赫连真的目光又似不经意间飘过自己,宁静琬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琴声响起,不似凤临国女子琴声的悠扬,如泣如诉,反而有着南疆特有的大气和洒脱!   本来就对这女子的琴技抱有强烈的好奇的众人更是奇异不已,原以为,南疆国民风粗犷,没有凤临国女子江南的柔美和温婉,更不要说抚琴了。   可是这赫连瑶公主,看样子模样不错,功夫不错,还善琴。   宁静琬知道,赫连真和赫连瑶不外乎是想告诉凤临国的皇上和朝臣们,凤临国没有的,他们也有,凤临国有的,他们也有。   一曲终了,皇上带头鼓掌,皇后道:“赫连公主果然琴技了得,本宫也很久没有听到这样豪放的琴声了!”   赫连瑶昂首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接下来本公主要向贵国女子讨教讨教了!”   皇后轻抚玉手道:“公主请!”   宁静琬本能的觉得自己这次大概逃不掉了,低下头,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找上自己,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地遇见了赫连真一次,不要这么倒霉吧。   宁静琬低着头,可是有些女子却坦然迎上赫连瑶的目光,比如慕雪嫣,江心月,她们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论起琴棋书画,断然不会输给了赫连瑶。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本公主听说二殿下景王爷是凤临国出了名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也不枉本公主来凤临国一行!”   凤君寒神色清冷仪态悠然,高贵优雅,连起身都没有起,淡淡一笑,“公主过奖了!”   “景王爷如此风采,景王妃美若天仙,本公主不才,想见识见识景王妃的惊才绝学,不知能否让本公主大开眼界呢?”   赫连瑶的脸上带着一种爽朗的笑意,不知道还以为这女孩多么天真无邪呢!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抽气声,谁不知道景王妃不学无术,骄纵蛮横,空有其表啊? 六十一章 袒护不成   平时丢脸就算了,现在可是有外国使节在,现在要是丢了脸,那可是丢到国外去了,皇上的脸,景王爷的脸怎么挂得住?   江南雁隐隐有些不悦,对方有备而来,这赫连真和赫连瑶一直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区区一个南疆国,仗着天堑,气焰竟如此嚣张?   对面的慕澜青的目光也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宁静琬的身上,他也很想看看今日与众不同的宁静琬要怎么样面对这一场分明是针对她的挑衅,现在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   所有的目光都看着宁静琬,有关切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静观其变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宁静琬视而不见,悄然低声对身旁的凤君寒道:“王爷,你还不想想办法?”   凤君寒淡淡道:“想什么办法?”   宁静琬急道:“王爷,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王妃,我要是站在上面,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嘲笑,我是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丢脸了,可是我不觉得你的脸上会很好看!”   凤君寒似笑非笑,声音却带着威胁,“宁静琬,你听着,你今天要是丢了本王的脸,本王会有数不清的方法让你这个挂名王妃当得没那么舒坦!”   宁静琬很想说,我现在已经很不舒坦了,鬼才想留在你景王府,当你的挂名王妃呢?   宁静琬哭丧着脸,“可是我真的不会啊!王爷,你就帮我这一次吧!要不这样吧,王爷要多少钱才肯帮我,你开个价!”   凤君寒冷冷地看着宁静琬,反而是坦然自若,事不关己的模样。   “景王妃看样子有些不乐意,莫不是看不起本公主吧?”赫连瑶挑衅的声音又传来。   宁静琬心道,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赫连公主,景王妃是本郡主的妹妹,本郡主愿替妹妹与公主切磋切磋!”说话的是江心月。   江心月今日一袭鹅黄色锦裙,优雅大方,清丽动人。   有些人看着江心月站出来,松了一口气,这江王府大郡主的美名可是在外的,郡主的才艺总是超过这位南疆公主的。   宁静琬的心却放不下来,赫连瑶摆明了冲着自己而来,这个围,不是江心月可以解的,除非凤君寒出面,可是看凤君寒的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出面。   果然,赫连瑶一笑,“郡主袒护妹妹之心本公主很感动,只是,令妹才是景王妃!”   江心月脸色一白,讪讪退了下去。   人家指明要景王妃,江心月有心想帮,也帮不上,宁静琬对江心月微微一笑,不管江心月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人情总归是欠她的,虽然其中有赢得凤君寒回眸的成分在,但是宁静琬并不计较,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凤君寒,无所谓了。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在意过程和江心月的动机。   江南雁眼里却闪过一丝不认同,心月还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是对景王爷恋恋不忘。   _   “还不去!”凤君寒冷冷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坦然接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心思各异的目光。   天蓝色的长裙在宫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宁静琬长发的简洁样式更是衬得她冰肌玉骨,肤如凝脂,江南雁目不转睛,他居然又从静琬的脸上看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灵秀之气! 六十二 请教   今日凤长欢好像不在,长裙拖曳过凤倾城的席位的时候,听到了凤倾城低低的声音,“二皇嫂要小心了!”事关国体,不是宁静琬自己的事情,还好四弟今日不在,要不然看到赫连真和赫连瑶这样的嚣张气焰,早就忍不住了!   父皇真是英明,对四弟的性子了若指掌,又把四弟派出去公干了!   宁静琬装作没有听到凤倾城的话,径直走向场中的赫连瑶。   赫连瑶的身材很高,宁静琬亦有着颀长的身材,和赫连瑶站在一起,不相上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场中的两人,不学无术的景王妃对上存心挑衅的赫连公主,不知道会有着怎样的精彩。   _   不过说归说,今晚的景王妃还真是异样的美丽,精致灵秀,玲珑剔透,一身天蓝色的衣裙更是精彩绝伦,那种质地,在场有识货的人看出是雪山冰蚕丝,价格昂贵,产量极少,宫里都是拿来做发饰和手帕的,没见过拿来做衣服的,更不要说达官贵人了。   三千青丝飞扬,只有一只简简单单的发钗别住,和天蓝色衣裙搭配地恰到好处,比起其他贵妇小姐的满头珠翠,她竟然显得超尘脱俗,身上仅有的装饰,那块玉佩更是画龙点睛,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佩饰,增至一样则嫌多,减至一样则嫌少,浑然天成。   _   不少人心中暗暗感叹,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说的真是不错,这不男不女的景王妃这样一装扮,居然清灵若仙,再不情愿承认,也明白,宁静琬居然能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仿佛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连之前那位盛气凌人的异族公主的气焰也竟仿佛低了下去。   也有不少女子心中鄙夷,等着看宁静琬的笑话,穿的再美又有什么用?现在比的不是一张脸,是要看真功夫的。   很多女子是知晓宁静琬的来历的,既然不能在宁静琬的外表上面下功夫,就在宁静琬的出身上面下功夫,暗暗腹诽,不过是一介庸俗商女,也这般附庸风雅?   赫连真看着宁静琬,目光深邃,不用说,他也想起了三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宁静琬余光瞥过在座的众人,心如明镜,微微一笑,“不知赫连公主想要怎么请教本宫呢?”   这一笑,让在场的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商贾出身的宁静琬,风仪气度竟远胜咄咄逼人的赫连公主!   不少人心中暗自猜测,难道宁静琬进了景王府之后,景王爷调教有方,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脱胎换骨了?   此念头一出,马上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赫连公主见最初的设想效果没达到,眼前的这个景王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对付,爽朗笑道:“既然本公主刚才抚了琴,景王妃再抚琴便没什么意思,不如由景王妃来画一幅画吧!”   宁静琬冷冷一笑,赫连瑶的意思是说自己在抚琴上面的造诣不可能超过她,所以自己不用抚琴了,让自己画画,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步步相逼,反而显得她大家气度,通情达理。   宁静琬淡淡道:“公主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对丹青的造诣自是远远不及公主在抚琴上面的造诣,还是不要贻笑大方的好!”   赫连瑶见宁静琬有意退让,哪里肯让?笑道:“景王妃勿要推辞,还是挥毫一幅让我等蛮夷小国开开眼界吧!” 六十三 避开锋芒 另辟蹊径   这种赤luo裸的挑衅让宁静琬终于决定不再退让,真是欺人太甚,一让再让,对方始终咄咄逼人,宁静琬微微一笑,转身,不过不是面对赫连瑶,而是皇上,屈膝跪下,“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宁静琬是想要向皇上求情吗?众所周知,宁静琬没有什么才学,不管琴棋书画哪一样,都拿不出手。   问题是现在丢脸,有损的是凤临国泱泱大国的国体,不是她宁静琬一个人的事情,更不是江王府的事情,难道宁静琬有自知之明,求皇上出面,帮她解燃眉之急?   皇上依然正襟危坐,不动声色,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皇后就道:“静琬有话但说无妨!”   宁静琬看了一旁紧紧盯着自己的赫连瑶,还有不远之处抱着看好戏态度的赫连真,一字一顿道:“父皇,母后,儿臣斗胆,据儿臣观察,南疆国刚才送上的两幅绝世名画皆是赝品!”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所谓的语惊四座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用作国礼的画居然是赝品?谁能相信?   这次包括连一直波澜不惊的凤君寒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异样,紧盯着宁静琬。   对面的慕澜青也一直沉默不语,目光紧紧地盯着宁静琬。   江南雁有些担忧,这可不是小事,若静琬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子闯的祸可就真的大了,有损邦交,污蔑异族使节,不过看到静琬笃定的眼神,他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   赫连瑶大笑出声,“怎么可能?我父王收藏此画的时候,请过多位名家前来鉴定过,当然确认是真品,景王妃,这种玩笑可不能开的!”   赫连真的鹰眸扫过云淡风轻的宁静琬,朗声道:“景王妃何出此言?若是拿不出证据的话,景王妃这玩笑可就开大了!”是人都可以听出他的不悦,声音的威胁大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次连皇上也以探寻的目光看着宁静琬,“景王妃!”   皇上就是皇上,只需要三个字,不需多说,宁静琬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要是说错了,对两国邦交的影响是显而易见,作为皇上当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宁静琬一笑,“儿臣遵命!”   已有内侍将刚才的绝世名画打开,赫连瑶大声说道:“景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要乱说!”   宁静琬笑得淡雅怡然,“南疆国民风彪悍,看不懂丹青里面的奥妙,被人忽悠了,本宫也可以理解!”   赫连瑶脸色一变,暗暗有人为宁静琬叫好,早就看不惯着颐指气使的南疆公主了,现在总算扳回一局了。   “皇上,请准许微臣来鉴赏这两幅名画!”说话的是翰林院大学士梁大人!   他沉不住气了,怎么可能呢?那两幅名画他可是看过的啊,不可能是假的啊!还是景王妃在故弄玄虚?   皇上微微颔首, “梁卿,你可以要看仔细了!”   “老臣遵旨!”梁大人对着两幅名画,左看右看,别的人皆屏气凝神,一旁的赫连瑶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斜睨着宁静琬,宁静琬坦然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过了有半个时辰,梁大人道:“皇上,这两幅名画确实是张逸和王世大师的真迹!” 六十四 作者另有其人(加更 求收藏 求支持)   此言一出,赫连瑶脸上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宁静琬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你死定了!敢污蔑我们南疆送上的国礼是赝品!”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波澜不惊的宁静琬的身上,宁静琬明艳一笑,“梁大人,你可要看清楚了!”   梁大人虽是臣子,可是也听说过景王妃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名声,他是翰林院大学士,在丹青方面的造诣自认为无人能及,现在居然遭到宁静琬这样一个庸俗的商人之女的质疑?   梁大人有些不悦,语气却依然恭敬,人家再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也是皇家景王妃,“微臣以性命担保,这两幅画确实是大师的真迹!”   宁静琬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向着皇上,“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景王妃有话但说无妨!”这次发话的是皇上。   宁静琬缓步走到两幅巨幅丹青面前,不顾众人心思各异的眼神,恍如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由自在。   清澈的声音终于响起,“先说这幅《禁宫仕女图》吧,张逸大师是多年前最具盛名的仕女画大家,驰誉丹青。这幅《禁宫仕女图》也是他少有的妙笔之作,从这幅画上不仅能够可以看到深宫贵妇的姿容情态,还可以看到宫女被冷落的凄凉情调。”   宁静琬此话一出,原来有的窃窃私语立刻停了下来,想不到这景王妃说话居然这般有品位?   宁静琬视而不见,又道:“张逸出身显贵,多画宫廷贵妇,其风格为优游闲逸,容貌丰满,色彩柔丽,独树一帜。”   梁大人忍不住出声道:“景王妃说的不错,这些特点也在这幅画上完全得以显示!”   宁静琬看着面前的这位耿直的大学士,淡淡一笑,“是吗?梁大人是否知道既然这幅《禁宫仕女图》是张逸少有的妙笔之作,那么张逸是多大年龄的时候完成这幅画作的呢?”   梁大人一怔,马上道:“这还用说吗?相传张逸大师是在晚年,六十五岁完成的这幅《禁宫仕女图》!”   宁静琬微微点头,“张逸既是晚年完成的画作,笔法必定醇厚,画风熟练,可是本宫眼前的这幅《禁宫仕女图》,极力模仿张逸的笔法,却并没有张逸多年的画风沉淀,隐隐可以看出笔法的稚嫩,而且,本宫断定,从画风来看,此画出自一女子之手!”   不理会梁大人还有别人惊异的眼神,宁静琬就又道:“而且,从笔墨浸润纸张的程度可以看出这女子下笔之时手腕的力度,本宫可以确定,此女子画这幅画的时候,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   梁大人听宁静琬说的有理有据,不太像是胡诌,还是再看看比较稳妥,连忙跑到《禁宫仕女图》的前面,眼睛恨不得将眼前的画看出一个窟窿,良久不语,脸色却微微变白。   上座的皇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景王妃说下去!”   凤君寒轻抚手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场中的宁静琬。   慕澜青的目光也微微变色,江南雁的眼底带着欣赏的笑意!   赫连真脸色微变,眼底有一丝阴鸷闪过。   赫连瑶却有些坐不住了,“景王妃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本公主怎么看不出来此画出自一女子之手,不要在这里捕风捉影了!更何况,谁能相信,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子能模仿得了张逸大师的呕心沥血的画作?景王妃可真是异想天开!”   赫连真也终于发话了,“还请景王妃拿出让我等心服口服的证据!”   宁静琬感觉到有一道关切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抬眸正好对上江南雁,转过头去,当做没有看到!   宁静琬轻笑道:“赫连王子和公主稍安勿躁,这幅画上有仿造者留下的特殊痕迹,用来表明它是赝品!” 六十五 特殊痕迹   “什么痕迹?”赫连瑶脱口而出。   宁静琬微微一笑,并不看赫连瑶,转身面向皇上,声音平静无波,“父皇,仿造者在这幅《禁宫仕女图》印鉴处,留下了痕迹,只需洒上清水,静待半个时辰,这种痕迹便会显现出来!”   众人皆来了兴趣,大家都想看看这不世名画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景王妃竟然如此肯定,到底有什么特殊痕迹?   皇上对身边的内侍吩咐一声,很快就有内侍端上了清水,洒在落款印鉴处。   事关重大,谁都知道,若是南疆作为国礼的不世名画若是赝品,事关国体,会有什么后果!   在等待的时间里面,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没人敢说话,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见。   宁静琬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笑容,仿佛她的身边没有别人,各方心思云动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影响,赫连瑶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仿佛消失于无形。   赫连真俊眉微蹙,看向那站在中间仿佛天人的美丽女子!   时间也回到了三年之前的那个雨夜,这位美丽姑娘再一次引起了他的兴趣。   宁静琬一直没有回头看凤君寒,但是她知道,凤君寒的目光一直落到自己身上,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威胁自己,要不是不想在景王府过的太难受,她宁静琬犯不着跟任何人过不去!   时间再难耐,也终究会过去,在众目睽睽屏气凝神之下,一行渐渐醒目的字迹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太康二十五年金秋九月,即兴之作!”   在座的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太康二十五年,不就是三年前?张逸是太初年间的人,怎么可能在画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分明是赝品!   梁大人脸色煞白,谁能模仿地如此惟妙惟肖,天衣无缝啊?还即兴之作,连他这双千锤百炼的眼睛都瞒过了?   有的人惊异,有的人意外,有的人如释重负,有的人饶有趣味,宁静琬全都视而不见。   更是有人奇怪为什么素来名声不堪的景王妃居然可以看出连翰林院大学士都看不出来的痕迹?   这其中的人,当然包括凤君寒,凤倾城,江南雁,慕澜青等人,还远远不止,只是景王妃一直都很平静,似乎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说的事情影响有多大,反而是谈论天气一样淡然!   赫连真和赫连瑶更是脸色剧变。   皇上微微一怔,旋即朗声一笑,“好,重赏景王妃!”   宁静琬跪下道:“谢父皇!”   皇上自然也有着心中的狐疑,“景王妃怎么知道这幅画有作者的痕迹呢?”他对静琬说的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能模仿得出瞒过众多名家眼睛的画也颇感兴趣,凤临国竟然有女子有这等才学?   不要说皇上,别的人也是好奇不已,谁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啊?   宁静琬当然知道皇上要问什么,“启禀父皇,儿臣有幸,数年之前曾经见过这位女子,知道她有这个特殊的嗜好!”   “哦?”皇上有些意外,“这女子现在何方?朕也想见识见识!”   宁静琬有些为难道:“父皇,这女子的行踪飘忽不定,云游四方,儿臣只是有幸偶遇一次,现在儿臣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六十六 纸张的蹊跷   “父皇!”这次出声的是凤君寒,“这作画女子能如此惟妙惟肖地模仿张逸的画风,难辨真假,可见才情极高,想必亦是心高气傲,脾性古怪之人,一时找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宁静琬想不到凤君寒会出声替自己说话,心底却微微有些不高兴。   皇上颔首,“君寒说的有道理,朕也能理解,景王妃,你刚才说另外一幅也是赝品?”   宁静琬点头,“是的,父皇,《壮丽山河图》年代久远,画面上江水浩荡,浩渺天际,画的是南方水色;群山起伏,略少平原,危峰高耸,岩断崖,是北方山景。”   梁大人没有刚才被景王妃当场指责的不悦,他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的危险,反而很感兴趣,“微臣愚钝,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幅画的伪造之处,请景王妃指点一二!”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来这梁大人并不是个官僚,而是真心喜欢名画,在研究名画,轻轻颔首,“这幅画因为年代久远,有些人终其一生,来模仿这幅画的壮丽辽阔,总有人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不过分辨一幅画是真迹还是赝品,除了看画风,还有作者的功底之外,绘画所用的纸张也是辨别真假的重要依据!”   赫连瑶不屑道:“这纸有什么特别的吗?”   赫连瑶言语依然高昂,宁静琬却可以从声音里面听出她的心虚,怕是她也发现问题了吧!   宁静琬对皇上道:“父皇,儿臣斗胆,借匕首一用!”进入内宫,除了御林军,是不允许携带兵器的,更不要匕首这种危险的东西了!   皇上点头道:“准奏!”   “父皇,不必舍近求远,用儿臣的短剑即可!”又是凤君寒。   皇上道:“好!”   立即有内侍接过凤君寒手中的短剑,毕恭毕敬地递到宁静琬的手上,“景王妃,请!”   宁静琬看着手中的短剑,雕纹精致,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这把剑出自大家之手,想不到凤君寒居然还有这个特权,可以携兵刃进入内宫?皇上果真是宠爱这个儿子!   宁静琬拔出短剑,寒光一闪,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剑气,这就是剑气,也不知道这上面染了多少鲜血!   宁静琬修长的手指拂过剑刃,忽然,俯身在薄如蝉翼的宣纸上面轻轻划动,众人这下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地方。   随着宁静琬的手指轻轻划动,大家终于看见,那张纸居然是由两层叠加而成,模仿的画是画在上面那一层,两旁的内侍小心翼翼地把宁静琬划开的那一层掀开,《壮丽山河图》的纸质的年代感立即消失,光从纸质来看,绝不是王世大师的真迹。   赫连真和赫连瑶这下没话说了,宁静琬微微一笑,“父皇,模仿大师画风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若是年代久远的画,除了画风,纸张的年代感却是更不易造出的,所以有人为了造出以假乱真的赝品,常常会用两张宣纸经过特殊的方法叠加在一起,模仿纸张的久远年代感!”   四周一片寂静,沉默得可怕,无人敢说话,宁静琬淡淡道:“父皇,儿臣献丑了!”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凤君寒的身边,缓缓坐下,对所有的目光视若无睹。   如果不是赫连瑶咄咄逼人的话,宁静琬并不想让他们兄妹俩下不了台,国礼是不是赝品,对自己来说没任何影响,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除了自己,世间很少有人能看出那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的痕迹。 六十七 今夜的风采   景王妃在一片各式各样的目光中淡淡品酒,姿态悠闲,但是众人还是大气都不敢出,偷偷看向皇上和之前盛气凌人的赫连王子和公主。   皇上的脸色有些阴沉,“赫连王子,你怎么跟朕解释这件事情?”皇上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心底发寒,谁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居然拿假画来做朝拜的贡品,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凤临国没人了吗?堂而皇之的假画送上了门?   梁大人现在才感到后怕,腿如筛糠,“微臣知罪,求皇上赐臣一死!”翰林院大学士,堂堂国手居然都没有看出绝世名画是赝品,传出去,还有何颜面见天下人?   皇上冷哼一声,“你的罪朕自会治,现在你先退下!”   赫连真和赫连瑶对视一眼,双双低眉垂首道,赫连真率先道:“小王知罪,小王看走了眼,还望天朝皇上不要怪罪!”   “赫连王子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次出声的是凤倾城,他早看不惯这对南疆兄妹的趾高气扬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这下好了,终于让他抓住把柄了,他虽然温雅,可不代表他不是个人物,“南疆要是没钱了,大可告知,却偏偏送来两幅假画,是看我凤临国可欺吗?”   赫连真道:“确实是小王看走了眼,自然应该由小王做出表示,小王愿送上黄金十万两,珠宝十车,还望皇上笑纳!”   宁静琬漫不经心道:“果然是大手笔!”   凤倾城冷冷一笑,“区区黄金十万两,珠宝十车就可以一笔勾销吗?若是此赝品入了我凤临国库,这个损失你们承担得起吗?我们凤临国对你们南疆始终以礼相待,你们却以赝品相赠,置我凤临国于何地?”   凤倾城丝毫不让步,赫连真只得道:“小王愿承诺数目是刚才的两倍,还望皇上不要介怀!”   凤倾城微微一笑,皇上笑道:“赝品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也难怪赫连王子看走眼了!”   赫连真心中暗骂,老狐狸,面子里子都要!   表面上却道:“小王谢过皇上体恤之恩!”   一场插曲总算烟消云散,这些事情过去,宫宴已经很晚了,宁静琬终于听到了退席的命令!   _   宁静琬并没有等凤君寒和慕雪嫣,兀自先出了大殿!   “景王妃请留步!”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宁静琬驻足,是慕澜青。   宁静琬微微一笑,“慕大人!”   慕澜青的目光停留在宁静琬身上的雪山冰蚕丝衣裙上面,唇角却有着优雅的弧度,“今夜景王妃的风采真令下官大开眼界!”   宁静琬并不想和慕澜青做更多的纠缠,“过奖了!”   慕澜青并不说话,目光游移到宁静琬手中的那只凤钗上面,是刚才皇后娘娘赏给景王妃的,宁静琬注意到他的目光,“如果慕大人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本宫先告辞了!”   不等慕澜青说什么,宁静琬长裙摇曳,已经离开了慕澜青的视线。   慕澜青看着宁静琬远去的妖娆身影,目光再次变得幽寒。 六十八 凤君寒的疑心(加更)   “静琬!”是江南雁。   宁静琬停下了脚步,“世子爷又有何吩咐?”一个个都来了,想有清静都不行!   江南雁微微一笑,“吩咐不敢,静琬你不要忘了,你是景王妃,我才是臣子!”   宁静琬想起江南雁曾经去锦绣山庄接自己的时候,连自己的家门都懒得进,王室对商贾之家的鄙夷从来都不需要掩饰,也懒得掩饰,不过宁静琬并不想计较,对他嫣然一笑,“是吗?”   江南雁何等人?自然是听出了宁静琬言语里面的揶揄的味道,他微微一笑,恍如海面上的风,优雅温柔,“静琬,我想说你今晚真的很漂亮!”   宁静琬手上抚摸着那支刚才皇后赐的漂亮的金钗,拿在手中玩耍,漫不经心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静琬,皇后娘娘御赐的东西不要这样随意把玩!”他的声音变得低低的,仿佛不想其他人听到一样。   宁静琬蓦然抬眸,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一如往昔的不屑和警告,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关切之意,宁静琬对他一笑,将金钗放入袖中,“我知道了!”   江南雁看静琬没有和以前一样对自己横眉冷对,心情大好,脸上那种笑意愈加显然,原本就丰神俊朗的江南雁,再加上这样的笑容,宁静琬感叹,这京城的优秀男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说话间,宁静琬已经到了景王府的马车旁边,宁静琬非常识趣地爬上了第二辆马车,没等凤君寒过来,宁静琬就对江南雁展现一个俏丽活泼的笑容,“江南雁,再见了!”   江南雁微微颔首,含笑不语。   宁静琬跑得飞快,凤君寒和慕雪嫣都在后面,宁静琬坐在马车里面,坐等着马车启动,回到自己的静苑,忽然想起凤君寒的短剑还在自己手中。   算了,回府之后,再还给他吧。   宁静琬正在思绪间,马车帘掀起,竟然凤君寒进来了,宁静琬秀眉扬起,“王爷,你走错了,不是这一辆,是前面那辆!”   凤君寒却仿佛没有听到,兀自在宁静琬的对面坐了下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打量着宁静琬,宁静琬强作镇定,将手中短剑递给他,“物归原主了!”   凤君寒并不接,那双眼睛看的宁静琬有些不自在,宁静琬心下一横,你坐这一辆,我坐前面那一辆,惹不起我躲得起!   谁知,宁静琬还没来得及起身,马车就启动了,宁静琬心中暗骂,这家伙又看出了自己的用意。   凤君寒笑得高深莫测,语气随意,“真看不出你还会鉴赏画?”   宁静琬冲他无邪一笑,“王爷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懂鉴赏画的,只是我家有开字画坊,我耳濡目染,见过一些假画,王爷你知道,像这样的绝世名画,市价都在几十万两银子,做我们这行的,要是一不小心看走眼了,那我家绝色坊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几年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异光,“绝色坊?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铺,你家开的?”   宁静琬点点头,“对啊,我真的不懂画,我只是知道怎样看画的真假!”   凤君寒难得的在宁静琬面前一笑,他的笑很少能见到,这样危险可怕的男人,真是女人的天敌,只要他想,恐怕没有女人能抗拒他的you惑。   他笑的很好看,笑容在他的眼底深处绽放,他颀长的身躯慢慢靠近宁静琬,宁静琬下意识地后退,蓦然想起手中剑,横亘在两人中间,“王爷,你的剑!”   他还是仿佛没有听到,玩味地看着宁静琬。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宁静琬真有些不习惯,这家伙的压迫感太强了,他若有若无的男性体香沁入自己的鼻息,自己还是要想办法离他越远越好。   “你在想什么?”他见宁静琬怔怔地看着他,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依然是低醇磁性。 六十九 达成协议   宁静琬指着他头上象征皇权的紫金冠,傻傻道:“我在想,你头上的这个值多少钱?”   他唇角的弧度蓦然变大,带着邪魅的笑意看着宁静琬,神情悠闲道:“那你看出来了吗?值多少钱?”   宁静琬一本正经道:“从质地和做工来看,最多不会超过一万两银子!”   他哑然失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种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神态。   宁静琬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性情捉摸不定,太难伺候了,神秘是一种魅力,危险也是一种魅力,都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呈现。   “本王问你,《禁宫仕女图》和《壮丽山河图》的真迹在哪儿?”他问的云淡风轻,宁静琬却听得触目惊心,凤君寒果然不是一般人,今天自己在宫宴上面的表现,让他自然而然地怀疑自己一定见过这两幅真迹,而且,他想的更多,他怀疑自己手中有这两幅画。   宁静琬故作无知道:“我不知道啊,我没见过!”   凤君寒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危险却魅惑至极的笑意,“宁静琬,你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你想要在景王府安安稳稳地呆下去,就要学会不要忤逆本王,不然的话本王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次不再是掩饰的警告,而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宁静琬猛然明白为什么凤君寒会来找自己了,他是为了那两幅古画的真迹而来。   宁静琬有些茫然,“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宁静琬手中的短剑,缓缓拔出,那寒光闪在宁静琬的脸上,“宁静琬,别以为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   宁静琬知道他必定说到做到,扬眉轻笑道,“王爷想要那两幅画的真迹也并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他淡淡道。   宁静琬一笑,“我承认,我有办法弄到这两幅画的真迹,只是在商言商,行有行规!”   “然后呢?”他漆黑的眼眸有如深渊,令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宁静琬道:“按理说一副画再贵也贵不到那里去,可是这两幅古画是字画界的翘楚,可谓奇珍异宝,价值连城,《禁宫仕女图》市价二十万两银子,《壮丽山河图》市价三十万两银子,而且…”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几不可见。   宁静琬轻笑道:“而且按照行规,我帮你拿到这两幅画的真迹,当然也是要费很多功夫的,我也不可能白辛苦一场吧!”   他发出一声冷笑,“你要多少?”   宁静琬嫣然一笑,“不多,行规,一成的抽成!”   “五万两?”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宁静琬点点头,等着他的反应。   他的语调依然不见起伏,“要多长时间?”   宁静琬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那要看王爷什么时候要了?”   他俊眉扬起,“什么意思?”   宁静琬道:“意思就是说王爷诚心想要的话,我可以去求我外公,我外公可以帮你拿到真迹,不过,如果时间紧的话,只怕…”   他微微一笑,“只怕别人坐地起价?要加价?”   宁静琬一脸的崇拜道:“王爷你真厉害,臣妾佩服得五体投地!” 七十章 雨夜相逢   他斜斜瞥了一眼宁静琬,“十天为限,十天之后本王要见到这两幅古画的真迹!”   宁静琬道:“一言为定!”   宁静琬伸出修长白希的手,“王爷拿来吧!”   凤君寒冷冷一笑,将手中短剑放到宁静琬的手中,“你看这把剑值多少钱?”   宁静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这把剑就做订金了,既然已经达成协议,当然要付订金,这个道理他怎么不懂?   宁静琬抚摸着手中精致的短剑,高兴道:“有上千年历史的波斯古剑,市价在五万两银子左右,刚好可以做我的抽成,谢过王爷!”   “别谢太早,要是到时候见不到真迹,或者又是赝品,本王会用这把剑亲自送你上路!”他缓缓道,声音低醇,云淡风轻,可是没人会怀疑他的话。   宁静琬妩媚一笑,“王爷不相信我就算了,我无所谓,不过王爷总该相信我外公吧!”   他的目光落在宁静琬身上的雪山冰蚕丝制成的衣裙上面,不得不承认,这一身衣裙,宁静琬还是穿出了得天独厚的韵味。   蓝衣,白玉,素颜,玉钗,搭配起来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让人联想不起来那个庸俗的商女。   凤君寒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宁静琬只盼着快点到景王府,早点离开这个瘟神。   终于到了,宁静琬还是和以前一样率先跳下了马车,不等凤君寒下车,就疾步走向自己的静苑,“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慕雪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宁静琬只做没听到,脚步都未停,凤君寒的目光让她有一种心里很没底的感觉,这景王府越呆下去,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   夜里,宁静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里面竟然想起三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那晚,暴雨如注,自己孤身一人在一座荒废的古庙里面避雨。   天气很冷,宁静琬生了火取暖,听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声,默默烤火。   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和人声,宁静琬凝眉,这样的夜晚,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自己只有一个人,虽然并不怕,可是还是小心为妙。   借着火光,宁静琬看清楚了来人,有数十人,为首的一人,身材挺拔,一身骑马装打扮,看起来霸气狂野,身后跟着一些毕恭毕敬的侍从。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他们也看见了宁静琬,大概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位姑娘。   他们向着宁静琬走来,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们。   “姑娘,可否容我们在此借宿一晚?”为首的那个男子开口了。   宁静琬有些意外,这人看起来并不是个善类,不过行为举止彬彬有礼,似乎并无恶意。   宁静琬淡淡道:“我也不是这里的主人,随遇而安而已,不用客气!”   那男子一笑,“多谢姑娘!”他在宁静琬生的火堆旁边坐了下来,却不让那些下人靠近,命他们重新生火。   宁静琬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出身显赫之家,虽然衣裳尽湿,可是丝毫不影响他一举手一投足的显露出来的霸气。 七十一 雨夜相逢(二)   “姑娘,这样的荒山野岭,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在这里?”他一边烤着身上的衣服,一边不经意地问宁静琬。   宁静琬并不怎么想和他说话,反问道:“谁规定姑娘就不能来这里了?”   他失笑,“我只是想不到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方,还有遇到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姑娘胆色过人,在下佩服!”   宁静琬淡淡一笑,正欲闭上眼睛。   他却道:“如此雨夜,在下和姑娘有幸相逢,也是缘分,敢问姑娘芳名?”   宁静琬这才发现,他长得和凤临国的人有些不同,他们身材看起来都比较高大,更似南疆国的人,微微一笑,“公子是否知道,这样唐突地问一位姑娘的闺名,是没有教养的行为?”   他一怔,自嘲笑道:“在下失礼,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宁静琬轻轻摇头,自己不会和他计较,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萍水相逢而已,连匆匆过客都算不上,谁都不必太在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宁静琬有些担忧,明日雨停之后,只怕山路越来越难走了。   “姑娘!”宁静琬正在思绪间,对面伸过来一只烤鸡,喷香欲滴,“姑娘饿了吧,这是在下的手下们烤的,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妨试一试?”他的声音极力的温和有礼。   宁静琬对他一笑,“不用了,谢谢公子,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东西了!”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外公早就教过自己了。   他了然一笑,并不坚持,很快,那只烤鸡被他吃完了。   宁静琬站起身,看向窗外,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幕,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并不宁静的雨夜,平添了一份忧愁,平添了一份寂寞。   “姑娘,那里风大,你还是不要站在窗口!”他的声音又传来。   宁静琬转身,“谢谢!”   宁静琬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他见宁静琬不想说话,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的侍从们没有敢过来打搅两人,一夜无话。   _   次日一早,大雨已停,宁静琬就准备下山。   “姑娘,大雨刚过,路滑,不如和我们一同下山吧,也好有个照应!”他提议道。   宁静琬转身,看着他眼里的希翼神色,微笑道:“不用了,谢谢!”   宁静琬没有理会他再说什么,提前一步没入了林中,不见了踪影。   _   宁静琬并没有将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子放在心上,谁知道,今日见到,才知道,他竟然是南疆国王子赫连真。   他以前就来过凤临国,而且在那次被自己遇到过。   赫连真今日送上的赝品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凤临国要是收了假画,还奉若珍宝,传出去,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自己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那两幅画是赝品的事情,皇上眼里暗含的赞赏之意也被自己发觉了。   只是现在的赫连真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恼羞成怒,怪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让他损失惨重?黄金二十万两,珠宝二十车,真是大手笔啊,连自己都咋舌不已!   三年前相遇的那个雨夜,宁静琬对赫连真的印象并不坏,不过宁静琬知道,这世上,无所谓好人与坏人,凤君寒是好人吗?自己是好人吗?恐怕都不能说是。   凤君寒居然那么敏锐地知道自己见过那两幅真迹,而且确定自己可以找到那两幅真迹,不管他是要献给皇上,还是留在府中,都是无价之宝,凤君寒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真好!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七十二 再次共乘   宁静琬有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才没过几天,就又要和凤君寒这个男人近距离接触。   同一辆马车,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慕雪嫣了,只有凤君寒和自己。   宁静琬抬眸狐疑问道:“王爷,今日怎么不见雪妃娘娘一起来呢?”   宁静琬心中有些奇怪,慕雪嫣不仅出身显贵,是景王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而且宁静琬也感觉,在王府的众多女人之中,凤君寒对慕雪嫣算是不错的了,好像无论什么重要的场合都会带上她,为什么今日慕雪嫣没来呢?   凤君寒颀长的身子半躺在软榻之上,泰然自若,一语不发。   宁静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也不在意,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谁知,静默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他低醇的声音,“本王想带谁去就带谁去!”   宁静琬知道,这是他在告诫自己,王府的女人,全凭他的心意,自己不要多事,包括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不要仗着自己王妃的名义恃宠而骄,更何况,连宠都没有!   宁静琬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和那日的装扮一模一样,雪山冰蚕丝的衣裙自己一共有七件,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一样一件,外公说,只有他最爱的琬儿才能穿上这世上最美的衣服,想起外公,宁静琬的心才会稍稍变得柔软。   “其实王爷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只不过这么长的路程,这狭小的马车里面又只有我们两个,不说说话也是很闷的!”宁静琬解释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凤君寒淡淡道。   宁静琬知道他说的是名画的事情,无所谓道:“王爷你就准备好五十万两就行,不出三天,我一定能把这两幅画的真迹双手奉上!”   凤君寒重新闭目,不再理会宁静琬,宁静琬忽然有些惋惜道:“不过王爷,我还是不明白,五十万两可是天价,王爷你真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两幅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没用的画?”   凤君寒忽然睁开眼睛,凝视着宁静琬,眼里闪过翩翩笑意,如春暖花开,宁静琬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凤君寒不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吧?   五十万两银子两幅画,五十万两只怕够得上景王府一年的用度了,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赶得上一个郡县一年的税收了,凤君寒真肯花这笔钱?   但是五十万两对锦绣山庄来说却并不是个太大的数字,凤君寒这种微笑十分的危险。   宁静琬知道,凤君寒虽然看不上自己,却未必看不上锦绣山庄,只怕他也和某些人一样,不会放过这富甲天下的财富。   不过宁静琬倒是很想知道,这一次,凤君寒准备怎么办,或者说,宁静琬很想见识见识凤君寒的手段,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两幅不世名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于凤君寒,她是陌生的,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对凤君寒至少要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宁静琬忽然很想家,很想锦绣山庄,很想外公,面对着这个危险的男人,宁静琬强行把心里的涩然压下,一脸的无辜道:“王爷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啊,按照行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七十三 无商不奸?   凤君寒轻笑,优雅而慵懒,浑然天成的气质与俊美无双的脸完美结合,宁静琬耸耸肩,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   今夜是赫连真宴请凤临国各位皇子,凤君寒偏偏只带了宁静琬一个人,没带慕雪嫣,宁静琬懒得想那么多,这个男人的心思没那么好猜,自己也懒得去管那么多,她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想起赫连真,宁静琬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晚赫连真的谦和有礼。   若不是赫连瑶的咄咄逼人,宁静琬才不会多管闲事,真画和假画对自己没任何影响!   自己只是一介商人,逐利才是天职所在,至于邦交国体,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自己也没那个能力,有那么多朝廷重臣,还有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众多翰林院大学士在,还有凤长欢那样一系列耀武扬威的皇子王孙在,国家颜面关自己何事?   就像江南雁说的,自己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只是赫连真是故意拿假画来的,还是被人忽悠了呢?   从那天的情景来看,只怕赫连真也是被人骗了,那赝品如此出神入化,以假乱真,除了自己,只怕很少有人可以看出来,南疆民风彪悍,国民并不喜欢琴棋书画,更不要说看懂这里面的玄机了。   皇上也真够狠的,只怕赫连真赫连瑶的颐指气使早已惹怒皇上,皇上却不动声色,这一点,皇上和凤君寒两人很像,到底是父子,就算心中波澜汹涌,表面上也能做到静如止水。   而自己,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帮了皇上,皇上找到了压制赫连真,或者南疆的最好的借口,凤临国泱泱大国,南疆居然敢用假画来做国礼,莫不是藐视凤临国?   为了这个理由,凤临国出兵都可以!   所谓的黄金二十万两,珠宝二十车,只不过是给南疆一个震慑而已,南疆不要仗着天堑,就在凤临国颐指气使,最好是彻底打压他们的气焰,颜面扫地才好。   所以那晚宁静琬才在皇上的眼中发现一丝对自己的赞赏之意,只怕连皇上也没想到自己给来了这样一出吧!   “王爷,王妃,到了!”宁静琬正在想,外面传来了冷殇的声音。   凤君寒睁开眼睛,宁静琬兀自跳下了马车。   宁静琬一下马车,居然看到了俊美如女子的凤倾城在驿馆门口。   见到宁静琬一身淡紫色的雪山冰蚕丝的衣裙,腰间一只温润羊脂玉的玉佩,淡笑道:“二皇嫂娘家果真是财大气粗,雪山冰蚕丝都拿来做衣服了!”   宁静琬一笑,“是啊,谁叫我外公只有我一个孙女呢,不给我花给谁花?”   “既然这么有钱,干吗不去接济贫民百姓,犯得着这么显摆吗?”说话的是随后而到的凤长欢,语气张扬而不屑。   宁静琬很是意外,“接济贫民百姓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这好像是你们朝廷的事情吧?你们朝廷不是有专门的赈济司吗,干什么去了?”   凤长欢一怔,继而不甘道:“你这一件衣服够穷苦人家吃多少年了?”   宁静琬唇角扬起:“四殿下只知道说我,可也没见你节约到哪里去!再说了,我家的钱当然只能花在我自己身上了,花在我自己身上我自然是不心疼,花在别人身上我可就要心疼了!”   凤长欢看着宁静琬,不屑道:“果然是一毛不拔,无商不歼!” 七十四 不怀好意   宁静琬并不生气,轻笑道:“什么叫做一毛不拔,无商不歼?我们家又没偷没抢,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好像是你们朝廷的责任吧,我外公一介商人,再有钱也只不过是平民百姓,有那么大能耐吗?你们这些平日享尽荣华富贵的皇子皇孙凭什么把责任推给我们这些草民?”   凤长欢怒道,“宁静琬你…”   “我怎么了我?我有说错吗?”宁静琬和凤长欢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一分!   “够了!”一声低沉优雅而又淡然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   凤长欢和宁静琬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双双看向从马车中出来的凤君寒。   “二哥!”凤倾城和凤长欢同时道。   宁静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他的气场具有强大的压迫力,一句淡淡的话语就能让自己和凤长欢同时闭嘴。   “继续吵啊!”凤君寒从三人身边走过,波澜不惊道。   凤长欢低下头,宁静琬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气的凤长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们两个给本王注意身份!”凤君寒淡淡道。   宁静琬不语,凤长欢耷拉着脑袋,“知道了,二哥!”   _   “景王爷,景王妃,三殿下,四殿下到!”驿馆侍从见几人都到了,高声禀报道。   赫连真和赫连瑶早已等候在里面。   赫连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宁静琬,宁静琬故作不知,可是一旁的赫连瑶却受不了了,这个女人让他们南疆国颜面扫地,真是可恶至极。   宁静琬对赫连瑶眼中的敌意视而不见,反而对赫连真微微一笑,赫连真对于让他损失惨重的宁静琬并没有如赫连瑶那般的敌意,看着他的笑意,宁静琬不由得再次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的笑意并不张扬,有的时候反而比凤长欢还要谦和。   众人都落座之后,赫连真率先道:“小王一时走眼,差点酿成大错,幸得景王妃慧眼识珠,才得以挽回局面,小王在此谢过各位王爷,殿下,还有,”他停顿了片刻,看向宁静琬,“景王妃!”   宁静琬侧身看着身边的凤君寒,修长完美的手指握着杯盏,神情优雅深沉。   宁静琬一笑,凤君寒脸色不变,凤长欢冷哼一声。   赫连真带着赫连瑶首先给凤君寒和宁静琬敬酒。   赫连瑶看似恭敬地端起酒杯,神情却有些不怀好意,一不小心,脚下一崴,握着酒杯的身子就朝着宁静琬扑来,宁静琬脚底一旋,不动声色地敏捷躲在了凤君寒身后!   赫连瑶大概没想到宁静琬的动作这么快,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直接扑到在凤君寒的身上,那本原来想倒在宁静琬身上的酒,也尽数洒在凤君寒的锦袍之上!   赫连瑶一惊,酒杯坠地,响起“啪”的一声,四周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凤君寒俊逸的脸上出现淡淡的不悦,语气却依然平静,“赫连公主!”   这人就是有这种气势,声音虽轻,可是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赫连瑶被凤君寒的气势震住,一时居然忘记了道歉。   赫连真深深地看了若无其事的躲在凤君寒身后的宁静琬一眼,“小王代舍妹向景王爷赔罪!”   赫连瑶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宁静琬,却被凤君寒的目光中的冷意震住,喃喃道:“赫连瑶向景王爷赔罪,请景王爷恕罪!”   凤长欢蓦然起身,怒道:“赫连王子,赫连公主,我凤临国泱泱大国,对你们南疆始终以礼相待,就算你们在宫宴上面赠送赝品这种有辱国体,辱我凤临尊严一事,我父皇也大度地不和你们计较,谁知,你们竟然变本加厉,故意将酒水泼在我二哥身上,你们眼中还有我们凤临国吗?” 七十五 怎么感谢本王?   众目睽睽之下,赫连真道:“贡品之事,小王已经向贵国皇上赔礼道歉,再则,人有错手,马有失蹄,舍妹只是一时失手,绝非有意冲撞景王爷,还请贵国诸位殿下高抬贵手!”   凤长欢冷笑一声,“是吗?赫连王子可真是会轻描淡写啊,赫连公主是一时失手,那就是说赫连公主的确是有意的了?”   赫连瑶被点名,急着分辩:“怎么可能?”   他们的争执还在继续,凤君寒冷冷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罪魁祸首,宁静琬见他看着自己,故作关心道:“王爷,你的衣服湿了,不如回府换件衣服吧?”   凤君寒的黑眸深不见底,“本王今日没了兴致,告辞!”蓦然拂袖转身,丢下一众面面相觑的人。   宁静琬见状急忙追了出去,“王爷,王爷!”   凤君寒一言不发,上了马车,宁静琬跟着上来,看着尊贵的凤君寒身上的酒污,心底在窃笑,表面上却一副非常担忧的模样。   “很好笑吗?”他的声音淡淡传来。   宁静琬左看看又看看,茫然道:“谁在笑啊?”   他忽然靠近宁静琬,声音低醇悦耳,“宁静琬!”   宁静琬一怔,她当然知道赫连瑶的动作逃不过凤君寒的眼睛,可是凤君寒没躲,任由着自己躲在他后面,任由那杯酒水泼在他自己身上。   她相信,凤君寒要是真心想躲,绝对可以躲开,他却没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宁静琬眼波流动,扬起无辜的笑容,“王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今天穿的衣服,你也知道,真的很贵,我实在是舍不得毁了我的衣服!”   凤君寒虽一身酒污,可是丝毫不见优雅深沉的姿态,一脸悠然道:“本王今天帮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本王?”   感谢?宁静琬想了想,故作为难道:“王爷要我怎么感谢你,以身相许?我倒是不介意,可是王爷,你看不上我吧?”   凤君寒淡淡一笑,深眸微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一定吧!”   宁静琬心底一惊,终于明白今日凤君寒没有躲开赫连瑶的酒水的用意了,他在要自己做出表示,而最可能的就是那两幅画,原来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凤君寒会肯出五十万两银子买两幅画,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出钱,今日自己算是把机会送上门了,他要自己感谢他,除了那两幅画白送,还怎么感谢?   宁静琬在心中暗骂,一个小小的机会也能利用到极致,真是可恶而又可怕的男人!   凤君寒优雅地靠在身后的软榻上,手指轻抚在案上,宁静琬的目光被他的手指吸引了,修长精致,如白玉雕刻的一样,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手。   凤君寒眼角余光瞥见她目光所到之处,想起几日之前的夜里她说那两幅名画是赝品的时候眼里的笃定自信的神色,缓缓垂下眼眸。   “主要是看本王有没有兴趣!”   宁静琬以为他不会说话了,想不到,沉默的空气中忽然来了这样一句低醇的声音。   宁静琬敛住心中的震动,他不挑明,自己也装糊涂,狡黠一笑,“王爷,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除了有钱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我觉得也很值钱!”   凤君寒闭上深不见底的眼眸,“什么?” 七十六 谈条件   “就是自知之明啊!”宁静琬提高了声音,今夜,不如试上一试,说不定以凤君寒对自己的讨厌,有可能会达到目的。   “是吗?”凤君寒的唇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是啊,王爷,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过没关系,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知道,王爷高雅尊贵,我不学无术,骄纵刁蛮,和王爷站在一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庸俗的我只会玷污了王爷的高贵!”   “然后呢?”凤君寒不动声色,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然后嘛,”宁静琬迟疑道:“其实这样的日子不光王爷不喜欢,我也很难受,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王爷休了我,这样一来,皆大欢喜!”宁静琬脱口而出。   凤君寒睁开眼眸,微微有些意外,还真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到了这种程度?   女子被休,是一生一世的耻辱,宁静琬真没脑子到这种程度?还是另外有图?   宁静琬看见凤君寒含义不明的眼光落到自己身上,宁静琬道:“王爷,这样你也不用看见我就烦,因为你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也是景王妃啊,你要是给了我休书,我一定有多远走多远,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凤君寒神情如常,淡淡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宁静琬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知道还没完。   果然凤君寒开口了,“不过你是我父皇御赐的景王妃,岂容本王说休就休?”   宁静琬知道要接触到重点了,这家伙在和自己谈条件,他在试探自己,宁静琬撅起樱唇,单手托腮,看着尊贵俊美的凤君寒,“说起来是有点难度,看起来好像也不可能,不过我外公说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关键是看开的价码合适与不合适!”   凤君寒俊眉微扬,“你开什么价码?”   宁静琬继续试探,“王爷觉得什么价码合适?”   凤君寒渐渐敛去眸中的一切,“那两幅名画!”   五十万两换一副休书?宁静琬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五十万两是蛮多的,不过我不喜欢呆在景王府!”宁静琬一副很心痛的样子,“我忍痛成交!”   “本王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他幽寒的声音又传来。   宁静琬就知道这家伙并不好糊弄,凤君寒要去做生意,估计很快就能富甲一方。   “王爷还有什么要求?”宁静琬心中暗骂。   他坐起身,目光深晦地看着宁静琬,“宁静琬,你应该知道,你呆不呆在景王府,对本王没什么影响,可是对你来说,这种坐牢一样的日子好过吗?”   宁静琬秀眉微蹙,他看似无害的笑意,实际上是在最大程度地攫取原本不属于他的财富。   宁静琬垂下眼眸,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流动,淡淡道:“王爷的意思呢?”   看着他的笑意,宁静琬却分明感到一阵阵寒意扑面而来。   他的确动心了,可是他在拿捏分寸,要把这个机会利用到最大的程度。   宁静琬不知道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五十万两已经是天价了,用自己不想要的一个女人换取五十万两,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笔这么划算的生意。 七十七 休书到手   而且宁静琬相信,凤君寒休了自己,一定会有办法在他父皇面前交代,他既然敢做,就有这个本事收场,他所谓的为难,只不过是用来让自己提高价钱的筹码而已!   “一百八十万两!”他像谈论天气一样随意,说出的却是个天文数字。   一百八十万两?宁静琬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真是想不到,凤君寒的胃口这么大,一百八十万两,不再是郡县一年的税收,而是相当于一个州郡一年的税收了,这笔钱,对锦绣山庄来说也并不是小数目,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的愕然,淡淡一笑,颀长的身躯重新躺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   宁静琬有一种想要砍死他的冲动,淡淡道:“数目太大,我做不了主!”她不可能这么快就亮出自己的底牌,谁知道这家伙还会不会加价?   “没事,你慢慢想,本王有的是时间!”他唇角勾起!   宁静琬一天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呆,可是现在要做的是不动声色,不可轻易让人看出自己的底牌,宁静琬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宁静琬也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忽然,空气中又传来他的声音,“三日之后,本王在书房等你的答复!”笃定而毋庸置疑的声音让宁静琬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   三天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日,凤君寒,凤倾城,还有凤长欢都在景王府书房。   无人说话,一片沉默,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王爷,王妃求见!”刘管家的声音在外面恭敬道。   凤君寒微微一笑,“请王妃进来!”   一身碧绿色衣裙的宁静琬走了进来,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还是只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这样一身打扮,连素来挑剔的凤长欢都觉得宁静琬庸俗归庸俗,长相还真是不错,只可惜了这张脸了。   凤倾城这次倒是很主动,“见过二皇嫂!”   凤长欢还是懒得动,兀自半躺在长椅之上,邪魅妖娆。   凤君寒的目光扫过宁静琬手中的长长的匣子,淡笑道:“想好了?”   宁静琬懒得理什么凤倾城,凤长欢的善意或是不善的态度,径直走到凤君寒的面前,掷地有声,“是!”   宁静琬将手中的匣子放到凤君寒的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   凤长欢来了兴趣,爬了起来,“这次不会是假的吧?”   宁静琬冷冷看了他一眼,“四殿下何不自己试试?”   凤长欢快步过来,“试就试!”   凤长欢准备打开画匣,被凤君寒制止了,“本王相信王妃!”   凤长欢有些不信,“二哥?”   凤君寒抬手阻止了凤长欢的话,“锦绣山庄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谈什么富甲天下?”   宁静琬淡笑道:“王爷过奖了!”   凤君寒缓缓道:“还有呢?”   宁静琬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凤倾城看见银票上面的数字,语意不明,声音温雅,“二皇嫂真不愧是锦绣山庄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财大气粗!”   凤长欢冷哼一声,“不过是暴发户,土财主而已!”   宁静琬丝毫不理会他们,眼睛一直盯着凤君寒。   凤君寒倒是第一次见到敢这样直面自己的女人,心底微微一笑,拿好已经准备在案前的一张纸,当即挥毫,写上休书一张,并盖上了自己的印鉴,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七十八 暂时不要张扬?   “给你!”凤君寒随意地把休书扔了过来,宁静琬接过,凤长欢嘲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宁静琬,你识字吗?”   宁静琬回头冲他嫣然一笑,“我是不认识几个字,可是这”休书“两个字,还有我的名字宁静琬,我还是认识的!”   凤长欢语塞,从来没见到拿到休书还这么高兴的女人,看来传言属实,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和那个如意赌坊的老板凌莫言确实不清不白。   宁静琬懒得管凤长欢是怎么想的,休书一到手,和这帮居心叵测的家伙再无任何瓜葛了,不需要再为他们多费唇舌了!   宁静琬将银票递给凤君寒,“两幅古画是五十万两,这张银票是一百三十万两!”   凤君寒看着银票上面的数字,修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眸流动。   宁静琬将休书收在袖中,步履轻快地转身,语气愉悦,“王爷,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一定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站住!”凤君寒终于出声了,不辨喜怒。   宁静琬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身,“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笑得意味深长,“只是本王说过,好歹是父皇赐婚的,本王休了你,也需要给父皇一个交代,还需要你暂时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容本王准备准备!”   宁静琬本能地觉得没那么简单,“王爷,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景王府的人,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听你的命令,恕难从命!”   凤君寒对宁静琬的拒绝并不意外,淡淡一笑,悠然道:“你们锦绣山庄在京城的生意想要顺利的话,最好不要和本王作对!”   宁静琬心中暗骂,可恶的家伙,知道向来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权倾朝野的景王爷?   居然拿这个来要挟自己?宁静琬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倩然一笑,“好,不过王爷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并不是很有耐心!”   凤君寒似笑非笑,“夫妻一场,一路顺风!”   宁静琬看着那笑意,心底的那种不祥预感又升腾上来,强压了下去,露出明媚的笑容,“谢王爷!”   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景王爷的书房。   不管凤君寒在打什么主意,这休书可是真真切切地到手了,还是先回锦绣山庄,只要离开这座牢笼,自己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_   “二哥,你真把宁静琬给休了?”凤长欢一脸的不敢置信。   “四弟,一个宁静琬换了一百八十万两,你觉得亏吗?”温雅出声的是凤倾城。   “当然是不亏,可是父皇那边怎么交代?”凤长欢有些搞不懂二哥在打什么主意。   父皇赐婚,不管发生什么事,二哥都没有休妻的权利。   凤君寒高深莫测一笑,“我自有打算!”   凤倾城看着胸有成竹的二哥,想起宁静琬,隐隐有些明白,一百八十万两,是个天价,一个州郡的税收,宁静琬都舍得拿出来,换取一纸被人唾骂的休书,这种魄力,有几个女人有?宁静琬真的是那种传说中无才无德的女子吗?   他不由得想起那晚宫宴之时宁静琬和赫连瑶的对决,可以说赫连瑶完败。 七十九 洒脱出府   这个宁静琬,到底是真的不学无术,还是只是她的伪装而已?   凤倾城心下狐疑,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二皇兄,心中却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并没有结束,他能想到的东西,二皇兄不可能想不到。   那天晚上,他隐隐有一种错觉,宁静琬表现出来的气度,竟然超过赫连瑶那个咄咄逼人的公主,赫连瑶的气势在宁静琬的面前竟然荡然无存。   他当然知道赫连瑶在挑衅,点谁的名不好?偏偏点了以不学无术而著称的景王妃,谁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赫连瑶那天晚上表现出来的是刚,宁静琬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赫连瑶的气势压制住,那晚的赫连瑶在宁静琬的面前仿佛一只跳梁小丑。   而宁静琬,居然肯花一百八十万这种天价来买二皇兄的一纸休书,这纸休书竟然如此重要?   锦绣山庄虽然有钱,可是一百八十万并不是个小数字,赶得上一个州郡一年的税收,宁静琬居然有这种魄力,这其中,锦绣山庄的主人宁天泽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凤倾城在思绪间,凤长欢已经打开了刚才宁静琬送来的画,带着少有的镇静之色,“二哥,你确定这才是《禁宫仕女图》和《壮丽山河图》的真迹?”   凤君寒凤目淡淡扫过,只说出了两个字,“当然!”   凤长欢还是不放心,“二哥,要不要去找人来验一验?”   凤君寒轻轻摆手,“不用了!”目光被那张价值一百三十万两的银票所吸引住,微微一笑。   刚好需要用钱的时候,宁静琬的一百八十万两就送上门了,真是雪中送炭,一场及时雨!   _   不一会,冷月就来报,“王爷,王妃已经带着她的丫鬟离开王府!”   凤君寒并不抬眸,“带走了什么?”   冷月道:“什么都没带,除了七件雪山冰蚕丝的衣裙!”   凤长欢冷笑一声,“那几件衣服价值连城,这个她倒是舍不得!”   凤倾城道:“再价值连城也比不上一百八十万两!”   凤长欢看着平静的二哥和三哥,想起宁静琬离开时的绝然,“二哥,你们说,宁静琬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景王府,真的是为了那个凌莫言?”   说起凌莫言,凤君寒的俊眸深不见底,扬起的唇角渐渐淡了下去。   _   宁静琬出了景王府,才管不了那么多,出府的时候遇到慕雪嫣,看着宁静琬出府,眼里有一丝讶然,“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呢?”   宁静琬想起凤君寒的话,淡淡一笑,以后再也不需要和慕雪嫣明争暗斗了,一百八十万两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能用这一百八十万两换来自己想要的自由,已经足够!   “回锦绣山庄!”宁静琬径直越过慕雪嫣,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了。   慕雪嫣有些意外,“王爷…”王爷有准许吗?   宁静琬只做没听到,脚步已经远去!离开了这座气派恢宏的王府,距离自己成为景王妃加起来也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恍如过眼云烟。   她实在没有必要再对心口不一的慕雪嫣说什么,自己没把慕雪嫣当敌人,慕雪嫣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敌人。   本来想去见见莫言的,想想还是算了,既是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再给他希望,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放下心中的挂怀,寻找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八十章 心中不安   一路归心似箭,宁静琬终于看到了魂牵梦绕的家园。   不等下人禀报,宁静琬就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飞进入了外公的书房。   “外公,我回来了!”宁静琬欢呼雀跃地扑到外公的怀抱。   宁天泽惊喜不已,向来稳重,气度不凡的他也微微失神,“琬儿,真的是你,外公没有看错吧!”   宁静琬用力点点头,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喜悦,“外公,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宁天泽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好,琬儿回来就好!”   福伯看见大小姐回来,也激动不已,“小姐可是回来了!”   激动了许久,两人渐渐从重逢的喜悦中慢慢走出来,宁静琬告诉了外公自己离开景王府的经过。   宁天泽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宁静琬以为外公是担心自己被凤君寒休掉影响到自己的清誉,“外公别担心吗,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真的不喜欢呆在景王府,景王爷每天派人监视我,跟坐牢一样!”   宁天泽的眸光闪过一丝暗沉,叹息一声,“外公知道,委屈琬儿了!”   宁静琬调皮道:“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出来了,再也不用回去了!外公可是心疼那一百八十万两?”   宁天泽脸上浮现慈爱欣慰的笑容,“我的琬儿才是无价之宝,世间万千财富也比不了我的琬儿!”   宁静琬幸福地依偎在外公的怀里,甜甜笑道:“我就知道外公最疼我了!”   宁天泽一戳宁静琬的眉心,“还是这么调皮!”   夕阳西下,整座锦绣山庄都沐浴在一片嫣红之中,凉风习习,沁人心脾,福伯识趣地退下,也舍不得打扰这祖孙俩团聚的温馨喜悦。   _   夜晚,宁静琬睡不着,起身来到外公的书房,从墙壁的夹层中取出一个匣子,神态恭敬地缓缓打开。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之后,宁静琬看着上面显示的东西,沉默不语。   宁天泽已经在宁静琬身后站了许久,宁静琬浑然不觉。   “琬儿,卦相上面怎么说?”宁天泽慈和的声音惊醒了宁静琬。   宁静琬一怔,才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瞒过外公,自己心底隐隐的担忧始终没有放下,虽说一百八十万两是笔天文数字,可是凤君寒真的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放过锦绣山庄?   虽说已经有他亲自书写盖有印鉴的休书在手,可是凤君寒那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始终徘徊在宁静琬的心中,可一时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宁静琬思来想去,还是来卜上一卦,看看卦相上是怎么说的。   宁静琬不想外公担心,是以并没有将担忧告诉外公,没想到这一切外公都看在眼里。   宁静琬一字一顿道:“兑卦,三阴,事有阻隔,前路多艰!”   宁天泽叹息一声,抚摸着宁静琬的额头,“琬儿别怕,有外公在!”   宁静琬的双眸氤氲朦胧,只觉窗外的夜凉如水这一刻也变得温暖起来,和外公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说,外公便能洞悉自己的心思。   宁天泽笑道:“琬儿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宁静琬忽视心中的那种隐隐不安,双手搂住外公的脖子,调皮笑道:“有外公陪着琬儿,琬儿什么都不怕!”   宁天泽看着琬儿,含笑不语。 八十一章 赫连真来访   “王爷,赫连王子和赫连公主求见!”冷殇沉声禀报道。   凤君寒拿起搁在案桌上面的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连头都没抬,“让他们去会客厅等着!”   赫连真和赫连瑶在气派豪华的景王府会客厅等候,下人恭敬地一旁伺候茶水,却迟迟不见景王爷的身影。   赫连瑶沉不住气了,“王兄,这景王爷什么意思?”   赫连真当然知道这是凤君寒故意晾着他们,这一趟出使凤临国,见到了凤临国的皇上,还有最负盛名的景王爷,三殿下凤倾城,四殿下凤长欢,还有凤临国的几位年轻的重臣,户部侍郎慕澜青,江王爷世子江南雁,这些都是未来可以左右凤临国朝政的人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那夜在宫宴上,若不是宁静琬,这一趟会很顺利。   见王兄迟迟不说话,赫连瑶猛然起身,“王兄,你说我们要来给景王爷赔罪的,现在我们来了,人家连面都不露,还赔什么罪啊?”   那晚宁静琬看出了她的用意,提前躲开了,她手中的酒水就不偏不倚地洒在了景王爷的身上,虽然景王爷并未发怒,不过很快就拂袖而去,王兄说的对,这些人比自己想象的可怕多了,到底是在凤临国的地盘,改变策略,忍一时风平浪静。   “让王子和公主久等了,本王公务繁忙,失礼了!”凤君寒低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话虽说的谦逊,但姿态却悠然的仿佛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随意,却偏偏又听不出敷衍的味道,想找茬也没理由。   凤君寒长身玉立,缓缓进入宴会厅,悠然自在的坐于上座,神情悠闲。   赫连真对赫连瑶一使眼色,赫连瑶大大方方上前道:“几日之前本公主不小心冒犯了王爷,今日特来请罪,还望王爷不要和本公主计较!”   凤君寒淡淡一笑,“公主今日才记得前来给本王赔罪?”   语气波澜不惊,可是赫连真却知道凤君寒的不悦,就算心里埋怨赫连瑶都无济于事,没事找事,谁让她找机会教训宁静琬的?当务之急,先搞定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再说。   赫连瑶并不是傻瓜,当然能听出凤君寒的意思,她有些害怕凤君寒的气场,恍如一口千年寒潭,深不见底,表面上平静无波,下面却险象环生。   赫连真见只能他出面了,笑道:“本王的妹妹实在是莽撞无度,实属无意,这几日本王一直责令她在驿馆反省,所以今日才来,还望景王爷大人大量,不要和女子一般见识!”   凤君寒微微一笑,“赫连王子所言甚是!”这种小事他没放在心上,他看中的是长远利益。   赫连瑶却不高兴,女子怎么了?王兄为了向景王爷赔罪,竟然不惜贬低她,心有不甘,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凤君寒见赫连真的目光似不经意地瞥过自己身旁的位置,不动声色,“赫连王子今日是来见本王的,还是,”他微微停顿了下,“本王的王妃?” 八十二章 景王妃不在?   他的语气淡然随意,根本听不出喜怒。赫连真却发现了他眼中的杀气,心中一动,和凤君寒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对他骨子里面的阴狠,他赫连真当然心知肚明,他和他各取所需,各自利用,从来没有所谓的信任可言。   这也是他敢肆无忌惮的挑衅的原因,他是试探凤君寒的底线在哪里,与其说他是来凤临国朝拜的,不如说是来会一会这个多年的对手的。   赫连瑶却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算计,疑惑道:“对了,怎么没见景王妃?本公主可是一直记得,景王妃离开驿馆之前对本公主说了一句话,说本公主不适合弹琴,当日景王妃走得匆忙,本公主也没来得及好好请教请教,王爷可否请景王妃出来?”   听着赫连瑶的话,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异光,宁静琬那天居然说过赫连瑶不适合弹琴?   赫连真看着凤君寒,位于上座,俊美的让人心醉的面孔,一袭玄色锦袍,高贵、洒脱、潇洒、淡漠。   这样的姿态,这样的魅力,惊心动魄。   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的雨夜遇到的那个美丽女孩的夫君竟是这样的男人,此时,凤君寒唇边挂着那抹闲庭信步般的自信悠闲和淡然。   他一直对这个女孩很有兴趣,荒郊野外,孤身一人,废弃古庙,可是这个女孩在见到他们的时候,神情只有微微的一怔,便没了踪迹,没有丝毫的惧怕,有的反而是闲适和自在,淡然和宁静,对他的照顾只是予以淡淡拒绝,再无多话。   这一切,不能不使他燃起浓厚的兴趣,尤其是清晨的时候,美丽女孩没入林中,不见了踪影,他派人查过,可是始终查不出这女子的来历。   他有属下开玩笑,说这女子十有八九是狐仙变的,要不然哪会有那么美丽?   更何况,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来这样一位清丽的仙子?   而且,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不是狐仙是什么?   赫连真却知道,这姑娘真的存在,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狐仙或者妖怪,而且这姑娘的一切他确实很感兴趣。   怎么想也没想到,他找了三年的姑娘竟然就是凤临国的景王妃,而她的夫君竟然是凤君寒?   “本王的王妃回娘家省亲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让你们失望了!”   赫连真敛去心神异动,再度扬起,脸上已经恢复镇定,可是这一切,已然落在凤君寒看似不经意的眼中!   赫连瑶道:“原来景王妃不在府中,本公主还真想再次见识见识景王妃的风采呢!不知道景王妃什么时候回来?”   凤君寒淡淡道:“公主打算在凤临呆多久?”   赫连瑶一愣,再傻也听得懂凤君寒言语中的送客之意。   赫连真道:“本王此次携同妹妹前来一为赔罪,二为辞行,父王已经派人前来催我们回去,所以我们打算明日启程!”   凤君寒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本王的王妃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府!”   说是可惜,可是听不出半点惋惜的意思,凤君寒一笑,他怎会不知赫连真这次来的目的? 八十三章 去接王妃?   赫连真起身,“王爷公务繁忙,本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他自己知道,他是想来见三年之前那位美丽的姑娘的,而不是来看凤君寒的脸色的。   凤君寒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直到赫连真和赫连瑶出了宴会厅。   “冷月!”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要是宁静琬听到这声音,就会彻底明白为什么凤君寒在冷月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属下在!”冷月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表情和言语。   “即刻启程,去锦绣山庄接王妃回来!”凤君寒优雅地往后一靠,淡淡道。   “属下遵命!”冷月说完这句话,就不见了踪影。   凤君寒想起宁静琬,微微一笑,宁静琬,你没那么容易逃出本王的手掌心,你要怪就要怪你有个好外公,拥有富甲天下的财富。   “冷殇!”凤君寒闭目道。   “属下在!”冷月冷殇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一样,武功一样高强,性子也是一样,不多话,却踏实可靠,交代的事情从来不打折扣,所以多年来才深得凤君寒的信任。   “盯着赫连真!”凤君寒道。   “属下遵命!”冷殇也很快不见了踪影。   _   “王爷,雪妃娘娘求见!”刘管家的声音响起。   “让她进来!”凤君寒的声音不见起伏。   一身红色锦绸,雍容华丽的慕雪嫣走了进来,“妾身见过王爷!”   凤君寒见到慕雪嫣,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对慕雪嫣的来意,他岂会不知?   慕雪嫣看见坐于上座的男人,尊贵,俊美,深沉,优雅,这个男人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她是才貌双全,冠绝京城的大家闺秀,父亲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姑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按理说,她的高贵身份仅次于公主,也配得上景王妃这个尊贵的位置。   可是因为她是慕家的人,不管是皇上,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都不想她做景王妃,经过各种权衡,只是答应她可以做侧妃。   心高气傲的慕雪嫣居然成了侧妃?她刚开始也不能接受,可是一想到景王爷的风采,她下了决心,她愿意从侧妃做起,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景王妃,坐在景王妃的位置,她有这个信心。   她成了景王爷侧妃之后,平心而论,景王爷并没有亏待她,将府中大权交给她,府中其他女人都是侍妾,侧妃的位置远远高于她们,只要府中没有景王妃,她便是事实意义上的景王妃,所以她并不急,她在等,等到可以走进景王爷的心里,她明白,这才是成为景王妃的最有力保证。   可是事实证明,她过于乐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慕家的人,还是因为景王爷根本就没有心,景王爷虽然给她掌管王府的权力,无论她怎么努力,但是在感情上,对她和其他侍妾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似乎在景王爷心中,女人与女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分别。   她把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上上下下一派和睦,私下有人称赞,她有江王妃大家之风,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谁知,有人把这话传到景王爷那边的时候,景王爷只是淡淡一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八十四 慕雪嫣的心思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入主景王妃了,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着急,听父亲说是江家女儿。   江家女儿,那一定就是江心月了,江心月是京城和她齐名的女子,德行才华样样都不输于她慕雪嫣,要是江心月成了景王妃,那以后这景王府可就热闹了。   谁知,成为众人翘首以盼的景王妃并不是江心月,而是江王爷多年养在外面的女儿,江静琬。   以她慕家的能力,当然很快查出这位江静琬就是锦绣山庄主人宁天泽的外孙女,原来的宁静琬。   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刁蛮任性,骄纵蛮横,品性古怪,不识四书五经,不男不女,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听到这个消息,她初始有些震惊,她出身尊贵才性高洁的慕雪嫣,怎么能容许这样不堪的女子骑在自己头上?   可是静下心来一想,这也未必是坏事,如果景王妃是江心月,自己可要多费一番心思了,江心月的聪慧颖悟她可是早就见识过的。   可是是一没脑子二又拿不出手的宁静琬,就好对付多了,而且,可以肯定,这样的宁静琬,连她都觉得登不上台面,更不要说高贵俊美的景王爷了,景王爷不可能看得上宁静琬!   果然不出她所料,景王爷大婚当晚,连洞房都没入,就直接出征了。   她第一次见到宁静琬,是在大婚第二日宁静琬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她见惯了美人,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宁静琬的美丽,可是那又怎么样?空有其貌而已。   可是后来的事情却让她隐隐有些担心,宁静琬不似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尤其是那天皇上设宴招待赫连王子和赫连公主的宫宴的时候,那晚宁静琬的镇定和目光的敏锐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更让她担心的是,那天晚上景王爷竟会出面帮她说话,还把自己心爱的波斯短剑借给她使用,她深知,景王爷从来不会为女人出面的。   事后,景王爷对待宁静琬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不再是以前一样眼中带着不屑,甚至在参加赫连王子宴请的时候,只带了宁静琬,她怎能不暗暗心急?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心中飘忽不定,这个时候,宁静琬就离开王府了,说是省亲吧,她感觉又不太像。   宁静琬走的洒脱,走的飘然,她知道,王爷对宁静琬管的很死,不可能让宁静琬这般清闲自在地离开景王府,王爷的女人,不是你说想省亲就可以省亲的,进了景王府,只能一切以景王爷为天!   她思来想去,难耐心中的疑惑,鼓起勇气来问问王爷。   “王爷,妾身方才去给王妃姐姐请安,怎么不见王妃姐姐?”慕雪嫣问得十分随意。   凤君寒一笑,“王妃离家多日,思乡心切,本王让她回去看看!”凤君寒说的云淡风轻。   慕雪嫣撅起嘴巴,娇嗔道:“王爷就是偏心,这么体恤王妃姐姐,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体恤妾身?”   凤君寒道:“嫣儿要是生气了,本王就立刻派人把王妃追回来,可好?”   一听到王爷叫自己嫣儿,慕雪嫣什么不高兴都忘记了,“妾身哪敢啊?王妃姐姐是正室,妾身不过是个妾,哪敢恃宠而骄啊?”   凤君寒眼里的阴霾深藏眸底,慕雪嫣没有发现,凤君寒淡淡道:“嫣儿进退有度,淑仪大方,王府交给你,本王很放心!”   慕雪嫣心底欢欣不已,王爷还是认可自己的能力的,试探道:“王爷,那王妃什么时候回来?”   凤君寒轻笑道:“怎么了?嫣儿想王妃了?”   慕雪嫣娇嗔道:“嫣儿只会想王爷,不会想别人!王妃姐姐是景王府的女主人,若是长期不在,妾身只怕妹妹们私下议论!”   “是吗?本王相信嫣儿自会打理!”凤君寒一笑,在慕雪嫣的眼中,邪魅妖娆,让人有着无法抗拒的you惑,“等本王有空了,会去看你的!”   慕雪嫣有些失望,却依然贤淑道:“王爷公务在身,妾身就不打扰了,妾身告退!”   凤君寒微微颔首,慕雪嫣欠身退出了会客厅。   慕雪嫣刚出门就遇到了凤倾城进来,“三殿下!”   凤倾城微笑道:“二皇嫂!”   慕雪嫣道:“三殿下来找王爷?”   凤倾城永远都是一派温雅,彬彬有礼,无懈可击的微笑:“是!”   慕雪嫣温柔一笑,“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凤倾城进入会客厅,看见二皇兄高高坐在上位,“二哥,宁静琬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凤君寒莫测高深一笑,“别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八十五 休书不翼而飞   事实证明,宁静琬的担忧不无道理。   在回了锦绣山庄才半个月,宁静琬正在花园赏花,闭目呼吸自由的空气,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宁静琬的面前,“大小姐,景王府来人了,说要接小姐回府!”   宁静琬的心下一沉,果然还是来了,凤君寒还想怎么样?自己有他亲手书写盖章的休书在手,就是闹到皇上那边去,自己也不怕!   宁静琬敛住眼眸中的流动,对身侧的福伯道:“此事暂时不要禀告老爷!”外公上了年纪,身体比不得年轻人,自己若是又要离开,只怕外公未必经受得住。   福伯福身道:“是,小姐!”   宁静琬出了锦绣山庄的大门,居然是冷月笔直地站在一辆华丽的马车旁边,见到宁静琬,“属下奉王爷之命,特来接王妃回府!”   宁静琬缓步走到冷月的身边,冷冷一笑,“你家王爷没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王妃了吗?”   冷月不为所动,“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请王妃即刻随属下回府!”   宁静琬知道冷月的脾性,只听凤君寒一个人的,凤君寒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宁静琬心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休书,一定是休书,要不然凤君寒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冷月来接自己回府?   宁静琬懒得理冷月,迅速转身,回到自己的闺房,打开那个装有休书的盒子,不出自己所料,果然不见了。   宁静琬气不打一处来,凤君寒,你果然够狠,自己忍痛出了一百八十万两换来的自由竟然被他这样玩弄于股掌之中。   宁静琬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派人来偷走休书,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真绝,只要自己没有休书在手,便是空口无凭,谁能证明他休了自己,自己现在是自由身?   福伯见宁静琬的脸色,知道事有蹊跷,一定是景王爷给的休书不见了。   福伯脸上有着异样的沉静之色,沉吟片刻,道:“小姐,能从锦绣山庄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休书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应该就是有”妙手神偷“之称的赛时飞!”   宁静琬渐渐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终于理清了事情的经过,福伯说得对,锦绣山庄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是也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盗走休书的人,当然只有那个号称能进皇宫盗宝的赛时飞了。   赛时飞来无影去无踪,本来并不归属于任何人麾下,可是只要是小偷,哪怕是神偷也好,都会惧怕一种人,官府!   凤君寒身份高贵,想要命令赛时飞来自己家中盗走休书,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凤君寒给自己休书的时候,凤倾城,凤长欢倒是都在场,可是那都是他的人,自己现在真是百口莫辩,白白被凤君寒摆了一道。   宁静琬思来想去,凤君寒,这是你逼我的,想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没那么容易!   宁静琬脸上不复愠怒之色,反而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福伯,据我所知,赛时飞还有个弟弟,好像叫赛时迁吧?”   福伯点头道:“是的,小姐,这两兄弟从不对盘,谁也不服谁,不过手上功夫都是首屈一指,赛时迁一直不太服气他哥哥在江湖中的名气比他大,小姐的意思是?” 八十六 不登大雅之堂的手段   宁静琬道:“福伯,你马上给我找到赛时迁,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他去做,只要能让我满意,价钱不是问题!”   赛时迁既然偷中功夫并不输于赛时飞,又不服气赛时飞在江湖的名气比他大,自己便给他一个机会,就算景王府是龙潭虎穴,赛时迁为了赌这一口气,也为了银票,必定会愿意去景王府走上一遭!   凤君寒,如此招数你也使得出来?那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好了,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已经仁至义尽,舍弃我这样一个你本来就不想要的女人,换来一百八十万两,这样划算的生意,天底下找不出第二笔。   可是,就算是这样,依然没能满足凤君寒的胃口,宁静琬冷冷一笑,终于明白,凤君寒的目的是整个锦绣山庄,一百八十万两虽然you惑巨大,可是和锦绣山庄相比,并不足以动摇锦绣山庄的根基,这笔钱,锦绣山庄花得起!   宁静琬突然有些生气,凤君寒也好,慕澜青也好,都把锦绣山庄当成盘中餐了,想的微微有些头疼,为今之计,只有兵行险着了。   宁静琬在思索间,下人又来报了,“景王府的人请王妃速速回府!”   宁静琬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和外公分别了,锦绣山庄再有钱,也大不过皇权去,就算是外公,也不敢公然和皇权叫板。   只是宁静琬想不到,凤君寒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白纸黑字的休书也能派人盗回去?   宁静琬进入书房,故作平静地和外公告别,宁天泽似乎并不意外,“琬儿,外公等你回来!”   宁静琬强忍住心底的涩然,对外公展颜一笑,“外公,我会的!”   _   景王府书房。   凤君寒眼里闪着玩味的笑意,将那张休书放到火苗的上方,火苗瞬间就吞噬了休书,变成了一片焦黑,再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   凤君寒松手,焦黑的休书落到炭火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凤君寒一笑,姿态优雅,神情深不见底。   凤倾城嘴边噙着一丝笑意,道:“宁静琬这次只怕要抓狂了!”   凤君寒不语,脸上浮现起耐人寻味的笑意。   凤倾城又道:“宁静琬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派妙手神偷赛时飞去锦绣山庄盗来休书吧!”   凤君寒淡淡一笑,魅惑妖娆,魅力四射,只可惜,他的这种笑意平时很少示于人前。   手段虽说谈不上有多高明,不过身在皇家,早就明白,所谓的高明,不过是骗人的鬼把戏而已,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有的时候这些看似难登大雅之堂之辈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凤君寒明白,有的事可以用高雅的办法,有的事只能用见不得光的方法,比如说皇宫,看似光鲜亮丽,熠熠生辉,可是那高墙的背后,又藏了多少冤屈?藏了多少污垢?   成王败寇,赢的人可以粉饰太平,输的人,就算德高望重,高风亮节,历史也可以将你渲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史书是由胜利者写的,这一点,凤君寒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有些事,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不必计较手段!   而宁静琬,自从被卷进来,全身而退本就是奢望,就算自己不打她的主意,也会有别人,比如说慕家! 八十七 进宫面圣   九日之后,凤君寒在书房的时候,冷月来报,“王爷,属下已经奉命接回王妃,可是王妃执意要进宫,不肯回王府!”   凤君寒唇角牵起,怎么了?想去父皇那里告御状?   凤君寒起身,“好,本王随王妃一起去!”   “是!”冷月冷殇紧随其后。   宁静琬都没有下马车,坚决不进景王府,她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她就不信,铁证如山,凤君寒还能抵赖不成?   车帘一掀,凤君寒颀长挺拔的身躯进来了,看见脸色不善的宁静琬,微微一笑,“我的好王妃,别来无恙!”   宁静琬看着他脸上醉人魅惑的笑意,侧过头去,语气清冷:“我也真是想不到,高贵的景王爷也会使用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鸡鸣狗盗的手段!”   他当然听得出宁静琬言语里的讥讽之意,并不在意,“你现在是要去告御状吗?”   宁静琬点头,“你说呢?景王爷!”   他半躺在软榻之上,神情慵懒,表情洒脱,“本王陪你一起进宫面见父皇!”   宁静琬看着他笃定的笑意,心知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但是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也不会让凤君寒这么容易就达到他的目的,就算不死,也让凤君寒脱一层皮!   宁静琬掀起车帘,看向窗外,似乎已经离开京城很久了,久到自己以为自己都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凤君寒重新骗了回来,这口气,没那么容易咽得下。   凤君寒淡淡扫过宁静琬,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她的侧影,多日不见,宁静琬的侧影似乎更加秀美了,她不再飞扬跋扈,不再恃宠而骄,而是不理他了。   他唇角扬起若隐若现的笑意,他相信,宫中即将发生的一幕想必会很精彩,他并不想错过。   _   到了宫中,宁静琬和凤君寒并排走在一起,这个时候不是上朝的时刻,是以皇上在御书房,恰好皇后娘娘也在。   宁静琬和凤君寒双双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正在奋笔疾书,听到宁静琬禀报完事情的经过,停下手中笔墨。   “君寒,有这种事?”皇上的声音一直很平静,皇后坐于一旁,雍容华贵,一直似笑非笑!   凤君寒不动声色,不以为意道:“父皇,儿臣不知静琬在说些甚么!”   宁静琬道:“皇上,民女有景王爷亲笔书写的休书为证!”   皇后娘娘眼里异光闪过,流光溢彩,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静琬,真有此事?”皇后娘娘的声音沉静优雅!   “回皇后娘娘,确有其事!”宁静琬冷冷地看了一眼身边云淡风轻的男人!   凤君寒俊眸一扬,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呈上来!”皇上道。   马上有内侍到了宁静琬的面前,宁静琬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书函,放在内侍手中的锦盘上。   御书房空气内异样的沉重,皇上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皇后娘娘一直带着一抹让人不敢直视的笑意!   连宁静琬都被皇上身上的寒意给震住,强行按压下去。   “君寒,你怎么解释?”皇上冷冷地将休书扔到凤君寒的面前,这个儿子,在打什么主意?无视自己为他精心铺好的一条路吗?   凤君寒拾起地上的休书,眸光里面有一丝异光闪过,果然是小看宁静琬了,这笔迹,连父皇都蒙过去了。 八十八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凤君寒,唇角扬起淡淡笑意,凤君寒,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可别怪我!   是你自己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在先,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偷回去,我宁静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不去做生意太可惜了!   谁知,凤君寒的意外仅是短短一瞬,便风过无痕地恢复了如常神色:“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这的确是儿臣的笔迹!”   “君寒,你…”皇上怒地一拍龙案,内侍们慌忙全都跪在地上,头匍匐在地砖上,大气不敢出,生怕皇上一怒之下,自己等人项上人头不保!   宁静琬也低下头,也没想到凤君寒这么快就承认了是他写的,可是皇上盛怒之下,谁不知道会不会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一旁的皇后娘娘忙道:“皇上且请息怒,不要伤了龙体!”   抬眸看着跪在龙案下面的景王爷和宁静琬,脸上扬起母仪天下的微笑,“景王爷做事向来有分寸,这件事想必事出有因!”   “父皇,且请息怒!”凤君寒低醇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   “父皇,这是儿臣和静琬开的一个玩笑,父皇千万别当真!”凤君寒不紧不慢,不急不缓,似乎成竹在胸,宁静琬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怒意不减:“你亲笔书函,还敢说开玩笑?”   这次连皇后也带着丝丝探询的目光看着凤君寒,要是景王爷真的能休了宁静琬那就太好了,可是事情似乎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顺利!   凤君寒故作为难道:“父皇有所不知,静琬出身于民间,不识皇室礼仪,性情刁蛮,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一和儿臣生气,就闹着要回娘家,儿臣实在是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宁静琬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凤君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宠爱自己呢,由着自己胡闹!   不管自己怎样刁蛮任性,他都扮演着虚怀若谷的好夫君角色,宁静琬真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少面!   他的话说的半真半假,似实而虚,避重就轻,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可能没听说过自己的品性如何,凤君寒的这一席话让人想反驳不了,他说的是事实!   他还和别人一样叫自己静琬,而不是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连名带姓的宁静琬,在皇上面前扮演着乖宝宝的角色!   只有宁静琬知道,这个腹黑的男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如愿以偿!   皇上却道:“这是你的亲笔书函,还盖有你的印鉴,你如何解释?”   “是啊,景王爷,有你亲笔休书在此,按理说静琬现在已经不是景王妃了!”皇后狐疑道。   凤君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样似笑非笑的皇后娘娘,从容道:“父皇请仔细看,这并不是儿臣的印鉴,这是儿臣为了哄静琬开心,另外找人刻的一面印鉴,这上面的寒字……”   他停顿了片刻,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瞥过身旁的宁静琬,那种目光让宁静琬心下一沉,“并不是两点水,而是三点水!”   宁静琬听的触目惊心,不是两点水,是三点水?神色也有着短暂的惊愕,皆被凤君寒看在眼中!   皇上和皇后皆是微微一怔,“把休书呈上来!”皇上道。 八十九 棋差一招   马上有内侍毕恭毕敬地将凤君寒手中的休书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仔细看着印鉴,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皇后娘娘也睁大凤目,仔细地看着印鉴,嘴角的那抹笑意渐渐消失,变得冷然!   宁静琬无法诉说心中的震惊,凤君寒的印鉴是用汉仪篆书刻的,笔画极多,字形复杂,很多人都不认识这种字体!   汉仪篆书中的寒字下面的是两点水,还是三点水,只在毫厘之间,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连自己都被蒙过去了!   原来这一切都在凤君寒的算计之中,他找赛时飞去锦绣山庄偷休书,自己怎么不可以找人去他的王府偷印鉴?   虽说风险巨大,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赛时迁为了争一口气!   他可以找到,自己怎么找不到?谁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就在凤君寒的计划之中。   景王府不比锦绣山庄,戒备森严,只怕自己找到的赛时迁一进入景王府,就落入了凤君寒的圈套中!   他没有抓了或者是杀了赛时迁,而是将计就计,看看自己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宁静琬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有一种想要杀了凤君寒的冲动。   宁静琬有些喘不过气来,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却又听到他醇厚的声音,“没想到此事居然惊动了父皇,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恕罪!”他还在自己面前上演着一副父慈子孝的戏码!   皇上淡淡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你们就退下吧,记住,若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宁静琬顿觉脑子一片空白,皇上在警告,警告凤君寒不准休妻,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锦绣山庄的财富?   皇后娘娘忽道:“景王爷这次的玩笑开的可真是有点大!”   凤君寒对皇后娘娘微微颔首,“儿臣知罪!”神情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倔傲!   见宁静琬不动,凤君寒体贴地过来扶起宁静琬,温声道:“静琬,父皇日理万机,母后位居中宫,自然也是难有闲暇,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是少来打扰父皇母后的好,我们回府吧!”   宁静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看不出凤君寒还是个演戏的料,今日居然在外人面前和自己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把戏。   宁静琬蓦然起身,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向皇上皇后施礼之后,退出了御书房。   一出了御书房,宁静琬顿时觉得头疼无比,自己这一次被凤君寒耍得团团转,一百八十万两平白落入他囊中!   这件事还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言语里的警告自己听的清清楚楚,不许休妻,那不就是说自己得一生一世被幽禁在景王府?   宁静琬胸闷头疼,想起凤君寒那张可恶的脸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只觉眼前的花繁似锦也开始模糊恍然起来。   “宁静琬!”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在背后响了起来。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一丝慌乱,慢慢转身,语气平淡:“你又想怎么样?”   宁静琬的镇静有些出乎凤君寒的意料之外,“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在本王面前玩这一招,你还差了点!” 九十章 棒打鸳鸯两头散(求收藏 求支持)   宁静琬淡淡一笑,“是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凤君寒今日的兴致似乎很好,话也多了起来,“宁静琬,你比本王想象的要厉害一点,你想不想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静琬冷冷道:“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凤君寒根本不在意宁静琬的态度,看着御花园的大好春色,语气也分外的愉悦,“其实棒打鸳鸯两头散这种事情本王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看到你这么迫切地想离开景王府,本王忽然有了兴趣!”   宁静琬知道,他说的是莫言,他们都以为自己和莫言两情相悦,是一对恋人,“我明白了,王爷是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天之骄子般的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凤君寒淡淡一笑,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宁静琬!   宁静琬知道,他和莫言相比,是真正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权倾朝野,尊贵俊美,一个只不过是市井之人,如意赌坊的老板,在凤君寒眼中如同草蚁而已!   自己舍弃一百八十万两,换来一纸休书,在凤君寒看来,无非是为了和微不足道的莫言双宿双飞而已,这无疑是凤君寒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自己喜欢不喜欢他,他不在意,他看不看得上自己,他也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他的尊严,不容亵渎和挑衅!   所以他不惜陪自己演这样一出戏,给自己一个警告!只有他才是赢家,而不是自己,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刚才在宫中,宁静琬也看出皇上虽然不允许凤君寒休了自己,自己是皇上眼中的棋子,可是皇后娘娘却似乎很希望凤君寒休了自己,在宫中,所权衡的无非是各方利益!   很明显,凤君寒休了自己,对皇后娘娘,也就是外戚的势力有好处!所以在后来凤君寒说休书是哄自己开心的,皇后娘娘眼里才有一抹失望之色!   宁静琬深深地看着凤君寒,微微一笑,“我是否应该感到荣幸,王爷居然对我有这么强烈的兴趣?”   凤君寒不在意宁静琬的嘲讽,附在她耳边,低醇诱人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冰凉入骨,“我的好王妃,你这辈子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景王府,至于那个什么人,你就别做梦了!”   宁静琬忍受着耳边传来的酥麻的感觉,有一种想要咬死他的冲动,“你什么时候把一百八十万两还给我?”   凤君寒笑得邪魅,“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是你的学费,你要知道忤逆本王的代价!”   宁静琬冷冷道,“这代价太大了吧?”   凤君寒不以为意,“棋差一招本身就应该付出代价,更何况,这代价大不大本王说了算!”   “凤君寒!”宁静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凤君寒早就被她千刀万剐了。   看着脸色不善的宁静琬,凤君寒忍俊不禁,言语依然邪魅,“王妃,我们该回府了,要不然等下再闹到父皇那里,倒霉的可就不是本王了!”   宁静琬看着他因为愉悦更加邪魅的脸庞,冷冷道:“别高兴的太早,谁能笑到最后,便是最好!”   他不以为意,似乎有着淡淡的兴趣,“是吗?”   宁静琬蓦然转身,再也不想和这个可恶的男人多说一句话,纯属浪费口舌。   宁静琬一上马车,就闭上了眼睛,对凤君寒视而不见,凤君寒亦闭目眼神,看似休憩,思绪却流动不止。 九十一 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宁静琬闭目,心底却没办法平静下来,凤君寒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无非是仰仗皇权而已,他深知,皇权才是这个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东西!   不过要宁静琬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锦绣山庄落入这些虎视眈眈的人之手,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宁静琬闭目,想起那支兑卦,前路多艰,想来这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了!   ☆☆☆   景王府书房。   凤君寒对着一张书函沉默不语。   凤倾城在一旁看着,目光有些惊异。   凤长欢挺拔的身影进来,“二哥,叫我来要见识什么东西?”   凤君寒将手中书函递给他,“你看看!”   凤长欢好奇地接过凤君寒递过来的东西,一次性问了好几个问题:“这不是二哥给宁静琬的休书吗?二哥你不是已经烧了吗,怎么会还有一张?难道上次烧的是假的?”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凤倾城沉声道:“上次二哥烧掉的是真的!”   凤长欢糊涂了,“二哥你又写了一张?”   凤君寒摇头,凤长欢明白了,“这张是伪造的!”   凤倾城拍拍凤长欢的肩膀,“可是你看的出来吗?”   凤长欢睁大眼睛,盯着字迹仔细的看,半晌摇头,“我看不出来,我觉得这分明就是二哥的笔迹!”   凤君寒淡淡一笑,“你看得出来才有鬼了,不要说是你,连父皇都看不出来!”   凤长欢错愕不已,这次是真的出乎意料:“是谁?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模仿二哥的字迹,竟然可以达到如此以假乱真的程度?”   二哥的字是京城一绝,苍劲有力,若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   自成一体,京城文人诗赋有云,景王爷的字有“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没有多年的功力根本就达不到这个程度!   而眼前的字惟妙惟肖到什么程度?恐怕除了二哥本人,别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连父皇都分不出来!   凤君寒笑的莫测高深,凤倾城提醒道,“长欢,这张休书和二哥烧掉的那张是一模一样的,可惜是仿造的,你想一想,二哥的那张休书有谁曾经见到过?”   凤长欢脱口而出,“还能有谁,不就是宁静琬吗?可是她不识字,不可能是她!”   凤倾城温雅一笑,并不反驳。   凤长欢努力思索,想到休书的来源,恍然大悟,“你们怀疑是宁静琬写的,怎么可能?”   是谁都不可能是宁静琬,打死他都不信!   凤倾城点点头,凤长欢却不相信宁静琬有这样的本事,“不太可能吧,宁静琬那个样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会这个?见过休书又不止她一个,也有可能她给别人看过,也有可能是她找人做的,她家那么有钱,能请动这样的高人也说不定!”   凤倾城道:“长欢,你不要忘了,你仔细想一想,那天父皇设宴招待赫连真和赫连瑶的时候,宁静琬那晚的表现!”   凤长欢俊眸微沉,那天晚上宁静琬的表现和平日的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完全不一样,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宁静琬有这个本事,能将二哥的字迹模仿的入木三分,这不是一般的本事!   凤君寒道:“是与不是,找个机会一试便知!”   凤倾城道:“二哥,原来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宁静琬离开景王府!”   凤君寒淡淡一笑,含笑不语。   凤长欢似乎出了一口恶气,他和宁静琬一见面就吵架,宁静琬这次在二哥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心里当然开心了,恨不得立即跑到宁静琬面前冷嘲热讽一番。   凤倾城反而有些担心,“若真的是宁静琬,想必锦绣山庄的事情并不会很顺利!”   凤君寒不以为意,身子往后靠了靠,颀长的身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神情坦然自若,既没有凤倾城的远虑近忧,也没有凤长欢的幸灾乐祸。 九十二 发泄   “哗啦!”一声巨响从静苑里面传出,外面伺候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皆匍匐在地上,心里都明白,这位景王妃正在发脾气。   琳琅在一旁又急又气,小姐这个样子,谁都劝不了,她当然知道小姐心中的恼怒,可是也无可奈何!   早已有机灵的下人去禀报了凤君寒等人,还有慕雪嫣。   里面噼噼啪啪的摔东西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慕雪嫣带着几位侍妾匆匆闻讯而来,似乎被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房门紧闭,不知道东西摔完了没有,过了许久,终于停止了!   慕雪嫣试探着问道:“王妃姐姐?”   宁静琬越胡闹越好,越跋扈越好,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躲在自己的飘雪苑乐得清闲,可是她毕竟是王府的管事的人,王府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若是不闻不问,怎么镇住景王府一众侍妾和王府的下人?   不管怎么说,就是从姿态上面都是要做出关切的模样的,这样才显得淑仪大度,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里面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片刻的沉默,慕雪嫣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一步,忽然,“哗啦”一声巨响吓的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慕姐姐,王妃姐姐这是怎么了?”侍妾李湘惠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雪嫣为难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宁静琬一声不响回了娘家,她去试探了王爷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宁静琬消失了快一个月,突然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看这架势,是要把静苑所有的东西都砸掉。   慕雪嫣又试探着叫了一声,“王妃姐姐?你还好吗?”   “滚,都给我滚出去!”终于从里面传出来宁静琬愤怒的声音。   侍妾们都看着慕雪嫣,她们也想离这个刁蛮骄纵的王妃远一点!   慕雪嫣叹了口气,淡淡道:“都退下吧,等王妃气消了,再过来请安!”   侍妾们忙道:“是,慕姐姐!”   慕雪嫣只得带着一众侍妾退去,面含忧色,心底却在笑,宁静琬果然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以为这是她家呢,肆无忌惮地耍她的大小姐脾气!   听说宁静琬回来的时候,和王爷一起进过宫,那姑母一定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看来要找个日子进宫给姑母请安了!   _   慕雪嫣退去不久,江王妃闻讯带着江心月和江芷兰匆匆赶来。   一路上心中都在埋怨,都怪江王爷,把这个野丫头静琬宠得无法无天,在江王府闹就算了,现在还闹到景王府去了,还要刁蛮任性到什么时候?   若不是从她江王府出去的人,怕连累江王府的名声,她才懒得来管这份闲事!   王爷之前还说什么静琬嫁了人,总会改的,现在看来,确实是改了,改的变本加厉了!   江心月见母亲面露忧色,安慰道:“娘,别担心了,静琬年纪还小,以后大了自然就会好的!”   江芷兰却冷哼一声,“依我看啊,这骨子里带来的东西是没办法改的!”   江王妃瞪了江芷兰一眼,江芷兰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江王妃何尝不知芷兰说的是事实?可是她在中间有多难做?   静琬虽说在景王府闹,可是静琬是江王府出去的人,她身为当家主母,自然难辞其咎,再这样下去,持家有道的江王妃一世英名都被这个该死的宁静琬给毁了! 九十三 静默(求收藏 求支持)   江王妃带着两位小姐赶到景王府的时候,匆匆来到静苑,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没有停止,江王妃皱眉,问一旁的刘管家,“景王妃这是怎么了?”   刘管家也云里雾里,“老奴不知!景王妃一回来就是这样,老奴看静苑的东西也砸得差不多了!”   丫鬟采依看见三小姐江芷兰来了,微微低头。   江王妃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尖利的砸东西的声音,眉头紧皱,江心月上前,敲门道:“静琬,静琬,我是姐姐!你开开门啊,你怎么了?”   里面的声音停止了,江心月松了一口气,继续敲门,“静琬,娘还有芷兰都来看你了,你开开门!”   里面没有了声音,却并没有开门,而是长久的静默,江心月以为静琬不会回答了,正准备转身,却听到了宁静琬淡淡的声音,“我没事,你们回去!”   江心月担心道:“静琬,你开开门!”   江王妃眉头更皱,静琬胡闹成什么样子了,都怪王爷对静琬宠溺无度,要是换了自己,哪里会任由着她胡闹?这样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先关到柴房饿上几天,煞一煞她的锐气再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江王妃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静琬是江王爷的心头肉,现在更是景王妃,不是她可以说了算的,只后悔在江王府的时候没有好好管教管教。   _   “哥哥,你怎么来了?”江心月的声音打断了江王妃的思绪。   白衣墨发,飘逸俊朗的江南雁居然来到了静苑!   江王妃顾不得惊异,“雁儿,你怎么来了?”   江南雁当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俊目扫过母亲,恭声道:“娘,你先带着心月她们回去吧,儿臣来劝劝静琬!”   江王妃心底的担忧慢慢放大,静琬在江王府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三教九流的地方想去就去,连江王爷都管不住她,更不要说自己了,难道会听雁儿的话?   可是江王妃了解自己的儿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做,更何况雁儿眼里有着笃定之色?   雁儿是景王爷麾下的人,不管怎么说,静琬现在也是景王妃,总比自己了解得多!   江王妃狐疑归狐疑,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这个小祖宗不要再胡闹是正经。   _   一行人退去之后,江南雁缓步走到门前,“静琬,开门!”   里面没有反应,江南雁皱了皱好看的俊眉。   “再不开门我要踹门了!”   里面没有再摔东西的声音,可是也没有静琬的声音,江南雁只好一脚踹在门上。   大门轰的应声倒地,江南雁缓缓进入,一路往里走,终于看见了矗立窗前的静琬颀长的身影。   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冲天,也没有想象中的深闺幽怨,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一派平静无波的脸。   江南雁摇摇头,看到这样的静琬,谁能想到,这就是片刻之前还肆无忌惮把到处砸得乱七八糟的女子?   室内不出所料的一片狼藉,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静琬看着江南雁,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江南雁敛住自己的心神,“我刚从景王爷书房过来!”   宁静琬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室内一片狼藉,室外的千姿百媚却开得正艳。   江南雁发觉静琬的双肩在微微颤抖,心中微痛,走上前去,默默地站在静琬的身后。 九十四 姓凤的?   要是静琬依然刁蛮,依然顽皮,依然跋扈,他江南雁至少有一百种方法来对付静琬,可是静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反应,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外面的人不敢进来,里面的人也一直不说话。   江南雁心下叹息,已成定局的事情,静琬若不学会接受,受伤的就只能是自己!   江南雁沉默良久,终于道:“静琬,听下人说你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你想吃什么,不如哥哥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静琬一直无语,仿佛没有听到江南雁的话,江南雁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一直静默着,本来以为静琬不会答应了,谁知静琬忽然转过身,出乎意料道:“好啊!”   凤君寒要留自己在景王府,自己要做的不过是让凤君寒更加厌恶自己,离自己越远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明面上的动作转入地下,让那个明察秋毫的可恶男人察觉不到。   江南雁一笑,“你想去哪里?”   宁静琬恢复了平日那种戏谑的笑容,似乎刚才的不同神情变化只是江南雁的错觉,“不过事先说好,所有的花销都要算在你头上!”   江南雁忍俊不禁,“好!”他更喜欢看到这样看似无忧无虑不通世事的静琬,尽管他知道,这或许只是静琬保护自己的伪装而已,他也尽量不去触碰!   宁静琬道:“那走吧,今日本小姐心情好,先去一品居用膳,之后再去绝色坊买胭脂,然后再去如意赌坊试试手气!”   江南雁一直温和地看着静琬,听到她说如意赌坊的时候,俊眉微微一蹙,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宁静琬本来以为江南雁不会同意了,谁知他却道:“好!”   静琬穿过一片狼藉的房间,见江南雁还不动,回头顽皮一笑,道:“怎么还不走?该不是反悔了吧?”   江南雁含笑道:“怎么会?”   两人刚出了静苑,冷月就如同影子一样地站到了两个人的身后,静琬再也受不了了,“滚!”   冷月无动于衷,让静琬有气无处发,江南雁道:“冷侍卫,今日我陪景王妃出去逛逛,应该不会有事的!”   冷月面无表情,“对不起,江世子,属下是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   静琬一听到王妃这个两个字,就有一肚子火,冷冷道:“你叫那个姓凤的过来!”   姓凤的?江南雁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了静琬的勇气了,直呼景王爷的名字就算了,还敢称姓凤的?摆明了找死,凤是国姓啊!   冷月僵硬的脸不自觉抽搐了两下,敢这样称呼他尊为天人的主子?   江南雁出声道:“静琬!”   静琬看着他,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疑惑:“我有说错吗?他不姓凤吗?”   江南雁暗自摇头,静琬个性洒脱,冷月像个木头一样矗立在她身后,静琬当然受不了了,关键是冷月是景王爷的人,只听命于景王爷,静琬怎么受得了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今天宁静琬就和冷月杠上了,就偏不要冷月跟着,可是冷月奉景王爷之命,怎么可能由着静琬的性子来?   _   正在僵持中,冷月的声音忽然道:“属下参见王爷!”   江南雁眉心更蹙,王爷来了,更麻烦了,“臣参见景王爷!”   唯有宁静琬,视而不见,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长身玉立的凤君寒信步走来,仿佛闲庭信步般的悠然自在。   凤君寒淡淡道:“你们都退下!”   冷月躬身道:“属下遵命!”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九十五 被拖出门   江南雁眸中隐有忧色,不着痕迹地看了静琬一眼,身体微曲,“臣告退!”   待到所有的人都退去了,宁静琬依然不看凤君寒一眼。   “东西砸完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听不出喜怒,仿佛和静琬谈论天气一样随意。   静琬转过身,脸上浮现天真无邪的笑容,“是啊,不知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看见宁静琬眼底深处的细微波动,凤君寒深沉的眸瞳划过一丝异彩,“想去一品居,本王陪你去!”   宁静琬有些讶然,自己和江南雁之间的话语,他也尽数知道?   凤君寒这样的男人做什么没有自己的目的?尤其是凤君寒派人偷走休书,她便洞悉了凤君寒的目的,一百八十万两虽然数目巨大,但是和整个锦绣山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凤君寒的目的是将整个锦绣山庄收入囊中,而不仅仅只是眼前的一百八十万两。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到有些面目可憎,品性恶劣之人,本小姐突然没什么胃口了,王爷的好意,本小姐心领了!”   宁静琬尚未抬起脚步,身子就被他有力的大手箍住,声音依然低醇,仿佛微风嵌过湖面,“看来本王还得再提醒你一次,没人可以忤逆本王的意思!”   宁静琬不屑道:“本小姐不喜欢和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同桌共饮,怕影响我的心情!”   他低低一笑,“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着,反倒要怪到别人头上!”他上前一步,笑意宴宴,“宁静琬,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宁静琬一惊,以这家伙的缜密心思,又看出了什么?   宁静琬早就见识过了他见微知著的本事,上次自己只说那两幅画是赝品,他就知道自己不但见过真的画,还知道自己可以找到名画的真迹。   没有证据,他总猜不出来那字迹是自己写的,模仿王爷的笔迹,主要是看他想不想追究,要是他想追究,那就是死罪,满门抄斩!   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想追究,他不说,宁静琬自然是装糊涂,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宁静琬用力推他的手,却推不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本王今天心情好,你就陪本王用膳吧!”他也不在意,已经拖着宁静琬的身体出了府。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很好闻,沁人心脾,可是宁静琬没什么心情欣赏,一直到被他拖上马车。   王府的下人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吃惊,虽说主子们的事情下人不敢过问,可是有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王爷对王妃的无视,现在居然抱着王妃出门?   宁静琬第一次和男人这样接触,十分不习惯,尤其是看见两旁的下人的眼神,虽然他们一接触到自己的眼神,就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可是宁静琬知道,在他们看来都是凤君寒抱着自己,只有自己知道,是被他强行拖着。   一上了马车,宁静琬就冷冷道:“可以放手了吗?”   他淡淡一笑,松开了手,宁静琬长出一口气,别过脸去,不理他。   “你干吗对本王态度这么恶劣?你要知道,你可是本王的王妃,这一辈子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九十六 冷战(求收藏求支持)   宁静琬正想发火,突然想起他的话,“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招,还怪到别人身上去?”   宁静琬收住了心神,冲他甜甜一笑,“王爷,你要是被人骗了一百八十万两,你会不会对那个人和颜悦色,笑脸相对?”   他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本王会杀了他!”   宁静琬赞同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王爷果然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我宁静琬真是对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凤君寒一笑,“不过敢骗本王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宁静琬的笑意半僵在脸上,嘴巴却不饶人,“你不过是运气好,生在皇家而已,若是你生在普通之家,就不会说这话了!你不要以为你真赢我了,若你不是皇子,谁输谁赢还很难说!”   宁静琬发觉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的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却被自己发现了!   宁静琬暗自揣测,看凤君寒这个样子,似乎这皇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忽然想起慕澜青,那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凤君寒迟迟不能册立为太子储君,阻力只能是来自于慕氏家族,而慕雪嫣也是慕家的人,偏偏又是凤君寒的女人,那慕雪嫣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宁静琬眼波微动尽数落在凤君寒的眼中,他突然有了一丝兴趣,想起那天她对抗赫连瑶的时候,还有那张仿造的一模一样的休书,他唇角优美的弧度再次扬起。   宁静琬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只觉得毛骨悚然,又想起自己占卜的卦相,兑卦,三阴,事多阻隔!   长叹一声,自己怎样才能摆脱这个男人,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想起皇上的话,看来想让凤君寒偷偷休了自己也不可能了,凤君寒没打算放过自己,他的目光看中的是锦绣山庄,那他使出这么卑鄙的招数就知道了!   他倚仗的不过是皇权,若不是皇权,自己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休书根本就不是难事,何必要去他府中偷他的印鉴?   时间在两个心思各异的人中间悄然流过,直到外面传来冷殇恭敬的声音,“王爷,一品居到了!”   他的人早已安排好,凤君寒出来用膳,不可能还有别的客人,偌大的一品居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冷月冷殇往那里一站,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就算不包下整座一品居,也不会有什么人敢来了。   _   宁静琬倚窗而立,兀自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   身后传来他低醇悦耳的声音,“你怎么不吃?你可是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宁静琬懒得回头,冷冷道:“看着你,我没什么胃口!”   “随便你!”他无所谓道。   身后传来美食的香味,宁静琬闭上眼睛,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先吃饭,吃完了再想办法。   宁静琬转身坐下来,也不看凤君寒,慢慢用餐。   凤君寒亦无语,一顿饭虽用得异常沉闷,但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宁静琬只当他不存在,好不容易吃完了,站起身,“可以走了吗?”   凤君寒声音低低的,“好!”   _   再次上了马车,宁静琬对他道:“我要去绝色坊!”   “去干什么?”他微闭俊眸。   宁静琬没好气道:“女人去绝色坊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买胭脂水粉了!”   他睁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瞳,“据本王所知,你好像是不用胭脂水粉的吧!” 九十七 红颜十八坊   宁静琬心下一沉,嘴上却道:“王爷见过我几面?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用胭脂水粉?”   他不再阻挠,淡淡对外面道:“去绝色坊!”   宁静琬放下心来,对他道:“谢王爷,不过这些女人的东西,我想王爷你应该不太感兴趣,再则我知道王爷公务繁忙,就不用陪我去绝色坊了吧!”   他的眸光落在宁静琬的身上,嘴角掀起一丝邪魅的弧度,“本王对绝色坊的红颜十八坊可是很感兴趣!”   宁静琬不喜欢归不喜欢他,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很少有女人能抵挡住他的致命魅力!   宁静琬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是去绝色坊查账,有这个家伙在,怎么查账?   宁静琬惊讶道:“红颜十八坊?王爷怎么知道这种女人用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红颜十八坊,闻名京城,本王怎会不知?”   宁静琬好奇道:“莫非王爷想送给心上人?”   红颜十八坊是绝色坊最为昂贵的胭脂水粉,单单小小一盒就要八百两银子!   红颜十八,顾名思义,女子用了有奇异的驻颜之效,晶莹透亮,鲜艳欲滴,只轻轻往脸颊上抹上一点,容颜便立刻神采飞扬,顾盼生姿!   世间哪个女子,不追求美貌?尤其是那些色衰爱弛,风华不再的贵妇!   可是红颜十八坊之所以如此名冠京城,还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奇异功效和昂贵价格,还在于产量极少,一年绝色坊能卖的红颜十八坊仅仅只有十八盒而已,不多不少!   一盒胭脂的价格昂贵得令普通人家咋舌,望洋兴叹,可是京中贵妇之中想将青春永远留住的女人依然数不数胜,远远不止十八人付得起这样的高昂的价钱!   可是就算你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红颜十八坊。   仅仅十八盒,一盒八百两银子,每到年初,京城的贵妇们挤破了头,绝大多数也只能败兴而归!   久而久之,红颜十八坊的名号便称为京城贵妇之间的一个传奇,绝色坊的胭脂水粉是全京城最好的,买不到红颜十八坊,便只能买别的上等的胭脂水粉,绝色坊也成为京城回头客最多,生意最好的专门卖高档胭脂水粉的地方!   能成为绝色坊的老客户,也是身价的一种象征,那种地方,不是普通人家去得了的。   “别告诉我你没有!”他慵懒的声音响起。   宁静琬貌似有些为难,“王爷既然知道红颜十八坊,就应该知道,不是绝色坊的老客户,根本不可能订得到,不瞒王爷,听我外公说,红颜十八坊的订单已经排到五年之后了,王爷想要的话,五年之后,我看在相识一场的面子上,给你订一盒就是了!”   他眼眸深深地盯着宁静琬,“本王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想等!”   宁静琬暗暗心惊,难不成凤君寒真的有喜欢的女子?可是宁静琬怎么也不觉得,凤君寒这样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花这种心思?   这个男人的气质深不见底,一眼看不到底,还是他又在试探自己?   宁静琬双手一摊,耸耸肩,“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没有,都卖出去了,我到哪里去给你找?”   他一笑,波澜不惊地对外面道:“不去绝色坊了,打道回府!”   宁静琬在心中暗骂,可恶的男人。 九十八 江南水患   不过宁静琬并不想让他抓住自己的软肋,来日方长,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自己?   宁静琬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冷冷道:“回府就回府,回府我也没有!”   凤君寒一笑,优雅地靠在软榻之上,慢慢品茶。   _   夜晚,宁静琬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面那张清丽出尘的脸,久久不语。   房间琳琅已经派人收拾好了,宁静琬也收拾好了心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日子要和凤君寒长期的对峙了。   “小姐!”琳琅送上一个精致的锦盒。   “琳琅,你下去吧!”宁静琬道。   琳琅悄然退下,宁静琬缓缓打开手中的锦盒,鲜艳欲滴,气息芬芳,这是两年前外公送给自己的!   外公的话现在依然清晰在耳,“琬儿,这盒红颜十八坊是十八坊中的精品,用最好的冰山雪莲调制而成,外公送给你,我的琬儿在嫁人的那一天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宁静琬看着镜中女子美丽的笑容,想起在锦绣山庄,和外公的温馨,心底的那种酸涩不断蔓延上来,终于模糊了双眼,外公,琬儿真的好想你!   红颜十八坊,只怕自己是永远也用不上了,夜深人静之时,需要为谁而美丽?   少女初长成,风华呈现之时,这种美丽会为谁而绽放?   宁静琬闭目,将锦盒缓缓合上,贴于胸口,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_   数日之后,金銮殿上。   大臣皆神色凝重,屏气凝神,看向高坐于龙位上的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   刚刚工部尚书呈上急报,入夏以来,江南水患严重,淹没万顷良田,导致江南一带颗粒无收,哀鸿遍野,江南官吏百般修堤泄洪亦无济于事,只得急报朝廷,向朝廷求救,请求朝廷派钦差大臣前往江南赈灾,安抚万民。   江王爷恭身道:“启禀皇上,江南素来是我朝富庶之地,如今饱受水患,臣以为朝廷应排遣官员前往赈灾,刻不容缓!”   皇上微微颔首,“江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江王爷道:“臣以为,此次朝廷排遣前往赈灾的人选一要官声清明,二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治理好江南的水患,恢复江南万顷良田,扬我朝廷天威,泽被万民!”   皇上道:“江爱卿所言甚是,不知哪位爱卿愿毛遂自荐?”   话音刚落,慕澜青于众臣之中出来,“启奏皇上,臣愿往江南赈灾,为皇上分忧!”   皇上微微一笑,“慕爱卿果然是国家栋梁,朕心甚慰!”   江王爷道:“慕大人心系家国,心系百姓,后生可畏,臣亦钦佩不已,只是这江南赈灾,事关重大,慕大人可有疏通水患,安抚万民之法?”   皇上沉吟片刻,道:“江爱卿言之有理,慕爱卿可愿立下军令状?”   慕澜青正欲朗声回答,丞相慕方出来了,“启奏皇上,治理河堤是工部之事,小儿是户部侍郎,不通工部事宜,并不懂得治理水患之法!”   有人脸色剧变,果然,皇上冷哼一声,“丞相之意是,令郎把这金銮殿当成什么地方了?信口开河?” 九十九 派系争斗   慕丞相和慕澜青慌忙跪下,“皇上息怒,小儿是心系江南灾民,见皇上为此烦忧,实在是寝食难安,只愿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儿一腔报国热血,请皇上明察!”   慕澜青正想说什么,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咽了回去,“请皇上恕罪!”   凤倾城道:“父皇,儿臣看慕大人也是一片苦心,常言道,关心则乱,慕大人素来言行严谨,兢兢业业,今日更是一心为国,恨不得即刻赴任前往江南赈灾,纵是考虑不周,也是人之常情,还望父皇体谅!”   皇上微微颔首,“倾城言之有理,恕你们无罪,起来吧!”   “谢皇上!”慕丞相和慕澜青双双道。   江王爷道:“皇上,臣愿保举一人,若派此人去江南赈灾,臣相信,疏通江南水患指日可待!”   皇上微笑道:“江爱卿想要保举的是谁呢?”   慕丞相哂笑道:“江王爷力荐的不会是江世子吧?”   江王爷道:“小儿有自知之明,丞相大人不必担心!”   江王爷朗声道:“皇上,臣推举景王爷前往江南赈灾,安抚灾民!”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无声,本来就是朝廷内部派系争斗的事情,谁能置身事外?   慕丞相本想反对,可是慕澜青不听他的话,兀自毛遂自荐,打乱了他的布局,差点触怒了皇上,现在只好忍气吞声。   皇上静默无语,眼神沉静,令人不敢直视!   江王爷又道:“百姓素来敬仰景王爷,景王爷手下亦是人才济济,而且,朝廷派来赈灾的若是景王爷,必定能让百姓感受朝廷的爱民如子之心,必定更加臣服于我朝天威!”   江王爷的话无懈可击,凤君寒出列道:“父皇,儿臣愿往江南赈灾,为父皇分忧!”   皇上欣慰道:“好,君寒,朕就派你前往江南,明日启程,不得有误!”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凤倾城需要留在京中,自然不能和凤君寒一起离京!   凤君寒道:“儿臣遵命!”   凤长欢忽然出列,“父皇,儿臣请求随二哥一道前往江南,助二哥一臂之力!”   皇上微微笑道:“也好,长欢,你也去吧!”   江南雁从众臣中走了出来,“启奏皇上,臣请求随景王爷和四殿下前往江南,助景王爷和四殿下平复江南水患!”   皇上道:“江世子饱读诗书,朕也相信对君寒治理江南水患有利无弊!”   江南雁沉声道:“臣谢过皇上赞赏!”   皇上见事情已定,道:“传朕旨意,景王爷,四殿下,江爱卿同往江南赈灾,明日启程,不可懈怠!”   三人同时道:“儿臣(臣)遵旨!”   皇上起身,一旁的内侍高声道:“退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皆匍匐在地,恭送皇上。   慕方看了一眼不甘心功劳被抢的儿子慕澜青,恭敬地躬身送皇上离开金銮殿,再看看意气风发,神采张扬的四殿下,心里冷冷一笑,高兴得太早了吧!   江南赈灾,若是成了,自是天大的功劳,可是若是败了,也得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件事,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一百章 筹谋(一)   慕相府。   “父亲,您为什么不让我去江南赈灾?”慕澜青想起朝堂上面的那一幕,就心有不甘。   靖国公慕丞相冷冷地看着儿子一眼,不急不缓,“你还年轻,急着出什么头?”   慕澜青道:“父亲,我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家族的庇佑之下,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慕澜青不是靠着家族才有今天的!”   多好的机会,若能成功,便是一举成名,虽然他什么也不缺,可是若是满足于现状,就不是他慕澜青了!   慕丞相看着微微激动,急于证明自己的儿子,叹息一声,“青儿,你是我慕家未来唯一堪当大任的人,你必须学会忍耐!”   慕澜青不语,慕家子嗣众多,可是纨绔者也不少,自己的确是父亲最为看重的儿子。   慕澜青道:“我并不是没有胆量之人,立军令状就立军令状,皇上以为我不敢吗?”   慕丞相冷冷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今日的事情是皇上提前和江王爷串通好的?皇上早就定下了赈灾的人选,是景王爷!”   慕澜青并不是庸碌之辈,也是朝堂未来新星,这么明显的事情,当然看得出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朝中有一半以上是父亲的门生,只要父亲振臂一呼,还不是应者云集?他们又能耐我何?”   慕丞相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立下军令状,若是成了当然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呢?”   立下了军令状,事情再无更改,若是一个月之内不能疏通水患,便是提头来见,这种险,慕丞相不想冒,毕竟青儿可是慕家未来的栋梁!   他已经不年轻,位居丞相之职,加封靖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再有上升的空间!   可是青儿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就位居户部侍郎高位,前途不可限量,相比江王爷世子江南雁,青儿将来的造化远在他之上,江南雁虽然入朝,可是并无实职,朝中的实权位置没那么容易到手!   慕澜青并不认同,争辩道:“父亲,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哪来收益?”   慕丞相怒道:“江南历年水患,江南官吏中人才辈出,也拿水患毫无办法,反而越来越严重,水患如洪水猛兽,你以为是儿戏?”   慕澜青沉默不语,慕丞相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景王爷别以为这是件好事,光一个数万灾民就够他头疼了,更不要说修堤泄洪了,要是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想要护短也没那么容易!”   慕澜青眼睛一亮,“还是父亲想的周到,户部掌管在我们手中,这赈灾银两必须从我们这儿出去!”   慕丞相冷哼一声,“现在知道为父为什么不让你去了吧!”   慕澜青钦佩道:“父亲大人英明,儿子佩服!”   慕丞相道:“赈灾银两送往江南一事,不要引火烧身,让皇上抓住把柄,要做的了无痕迹,就算要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慕澜青道:“是!”   慕丞相道:“若江南赈灾成功,解决了困扰朝廷多年的水患,景王爷在朝中威望必定如日中天,青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慕澜青道:“父亲放心!”身为父亲最看重的儿子,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卷二 第一章 筹谋(二)   慕丞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嫣儿那边最近怎么样?”   慕澜青想起妹妹慕雪嫣,“嫣儿那边风平浪静,没什么事!”   慕丞相抿了一口茶,状似无意道:“那个景王妃宁静琬怎么样了?”   慕澜青眼里微微划过一丝异样,“据儿臣观察,还有嫣儿所言,宁静琬言行奇怪,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并不得景王爷宠爱!”   慕丞相的手轻抚在太师椅上,目光深沉,“不管怎么说,盯紧了这个宁静琬!”宁静琬是锦绣山庄的唯一继承人,本人就是一座大金矿!   上次的事情他已经听他的妹妹,皇后娘娘说过了,景王爷竟然和宁静琬还闹出了一次休书事件?虽然不太清楚内幕,可是历经朝堂风云的他还是敏锐地嗅出了一丝异样!   “是,父亲!”慕澜青道,迟疑了片刻,道:“景王爷的贴身侍卫冷月现在是不离宁静琬左右,据嫣儿说,是因为宁静琬喜欢去一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有损景王爷名声,景王爷便派冷月监视她,限制她的行动!”   “哦?”慕丞相有些意外,沉默片刻,缓缓道:“宁可错杀一切,不可放过一个,不要忘了,宁静琬的背后是什么?”   慕澜青当然知道,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点头道:“儿子明白!”   慕丞相躺下在太师椅上,“当初棋差一招,慢了一步,若是皇后提前定下了你和宁静琬的婚事,而不是被皇上抢了先,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些潜在的危险了!”   慕澜青安慰道:“父亲不必心急,锦绣山庄目前是掌握在宁天泽的手中,并不是宁静琬,景王爷想从锦绣山庄拿到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天泽不是宁静琬,商海沉浮多年,根基极广,必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景王爷哪里能那么容易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锦绣山庄的财富?   “可你也别忘了,宁天泽宠爱宁静琬可是出了名的,宁天泽并没有别的继承人!”慕丞相提醒道。   慕澜青道:“那就要看景王爷有没有这个运气了!”若是在景王爷得到锦绣山庄之前,慕家大事已成,景王爷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   慕丞相道:“青儿,对嫣儿的话你不要全信,最好重新查证,嫣儿对景王爷上了心,她的话不可全信!”   一个沉浸在爱恋中的女人,什么都可能变,不可太信,慕丞相朝堂争斗多年,识人无数,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一样!   慕澜青有些惊异,“父亲,嫣儿…”   慕丞相摆摆手,“不要忘了,有慕家才有嫣儿,若是没有慕家,嫣儿是什么?”   慕澜青无颜以对,嫣儿是慕家大小姐,享受了尊贵荣耀,当然也就应该为慕家做出牺牲,“嫣儿所说的宁静琬的事情应该不会错,不管怎么说,嫣儿对宁静琬不会有好感,在嫣儿心中,毕竟是宁静琬抢了景王妃之位!”   慕丞相点点头,“言之有理!”   慕澜青还准备说什么,被慕丞相打断了:“去安排赈灾银两和赈灾粮的事吧!”   慕澜青道:“是,儿子告退!” 第二章 最好有去无回   景王府花园。   夜色深沉,宁静琬双手合十,虔诚闭目,口中念念有词,“菩萨在上,弟子宁静琬潜心祈祷,请菩萨一定要保佑那个姓凤的这一次有去无回!”   停顿了片刻,又道:“最好出门被雷劈死,走路给摔死,吃饭给噎死,总之千万不要再让我见到他!如果弟子心愿达成,一定会在城隍庙里给菩萨立金身,我家有的是钱,菩萨你想要多少座金身都可以!”   凤君寒俊美的脸庞黑的和夜色融为一体,这个宁静琬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留她在景王府,居然这样诅咒自己?   一旁的凤倾城和凤长欢都识趣的没有说话,这宁静琬也太歹毒了吧!   两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二哥的大手已经掐住宁静琬纤细的脖子。   宁静琬想不到她的这番祷告完全被他听了过去,脸色惨白,大惊道:“王爷,你要干什么?”   凤君寒的眼眸发出令人颤栗的光芒,冷冷道:“你在干什么?”   还好他的手指并未用力,宁静琬的呼吸还不是很艰难,“王爷,今天是我以前…以前养的三条小狗的忌日,他们一只…一只被雷劈死了,一只走路摔死了,一只…一只吃饭被噎死了,死的好惨,咳咳咳,王爷…,王爷,你松松手,我好难受…”   凤君寒的眼眸顿现染红的怒火,手掌蓦然用力,宁静琬立时觉得无法呼吸,白希如玉的脸庞马上变得紫红,连咳嗽也变得艰难起来!   凤君寒眸瞳阴沉,脸色难看至极,身上也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很快,宁静琬深幽的眼眸的光芒渐渐淡去,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脸庞更是紫红的吓人。   凤倾城和凤长欢见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凤倾城急道:“二哥住手,她快死了!”   凤君寒的手蓦然松开,宁静琬无力的身躯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刚才都以为自己会死了。   意识还是有些混沌,这种差点被掐死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   模糊中,他嗜血的声音传来,声声沁入宁静琬的耳膜,“宁静琬,你听着,你要是再在本王面前玩这些小把戏,本王就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静琬还在剧烈的咳嗽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凤君寒脸上浮现嗜血的笑意,“来人,把王妃带到冷苑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他特意加重了“王妃”两个字,嘲讽之意昭然若揭。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颀长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凤倾城看着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宁静琬,叹息道:“二皇嫂,你也真是的,这次玩大了!”   凤长欢倒是挂着玩味的笑意,毫不掩饰地看着坐在地上咬唇的宁静琬。   景王爷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很快宁静琬就被带到了偏僻的冷苑,宁静琬苦笑,刚才混混沌沌,别的话没听清楚,那句“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不是要活活饿死自己吗? 第三章 险招   书房之内。   凤君寒脸上散发着要杀人的寒气,凤长欢很是生气,这宁静琬也太恶毒了,居然暗地里这样诅咒皇兄,真是死有余辜!   不学无术,庸俗不堪就算了,居然还是毒妇一名。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点的过去,过了许久,书房里面的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   凤倾城忽然温雅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真是小看这个宁静琬了,果真是绝妙的计划!”   凤君寒冷冷道:“这一次本王要让她记死了这个教训!”   绝妙的计划?凤长欢有些不解,“二哥,三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凤倾城叹息一声,“四弟,你难道看不出来,今晚的事情是宁静琬设计好的?”   设计好的?凤长欢一怔,刚才宁静琬可是差点死在二哥手上了,难道是苦肉计?   凤倾城看着寒气逼人的二皇兄,侧身对凤长欢道:“宁静琬不是一直想离开景王府吗?”   凤长欢恍然大悟,“难道今晚的事情是宁静琬故意为之的?”   凤倾城点点头,“看似简单,其实没那么简单,宁静琬费尽心思,只为离开景王府,今天晚上求神拜佛的那一幕是故意让我们几兄弟看见的!”   凤长欢不太认同,“可是万一刚才二哥真的掐死了宁静琬,那她不是得不偿失?”   凤倾城摇摇头,“宁静琬应该是早就知道诅咒皇亲是死罪,她是王妃,就算是死罪,也应交由大理寺审查!”   “之所以以身犯险,只因为算到了若是她被判死罪,江王爷一定会出面,应该还有她外公宁天泽,一定不惜花费巨资上下打点,疏通关系,江王爷对宁静琬爱若珍宝,江王爷子嗣不少,却独宠宁静琬,届时必定会去父皇那里为她求情!”   “那时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是戴罪之身是再也做不了皇家儿媳了,必定被赶出去,如此一来,宁静琬的目的便就达到了,便可成功离开景王府!”   凤长欢茅塞顿开,“哇,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个宁静琬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凤倾城淡淡道:“宁静琬只怕是个演戏的天才,为了达到目的,如此险招也敢出!要是刚才二哥忍不住,现在的宁静琬已经进了鬼门关了!”   凤长欢颔首赞同,这一次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   不过很快,凤长欢就道:“若是宁静琬被扫地出门,就算达到目的,也是声名狼藉了!”   凤倾城倒是不以为然,淡淡道:“宁静琬什么时候在意过自己的声名了?宁静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声名狼藉不狼藉对她没什么影响!更何况,想要达到目的,总得付出点代价!”所以连这种险招也敢出!   凤长欢俊眸微沉,一个女子难道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到这种程度?   女子被扫地出门,夫家休弃,简直是生不如死,宁静琬也能做到无动于衷?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是他低估了凌莫言对宁静琬的影响力?宁静琬要和凌莫言在一起的决心竟然如此之大?   要是换了凌莫言,是否就能坦然接受被别人休弃过的女子呢?   凤君寒脸色更加发黑,刚才宁静琬诅咒他最好有去无回的那一幕又飘荡在他脑海中,真够狠的,出门被雷劈死,走路给摔死,吃饭给噎死,最后居然还拐弯抹角地骂他是小狗!   凤倾城看着二哥盛怒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二哥,你准备怎么办?真饿死她?”   凤君寒冷冷一笑,嘴角勾起醉人的弧度,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我要让她知道,在我面前自作聪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凤倾城看着二哥俊美的脸上的决绝和冷酷,叹息一声,宁静琬这次真的是玩的太过分了,那些什么话也太狠毒了!   不管宁静琬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此急切地想离开景王府,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对二哥来说,都是最大的侮辱,二哥天之骄子,俊美飘逸,深沉优雅,无人能及!   就算和宁静琬不做夫妻了,也只能是二哥不要宁静琬,可是宁静琬呢,为了离开景王府,居然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招数,看上的还是一个小小赌坊的老板,这让心高气傲的二哥怎能接受?   宁静琬这样的女人,能嫁给二哥,还做了二哥的正妻,高高在上的景王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宁静琬不但不珍惜,反而费尽心机地要离开景王府,而这个心思偏偏被二哥看穿,尽管二哥看不上宁静琬,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宁静琬如愿。   凤倾城在心底叹息,宁静琬只怕以后是有的罪受了!   凤长欢倒是幸灾乐祸,宁静琬敢于这样诅咒他最敬最亲的哥哥,句句恶毒,本来就是死罪,而看二哥的样子,是没有打算轻易放了宁静琬的!   他素来和宁静琬交恶,这一次乐得看宁静琬的笑话,最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高贵不可侵犯的皇权也来挑衅,不是自己找死吗? 第四章 良策   有灰蒙蒙的毛毛雨,有连绵不断的连阴雨,还有倾盆而下的雷阵雨,凤君寒等人到了江南之后,这雨就很少停过!   在一个地区,如果短时间降了大暴雨,河水会上涨特别快,很容易漫过堤坝,淹没农田,村庄,冲毁道路和房屋,使许多人无家可归,流民四处可见。   这日,已经是凤君寒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江南州牧府之后的第十天,一路舟车劳顿,丝毫没有懈怠,多耽搁一天,灾情便多延误一天,事情也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洪水淹没了田园,灾民越来越多,江南巡抚来报,用来赈济灾民的粥棚再一次被蜂拥而至的灾民挤爆。   “王爷,臣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南雁道。   凤君寒等人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面,看着一片汪洋,俊眸微沉,点点头。   凤长欢道:“二哥,南雁说的对,只赈灾,不修筑堤坝,治标不治本,还是要修筑堤坝,堵住洪水的汹涌之势才能减缓灾民数目与日俱增的状况!”   凤君寒当然知道凤长欢说的是实情,他自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有将堤坝修好,才是根源之法。   江南雁道:“只是水势太猛,修筑堤坝的人手不够,我们此次前来赈灾,只带了三千精兵,想要在短时间内修好堤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陷入沉默,赈济灾民肯定不是长久之法,灾民越来越多,粮食却总是有限的,偏偏现在修筑堤坝的人手远远不够。   三人正在沉思,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和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这有什么难的?”   三人同时转身,凤君寒神情不变,凤长欢却皱眉,看见一脸幸灾乐祸的宁静琬站在他们三丈远的地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身上穿着名贵的丝绸,依然是不施粉黛,素颜朝天,却人如其名,灵秀静好,除了那副神情之外!   宁静琬的身后没带丫鬟,只是站着冷月,神情严肃,“属下参见王爷,四殿下,江世子!”   凤长欢看着神色凝重的二哥,和一脸云淡风轻的宁静琬,想起她那晚诅咒二哥最好有去无回的一幕,就有些生气,“你来干什么?”   宁静琬并不理会凤长欢,反而慵懒随意道:“看样子你们好像遇到麻烦了,只赈灾,不修堤坝,当然非长久之策!”   凤长欢冷哼一声,“废话!”   宁静琬还是挂着那种淡淡的笑意,“天下之事,或难或易,不过是毫厘之间,一念之差而已!”   凤君寒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宁静琬看着四周的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淡淡道:“只需要王爷下令,用于赈灾的粥棚只对老弱妇孺开放,青壮年男子一律不予开放!”   凤君寒眼里一丝异光闪过,江南雁也若有所思,看着宁静琬。   凤长欢怒道:“那青壮年男子就活该饿死吗?”   宁静琬唇角的弧度变大,“这有何难?除十三岁以下的幼童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之外,所有青壮年男子一律自带工具随王爷的亲兵前去修堤坝,凭修筑堤坝所耗费的工时牌到粥棚领取餐食,另外,还有部分有劳动能力的妇女也须前去修筑堤坝,如此一来,问题不是解决了?” 第五章 发财的机会+上架感言   凤长欢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宁静琬说的头头是道,可是真的要按照宁静琬说的去做吗?   宁静琬这样一个女人,真的靠得住吗?可是这办法,似乎真的无懈可击,两全其美!   凤君寒道:“长欢,你发什么呆?还不去办!”   凤长欢道:“是,二哥!”大手一挥,立即有几名精干士兵随他前去,心中还在犯嘀咕,连二哥都采纳了宁静琬的意见?   凤长欢走了,凤君寒笑意不明的看着宁静琬,“你怎么来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宁静琬就来气,“我说王爷,你也太小气了,你是走了,把我关在那个什么冷苑柴房里,不让人送吃的,不让人送喝的,要不是江王爷知道了,去求了皇上把我放出来,我早就饿死了,王爷你欠我的钱没错,可是饿死债主这么低级的方法也太降低你的品格了!”   凤君寒似笑非笑,早就知道宁静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要不然就不是宁静琬了!   江南雁却忍俊不禁,“静琬,你没事吧?”   宁静琬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两人,没好气道:“你们是不是都巴不得我死了?我有事还能在这儿和你们两个说话吗?”   江南雁笑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宁静琬秀眉扬起,“早听说江南是商贾云集地,富贵温柔乡,我怎么能不来见识见识?”四处看了看,徒留一片废墟,“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同嘛!”   江南雁微笑,能相同吗?到处都是一片汪洋大海,昔日的富贵繁华尽数淹没在茫茫大海中。   “静琬,这里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少来这里!”江南雁以哥哥的身份告诫道。   宁静琬倒是兴致勃勃,“我听说江南水患,我在想这是不是我发财的机会到了!”   江南雁哭笑不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静琬一本正经道:“俗话说的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京中风平浪静的,也没什么发财的机会,我刚刚损失了这么大一笔钱,现在机会来了,我总要想办法赚回来!”   宁静琬似乎没有看见凤君寒铁青的脸色,自顾自道:“对于我们这种商人来说,危机就是商机,关键是看你怎么看了!”   “宁静琬,所以这次你就看上国难财了?”凤君寒冷冷道。   “王爷,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叫国难财?在我们商人的眼中,只有商机,没有什么国难财不国难财的!”宁静琬漫不经心地说道。   江南雁暗自庆幸,幸好四殿下不在这儿,不然的话又要和静琬吵起来了。   “宁静琬,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国难财也发!”凤君寒的声音终于带着淡淡的怒气。   “王爷,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赈灾是你们朝廷的事,不是我的事,不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宁静琬看着面前的汪洋大海,语气平淡。   江南雁见两人之间不太对劲,虽心有不甘,可这到底是景王爷和静琬之间的事情,他忽视心中的沉郁,识趣道:“臣告退!”   江南雁走了,高高的瞭望台上只剩下凤君寒和宁静琬两人。   凤君寒冷冷地看着宁静琬,笑的宁静琬后背发毛,故作不知道:“王爷,说归说,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钱还给我?”   凤君寒淡淡一笑,“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筹,要是再敢找我讨钱,本王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宁静琬并不害怕,反而笑道:“王爷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只后悔来到景王府!”   凤君寒蓦然靠近宁静琬,声音醇厚,“知道吗?本王很感谢你给本王的建议,但是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你这个景王妃,本王想让你当多久,你就要当多久,一切由本王说了算!”   ★★★   今日六更完毕了,十二万字的公共章节也完毕了,文文明日就上架了,请大家多多支持吧,首天上架打底有三万字更新,若是留言多多,推荐多多,打赏多多,那便还有加更哦,希望大家给力支持。   剧情提要:   静琬明明有着过人的聪慧,为什么偏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庸俗刁蛮小姐?   在这次的江南赈灾过程中,静琬怎样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了凤君寒?她为什么要帮凤君寒?   江王爷和宁静琬的母亲到底有着怎样的一段情缘,是以对静琬无条件的宠爱?   静琬已经渐渐吸引了凤君寒的目光,而凤君寒的目标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他和静琬之间会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   慕家曾经的目标也是宁静琬,宁静琬和慕家的人又会有着怎样的争斗?   江南雁对静琬是怎样的复杂心思?   庙堂争斗,权谋争夺,财富之战,风起云涌,静琬身为锦绣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又会怎样守护自己的家园?   又有谁能护静琬一生平安,许她一世唯一?   一切的一切都在后面的文文里会揭晓,欢迎大家继续跟文!拥抱大家!   _   总之,宝宝依旧会给大家讲好听的故事,领略男主女主内心的情感波澜和起伏,或看尽世态炎凉,或体会真心情意,最终,总会有一份感悟留在我们心中。   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各位读者,有位朋友说的好,每位读者都是一颗星星,本以为是在黑暗中独行,却发现有漫天星辰陪我同行,刹那间,满心感动! ☆、第六章 借贷(一更求借首订)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说到做到,抿唇低声笑道:“就算是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不过好歹也是一百八十万两,想起来我也很难不心疼,王爷能不能看在这一百八十万两的份上,不要让那个什么冷月整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凤君寒一笑,漫不经心,不以为意,“怎么了?本王的贴身侍卫不离左右的保护着你,你还有意见了?”   宁静琬撅起朱唇道:“明人不说暗话,王爷何必如此虚情假意?监视就是监视,还说什么保护?”   宁静琬的这个动作在凤君寒眼里居然有一丝异样的风情,“按理说本王本该看在你这么心疼你的钱的份上答应你的,不过要让你要失望了!你做一天景王妃,冷月就要保护你一天!”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凤君寒俊眉凝起,“你找到发财的办法了吗?”   宁静琬语笑嫣然地看着凤君寒,“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凤君寒微微一笑,“你又在打本王的主意?”   宁静琬并不认可,笑得如初春的阳光般明媚:“什么叫做打你的主意?我们可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爷要是觉得不合算,完全可以不做这笔生意啊!”   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简单,不废话,不多话,心照不宣。   凤君寒哑然失笑,“看样子本王没办法拒绝王妃的一片好意了!”   宁静琬露出俏丽的笑容,“不过今天我有些累了,我先在冷月的保护下回驿馆,明日我再来找王爷!”宁静琬特地强调了“保护”两个字,凤君寒听在心中,不动声色。   ★★★   夜晚,凤长欢和江南雁分别坐在凤君寒的下座!   凤长欢道:“这赈灾银两和赈灾粮这么久了居然都迟迟不到,派人催了好几次都是答在路上,在路上,在路上这么久了还没到?”   江南雁道:“负责转运赈灾的沿途官员都有着正当的无懈可击的理由,因连日暴雨,天阻路滑,快也快不起来!”   凤君寒放下手中的书,眼底折射出几分冰冷,“慕家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凤长欢道:“二哥是说这件事是慕家人背后指使的?”   凤君寒淡淡道:“除了他们,还有谁?”   总管全国财政的户部掌管在慕家人的手中,赈灾银两和赈灾粮全部出自户部,不用说,这是慕家父子给他设置的障碍!   凤长欢双拳紧握,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二哥,我们何不告到父皇那里去?就这样忍着?”   凤君寒道:“若是能那么容易抓住慕方的把柄,他还会安安稳稳地做了那么多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丞相慕方既然敢做,自是准备好了后路和替死鬼,再则理由正当,天雨路滑,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届时,除了杀几个替死鬼之外,不会撼动慕家分毫!   凤长欢怒而起身,“可是我们现在有的粮食支撑不了几天了,江南的粮仓也都开了,再这样下去,数万的流民起了民变,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慕方这个老家伙这一招太阴险了!”   二哥若是不能解决江南水患的问题,无疑是给了慕方一个最好的把柄,江南水患流民已经让人头疼,慕氏父子还乘机落井下石!   凤君寒看在眼里,警告道:“长欢!”   这种事情正常得很,在朝廷斗争中,什么手段都是用得上,只看能不能达到目的,无所谓高尚不高尚,慕方是玩弄权术的高手,慕澜青亦是可造之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二哥忍得了,他忍不了:“二哥,你就这样忍着他们?”   江南雁道:“四殿下稍安勿躁,眼下并不是动慕家人最好的时机!”   凤长欢心有不甘,凤君寒和江南雁皆平静如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   这也是凤君寒欣赏江南雁的原因之一,有种超乎寻常的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平静如止水!   人都会欣赏和自己相似的人,凤君寒也一样,江南雁的定力,连倾城可能都自叹不如,更不要说毛躁张扬的长欢了!   江南雁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波流动,正在大家为钱发愁的时候,静琬来了,不用说,深沉精明的景王爷一定会打静琬的主意!   光看静琬刚才出的那个主意,就知道静琬绝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骄纵成性的富家小姐,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极有主见,她做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目的。   “长欢,今日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凤君寒淡淡问道。   凤长欢一怔,撇撇好看的嘴角,“按照那只铁公鸡的方法去做了,你别说,还真管用,不但需要赈济的灾民井然有序,没有再发生争抢伤人的事情,而且,由于修筑堤坝的人力突然大大增加,今日修筑堤坝的速度大为加快,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半个月,堤坝应该初成!”   凤长欢最看不惯宁静琬花钱在自己身上挥金如土,在别人身上反而一毛不拔,视财如命,眼中只有钱,典型的歼商,暗地里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铁公鸡?凤君寒和江南雁一愣,皆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名字很贴切。十两那棋。   对于凤长欢的话,凤君寒并不意外,宁静琬说出解决的办法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看来这个宁静琬,确实值得他多看一眼,言语里的那种笃定,那种自信,本就美丽的脸更是平添了几分光华,竟然让人不想移开视线。   凤长欢注意到二哥的异样,“二哥,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吗?不但是歼商,还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凤君寒一笑,不置可否。   ★★★   次日夜晚,宁静琬来到凤君寒在驿馆的书房,这家伙,还真懂得享受,在这种地方,他该享用的东西一样不少,除了没带女人之外。   宁静琬慵懒道:“王爷我说话向来直接,你开个价,你这次要多少?”   凤君寒道:“五十万两!”   凤长欢知道二哥要干什么了,户部的钱迟迟不到,干吗不找宁静琬要钱?   江南雁一直只是淡淡品茶,缄默不语。   宁静琬状似惊讶道:“王爷,上次骗来的钱花光了?”8244970   没花光才怪,宁静琬知道,凤君寒是要做大事的人,一百八十万两,对于普通之家或许是个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但是对于凤君寒,需要的钱只怕是个无底洞!   凤君寒狠狠瞪了宁静琬一眼,开口闭口就是骗,一点都不避讳!难不成在她眼中,自己成了骗子?   宁静琬装作没看见,骗了自己的钱,总不能连说都不让自己说吧!   宁静琬耸耸肩,“并不是不行,只不过王爷信誉不太好,本小姐心有余悸,不便一次性借这么多给王爷!”   “宁静琬你…”凤长欢忍不住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说二哥信誉不太好,二哥是不是太纵容宁静琬了?   “稍安勿躁,凤长欢你急什么?”宁静琬不以为意,宁静琬对谁都是直呼其名,大家也习惯了!   凤君寒淡淡一笑,“那你能借多少?”   宁静琬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最多三十万两,三月为限。三月之后,连本带利三十三万两!”   “铁公鸡,你干脆去抢算了!”凤长欢怒不可遏,放高利贷居然放到二哥头上了!真是一只铁公鸡,他也没必要在宁静琬面前避讳,直呼她铁公鸡!   铁公鸡?宁静琬微微一怔,真是想不到凤长欢居然还有这种给别人取外号的嗜好?   不过很快,宁静琬就心安理得,坦然自若地接受了这个名字,双手一摊,“王爷要是觉得不划算,可以不借啊,我没逼你啊!”   江南雁微笑,静琬果然是找到发财的机会了!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灾民等着这些钱糊口,这江南水患,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孩子嗷嗷待哺,无家可归吗?这钱是拿去救济灾民的,这种国难财你还真好意思发?”凤长欢言行咄咄,义正言辞!   宁静琬以不变应万变,淡笑道:“我记得你们朝廷不是有赈济司吗?这种天灾,朝廷不是有专门的赈济款吗?再说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不用我来提醒你们吧!”   江南历年水患,要是说没有人才有能力治理水患,打死她都不信,可是朝廷年年下拨大量钱款,却年年水患,原因显而易见,无非是负责的官吏中饱私囊,假公济私,在堤坝工程上面做手脚,暗中大量钱财落入自己口袋,而这堤坝修的怎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江南是富庶之地,从这里出去的官员,为官一任,敛下的钱财足够家人享用几辈子的了,只是苦了这里的百姓了,年年饱受水患之苦!   这些事情,凤君寒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敢于这样贪污数目巨大的官员背后岂会没有强大的后台?   不是想查就能查的,或者说可以查出东西来的!搞不好,引火烧身都有可能,再则,水至清则无鱼,惩治贪污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凤长欢一怔,顿时语塞,朝廷势力争斗,内部倾轧,派系纷争不断,导致赈济款和赈济粮迟迟不到,说心里话,这还真怪不了宁静琬。   宁静琬看凤长欢哑口无言,继续道:“我只是个商人,不是做慈善的,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到底,你们似乎还应该感谢我!”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怎么能怪得了自己?   凤君寒不动声色,已经写好借据,扔给宁静琬,“你自己看!”   凤长欢冷哼一声,不屑道:“你识字吗你?”   他还是不相信上次二哥三哥他们说的模仿二哥笔迹的那个人就是宁静琬,满脑子只有钱,能模仿二哥的笔迹?那是何等境界?不可能是面前的这个张口闭口都是钱的庸俗商女!   宁静琬无所谓道:“别的不认识无所谓,不过我外公说过,又不要我赚钱养家,从小到大,我只要认识数字和借据就够了!”   凤长欢冷笑一声,脸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宁静琬视若无睹,又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道:“王爷,银票虽好,只是不能当饭吃是吧,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现在你们最缺的好像是粮食吧?”   江南雁出声了,“静琬有什么好的提议?”   宁静琬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意,道:“这天气啊,一直下雨,看来赈济粮没那么快运过来,我家距离江南最近的地方倒是开了几间粮仓,如果王爷想采购粮食的话,若不介意,不如就我家?”   凤长欢冷哼一声:“你可真会做生意!”   宁静琬把凤长欢的嘲讽当做赞赏,不以为意。   凤君寒道:“好,本王相信锦绣山庄的本事!”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过这价格嘛…”   凤长欢以为宁静琬又要乘机提高价格,不屑道:“我今日才知道锦绣山庄的钱都是怎么来的,落井下石,乘火打劫!”   宁静琬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四殿下急什么?我的意思是说,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不加价了!”   凤长欢差点被噎死,怒视着宁静琬,分明是知道他性子冲动,摆明了耍他的!宁静琬嫣然一笑,视而不见。   凤君寒道:“最快什么时候?”   宁静琬沉思道:“我会派人通知我外公,最快的话不出三天,我家的粮食就会给王爷送过来了!”   “好!”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几不可见,却被坐在一旁的江南雁捕捉道,看着静琬,他微微有些担心,脸上却始终平静无波。   ☆☆☆   三日之后,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凤长欢道:“锦绣山庄还有两下子嘛,这可是解决了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   凤君寒含笑不语,慕家人堵住了出路,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招吧,宁静琬做了景王妃,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江南雁俊眉微皱,被凤君寒发现,看在眼里,“南雁,你在担心什么?”他问的随意,像是在闲聊一样。   江南雁跟随景王爷时日已久,却知道他看似无意的话都没那么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只得道:“臣只是担心静琬!”   “哦?”凤君寒闪过一丝意外,“担心静琬什么?”不说还真忘了,宁静琬是江南雁的妹妹,江南雁似乎对这个妹妹很上心。   江南雁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若无其事道:“静琬的性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又出身民间,不识规仪,臣担心她会闯出什么祸来!”   凤君寒抬起俊眸,看向远处正在和灾民打成一片的宁静琬,轻描淡写道:“是吗?”   江南雁触到凤君寒眼底的冷光,低下头恭敬道:“臣知罪!”他都发现了静琬以前的那副模样,十有八九是静琬装出来的,更何况景王爷?   景王爷根本不可能毫无察觉,他对静琬的上心程度已经引起了景王爷的冷意,难道景王爷对静琬……?   想起上次的休书事件,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只是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景王爷的抱负他心知肚明,只是,静琬,景王爷想要静琬在这场洪流汹涌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心中没底!   他一直跟随景王爷,景王爷的深不可测他自是知晓,景王爷骨子里的阴狠他也心知肚明,景王爷不会放过锦绣山庄,而静琬和锦绣山庄可谓息息相连,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静琬,我要怎么做?   我真的为你未来的命运而担忧,锦绣山庄,看中它的并不只有景王爷一个人,觊觎的目光只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两个深沉的男人心思各异,皆沉默不语,眼睛却都被远处的宁静琬的身影吸引住。   ☆☆☆   宁静琬到了江南之后,每日依然过得悠闲自在,也不常常跟着凤君寒等人,经常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有冷月明里暗里跟着宁静琬,凤君寒亦并不在意,有冷月在,自己就掌握了宁静琬的全部行踪。   他自己亦公务繁忙,也并不会太关心。   这日,休憩的时候,忽然想起宁静琬,淡淡问身边的冷殇,“王妃这几日去哪里了?”   没等冷殇回答,凤长欢就一声冷哼,“还能干吗?肯定是去找发财的机会去了!”富甲天下,国难当头,不捐钱就算了,还乘火打劫,放高利贷,坐收渔人之利!   凤君寒冷眼看着长欢气愤的脸色,淡淡一笑,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和长欢完全不同!   不管怎么说,宁静琬也是雪中送炭,每次他需要用钱的时候,宁静琬的钱就送过来了!   “长欢,你去看看堤坝修筑的情况如何了?”   “好,二哥!”若说有人能镇住张扬霸气,高傲狂妄的凤长欢,除了父皇,就是这个深不可测的二哥!   冷殇沉声道:“禀王爷,王妃这几日就是四处走走,并没有去远离驿馆的地方!”   凤君寒微微颔首,不再过问。 ☆、第七章 子时暴雨(二更订求首订)   宁静琬这日正和几个灾民聊得投机,她们都不知道这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就是前来赈灾的景王爷的王妃,宁静琬自己当然不会说,凤君寒没那个闲情雅致向别人介绍他的王妃!   “姑娘,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吧?”一位大娘似乎很喜欢活泼美丽的宁静琬。   宁静琬报以一笑,不置可否。   “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那位大娘继续问道。这里遭了灾,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这样的富家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宁静琬随便编了个理由,不过淳朴的大娘并没有怀疑,和宁静琬混熟了之后,便开始唠唠叨叨,“这洪水说来就来了,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一场洪水就没了,你说他们当官的修个堤坝怎么就那么难呢?”   宁静琬含笑不语,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位质朴善良的大娘解释!   大娘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叹道:“我们还算好的了,那些年老体弱的,跑不动的,跑不快的,现在都不知道被洪水冲到哪儿去了!”   宁静琬看着大娘,身边已经睡着的是她的大儿子,小脸脏兮兮的,很是灵动活泼,这几天和宁静琬混得很熟,一直宁姐姐前宁姐姐后的,很喜欢这个俏丽的大姐姐!   怀里抱的是小儿子,丈夫去修筑堤坝了,尽管家园遭了不幸,可是在大娘的脸上并没有看到过多的哀伤,她总是叹道,只要一家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好!   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宁静琬尽管话语不多,却很得他们一家的喜爱!   这位高贵的姑娘,身后有下人,却并没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很是随和,很是亲切!   看着大娘脸上劫后重生的喜悦之情,宁静琬心中也不自觉洋溢起了一种淡淡的祥和温馨!   宁静琬知道,这位大娘算是幸运的,因为这场洪水,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人的幸福有的时候是和他人比较的时候,才觉得幸福,见到他人的不幸,更易珍惜自己的幸福!   ☆☆☆   “二哥!”凤长欢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怎么了?”凤君寒淡淡道。   “二哥,堤坝快修成了,明天再修一天就大功告成了!”只要堤坝修成,阻隔洪水的态势,再慢慢安抚灾民,赈济流民,这种汹涌无常的天灾就在他们兄弟的手中终结了。   江南雁道:“四殿下调度有方,臣佩服!”   凤长欢性子直率,平常和江南雁也称兄道弟,“南雁,别客气了,这事也有你的功劳!”   江南雁谦和道:“臣不敢!”   江南雁是个极聪明的人,进度有度,和皇子们关系再好,他也深知自己臣子的身份,绝不会恃宠而骄,逾越君臣之礼,这也是凤君寒欣赏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凤长欢看了看天空,难得的晴空万里,道:“二哥,看样子不会再下雨了,这几天修堤坝的军民们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不如让他们今夜休息休息,只要没下雨,水便不会涨起来,对堤坝没影响!”   凤君寒看着远处疲惫至极的军民,再看看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轻轻点头,“也好!”   凤长欢道:“我这就去命人传令!”   凤长欢是个急性子,这几天他也累坏了,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命令一下,许多官兵就地当下就睡着了,横七竖八,到处躺的都是人。   宁静琬过来的时候,发现修筑堤坝的工程已经停止了,看着大家倦极的脸庞,微微蹙眉。   凤君寒和江南雁看着宁静琬款款走来,凤君寒眼底微微有笑意,宁静琬说是为发财而来,也真没错,三十万银子,首先收自己高额利息,三个月三万两,另外,又用自己的银子去她家的粮庄买粮食,又赚了一笔!   长欢说的没错,真的是铁公鸡,宁静琬如此爱财,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宁静琬痛失一百八十万两的心痛!   宁静琬越过凤君寒的身边的时候,忽然停在凤君寒的身边,踮起脚尖,凤君寒比她高一个头,她只到他的下颌处,江南雁心下一紧,深深地盯着静琬,不知道她要干吗?   凤君寒却始终含笑,对宁静琬的动作也不意外,宁静琬的朱唇贴在凤君寒的耳边,轻声说道:“王爷,今夜子时,天降暴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脚尖放下,也不在意凤君寒的反应,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她知道,凤君寒一定会相信她的话,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凤君寒只怕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引火烧身干什么?   凤君寒脸色微变,紧紧地盯着宁静琬离去的窈窕背影!   江南雁很想知道静琬和景王爷说了什么,可无奈静琬说完就走了,没给他机会,再说了,这也不是他可以僭越的,静琬是景王妃,她和景王爷说什么轮不到自己去过问。   之前,宁静琬看见修筑堤坝的军民停了下来,心中一紧,她当然知道一是因为他们已经太累,几乎不眠不休,二是因为今日晴空万里,他们肯定以为不会下雨了,只要不下雨,堤坝就没有危险,难得的休息一下。   可是宁静琬却知道,这所谓的晴空万里只不过是个假象!   子时前后,必定天降暴雨,到那时,上游的洪水暴涨,这里的堤坝却还未成,必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那个时候,这里都会是一片汪洋大海,这里的流民,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淹没在洪水之中,那个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犹豫了很久,当然明白要是告诉凤君寒,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可是看着那些灾民的脸,还有和自己处得甚好的那户人家!   家园被毁了,他们依然有着希望,等着洪水褪去,重建家园,还有几个小地弟小妹妹,不知自己身份的,叫自己姐姐!   宁静琬终于痛下决心,将这件事告诉凤君寒,她本能的相信,凤君寒会相信她的判断!8244970   果然,很快,号令声重新响起,刚刚躺下没多久的军民被重新叫醒,加紧修筑堤坝,一定要在今夜子时之前将堤坝修成!   宁静琬的心放下了,她知道,只要堤坝已成,子时的暴雨便不会对这里形成威胁了。   就地而眠的军民多有怨言,难得的晴空无语怎么不能休息一会了?   可奈何军令如山,若有不从,则军法从事,不仅如此,凤君寒还将驿馆所有的守卫侍从全部调来,加派人手,所有的人全都派去抢修堤坝。   江南雁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能肯定,但是定和静琬对景王爷说的话有关。   宁静琬看着一片忙碌,静静地坐在瞭望台上,冷月一直站在她身后,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宁静琬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这种脚步声她听过。   “静琬!”是江南雁。   宁静琬知道江南雁要问自己什么,回头冲他嫣然一笑,看的江南雁有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回了神。   宁静琬耸耸肩,“我有些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宁静琬越过江南雁,她有些心烦意乱,并不想停留。   ★★★   “二哥,这是为什么啊?不要说他们,就是我也累了!”凤长欢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他知道二哥是要赶快把堤坝修好,以防万一,可是这万里无云的,哪像有雨的样子?干嘛庸人自扰啊?   凤君寒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宁静琬的那句话,他却听到了心里,“今夜子时,天降暴雨!”以他对宁静琬的了解,她这个人看似没有正形,不过绝不会在这种至关重要的大事上面胡来的,所以一定是真的!   她似乎非常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叫你去就去,要是子时之前,堤坝修不好,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凤君寒冷冷道。   凤长欢当然知道事情的后果,二哥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再疑惑,也得按照二哥的意思去办。   ★★★   宁静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快到子时了,宁静琬闭上眼睛,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果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惊醒了每个人。   紧接着,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宁静琬起身,推开窗户,借着淡淡的灯光,看向外面,大雨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空中的雨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一阵狂风刮了进来,宁静琬差点站立不住,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   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在狂风暴雨中,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宁静琬知道,堤坝已经修建完成!   宁静琬松了一口气,好险!要是凤君寒不信自己的话,认为自己是胡说八道,那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只怕明日水面上到处都是死尸,那家人幸福的笑脸只会僵在脸上,成为过去,宁静琬闭目,不愿再想下去。   窗外的雨顺着风刮了进来,很快室内就变得湿漉漉的,宁静琬关上了窗户,背靠在窗户上,深吸一口气,既然做了,就不允许自己再去后悔!   从小就知道,事情若是做了,只能尽力去弥补,后悔无济于事,徒增嗟叹而已!   宁静琬躺在床上,依然无法入睡,门忽然被人推开,宁静琬急忙起身,抬眸看去,竟是凤君寒,他的衣裳湿漉漉的,看来是被暴雨打湿了,可是丝毫不影响他的仪容风度,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么俊美尊贵。   宁静琬暗叹,这王者就是王者,是由内往外散发出来的气质,而不仅仅只有一副俊美的外表!   房间里面的灯还没有灭,宁静琬起身,很是惊异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本王怎么不能来?”他淡淡道,他一步一步向宁静琬走来,“帮本王更衣!”   这个宁静琬是真不会,伺候人她没学过,为难道:“王爷,我不会伺候人!”   凤君寒眼眸闪过一似微怔,“看来王妃是要好好学学了!”   宁静琬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能不引起他的警觉,自己怎么会知道子时天降暴雨?   他自己脱下了湿透的外衣,动作自然随意,看的宁静琬失神,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坦然的脱衣服,那自己应该怎么办?是该坦然还是该局促?   宁静琬迟疑道:“王爷,你的房间不在这里,你走错了!”   他斜斜瞥了一眼宁静琬,“本王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   宁静琬怎么能习惯和他睡在一起?宁静琬忍不住打了喷嚏,“王爷,我好像又感染风寒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怕我传染给你尊贵的身子了!”   他已经脱下了外衣,还好里面的衣服没湿透,不用脱了,宁静琬松了一口气,她可没做好看凤君寒身体的心理准备。   “是吗?”凤君寒自然地在宁静琬身边坐下来,似笑非笑,“王妃感染风寒了,那是本王没有照顾好王妃了?”   “不敢,不敢,王爷千金之躯,哪里敢劳驾王爷呢?”宁静琬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景王府中女人众多,凤君寒当然早就习惯女人伺候他了,可是自己怎么能与凤君寒睡一块?   凤君寒在宁静琬的身边躺了下来,宁静琬在他眼中没有看到半分晴欲,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宁静琬已经躺下,和他这样并排躺着,可是万分不习惯,总感觉身边躺了一只老虎,宁静琬横下心,坐起身来,“王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外面走一走!”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他淡淡道,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宁静琬的动作。   宁静琬咬紧牙关,“王爷,你们在忙,我一直在睡觉,所以我现在不困!”   他似笑非笑,伸出双手,将宁静琬抱到了怀里,“王妃不是感染了风寒吗?外面风大,要是再出去,王妃风寒加重,一病不起,那以后谁来告诉本王,今夜子时,天降暴雨?”   宁静琬心重重一沉,可是她无法后悔,她虽不是好人,可是那些灾民却是无辜的。   宁静琬躺在他怀里,万般不自在,假意笑道:“我瞎猜的,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王爷别太往心里去!”景爷人华。   “你叫本王怎么不往心里去?”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宁静琬心下一横,从他怀里挣脱,“王爷,我真的不习惯,还请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他眼底折射出冰冷的气息,散发出阵阵寒意,脸上却带着笑意:“不习惯?那你习惯在谁怀里?”   宁静琬心一紧,他的意思自己明白,他一直以为莫言是自己喜欢的人,上次自己并未争辩,自己并没有必要和他解释自己和莫言的关系,可是听他的话,似乎是对莫言起了杀意。   “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句话,那个人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微笑,说出的话却阴狠万分。   宁静琬装糊涂,“王爷,明天是阴雨天,没太阳!”   他发出一声冷笑,继而冷冷道:“你是不是在怪本王大婚之夜丢下你?”   宁静琬才不在意,他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不敢,王爷军务繁忙,日理万机,我哪里敢怪王爷?”   他冷冷一笑,“静琬,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叫自己静琬?以前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宁静琬,宁静琬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没有口是心非,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知道王爷你看不上我,我也有自知之明,是我配不上王爷,我哪里敢怪你?”宁静琬索性和盘托出。   他发出一阵轻笑,“你还真的不是一无是处啊!”   “是啊是啊,王爷,至少我有自知之明,怎么能说是一无是处呢?”宁静琬忙道。   他忍俊不禁,再次抱过宁静琬,宁静琬蹙眉,这个细微的动作他看在眼里,眼底射出几分寒意,“本王记得,你曾经说过不介意对本王以身相许?”   宁静琬有些吃惊,表面上却无辜道:“王爷,你知道我这个人话多,但是说过就忘,我说过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是吗?”他不动声色。   宁静琬道:“王爷,我只是担心我的庸俗会玷污你的高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   他闭上眼睛,淡淡道:“你放心,本王还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还有你不要忘了,你是父皇赐给本王的王妃,本王总该做做样子,堵住悠悠众口!”   宁静琬知道,他今天既然进来了,就不会出去,这一夜真难熬,宁静琬强忍着不习惯,闭上眼睛,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听闻他武艺高强,文韬武略,却并没有武夫的粗犷,身上反而有着淡淡的清香,不过,宁静琬明白,这个男子再优秀,也不是自己的。   或许宁静琬也是白天过于挣扎纠结,终于困倦,最后居然在他怀中慢慢睡去! ☆、第八章 遇刺(三更更求首订)   第二天一醒来,已经不见了凤君寒的身影,宁静琬长舒了一口气,却见琳琅一脸喜气的进来,“小姐,昨天晚上王爷来了?”   宁静琬看着她脸上的喜悦,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琳琅是自己留在身边的唯一一个谈不上有多精明能干的人,主要是从小就服侍自己,但是有一点值得留下来,那就是对自己绝对的忠心,所以才能成为宁静琬的贴身丫鬟。   宁静琬知道琳琅为什么高兴,无非是凤君寒终于正眼看自己了,晚上还陪着自己就寝,在琳琅看来,这是多大的荣耀,又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过的?   不过宁静琬也不想多说,凤君寒说得对,总归是他父皇赐婚的人,做做样子对双方都有好处!   再则,想起他昨晚对自己的警告,宁静琬绝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像他这样的人,要杀莫言,就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宁静琬并不想为莫言招来无妄之灾,毕竟,皇权是至高无上不容挑衅的东西!   ☆☆☆   凤君寒就是凤君寒,让朝廷头疼的,让众多官吏束手无策的江南水患居然在他手中得到了控制!   洪水开始慢慢推却,流民灾民也开始重建家园,相信用不了多久,江南就能恢复往日的繁茂荣华。   而且堤坝筑成以后江南再无水患扰民,除去了后顾之忧,消息传到朝廷,一片欢腾,上上下下都为景王爷的才干而折服!   景王爷在朝中威望如日中天,同行的有江王府世子江南雁,谁不知道,江南雁是景王爷麾下的人?惯于见风使舵的朝臣们已经开始巴结江王府!   ☆☆☆   慕相府。   慕丞相看着手中江南送来的密函,一脸阴沉。   慕澜青匆匆进来,“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慕丞相将手中密函扔给慕澜青,“你自己看吧!”   慕澜青看着密函上面的内容,脸色微变,景王爷居然成功地借助了锦绣山庄的力量?看似最不起眼的宁静琬居然破坏了他们的一局好棋?   赈灾银两,赈灾粮因天雨路滑,迟迟送不到江南,这是他和父亲在背后给景王爷的掣肘,想不到景王爷剑走偏锋,利用锦绣山庄的钱粮成功地安抚了灾民!   慕澜青看向父亲,“父亲,那江南那边我们的人该怎么办?”   慕丞相沉吟片刻,“事到如今,让他们赶快把赈灾银两和粮草送到江南,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既然掣肘不了,就没有必要给景王爷留下把柄!   慕澜青道:“是,父亲!”思来想去,有些担心道:“我担心这只是景王爷第一次借助锦绣山庄的力量!”宁静琬终究是景王妃,帮助自己的夫君合情合理,怎么不行了?只怕还会有下一次!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预兆着以后景王爷会继续借助锦绣山庄的财力达到他的目的,而慕家掌管的户部从财政上面来牵制景王爷的计划便会受阻!   慕丞相眼底闪过阴狠的光芒,“那我们就给宁天泽一个无法再帮助景王爷的名正言顺的理由!”   慕澜青狐疑道:“父亲,你的意思是?”   慕丞相低声道:“青儿,你过来!”   慕澜青知道父亲要说的事情是绝密,立即附耳上去,听完大惊失色,“父亲,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慕丞相怒道:“住嘴!”   慕澜青知道自己说错话,闭嘴不语,父亲说出的计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招釜底抽薪的高明,如此一来,宁天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财政上面帮助景王爷。   可是,一不小心,祸及自身,不堪设想啊,更何况,那宁静琬…   慕澜青脸上的惊异纠结尽数落在慕丞相的眼中,冷冷道:“你是害怕,还是动了私情?”   慕澜青一惊,立即跪在父亲面前,“父亲明察,儿子不敢!”   慕丞相道:“青儿,为父不想看到第二个嫣儿,你最好不要让为父失望!”   慕澜青不敢抬头,“儿子明白!”   慕丞相冷声道:“做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不拘小节,你身为慕家的少主,位高权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慕澜青的头更低,“儿子谨记!”   “记住,要声东击西,事过之后不留痕迹!”慕丞相一字一顿道。   慕澜青抬起头,“是,父亲!”   从小就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父亲说一,他不能说二,他慕澜青亦有着自己的政治抱负,可是父亲始终认为他还年轻,需要多加历练!   历练,历练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什么时候,父亲才肯放开手,让他自由地去施展拳脚?   他知道,他们背负的是慕氏家族,父亲输不起,宁可稳扎稳打,也绝不可贪功冒进!   可是这并不是慕澜青的风格,这也许是年轻的他和日显老态的父亲的区别所在!   父亲的这招,尽管他心存疑虑,但是还得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   数日之后,江南杏花村酒楼。   杏花村酒楼的位置并不在繁华地段,但是环境清幽,人烟稀少,很适合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客人!   前来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寥寥数人而已,看来要完全恢复往日人声鼎沸,处处喧嚣的繁华尚需一段时日!   凤君寒,凤长欢,江南雁,还有宁静琬坐在二楼的雅间里面。   凤长欢和宁静琬一见面就吵架,半刻不得消停,最后双方在凤君寒目光的警告下才停止!8244970   江南雁一直淡淡品酒,对凤长欢和宁静琬吵得天翻地覆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凤长欢觉得宁静琬简直就是歼商,满脑子都是钱,嗤之以鼻,宁静琬毫不相让,反而说凤长欢身为皇室子嗣,却总想着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两人谁也不服谁,一见面就吵,吵完第二次见面继续吵!   凤君寒在一片吵架声中淡然的用餐,直到两人在他的目光中停下来。   宁静琬索性不再去理凤长欢,凤家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讨厌,凤君寒深不可测,凤长欢张扬可恶,江南雁还不错,不至于让人太讨厌。   忽然,外面蓦然响起几阵惨叫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似乎生生被人斩断!   凤君寒俊眸一沉,凤长欢也神色凝重,江南雁更是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宁静琬的身边。   宁静琬当然知道是发生事情了,凤君寒几人今日出门来杏花村酒楼用膳,微服出巡,没带多少人,刺客就找准时机上门了!   “有刺客,保护王爷!”门外蓦然响起冷殇冷月的声音。   凤君寒起身,凤长欢打开门,几人立即跟了出去,“静琬小心!”江南雁提醒道。   一瞬一息间,外面已经变了模样,宁静琬记得刚刚上来的时候,外面还有几位也在用膳的客人,还有跑堂的小二,还有算账的掌柜!   现在已经都是尸体,淌着血迹,阴森恐怖,死不瞑目,还有虎视眈眈的数十黑衣人,全身黑衣,只露出眼睛,眼底泄露着可怕的杀气。   凤君寒淡淡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的头领做了个手势,一行人就急速朝着凤君寒等人飞了过来。   原本清幽雅静的空气中立时布满嗜血的杀气。   冷殇冷月挡在前面,紧张的气氛笼罩了酒楼。   凤君寒,凤长欢,江南雁几人皆是高手,出手快,准,狠,转眼间,黑衣人已经死伤数人,冷月冷殇挡在前面,凤君寒忽然长臂一伸,抱过宁静琬,声音温醇:“小心!”   宁静琬有些意外,凤君寒在这种时候还会管自己?还是他根本没把这些刺客放在眼里?   那些黑衣人大概没有想到,这些养尊处优的优雅公子哥们,杀起人来毫不留情, 这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宁静琬被凤君寒抱在怀里,他武功极好,轻易地避开黑衣人的攻势,避开数道带着森然杀气的寒光,宁静琬相信,要不是带着自己,以凤君寒的身手,早就出去了。   “王爷,属下掩护你们!”冷殇在一片杀气中对凤君寒道,对方人太多,源源不断,还是先离开要紧!   凤君寒微微一点头,抱着宁静琬从二楼的窗户飞了出去,凤长欢其次,江南雁最后!   宁静琬被凤君寒抱在怀里,耳边响过丝丝风声,心底也微微有些异样。   出了杏花村酒楼,凤君寒停了下来,将宁静琬放了下来,“你没事吧!”   他身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宁静琬并非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但是装出一副惊混未定的样子,“王爷,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杀我们?”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没有回答。   宁静琬知道,他明显就知道是谁干的,也是啊,敢刺杀皇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般人也没那么胆量啊!   更何况,宁静琬刚才发现了一件更为奇怪的事情,那些人的目标好像并不是凤君寒,而是自己!   凤长欢道:“二哥,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   江南雁疾步走到宁静琬的身边,“静琬,你没事吧!”   宁静琬摇摇头,突然惊叫一声,“我的东西,刚才你们打斗的时候掉在酒楼里面了!”   凤长欢气不打一处来,“就你事多,什么东西啊?”   宁静琬急道:“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回去拿!”   凤君寒道:“什么?”   宁静琬道:“我的玉笛,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   不等他们说什么,宁静琬已经疾步冲了回去!   他们离开杏花村酒楼只有短短的距离,宁静琬顾不得那么多,一口气冲回到酒楼,凤君寒他们并没有追上来,宁静琬也不着急,四处寻找刚才在打斗中丢失的玉笛!   黑衣人他们大概是没有想到这女人还会回来,喜出望外!   宁静琬只顾着找自己的玉笛,似乎没有注意到黑衣人!   终于,在一具尸体旁边,宁静琬找到了自己的玉笛,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长出一口气,没丢就好,丢了就麻烦了!   突然,一阵尖利的破风之声朝着宁静琬身后刺来,宁静琬似乎没有意识到,还没有转身,就在那长剑离宁静琬的后背仅有三寸距离的时候,一阵惨叫声响起。   宁静琬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了一个怀抱,还有一个愠怒的声音,“不要命了!”   宁静琬见凤君寒还是追来了,忙将玉笛牢牢的握在手中,争辩道:“这玉笛很重要!”   凤君寒浑身散发着怒气,不及多说甚么,黑衣人就又上来了,随后,凤长欢,江南雁,冷月冷殇等人又回到了酒楼,展开了血腥厮杀!   幸好,江南知州已经得到消息,带领大量侍卫赶了过来!   黑衣人们瞬间被包围,见突围无望,剩下的几个用力一咬,嘴角立即渗出黑色的血迹,竟是咬破了原来就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凤长欢狠狠地瞪了一眼嫌麻烦不够多的宁静琬,宁静琬装作没看见,浑然不知,将玉笛收在袖中。   ☆☆☆   回到驿馆,凤长欢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了,“宁静琬,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为了一只什么破笛子,把大家重新置于危险的境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杀人不眨眼你知道吗?”   宁静琬根本不领情:“凤长欢,你说什么呢?我有让你们去救我吗?明明是你们自己去的!”   凤长欢不屑道:“一只破笛子,你会吹吗?”   宁静琬摸着手中那只失而复得的玉笛,站起身,直视凤长欢的眼睛,“谁说我是来拿吹的,这玉笛很值钱的,丢了你赔我啊!”   凤长欢肺都要气炸了,素来伶牙俐齿的他,今日居然语无伦次,“真是要钱不要命,我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   宁静琬面不改色大言不惭道:“没钱,我都活不下去了,我要命干什么?”   凤长欢对凤君寒道:“二哥,你看…”   凤君寒一直冷冷地盯着宁静琬,宁静琬装作没看到,视若无睹,他和江南雁都被宁静琬的那只玉笛给吸引住了。   凤长欢见二哥不说话,怒道:“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就为了一只破笛子,连命都不要了,我今日总算明白你们家为什么富甲天下了!”   宁静琬一点都没有连累大家的不好意思,毫不客气:“凤长欢,你别借题发挥行吗?”   凤长欢直截了当道:“人家摆明了来杀你的,你连累的大家被人追杀,没有半点歉疚不说,居然还这么厚颜无耻!”   宁静琬心一惊,连凤长欢都看出来那些刺客是冲着自己而来,更不要说凤君寒和江南雁了!   不过宁静琬才不会承认,“哎,凤长欢,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摆明了来杀我的,是摆明了来杀你们的好不好?我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我哪里会有什么仇人?”   凤长欢冷哼一声,“是吗?你嗜财如命,刁钻刻薄,自己得罪人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吧!”上爷个却。   宁静琬反唇相讥,“我是嗜财如命,刁钻刻薄,可是算起来,我得罪的人怎么也没有你们这些皇子王孙得罪的人多吧,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来杀你的?不要把罪名推到我身上!”   凤长欢用手指愤怒地指着宁静琬,“你真是死不悔改,无可救药了!”   “长欢!”还是凤君寒有魄力,一句淡淡的话语就让凤长欢的怒气消逝于无形。   ☆☆☆   入夜,凤君寒独独留下了江南雁,他知道,今日的事情,长欢那个直性子可能发现不了什么,可是江南雁并非泛泛之辈,从江南雁一直没有说话就可以看出。   “南雁,你怎么看今日的事?”凤君寒淡淡道,一脸的悠然,看不出喜怒。   江南雁见景王爷留下他,就知道景王爷有话问他。   “据臣观察,今日的那些刺客分明是针对静琬而来!”他一语中的。   凤君寒当然知道,这些东西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宁静琬手中的那只玉笛!   而且,他相信,宁静琬不可能看不出那些刺客是为了杀她而来,连长欢都看出来了,更何况,一直装傻的宁静琬?   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玉笛,值得宁静琬冒死回到杏花村酒楼?他当然相信,那只玉笛的价值,可是他知道,远远不止这些!   宁静琬不会傻到为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玉笛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如果自己追上去晚了一步,宁静琬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轻轻叩动,在寂静的夜晚分外的清晰入耳,他要听听江南雁的推测。   果然,江南雁道:“静琬手中的那只玉笛似乎很特别!”他当然知道景王爷在等待什么。   凤君寒微微一笑,“是啊,本王也很感兴趣!”   江南雁建议道:“王爷何不问问静琬?”   凤君寒挑眉,“说到底,本王一直把静琬当成锦绣山庄的人,都差点忘了,静琬还是你的妹妹!”   江南雁心一沉,不知道景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的时候,他都感觉景王爷似一口千年寒潭,深幽难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南雁自嘲道:“是,臣有的时候也会忘记这个妹妹!” ☆、第九章 恪守本分(四更求首首订)   凤君寒莫测高深一笑,“南雁,以你对静琬的了解,你觉得本王问了,她会说吗?”   江南雁想起方才静琬和四殿下吵架的时候,四殿下说静琬要钱不要命,静琬根本不否认,静琬或许是在装,但是他和景王爷都看出,那只玉笛对静琬异常的重要,分明远远不止是钱的价值。   江南雁略一思索,“臣不知!”他也是真的不知,什么东西比静琬的命还重要?   凤君寒笑道:“南雁,什么时候你跟本王也开始打起哑谜了?”   江南雁道:“请王爷恕罪,臣对静琬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实在不知道这只玉笛对静琬的意义!”   凤君寒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神情洒脱,淡淡道:“南雁,你去给本王查,要查出那只玉笛的来历!”   江南雁触到凤君寒眼底的冷意,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景王爷认为那只玉笛是凌莫言送给静琬的?是以…动了怒?   想归想,景王爷的事情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他向来知道分寸,朗声道:“是!”   “还有,这事不要让四殿下知道!”凤君寒淡淡叮嘱道。   “臣明白!”江南雁道。   凤君寒满意地看着江南雁,并不多话,但是很可靠,为人冷静,交代去办的事情从来都是完美收场,他日大业得成,他必定让江南雁拥有高位重权,他看中江南雁这个聪明的得力助手。   有的时候,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江南雁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不需任何多余的话。   ★★★8244970   宁静琬躺在床上,知道今日的这只白色的玉笛凤长欢可能没在意,真的以为只是一只值钱的玉笛而已,可是她知道,凤君寒和江南雁不可能不起疑心。   宁静琬刚把玉笛藏好,就听到了门外琳琅的声音,“奴婢参见王爷!”   宁静琬叹了口气,知道凤君寒又来了,这次是为什么而来,她心知肚明,那支玉笛引起了他的兴趣。   宁静琬闭上眼睛,装作沉睡,她还是不习惯和凤君寒近距离接触,更不要说一起睡觉了!   四下景她。宁静琬保持着平静的呼吸,听到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想起白天他抱着自己躲过刺客时候的情形,心潮涌动,却不动声色。   凤君寒躺了下来,伸出双臂,将宁静琬抱在怀里,语意不明,“别装了,本王知道你没睡着!”   宁静琬闻着他的清雅气息,睁开眼睛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王过来?”他低低的话语里面蕴含着淡淡杀气。   宁静琬装作没听出来,转移话题道:“王爷,我还没感谢你呢!今日,在杏花村酒楼,要不是你,我已经死在那些刺客手下了!”   他发出一声轻笑,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宁静琬看着他的侧脸,魅惑,俊美,踱上一层银色的月光,有着笔墨无法形容的完美。   “不知王妃要怎么感谢本王呢?”凤君寒眼底染上一丝笑意。   宁静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凤君寒不过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   “不如明天我请王爷去江南最好的酒楼用膳吧?”宁静琬装傻提议道。   她可不想凤君寒再以这个为借口,赖掉那三十万两银子的债,与虎谋皮这种事,宁静琬从来都不怕,要是怕事之人,锦绣山庄根本不会有今天!   借着静谧月光,他的俊脸越发流光溢彩,差点迷惑了宁静琬的眼睛。   他忽然一笑,宁静琬只觉夜色都跟着明亮起来,他俯身在宁静琬耳边,低喃出声,看似暧昧温柔,说出的话却让宁静琬触目惊心,“静琬,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宁静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无视他的不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始终都未淡去,“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今日的那些刺客是来杀你的!”   宁静琬当然知道,可是那些刺客为什么会来杀自己,原因他再清楚不过,说到底自己还是被他连累的,若不是自己帮了他,也不会被他的政敌给盯上!   是谁,宁静琬心中已经明白,同时这些条件的,只能是慕家人了,只有慕家人有这个胆量,有这个魄力!   为什么不是杀他们,而是杀自己,一是因为凤君寒等人身经百战,没那么好杀,而自己手无寸铁,弱女子一枚,刺杀的难度大大降低,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目的和凤君寒的目的是同一个,锦绣山庄!   若是在凤君寒的面前,自己死于非命,锦绣山庄还有外公在,凤君寒想得到锦绣山庄的难度就大大增加,外公一定会视凤君寒为仇人,就算家资散尽,也不会便宜了凤君寒!   而凤君寒的对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在凤君寒眼前杀了自己,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一步棋,走的真好。   凤君寒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在那种杀气弥漫的情况下,他才要保住自己,他深知,保住了自己,就保住了他想要的锦绣山庄。   宁静琬躺下去,背对着他,淡淡道:“我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今天被那些杀人的刺客吓到了,我累了,就不陪王爷聊天了!”   “王妃受惊了,看来是本王保护不周了!”他的话温柔关切,宁静琬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杀气!   不过宁静琬知道,那不是针对自己的,只怕是针对慕家人的,也是,敢于刺杀景王妃的,岂不是需要非同一般的勇气?   当今皇后是慕家人,当今丞相是慕家人,户部尚书兼户部侍郎都是慕家人,慕家在凤临国的根基可谓根深蒂固,势力可见一斑,恐怕只要国本尚存,想动慕家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静琬闭上眼睛,不说话,也不搭话!   “静琬,我们明天要启程回京了!”他无视宁静琬的疏离,仿佛宁静琬真的和他是夫妻一样随意自然。   宁静琬闭上眼睛,“王爷还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宁静琬我比较习惯,叫我静琬我怕我承受不起!”   他并不在意宁静琬语气里面的冷意,“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明白,忤逆本王的代价?”   宁静琬语笑嫣然,“我当然知道,不过就是和坐牢一样?我已经在感受着了,不劳王爷三番五次的提醒我!”   “静琬!”他抚摸着她的如云长发,引起宁静琬一阵阵颤栗,他看着眼里,不动声色,“你相信吗?本王是真的在保护你!”   宁静琬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还真的应该好好谢谢王爷!”   “回京之后,冷月依然不离你左右!”他声音虽轻,可是语气里面的笃定让宁静琬极为不悦。   宁静琬道:“王爷是景王府的主人,王爷想要怎么样,我根本无权过问,也没什么兴趣!”   他听到宁静琬说没什么兴趣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可惜背对着他的宁静琬并没有看到。   “你这么想甩开冷月,最想去哪里?”他问的云淡风轻,言语里面的杀气宁静琬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宁静琬知道,他说的是如意赌坊,自己和莫言的关系,他以为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是如意赌坊。   宁静琬道:“我不想去哪里,只是这种整天生活在别人监视之下的滋味,让我很不喜欢而已!”   “是吗?”他淡然道。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不相信,也没指望他相信,宁静琬慵懒道:“信不信由你!”   他俯身,性感的唇际贴在宁静琬的耳边,引起一阵阵酥麻。   宁静琬知道他这个动作一般都会说出让自己触目惊心的话语,“静琬,既然做了景王妃,就要恪守本分,不要去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停顿了片刻,话语愈加危险,“不要试图去触碰本王的底线!”   他强大的压迫感让宁静琬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宁静琬很快就沉静了下来,“我很想知道,王爷的底线在哪里?”   他微微一笑,“你已经接近了!”   宁静琬转过身,面对着他,这个危险俊美的和自己躺在一起的男人,“王爷其实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做你的景王妃,是你自己非要抓我回来,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凤君寒对宁静琬眼里的冷意视若无睹,修长的手指缠着她的长发,漫不经心道:“是失望还是希望都很难说!”   宁静琬心一惊,她果然引起了这个男人的兴趣,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这个霸气深沉的男人,他的唯我独尊自己是见识过了,宁静琬想起自己卜的那只卦,兑卦,三阴,事多阻隔,不吉之兆!   和凤君寒呆在一起的时间越多,自己显露出来的东西就越多,这种茫然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宁静琬实在是不喜欢。   “静琬,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在宁静琬的耳边低低想起,惊醒了宁静琬。   宁静琬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睡觉了!”   他一笑,并不在意,重新将宁静琬揽到怀里,“睡吧!”来日方长,他一点都不急。 ☆、第十章 江南烟雨(五更求首订)江   回京途中,凤君寒和宁静琬同乘一辆马车,洪水褪去,江南渐渐开始重现绽放它醉人的春深夏浅!   宁静琬掀起车帘,静静地看着窗外,江南春雨柳染烟,心底叹息,那种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岁月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突然想起莫言,年少之时曾经戏谑,要陪自己看尽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今也只成了美好的幻想。   莫言的深情,莫言的守候,莫言的沉默,莫言的等待,莫言的执着,宁静琬全看在眼里,十六岁那年,莫言曾经为宁静琬写过一首诗,宁静琬记忆犹新。   恋恋思卿朝与暮,物换星移终不悔,   夜来幽梦偶还乡,无非公子与红妆!   印象中,这是莫言唯一一次对自己最直白的表露,尽管看上去依然那么隐晦,宁静琬想起莫言温柔含笑的俊眸,心情愈加惆怅。   宁静琬知道,莫言是外公理想中的孙女婿,外公一直认为莫言可以一辈子好好守护他的琬儿,而琬儿也必定会是莫言此生的唯一!   可是宁静琬很清楚,她对莫言的或许是依恋,或许是信任,但绝不是那种怦然心动的爱恋,她不能欺骗自己,或者说不想委屈自己,不想这一生都感觉不到爱意翩然的美好。   外公看在眼里,只能摇头叹息,宁氏的女儿个个都是情痴,不心动,则宁愿无休止地等下去。   窗外下着蒙蒙细雨,却并不是很冷,一阵阵清新的风轻抚着宁静琬灵秀的脸庞。   宁静琬是第一次来江南, 那一层层十里长堤旁的青砖绿瓦,白墙粉黛笼罩在烟雾缭绕的霏霏细雨里,烟波一去千里,浩渺如雾般的浸润在眼前。   内心里的沉重忽然化作袅袅的青烟,一切烦恼忧愁顿时化作虚无。   远处有一湖泊,凝一泓碧波,有幽幽的风拂过,一丝熏人的醉意,淡淡花香弥漫似呢喃低语,丝丝缕缕沁人心扉。   这才是江南,自己梦想中的江南,宁静琬掩去心底的惆怅,看着远处的水雾波动,似翩翩落花缱绻的烟雨朦胧,心神摇曳,沉醉不知归路。   美景如斯,佳人如斯,凤君寒看着沉浸在江南烟雨中的宁静琬,漫不经心的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静琬,你是不是还在生本王的气?”他的声音不辨喜怒。   宁静琬收回神思,抬眸狐疑道:“生什么气?”莫名其妙地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生气本王骗你的事啊!”他微笑道。   宁静琬自嘲一笑,“怎么会?王爷说过是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我甘拜下风,岂敢责怪王爷?”   凤君寒盯着宁静琬,哑然失笑,“其实本王很欣赏你的胆量!”   宁静琬知道他在说自己居然敢把生意做到他的头上的事情,莞尔一笑,“是啊,其实与虎谋皮这种事我向来很有兴趣!”   与虎谋皮?凤君寒淡笑出声,他的笑声很清澈,醇厚,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知觉陷进去。   马车外面的江南雁和凤长欢皆是一怔,居然听到了景王爷的笑声,景王爷不但很少笑,而且从来都是那种不达眼底的笑意,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笑出声。   江南雁微微一笑,却是笑的哀凉。   凤长欢难得地没有出声讽刺揶揄,一是因为二哥的震慑力,二是因为在江南,二哥对那只铁公鸡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让他疑惑不已。   “与虎谋皮,说得好!”凤君寒笑意不减。   宁静琬转过头去,看向外面,怅然若失,多美的江南,美的让人心醉,虽说春日已过,可是那种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美妙还是深深地沁入了宁静琬的心底!   可惜,这里并没有什么才子佳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富贵温柔乡,有的只有两个互相算计,居心叵测的人,只觉大煞风景!   “静琬!”他颀长的身躯蓦然靠近宁静琬,声音魅惑低醇,“本王对你很感兴趣!”   宁静琬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靠在马车的车厢壁上,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多谢王爷!”宁静琬不动声色,是对自己感兴趣吗?更感兴趣的是锦绣山庄吧!他越感兴趣,就越是自己的劫。   “看你似乎很喜欢江南,可惜这里水灾刚过,江南的至美还没有完全展现,本王又需要回京,否则本王不介意陪你遍游江南!”   他的声音充满着一种致命的诱惑,笔墨无法诠释的尊贵,俊美,深沉,魅惑,若他有兴趣对一个女子施展这种魅力,宁静琬相信,女子除非有着超强的定力,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动心。   宁静琬浅笑:“我看还是算了吧,王爷不要忘了,我只不过是个庸俗的商女,在我眼中只有利益,这种什么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地方不太适合我!”春夏种开。   “才子佳人,郎情妾意?”他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宁静琬,笑意深深。   宁静琬闭上眼睛,盖住了眼眸灵动,“王爷我累了,若是想找人聊天的话还是找别人吧!”   他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真的累了?”   宁静琬点点头,“恕我不能陪王爷聊天了!”   他依然在笑,可是笑意冷得直入宁静琬的心底,“你刚才在想凌莫言吧!”8244970   宁静琬一惊,睁开眼睛,刚才以为他没注意自己,谁知道自己眼中的那种歉疚失意出卖了自己。   宁静琬从来都不想在凤君寒的面前解释自己和莫言的关系,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了凤君寒就会信吗?   更何况,自己何必向凤君寒解释什么?可是听他的话,言语里的威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毫不掩饰。   宁静琬的错愕只有短短的一怔,就风过无痕,却被凤君寒清楚地看着眼里。   宁静琬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王爷何出此言?”   “宁静琬,”他的声音恢复了冷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宁静琬想不到这男人真是说变就变,片刻之前还似乎柔情脉脉地陪自己游江南,叫自己静琬,马上就回到了宁静琬,宁静琬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过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他淡淡道。   “不用王爷说,我也知道王爷有多讨厌我,我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把一个讨厌的女人抓回来?”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本王想要与不想要!”   果然够霸道,够狠,宁静琬终于知道为什么冷月那样尽忠职守,不管自己用尽什么办法,都寸步不离,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王爷,我想…”,宁静琬看着窗外的烟雨蒙蒙。   “不行!”宁静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宁静琬耸耸肩,说了也是白说,她只是不想这样和凤君寒近距离接触而已,希望乘坐另外一辆马车。   凤君寒半躺在软榻上面,神情悠闲的看着一本书!   宁静琬定睛看去,是一本兵书《太公兵法》,素闻景王爷不但权倾朝野,而且精通用兵之道,想不到出行的时候还会带这种书。   凤君寒的余光瞥见宁静琬的眸光所在,微微一笑,“认识吗?”   宁静琬摇头,“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明知道我基本不识字的!”   “不识字没关系,以后本王可以教你!”他并不继续追究。   宁静琬心道:“我才不用你教呢,鬼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怎么?王妃不乐意?”他的眸光落在宁静琬的身上。   宁静琬道:“怎么会?只是没有先生肯教我,现在王爷要教我,我真是不胜荣幸!”   他一笑,“是啊,江王府小郡主可是一个月之内气走了七位先生!”   宁静琬故作叹息,脸上带着懵懂的天真和富家小姐的任性:“是啊,我外公都说了我不用读书的,可是那些先生,整天不是之乎者也,就是什么逝者如斯夫,听得我头都大了,能不能说句人话啊?一听到他们开口我就想睡觉!”   他看着宁静琬的调皮狡黠,“看来本王应该好好责罚责罚那七位先生,居然这般虐待我的好王妃!”   宁静琬听得暗暗心惊,这家伙,有完没完啊?关他什么事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了?   宁静琬暗暗转着心思,低下头去,“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教书糊口也不容易,王爷就别太为难他们了!”   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一身墨绿色绣龙纹的锦袍,面如冠玉,气质高洁,占尽风华,难怪有很多女子见了景王爷都只觉心如鹿撞,不敢抬头。   “既然王妃开了金口,本王就暂时放过他们!”他淡淡一笑,漫不经心,不以为意。   宁静琬松了一口气,想起那天在杏花村酒楼遇到刺客的时候,他抱着自己,避开那一道道寒气森然的刀光剑影,他怀里的温暖直直沁入自己的鼻息,纵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天地之间也仿佛只有他身上的清新气息。   想起那支兑卦,前路多艰,对手是这样一个男人,如何能不前路多艰?   宁静琬回头看着江南的杏雨梨花,才子佳人的传说不知道痴迷了多少少男少女? ☆、十一章 岁章月静好(六更求首订)   江南之雨,自天外缓缓而来,如江南多情的女子,淅淅沥沥的,依依偎偎,饱含着一腔情愫。   迷蒙晶莹的雨点,悄无声息的洒在苍穹之中,在天地间拉起了一道薄薄的轻纱,笼罩着江河、山川。   宁静琬手持一把绣花伞,沐浴在金风细雨之中!   “小姐,风大,还是回去休息吧!”琳琅道。   宁静琬闭目,偷得浮生半日闲,江南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也会爱上这样的地方!   “你先回去,我还要再待上一会!”宁静琬淡淡道。   琳琅素来知道小姐的性情,很多时候,她更喜欢一个人独处,并不喜欢有人打扰!   悄然无声地退下,只剩下宁静琬独自面对着料峭的江南之雨,缓缓睁开双眼,伸出修长的手,任星星点点的雨滴打湿莹润的手心!   “什么时候铁公鸡也学会附庸风雅了?”一声不掩嘲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声音,直接把宁静琬从江南烟雨中拉出来,凤长欢性子耿直,个性张扬,爱憎分明,和凤倾城两人可以说是凤君寒的左右手!   静默间,凤长欢已经来到宁静琬的身边。   宁静琬微微一笑,“四殿下果然明察秋毫,我这样的人想要附庸风雅都有一定的难度,我刚才只是在想,我面前的这块地值多少钱,要不要叫我外公把这里买下来,收租赚钱?”   凤长欢有些意外,眼底的不屑更加深浓,“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宁静琬淡笑不语,如果说北方的雨给人更多的是一种烈马狂歌的豪迈,那么江南的微雨,便如女子般的飘逸、盈缈,妙歌曼舞中洋溢着百世流芳,千般妩媚,万种风情。   凤长欢忽道:“宁静琬,本殿下问你一件事!”   宁静琬的目光深远,并不看他,“什么事?”   凤长欢的目光从眼前的杏雨梨花中收回来,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江南的雨映衬着宁静琬的柔美芳华,让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或者说一丝疑惑,   “你真的不识琴棋书画?”   宁静琬想不到凤长欢会问自己这个,不禁莞尔,“怎么?四殿下觉得我应该会吗?”   凤长欢道:“我感觉你在骗我!”   宁静琬的笑意加深,“我不明白四殿下在说什么,四殿下难道不觉得我这样一个庸俗的商女要是去染指高雅的琴棋书画,不识玷污了琴棋书画吗?”   凤长欢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无从反驳,细雨打湿了他的脸庞,他的衣襟,他的墨发。   凤长欢忽道:“听说你精通吃喝玩乐?”   宁静琬哑然失笑,“这也有罪?”   凤长欢道:“没罪,本殿下只是听说你的赌技很好,鲜有敌手,本王很感兴趣!”   宁静琬笑出声,“怎么?四殿下想见识见识?”想不到自己去过好几次如意赌坊,赌术倒是出了名!息在静腔。   “不瞒你说,本殿下确实很感兴趣!”凤长欢并不隐瞒,据他所知,这些坊间的事情他并不是不感兴趣,而宁静琬的赌术,居然小有名气!   他当然知道,赌术并不是只靠运气,赌技高的人往往都会听风辨声,莫非宁静琬也会?   宁静琬对凤长欢的心思猜了个大概,淡淡道:“四殿下身份尊贵,只怕并不适合去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   凤长欢道:“本殿下微服,又有谁认识?”   宁静琬忍俊不禁,“好说,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事先要说清楚,赢了归我,输了归你!”   凤长欢眼眸微紧,“你也会输?”   宁静琬脸上浮现悠然醉人的笑意,“那要看对手是谁了,如果是四殿下的话,我看你会输到连寝衣都保不住!”   凤长欢脸色一变,“你,你…”   宁静琬不以为然,“我怎么了?我无耻是吧?”   凤长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气的快成猪肝色,宁静琬视若无睹,目光沉静!   凤长欢的用意只怕还不仅仅是要见识见识自己的赌术,还想知道自己和莫言的关系吧!   如意赌坊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凤长欢一定会选择那里,宁静琬垂眸,莫言,你还好吗?   不过凤长欢很快就缓过气来,“好,一言为定,回京之后本殿下会去找你的!”   宁静琬微微一笑,“好!”   ★★★   夜幕渐渐开始笼罩大地,细雨中只剩下宁静琬一个人,宁静琬沉眸,江南的雨见证了多少人对远方的思念和守望?   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宁静琬回眸,对来人嫣然一笑。   微风拂过,吹起白衣墨发,眉峰如剑,身姿玉树临风,仿佛山峦之顶的那株孤傲的青松,风华内敛,缓步而来。   江南雁悄然无声地站在宁静琬的身边,看着身侧的女子,蹁跹清绝,肤如凝雪,芳泽无加,秀雅妖娆、沁骨流香。   “静琬,自从你嫁入景王府之后便是再也没回过江王府吧?”江南雁的身影缓沉低磁,惊醒了一旖旎温馨的江南细雨。   宁静琬想不到江南雁居然会问自己这个,对于江南雁,她也不想隐瞒,淡笑道:“江王府并不是我的家!”   江南雁微微一怔,“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江王府?”   父王的那段往事,他并不清楚,他那时尚年幼,是懵懂无知的几岁孩童而已,他不是心月,没有无聊到去追问母亲父王年轻时候的情感往事!   宁静琬低头,嘴角噙着一抹微带苍凉的笑意,“这很重要吗?”时过境迁,物换星移,这段陈年往事并未在当时年幼的自己心中留下什么阴影,但是却是外公心中的痛!   江南雁看着宁静琬的笑意,心中微微一痛,“你不想说就算了!”   宁静琬看着沐浴在江南雨中的他,“你和刚才的凤长欢一样,似乎都很喜欢淋雨!”   江南雁对宁静琬从来都是直呼他们几个尊贵的男子的名讳也已经习以为常,连景王爷都不计较,就说明景王爷并不在意,他计较什么?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宁静琬!   “江南雁,你喜欢江南吗?”宁静琬道。   江南雁微微摇头,“不,不太喜欢!”   宁静琬抬眸,“为什么?”   江南雁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静琬这个他名义上的妹妹,他总是能说出不管是面对心月,还是芷兰都不可能说出的深藏心底的话。   “轻吟叹调,醉了江南,富贵温柔乡,会消磨人的斗志!”江南雁淡淡道。   宁静琬笑道:“看来你是对自己的定力没有信心!”   江南雁道:“不是没有信心,是太有信心!”   宁静琬的目光飘过远处的一抹纤细秀丽的女子身影,语笑嫣然,“我以前听说很多江南女子,都会来到桥头,期盼着与梦中情人相逢。”   江南雁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上面挂了晶莹的水珠,“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宁静琬含笑不语,明天就要离开江南境内了,回到那个暗涌汹动的京城了。   “静琬,你也是吗?”江南雁忽道。   宁静琬低笑出声,“江南雁,我看你是忘了,我是商人出身,只为逐利而来!”   江南雁想起静琬居然敢把生意做到景王爷的头上,哑然失笑,“景王爷的钱没那么好赚!”   宁静琬道:“自古富贵险中求,不试怎么知道?”   微风拂过静琬的脸颊,和江南烟雨融合在一起,恍然了江南雁的眸光,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静琬,回京之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去看看父王吧,他很想你!”江南雁敛去心神异动,云淡风轻说道。8244970   宁静琬轻抚着绣花伞的伞柄,平心而论,江王爷对自己是没话说,给了自己郡主殊荣,还赐以至高无上的尊贵姻缘,无论自己怎么胡闹,他始终都不气不恼,对自己有着一个父亲的慈和,可惜,这一切,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若不是为了心中的那份好奇,想见识见识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宁静琬绝不会踏入江王府一步。   “江南雁,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没娶亲吗?”宁静琬答非所问道。   江南雁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宁静琬知道江南雁已过弱冠之年,按理说以江王爷世子的高贵身份,想娶多少女子进府都可以,可是为什么江南雁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人呢?   自己在江王府的那段时间,看到府中那些庶出的公子们都有不少的姬妾,每天花丛中过,享尽齐人之福!   宁静琬微微一笑,“为什么?”   江南雁自嘲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娶而已!”   宁静琬道:“难道世间没有女子能入你世子爷之眼?”他的那种笑意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道:“入得了眼,入不了心!”   宁静琬轻笑,不再说话,她并不关心江南雁的婚姻大事,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而自己早逝的母亲,当初到底是邂逅了一场怎样风花雪月的爱情,尽管飞蛾扑火,也不悔?   江南雁看着静琬眼里的黯然,却带着一种淡淡的恬淡,想起执着的心月,和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心底只剩微微的叹息。   景王爷不是傻子,心月三番五次地去景王府看静琬,看似姐妹情深,谁不知道,心月和静琬不过是半路姐妹,哪里来的深情厚谊?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他相信,对于景王爷来说,心月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娶不娶无所谓,和其他女人并不会有太多的不同,他跟在景王爷身边,自是知晓景王爷对女人的态度,可是为何心月就是无法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   才情美貌冠绝京华的心月只怕心中还以有静琬这样的妹妹为耻吧,要不然,怎么会生出取代景王妃的心思?   他告诫过心月,不要再去景王府,奈何母亲默许,心月有了最大的靠山,他又能如何?   更何况,连他都看出来静琬的不学无术只不过是个幌子,更何况心机深沉的景王爷?静琬一定有自己的目的,静琬深藏不露,她的冰雪聪明只怕根本不输于心月。   心月偏偏又生了想去抢景王爷的心思,江南雁心中叹息,陷入痴恋的女子的偏执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心月是他的妹妹,静琬也是他的妹妹,尽管他知道,其实静琬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过江王府的人,她进江王府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达到了她的目的,江王府对她来说便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已。   就算静琬真的一无是处,景王爷现在也不会放过静琬,谁叫静琬的背后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呢?   他忽然为静琬感到悲哀,他知道,静琬并不喜欢待在景王府,上次的那件事虽然最终景王爷棋高一着,赢了静琬,可是景王爷却发现了静琬的深藏不露!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江南雁忽道,似有无限惆怅!   宁静琬心下微怔,眼神探寻地看着江南雁,江南雁微微一笑,“我在父王的书房看见的,这是你名字的来源吧?”   宁静琬莞尔,岁月静好,多么温婉的愿望,一剪闲云一溪月,一程山水一年华,一世浮生一刹那,一树菩提一烟霞。   宁静琬还见过后面的几句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这是当时自己的母亲写的吧,或许宁静琬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心动,无法理解母亲当时心底的那种怦然蹁跹。   年幼之时,只感觉“岁月静好”这四个字真好。第一次读到时,有日光照影、水流花开的喜悦,眼眶也一下子热起来。   岁月静好,这是多么人的美好愿望!而这人生里,多的却是波折和动荡。   “你的名字取的真好!”江南雁温笑道。   宁静琬一笑,“是吗?”回想起在江王府的时候,她们哪一个不是说自己名不副实,空有其貌?   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也笼罩了烟雨大地中的两个人。   远处高楼上面的凤君寒极目远眺,一身玄色冰绸就像夜里蓦然绽放的墨莲,静静地看着两人。   一袭素裙,一柄画伞,青丝随风飞扬,恍如悬崖峭壁上静静开放的雪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十二章 归京(七更 ,求首订,求支持)   回到京中,凤君寒和宁静琬还是各走各的的路,在江南的那一幕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凤君寒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宁静琬在江南帮助过他的份上,还是什么原因,对宁静琬盯得没有那么紧了,宁静琬也算是终于有些小小的解脱!   虽然冷月还是明里暗里跟着她,但是好歹不限制她的自由了!   见王爷居然和王妃一起回来,府里的女人们窃窃私语不已,王爷怎么了?居然对这个素来不屑一顾的商人之女正眼看待起来?   慕雪嫣已经从她的姑母,皇后娘娘哪里知道了前段时间王爷和宁静琬闹矛盾的原因所在了,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宁静琬居然想离开景王府,让王爷休了她?而王爷居然不肯!   宁静琬这样一个女人,在府里留得越久,对她的威胁就越大,可是谁叫宁静琬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子呢,谁叫她背后是锦绣山庄呢?连她慕家都打过宁静琬的主意!   她的哥哥都差点娶了宁静琬,宁静琬差点成了她的嫂嫂!尽管她心中鄙夷宁静琬,可是只要看在巨额财富的份上也就算了,更何况,哥哥可以娶多少女人?宁静琬也只不过是个名分而已!   慕雪嫣想的有些头疼,听姑母说皇上说过景王爷不准休妻,那不就是说宁静琬一辈子都是景王妃,自己就只能屈居她之下,做一辈子的侧妃了?   “慕姐姐,你别急嘛,总会有办法的!”李湘惠道。   慕雪嫣冷静下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李湘惠,李御史之女,比自己早进景王府半年,秀外慧中,七窍玲珑!   在慕雪嫣进入景王府做了侧妃之后,李湘惠并没有和别的女人一样赶快过来巴结这个出身高贵,后台强大的女人,而是一直冷眼旁观,暗自权衡。   慕雪嫣对于这些来巴结自己的女人表面上以礼相待,姐姐妹妹叫的亲热,可是心中却鄙夷不已,这景王府其实和宫中一样,出身不够高,后台不够硬的,样貌不够美的,当然都需要知道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就算美貌无双,没有后台,没有靠山,也难以在景王府站稳脚跟,女人之间相互倾轧一点都不属于男人之间的争斗!   而她慕雪嫣就成了最热门的靠山,那段时间,各方侍妾送来各种各样稀奇的礼物堆积成山,无非是为以后在景王府的日子中寻得她的庇佑而已。   比如说前段时间被宁静琬教训过的赵碧萱,巴结慕雪嫣表现的最为热络,姐姐前姐姐后的,慕雪嫣知道,赵碧萱是赵长史之女,本应该心思缜密,可是赵碧萱仗着花容月貌,又经常承宠,反而趾高气扬,飞扬跋扈,惹得其他侍妾们经常私下非议。   赵碧萱自己本人却浑然不觉,但是赵碧萱虽然对别的女人绝对的高傲与漠视,可是对于慕雪嫣,那还是绝对的尊重和恭敬的!   所以,慕雪嫣对赵碧萱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颗棋子,需要的时候就用下,不需要的时候放在一边也未尝不可,反正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损失!   而李湘惠,始终不卑不亢,不偏不倚,有人承宠的时候她不羡慕,有人失宠的时候她也不落井下石,李湘惠在暗中观察慕雪嫣,慕雪嫣也在暗中观察李湘惠。   终于,慕雪嫣看上了李湘惠,这样一个隐忍沉静的女子才是自己在景王府想要的帮手,而不是赵碧萱那种有头没脑的女人!   久而久之,李湘惠成了慕雪嫣的军师兼幕僚,一步一步策划着让慕雪嫣走向名正言顺的景王妃!   而李湘惠也因为慕雪嫣的关系,在府中的地位得到空前的提升,甚至她的家族也得到了慕家的关照,慕家可以说是凤临第一世家,能得慕家关照,谁人不侧目?   可是李湘惠深谙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一如既往的低调,这一点,让慕雪嫣非常满意。   宁静琬入主景王妃的时候,慕雪嫣当然着急,可是李湘惠建议她不要心急,静观其变,说不定景王爷自己受不了宁静琬,把宁静琬赶出去了也说不定,她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何必自乱阵脚?   她听从了李湘惠的主意,湘惠说的有道理,哪里男人受得了宁静琬?更何况,是尊贵无双的景王爷!   宁静琬到了景王府,和传说中的一样,刁蛮任性,她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   可是后来,事情似乎渐渐偏离了她和湘惠设计的轨道,景王爷和宁静琬渐渐不像以前一样相看两厌。   慕雪嫣是敏感的女人,她可以不计较这府里的侍妾哪一个得王爷宠爱,却不能不计较这个唯一在她头上的女人能不能得王爷宠爱。   要是哪一天,王爷告诉她,宁静琬才是景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那她不是得乖乖让出手中大权,忍气吞声地在宁静琬的手下,委曲求全地过一辈子?   就像那些侍妾们在她慕雪嫣的手下一样,侍妾再怎么得宠,也超越不了主子!   更何况,景王爷对女人基本不花心思,也很难有哪个女人很得宠!   李湘惠当然知道慕姐姐的慌乱,要是王爷真的看上宁静琬了,那慕姐姐的地位不是岌岌可危?   “姐姐别太担心了,宁静琬毕竟出身商贾之家,这是她永远超越不了的地方!”李湘惠安慰道,王爷是皇家的人,等级森严,怎么可能没有门庭之见?   慕雪嫣叹道:“话虽如此,可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李湘惠道:“姐姐,宁静琬一身都是问题,想要在她身上做点手脚,太容易了!”之前她们一直都是静观其变,等着坐收渔利之利。   现在既然形势发生变化,慕姐姐也按耐不住了,可以考虑出手了,她和慕姐姐的命运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慕雪嫣狐疑道:“你的意思是?”   李湘惠一笑,“姐姐你忘了,听说宁静琬以前可是常去那个叫如意赌坊的地方!”   慕雪嫣明白,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只要有心就可以查出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宁静琬和如意赌坊的老板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身为王爷的女人,居然和那些下贱的贱民关系不清不楚,仅凭这一点,王爷就饶不了她!   “可是…”慕雪嫣迟疑道:“据我所知,这件事王爷并不是不知道!”要不然王爷干吗派人盯紧宁静琬?还不是不准她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李湘惠一笑,“这件事最好要做的不露痕迹,只要姐姐常常不经意地在王爷面前提起就行了!”   慕雪嫣恍然,王爷知道这件事却按兵不动,不代表王爷忍得下这口气,若是自己常常去王爷面前,无意提起,她就不信,王爷还能无动于衷?这是对王爷作为一个高贵男人的尊严的无视!   李湘惠又提醒道:“姐姐不要忘了,还有宁静琬的身世也是大问题!”   慕雪嫣轻轻点头,“在这件事情之上,江心月也会是我们的帮手!”她当然可以看出,江心月对景王爷的倾慕之情,她就不信,江心月对宁静琬会有什么好感,这一点刚好可以为她所用!   至于江心月,可以以后再说,这些阻碍自己前途的女人,一个一个慢慢来!   ★★★   凤长欢今日兴致很好,下朝之后就来到了二皇兄府中,“铁公鸡,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琳琅皱眉,四殿下居然叫小姐铁公鸡?多难听的名字啊,可是小姐没有一点的不高兴,四殿下叫她铁公鸡,她似乎是在叫她的闺名一样!   宁静琬手持剪刀,正在修剪一盆花,淡淡道:“等我附庸风雅完了再说!”8244970   凤长欢忍俊不禁,耸耸肩,“行啊!”   他大大方方地在宁静琬一旁的空椅子上面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欣赏起了宁静琬的优美姿态!   宁静琬旁若无人,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凤长欢居然从那神情中读出了一丝优雅淡定的风韵。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那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他摇头间,宁静琬已经起身,将手中剪刀扔给琳琅,凤长欢看去,一盆姿态秀美的盆花已成,婀娜多姿,妖娆炫目!   他看得入了神,宁静琬已然到了他的身边,“还不走!”   他反应过来,“铁公鸡,这个你从哪里学的?”   不道于佛。宁静琬笑道:“我拿剪刀乱剪的,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剪啊!”   凤长欢笑出声,“走吧,我马车都准备好了!”   宁静琬抬眸看他,明知故问:“你想去哪家呢?”   他眼里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要去当然要去京城最大的那家了!”   宁静琬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啊,我也觉得别的地方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   凤长欢语塞,他对赌术很感兴趣,所以才偷偷瞒着二哥三哥,叫宁静琬带他出去试试手气!   他是皇子,从小在宫中长大,宫规森严,哪里会允许他去见识这种坊间的不入流的东西?   可是他难耐心中的好奇,又听说宁静琬精通吃喝玩乐,一定很有意思,他今天一为好奇,二也有着私心,宁静琬的心上人不就是如意赌坊的老板凌莫言吗?他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查探查探两人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   “王妃姐姐,你们这是要出府吗?”一身温婉的女声从两人背后传来。   宁静琬和凤长欢同时回头,一袭红衣,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慕雪嫣款款而来,身后带着几名侍妾,还有数名丫鬟侍女!   宁静琬道:“是啊,怎么了?”   慕雪嫣看到四殿下居然和宁静琬在一起,有短暂的错愕,她当然知道,宁静琬和四殿下素来不对盘,不过很快就一笑,“姐姐,四殿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凤长欢微微颔首,“二皇嫂要出去,本殿下顺路!”言语里面带着淡淡的矜傲,似乎并不愿意多言。   宁静琬不禁莞尔,凤长欢真的是凤长欢,喜怒都写在脸上,没有两位哥哥的城府,不过一样的霸气俊美!   慕雪嫣当然听得懂四殿下言语里面的敷衍之意,这两个人,一个是景王妃,一个是四殿下,若是他们不想说,她不过是个侧妃,又能怎么样?   当即温婉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耽误了!”   凤长欢对宁静琬一点头,宁静琬会意,出了府门,冷月依然是不离宁静琬左右,不过不再阻拦宁静琬去哪里,不管宁静琬去到哪里,他都在身后影子一样的跟着。   时间久了,宁静琬也就当他不存在,只要不妨碍自己的行踪,他爱跟着就跟着!   ★★★   “奇怪了,王妃怎么和四殿下一道出门了?”侍妾朱倩看着离去的两人,低声道。   慕雪嫣道:“没听到刚才四殿下说的吗?王妃要出门,四殿下顺路!”心中却不这样想。   “是!”朱倩低下头!   慕雪嫣道:“都下去吧!”目光飘过李湘惠,和李湘惠的视线对上,微微一点头!   李湘惠会意,一笑,表示她明白,宁静琬是四殿下的皇嫂,居然这样的不知避讳,谁知道外面还会不会有什么事呢,派人盯着是正经!   ★★★   景王府离城南的如意赌坊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路上,凤长欢无聊,没话找话地找宁静琬说话,“铁公鸡,看来这慕雪嫣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他虽然直率,但并不傻,慕雪嫣是侧妃,堂而皇之地穿大红色的衣裙,大红色是只有正妻和嫡女才能穿的颜色,可是慕雪嫣穿着,所有的人都习以为常,没人觉得不合理!   可是凤长欢刚才看到慕雪嫣那样一身嚣张的红色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刺眼,忍不住出声道。   宁静琬淡然一笑,恍如春风拂过水面,旖旎柔软,“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还说别人!”   自己成婚第二天,慕雪嫣就公然地穿红色的宫裙,那又怎么样?自己没有那么无聊,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是锦绣山庄未来的继承人,并没有多少时间与精力耗在这无意义的女人争斗之中。   何必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慕雪嫣无非是想告诉别人,她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而不是自己!   凤长欢扬眉笑道:“是啊,我倒忘了!”   宁静琬目视窗外,不再说话。   到了如意赌坊,宁静琬想起,很久没有见到莫言了,这个陪着自己一路长大的男子,今日凤长欢特地提到要来如意赌坊,用意昭然若揭。   宁静琬装作浑然不觉,“到了,四爷!”   凤长欢俊眉扬起,他喜欢四爷这个名字,到了这里,总不能叫四殿下吧!   里面还是和以前一样人声鼎沸,宁静琬和凤长欢穿过人群,管事一见许久不见的宁小姐来了,身边还有一位衣着华贵,气质高贵的公子,满脸堆笑,“宁小姐,你可以好久没来了!”   宁静琬轻轻一点头,含笑不语。   管事一看宁静琬身边的公子,非富即贵,忙道,“这位爷,和宁小姐一起来的吧?”   凤长欢听着管事一口一个宁小姐,叫的格外刺耳,什么宁小姐,都已经是景王妃了,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连他都隐姓埋名,宁静琬总不能说自己是景王妃吧!   凤长欢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高傲笑意,管事识人无数,眼光最毒,一看就知道,只怕还是位高权重之人,忙恭敬道:“宁小姐和这位公子请随我来雅间!”   这样的人,来这种地方,不可能是和这些市井草民一样小赌怡情的!   宁静琬道:“少爷有在吗?”   管事道:“少爷前段时间回来了,刚好有在!”   宁静琬道:“那我们就直接去找少爷吧,你忙你的去吧!”   “哎,宁小姐,这位爷,你们请便!”管事躬身道。   宁静琬对凤长欢一使眼色,驾轻就熟地走上二楼,凤长欢低声道:“你还真是轻车熟路啊!”   宁静琬淡淡一笑,“不是你要来这里的吗?”   凤长欢也想不到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居然布置得清幽雅致,和一楼是两重天地,单看这里的布置,根本就想不到这里居然是一间赌坊!   宁静琬知道凤长欢在想什么,“想不到吧!”   凤长欢点点头,确实想不到,单看布置,说是一间文苑也不为过。   宁静琬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你说的附庸风雅而已!”   凤长欢笑出声,和宁静琬一起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最头上的一间。   宁静琬抬起纤手,轻轻敲门,“莫言!”   里面传来短暂的沉默,宁静琬知道他在,“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   “进来吧!”里面终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宁静琬推开门,莫言背对着自己,只看得挺拔的背影,“莫言,这位是四爷!”   凌莫言转过身,冲着多日不见的静琬微微一笑,冲着凤长欢道:“幸会!”   他当然认识这位高傲狂妄的男人就是四殿下凤长欢,不过静琬装糊涂,他自然也是顺水推舟,装作不认识!   凤长欢看清楚了宁静琬的心上人长什么模样,一双漆黑眼眸,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乍看之下,也看不出来,居然是一赌坊的老板!   凌莫言见凤长欢打量着自己,不动声色,“静琬,你今天带着四爷来试手气?”   宁静琬点点头,“是啊,莫言,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凌莫言笑道:“当然!”   凤长欢看着宁静琬和凌莫言之间的熟络,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十三章 无意义的义赌局   如意赌坊雅间。   凌莫言坐在对面,宁静琬和凤长欢坐在一边,中间是负责摇骰子的赌官!   凤长欢率先道:“今日我们就赌最基本的大小!”   宁静琬和凌莫言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被凤长欢看在眼里,心里的那种不悦逐渐晕开。   宁静琬含笑道:“相信四爷也知道我和莫言是旧识吧,不过向来赌场无父子,四爷大可不必担心!”   凤长欢一笑,“静琬说的哪里话?”他真正不悦的是宁静琬和凌莫言之间的默契和互动。   凌莫言道:“我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来者是客,不知道四爷下注多少?”   凤长欢高傲一笑,“一千两!”   宁静琬笑道:“四爷就是四爷,出手果然大方!”   凌莫言对赌官一示意:“开始!”   赌官一点头,拿起手中骰盒熟练地转来转去,划出一道道弧线,看得人眼花缭乱,如意赌坊真不愧是京城最大的赌坊,这里的赌官的技艺都娴熟得令人叹为观止!7612565   最后,赌官将骰盒往中间一按,那骰盒便如有灵性一般立即不动,那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也戛然而止!   赌官做了个手势:“请两位下注!”   凤长欢的目光被赌官优美的手法吸引住了,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欣赏,侧目看着宁静琬,宁静琬微微一笑,“我们买大!”   凌莫言的眼睛看似在看骰盒,实则融化在静琬美丽的笑意之中,他也大概猜得出来凤长欢来的目的,有些黯然伤神,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淡淡道:“我买小!”   赌官见双方已经买定离手,一打开盖子,朗声道:“三四五,十二点大!”   凤长欢傲然笑道:“承让!”宁静琬还真是名不虚传,难道真的会听风辨声,还是单凭运气?   凌莫言不在意一笑,“过奖了!”   第二局开始,这一次轮到凌莫言先买了,他淡淡道:“这次我买大!”   宁静琬秀眉蹙起,“我们买小!”   话语刚落,赌官开了盖子,“一二三,六点小!”   一来二去,翻来覆去,已经赌了有五六把了,每次都是宁静琬和凤长欢赢,而凌莫言似乎一直在输,赌注又很大,凤长欢兴致越来越高,宁静琬秀眉凝得越来越紧!   莫言,这样的赌局还有意思吗?从小到大,为了让我开心,你一直都在让着我。就是现在,面对着居心叵测存心不良的凤长欢,你依然还在让着我,这样,只会让凤长欢更加怀疑我和你的关系,这样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你想过吗?   在一局结束之后,宁静琬站起身对凤长欢道:“四爷,我看我们该回去了,四爷若有兴趣,来日方长,下次我再陪四爷一起来!”   宁静琬看凤长欢正在兴头上,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想也没想,“好,我今日虽未尽兴,不过也算小有收获,凌老板承让!”   凌莫言淡淡一点头,“欢迎四爷下次再来!”   凤长欢长笑一声,“就怕你这如意赌坊输不起,哪一天输到关门了!”   宁静琬当然听得出来凤长欢言语里面的威胁警告之意,看向莫言,果然看到莫言眼里的黯然之色。   不过只是匆匆一瞬间,莫言就道:“四爷说笑了,凌某敢开赌场就不怕人赢!”   “好,凌老板果然快人快语,静琬,我们走!”凤长欢大笑。   他不是傻子,凌莫言是如意赌坊的老板,怎么可能让静琬和自己一直赢呢?   连一个小小的赌官的技艺都如此娴熟,足以见得凌莫言在赌术上面的造诣炉火纯青,那种听风辨声的境界他肯定也会,他是故意一直在输。   而静琬,很明显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想继续赢下去,凤长欢转身,脸色沉了下来,静琬是在心疼心上人的钱吗?   宁静琬冲着莫言微微一点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可是她知道,身后,莫言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心底微叹,莫言,你这又是何苦?   出了如意赌坊,宁静琬看着凤长欢不善的脸色,凤长欢就是凤长欢,没有哥哥们的城府,更多的时候,他的喜怒写在脸上。   宁静琬道:“哎,你怎么了?干吗板着一张脸,赢了钱你还不高兴,难道输了你才高兴啊?”   凤长欢回过神来,“我们正在赢的时候,干吗喊停啊?”   宁静琬道:“凡事要适可而止,我们赢的不少了!”   凤长欢冷哼一声,“是吗?”是心疼心上人的银子了吧?   宁静琬故作不知,反而兴致勃勃地对凤长欢道:“赌场有赌场的规则,你想不想知道赌博心法是什么?”   凤长欢来了兴致,“是什么?”   “忍、等、稳、狠!”   凤长欢道:“什么意思?”   宁静琬见他不再提莫言的事,也就好心道:“忍,就是要有在赌场内的忍耐能力,要做到无优势不赌,无信心不赌,无运不赌”   “等,就是要等有信心的时候。”   “稳,就是要安稳、稳定,不随便下注,掌握好下注的节奏。”   “狠,就是下注要够狠,收益率为正时下注要狠,收益率为正而又连赢时下注要更狠,不要错过过三关的机会。”   宁静琬像看三岁孩童一般地看着凤长欢,“你现在明白了吧?”   凤长欢不屑道:“哪来这么多歪理?”   宁静琬耸耸肩,“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总之你要见好就收,不要贪多冒进!”   凤长欢懒懒地将银票扔到宁静琬的面前,“赢了归你!”率晕是欢。   宁静琬非常坦然地收下,“你还蛮守信用的嘛,和某些人不一样哦!”   凤长欢当然知道静琬说的是他二哥的事情,再联想到刚才静琬和凌莫言的眼神交流,心底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郁。   “静琬,你真的会听风辨声?”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宁静琬道:“你还真信啊?碰运气而已!”   “骗谁呢?”凤长欢高傲地一仰头,“当我傻啊?”   宁静琬抿唇一笑,“是啊,是真的又怎么样?这种东西是要靠天赋的,没有天赋,怎么讲也没有用的!”   凤长欢不屑道:“是啊,你就有吃喝玩乐的天赋!”   宁静琬道:“不服气的话,不如我们两个下次堵上一把?”   凤长欢才不会对宁静琬服气,“好,一言为定!”   宁静琬笑的一脸灿烂,“那你可要准备足够的银票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凤长欢想起刚才宁静琬对莫言的手下留情,心底不悦,“是吗?你刚才对凌莫言好像有手下留情吧?”   宁静琬无所谓一笑,说起赌术,自己师从莫言,也只遇到过莫言一个对手,凤长欢想和自己赌,十赌十输!   宁静琬抬眸,答非所问道:“那是你不懂赌场的规矩,对于第一次来的客人,庄家都会先让三分,不让你尝到甜头,下次怎么引你上钩?”   凤长欢冷哼一声,“歼商!”   宁静琬长笑,“我们都是歼商,就你干净?准备好银票,准备输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马车旁,一起上了马车。   ★★★   飘雪苑。   芸香一脸神秘地跑进来,见没有别人,只有小姐和李夫人在,异常的兴奋,“小姐,王妃和四殿下去了如意赌坊!”   慕雪嫣和李湘惠对视一眼,心下都在犯嘀咕,宁静琬还敢去那种地方,不怕触怒王爷?   慕雪嫣对芸香道:“他们确实看清楚了吗?”   芸香用力点点头,“当然,小姐,不会有错的!”   李湘惠道:“姐姐,这肯定是真的,宁静琬去如意赌坊又不是什么秘密!”   慕雪嫣迟疑着要不要去王爷那边煽风点火,李湘惠见状,“姐姐,还是静观其变,不要忘了,这次并不是王妃一个人去的!”   这话提醒了慕雪嫣,四殿下居然和宁静琬一起去了如意赌坊,是干什么呢?真是令人费解!   李湘惠略一思索,“王爷和三殿下,四殿下之间情意深厚,四殿下公然来府中找王妃,然后又和王妃一起出去,姐姐,我看这件事王爷不会不知道!”   慕雪嫣暗自庆幸,差点沉不住气,去王爷那边火上浇油了,说不定浇到自己身上了,在王爷面前留下一个善妒的不良印象。   芸香道:“可是王妃毕竟是无视王爷的命令,再去那种地方,这个机会我们难道要白白放弃?”   芸香是从小跟着慕雪嫣在豪门大宅中长大的,见惯了女人之间的争斗,明明一个打击对手的大好机会何必要放弃?   李湘惠沉吟道:“姐姐,我们先别急,王妃这次有四殿下陪同,更何况这事王爷应该也知道,我们还是再等等!”   王爷对四殿下的手足之情绝对大于对女人的感情,王爷和四殿下向来是兄友弟恭,现在按耐不住去找王爷,有可能还会落一个离间王爷兄弟的罪名,实在是险招,不值得冒险!   反正来日方长,不必心急,王妃敢再次去如意赌坊,就总有让她们抓住把柄的机会,她就不信,四殿下能每次都和王妃一起去?   慕雪嫣想了一会,点头道:“湘惠说的有道理,芸香,继续派人盯着!”   芸香福身道:“奴婢遵命!” ☆、十四章 狐裘披风   马车内,凤长欢慵懒地靠在车厢壁上,:“你是不是还要去绝色坊?”   宁静琬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凤长欢狐疑地盯着宁静琬,“我听二哥说绝色坊是你家开的?”   宁静琬认真点点头,茫然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凤长欢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绝色坊的红颜十八坊!”   红颜十八坊?这种女人用的东西!   宁静琬想起上次凤君寒好像也找自己要过红颜十八坊,看来凤君寒不会是为凤长欢找自己要的吧?   要不然,两个大男人要这个干什么?   宁静琬其实知道凤长欢要红颜十八坊是干什么的,摇摇头,“你应该知道红颜十八坊是现在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就算你是殿下也一样!”   凤长欢目光忽然亮了起来,熠熠灼然,“可你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不要告诉我你弄不到!”   宁静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你二哥应该告诉过你,我家的红颜十八坊的订单已经排到五年后了,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   “静琬,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凤长欢居然破天荒的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宁静琬说话。   宁静琬暗叹,不知道凤长欢对伊人居的芊芊姑娘是什么心思,到底只是出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对一个烟花女子的怜惜之情,还是和那些纨绔富家公子胡闹一样,还是真的喜欢芊芊姑娘?   伊人居,名字取的真好,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明明是烟花柳巷,名字却取得令人遐想连篇,意外生出许多美好!   宁静琬知道,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快要开始了,芊芊姑娘艳压群芳,纤腰不足盈盈一握,玲珑有致的身段,飘然如仙,确实有着吸引男人的资本,不知道包括不包括眼前的凤长欢。   若不是出身青楼,而是大家闺秀,估计也是世家公子们追逐的目标,可是身在风尘之中,这些公子们欣赏归欣赏,不过大多是玩玩而已,心中都明白,烟花女子,只能逢场作戏,断然当不得真的。   芊芊姑娘本来就秀色可餐,多才多艺,若是选秀那天,再用上红颜十八坊,可谓锦上添花,成为京城花魁只怕不会再有什么悬念。   红颜十八坊,八百两银子一盒,不是普通人家女子用得起的,就算芊芊姑娘出得起钱,也很难买到,一年绝色坊的红颜十八坊只有区区十八盒而已,物以稀为贵,贵妇们谁不知道红颜十八坊的珍贵?   送礼舍得一掷千金,可未必舍得送红颜十八坊,这是留住青春,留住美貌,留住丈夫的心的筹码,哪个女人愿意失去?   凤长欢当然知道现在红颜十八坊根本就买不到,便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自己,自己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别人没有?自己还能没有?   凤长欢居然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来找自己?宁静琬真不知道这件事是福是祸。   这件事传出去,绝不是好事,身为高贵的皇子,居然捧一个青楼女子的场,凤长欢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且,凤长欢做的并不隐秘,据宁静琬所知,坊间私下已经有了传言,京城贵公子之间,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总是传得最快。   要是传到皇上那里,那就够凤长欢受了!   宁静琬垂眸,这事,凤君寒肯定知道,凤君寒居然为了凤长欢来找自己要红颜十八坊?   就说嘛,凤君寒这种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了女人而花心思的男人,原来是为了他的皇弟!   宁静琬抬眸,看着眼里露出希翼之光的凤长欢,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凤长欢虽然张扬,但是个性直率,宁静琬虽然经常和他吵架,但是并不讨厌他,也犯不着为了那个什么芊芊姑娘拿出自己的珍藏!   “静琬,”凤长欢拉长了声音,“二哥三哥都说了,你的话不可信,你说没有,就是有的意思,我才不信你没有!”   宁静琬听的暗暗心惊,凤君寒和凤倾城都开始这样怀疑自己了?也难怪,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就是自己庸俗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凤君寒也不会休了自己,除非,除非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己才有一丝的可能!   而凤长欢是个直性子,在自己面前居然把这些话也和盘托出?   宁静琬不动声色,“我可以去想想办法,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把红颜十八坊送给谁啊?”   凤长欢一改高傲的脸色,脸上有一丝尴尬,宁静琬明白,自己猜得没错,一定就是那个伊人居的头牌芊芊姑娘!   宁静琬见凤长欢面露难色,便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是真的没有!”   凤长欢一见宁静琬不肯帮忙,急了,“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是伊人居的一位姑娘!”   宁静琬心底暗笑,你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表面上却惊异道:“你和烟花女子来往?”   凤长欢“嘘”了一声,低声道:“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如愿以偿地成为京城花魁,别无他意!”   宁静琬道:“骗鬼吧你?凤长欢,你这么没诚意,还想我帮你?”   凤长欢急了,“是真的,我的身份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瓜葛的!”   宁静琬道:“你喜欢她?”要不然高傲的凤长欢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来找自己帮忙,只为帮助一个烟花女子?   凤长欢摇摇头,“不喜欢,只是觉得很亲切!”   亲切?宁静琬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凤长欢笑的有些自嘲,“她长的有些像我过世的母妃!”   宁静琬恍然,“原来是这样!”自己瞎猜,猜来猜去,凤长欢爱屋及乌,所以想帮芊芊姑娘达成心愿,只要成为京城花魁,芊芊姑娘的身价便是再上了一个台阶!   听闻凤长欢的母妃出身其实并不怎么高贵,不过是一个知府的女儿,原来是才人,后来生了儿子凤长欢,晋升为贵人。   贵人在宫中不过是正六品的位份,上面还有无数的昭仪,妃嫔,贵妃,皇贵妃,还有皇后,他母妃位份不高,若是不生儿子,说不定还能混个明哲保身,生了儿子便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别的妃子,还有娘家强大的后台,或者圣宠,可是他母妃这两样都没有,最后郁郁而终,一病不起,听说在凤长欢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既然要长期的留在景王府,宁静琬就要改变策略,做到知己知彼,早已派人去调查了这几个家伙的底细!   凤长欢的母妃虽然低调,可是凤长欢却一点都不低调,高傲狂妄,霸气张扬,宁静琬猜测,大概是和凤君寒,凤倾城从小就罩着这个弟弟有关系!   难怪这个几个人关系这么好?   宁静琬想不到凤长欢居然对他母妃有这样强烈的思恋,有些同病相怜,他母妃早早过世,自己的娘也早早过世,不同的是,他有哥哥们罩着,而自己,有相依为命的外公,也并不怎么觉得孤单!   宁静琬思索道:“我想想办法,三天之后等我答复!”   凤长欢见宁静琬答应了,笑得风华霁月,“好!”   宁静琬慵懒道:“别高兴得太早,在商言商,从我这里拿出去的就不止八百两银子了!”   “铁公鸡,你真是无孔不入!”他指着宁静琬。7612565   宁静琬冲他一笑,“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你没听说过吗?再说了,这红颜十八坊可属于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你可以不来找我啊!”   凤长欢哭笑不得,“你真是一只铁公鸡!”   ★★★   “小姐,小姐!”琳琅一脸气愤的跑进来。   宁静琬抬头,“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小姐,你还不知道吧?”琳琅气不打一出来。   “知道什么?”宁静琬狐疑道。   “小姐,我真替你不值,你知道不知道,我刚才听说这次有边疆送来的贡品,皇上赏了好多给王爷,这景王府的每个女主子都有一件名贵的狐裘披风,就你没有!”   宁静琬低下头去,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由得失笑,“没有就没有,你缺吗?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就是了!”   “小姐!”琳琅见小姐居然还笑得出来,小姐是名正言顺的景王妃,而且府中下人惯会察言观色,看的出来景王爷对景王妃已经不似以前那般讨厌了,对待静苑的所有人的态度也开始恭敬起来。   么很宁去。可是王爷为什么这么做?这置小姐于何地?所有的女主子都有,就小姐没有!   “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景王爷这样做,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琳琅急着分辨道。   “他本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宁静琬道,他放在眼里的是锦绣山庄。   琳琅见小姐神色淡然,再生气也说不了什么,可是,小姐已经嫁给了王爷,上次又闹过一件假休书那样的事情,小姐现在想离开王爷是难上加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再不被王爷重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里可不是锦绣山庄,老爷万般宠爱小姐一人,这王府里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琳琅虽不是深宫内院长大的,但是也明白,王府的女人能不能在府里横着走,一靠后台,二自然就是王爷的宠爱了! ☆、十五章 坐收渔利(加更,求支渔持)   宁静琬见琳琅神情纠结,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慵懒道:“时间过的真快,居然已经是初秋了,出去走走吧!”   秋风吹过,落英缤纷,叶子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上,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   宁静琬漫步在秋日的阳光下,神情恬淡而美好。   ★★★   飘雪苑。   慕雪嫣幸福地抚摸着狐裘披风上面的细腻紧致,那种触感,让人舍不得放下,慕雪嫣之所以高兴,并不仅仅是因为狐裘披风的名贵,她出身名门,什么样的奢侈品没有见过?   最重要的是,这是王爷亲自派人送过来的,意义非同一般。   芸香一脸喜色的跑进来,神秘兮兮道:“小姐,王府里面所有的女主子都有狐裘披风,只有静苑的那个没有!”   慕雪嫣心中一喜,可是转而脸色就沉了下来。   芸香不知道小姐的脸色为什么忽然阴晴转变,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啊!   李湘惠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慕姐姐!”   慕雪嫣一见军师兼心腹来了,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芸香在一旁伺候。   李湘惠一看慕雪嫣神情复杂的脸,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王府中所有王爷的女人都有名贵的狐裘披风,只有静苑的那位主子没有。   此事从表面上看来,似乎王爷对静苑的那位极其不上心,这种名贵的礼物送给她,只会觉得暴殄天物,有明珠暗投之嫌。   可是毕竟慕姐姐跟随王爷的时间并不短,知道王爷几乎从来不对女人上心,也从不分谁好谁坏,对谁都是一样,可是这一次为何要独独吩咐没有静苑的那位的赏赐?   到底是王爷过于厌恶王妃,还是,有着别的什么原因?而慕姐姐才看起来这般心烦意乱?   至少,不管王爷喜欢不喜欢王妃,他对王妃都是和别的女人不同的!   而慕姐姐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王爷对待别的女人的不同,她宁可王爷一直没心,也不能接受王爷的不同!   “湘惠,都不是外人,坐吧!”慕雪嫣淡淡道。   芸香殷勤地给李湘惠上茶,“李夫人请!”   芸香自是知道李夫人在自家小姐心中的位置和所起的作用。   李湘惠抿了一口茶,“此事姐姐如何看?”   慕雪嫣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叹道:“我也希望如她们所想的那样,王爷是多看她一眼都觉得不值!”心底却骗不了自己,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湘惠笑道:“姐姐何必忧心?此事尚未明了,也许王爷是真的太讨厌王妃也说不定?”既然事情并未明了,何必自乱阵脚,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芸香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小姐,奴婢觉得李夫人说的有道理,小姐你不用担心!”   慕雪嫣却高兴不起来:“王爷的心思我从来都捉摸不透,总是有一种雾里开花水中望月的感觉!”心底在悲叹,自己要不是慕家的人该有多好!   可是如果自己不是慕家的人,估计此生连见王爷一面都是奢望,更不要说现在执掌景王府,成为景王爷身边呼风唤雨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李湘惠也是王爷的女人,自然知道慕姐姐说的是事实,“姐姐多虑了,我们只要伺候好爷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男人并不喜欢女人太过聪明,尤其是自作聪明的女人,李湘惠深知这一点。   若是慕姐姐企图揣测王爷的心思,被王爷知道,未必是一件好事。   慕雪嫣当然听得懂李湘惠话的意思,景王爷虽不是君,但亦是王者,谁喜欢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猜透,更何况,王爷深不可测,有谁能猜透?   “话虽如此,我始终放心不下!”慕雪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芸香道:“小姐,那个女人怎么能跟您相比?您出身高贵,仪态万方,那个商人之女怎么可能得到王爷垂青?”   慕雪嫣今日有些心烦气躁,没有心思去责备芸香的出言无状,若是王爷真的对宁静琬特别,这当然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宁可王爷一直无心,也不希望他对谁特别,无论是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只要是特别的,她都不愿意看到。   芸香的话似乎是提醒了李湘惠,“姐姐可曾留意,江家姐妹最近可是经常来景王府?”   慕雪嫣点点头,自然是留意,这王府中的一举一动她怎么会不留意,更何况,是江家郡主?   李湘惠道:“那姐姐是否还记得江心月身边的那个老嬷嬷?”   慕雪嫣并没有什么印象,摇摇头,芸香却道:“听说那个是江心月的乳母,好像叫什么李嬷嬷!”   李湘惠笑道:“据我所知,那个李嬷嬷虽是个下人,可是在江王府的地位并不低,而且对江心月视如己出,若论不喜欢王妃的人,我看她是头一个!”   江心月数次来景王府的时候,身边都带着那个李嬷嬷,李嬷嬷看宁静琬的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可是尽数落在了李湘惠的眼中。   慕雪嫣疑惑地看着李湘惠,一个下人能做什么?不喜欢宁静琬又能怎么样?   李湘惠附在慕雪嫣的耳边,窃窃私语。   慕雪嫣的脸色时而疑虑,时而恍然,时而惊异,差点忘了,宁静琬还有这样一根软肋!   此事没人提起,不代表没有人会去追究,宁静琬是江王府小郡主,是名正言顺的景王妃,可是,再光鲜的名号也掩饰不了她的不光彩的出身。   高贵的皇家想把这一页轻描淡写地翻过去,她就偏偏要把这一页翻出来,她就不信,景王爷身为皇子,面对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有些事,你不去追究,不代表它不存在,大家心照不宣,她就要让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宁静琬无地自容。   “姐姐,这事不用我们自己动手!”李湘惠道。   慕雪嫣点点头,当然明白,搞不好引火烧身,得不偿失,“你的意思是……”   李湘惠一笑,“我们只需要把王爷对王妃很特别的事情无意之中告诉某些人就可以了,就足以引起她们的恐慌了!”   经有时身。江心月的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觉得自己才堪配景王妃,而不是不学无术的半路妹妹宁静琬!   李湘惠相信,在争取男人的宠爱面前,没有什么姐妹情深,景王爷只有一个,景王妃的位置也只有一个,江心月只怕是和慕姐姐一样,目标是景王妃,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妾或者侧妃!   而她们只需要把王爷实际上很宠爱王妃的事情不经意地透露给江心月江芷兰姐妹就行了,便可坐收渔人之利,借刀杀人!   而她相信,江心月和江芷兰不可能对宁静琬的身世不感兴趣,而江心月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在江王府多年,自是知晓这段陈年往事!   而且,李湘惠绝不相信,江王妃会喜欢宁静琬,听闻江王爷对宁静琬宠溺无度,关爱有加,原因无非是看着宁静琬的母亲的份上,看来江王爷曾经对宁静琬的母亲无疑是有真感情的!   江王妃身为当家主母,丈夫宠爱别的女人,心中不恨就已经是最好的了,还能指望她喜欢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还备受丈夫的宠爱?   再大度的女人也无法忍受,更何况,多少女人的大度都是被逼出来的,或者说装的,只要是个女人,在江王妃的位置,都不会真正喜欢宁静琬。   豪门贵胄,虽然里面污秽不堪,但是往往最在意表面上的风光和清名,最惯于粉饰太平,明明是无视清闺,私定终身,却可以宣扬成才子佳人,情投意合,宁静琬的身世便会成为克制她的一张王牌!   想要对付宁静琬,根本不用想什么别的招数,这一招借力打力就足以置她于死地,让她没脸见人了!   宁静琬虽然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不可能连自己的身世都不在意,到时候,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她了!   根本不用她们出手,宁静琬的不堪回首的出身便会让所有人知晓,皇家想掩盖也盖不住,宁静琬的位置便岌岌可危,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芸香赞道:“李夫人果然妙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她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慕雪嫣冷笑一声,“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自己人?”自己人?江心月想抢宁静琬的位置,还自己人?   不过这一次湘惠的主意真是绝妙,就算计划不成功,要追究,也只能追究到江家姐妹那里,也绝对追究不到她的身上,而宁静琬,到时候必定焦头烂额,无脸见人!   慕雪嫣有些担心,“要是江心月江芷兰她们不信王爷宠爱王妃怎么办?”   李湘惠自信一笑,“一次或许不信,只要姐姐多说几次,再安排几个人旁敲侧击,又怎么会不信?”谎言说多了就是真的,只要她们相信,开始慌乱,就足够了!   慕雪嫣莞尔,点点头,接下来有好戏上演了!   凤临国最重视女子清誉,到时候,王爷面临这样一个结果,又会怎样去面对这样一个不堪的王妃?她拭目以待!7612565   ★★★   距离凤君寒赏赐狐裘披风给府中的主子们过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琳琅还是时不时地在宁静琬的耳边提起,宁静琬只做没听到,她爱说就说去。   秋意越来越浓,安静的季节,秋高气爽,带着清清淡淡的芳香,吹拂着清丽的面容,一种美好宁静也飘然于心。   “哟,这不是王妃姐姐吗?妾身参见王妃姐姐!”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惊醒了这片静谧。   宁静琬秀眉微蹙,抬眸看去,两位如花似玉的倩影正往这边走过来,一个是自己教训过的赵碧萱,另外一个的名字叫朱倩,也是花容月貌,秀色可餐!   宁静琬的目光被她们身上的狐裘披风吸引住了,边疆献上的贡品,本来也是给宫中女眷,重臣家眷享用的!   琳琅冷笑一声,道:“赵夫人和朱夫人的身子可真是娇贵的弱不禁风啊,这还只是初秋呢,都穿上狐裘披风了!”显摆到这种程度,无非是告诉小姐王爷有多宠她们!   赵碧萱自从上次被宁静琬教训过之后,表面上不敢再说什么,心底却对宁静琬恨得牙痒痒,尤其是这次听说只有宁静琬没有狐裘披风,更觉扬眉吐气。   看来宁静琬还没明白,想要在王府过好日子,没有王爷的宠爱是万万不可能的。   赵碧萱的心中也有说不出的苦楚,自从上次宁静琬要把她卖到勾栏院的事情发生之后,王爷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的寝居了,数次盛装打扮,制造和王爷偶遇的机会,什么样的招数都用遍了,王爷始终视而不见!   次数多了之后,王爷竟有些淡淡的不悦,赵碧萱不敢再造次,只得忍耐下来,以后再寻找机会,心中自然而然地把造成今日被王爷冷落的局面的所有原因都归咎于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   朱倩人如其名,纤眉如画,娟美如花,披着狐裘披风的娇躯显得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赵碧萱上次吃了宁静琬的亏,就是因为教训她的丫鬟,这次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转变了策略,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次真是上天都在帮她出了口恶气,王爷赏赐的狐裘披风偏偏就没有宁静琬的份。   见宁静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上,赵碧萱道:“回王妃娘娘,此披风是王爷赏赐的,妾身身子虚弱,畏惧寒冷,所以早早便披上了,让王妃见笑了!”   言语恭敬,挑不出毛病,宁静琬这次就是想找茬也找不出。   赵碧萱以为她的话虽然谦和有礼,但是似一巴掌火辣辣地打在宁静琬的脸上,身为王爷的王妃,如此贵重的赏赐偏偏没有她的份,脸往哪里搁?   更何况,现在府里私下都在传另外一件事情,又是事关宁静琬的。   谁知,宁静琬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不快或是愤恨的表情,让赵碧萱有一种使尽全力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索然无味的感觉。   赵碧萱关切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姐姐还是要多穿衣,小心感染风寒!”   琳琅见赵碧萱越来越露骨地讥讽小姐,冷冷道:“奴婢自会照顾好我家小姐,不劳赵夫人费心!”   朱倩微微低头,“妾身自幼身子单薄,让王妃姐姐见笑了!”神情却有着淡淡的矜傲之色。 ☆、十六章 流言满天飞   宁静琬失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赵碧萱和朱倩私交甚好,个性也是类似,属于那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一类!   看来赵碧萱上次让自己教训的还不够,恨上自己了,而朱倩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言语虽恭敬,眼神却看不出任何的尊重。   宁静琬闭目,秋天的风,熏香四溢,娴静,轻盈,连空气也是爽凉和舒畅的,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两个有勇无谋的女人盘旋下去,徒误了一池大好秋意!   宁静琬淡淡道:“你们退下!”   赵碧萱和朱倩有些意外,居然没有在王妃的脸上见到一丝的嫉恨伤心之色,也没有如上次一样随便寻个错处整她们!   “是,王妃姐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欠身退下。   宁静琬转身,不再理会她们,在人间绝色的景王府信步闲游。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件事最近很多人都在传呢!”一个神秘兮兮的声音忽然传入宁静琬和琳琅的耳朵。   宁静琬停下了脚步,透过密密匝匝的花丛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卑微的下人也好,高贵的豪门千金也罢,有好奇心是人共同的毛病,琳琅睁大眼睛,看到那边聚集好几个丫鬟,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一件事。   那个神秘兮兮的丫鬟见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更加得意了,并没有看到不远处被花丛挡住的宁静琬和琳琅主仆二人。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左看右看,生怕被别人听到,“你们知道吗?王妃其实是个私生女!”   此言一出,宁静琬平静无波的脸庞蓦然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寒冷如冰,美丽的唇际立即抿成一条直线,琳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姐!   琳琅准备马上前去制止那帮嚼舌根的女人,忽然被宁静琬挡住了。   那丫鬟此言一出,看着别的丫鬟惊异的脸色,个个都不相信,“不会吧?”   那丫鬟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你们还不知道啊,这事好多人都知道!”   有一个丫鬟疑惑道:“王妃那么高贵,是江王府的小郡主,怎么会和私生女扯上关系呢?”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宁静琬的身世的,那丫鬟见所有的人目光都盯着自己,更加得意,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偏偏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听闻王妃的母亲是未婚先孕,后来生下了一个女儿,没几年就死了,那个女儿就是现在的王妃!”   有位年长一点的丫鬟提醒道:“这话你们不要乱传,也不要乱说,主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背后可以议论的,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丫鬟急忙噤声,可还是又不甘心道:“这又不是我说的,好多人都在传!”   另外一个丫鬟道:“那王妃的父亲是江王爷,怎么没娶王妃的母亲过门呢?”这不很奇怪吗?江王爷想纳妾有什么难的?普通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更不要说尊享王爵的江王爷了,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什么由着自己的女儿成了私生女呢?   马上有名丫鬟接了上去,“谁知道王妃的母亲是什么女人呢?也许江王爷只是玩玩而已,没当真呢,干吗要娶到府里去?”能进江王府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都可以吗?说不定王妃的母亲当年居心叵测,不守清规,妄想靠这种招数进江王府,结果江王爷看不起,吃干抹净之后果断走人,男人都是逢场作戏,女人却容易当真!   有些丫鬟表示认同,说的有道理,能未婚先孕的女人能高贵到哪里去?豪门大院最重视女子清规,这样一来,可是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   说什么的都有,明哲保身的有,心下腹诽的也有,嘀嘀咕咕的也有,不过共同的想法是,想不到身份这么高贵的王妃其实只是个私生女,那王妃的生母居然是那种伤风败俗的女人?   凤临国极其讲究女子妇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有德则天下安,讲究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好恨碧分。哪怕是出身最高贵的女子,若是和男人私通,珠胎暗结,立即会变成最被人唾弃的声名狼藉的女子!   想不到王妃的生母竟然未婚先孕,这是多大的丑闻?多劲爆的消息!   女子婚姻,必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未婚先孕,会使家人几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没脸见人。   以前只隐隐约约听说王妃是江王爷的外室生养的,可没听说过未婚先孕啊!   不少人顺理成章地想,难怪王妃品性不端,不贤不良,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难怪没人知道,锦绣山庄竟然藏着一桩这样的秘而不宣的丑事!   “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蓦然惊醒了正在七嘴八舌的丫鬟们。7612565   所有人的眼珠都差点吓得掉到地上,嘴巴合不拢,只看了一眼王妃,便立即低下头去,王妃的目光仿佛万年冰山一样,仿佛瞬间可以将人冻结!   所有的下人都慌忙跪倒地上,琳琅气愤地看着这一众不知好歹的下人,气不打一处来。   宁静琬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最早传消息的丫鬟身上,“你说!”   那丫鬟听出王妃的声音里面的森然冷意,后悔不已,主子就算是私生女,和她有什么关系?   深恨自己贪一时嘴快,她们这些王府的丫鬟,不是王府中最低等的做粗活的下人,大多时候并不是很忙,有很多的闲暇时间,无聊之时最喜欢有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可以传,女人在一起不说这些事情,说什么事情?   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最初也是吓了一大跳,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啊,犹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说,最终还是忍不住,心里瞥着秘密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还是一吐为快吧,再说了,又不是她第一个传的,怕什么?   没想到偏偏就有这么倒霉,偏偏就是她传的时候被王妃娘娘听见了。   当即吓得语无伦次,“王妃娘娘…娘娘息怒,奴婢…奴婢也是听人说的!”看这架势,不死也要脱层皮!腿都开始筛糠起来,家长里短,诽谤中伤,在王府里面是绝对禁止的,尤其是背后议论主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府规森严,有的是酷刑等着你!   宁静琬的目光冷冷地瞥过一众人,这次倒要看看是谁触到了自己的底线。   “本宫看你们是安逸太久了,活的有点不耐烦了!”宁静琬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知道景王妃是动了真怒,这一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是,说谁是私生女,生母伤风败俗,是家族之耻,谁能忍受?   更何况,不管王妃受不受宠,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私下妄议王妃,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丫鬟开始后怕,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舌头开始打结,“奴婢,奴婢…”   琳琅实在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脚,“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丫鬟终于收回神,“奴婢,奴婢是听…听绿珠姐姐…姐姐说的!”   “谁是绿珠?”宁静琬冷冷道。   那丫鬟再一次被宁静琬声音里面的冷意吓到,不敢再说话,旁边的一个丫鬟低声道:“绿珠是洗衣房的人!”   宁静琬对琳琅道,“去把绿珠叫过来!”   这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王妃是要顺着这条藤,找到谁才是传话的根源,有的庆幸刚才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有的后背发凉,面白如纸,汗珠都不停地往下滴,有的心惊胆战!   很快,琳琅就带着一个面容清秀,年约十五的女孩子过来了,走到宁静琬的身边,“小姐,她就是绿珠!”   绿珠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抵赖是没有用的,坦然承认说不定还能落得个好,慌忙跪在宁静琬的面前,“请王妃娘娘恕罪!”   宁静琬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道:“恕什么罪?”   绿珠结结巴巴道:“奴婢不该背后非议!”   “非议什么?”宁静琬道。   绿珠只不过是洗衣房的丫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脸色惨白,不敢说出来,“妄议王妃是…是”,后面的话是真的不敢说出来了,这几个字多难听啊!   宁静琬看似并不动怒,反而笑道:“很好,是谁告诉你的!”   绿珠一看到了这个时候,当然没有必要隐瞒王妃了,当即将是谁告诉她的,告诉王妃。   如出一辙,宁静琬将人一个个叫来,当然也有哭天抢地,抵死不承认的,不过宁静琬有办法让你承认,王府和皇宫一样,最不缺的就是人心恶毒,这个时候,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最好的,哪里顾得上别人?   每来一个人,宁静琬身上的冷意就加重一分,看起来也更加像嗜血的女修罗,其中有一个人在宁静琬的意料之中,静苑的丫鬟采依。   采依也和她们一样跪在宁静琬的面前,哭泣道:“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静苑的人,怎么可能到处去散播这种污蔑小姐的事情呢?”采依极力分辨。   宁静琬懒得看她,“你是不是冤枉的,等下本宫自有分晓,你急什么?”   采依被宁静琬的目光扫过,只觉后背一阵冰凉。   宁静琬神情悠闲地坐在前面,面前跪着一大帮战战兢兢的丫鬟侍女。   是谁做的,她心中已然有数,只是,这件事背后一定还有着等着看好戏的人,推波助澜者自然也少不了。 ☆、十七章 罪魁祸首   “静琬姐姐,这是干什么呢?”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   宁静琬唇角弯起,很好,其中的一个来了。   江芷兰今天也和江心月一起来了景王府,一身鹅黄色衣裙,显得俏丽活泼,明艳动人。   慕侧妃在陪心月姐姐闲聊,她不想陪着她们,便来找静琬姐姐,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宁静琬当然知道江心月和江芷兰经常往景王府跑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她没有兴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们不触到她的底线,她就随着她们去,井水不犯河水!   她们的目标,她们的奢望跟自己无关!   尤其是这个江芷兰,不知死活到什么程度,这么恶毒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宁静琬抬眸看着江芷兰,微微一笑,“江芷兰,你来得正好!”   江芷兰心下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宁静琬的那种笑意,看似温和,实则杀气凛然!   还有,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江芷兰,以前在江王府的时候,虽然她和心月姐姐心底都对宁静琬鄙夷不已,可是表面上也能做到一团和气,在豪门望族长大的女孩子,要是连做表面功夫的本事都没有,就注定了是被牺牲的对象!   她和心月姐姐,一个是宁静琬的姐姐,一个是宁静琬的妹妹,平日看似姐妹情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心底有多看不起这个没名没分的外来户。   而宁静琬一直傻傻的,笨笨的,乡下野丫头,怎么会懂得她们这些真正的名门千金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碍于父王和娘亲,也为了显示自己大家闺秀的气度,表面上对宁静琬姐妹情深,背后常常讥笑这个野丫头,这个野丫头和她们这些真正高贵的千金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宁静琬这种女人,给她们做丫鬟都不够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芷兰看着宁静琬的目光,竟然没来由地有了一种惧怕的感觉?不会吧,她江芷兰竟然会害怕这个不学无术,空有其貌的庸俗商人之女?   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江芷兰摇摇头,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宁静琬的目光飘过自己,落到采依的身上。   心下一沉,采依是自己安排在宁静琬身边的卧底,负责随时向自己禀告宁静琬还有景王府的事情,所以宁静琬大婚当晚,景王爷出征的事情,她几乎是第一个知道。   而宁静琬那副笨脑子怎么可能发现得了采依其实一直都是自己的人呢?   宁静琬今日不想和江芷兰兜圈子了,她不想计较,可是有些人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她也绝不会退缩,人就是这样,不必太善良,在某些人眼中,善良和愚蠢懦弱是同一个意思,比如说眼前的江芷兰。   “江芷兰你过来!”宁静琬的脸上浮现美丽的笑意,你来的正好,要不然我也派人去把你请过来!   江芷兰竟然不自觉的朝着宁静琬慢慢走去,之前的那种高贵千金的优势不知道在何时竟然荡然无存,宁静琬有这个气场?   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江芷兰走到宁静琬的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啪”,脸上就挨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江芷兰猝不及防,被打的眼冒金星,几乎站立不住,差点摔倒。   江芷兰的脸火辣辣的疼,脸上也立时出现了一个清晰鲜红的巴掌印,一手扶住旁边的丫鬟,恼羞成怒,在她心底卑贱地下的宁静琬居然敢打她,用手指着宁静琬,“宁静琬,你…你凭什么打我?”   宁静琬冷冷一笑,“江芷兰,本宫打你,是看得起你,就凭你敢直呼本宫的名讳,本宫打你怎么了?”   江芷兰想不到居然落入了宁静琬的圈套,不管宁静琬是不是私生女,人家也是景王妃,名讳哪是她可以直呼的?   还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她宁静琬,要是父王知道了,更加怒不可遏,父王早就在府中明确说过,小郡主闺名江静琬,不是宁静琬,若有再对小郡主来历非议者,家法伺候!   她江芷兰平日也并不怎么得父王宠爱,此事若是被父王知晓,父王绝对饶不了她!7612565   江芷兰捂着被打疼的脸,“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景王妃的架子可真大!”   就算她是景王妃,要她江芷兰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这样一个自己从未看得起的女人,她自问做不到。   今在很唇。宁静琬早就知道江芷兰是什么人,并不意外,若是江芷兰这么快就认输了,那就不是江芷兰了!   江心月自恃郡主身份,有些极端手段总是不屑为之的,可是江芷兰就不同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真是嫡出有嫡出的好,庶出有庶出的好,各有各的道!可是这一点,江芷兰偏偏看不清楚!   宁静琬嫣然一笑,蓦然靠近江芷兰,声音低沉道:“我为什么打你,你应该最清楚!”   看江芷兰准备说什么,宁静琬道:“行了,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再在我面前演戏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江芷兰吃惊不已,她终于确定,宁静琬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和心月姐姐在背后嘲讽的宁静琬!   江芷兰并不是善茬,反而娇俏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宁静琬唇角的弧度更加美丽,“你忘了,很好,我提醒你下,你还记得不记得那次我们三个一起去参加瑞亲王妃生辰宴的事情?”   江芷兰脸色微变,这是她深藏心底的秘密,以为没人知道!   那一次是她看不惯父王如此宠爱不堪的宁静琬,想让宁静琬出丑人前,所以故意在三人一起去敬酒的时候用力踩住了宁静琬的长裙,导致宁静琬失足摔倒,她本来想的是让宁静琬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以后没脸见人,更要让父王知道这个宁静琬有多么差劲!   谁知道宁静琬竟然扑到了前面心月姐姐的身上,连带着心月姐姐一起摔倒了,这件事超出了她的意料。   事后,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宁静琬的身上,认为宁静琬登不得大雅之堂,上不了正席,丢人现眼,心月姐姐更是对宁静琬恨之入骨,连累了她!   江芷兰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不过幸好没人怀疑到她,更不要说宁静琬那个笨蛋了,江芷兰当时不说害怕宁静琬说出是被她踩住裙子才摔倒的真相是假的,要是让心月姐姐和江王妃知道,那她多年的付出都是都付诸东流了吗?   当时她的心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宁静琬说出是她做的,可是只要她抵死不承认,又有什么证据呢?可是最好当然是不要!   不过事后,宁静琬依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和以前一样。   江芷兰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也许这个笨蛋根本就不知道是自己踩了她的裙子,还以为真的是她自己踩到的呢!   想不到今日居然被宁静琬说了出来,她才蓦然明白,宁静琬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她竟然开始有些摸不透宁静琬的心思,恍如一口深潭。   宁静琬看着江芷兰虽然竭力镇定,但是已经微微变色的脸,心底冷笑,江芷兰,玩这种小把戏,想我出丑人前,我便给你一个教训,我并不想和你计较,因为我深知,江王府并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个过客,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东西,我自然会离开,从来就不想和你们争什么!   所以对于你的那些小把戏,我从来不放在眼中,谁知今日,你竟然变本加厉,不知死活,还污蔑我最亲最爱的母亲,就不要怪我的,我宁静琬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对方无还手之力!   江芷兰娇笑道:“那日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早就忘了,想不到姐姐还一直记得呢!”   宁静琬灿然一笑,低沉道:“江心月素来以举止娴雅冠绝京城而著称,那次出的洋相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是我相信,这恐怕是江心月一生都忘记不了的耻辱!”   江芷兰脸色又变了颜色,手心也开始微微湿润。   宁静琬忽然露出奇异的微笑,“江芷兰,江心月一提到这事只怕会恨死我了,但是…”宁静琬停了下来,轻抚自己的左手,给江芷兰一个喘息的时间,“但是如果江心月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实际上另有其人,你说,江心月会怎么做?”   江芷兰处处讨好江心月的目的显而易见,江芷兰不似自己,有江王爷这个靠山,江芷兰是庶出,失去了靠山,就失去了一切!   就算江心月不把江芷兰怎么样,但是心中有了隔阂,也很难做到和以前一样对江芷兰坦诚相待,失去了江心月的庇佑,江芷兰以为自己在江王府,还是什么?不就是下一个牺牲品?   江芷兰脸色愈加灰白,这种被人拆穿已久的心事的感觉有如被脱光了一样,如坐针毡。   江芷兰怎会承受,忽笑道:“景王妃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宁静琬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宁静琬似乎早就料到江芷兰会这样说,淡淡一笑,“我不需要证据,我只要让江心月和江王妃起疑心,就足够了!” ☆、十八章 杀鸡儆猴八(加更,求月票)   江王妃并不是傻瓜,深谙豪门内里,识人无数,若知此事的真相,只怕相信自己更多一些,而对于连累自己女儿大庭广众之下出尽洋相的江芷兰只怕更不会有好脸色,府中下人,都是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如此一来,江芷兰在江王府的日子只怕不会那么好过了。   江芷兰脸色更加煞白,她出身豪门贵胄,当然知道宁静琬说的真的,只要她们母女俩对自己起了疑心,再联想到那日三人所站立的位置,并不是不可能怀疑到自己。   她和心月姐姐整天形影不离的,当然知道那件事是心月姐姐无法抹去的阴影,要是真的让心月姐姐知道了,还会和以前一样对自己心无芥蒂吗?   看着江芷兰的脸色,宁静琬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宁静琬慵懒往后一靠,声音高了起来,“江芷兰,你处处讨好江王妃和江心月,所求的无非是求得好姻缘,嫁得好夫君,成为正室而已!”   江芷兰是庶出,她的婚事自然是要江王妃这个当家主母做主,江芷兰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她庶出的身份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只能做妾,她身在豪门,自然知道妻与妾的区别,所以她的目的一定是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正妻,而不是躲在一边的妾室。   江芷兰若是嫁到普通世家,自然是可以做正室的,但是见惯了豪门锦绣的江芷兰怎么甘心做一个普通世家少爷的正妻?   江芷兰心机颇深,怎么不明白,婚姻是她改变自己处境的唯一机会?所以三天两头往景王府跑,在这里,她才能接触到凤临国最高贵的公子们!   她在江王府是庶出,有些高贵的宴会江王妃未必会带她出席,但是在景王府,这些豪门公子们可是三天两头的在,江芷兰的目标是他们,但是江心月未必知道,还以为江芷兰是全心全意在帮她了心愿呢!   若说刚才两人的话语别的人听不到,现在宁静琬的话声音高了起来,便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江芷兰被大庭广众之下一语道破心事,难看不已,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会紫,一会青的,五颜六色!   宁静琬冷笑道:“何必舍近求远地求助于她们?本宫就可以帮你,帮你找户好人家,在家相夫教子,免得你不安分,四处造谣生事!”   江芷兰看着宁静琬的冷冷笑意,心底的那种惧怕逐渐放大,快席卷她的全身,“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我也是父王的女儿!”   宁静琬拂袖而起,声音却依旧淡然无波,“凭什么?就凭本宫是景王妃!这个…”宁静琬蓦然靠近江芷兰,笑得妩媚不已,“难道还不足够吗?”   江芷兰脸色煞白,宁静琬说的是事实,她的身份给她赐婚,她现在是皇家的人,名正言顺,合情合理,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宁静琬居然可以决定她的终身?让她怎么甘心?   “你要是敢这么做,父王不会放过你的!”江芷兰声音嘶哑,不似之前那般娇俏悦耳,宁静琬今日算总账,可想而知,她会给自己许配什么好人家?   宁静琬不屑道:“就凭你做的事情,你以为父王会放过你?”江王爷对自己百般宠爱,当然是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从江王爷对自己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完全忘了自己的母亲!   而江芷兰为了讨好江心月,如此恶毒地四处散布谣言,败坏自己母亲的清誉,想毁了自己,若是江王爷知道,头一个饶不了她江芷兰的就是江王爷!   “更何况,就算我和你父王只能要一个,你说…”宁静琬停顿了片刻,欣赏着江芷兰眼底的惧意,语气轻快,“父王是保你,还是保我?”   江芷兰仿佛看见了恶魔,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拼命摇头。   宁静琬的唇角带着嗜血的笑意,“江芷兰,你别怪我,我给你过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在江王府的时候,你做过什么事,我都不和你计较,是你自己不知好歹,机关算尽,以为谁都可以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上!”   宁静琬从来都不喜欢给人第二次机会,尤其是那些触到了自己底线的人,至于她是被人利用,还是怎么样的,宁静琬并没有什么兴趣,杀鸡给猴看,让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好好看看!   宁静琬淡淡笑道:“琳琅,去把刘管家,告诉他,江三小姐惷心萌动,让刘管家在府中那些做粗活的下人中找一找有没有适合三小姐的?”   “是,小姐!”琳琅应道,狠狠瞪了一眼江芷兰,居然费尽心机地只为毁了小姐!   “宁静琬,你不是人!”江芷兰嘶哑着声音吼道,再无以前的活泼俏丽,优雅淑仪。   “谢谢三小姐给本宫这么高的评价!”宁静琬并不看愤怒失仪的江芷兰,反而云淡风轻。   一个盛怒,一个平淡,看的一旁的丫鬟采依心惊胆战,终于明白三小姐不是这位景王妃的对手!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开始往下滴,下一步景王妃要收拾的人是不是自己?   刘管家很快就来了,“老奴参见王妃!”   宁静琬一笑,“刘管家,本宫的这个妹妹思惷心切,急着嫁人,本宫一时又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不如你帮本宫看看王府里面有没有适合的?”   江芷兰恨不得一口吃了宁静琬,瞪着血红的双眸,现在想鞋底抹油,都抹不了了,这里都是宁静琬的人,宁静琬没那么容易让自己走!   宁静琬视而不见,淡淡品着琳琅送上来的茶,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刘管家纵是见多识广,也搞不清楚这唱的是哪一出?王妃让自己给江王府三小姐选婿?自己能找的肯定是下人,那能配得上三小姐么?   不过刘管家到底是在皇家服侍了多年,知道如果两虎相争,站队的正确与否决定着以后在景王府过什么样的日子,现在明显就是景王妃占上风,看样子这位三小姐是得罪景王妃了!   刘管家沉吟道:“据老奴所知,柴房的大牛还没有娶亲!”   宁静琬一笑,似是很满意,刘管家能成为景王府的总管绝非浪得虚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地恨上了江芷兰,便暗中助自己一臂之力,做得更绝,把江芷兰许配给砍柴的下人,这种耻辱,必定如万箭穿心!   江芷兰见宁静琬来真的,终于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了,发出一声尖叫,拼命往外跑,被两旁的下人死死拉住!   宁静琬冷冷在一旁欣赏,不知死活的人不值得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静琬!”江南雁的声音传来。   江芷兰一见江南雁,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雁哥哥,救我!”7612565   江南雁一看场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种四处流传的言论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宁静琬一看江南雁,冷冷道:“看来世子爷真的很闲,有空来管景王府的闲事了!”   江南雁皱眉,江芷兰顾不了那么多,拼命挣脱一个下人的手臂,冲到江南雁跟前,跪在江南雁脚下:“雁哥哥,快救我,宁静琬她要把我许配给低贱的下人!”   江南雁愈发明白是因为什么,虽说芷兰咎由自取,其行可恶,可是静琬这样做也未免太狠了,一出手就让对手无还手之力!   在众目睽睽之下,芷兰竟然直呼静琬的名讳,她是不是忘了,静琬才是景王妃?按照身份,她是静琬的妹妹,静琬不追究就无所谓,要是追究起来,她这样直呼静琬的名讳是犯忌的行为,就凭这一点,静琬想把芷兰怎么样都说得过去。   还宁静琬?父王知道都不会放过她,而江南雁可以直呼静琬的闺名,不过一是因为他从身份上来讲是静琬的哥哥,二则和几位殿下私交甚笃,深知静琬和这几位殿下处的怎么样,这一点,江南雁知道,没人会计较,更何况,从他心里来讲,他更喜欢可以直呼静琬的名字!   静琬是皇家妃子,代表的是皇家,芷兰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在芷兰的心中,只怕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静琬吧,所以今日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静琬恃宠而骄,是有恃宠而骄的资本,她看似刁蛮任性,骄纵无知,其实心里有一杆秤,非常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父王无条件的宠着她,景王爷纵容着她,一方面是因为锦绣山庄,另外一方面只怕景王爷也不可能没有发现静琬是个人才,而芷兰有什么?   人生最可悲的事情,是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处境,没有的东西以为自己有,盲目地恃宠而骄,胡作非为,下场当然悲惨!   不过尽管如此,芷兰也是江南雁的妹妹,看她落得如此下场,心终于不忍,道:“静琬,今日就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过芷兰一回吧!”   他当然知道,心月和芷兰没把静琬当姐妹,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可是静琬又何曾把她们两个当过姐妹?   宁静琬一看江南雁,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江南雁看出了事情的原委,淡笑道:“要是我不放呢!”   “宁静琬,你敢!”江芷兰看见唯一的救命稻草宁静琬也不放在眼里,口不择言!   宁静琬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芷兰,你给我住嘴!”江南雁厉声道。   江芷兰被哥哥这样一吼,嚣张的气势立时低了下去。   宁静琬事不关己地看着江南雁,那意思很明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江南雁冷冷地看了一眼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芷兰,江芷兰被哥哥眼中的冰冷给吓到,她触怒了哥哥,这比触怒了江王妃还有心月姐姐更可怕。   江南雁叹息一声,“静琬,只有这一次,如果有下次,你要杀要剐,哥哥绝不过问!”这件事的后果只怕比想象的还要严重,静琬身世的秘密传了出去,自然也会传到景王爷的政敌的耳朵中,到时候,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后院女人之间的宅斗波及到了朝堂,江南雁眉心紧皱,这一次芷兰触到了静琬的逆鳞,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若不是芷兰也是他的妹妹,他根本不会出面。   宁静琬秀眉扬起,“好,世子爷,本宫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三小姐,不过自然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三小姐,对吧?”   江芷兰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踉跄着后退,“雁哥哥,救我!”   “采依!”宁静琬的声音蓦然高了起来,“你过来替本宫给三小姐掌嘴二十!”   听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人打主子?虽然江三小姐并不是景王府的主子,可是到底是江王府的主子,而丫鬟采依到底是江王府过来的人啊!   采依脸色煞白,手心发颤,她怎么敢打她事实上的主子?   而江芷兰已经明白,宁静琬这样做的用意,只不过是要告诉她,不要在她面前玩这些小花样,别以为她不知道采依实际上是自己的人,她让采依来掌嘴,不但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自己脸上,更是打在自己心上!   宁静琬见采依迟迟不动,冷冷一笑,“怎么?要本宫教你?”   采依迟疑着往三小姐面前走,边走边看世子爷的意思,看世子爷会不会再次出面,谁知世子爷无动于衷,眼中徒有一片冷然!   采依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走到江芷兰面前,扬起手掌,轻轻地落在江芷兰的脸上,江芷兰怒视着采依,“你敢?”采依不敢面对江芷兰的脸色,低下头去。   宁静琬看在眼里,缓缓道:“采依,你要是没吃饭,没力气,要不要本宫派人帮你啊?”   景王妃的警告采依这次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打,景王妃也会找别人打,更不会放过她这个卧底。   事已至此,唯有痛打三小姐,才能表明对景王妃的忠心,采依决心已定,手臂不再柔软,蓦然用力,左右开弓,江芷兰正想反抗,看见雁哥哥眼中的警告,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没人敢说话,终于见识到了景王妃的厉害之处,心也够狠的!   这个小丫鬟采依短短时间内的眼神转变也尽数落在江南雁的眼中,很明显她原来是芷兰的人,现在想要改诚投向静琬了,所以下手才这么重,无非是向静琬表明诚意而已。   静琬,静琬,只怕早就知道这个丫鬟是芷兰的人吧,一直不动声色,按兵不动,找到机会让人一举无反击之力,所以这丫鬟当机立断,投靠静琬,明白静琬才是有前途的主子!   静琬啊静琬,世人都以为你是真的不学无术,我不知道你到底深藏不露到了什么程度!江南雁心底叹息!   噼噼啪啪的声音终于打完了,江芷兰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伸手去捂,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宁静琬往后一靠,“江芷兰,你可以走了,记住若有下次,世子爷就没那么大面子了!”   江芷兰仿佛看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脚步踉跄,心底的恨意越发像疯草一样生长。   多中真知。“静琬!”江南雁试图和宁静琬说什么,宁静琬霍然起身,拂袖而去,将江南雁甩在身后! ☆、十九章 这重重要吗?   夜已深,宁静琬却无法睡得着,心底没有半分胜利者的喜悦,只剩下一地的苍凉!   夜凉如水,比这更凉的却是宁静琬的心,娘曾经美好为之付出一切的蹁跹爱情,留下来的居然是未婚先孕的耻辱和私生女的丑闻。   没有人敢去翻这笔旧账,不代表它不存在,宁静琬眉心紧皱,她从来不在意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自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出生之后便受到外公和娘的万般宠爱!   娘早逝,可是当时宁静琬年幼,对于懵懂孩童来说,再大的悲伤也不会持续太久,更何况,还有视宁静琬如上天最大的恩赐的宠她入骨的外公!   虽然娘早逝,可是对于娘的记忆,宁静琬一直都很清晰,从未模糊过。   对于宁静琬这种生在富贵之乡的千金小姐来说,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毕竟大有不同,她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几乎没有和同龄的孩子接触的机会,她接触的都是成年人,所以她从来都不会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整天追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父亲!   所以外公在娘去世之后,独自将宁静琬抚养长大,也避免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尴尬与无奈!   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宁静琬意识到了这个奇怪的问题,自己有母亲的记忆,却从来没有对父亲的记忆!   宁静琬问过外公,可是外公的回答只剩下一地叹息,宁静琬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外公有难言之隐,“琬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每次外公对着娘的画像的时候都是叹息不止,神情沉痛!已底静孕静。   这一幕,早就落在了宁静琬的眼中,曾记得,年幼的静琬倚靠在古香古色的雕花窗外,静静的看着外公对着娘的画像,眼底有着深深的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   商界的神话,宁天泽一般的人物,也会有这样孤助无奈的时候?   宁静琬只记得,自己和外公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和牵挂,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是外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若说还有一个人也曾经在静琬的生命中出现过,那就是莫言,无数个外公不在家的日子,是莫言陪着静琬,默默地守候着静琬!   静琬曾经问过福伯自己的父亲是谁,福伯是看着静琬长大的,一提到这个问题,福伯素来慈和的脸也变得沉重起来,叹息不止!   静琬毕竟年幼,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有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着她,也并不那么执着于这个令外公和福伯都伤心的问题!   今日的那句“私生女,伤风败俗”,似一把利剑划开了宁静琬心底久远的痛,她是宁氏的人,不会在意这些名声,可是那是她早逝的娘,她至亲至爱的娘居然被人这样恶毒的撕开血淋淋的伤口!   宁静琬第一次感受到了女人之间战争的残酷,只要能打击对手,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上!   她是在外公的万般宠爱下长大的,对于豪宅大院之间的女人倾轧,她没那个生长环境,虽明知,但无心亦耻于为之!   若不是那一次,遇见了江王爷,知道这个男人原来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这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一次,宁静琬第一次对自己的生身父亲有了强烈的兴趣,没过多久,就应江王爷请求去了江王府,外公知道之后,沉默了许久,最后颔首同意,随后发生的一切便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和控制!   宁静琬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一次,今日自己境遇的会不会完全不同?   女人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见到了,内心恨不得置对方死地而后快,表面上也可以姐姐长妹妹短,还有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万年修得姐妹花,花开并蒂、金兰之谊,令人眼花缭乱。   宁静琬闭目,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想不到不识人间愁滋味的景王妃今日也会如此黯然神伤?”低醇磁性的声音在宁静琬背后响起。   宁静琬回眸,凤君寒站在自己身后,墨发自然束起,露出飞扬的剑眉,低敛的双眸有些温和,但是宁静琬向来知道,他这个人,看似温和亲切,实则无法接近,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漠。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月光如水,月光如画,月光如诗,月光如歌,一片一片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洒落在他身上,微风掀起他冰蓝色的锦袍,瞬间收敛了他的漠然,居然多了一份温馨的味道。   凤君寒见宁静琬看他似乎出了神,嘴角弯起邪魅的弧度。   宁静琬看见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淡淡转过头,“我也想不到,日理万机的王爷今日怎么这么闲?”   他不在意宁静琬的冷漠,反而优雅地坐在宁静琬身边,顺着宁静琬的目光,看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明月千里寄相思!”他忽道。   宁静琬装作没听见,没有反应,把一切深藏心底,也没心思去揣测他的意思,指的是自己在思念外公,还是思念莫言?   凤君寒见宁静琬今日难得的安静和沉默,自然知道是白天的那件事引起的!   他们这种皇子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更何况,这件事还有后续,远远没有结束。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由谁开始的,并一定会由谁来结束!   “区区一个江芷兰而已,静琬你又何必费神?”   宁静琬涩然一笑,凤君寒只怕永远也无法理解自己,娘,还有外公三个人之间的亲情,就算娘是真的未婚先孕生下自己,那自己的母亲,给予了自己生命,容不得任何人羞辱与诋毁!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现在是真正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残忍。   宁静琬突然想起,江王爷给自己的真的是尊贵无上的令世人艳羡的姻缘吗?   从心底,宁静琬从未承认过这个父亲,江王爷对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生命中缺席十几年的父亲,换了谁,都不会轻易接受,更何况,有着世间至爱至宠静琬的外公?   不管江王爷怎么补偿,怎么歉疚,宁静琬内心深处都无动于衷,不是她冷酷,她是真的做不到接受这样一个父亲,一个给了自己生命的父亲!   当初他是怎么负了母亲?这段陈年往事,宁静琬曾经也有过强烈的兴趣,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年岁的渐长,渐渐不那么强烈,宁静琬明白,有些事情,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就好,有的时候,打破沙锅问到底,所得到的或许是更加残酷地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既然十几年的生命中都从无他的痕迹,宁静琬怎会接受一个从天而降的父亲?生活可以改变,内心的情感却最难撼动!   凤君寒见静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不语,只觉周围月光如水。   宁静琬忽然起身,一语不发,转身走向自己的静苑。   “静琬,我送你吧!”他淡笑道。   宁静琬轻笑摇头,“不必了!”   黯然心伤的时候,自己更喜欢一个人呆着,以前还有莫言,现在是连莫言也没有了。   人的一生很漫长,但是紧要的却只有那么几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选择了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更何况,宁静琬从来都知道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感情。   凤君寒却不容许静琬拒绝,不由分说地和静琬一起回到静苑。17893576   琳琅一看王爷和小姐一起回来了,半是惊喜半是埋怨,惊喜的是王爷居然亲自送小姐回来,埋怨的是王爷居然独独不送狐裘披风给小姐,搞得小姐多没面子啊,那些什么妾侍啊,夫人啊,背后都在笑话小姐!   这不是钱的问题,狐裘披风小姐又不缺,以老爷对小姐的疼爱,什么东西不会为小姐找来?   可是这是面子的问题,小姐堂堂王妃,居然让人欺到头上来?   “奴婢参见王爷!”琳琅福身道。   凤君寒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宁静琬对琳琅道:“你下去吧!”   “是!”琳琅悄然退下。   宁静琬抚摸着自己左手的戒指,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宁氏的东西,侧身对凤君寒道:“王爷,我到了,你该回去了!”   凤君寒对宁静琬的拒绝并不意外,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笑意,“你真不要我陪你?”   “不要!”宁静琬脱口而出。   他陪自己,算什么?施舍还是怜悯,抑或是嘲讽,更何况,这个也在图谋锦绣山庄的男人?   他低下头,轻咬宁静琬的耳垂,“为什么这么抗拒我?你可是我的王妃!”   宁静琬心一沉,身子微微旁倾,自嘲笑道:“王爷身份高贵,我只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我岂能没有自知之明?”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魅惑道:“这重要吗?”   “这怎能不重要?难道王爷身为男子,所以一点都不知道清闺对女子的重要吗?”宁静琬反问道。   他失笑,“静琬,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抬起宁静琬的下颌,与他对视,“我知道,你从不介意!” ☆、二十章 棋局二   宁静琬后退一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介意?”   “你内心的强大程度实在是超出本王的想象!”他淡笑,他的墨发随着吹来的清风微微飘扬,轻轻飞拂,道不尽的奢华,让人心生怯畏。   “那是我粗线条,没那么细腻敏感!”宁静琬淡淡道。   原来是借一件狐裘披风来试探自己的态度,看自己的反应,凤君寒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可能暗藏玄机。   凤君寒做事从来都不会没有自己的目的,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是王妃,比自己地位低的女人都有,唯独自己没有那么贵重的赏赐,要么去他那边哭哭啼啼,要么黯然神伤,要么觉得颜面尽失,没脸见人,要么和那些前来炫耀的女人大打出手,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若无其事,无动于衷,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缺什么狐裘披风,而是对这些事情真的不在意,很明显,自己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他要图谋锦绣山庄,除了要了解外公之外,自然还需要了解自己这个锦绣山庄唯一的继承人,他已然发现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一无是处,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就好像打猎,要顺利捉到猎物,就必须先了解猎物的习性一样,猎物变了,作战策略就得变,凤君寒深谙其中之道,所谓的策略都是随着猎物的习性来改变的,宁静琬相信,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对手越强,他就越有征服欲,虽然自己也称不上他的对手,可是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他可是尽数看在眼里的,他既然要做大事,怎能无视这片繁华金山?能不能顺利得到锦绣山庄,要看他运筹帷幄的本事和手段!   他的姿态优雅,笑意逐渐加深,“静琬,你对本王说句真心话就那么难吗?”   宁静琬并不想和他周旋下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君寒微微皱了皱眉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月光的清辉印在他墨黑的眸瞳里面,闪闪发光,神威凛凛!   宁静琬抬眸对上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肌肤白希如玉,凉薄的双唇,淡然而优雅。   这样危险的男人,是女人的天敌,只要他愿意,只怕很少有女人能抗拒他的诱惑。   宁静琬忽然想起曾经听人说过,薄唇的男人薄情薄幸,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薄情薄幸,是根本就没情没幸。   宁静琬想起自己的处境,忽然明白,原来草芥一样的存在,也是难得的幸福。   “静琬,本王觉得你家那么有钱,你外公什么都舍得给你买,那就不用浪费那狐裘披风了,你没生气吧?”他看似无意地提起了这件事。   宁静琬一怔,自己怎会在意这种事情?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在意,又怎么提起了这件事?静么退那退。   宁静琬微微笑道:“谢王爷体恤,我确实有很多,不用再浪费了!”   宁静琬说完这句话,蓦然转身,自己没那份心情,他也明明知道,何须虚情假意?   手却忽然被他拉住,他的大手很温暖,在深凉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留恋。   宁静琬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纹丝不动,心底暗惊,抬眸对上他深幽眼眸,脸上浮现茫然的笑容,“王爷,你想干吗?”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不想本王陪你?”他的声音醇厚,带着丝丝诱惑。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宁静琬敛住心神异动,“王爷,有件事我想提醒你!”   “什么事?”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宁静琬已然恢复沉静,“你欠我的三十三万两,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有两个月,王爷可不要想赖账,我可是有王爷亲笔的借据在手!”   凤君寒忍俊不禁,“在王妃眼中,本王的人品就如此不堪吗?”   宁静琬正色道:“当然,吃一堑长一智,我虽然不聪明,可是也至于笨到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吧!”她在提醒凤君寒不要再故技重施,派什么赛时飞来偷借据了!   他笑出声,“本王发现王妃说话很有趣!”17893576   “不敢当!”宁静琬不领情。   “你怎么知道上次的那张休书是本王派人去的,还知道是谁偷的?”凤君寒轻笑。   这件事已经过去,宁静琬从来都不是执着于过去之人,放眼未来才是明智的选择,不可能指望凤君寒能把一百八十万两还给自己,她频繁地找他讨钱,不过是希望进一步在凤君寒面前表现出她的愚昧无知异想天开而已。   既然凤君寒已经表明了态度,也就没有再纠结于这件事了,宁静琬从来都不是输不起的人!   宁静琬淡淡道:“我锦绣山庄虽然比不上景王府戒备森严,可是能在我锦绣山庄来去自如,无人察觉的,除了妙手神偷之外,还会有谁呢?而且,能逼一个贼做事的人,除了官府,我想不到还有别人,王爷才是真正一毛不拔的人,自然不可能和我一样,花钱请人做,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凤君寒哑然失笑,眼里闪着欣赏的笑意,“明知道本王一毛不拔,还敢把生意做到本王头上来?真不是一般的胆量!”   宁静琬撅起樱唇,“看来王爷记性真是不太好,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与虎谋皮这种事!”   他将宁静琬的手握紧,神情不变,淡淡一笑,“很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爷的意思是…?”宁静琬秀眉微蹙,她自然知道凤君寒绝对不会那么爽快地把三十三万两连本带利的还给她,要不然就不是凤君寒了,不过她也很想看看凤君寒这次又有什么招数。   “两个月之后,陪本王下盘棋,你若赢了本王,本王自然不会赖你的帐,但是若是输了…”后面的话他没说,相信静琬听得懂,输了这三十万两银子又成学费了!   宁静琬睁大双眸,“王爷,你可是明知道我不会下棋的!”   凤君寒笑得淡然,“这不关本王的事,本王给了你时间!”   宁静琬冷冷一笑,“王爷,你这生意倒是做的稳赚不赔,你本来就欠我钱,现在又想骗我,才想出这种鬼主意,故意给我设置难题!”   凤君寒看着看似愠怒实则并不意外的静琬,声音变得邪魅低醇,“静琬,我是给了你机会让你与虎谋皮,太容易到手就不叫与虎谋皮了,游戏太简单就没意思,对吗?”   宁静琬不解道:“就算是这样,也可以比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这个我在行,凭什么就要比什么下棋?你这不是以己之长,搏人之短吗?”   凤君寒笑得意味深长,“很简单,本王才是庄家,游戏规则由本王来定!”   宁静琬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忽然抬起眼眸,笑得狡黠:“棋术是帝王游戏,讲究策略和战术,这个我真不在行,你赢了我也胜之不武!”   “宁静琬!”他对宁静琬的称呼又变成了宁静琬,宁静琬发现只要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是要警告或者提醒自己的前奏。   宁静琬这次学乖了,立马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洗耳恭听的虚心模样,“王爷请说!”   “三十三万两就摆在那里,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了!”他说的云淡风轻。   宁静琬想起江南雁的提醒,景王爷的钱没那么好赚,果然,这个男人简直是计谋百出,只为骗自己的钱。   不过宁静琬要有那么容易认输,就不是宁静琬,但是对手是凤君寒,这个深不可测,运筹帷幄的男人,说实话,宁静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宁静琬忽然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王爷,你这个人素来信誉不太好,我怎么知道,要是我侥幸赢了你,你不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别人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铁公鸡,你四弟是太不了解你了!”不管赢不赢得了,先切断凤君寒的后路是正经。   凤君寒浅浅敛眉,翩跹笑意在他眼底绽放,宁静琬在心里偷笑,嘴上占占上风,心里总能舒坦一些。   凤君寒轻笑,“你真让本王刮目相看!”心思缜密,断绝后顾之忧,明知是火中取栗的事情也敢做,就凭这份胆量就值得他多看一眼。   宁静琬的脸上恢复了茫然无知的神色,凤君寒对自己的了解越少,自己就越安全,对自己就越有好处。   手心一暖,一块白色的羊脂玉佩就到了宁静琬的手上,“若是你赢了,凭借这块玉佩,本王就不会赖你的账!”   宁静琬盯着手中的玉佩,在清辉月光下越发温润晶莹,“这玉佩很值钱吗?不觉得,还没我的那块质地好呢!”宁静琬摇摇头。   “你能不能顺利拿回你的三十三万两就靠它了!”凤君寒淡淡道。   “那我要是输了,这块玉佩能不能送给我?看这个样子,好歹也值几千两银子,补偿补偿我啊!”宁静琬可怜兮兮道。   “行啊!”凤君寒这次倒是很大方,继而又道:“静琬,别让本王失望!”   宁静琬在心中暗骂,虚伪,嘴上却道:“静琬多谢王爷!” ☆、二十一 了解有多少?(加更 求月票票)   江王府。   江王爷的脸阴沉得吓人,江南雁沉默不语,江王妃在一旁,神情复杂。   江王妃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是不喜欢宁静琬,可是现在宁静琬声名不堪,她江王府也是脱不了关系,不管怎么说,也是江王府出去的人。   更何况,这件事发生了,王爷脸上也不好看,王爷总归是宁静琬的父王,她可以不考虑宁静琬的名声,不考虑宁静琬母亲的名声,却不能不考虑王爷的名声,不考虑江王府的名声。   事情闹成这样,也绝非她所愿。   江王府蓦然怒地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江王妃头一次见王爷这样震怒,吓了一跳,可是无辜被指责,也觉得委屈,凭什么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责任却要女人来承担?不过大家出身的她总不会像个泼妇一样顶撞自己的丈夫,“这事怪得了妾身吗?”   江王爷怒不可遏,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是静琬受到伤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都怪我太纵容你了!”   江王妃想不到自己辛苦多年,持家有道,众人交口称赞,在丈夫眼中居然是如此不堪,当即眼泪就流了下来,“是,是,都是妾身的错,你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的女儿,你什么时候替心月考虑过,她也是你的女儿,你可曾想过心月的委屈?”   “就算不是景王爷,以心月的出身品貌,有的是大好男儿,世家公子等着她挑,为什么一定要去抢静琬的东西?”江王爷怒气不减,他平日对于这种后院内斗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想补偿静琬缺失多年的父爱,想不到却引起了这么多的无谓的麻烦,现在反而给静琬带来巨大的伤害。   “心月想要什么?你作为父王,你关心过吗?你不关心,我关心自己的女儿有错吗?”江王妃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她的声讨也起到了作用,江王爷不再声色俱厉,反而陷入了沉默。   江南雁一直冷眼旁观,这是父王母亲之前的事情,他并不想参与,父辈有父辈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他终究是儿子,连劝慰的话都毫无意义,更何况,事情闹成这样,不是劝慰就可以起作用的。   这帮女人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把静琬的身世翻出来,就可以逼得景王爷不堪压力,休了静琬,达成她们的目的。   他长期跟在景王爷身边,虽不能说是最了解景王爷的人,但是对于景王爷的心思往往也能猜到一两分,他一笑,若是真的如那些女人所愿,景王爷休了静琬,反而是成全了静琬,可是据他江南雁所知,景王爷是绝对不会休了静琬的,她们都低估了景王爷的心胸和手段!   “雁儿,你说我辛辛苦苦守护着这座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件事又不是我干的,现在一出事,反倒全成了我的不是了!”江王妃见王爷无动于衷,把江南雁也拉进了声讨王爷的行列。   江南雁自嘲一笑,母亲想让心月如愿以偿,和景王爷终成眷属,原本无可厚非,他作为儿子,作为哥哥,当然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达成心愿,可是静琬,这样又将静琬置于何地?   这种招数,连素来不屑豪宅内斗的他都觉得恶毒至极,静琬是无辜的,却偏偏要来承受这种后果。   江王妃见江南雁只是保持沉默,并不表态,很是失望,“雁儿,难道你也和你父王一样,觉得这都是娘的错?”   江南雁终于出声了,只有两个字,“没有!”   江王妃的失望溢于言表,雁儿虽未表明态度,但是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本应该是自己最坚实的支持者,现在只有一片沉默,就足以表面他心底是怎么想的了,都是那个小妖精,连素来事不关己的雁儿都站到了她那边,她又给雁儿灌了什么迷混汤?   江南雁知道,没有母亲的默许,心月和芷兰也不会三天两头地去景王府,他知道,母亲在默许心月将静琬取而代之,这件事,可以说母亲是变相的促成者。   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静琬的身世的,现在一闹,谁都知道了,想掩盖也盖不住了。   虽然现在父王脸上也不至于太难看,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对于同样一件事,人们永远不会去谴责一个男人,但是女人就不同了,未婚先孕,珠胎暗结,未婚生女,这些头衔足以让一个女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而静琬作为一个私生女,又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可是静琬毕竟是无辜的,江南雁想起那日静琬惩治芷兰的狠厉,就知道静琬心中有着怎样的愤慨,一想起来,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是不是陷入爱恋之中的女子都没有脑子?心月不是一次两次地去景王府了,从来都没有赢得景王爷多看一眼,景王爷对心月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可有可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或者说心月明明知道景王爷对她的态度,也心甘情愿做他府中的女人中间的一个,只为能经常看到他?   爱恋中的女人就和中了魔障一样,不可理喻,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规劝。   江王爷想不到以他对静琬的如此盛宠也还是让静琬受到了伤害,他低估了女人之间斗争的残酷性。   江王妃见丈夫和儿子都不说话,知道他们心底都在怪自己,她怎么能忍受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王爷,时到今日,你才知道怪妾身了,这江王府,你纳妾,我什么反对过?你要是早早把她娶回来,哪会有这样一天?”   闻听此言,江王爷脸上忽然多了一抹沉痛,江南雁一怔,母亲要说这起这段陈年往事了吗?   江王爷淡淡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它干什么?”   江王妃语塞,丈夫的埋怨,儿子的冷然,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曾记得,在宁静琬进江王府之前,夫妻相敬如宾,儿子谦和有度,自从宁静琬进了江王府之后,一切都变了,心月的锦绣良缘被她抢走了,丈夫仅有的时间也都在围着她转,现在连儿子都不着痕迹地站在她那一边。   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宁家的,丈夫一直对那个女人恋恋不忘就算了,现在连她的女儿也要来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江南雁看父王的神情,就知道这大概是一件父王不愿提起的痛心往事,也不再追问,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心动过?或者说,谁不曾荒唐过?时过境迁,现在追究这些事情,抓住过去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江王爷忽然怒道:“把那个不肖的逆女给我带进来!”   很快,江芷兰在她生母柳姨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两眼红肿,哭得梨花带雨,昔日俏丽的脸庞高高肿起,五颜六色。   柳姨娘见到自己的女儿成了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当即跪在江王爷面前,哭泣道:“王爷,芷兰还小,纵是犯了什么错,也不应该下这么狠的手啊,芷兰可是您的女儿,这叫芷兰以后怎么做人啊?”   江芷兰看见雁哥哥在此,狡辩的心思也不敢有了,她生于江王府,长于江王府,对于这个年长的冷然深沉的世子爷,总有几分害怕。   江王爷对于女人之间的争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芷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把静琬的身世翻出来去让世人耻笑,让他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桌案,吓了众人一跳,除了江南雁之外。   江芷兰头深深底下,“父王,芷兰错了,芷兰再也不敢了!”   江王妃当然知道芷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好歹她和心月也是受益者,便出声道:“王爷,毕竟芷兰还小,也受了罚了,就别再追究了,再说谁年轻没犯过错啊?”   江王妃一语双关,暗喻江王爷年轻时候的事情,还有静琬的娘的事情,让他由己度人,不要追究芷兰的错。   江南雁皱眉,芷兰这次是真的玩大了,她忘记了,静琬现在是皇家景王妃,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江王府小郡主,事情只是江家的家事,事情牵扯到了皇家,远比芷兰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谁知道江王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江王府更是勃然大怒,“我早就说过,府中再有对小郡主的身份来历非议者,家法伺候,决不轻饶!你们这一个个,是不是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柳姨娘跪下磕头,泣不成声,“求王爷看在芷兰年幼的份上,饶过芷兰这一次,她是妾身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也是王爷的女儿,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娘!”江芷兰哭着和母亲抱在一起,看的让人心酸不已。17893576   江王爷余怒未消,“你们…”   “父王,娘,哥哥!”门口响起江心月的声音,三人同时看去,哭得梨花带雨的江心月走了进来。   江王妃一见心月这个样子,很是心疼,“心月怎么了?”   江心月素来和芷兰姐妹情深,跪在父王面前,“父王,芷兰还小,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就饶了芷兰吧,心月求您了!”江心月也哭得楚楚可怜,芷兰落到这个样子,她也心疼不已,不管怎么说,芷兰也是为了她才出此下策的。   江王爷被一屋子女人的哭声吵得烦躁不已,   “来人,先给三小姐禁足,派两个可靠的嬷嬷看着,没有本王的吩咐,哪里也不许去!”   江芷兰忘记了哭泣,呆呆地望着父王,父王亲自下的禁足令,那不是和幽禁没什么两样?   柳姨娘做了一辈子的妾室,这个女儿就是自己后半生的全部希望,哪里能容得了就这样被王爷幽禁?   正准备求情,看见江王妃的眼神,警告她不要在王爷气头上火上浇油,过几天等王爷气消了,再慢慢求情,只得忍耐下来,“是!”   江心月也怔怔地望着父王,不敢相信,“父王…”   很快,江芷兰就被两个年老壮实的嬷嬷带了出去,容不得反抗,柳姨娘万般无奈,放心不下,跟了出去。   江南雁一直无语,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只剩下江王爷,江王妃,江南雁和江心月四人。   “父王!”江心月怯生生地开口,“芷兰…”   “住嘴!”江王爷的怒气又上来了,吓了江心月一跳,印象中父王从来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过话,她从小就是让父王娘亲引以为傲的女儿,才貌娴雅,美丽无双,父王对自己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今日竟然如此震怒。   江心月心中的委屈立即升了起来,眼里止不住地往下滑。王默的况的。   江王妃一看心爱的女儿这样伤心,口不择言,“心月有什么错?竟然被你这样训斥?你眼中还有我们母女吗?你眼中是不是只有那个践人的女儿…”   “啪!”一巴掌打在了江王妃的脸上。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父王居然打了娘亲!   江王妃盛怒之下,脱口而出,想不到招来了丈夫狠狠的一巴掌。   江王妃心下凄凉,不哭反笑,“好,好,打得好,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是比不上她,是吗?”她不敢再说那个践人,用她来代替!   “娘!”江心月心疼地看着母亲脸上的手掌印,不敢相信地看着父王,谁不知道,父王和母亲多年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想不到今日父王今日居然对母亲大打出手,只不过因为母亲叫宁静琬的生母为践人!   江南雁也想不到父王居然会动手打母亲,他是最早回神的一个人了,心知这样闹下去,只会越来越僵,对心月一使眼色,“心月,你带着娘先去休息吧!”   江心月朱唇不停地蠕动,眼圈有些发红,尽量控制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来,可是那不听话的泪水,还是溢满了眼眶,簌簌地流了下来,“娘,女儿先扶你回房休息!”   江王妃表情木然,机械地随着江心月慢慢走出了大厅。   结束之后,江王爷颓然坐下,浓眉紧皱,倍感无奈和无力。   “父王!”江南雁缓缓道。   江王爷似乎老了好几岁,不似原来那般高旷伟岸,声音也暗沉了下来,“景王府那边怎么样?”   江南雁摇摇头,“儿臣不知道!”   江王爷苦笑,“为父一直觉得亏欠静琬,想给她最好的补偿,谁知却是这样的伤害了她!”若是静琬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锦绣山庄,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豪门女人之间残酷的宅斗?   江南雁微微一笑,垂下俊眸,“父王对静琬了解有多少?” ☆、二十二 原来父王早二就知道   一个十几年未谋面的女儿,父王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亏欠,只想好好的补偿她,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女儿心中是怎样想的,疑惑是这她十几年的生命中是怎样过的,在她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影子?   江王爷缓缓道:“静琬和她娘长得很像,尤其是她的眼睛,像极了她娘!”   江南雁微微一怔,父王果然是对静琬的娘有过真挚的情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事过境迁,还依然清晰地记得她的模样,要不然,刚才母亲说她是践人的时候,父王盛怒之下,不假思索地给了母亲一巴掌!父王和娘相敬如宾多年,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动起手来?   江南雁沉默,刚才父王打的是他的娘,他却无法说什么,谁对谁错,又怎么说的清楚?   “为父知道静琬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过是想知道我这个父亲对她到底有多大的容忍度!”江王爷缓缓吐出一句话。   江南雁一惊,原来父王早就知道静琬的心思!   江南雁的错愕被江王爷看在眼里,“为父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有着这样一双灵动慧黠双眸的女孩子是一个不学无术,愚昧无知的骄纵小姐!”   灵动慧黠?父王用这个词形容静琬,江南雁静默无语,确实很贴切。17893844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静琬的时候,有一种错觉,似乎汇聚了天地灵气,整个人隐隐透出一种灵秀之气,又透露着狡黠捉狭的光芒,熠熠生辉,绚丽夺目。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理解了父王,静琬的母亲,当时正值怀春少女时节,灵秀翩然,而父王,年轻气盛,风华正茂,这样的两个人在最美的时节相遇,一见倾心,情投意合,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王室贵胄,婚姻大多是基于利益的结合,有什么真感情在?就算有,也不过是相敬如宾而已,几时会有过这样内心深处的悸动,灵混深处的契合?难怪父王一直这样守护着这段久远的往事,那是父王年少之时心动过的美好,所以才对静琬这样万般宠爱,母亲却一个践人,瞬间将这种翩跹美好撕裂地淋漓尽致,难怪父王盛怒之下给了母亲一巴掌。   父王那样温和的人,居然会动手打母亲,可见内心的愤怒?   江南雁只觉内心深重,往日不可追,逝者已矣,他又能说什么?   母亲从来没有在意过父王侍妾们的存在,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父王?但是母亲却不能不在意这个在父王心中的女人!   父王想补偿静琬缺失多年的父爱,作为一个父亲无可厚非,父王急着给静琬找回缺失的父爱,难怪无论静琬怎么胡闹,父王始终对静琬有着一个父亲独有的慈爱。   父王只怕以前都不知道还有静琬的存在吧,一旦知道了这段美好的爱恋居然还有结晶,自然喜出望外,尤其是静琬居然长得还像她娘。   让江南雁真正意外的是父王早就看穿了静琬的心思,只怕静琬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承认这个缺位多年的父亲,她只不过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说好奇,她更想知道,这个父亲对她的存在有多大的容忍度!   父王想用他对静琬无度的宠溺来融化静琬的心,父王早就知道静琬的一无是处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依然对静琬不气不恼,希望静琬能从心底接受他这个父亲。   如果说以前父王还不能确定的话,自从静琬嫁进景王府,便再也没有来过江王府之后,父王便彻彻底底明白了静琬的用意。   江南雁心下沉郁,不知道在静琬的心中,父王可有占一席之地?抑或是只是个冰冷的名字而已,从静琬每次离开景王府,回的都是锦绣山庄,而不是江王府就可以看出来。   静琬在江王府刻意胡作非为,闹得全府上下鸡犬不宁,她想知道父王容忍她的底线在哪里,至于母亲,心月,芷兰,还有什么别的人,她根本没放在眼里过。   江南雁心下叹息,父王对静琬的容忍程度只怕是没有底限的。   江王爷无力长叹,“当年负了她娘,如今见到静琬,自是想给她至高无上的尊荣和名分,给她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江南雁沉默无语,静琬虽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可是从身份来说始终是平民,王室不得与平民通婚,虽未明确规定,却是约定俗成的不成文的规定,他渐渐明白,为什么当年父王和静琬的娘并未成婚了。   父王见到静琬,自是惊喜交加,甚至不顾在朝中多年,进退有度识大体的官声,从未向皇上伸手要过什么的父王居然去求皇上册封静琬为郡主,江南雁当然能理解父王想补偿静琬的一片殷殷苦心。   为什么父王坚定地要给静琬冠以江姓,为什么对非议静琬出身的人如此震怒,不过是想给静琬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而已。   可是江南雁经常和静琬在一起,知道在静琬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江家的人,她自称从来都是宁静琬,而不是江静琬,父王和静琬,一个全心要补偿,一个冷漠如冰。   阴差阳错,皇上前脚封了静琬为郡主,后脚就赐静琬为景王妃。   江南雁看的明白,皇上只怕也是早就动了锦绣山庄的心思,而锦绣山庄的唯一继承人,静琬当然是首选,可是皇室却是有明文规定,皇室子弟不得与平民通婚!   父王这样一去求,皇上顺水推舟,借坡下驴,刚好,静琬现在不是平民了,是郡主了,可以与皇室通婚了,当机立断,让景王爷娶了静琬,静琬便走上了一条不但超出她自己预料,也超出了父王预料的路。   静琬只是想来见识见识自己的父亲,想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有着怎么样的位置,或者说她娘在父王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却被卷入了朝堂争斗之中。   皇上赐婚,锦绣山庄再怎么富甲天下,也不敢和皇权过不去,江南雁不知道,静琬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一定不是兴奋开心吧,要不然,静琬为什么那样想尽办法只为离开景王府?   静琬会不会怨恨父王,给了她一个她不想要的姻缘?只是,静琬那么聪明,定会知道,这件事原本也在父王预料之外!或者说,父王以为这才是对静琬的最高补偿,景王妃,多少人艳羡不已,暗中嫉恨静琬,比如说心月,可是江南雁知道,静琬根本就不想做景王妃!   猜得到开始,却没人猜得到结果,现在的这个是结果吗?江南雁知道,这番暗涌汹动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或者永远也不会结束。   ★★★   景王府书房。   凤倾城微微有些担心,看向二皇兄。   凤君寒浅浅敛眼,姿态优雅却淡漠,事不关己一样,泰然自若,眼神中竟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凤倾城道:“二皇兄,这件事已经传到父皇那边去了!”相信短时间内朝堂就会有所波动了。   凤君寒不怒反笑,低醇悦耳的笑声里,不难听出他的愉悦心情,漆黑的眼眸犹如黑渊,令人难以捉摸。   凤倾城有些意外,相信慕家的人也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推波助澜,逼得二皇兄休了静琬。   静琬的名声摆在那里,私生女,事关皇家体面,关于静琬的身世,其实他们几个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心照不宣,只要没人说,静琬就是江王府小郡主,皇家景王妃,谁敢去刨根问底?   想不到是以这种一种方式暴露在世人之前,凤倾城不知道二皇兄心底是怎么想的,按理说,静琬现在是景王妃,最为难的应该是二皇兄才对,可是他在二皇兄眼里看不出一丝愤怒和为难,反而一直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连他也猜不透二皇兄的意思,二皇兄是怎么打算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二哥会休了静琬吗?”久不出声的凤长欢突然冒出了一句!   凤倾城见四弟今日难得的沉默,奇怪地看着四弟,“长欢,你怎么了?”   凤长欢摇摇头,有气无力。   凤君寒轻笑,“四弟,你认为呢?”   凤倾城知道,既然二皇兄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宁静琬离开景王府,这一次,纵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二皇兄只怕也是断然不会有此心,要不然,就不是二皇兄了。   凤倾城忽然想起漩涡的中心人物,“二哥,静琬现在怎么样?”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千夫所指?   凤君寒唇角牵起一丝醉人的弧度,含笑不语。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这样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不会有静琬有什么影响,静琬早就知道!   “长欢,那盒红颜十八坊静琬给你了吗?”凤君寒慵懒道。   凤长欢剑眉一挑,“铁公鸡答应我了,不过又要坐地起价!”个心未一想。   凤倾城忍俊不禁,“长欢,有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静琬的性子!”   凤君寒忽然收起那副慵懒的表情:“长欢,不要有下一次!”   凤长欢自然知道此事若是传到父皇那里去的严重后果,点点头,“放心吧,二哥!”这一次是二哥和三哥对他的纵容,他当然也要适可而止,本来就并非风花雪月,只为心中的一个愿望而已。 ☆、二十三 置身事置外   “王爷,雪妃娘娘求见!”刘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凤君寒淡淡道:“请雪妃娘娘进来!”   慕雪嫣虽然平日在景王府常着正妻或者嫡女才能穿的大红色宫裙,因为在她心中,心高气傲,出身显贵的她,自然是应该穿大红色的,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可是后来在李湘惠的劝说下,建议她低调,至少在王爷面前不要穿红色的衣裙,她接受了这个建议,今日穿的是一身碧绿色的宫裙,清新动人,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   凤倾城和凤长欢同时起身,“二哥,我们先出去了!”   慕雪嫣不是宁静琬,二皇兄和宁静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兄弟不需要避讳,因为都知道二皇兄和宁静琬的关系,凤长欢甚至可以和宁静琬吵得天翻地覆,但是慕雪嫣就不一样了,他们兄弟在场总是没那么方便。   凤倾城和凤长欢离开之后,慕雪嫣忽然跪在地上,“请王爷恕罪!”   凤君寒剑眉一蹙,“嫣儿何罪之有?”   慕雪嫣言语悲戚,“是嫣儿,是嫣儿没有对王府的下人严加管教,导致她们在背后非议主子,如今王妃姐姐饱受流言之苦,嫣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特来向王爷请罪,求王爷降罪!”   慕雪嫣低下头去,却并没有听到王爷的声音,而是短暂的沉默,慕雪嫣不知道王爷要怎么做,只觉空气中静默得可怕。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慕雪嫣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慕雪嫣抬头,看着俊美无双的王爷,看的失神,凤君寒轻笑:“既然是江王府的人闹出来的事情,和嫣儿何干?”   慕雪嫣低下头去,“可是这流言满天飞,总归是嫣儿管教无方,对下人太过仁慈,才伤害了王妃姐姐,叫嫣儿怎么能心安?”   凤君寒淡淡一笑,“嫣儿何以知道是流言,而不是事实呢?”   慕雪嫣脸色一变,想不到王爷竟然会这样说,她不过是以退为进,来试探试探王爷的态度,王爷这次会不会借这个机会休了宁静琬?   王爷是皇室的人,不可能不在意名声,那私生女几个字可是象征着耻辱的,王爷到底会怎么做?17893844   慕雪嫣迟疑着道:“难道是真的?王妃姐姐真的是…”那几个字她总说不出来,意思却已经明了。   凤君寒俊眸半闭,优雅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嫣儿认为本王应该怎么做?”   慕雪嫣心一惊,娇嗔道:“嫣儿怎么会懂这些事情嘛?嫣儿只要能帮王爷打理好王府,让王爷没有后顾之忧,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怎么敢管王爷的事情?”   李湘惠说过,男人最不喜欢干涉他的事情的女人,所以,在王爷面前一定要谨慎有度,掌握好分寸,千万不要妄图去干涉王爷的决定。   “王府之事,嫣儿打理得确实不错!”凤君寒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慕雪嫣今日听这话,却嗅出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味道,王爷不是第一次赞扬她管理王府的能力了,今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带着一种薄薄的怒气在里面。爷在求王进。   慕雪嫣忙跪下,“事情变成这样,确实是嫣儿的错,请王爷降罪,不然嫣儿寝食难安!”   “嫣儿!”凤君寒的声音并没有提高,但是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慕雪嫣瞥见王爷看似温和实则双眼冷清之时,心重重一沉,“嫣儿谨遵王爷吩咐!”   凤君寒似笑非笑,“那些敢传主子闲话的下人,嫣儿打算怎么处置?”   慕雪嫣道:“当然是按府规处置,送往训诫房了!”训诫房是府中下人的噩梦,进了那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凤君寒微微颔首,“嫣儿,这样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发生下一次!”   凤君寒的声音温和,但是听得慕雪嫣胆战心惊,“王爷请放心,嫣儿一定严加管教,约束府中下人,绝不会再有下一次!”慕雪嫣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凤君寒轻笑,“很好,嫣儿你辛苦了!”   ★★★   慕雪嫣心神不定地回到飘雪苑,坐立不安,一旁的芸香见了,“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请李夫人过来?”   慕雪嫣点点头,心底七上八下,王爷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意让她心底发凉,她不知道王爷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说王爷有没有发觉这件事,有她在背后参与,使得一招借刀杀人,她是这件事的促成者,江家姐妹只不过是被她利用的而已。   李湘惠很快来了,一路上已经听芸香说了慕姐姐的反应。   慕雪嫣三言两语地告诉了李湘惠刚才王爷和她说的话,李湘惠听了沉默不语。   芸香急了,“李夫人,赶快帮我们家小姐出出主意吧!”   李湘惠沉吟道:“姐姐勿要惊慌,这件事我们做的不露痕迹,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此言一出,慕雪嫣的心放了下来,是啊,当时只有自己三人在此筹谋,都是靠得住的自己人,绝对不可能传出去,还有谁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江家姐妹嫉妒宁静琬是景王妃,她们姐妹之间的事关她慕雪嫣什么事?真是庸人自扰!   可是一想到王爷含义不明的笑意,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样的事,本王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这样的事?哪样的事?王爷并未明说,留给你去想,你自己去猜,她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意识到她慕雪嫣才是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   “姐姐,那王爷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办?”李湘惠问道,目前王爷会不会休了宁静琬才是她们关心的。   慕雪嫣摇摇头,“我不知道!”王爷的心思向来高深莫测,不是她可以揣摩透的。   芸香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姐,我听说就在王妃惩治江家三小姐的当晚,王爷去了静苑!”   慕雪嫣脸色一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告诉我?”   芸香脸色一白,慌忙跪下,“是奴婢失职,是奴婢忘了,奴婢该死!”   “算了,姐姐,芸香也不是有意的,看来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李湘惠劝道。   王爷居然去了静苑?让慕雪嫣越发慌乱,私生女的流言一旦传出,宁静琬声名狼藉,王爷居然在这个时候去了她的静苑?   李湘惠问道:“那王爷什么时候出来的?”   芸香想了想,“大概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慕雪嫣松了一口气,王爷最近很少宠幸哪个女人,居然意想不到地去了静苑,还好一会就出来了。   李湘惠缓缓道:“王爷在这个时候去王妃的静苑,看来应该是不会休了王妃了!”王爷这样做,就说明不在意王妃的名声,要不然,不是和以前一样,叫她离得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慕雪嫣脸色暗沉,“湘惠,这是我们的好机会,难道就这样放过?”不趁这个机会,逼得王爷休了宁静琬,更待何时?   芸香也道:“是啊,李夫人,赶快想想办法吧!”   李湘惠看着急切的慕姐姐,叹了一口气,“姐姐稍安勿躁,这事急不来的,王妃言行无端,机会总是有的,但是触怒了王爷,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慕雪嫣有些失望,她何尝不知道,湘惠说的是事实?可是要她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辛苦布下的这么一个局,还刚好可以置身事外,天底下哪有第二次这样好的事啊?下一次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湘惠忽然道:“我们是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左右王爷的决定!”   慕雪嫣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皇上?”   李湘惠点点头,“王妃当时是皇上赐婚,按理说,王爷就算冷落王妃,也不敢休了王妃,但是只要皇上下旨,王妃声名狼藉,德行不堪,有失皇家颜面,一定可以让王爷休了王妃!”   慕雪嫣一笑,怎么没想到这招釜底抽薪呢?   “可是宁静琬当初是皇上赐婚,皇上也未必不知道宁静琬的出身,现在下旨让王爷休了王妃,朝令夕改,不是更有失皇家颜面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李湘惠道:“所以我们就要给皇上施加压力!”   慕雪嫣明白了,朝中有一半以上的朝臣是父亲的门生,只需要父亲暗中授意,谏官们,言官们三天两头给皇上上疏,景王妃德行有亏,有伤风化,为了凤临皇家体面,更为了正凤临国女风,必须废除景王妃的妃位,以正朝纲!   她就不相信,那些德高望重,道貌岸然,言辞凿凿的老臣们会允许一个伤风败俗的私生女成了尊贵的皇家景王妃?有些甚至都不需要父亲授意,就会自动加入声讨宁静琬的行列。   到时候,朝堂之中请求废除景王妃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她就不信,皇上能完全无动于衷,那个时候,废不废宁静琬就不是由王爷可以决定的了!   只要皇上再次下旨,宁静琬和王爷便永无瓜葛,她再也不用担心宁静琬会威胁到她的位置了,府中的这些其他女人,她没有放在眼里过!   而整件事,几乎和她慕雪嫣毫无关系,有的是顶罪羊,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这一次,真是上天都在帮她! ☆、二十四 皇后召见(加更,求月后票)   “王爷,雪妃娘娘求见!”刘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凤君寒淡淡道:“请雪妃娘娘进来!”   慕雪嫣虽然平日在景王府常着正妻或者嫡女才能穿的大红色宫裙,因为在她心中,心高气傲,出身显贵的她,自然是应该穿大红色的,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可是后来在李湘惠的劝说下,建议她低调,至少在王爷面前不要穿红色的衣裙,她接受了这个建议,今日穿的是一身碧绿色的宫裙,清新动人,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   凤倾城和凤长欢同时起身,“二哥,我们先出去了!”   慕雪嫣不是宁静琬,二皇兄和宁静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兄弟不需要避讳,因为都知道二皇兄和宁静琬的关系,凤长欢甚至可以和宁静琬吵得天翻地覆,但是慕雪嫣就不一样了,他们兄弟在场总是没那么方便。   凤倾城和凤长欢离开之后,慕雪嫣忽然跪在地上,“请王爷恕罪!”   凤君寒剑眉一蹙,“嫣儿何罪之有?”   慕雪嫣言语悲戚,“是嫣儿,是嫣儿没有对王府的下人严加管教,导致她们在背后非议主子,如今王妃姐姐饱受流言之苦,嫣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特来向王爷请罪,求王爷降罪!”   慕雪嫣低下头去,却并没有听到王爷的声音,而是短暂的沉默,慕雪嫣不知道王爷要怎么做,只觉空气中静默得可怕。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慕雪嫣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慕雪嫣抬头,看着俊美无双的王爷,看的失神,凤君寒轻笑:“既然是江王府的人闹出来的事情,和嫣儿何干?”   慕雪嫣低下头去,“可是这流言满天飞,总归是嫣儿管教无方,对下人太过仁慈,才伤害了王妃姐姐,叫嫣儿怎么能心安?”   凤君寒淡淡一笑,“嫣儿何以知道是流言,而不是事实呢?”   慕雪嫣脸色一变,想不到王爷竟然会这样说,她不过是以退为进,来试探试探王爷的态度,王爷这次会不会借这个机会休了宁静琬?   王爷是皇室的人,不可能不在意名声,那私生女几个字可是象征着耻辱的,王爷到底会怎么做?   慕雪嫣迟疑着道:“难道是真的?王妃姐姐真的是…”那几个字她总说不出来,意思却已经明了。   凤君寒俊眸半闭,优雅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嫣儿认为本王应该怎么做?”   慕雪嫣心一惊,娇嗔道:“嫣儿怎么会懂这些事情嘛?嫣儿只要能帮王爷打理好王府,让王爷没有后顾之忧,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怎么敢管王爷的事情?”   李湘惠说过,男人最不喜欢干涉他的事情的女人,所以,在王爷面前一定要谨慎有度,掌握好分寸,千万不要妄图去干涉王爷的决定。   “王府之事,嫣儿打理得确实不错!”凤君寒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慕雪嫣今日听这话,却嗅出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味道,王爷不是第一次赞扬她管理王府的能力了,今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带着一种薄薄的怒气在里面。爷在求王进。   慕雪嫣忙跪下,“事情变成这样,确实是嫣儿的错,请王爷降罪,不然嫣儿寝食难安!”   “嫣儿!”凤君寒的声音并没有提高,但是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慕雪嫣瞥见王爷看似温和实则双眼冷清之时,心重重一沉,“嫣儿谨遵王爷吩咐!”   凤君寒似笑非笑,“那些敢传主子闲话的下人,嫣儿打算怎么处置?”   慕雪嫣道:“当然是按府规处置,送往训诫房了!”训诫房是府中下人的噩梦,进了那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凤君寒微微颔首,“嫣儿,这样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发生下一次!”   凤君寒的声音温和,但是听得慕雪嫣胆战心惊,“王爷请放心,嫣儿一定严加管教,约束府中下人,绝不会再有下一次!”慕雪嫣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凤君寒轻笑,“很好,嫣儿你辛苦了!”   ★★★   慕雪嫣心神不定地回到飘雪苑,坐立不安,一旁的芸香见了,“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请李夫人过来?”   慕雪嫣点点头,心底七上八下,王爷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意让她心底发凉,她不知道王爷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说王爷有没有发觉这件事,有她在背后参与,使得一招借刀杀人,她是这件事的促成者,江家姐妹只不过是被她利用的而已。   李湘惠很快来了,一路上已经听芸香说了慕姐姐的反应。   慕雪嫣三言两语地告诉了李湘惠刚才王爷和她说的话,李湘惠听了沉默不语。   芸香急了,“李夫人,赶快帮我们家小姐出出主意吧!”   李湘惠沉吟道:“姐姐勿要惊慌,这件事我们做的不露痕迹,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此言一出,慕雪嫣的心放了下来,是啊,当时只有自己三人在此筹谋,都是靠得住的自己人,绝对不可能传出去,还有谁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江家姐妹嫉妒宁静琬是景王妃,她们姐妹之间的事关她慕雪嫣什么事?真是庸人自扰!   可是一想到王爷含义不明的笑意,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样的事,本王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这样的事?哪样的事?王爷并未明说,留给你去想,你自己去猜,她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意识到她慕雪嫣才是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   “姐姐,那王爷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办?”李湘惠问道,目前王爷会不会休了宁静琬才是她们关心的。   慕雪嫣摇摇头,“我不知道!”王爷的心思向来高深莫测,不是她可以揣摩透的。   芸香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姐,我听说就在王妃惩治江家三小姐的当晚,王爷去了静苑!”   慕雪嫣脸色一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告诉我?”   芸香脸色一白,慌忙跪下,“是奴婢失职,是奴婢忘了,奴婢该死!”   “算了,姐姐,芸香也不是有意的,看来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李湘惠劝道。   王爷居然去了静苑?让慕雪嫣越发慌乱,私生女的流言一旦传出,宁静琬声名狼藉,王爷居然在这个时候去了她的静苑?   李湘惠问道:“那王爷什么时候出来的?”   芸香想了想,“大概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慕雪嫣松了一口气,王爷最近很少宠幸哪个女人,居然意想不到地去了静苑,还好一会就出来了。   李湘惠缓缓道:“王爷在这个时候去王妃的静苑,看来应该是不会休了王妃了!”王爷这样做,就说明不在意王妃的名声,要不然,不是和以前一样,叫她离得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慕雪嫣脸色暗沉,“湘惠,这是我们的好机会,难道就这样放过?”不趁这个机会,逼得王爷休了宁静琬,更待何时?   芸香也道:“是啊,李夫人,赶快想想办法吧!”   李湘惠看着急切的慕姐姐,叹了一口气,“姐姐稍安勿躁,这事急不来的,王妃言行无端,机会总是有的,但是触怒了王爷,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慕雪嫣有些失望,她何尝不知道,湘惠说的是事实?可是要她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辛苦布下的这么一个局,还刚好可以置身事外,天底下哪有第二次这样好的事啊?下一次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湘惠忽然道:“我们是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左右王爷的决定!”   慕雪嫣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皇上?”17893844   李湘惠点点头,“王妃当时是皇上赐婚,按理说,王爷就算冷落王妃,也不敢休了王妃,但是只要皇上下旨,王妃声名狼藉,德行不堪,有失皇家颜面,一定可以让王爷休了王妃!”   慕雪嫣一笑,怎么没想到这招釜底抽薪呢?   “可是宁静琬当初是皇上赐婚,皇上也未必不知道宁静琬的出身,现在下旨让王爷休了王妃,朝令夕改,不是更有失皇家颜面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李湘惠道:“所以我们就要给皇上施加压力!”   慕雪嫣明白了,朝中有一半以上的朝臣是父亲的门生,只需要父亲暗中授意,谏官们,言官们三天两头给皇上上疏,景王妃德行有亏,有伤风化,为了凤临皇家体面,更为了正凤临国女风,必须废除景王妃的妃位,以正朝纲!   她就不相信,那些德高望重,道貌岸然,言辞凿凿的老臣们会允许一个伤风败俗的私生女成了尊贵的皇家景王妃?有些甚至都不需要父亲授意,就会自动加入声讨宁静琬的行列。   到时候,朝堂之中请求废除景王妃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她就不信,皇上能完全无动于衷,那个时候,废不废宁静琬就不是由王爷可以决定的了!   只要皇上再次下旨,宁静琬和王爷便永无瓜葛,她再也不用担心宁静琬会威胁到她的位置了,府中的这些其他女人,她没有放在眼里过!   而整件事,几乎和她慕雪嫣毫无关系,有的是顶罪羊,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这一次,真是上天都在帮她! ☆、二十五 围魏救赵   慕澜青微微一笑,“如蒙景王妃不嫌弃,可以叫微臣澜青!”   宁静琬赞道:“好啊,我也觉得慕大人慕大人去的,多别扭啊,还是直呼其名比较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便叫我静琬好了!”   慕澜青想不到身处漩涡洪流中的她居然还是这样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一笑,“好啊,静琬!”   慕澜青忽道:“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   宁静琬一笑,这沐浴在秋意之中的凤鸾殿显得静谧美好,秋日午后的阳光是极特别的,不同于春天的妩媚却有着温馨,异于夏日的无聊而又热烈,更不是冬季的浮躁而怀旧的成熟。   宁静琬看着这美丽的宫城,笑意嫣然,慕澜青陪着静琬,不时给她介绍这座宫殿的典故,还有各处的旧闻,他描绘地绘声绘色,不时引来宁静琬的笑声。   逛了半晌,偌大的凤鸾殿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行程,宁静琬有些累了,“我要回府了,下次你再陪我逛吧!”   慕澜青微笑点点头,“好,静琬!”他并不避讳景王妃的名讳,心安理得地称她为静琬!   ★★★   “娘娘,您的意思是?”苏公公小心翼翼地看向躺在凤榻之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缓缓睁开凤目,脸上带着雍容华贵的笑意,“这一次若是景王爷真的休了宁静琬,宁静琬被驱逐出皇家,本宫当然不能再让宁静琬再别的人抢走!”   真是天助我也,宁静琬就算被休,她的实际价值可是一点都没有贬值,还是锦绣山庄的继承人!这一点,皇后娘娘看的清清楚楚。   苏公公不解道:“可是宁静琬盯着被休弃的名声,又怎能做慕大人的正妻呢?”   皇后娘娘伸出修长的玉指,指甲上面涂着华丽的丹寇,苏公公急忙将皇后娘娘扶起来,反问道:“谁说青儿要娶宁静琬做正妻了?”   苏公公恍然,“难道慕大人是要纳宁静琬为妾?”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宁静琬被休,这辈子是再也抬不起头了,哪里还能再嫁得出去?哪有男人肯娶她?就算有,也没那个胆量,敢娶被景王爷休弃的女人!”   苏公公点头道:“那是!”   皇后笑道:“宁静琬既是和皇家无缘,青儿娶了她,宁家还不是感激涕零?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做正室?”   苏公公道:“届时宁家必定会对慕大人感激于心,娘娘果然技高一筹,老奴佩服!”   皇后娘娘一笑,重新躺在华丽的凤榻之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要哥哥那边继续暗中对皇上施加压力,以宁静琬有辱皇家体面为由,逼得皇上下旨休了宁静琬,宁静琬颜面扫地,更是不可能再嫁人了。   而这个时候,青儿对宁静琬趁虚而入,女人在脆弱的时候更容易接受一个男人,宁静琬想不到她顶着被休的名声,还有凤临国第一高门的少主慕澜青对她青睐有加吧,必定铭记于心,那个时候,只要能嫁出去就谢天谢地了,还敢异想天开地要什么正室?安安心心地做青儿的一个小小妾室就心满意足了。   慕家这一次真是坐收渔翁之利,连青儿都不用受委屈了,给宁静琬一个小小的妾室的名分就搞定了,锦绣山庄属于慕家的财富还是没有落入他人之手。   皇后冷冷一笑,皇上以为景王爷娶了宁静琬,就那么容易得到宁静琬家的财富,结果还不是没有斗过慕家这个凤临第一高门。   皇后娘娘不像她的哥哥那样担心青儿感情用事,青儿是明事理有政治抱负的人,就算有些喜欢宁静琬又怎么样,无伤大雅,皇后娘娘并不想逼青儿逼的太紧,他喜欢宁静琬,就让他喜欢去,反正以后也是青儿的妾室,本来就是青儿的女人,青儿身为慕家的少主,喜欢一两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去计较。澜弃笑慕较。   ★★★   “王爷,王妃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了!”冷月禀告道。   凤君寒淡淡“嗯”了一声,复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凤倾城沉思片刻,道:“二哥,看来这慕家人又要生事了!”   凤君寒头也没抬,“他们不是一直在生事吗?”   凤倾城道:“我们总不能由着他们这样给父皇施加压力,而无动于衷吧?”   凤君寒抬起俊眸,眼里折射出几分冰冷,“也是,看来慕家是太闲了,需要给他们找点事情了!”   凤倾城道:“二哥打算从哪里入手?”   凤君寒淡淡道:“从定南侯那边入手!”   凤倾城眼睛一亮,“二哥已经有主意了?”   慕家之所以权倾天下,并不仅仅是因为当今皇后娘娘是慕家人,当今丞相也是慕家的人,掌管全国财政的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全是慕家人,慕家人的根基盘根错节,几乎无孔不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慕家人手中还有兵权。   定南侯慕元是慕方的弟弟,掌管二十万兵权,也是朝中老臣,文臣武将都有慕家人的份,所以才能成为凤临第一高门。   若不是早已被册封为太子的大皇子夭折,将来的凤临只怕迟早落入慕家人之手。   “那二哥打算怎么做?”凤倾城问道。   凤君寒冷冷一笑,“慕家人仗着手中有兵权,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挟天子以令诸侯,早已引起父皇的不满,父皇早想除掉定南侯,只是定南侯为人机警,谨慎多疑,抓不到把柄,这一次,本王就给父皇一个把柄,一举除掉这个慕家的左右手!”   凤倾城有些疑惑,“二哥说的是什么把柄?”   凤君寒抚摸自己修长的手指上面的玉扳指,“你说如果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定南侯暗中和流寇勾结,养寇自重,证据确凿,会有什么后果?”   凤倾城脸色微变,“二哥的意思是我们给定南侯伪造一份和流寇暗中勾结的证据?”   凤君寒笑得优雅淡然,“这不好吗?”   “二哥是想围魏救赵?”凤倾城知道二皇兄心中一定有了主意,这一次要打慕家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顾得了前,顾不了后,没心思再放在宁静琬的身上再下功夫!   对于慕家人来说,掌握兵权的定南侯的事情总远比宁静琬的事情重要得多!   “围魏救赵?说得好!”凤君寒浅浅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慕家人,以为自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吗?还以为这是他们慕家的天下呢!   “定南侯手中可是握有兵权,二哥就不怕逼反了定南侯?”凤倾城有些担心。   凤君寒笑的淡定无波,“你放心,私通流寇只不过是一人的罪,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孰轻孰重,他们分的清楚,更何况,区区二十万兵权就想谋反,没那么容易!”   ★★★   次日,景王府书房。   凤君寒淡淡对外面道:“来人,去把王妃请来!”   凤倾城心下了然,凤长欢却有些不解。   很快,一身浅橙色的烟纱裙的宁静琬走了进来,清新典雅,外披绣着荷花的白色披肩,让人眼前一亮。   宁静琬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道:“王爷有何贵干?”   凤君寒不动声色地将两封书函扔给宁静琬,宁静琬接过,看过信,似懂非懂,“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这两封书函,一封是南方边疆的流寇首领乞降的降书,另外一封是定南侯慕元向皇上述职的奏折。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的装傻充愣,“宁静琬,本王要你模仿这两封书函上面的字迹,再替本王写两封信函!”   宁静琬张大眼睛,不相信道:“王爷,你没说错吧,你明知道我不识字的!”   凤君寒嘴角牵出危险的笑意,“宁静琬,本王说过,你要是再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毫不掩饰的威胁似乎的确起到了作用,宁静琬心思流转,一脸的茫然,“我真的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剑就架到了自己脖子上,宁静琬惊恐万分,“王爷你想干吗?”   凤倾城不动声色,凤长欢倒是有些焦急,正想说什么,被凤倾城不着痕迹地按下他的手。   “本王没什么耐心,少在本王面前装!”凤君寒的声音透着蚀骨的寒意。   宁静琬小心翼翼地用手挡开这寒气森然的剑,轻笑道:“王爷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剑的嘛,我的衣裙很贵的,要是被你的剑一不小心划破了,我的损失可是很大的!”17893863   凤长欢冷哼一声,“雪山冰蚕丝的衣服你不是有很多吗,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宁静琬反问道,“谁说多了,不就只有七件吗?”   凤倾城秀眉一挑,“赤橙黄绿青蓝紫,锦绣山庄果然是名不虚传!”   宁静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把剑,“王爷,何必动刀动枪呢?常言道,和气才能生财嘛,暴力是能解决一些问题,但是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对吧,要不然,王爷也不用屈尊降贵地娶我了,是吗?” ☆、二十六 异样的安静   “宁静琬!”凤君寒那充满威胁的声音再次震慑着宁静琬的耳膜。   宁静琬知道是今日是难以全身而退了,这家伙起了疑心,不是疑心,是肯定,自己这次真是亏大了,也罢,既然他起了疑心,还不如坦率面对。   宁静琬看着凤君寒,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王爷,麻烦你先把剑收起来,不瞒你说,事有凑巧,那两封书函上字的我刚好认识!”   凤君寒冷笑一声,嘴角牵出邪恶的笑意,广袖舞动间,宝剑回鞘。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凤君寒的声音始终不见起伏。   宁静琬重新坐下,慵懒往背后一靠,“好说,我说过,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天底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只要王爷肯出钱,要我写两封信也不是太难的事!”   凤长欢冷哼一声,“真是铁公鸡!”   宁静琬淡淡一笑,着看向凤长欢,“什么铁公鸡啊?你去大街上请位先生帮你写封信,人家不得收你润笔费?更何况,你这书函不是普通的书函吧?”   凤长欢语塞,气呼呼地坐下,不再理会宁静琬。   凤君寒不动声色,“你要多少?”   宁静琬装作思索了片刻,“不多,五千两一封!”   “五千两一封?”凤长欢跳起来,“铁公鸡,你干脆去抢算了!”   宁静琬云淡风轻地看着凤长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可以不写啊,没人逼你啊!我只是个商人,没兴趣做强盗,更不是…”,特地看了凤君寒一眼,“骗子!”   “五千就五千!”凤君寒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   “王爷果然快人快语,出手大方,宁静琬佩服至极,比起某些人强多了!”宁静琬浅浅一笑。   静音寒宁己。“铁公鸡,你别太过分!”凤长欢坐不住了。   “四弟!”凤君寒出声了。   凤长欢悻悻坐下,狠狠盯着宁静琬。   宁静琬视而不见,“王爷有什么条件,不妨一次性说完?”   “本王要看你写的整个过程!”凤君寒一字一顿道。   宁静琬的心一沉,这家伙要看,他已然肯定上次模仿他的字迹的人就是自己了,断然不会让自己有逃避的借口的。   宁静琬心下一横,“好,不过,王爷,这是要加钱的!”   凤长欢又差点跳起来,被凤君寒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逼了回去。   “加多少?”凤君寒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多,也是五千两,一共一万五千两两!”宁静琬抚摸着左手上面的戒指,轻笑道。   但看宁静琬这个女子,美丽若仙,装扮也是超尘脱俗,很难想象这个女子谈的全是银票这类庸俗的话题。   “好,开始吧!”凤君寒轻笑!   宁静琬抬眸看向案前,笔墨纸砚,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包括假的印鉴,只是纹理尚未刻上去。   “王爷,先写谁的?”宁静琬问道。   “定南侯!”凤君寒淡淡道。   定南侯,丞相慕方的弟弟,手握二十万兵权?宁静琬微微一笑,“这个人的性格如何?”   凤君寒眼里闪过欣赏的笑意,“倾城!”   凤倾城像说书先生一样,道:“定南侯慕元,为人谨慎,武艺高强,心狠手辣,性情桀骜…”   凤倾城滔滔不绝,几乎将定南侯所有的重要事迹都包含在内了。   “二皇嫂,你听清楚了?”凤倾城的笑意清雅温然,恍如春水梨花。   宁静琬一脸的迷茫之色,“听不懂,太复杂,能简单点吗?”   凤倾城一阵大笑,“二皇嫂,我说你来写!”   宁静琬知道凤君寒志在必得,自己逃掉的可能性不大,反正也是一笔生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便点点头,“好!”   “呼延贤弟:二十万两已如数奉上,另,皇上已有疑,近日切勿轻举妄动,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密函看过立即焚毁,切记,定南侯!”   凤倾城不急不缓,等他说完信的内容之后,宁静琬已经写完了,暗暗心惊,凤君寒他们是想捏造定南侯慕元和流寇暗中勾结的证据,除掉慕家掌管兵权之人。   凤倾城刚刚念完,宁静琬就将手中信笺扔给凤君寒,“写好了!”   这下连凤长欢也顾不上和宁静琬置气了,赶过来一看,惊叹出声,“哇,真看不出,铁公鸡你还有这本事啊!”   宁静琬懒得理他,兀自抚摸着手中的戒指,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凤倾城也被这一模一样的字迹给惊呆了,一语不发。   他和二皇兄一直都只是怀疑,上次模仿二皇兄笔迹的人就是宁静琬本人,现在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上演了这样一幕,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如何能不震惊?   另外一封如出一辙,宁静琬当然明白,凤君寒是想造出定南侯慕元和边疆流寇呼延氏暗中勾结,图谋不轨的铁证。   自己要写一封流寇首领呼延氏给慕元的,还有写一封慕元给呼延氏的,如此一来,铁证如山,慕元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还有这个印鉴,东西也给你准备好了,开始吧!”凤君寒的声音依然淡定无波。   宁静琬在心中暗骂,这家伙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宁静琬看着这些已经准备的雕刻工具,就开始动手起来。   凤君寒,凤倾城,还有一向和宁静琬不对盘的凤长欢这个时候也一反常态的沉默,看向那个神情专注的女子。   一身雪山冰蚕丝制成的橙色衣裙,使整个人看起来恍如清新淡雅,秀丽双眉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像玫瑰花瓣一样纷嫩的莹润双唇,而此时纯澈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的心。   就算平日素来和宁静琬一见面就吵的凤长欢也不得不承认,宁静琬其实很美很美,明艳清丽犹如三月的江南!   现在的宁静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见惯了宁静琬的嚣张跋扈,恃宠而骄,没上没下,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宁静琬,清澈的眼神不掺一丝杂质,仿佛他们三人都不存在。   书房内非常安静,除了宁静琬刮印鉴的轻轻的沙沙声,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凤君寒静静地看着宁静琬,任思绪飞泻,沉静的心犹如一泓碧绿的泉水在天影映波的飘渺中,轻轻荡漾。   宁静琬一直不说话,美丽的唇边忽然扬起一丝坏坏的笑意,“凤长欢,把你头上的那根发簪借我用一下!”   凤长欢忽然被点名,下意识道:“干嘛?”   “做印鉴啊,你头上的发簪刚好可以借来一用!”   凤长欢不服气,“你自己不是也有吗?干嘛要用我的?”   宁静琬说的话差点没把凤长欢噎死,“因为你头上的那根比较便宜,我头发上的这根发簪可是无价之宝,要是弄坏了谁赔我啊?”   “宁静琬,你…”凤长欢气得差点说不出来了,一阵咳嗽。   “长欢!”凤君寒警告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凤长欢恨恨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扔到宁静琬的面前,宁静琬对凤长欢的怒气视而不见,拾起发簪,用尖锐的一边开始细细雕刻径直的花纹。   凤长欢满腔的怒气在再次看到安静认真的宁静琬的时候忽然就消逝于无形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都不得不承认,看专注的宁静琬其实是一件享受的事情,那种神情,仿佛在雕琢世间最精致的艺术品,不带一丝杂质,洁白如莲花。   “好了!”宁静琬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次,率先跳出来的是凤长欢,他接过宁静琬制作好的印鉴,在一张白纸上面轻轻盖上,把原来的那张拿过来仔细比对,“哇,真是一模一样啊!”   宁静琬不动声色一笑,“王爷,可以结账了吗?一共是一万五千两!”   凤倾城不放心莽撞张扬的四弟,亲自过来比较,对凤君寒一点头。   凤君寒眸光一闪,宁静琬再次见到了那种熟悉的剑光,连连后退,很快就被凤君寒逼到了墙角。   “二哥,你要做什么?”凤长欢惊叫道。   “四弟,稍安勿躁!”凤倾城低声道。   宁静琬身子靠在墙上,凤君寒眼里再现那种危险的笑意,冷冷地盯着宁静琬。   宁静琬面不改色,“王爷想杀人灭口?”   凤君寒的神情闪过一丝玩味,“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本王有点舍不得杀你!”   宁静琬不由得失笑,“其实王爷不想我说出去,杀了我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哦?”凤君寒俊朗的脸庞少了一丝凌厉,多了一分随和,“的确,杀了你太可惜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宁静琬清浅一笑,“王爷你知道我最爱什么,要是给我封口费,我也可以做到守口如瓶!”   凤君寒讶然失笑,“你要多少?”   宁静琬在他迫人的寒气的压迫下,一字一顿道:“五千两,加起来一共是两万两!”   他一笑,眼神落到宁静琬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眸中流光转动。17893863   宁静琬不由得再向墙靠了靠,弯唇笑道:“王爷,有一个细节我想我刚才忘记提醒你了!”   “什么细节?”他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王爷你能不能先退后一点,这样说话我很难受!”宁静琬道。   凤君寒盯着宁静琬,一步一步后退。 ☆、二十七 千里马   凤长欢却受不了两人的打哑谜了,脱口而出:“铁公鸡,你说还有什么细节?”   凤君寒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宝剑,轻轻扬眉,以静琬的聪明,早该知道自己有这一招,又怎会不留条后路?   宁静琬长出了一口气,并不理会凤长欢,反而看着凤君寒,“这么说王爷是答应我了?”长脱了宁该。   凤君寒俊眉一挑,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王爷还是这么爽快,一共是两万两,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结账吧!”宁静琬笑的一脸的无邪。   凤长欢一脸不屑,“真是要钱不要命的女人!”   凤倾城却始终沉默不语,秀美若女子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那两封宁静琬写下的密函。   宁静琬道:“王爷,你听清楚了,我刚才没说的细节就是,那封呼延氏的乞降书的那个印鉴是左边重,右边轻!”   凤倾城脸色一变,凤长欢道:“什么意思?”   凤倾城拿出那张原来的信笺,恍然道:“盖印鉴的人是个左撇子!”   宁静琬赞赏道:“还是三殿下英明!”   凤长欢有些不敢相信,“铁公鸡,这也能看的出来?”这种细致到极限的事情也能发现,还是在信口开河?   宁静琬从鬼门关逃过一劫,微微一笑,“那当然,我早就说过了,我家有开字画坊,要是看走眼一副,上上下下就白忙一年,或者是好几年了,想要分辨真假,首先就得学会造假!”   凤长欢眼眸一沉,“你这是什么歪理?”   宁静琬笑道:“什么叫做歪理?这就好比你们男人打猎,想要抓到猎物,首先就得熟悉猎物的习性,道理是一样的!”   一旁的凤君寒神情不变,黑眸掠过一丝笑意。   凤长欢冷哼一声,“你这歼商,靠造假赚了不少黑心钱吧?”   宁静琬怎么能认同?“什么叫做黑心钱?我们家从来不卖假画的,但是不代表有人不会想把假画卖给我们家,想要不被人骗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要对骗子的这些招数了如指掌!”   不等凤长欢说什么,宁静琬就道:“商场如战场,要是你走路的时候不看路,前面有个坑,你自己掉进去了,你能怪挖坑的人吗?”   凤长欢没好气道:“不怪挖坑的人怪谁?”   宁静琬冷笑道,“你应该怪自己太笨吧!”   凤长欢气不打一处来,宁静琬侧目看过凤君寒不善的脸色,宁静琬忽道:“王爷,你不会又想杀我吧?如果王爷真的想杀我,我可不可以求王爷一件事?”   凤君寒一脸的淡然:“什么事?”   “王爷你放心,我没那么傻,你想不想杀我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但是你如果真的想杀我的话,能不能在我死后,把你欠我的钱在我坟前烧给我?”宁静琬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铁公鸡你都死了还要什么钱啊?再说了,你外公能亏待你吗?”凤长欢幸灾乐祸道。   宁静琬不理会凤长欢的嘲讽,非常认真的看着凤君寒,“银子这种东西,有谁会嫌多啊?人都不嫌多,更何况是鬼了,王爷,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你也不希望我在那边三餐不继,变成穷光蛋吧!”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唇角勾起,一脸的魅惑:“本王倒是很想看看你变成穷光蛋是什么样子的!”   宁静琬看着眼前的男人,清俊好看的五官,偏偏又一身一览无余的王者气质,简直是完美的刚柔并济。   宁静琬哭丧着脸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生不如死了!”   “是吗?”他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当然了,”宁静琬正色道:“王爷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大手大脚,挥金如土惯了,要是一下子没钱了,我会死的!”   “你真是一只嗜财如命的铁公鸡!”凤长欢的声音非常适时的响起。   宁静琬瞪了一眼凤长欢,凤倾城用左手在宁静琬写好的密函上面盖上印鉴,之后,对凤君寒轻轻一点头。   凤君寒忽然浮现危险的笑意,“静琬,你居然敢伪造本王的笔迹,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宁静琬当然知道,“是王爷不义在先,又怎么能怪我?”忽然妩媚一笑,显得俏丽活波,“而且我知道王爷若是真想追究的话,根本就不用等到今天,对吗?”   凤君寒笑的邪魅挑情,“你真聪明!”   宁静琬自嘲笑道:“我哪里有聪明?我要是真的聪明,我早就不在这儿了,对吗,景王爷?”   凤君寒忽然靠近宁静琬,身上张扬的气势敛起,显得暧昧不已,“静琬,这一次,你没有留下什么仿造者的特殊痕迹,用来标明是赝品吧?”   宁静琬心下一惊,这个家伙,居然已经怀疑到上次赫连真送来的那两幅画是自己画的了,他的语气不是疑问,是肯定!   凤倾城的脸色微变,难道上次的那两幅《禁宫仕女图》和《壮丽山河图》的赝品,赝品的作者真的就是宁静琬自己?   凤倾城垂眸,想起那个夜晚,宁静琬说的话:这幅赝品出自一女子之手,而且从笔墨浸润纸张的程度可以看出这女子下笔之时手腕的力度,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连凤倾城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两幅临摹得根本看不出痕迹的名画,他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副赝品上面留下的字迹:太康二十五年金秋九月,即兴之作。   即兴之作,即兴之作,就是随意画的,而刚才,他在念定南侯给呼延氏的信的时候,刻意观察过静琬的神情,慵懒而洒脱,他刚刚念完,静琬就写完了,分明就像是即兴之作,都谈不上有多认真!   凤倾城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宁静琬,她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只怕早已超过他的想象。   他是凤临皇子,也是凤临才子,心高气傲,才华横溢,可是在宁静琬的面前,忽然有了一种汗颜的感觉,即兴之作,要是宁静琬认真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这女子,到底藏得有多深啊!   而凤倾城心下明白,二皇兄比他更早就怀疑了,今日之事,更是得到了应证。   宁静琬的聪明才智只怕超过了他们能够想象的境界,不管仿造谁的笔迹都入木三分,临摹出来的名画连翰林院大学士都信以为真!   凤长欢也不敢置信,这是什么境界啊,居然可以模仿得如此神似?连素来有“京城一绝”的二皇兄的字迹也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父皇都瞒过去了,完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铁公鸡,我的字你可以模仿吗?”凤长欢饶有兴趣,这是什么本事啊?居然还是一直和他吵架的铁公鸡!   宁静琬淡淡道:“没兴趣!”   凤长欢一窒,“为什么?”   宁静琬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凤长欢,不阴不阳,不咸不淡,“你的字太难看了!”   凤长欢口中一口茶喷了出去,剧烈的咳嗽,一时喘不过气来,用手指着宁静琬,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   宁静琬轻笑,“我怎么了?我有说错吗?四殿下的字写得跟狗扒的一样,这才是真正的有辱皇家门楣!”淡淡品着景王爷的珍藏,云淡风轻,丝毫不理会脸色已成猪肝色的凤长欢。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静琬在讽刺他们皇家,世人都说,静琬的出身有辱皇家门楣,可是静琬不在意归不在意,也不代表愿意被他们如此轻贱。   不过四弟向来尚武不尚文,那一手字写的确实不怎么好看,毕竟是皇子,平日三分的功力往往能被人捧出十分来,就算真正写的难看,也没人敢说,还恨不得吹到天上去,谁敢这样当面说长欢的字写得跟狗扒的一样?难怪长欢脸上挂不住了,脸黑的和夜色一样。   “铁公鸡,那我们比试比试!”凤长欢明知道静琬在书法上面的造诣绝对比他高,看静琬能模仿二哥的字迹模仿得入木三分就知道了,可是嘴上就是不肯认输,让他输给宁静琬这样一个女人,怎能甘心?   宁静琬轻笑:“和你比?”眼神里面的不屑根本懒得掩饰。   凤倾城也很想见识见识静琬认真起来的字迹是什么样子的,居然可以模仿二皇兄的笔迹?那句“太康二十五年金秋九月,即兴之作”是她的随笔吧!   凤长欢实在坐不住了,“有本事我们比比武功?”   宁静琬挑眉,“没兴趣!”   凤君寒带着笑意的黑眸飘过宁静琬,宁静琬知道已经大功告成,“王爷,可以结账了吗?我已经等很久了!”宁静琬再次提醒道。   凤君寒一笑,“本王要知道你的东西确实有用,才能给你结账!”   宁静琬并不意外,这个真正一毛不拔的家伙要是有那么爽快地付账,太阳就要从西边出来了,“王爷,你的计谋管不管用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给你造出两封符合你要求的信函而已!”   凤君寒含笑不语,完美修长的手却按在案上的宝剑剑鞘上面。17901431   宁静琬知道这家伙又在警告自己,微微一笑,“王爷总该给我个期限吧,我不可能无休止的等下去!”   “和你那三十三万两一起结算吧!”凤君寒的声音透着异样的笃定。   “好!”宁静琬站起身,“不过口说无凭,我可是不敢相信王爷,王爷要给我一张欠条!”   “铁公鸡,你不要太过分!”凤长欢实在受不了宁静琬了,口口声声二皇兄信誉不太好,不敢相信二皇兄,胆子也太大了,那是二皇兄,不是别人,宁静琬也这样毫无忌讳,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 ☆、二十八 交理由大理寺   宁静琬意外地看着激动的凤长欢,“我哪里过分了,我被你们骗的还不够惨吗?”   宁静琬和凤长欢争论间,凤君寒的欠条已经写好了,“给!”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凤长欢有些气急败坏,二皇兄太纵容宁静琬了,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宁静琬接过欠条,轻轻扫过,“王爷谢了,王爷不要忘记了,一共欠我三十五万两银子!”她俯下身子,低声笑道:“希望王爷到时候不要赖账,静琬告辞!”   凤君寒轻笑,“想要拿到要看你的本事!”   宁静琬知道,他在提醒自己,那场棋局要是赢不了他,这些全成学费,有去无回!   宁静琬起身,秀眉一扬,“告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豪华气派的景王府书房!   “二哥!”凤长欢不满地提高了声音,二皇兄是未来的太子储君,怎么能这么由着宁静琬空手套白狼地要挟?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看不见的赞赏之意,凤长欢看着三哥手中的那两封密函,眼里也难掩欣赏,心里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宁静琬的本事。   凤长欢道:“这只铁公鸡还真让人刮目相看!”他似乎忘记了刚才和宁静琬吵架的事情,可是忽然想到刚才她说他的字写的太难看了,脸就黑沉了下来,居然有女人敢这样说他?   凤倾城淡淡点头,“不仅如此,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你说什么?那只铁公鸡…?”凤长欢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凤倾城冷眼看着吃惊的四弟,“定南侯的那封信,那个印鉴,她只看了一眼!”   凤君寒并不意外,优雅微笑,他是最早发现的人。   凤长欢捂住了嘴巴,那个印鉴上面复杂的花纹,错综复杂,仔细回想起来,宁静琬的确只看了一眼,没有看过第二次。   凤倾城淡淡一笑,“只是以为是匹烈马,想不到还是匹千里马!”   凤君寒眼里闪过不明的笑意,宁静琬,你让本王…惊艳!   凤长欢不解道:“宁静琬既然有这个本事,上次那张休书,她连字迹都模仿得出来,为什么不再做一方二哥的印鉴?干吗找人来偷?这样一来,这休书不就成真的了?”   凤倾城道:“不是宁静琬做不出来,是不能做,她非常清楚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凤长欢沉吟片刻,恍然道:“我明白了,私刻皇家印鉴,若是证据确凿,是株连九族之罪,相比之下,偷二哥的印鉴则不容易被抓住证据,就算被抓住,虽是重罪,却不至于株连九族,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偷印鉴的风险更低!”复又有些疑惑,“铁公鸡明明识字,为什么一直装作不识字呢?”   凤倾城心下明白,宁静琬想保护自己,像她这种坐拥金山怀璧其罪的大小姐,越愚昧无知刁蛮任性,就越没人对她感兴趣,她就越安全。   凤倾城心下有些担心,想不到锦绣山庄的继承人竟是这样聪明慧黠深藏不露的宁静琬,那二皇兄准备怎么做?不觉看向二皇兄,凤君寒的情绪没有一丝的起伏,脸上却呈现莫测高深的笑意,宁静琬,本王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   三日之后,金銮殿上。   有人参了定南侯慕元一本,慕元身为朝廷定南侯,深沐皇恩,居然私通边疆流寇呼延氏,企图养寇自重,逼得皇上每年必须从国库中调取大量钱财用于边疆安定,而这巨额钱财,仅有一部分用于朝廷养兵,其他的全都流入了慕元和呼延氏的口袋,明为势不两立的敌人,实则暗中勾结,兄弟相称,把朝廷当冤大头!   朝廷内卫更是截获了定南侯和流寇首领呼延氏暗中来往的密函,证据确凿!   此言一出,朝臣们皆窃窃私语,定南侯素来为人机警,谨慎有度,何以突然犯下这样的惊天大罪?   不过也有人心下腹诽,流寇呼延氏不过是乌合之众,朝廷大军一去,流寇便望风而逃,流寇不按常理出牌,打不赢的时候便投降乞降,朝廷的赏赐一到手,立马翻脸,狡兔三窟,溜得无影无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无法彻底剿灭?难道是真的暗中和定南候勾结?   丞相慕方历经朝堂风云,率先出列,“启奏皇上,此事一定有天大的冤屈,定南侯多年为了我朝边疆安定,十年如一日,不敢有丝毫地懈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怎会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此事背后一定有人想陷害定南侯,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不怒自威,“将证据呈上来!”   马上有内侍将两封密函呈在了皇上的龙案之前,皇上一看,龙颜大怒,“这么多年,朕是如此的信任定南侯,想不到他他竟然这样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以各种理由向朕要钱要物,国库一减再减,只为边疆安定,百姓得享太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皇上用力一拍龙案,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全体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生怕皇上一怒之下,人头不保。   慕方道:“请皇上明察,这两封密函出自何人之手?千万不要中了歹人的反间计啊!”   皇上一声冷哼,“丞相的意思是说朕老迈昏庸吗?”17901431   慕方将头伏在地上,“臣不敢!”   慕澜青急忙出列,和父亲跪在一起,“启奏皇上,微臣怀疑这两封信函是不是有人伪造,污蔑定南侯,还请皇上明察!”   凤倾城出列,“父皇,儿臣认为慕大人言之有理,定南侯多年以来为国为民,满朝文武皆看在眼里,儿臣认为,不如将此事交由大理寺李檀大人详查,大理寺素来破案神速,刚正不阿,若此事真的是冤枉的,大理寺必定会还定南侯一个公道!”静欢看下这。   皇上颔首,“倾城言之有理!”   慕方急道:“皇上,此事…”他慕家的事情他当然清楚,虽说定南侯以各种理由向皇上要钱要物,流入慕家府库,养寇自重都是真的,但是不可能和呼延氏暗中勾结,他们慕家的人怎么看得上那帮乌合之众?更不可能和呼延氏有密函往来!   但是这种事情,似是而非,若隐若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本来就不是清白的,想查当然能查出问题了,他久在朝中,当然明白,没有谁是那么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   皇上目光中的冷意加重了几分,“丞相是怀疑大理寺的能力吗?”   慕方低头,“臣不敢!”   “大理寺卿何在?”皇上冷冷的声音沁入每个人的耳朵。   身着正三品官服的李檀急忙出列,“臣在!”   皇上缓缓道:“李爱卿,朕将定南侯慕元私通流寇呼延氏一案交由你大理寺详查,事关重大,朕只给你三天时间,逾期严惩不贷!”   李檀神色郑重地接过内侍送上来的两封密函,“臣遵旨,臣不定不负皇上所托,定在期间之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慕澜青提醒道:“李大人,此密函是伪造的,还是由定南侯亲笔书写的?你可要看清楚了!”   李檀虽然和慕澜青同为三品官员,可是各有千秋,李大人在朝中多年,根基深厚,大理寺和户部可谓井水不犯河水,直接听命与皇上,慕澜青虽说年轻,可是有着家族强大的后台。   李大人见年轻的慕澜青仗着家族的这样质疑自己的能力,心下不悦,冷冷道:“慕大人不必多虑,太常寺中有定南侯历年的奏折,也有流寇首领呼延氏的俯首称臣的降书,只要拿来一比对,是不是亲笔书函,真相立即水落石出!”   慕澜青放下心来,叔父自然不会真的和那帮草莽有密函往来!   凤倾城笑道:“慕大人真是多虑了,李大人做大理寺卿多年,公正耿直,方正不阿,手下从无冤案,若定南侯真的是冤枉的,相信李大人一定能还定南侯一个公道!”   慕澜青见到李大人不悦的神色,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过于心急,事关他的叔父,当即道:“谢过李大人!”   高坐龙椅的皇上道:“李爱卿打算从何查起?”   李檀沉声道:“皇上,三殿下说得对,此案的关键是两封密函,若是两封密函是真的,那一切便昭然若揭,定南侯私通外寇,如果密函是假的,就是有人刻意陷害定南侯!”   凤倾城道:“李大人言之有理,父皇,儿臣也认为此案的关键在于两封密函是真的还是假的!”   皇上微微颔首,深邃犀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光!   凤倾城又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儿臣还有一提议!”   “倾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谢父皇,儿臣认为定南侯毕竟是丞相的弟弟,户部侍郎的叔叔,不如请户部侍郎陪同李大人一同审理此案,也好求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凤倾城不急不缓,这一次,让你们慕家人亲眼看着定南侯是怎么死的,有苦说不出,以为皇家可以被你们操控在股掌之上,密函虽然是假的,可是事情并不见得是假的!   “李爱卿意下如何?”皇上并不表态。   李檀迟疑道:“启奏皇上,按照审案的规定,户部侍郎身为嫡亲,理应回避,方显办案公正,不偏不倚!”   “李大人!”凤倾城提高了声音,“此案非同一般,非同寻常之事,当循非同寻常之法,刚才李大人也说过,此案的关键是两封密函是真是假,那就说明此案简单明了,并不存在案情复杂,隐晦不明之处,李大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有户部侍郎共同审理,若能还定南侯一个清白,更显李大人刚直不阿,不逢迎,无偏私,何乐何不为?”   “三殿下所言甚是,臣也认为可由户部侍郎共同审理!”其实在李檀心中,慕澜青来不来审案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不会因为这次被查的人是定南侯就有所偏倚,更何况,密函是真的,还是假的,一查便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分内之事被他人插手而已,而慕家人很明显不信任他。   “既如此,此案就交由李爱卿和慕爱卿共同审理,三日之后,朕要亲自听结果!”皇上缓缓道。   “臣领旨!”慕澜青和李檀双双跪下谢恩。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二十九 求情   景王府书房。   “二哥,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高明,慕家的人现在已经乱了阵脚了!”凤倾城由衷赞叹。   凤君寒冷冷一笑,“再也没心思打静琬的主意了吧!”   江南雁道:“王爷技高一筹,臣佩服!”   江南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景王爷这一招真是玩的叫绝,一举两得,不但可以除掉慕家的左右手,手握兵权的慕家定南侯,还使得慕家人没有心思再在静琬身上花时间,果然,此事一出,朝中奏请废除景王妃的声音果然低了下来,成功转移了朝臣们的视线。   相比定南侯私通流寇,图谋国库一事,静琬的事情算得了什么?动摇的是慕家的根基,他们只怕已经没有精力放在静琬身上了。   孰轻孰重,慕家人当然分的清楚!   凤君寒忽然想起什么,“四弟今日怎么没来?”   凤倾城笑道:“四弟受不了静琬说他的字写的太难看,有辱皇家门楣,咽不下这口气,最近一直在府中苦练书法!”   凤君寒含笑不语,也好,四弟那一手字也确实该练一练了,只是想不到促使他下定决心去练书法的人居然是一直和他吵架的静琬?   “二哥早就知道静琬写的密函可以过关吧?”凤倾城道。   金銮殿上,铁证如山,定南侯根本无从狡辩,当庭下狱,七日之后处斩!   更何况,还有户部侍郎慕澜青亲自参与,无从狡辩,众目睽睽之下,丞相也无话可说。   大理寺审案向来是重证据不重口供,定南侯就算战功赫赫,权势滔天,可是私通流寇,图谋国库这一条让他根本无法翻身,百口莫辩,国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慕家的天下,眼睁睁地看着定南侯被下狱,等着七日之后处斩。   皇后娘娘是定南侯的姐姐,眼见着亲弟弟即将被处斩,去皇上御书房长跪不起,皇上盛怒之下,连皇后的面都没有见。   凤君寒优雅地往背后一靠,想起静琬,嘴角扬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江南雁看在眼里,心底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闷。   定南侯一死,二十万的兵权自然就归还皇家,慕家人当然不敢顶风犯事,以后行事必将低调,那个皇家愿意看到军权外落,尤其是外戚之家?凤君寒连接替的人选都选好了,四殿下凤长欢,长欢虽然性子张扬,但是却是个带兵的良将。   ★★★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叔父出事了,慕雪嫣心急如焚,一路急匆匆地来王爷的书房。   “雪妃娘娘,王爷正在书房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外面的侍卫冷殇面无表情地挡了慕雪嫣的驾。   慕雪嫣忧心忡忡,又不敢打扰王爷,温声道:“烦请通报一声,臣妾有急事需面见王爷!”   王薪哥服家。冷殇道:“王爷有令,不见任何人!”   慕雪嫣无奈,只好在一旁等候,一旁的芸香道:“小姐,我们还是在一旁等着吧!”   看这架势,没那么容易见到王爷,慕雪嫣点点头,只能等着王爷议完事,去王爷面前求情,看着叔父赫赫战功的份上,饶过叔父一命,只要能保住命,以慕家的势力和叔父在军中的威望,东山再起并不是难事!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王爷出来,慕雪嫣等得心急火燎,头晕眼花,却只看到王爷的贴身侍卫冷殇冷酷的脸。   “小姐,到那边去坐一会吧!”芸香见小姐的脸被晒的红通通的,整个人也精神不振,担心道。17901465   慕雪嫣坚定的摇摇头,她就是要在这里等王爷,希望能打动王爷的侧影之心,平心而论,王爷对她还是不错的,她便下定决心来求王爷网开一面!   内忧外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慕雪嫣腹中饥饿,可是又不敢离开,意识都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小姐,你看!”芸香忽然道。   慕雪嫣抬眸看去,宁静琬一身天蓝色长裙,身后跟着王爷的贴身侍卫冷月,往书房这边缓缓走来。   慕雪嫣心下一凛,难道她也是来找王爷的?   很快,宁静琬就到了王爷的书房外面,看见了慕雪嫣,慕雪嫣一见宁静琬,“妾身参见王妃姐姐!”   宁静琬当然知道慕雪嫣来找凤君寒是干什么的,这个时候想起求情来了,殊不知,君王皇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慕家权势滔天,又不知道收敛,现在出事了,能怪得了谁?   宁静琬轻轻一点头,“雪妃不必多礼!”转而对冷殇道:“我来找王爷,王爷有在吗?”   冷殇沉声道:“王妃请!”   慕雪嫣瞪大了眼睛,心中顿时充满了嫉恨,她在外面苦等王爷半天,都不见王爷宣召,而宁静琬一来,侍卫居然都不挡驾,这说明什么?慕雪嫣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撕裂一样疼痛,身体上的疲累,心灵上的痛苦,让她的心有如被噬咬一般的痛楚,几时,宁静琬在王爷面前有这么大的面子?   不过,痛归痛,慕雪嫣出身大家,深知现在绝不是触怒王爷的时候,侍卫冷殇会这样做,绝对是授命于王爷,见了宁静琬都不挡驾,既然王爷不想见她,那就只能屈尊地去求这个她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女人了。   宁静琬对冷殇点点头,径直走向凤君寒的书房,她想回锦绣山庄一趟,所以来找凤君寒批准。   “王妃姐姐请留步!”慕雪嫣急道。   宁静琬停了下来,“雪妃有何贵干?”   慕雪嫣脸上呈现温婉的笑容,“实不相瞒,妾身有事想面见王爷,只是王爷…王爷…”   宁静琬明白了,她看自己在凤君寒的书房畅通无阻,希望自己可以带她去见王爷一面。   见宁静琬迟疑,芸香急忙跪下,“求王妃娘娘看在我家小姐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的份上帮帮小姐吧!”   小姐不便对王妃低头,她身为下人,总是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替小姐弯下身板的,这是下人的职责所在,主子不方便做的事,下人就需要及时出面。   等了两个时辰?宁静琬有些愕然,看慕雪嫣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在阳光下面苦等了两个时辰,说凤君寒不知道,打死她都不信,宁静琬摇头,这家伙,也真够心狠的,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过宁静琬也不是闲来无事爱心泛滥之人,慕雪嫣是什么人,她并非不知道,当然更知此事的前因后果。   更何况,凤君寒的决定是她宁静琬可以左右的吗?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位置,犯不着为了慕雪嫣去惹麻烦,她和慕雪嫣又不是情谊深厚的金兰姐妹,只要慕家过了这个坎,慕雪嫣照样视她宁静琬为最大的敌人,她岂会不知?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怎样赢了那场棋局。   宁静琬见慕雪嫣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失笑,能屈能伸,方为大家风范,慕雪嫣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来求这个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王妃吧!   平日就记得利用一切机会不惜打击自己,现在又以为稍稍放低身段,自己就会顺理成章地帮她,慕雪嫣果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高在上的名门千金,以为别人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不管是她的家人,还是她的敌人!   宁静琬浅笑道:“雪妃娘娘真是太看得起本宫了,王爷的事不是本宫可以过问的!”   宁静琬越过慕雪嫣,径直走向书房,完全无视慕雪嫣在背后因嫉恨而变得令人惧怕的眼神。   宁静琬进了书房,才知道这几个家伙,哪有什么正事?还公务繁忙?饮茶的饮茶,看书的看书,个个都是一脸的悠闲,真替外面的那个慕雪嫣不值,不过,这又怪得了谁?被卷进来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大概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见静琬进来,江南雁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就半垂俊眸,让人看不到眼底波动。   静琬径直走向凤君寒,“王爷,我有事找你!”   凤君寒头也没抬,“什么事?”   “我想回家一趟!”宁静琬开门见山。   凤君寒的黑眸闪过一丝笑意,“景王府才是你的家吧!”   宁静琬见他和自己装糊涂,也就顺水推舟道:“我说的是娘家,我要回锦绣山庄!”   凤君寒淡淡道:“回去干什么?”   宁静琬坦然地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王爷不要忘了,你可以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让我去学习棋艺的,我虽然不会,可是也不至于傻到坐以待毙吧!”   凤倾城笑道:“二皇嫂想临时抱佛脚?”对于那场棋局,他亦有着强烈的兴趣,深藏不露的静琬这一次到底能不能赢了二皇兄呢?   宁静琬轻笑道:“是啊,临时抱佛脚总比等死强!”   见凤君寒还在低头看书,没什么反应,宁静琬就当他默认了,转身就走:“如果王爷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动身了!”   “等等!”他醇厚的声音从宁静琬背后传来,“本王有说没意见吗?”   宁静琬转身,“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还真当我在你的景王府坐牢啊,连回娘家的自由都没有了?”   凤倾城失笑,静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进了景王府的女人,就和入了宫的女人一样,本身就没有随意省亲的自由的! ☆、三十章 关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南雁一直冷眼旁观,景王爷对静琬的纵容只怕是达到了所有女人都不曾达到的地步,静琬在王爷面前说话也根本不顾忌,也似乎并不在意王爷尊贵不可侵犯的皇子身份,江南雁发现,龙潭虎穴的景王府在静琬面前成了第二个江王府了,在这里,她有了新的护身符,景王爷!   江南雁不知道是应该替静琬高兴,还是替静琬担忧,王爷对锦绣山庄志在必得,而静琬,是否又心甘情愿地让属于宁氏的财富落入他人之手呢?这个人,还是她的夫君!   凤君寒淡淡道:“想学棋,景王府有的是老师,有必要千里迢迢地回锦绣山庄吗?”   宁静琬不以为然,“剩下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了,我外公当然会给我安排一个加强版的训练,在景王府谁教我啊?”   “让南雁教你!”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江南雁见自己被点名了,微微一笑,“臣遵旨!”   宁静琬抗议道:“我才不要呢,江南雁是你的人,对于他的棋风棋路你早就了如指掌,你让江南雁教我,不是摆明了要我输吗?还是你怕会输给我,才不让我回锦绣山庄拜师学艺的?”   凤君寒哑然失笑,“本王没说不让你回去,等过了这两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宁静琬见他同意了,也不在乎多等两天,懒洋洋道:“那好吧,我走了!”   凤君寒的眸瞳一直盯着静琬轻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带着淡淡的温柔。   江南雁看在眼里,一阵涩意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上次出了那件事,心月是没有再来过景王府了,不过江南雁知道,心月对景王爷的痴恋深入内心,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割舍的?   他和父王提过,静琬都嫁人了,也应该考虑心月的婚事了,也许心月嫁了人,会慢慢断绝对景王爷的妄念,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若是现在嫁给景王爷的是心月,心月绝对做不到现在静琬在景王爷心中的位置,景王爷对静琬不动声色的纵容,也丝毫不计较静琬的任何失礼之处,换了心月,绝对做不到。   ★★★   慕相府。   慕丞相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   慕澜青坐在下座,神情沉重,叔父已经被下狱,圣旨已下,七日之后就要处斩,他怎能不心急如焚?   良久,慕丞相缓缓道:“青儿,你在大理寺的时候,那两封密函确实看清楚了?”   慕澜青也觉得奇怪,叔父怎么可能会和呼延氏私下有信函往来呢?可是那信函上面的笔迹的的确确是叔父的笔迹,连他都惊讶不已,目瞪口呆。   他虽年轻,可是也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这事太巧了,慕家一帆风顺的政治前途,突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主使,可是那信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到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知道,大理寺重证据不重口供,事关重大,大理寺官员不敢马虎,大理寺的官声更是有口皆碑的,经过大理寺官员的详查比对,确定那两封密函就是真的,这下子,叔父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密函是真,叔父暗中勾结流寇,图谋国库的事情就铁证如山。   慕澜青只觉心底一片冰凉,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猝不及防,之前一切还按照慕家人的设计,先逼皇上下旨让景王爷休了宁静琬,等风声过去,他暗中纳宁静琬为妾,这样,锦绣山庄的财富自然是姓了慕了,多好的一盘棋,可是被这突然出来的杀招打的措手不及。   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那两封密函之上,可是大理寺既然确认是叔父的笔迹,他又能怎么样,大理寺卿李檀刚直不阿的官声是出了名的,所以皇上把此案交给大理寺来审,无人敢有异议,就是父亲也不能公然反对!   慕澜青点点头,“他们上上下下十余人皆仔细比对过笔迹,确认是叔父的笔迹!”   慕丞相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愤恨的神色,怒不可遏。   慕澜青急道:“父亲,难道我们眼睁睁地任由叔父被处斩?”   慕丞相沉吟道:“大理寺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这个案子没有想翻案的可能了!”   慕澜青争辩道:“可是叔父根本就不可能和那些什么乌合之众私下有往来,这事父亲您是知道的!”   慕丞相怎会不知?可是事情一旦被认定,更何况,还有青儿亲自参与的审理,就算他是权倾朝野的丞相,靖国公又怎么样,这事是皇上钦定的,皇上亲自过问的,他们目前还不敢公然和皇上过不去,至少需要维护表面上的君臣之义。   “嫣儿那边怎么样?”慕丞相问道。   慕澜青摇摇头,“嫣儿要去求景王爷,结果连景王爷的面都没有见到!”   慕丞相摆摆手,“去求也没用!”   慕澜青当然知道没用,本来就不是一派的人,从景王爷的立场,还巴不得叔父被斩首,将二十万兵权收回皇家,怎么可能出面?更何况,他一直怀疑,这件事,景王爷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慕澜青心有不甘,皇上一个铁证如山就定了叔父的罪,这也太过于轻率了。   慕丞相忽道:“事到如今,只有舍车保帅了!”   慕澜青一惊,“父亲?”真的要舍弃叔父了?   慕丞相道:“你以为为父忍心吗?你叔父是为父的弟弟,是慕氏家族的守护神,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给皇上顺藤摸瓜地查下去,要查出来的远不止这么多!”   慕澜青无语,婶母现在就在慕相府,听闻叔父被判死罪,好几次哭昏过去,是母亲一直在安慰着,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去和婶母交代?   可是父亲的担忧也有道理,如果不这样做,要牵扯出来的还远远不止这些,这是政治博弈,从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只看谁更技高一筹,谁更棋差一招,身在朝堂的人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   夜已深,宁静琬想起两天之后就能回锦绣山庄见外公了,有些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一个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突兀,“这么晚了,王妃怎么还没睡?”   宁静琬皱眉,“王爷,拜托你不要像个鬼一样,半夜三更吓人一跳行不行?”   凤君寒发出一声轻笑,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宁静琬的床边,动作自然悠闲地坐了下来,“本王的王妃胆子什么时候变的怎么小了?”   宁静琬听着他愉悦的声音,就知道事情成了,圣旨已下,事情再无更改,定南侯慕元被他除掉,这相当于斩断了慕家的一只臂膀,“王爷既然计谋得逞,就要记得答应我的事,你一共欠我三十五万两!”   他自然在她身边躺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如墨如云的长发,含笑道:“静琬,我们总归是夫妻,为什么一定要和本王这样泾渭分明?”   宁静琬怀疑他又想赖账,正色道:“王爷,人情归人情,数目一定要分明,我和你的关系,总比不上你和凤倾城凤长欢他们的关系好吧,常言说得好,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我和你了!”   “静琬,在你心中,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对宁静琬眼里的狡黠视而不见,问的漫不经心。   宁静琬嫣然一笑,“敌人!”   凤君寒低低地笑了,“也是你的男人!”他说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宁静琬淡淡道。   他眼里闪过一抹柔情,稍纵即逝,换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贴近宁静琬的耳边,他的唇带着美酒的醇香,轻咬着宁静琬的耳垂,惹来一阵阵酥麻,“看来是本王失职了,让王妃独守空房这么久,有闺怨了,本王现在就会让你清楚地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的大手渐渐滑向宁静琬的亵衣,宁静琬心一惊,这家伙不会要来真的吧?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在景王府再等几天才能回锦绣山庄,他想宠幸自己!17901465   宁静琬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身体也不着痕迹地往一边靠去,借着外面淡淡的灯光,他的眼神有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成婚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居然还没有行过周公之礼,本王也深觉对不起王妃,今日就让本王好好补偿补偿王妃!”   宁静琬敛住心神,避开他的眼神,“对不起,王爷,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不太方便,再说了,我也不需要王爷补偿!”   南静眼穴怕。他的眼神忽然散发出几分冰冷,之前欲望瞬间无影无踪,“静琬,你不但无视我们已经是夫妻的事实,反而如此抗拒本王的恩宠,让本王不得不怀疑,莫非你已经不是…”   宁静琬怒由心生,爬了起来,想也没想,一个巴掌就朝着他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上扇去。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长欢真的没说错,本王太纵容你了!”手在半空中,被他的大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三十一 唇语(加更 求月票 求支持十)   他的手抓得宁静琬的手生疼,宁静琬忍住手上传来的痛感,渐渐麻木,冷笑道:“是啊,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出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早就说过,我配不上王爷,王爷又何必屈尊降贵地来我这里,王爷何不一纸休书,让我这个不干净的女人离王爷远一点?以免玷污了王爷的高贵!”   宁静琬强忍着心底不断上涌的酸涩,他不喜欢自己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自己?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渐渐松开了她的手,言语却冰凉刺骨,字字沁入宁静琬的心底,“你应该知道,若你真的已经不是,会有什么后果?”   宁静琬这才意识到有多疼,原来,身体再大的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宁静琬无力躺下,“王爷,请你出去!”   凤君寒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琳琅小心翼翼地进来,“小姐,王爷怎么走了?”她一直守在外面,王爷来的时候不让她通报,她心里还在暗暗高兴,王爷对小姐是和以前越来越不同了,可是没一会,王爷就铁青着脸出去了,她心下狐疑不已,难道是小姐触怒王爷了?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窗外,“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琳琅只得欠身退下,“是,小姐!”   宁静琬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黑夜里,凤君寒居然如此恶意地来怀疑自己的清白,他是怀疑自己已经和莫言有了肌肤之亲!   宁静琬自嘲一笑,她如此拒绝凤君寒,是因为她不能接受一个和如此多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再来和自己做这种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至少,她现在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关。   两人一边相互算计,一边却可以做着世间男女最亲密的事情,让宁静琬只觉得嘲讽,凤君寒可以做到心无芥蒂,风过无痕,他无情无心,把人的欲望和情爱分的清清楚楚,可是她宁静琬却做不到,这也许是她和凤君寒的区别所在!   ★★★   一品居二楼。   宁静琬倚窗而立,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静默不语。   琳琅见小姐不高兴,一直沉默,以为是之前的小姐的身世那件事情引起的,这帮女人也太恶毒了,这小姐还没争呢,就这样百般打击小姐,要是真正开始争起来,还不是你死我活?   琳琅看小姐不高兴,心里也郁闷,也识趣的不说话,忽然看见窗外有几个服侍装扮都很奇怪异于凤临国民的人,一边走,一边大笑,一边高谈阔论。   琳琅好奇道:“小姐,他们是哪里的人啊?不太像我们凤临的人!”   宁静琬的目光自然也被他们吸引了,极力忽视昨晚和凤君寒之间的不快,淡淡道:“他们是鲜卑人!”   凤临国国都繁华昌盛,经常有异族关外人来到这里或观光,或做买卖,或见识凤临风情,是常见的事情!   宁静琬自幼和外公一起走南闯北,几乎见识过各国风土人情,并不是真正养在深闺的小姐,她的见识远超出一般人!   鲜卑也属于关外,作风豪放,住的是帐篷,民风彪悍而淳朴!   鲜卑人?琳琅有些好奇,看他们的打扮也很奇异,发饰奇怪,耳朵上挂着明晃晃的大铃铛,一看就知道不是凤临人,他们谈起话来旁若无人,滔滔不绝,不时大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不过一则隔的太远,二则街上人很多,也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得清楚,也未必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不过琳琅很是好奇,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自是对一切都充满着浓厚的兴趣。   “小姐,他们在说什么啊?这么开心?”琳琅忍不住问道,和小姐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静琬有着陷入一片沉默,并未回答,昨晚的事情不可能不在她心底留下阴影,她并不是真正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子,凤君寒居然这样怀疑自己?   过了许久,宁静琬才低声道:“他们说这凤临国都虽然繁华富庶,可是既没有苍茫云海间的壮丽,也没有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豪迈,还是他们鲜卑好,梁园虽好,终非久居之地!”   宁静琬心下涩然,不管是凤临人,还是鲜卑人,只要是人,都会觉得自己的家园好,别人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就像自己经常会在夜里想念锦绣山庄一样,景王府这种人间胜地纵是赛过天上仙宫,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许久,都没有听到琳琅这个丫头的声音,宁静琬有些奇怪,这不像她的风格,她见了这种奇人异事,不叽叽喳喳才怪!   忽然嗅到了一丝异样,蓦然回首,凤君寒和江南雁赫然站在她背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而琳琅在后面,带着惧意地看了一眼小姐,宁静琬明白,是凤君寒不让琳琅惊动自己的,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和事。   宁静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们听去了多少,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冷冷道:“我现在才知道,王爷真的和鬼一样,走路没声音的!”   凤君寒淡定优雅,不但不生气,反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真看不出你不但懂鲜卑语,还懂唇语?”这个宁静琬,还真是让她越来越意外了。   凤君寒虽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宁静琬听的触目惊心,收好表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他甜美一笑,迷茫道:“王爷,什么是唇语啊?”   凤君寒对于宁静琬的装傻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急不恼,而江南雁,在和景王爷上楼之后,就听见了静琬的声音,和那些对鲜卑风光描绘的诗句,心底异动,微微一怔。   不过他很好心地配合静琬,“唇语就是是依靠说话时嘴唇的动作来解读别人说的话。”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是种很难的技巧!”   宁静琬恍然大悟,“明白了,听起来很有意思,江南雁,你会吗?”   江南雁忍住笑意,摇摇头,“我不会!”   宁静琬又煞有介事道:“王爷,你是不是会?”   凤君寒今天兴致很好,似乎昨晚的事情在他心中并未留下任何的不快,有兴趣陪宁静琬演戏,“本王不会,本王也不需要会!”   “为什么?刚才江南雁不是说了,这可是种很难的技巧,王爷你不是一向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吗?怎么会没有兴趣?”宁静琬意兴盎然。   “只要本王的王妃会就够了,本王没有必要花那心思!”他优雅地坐了下来,看着满满一桌基本没有动过的菜肴。   “南雁,你也坐吧!”   江南雁道:“是!”   的传静离木。宁静琬并不想和他一起用膳,依然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那些奇装异服的鲜卑人。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凤君寒醇厚的声音响起。   宁静琬可不想每次他都占自己上风,高自己一筹,既然昨晚的事情他忘得快,自己还记着干什么?   顽心忽起,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贴在凤君寒的耳边,一字一顿道:“他们说凤临国的景王爷是个混蛋!”   凤君寒的优雅突然有了短暂的错愕,宁静琬看在眼里,有一种想要纵声长笑的冲动。   “是吗?”他的脸上浮现出危险嗜血的笑意,江南雁神色微变,知道静琬肯定又说了什么忤逆景王爷的话。   琳琅素来害怕景王爷,更何况这种时候?景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得她都不敢抬头,怯生生道:“小姐?”   凤君寒一使眼色,琳琅已经被拖了出去。   宁静琬面不改色,又来恐吓自己这一招,都没有点新花样!   “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本王掐死你?不要试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他一句一顿道。   宁静琬一脸的无辜:“是你要问我他们在说什么的,我就如实告诉你了,说了你又不信,你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骂你的人是他们,你要找也应该找他们算账去!”   江南雁明白静琬刚才和景王爷说了句什么了,他也看的出来景王爷并不是真怒,说心里话,景王爷对静琬的容忍程度真让他暗暗心惊,换了别的女人,现在早不知道到哪里投胎去了。   凤君寒眼神里面的冷意加深,宁静琬看在眼里,捉狭笑道:“王爷又想杀我,先把钱还给我,再杀我比较好!”   江南雁忍俊不禁,四殿下说静琬嗜财如命,真没说错,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景王爷欠她的钱。   “怎么说?”凤君寒笑得危险,反而饶有兴趣。   “王爷,我完全是为你好!”宁静琬赶紧表明心迹。   “说清楚!”今日的凤君寒的兴致似乎格外的好!   宁静琬语笑嫣然,“王爷,你欠了我的钱,我就是你的债主,你要是杀了我,传了出去,怎么说,也有欠债不还,杀人灭口的嫌疑吧,这以后谁敢跟你做生意啊?”17901465   “要是你先把钱还给我,我和你之间就不存在欠债的关系,你再杀了我,丝毫也不会影响王爷的美名,人家就不会说你为了赖账才杀人灭口的,你说,我是不是在为王爷好?”宁静琬一脸的真诚!   凤君寒唇角牵起一丝醉人的弧度,“敢把生意做到本王头上的人,你是头一个!”   宁静琬连连点头,“谢王爷赞赏!”   凤君寒重新优雅地坐下,“静琬,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很快的,不要让本王失望!”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看了一旁面带忧色的江南雁一眼,“王爷,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回锦绣山庄了吗?”   凤君寒挑眉,“真要找你外公帮忙?”   宁静琬认真地点头,“是啊,王爷也没说过我不可以找人帮忙吧,王爷这么不想让我回去找帮手,难道害怕自己会输给我?”   “好啊!”凤君寒淡定地抚摸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不过不要太久!”   宁静琬看着他的笑意,“好,一言为定!”   宁静琬提高了声音,“琳琅!”   琳琅战战兢兢地进来,“小姐!”   宁静琬对凤君寒甜美一笑,“王爷,我现在就要回锦绣山庄了,就不陪你用膳了,也不回王府了,两个月之后见!”   凤君寒淡淡一笑,要给宁静琬一个教训了,要不然这丫头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以前是口口声声叫他姓凤的,诅咒他出门被雷劈死,走路给摔死,吃饭给噎死,骂是他是小狗,今日又堂而皇之地骂他是混蛋!   凤君寒俊眸微沉,这次要来真的,就从宁静琬最在意的人身上下手。   宁静琬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就觉得毛骨悚然,鞋底抹油是正经,一转眼就不见了。   凤君寒眸瞳微闭,忽然,宁静琬已经消失的倩影又重新出现了门口,一脸慧黠的笑意:“王爷,我刚才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今日包下一品居我还没付账呢,反正我也没吃,既然你来了,就算在你头上好了,不要记在我账上,我最近手头紧!”   说完了这句话,一溜烟不见了。   江南雁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静琬也太恶搞了吧。   凤君寒想起那晚宁静琬说他才是真正的铁公鸡,嘴角淡出一处邪恶的笑意。   江南雁的心底越来越沉重,静琬不但懂鲜卑语,还懂唇语,静琬啊静琬,你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啊,你越是才华横溢,我就越是担心你!   江南雁眼底的纠结落在凤君寒不经意的眼眸中,“南雁!”   仅仅两个字,江南雁就已经知道景王爷的不悦,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臣知罪!”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说话的好处,一个眼神,一种语气,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上次的玉笛查的怎么样了?”凤君寒淡淡问道。   “回王爷,据臣查到的消息,那只玉笛是宁家的东西,我父王曾经也见过!”江南雁小心翼翼的措辞,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景王爷怀疑静琬的那支玉笛是凌莫言送的,他总不能明说不是凌莫言送的吧,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凤君寒有些意外,宁静琬连命都不要了,冒死去找回的玉笛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而最意外的是,宁静琬居然懂唇语,真看不出,她还懂多少东西?   “那玉笛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凤君寒淡淡道。   江南雁摇头,“臣并没有查出,据臣推测,是宁家祖传之物,所以静琬才会格外珍惜!”   凤君寒目光幽寒,想起昨夜静琬对他的抗拒,虽然一直在淡笑,却不达眼底,眼眸一片冰凉,“南雁,去替本王做一件事情!”   “请王爷吩咐!”江南雁沉声道。   凤君寒淡淡说出几个字,江南雁并不意外,“是!”   凤君寒最欣赏的就是江南雁的定力和沉稳,还有的就是懂得分寸,识进退,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影响朝堂的新人物,所以很多事他都可以放心地交给江南雁,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教训一些不听话的人! ☆、三十二 传授棋道   锦绣山庄。   宁天泽听完静琬的话,陷入了沉默。   “外公,要是对手是别人,我不担心,可是对手是凤君寒,我并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静琬道。   这个确实是自己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虽然从未见识过他的棋艺,不过光看他运筹帷幄的本事,宁静琬就知道非同凡响。   今日的宁静琬,一袭曳地紫罗兰繁花纱裙,身披白底印花云锦,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九转玲珑镯,腰系柔丝丝绦,整个人白璧无暇清雅秀丽。   宁天泽站在宽大的书案前面,看着许久不见越发出尘的琬儿,神情凝重,“琬儿你过来!”   宁静琬站起身,知道外公有话要和自己说,静静地站在外公的身边,看着眼前的那一盘棋局。   “琬儿,棋道不可只重棋艺,必须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这就是棋道,棋艺与棋品是对局之时的战术与战略,其变化因人而异,棋艺是熟能生巧的功夫,棋品乃人品之化境。”   宁静琬轻轻点头,“外公,我知道!”   宁天泽缓缓道:“棋理之奥秘在于,穷则禁,禁则变,变则通,通则终,与易经,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两者相通。”   宁静琬的神色越来越沉,凤君寒必定是深谙棋理之人!   “琬儿,棋道是真正的搏杀之道,能领悟棋道的人少之又少,棋道绝不是娱乐之器。”   宁天泽意味深长地看着静琬,“琬儿,道可道非常道!”   宁静琬沉默,外公在告诉自己,棋道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   “琬儿,你知道为什么人们常说琴棋书画,其实真正的应该是棋琴书画,棋才为真正的第一!”   宁静琬抬眸看着外公,“为什么?”   宁天泽一笑,“棋理艰深,较棋是较智,较勇,较气度,较风格,而琴以技熟,达意而排其次,棋为第一,所以为天,高手对弈,讲究心境!”   宁静琬沉默,凤君寒定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不要自己弹什么琴,画什么画,而要试探自己的棋艺,因为通过自己的棋艺,他才能试出自己的深浅,看出自己的底细!17901563   宁静琬紧咬朱唇,凤君寒这个家伙,在一步一步的试探自己。   宁天泽又道:“棋斗的最深之处就是人斗,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但凡下棋之人一定会有所偏好!”   见宁静琬一直静默不语,宁天泽慈爱道:“琬儿,你明白了吗?”   宁静琬点点头,“棋无定法,千变万化,以不变应万变!”   宁天泽微笑点点头,“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静琬调皮地伸出双臂,搂住外公的脖子,露出精灵般的笑容:“外公我知道了!”   宁天泽宠溺笑道:“还有,胜不骄败不馁,才能最终领悟棋道!”   宁静琬顽皮地伸出舌头,“外公,我就不信那个姓凤的每次都能赢我!”   “琬儿,你和他的较量来日方长,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要切忌!”外公的声音带着一种久经沧桑的厚重。   宁静琬当然知道外公的担心,不过难得的祖孙重逢,她总不想被凤君寒坏了心情,故作轻松道:“外公,他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子,皇权至高无上,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趾高气扬的,如果他和我一样是平民,还未必是我的对手!”   外公看着静琬神采飞扬的脸庞,哈哈大笑,手戳在宁静琬的眉心,宠溺道:“你这个丫头,真拿你没办法!”   ★★★   夜晚,宁静琬来到娘的房间,看着这多年未曾住人的房间,心中有着淡淡的感伤。   多少年了,这里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窗外,还是多年前的那轮明月,琵琶弦上,已经不知道是谁的相思在流淌?   物换星移,时过境迁,风烟俱静,山河依旧,徒留纸上情怀。   书案上面有染了风霜的笔墨: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被保存的完好的纸张,她认识这是谁的笔迹,江王爷,也就是她父亲的笔迹。   究竟是谁误了谁?谁又说得清楚?生命似一场灿烂的杏花红,春去春回,梦醉梦醒,不问归路,不问前因。   夜色深浓,清凉如水,外面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在这深夜里面显得尤为惊心,仿佛咳嗽在宁静琬的心上。   “外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宁静琬嗔怒道。绣陷听锦最。   外公鬓边新添的的银丝深深刺痛着宁静琬的眼睛,“外公,是不是我太任性了?如果当初我不去江王府的话,现在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外公笑得淡然,言语里面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外公老了,总不能陪琬儿一生一世,琬儿自幼研习我宁氏的星相术和音控术,又几乎遍读天下诗书,自然知道万事有阴阳,人生有五行,有些事情若是命中注定,总是躲不过去的!”   命中注定吗?宁静琬想起凤君寒,心底微微有些异样。   ★★★   回了锦绣山庄没过多久,这天早晨,天还未亮,宁静琬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皱了皱眉头,又出什么事了?“琳琅,什么事?”   琳琅急切的声音道:“小姐,福伯说如意赌坊有人来找你了!”   如意赌坊?宁静琬心下一凛,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肯定不是莫言,要是莫言,绝不会在自己还未起床之前来扰自己清梦!   宁静琬急忙起身,天刚蒙蒙亮,来到前厅,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如意赌坊管事一脸的焦急,正走来走去,福伯在一旁不时出声安慰,宁静琬蹙眉,难道真的是莫言出事了?   “小姐!”福伯道。   宁静琬点点头,如意赌坊的管事一看见静琬,就急道:“宁小姐,我们少爷出事了!”   宁静琬凝眉道:“怎么回事?”   管事着急地喝了一杯琳琅递上的茶,顾不上喘气:“前几日,我们赌坊忽然来了一帮官府的人,说我们如意赌坊勾结江洋大盗,清洗赃银,不但查封了赌坊,连少爷都被关进了提刑司大牢!”   宁静琬心下一沉,秀眉深蹙:“怎么会这样?”   管事重重一叹,“是啊,宁小姐,你不是不知道,这江湖上的玩意哪有那么清楚的?去我们那儿的什么人没有啊?平日少爷和上上下下的关系也都处得挺好的,这事也太突然了!我四处找人打探消息,也毫无进展,只好连夜赶路,来找宁小姐了!”   宁静琬垂下眼眸,莫言的事情她岂会坐视不理?   宁静琬沉思良久,江湖上和朝堂一样,本身也不可能那么清楚,再说了,去赌坊的人,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用这个理由查封了如意赌坊并不是说不过去,但是能开京城最大的赌坊的莫言并不是泛泛之辈,怎么会丝毫没有听到风声?   只是,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易做出判断。   管事看着沉静的宁小姐,七上八下的心忽然觉得安定了许多!   宁静琬抚摸自己修长纤细的手指,想到莫言被关进提刑司大牢已经好几天了,从京城到锦绣山庄,需要九天的路程,管事日夜兼程的赶过来,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时间,不知道莫言现在怎么样了?   宁静琬当即起身,“福伯,我要回京一趟,替我告诉外公!”天色尚未大亮,不知道外公是否起身。   福伯道:“是,小姐!”   宁静琬吩咐琳琅收拾好东西,备好马车,天已大亮,宁静琬看着熟悉的锦绣山庄,清澈的眼眸渐渐氤氲朦胧。   “小姐!”马车启动之前,福伯气喘吁吁的跑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老爷说要你把这个带上!”   宁静琬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接过锦盒,抱在怀中,“告诉外公,我会尽快回来!”   福伯眼眸深沉,带着一丝无奈与惋惜,“小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老爷的!”   宁静琬微微一笑,“谢谢福伯!”   ★★★   锦绣山庄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这样来来回回,回到京城的时候,时间已经距离宁静琬上次离开京城一个月了。   宁静琬心底也有些焦急,提刑司大牢,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莫言那样的人,恐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吧!   宁静琬站在昔日热闹非凡的如意赌坊大门前,现在门可罗雀,门扉紧闭,上面贴着官府的封条,可以想象里面死一般的沉寂!   管事虽说见多识广,在江湖上混的时日已久,也有些人脉,可是这下子也束手无策,求助无门,还好有宁小姐,经过宁小姐上上下下一番疏通,花出去的银子如流水,总算可以见少爷一面了。   宁静琬带着如意赌坊的管事来到提刑大牢。   大牢里,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阴暗的虚无中泛着腐烂的味道,衙役押着身着囚衣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沉重的嘶吼,这仿佛是一个被世间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有秋日明媚的阳光,大牢里面却阴森腐朽。   宁静琬深深皱眉,这个地方真是人间地狱。   管事赔着笑脸给狱卒一人一张银票,“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通融!” ☆、三十三 如意赌坊被封   那为首的狱卒斜睨了银票上面的数字,两眼一亮,嘴上却不饶人,“快点快点,上头是不允许探监的!”   宁静琬一笑,“有劳!”   那狱卒放肆的目光停留在宁静琬的身上,好美的女人,是那新来的犯人的相好吧,那小子还真有艳福!   宁静琬心下厌恶,对管事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事找少爷!”   管事当然知道宁小姐和少爷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千里迢迢去找宁小姐了,当即一点头,“哎!”   宁静琬一路往里走,阵阵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秀眉深蹙。   走到最里面的那一间,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人影,“莫言,莫言!”   凌莫言正在闭目,一睁开眼,居然看到了静琬,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静琬,你怎么来了?”   宁静琬看昔日潇洒俊逸,极懂得享受的莫言居然如今日这般落魄,心底一沉,上前抓住莫言的手,“莫言,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莫言看到久未见到的静琬对自己一脸的关切,心下温暖,微笑着摇摇头。   静琬看着他脸上的污垢伤痕,心下刺痛,赌坊本身就是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一般的人是开不了赌坊的,更不要说京城最大的赌坊了,如意赌坊在京城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怎么会遭遇这种飞来横祸?   有狱卒来催了,“小姐快点,等下我们就换班了!”   宁静琬顾不得心中的难过,低声对凌莫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莫言一脸的漫不经心,反而轻松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没那么干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也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大牢了!”   宁静琬看着这阴森森的提刑司大牢,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你救出来的!”   凌莫言看着那双紧握着自己的修长白希的手,有些恍然失神,眼里盛满脉脉的柔光。   宁静琬见他这幅神情,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凌莫言反应过来,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谁也不愿意去想,去奢望,可是仍是身不由己地止不住地去想,去思念,尽管前方是万劫不复也好!   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谁又能做到那般洒脱淡然?   “静琬,不要为我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如果静琬为了救他出来,去求助那个她原本就没在心里过的父亲,他怎能忍受?   宁静琬对他展颜一笑,“你放心,我们家经营多年,在京中总还有些人脉,你素来知道我的,我并不喜欢委屈自己!”   “静琬!”凌莫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下面的话,他和静琬越走越远了,他却比以前更加强烈的思念静琬,只是,不知道静琬可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他?   宁静琬看着满目的阴暗,心底难过,一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莫言的这场灾祸只怕是她宁静琬给招来的吧?   思来想去,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莫言是何等聪明的男子?也不会毫无察觉,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里哪是人呆的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莫言在这里多呆一天,她心底的愧意就更重一分。   那狱卒又来了,“小姐,时间到了,快走吧,要是被上面发现,我就惨了!”   宁静琬当即对莫言轻松一笑,“我走了,你放心,我下次来的时候会接你出去的!”   明知道两人再交往下去,对双方绝对有弊无利,可是长达十年的情谊,岂能说断就断?对莫言也好,对宁静琬也好,这段共同度过的岁月都是彼此心中的温暖。   出了提刑大牢,宁静琬径直去了提刑司,她已经暗中安排好,以凌莫言朋友的身份,顺利见到了主管刑狱的提刑大人,为了查到确切的消息,她不惜动用了外公在京中多年的关系!17901563   提刑大人是五品官职,并不认识宁静琬,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翻阅卷宗,上上下下打量着宁静琬,“凌莫言勾结江洋大盗,清洗赃款,按律应判刺面流徙!”   刺面流徙?宁静琬心一沉,莫言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就毁了!   宁静琬对提刑大人笑道,“大人会不会是弄错了,凌少爷怎么会暗中勾结江洋大盗?”   提刑大人见这女子敢质疑自己的话,浓眉一蹙,“是吗?”   宁静琬道:“大人,我是凌少爷的朋友,深知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作歼犯科的事情的!”   朋友?提刑大人冷冷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朋友,是相好吧?   宁静琬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提刑大人:“大人您看,凌少爷平时看的都是这种书籍,怎么可能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提刑大人冷哼一声,开赌坊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居然还看《礼记》,但是不自觉地接过书籍,随意翻开,里面居然夹着一叠东西,脸色微变,略一思索,沉声道:“这本书既是凌莫言的东西,也可能与本案有重要关联,暂时留在本官这里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本官会派人通知你的!”   宁静琬点点头,“多谢大人!”   “宁小姐,你这次给提刑大人送了多少?”管事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宁静琬道:“五千两!”   管事皱眉道:“这么多?”这种级别的官员月俸不过是百两银子,难怪看到书的时候表情会那样异样?   宁静琬淡淡道:“这样,至少少爷在里面过得不会太难过,剩下的,我会再想办法!”   人都有自己的底限,能做到这种级别的官员,送的少了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过了这个底限,宁静琬相信,一般人都会坦然收下!   因为是莫言,宁静琬才会出手这么大方,要是换了别人,她会权衡那个平衡度,会掌握最佳的送礼数目,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让自己亏的太多,但是对于莫言,宁静琬完全没有这些计较,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宁静琬花这些钱从不心疼,她和莫言之间的情谊不是钱可以来衡量的!   为数睨那子。“谢谢宁小姐!”管事一脸的激动,少爷要是能早日出来就好了,要是真的被什么刺面流徙,少爷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宁静琬避过他的目光,“不必谢我!”如果没有自己,只怕莫言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小姐,我们去哪儿?回景王府吗?”琳琅看着小姐沉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静琬突然不想回景王府了,在京城,自己还能去哪里?   “去江王府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娘,宁静琬忽然想回去看看那个生活过数月的江王府。   ★★★   傍晚时分,江王府没有人想到小郡主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都有些意外,但是江王爷大为高兴,见到静琬激动不已,“静琬,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十分欣慰的江王爷,宁静琬微微一笑,想起娘房间中的那副墨宝,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并没有说什么。   江王爷吩咐江王妃安排好静琬寝居,又是吩咐下人准备静琬喜欢吃的菜。   江王妃见了宁静琬,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管怎么说,静琬现在可是皇家景王妃,不再是江王府小郡主,身体微曲,“臣妾参见景王妃!”被宁静琬不着痕迹地挡住,“江王妃客气了!”   江王妃有些意外,以她对静琬往日的印象,这个小祖宗不捉弄人不胡闹就算好的了,竟然还和她如此以礼相待!难道真的应了王爷说的话,静琬嫁人了,本性改了?   江南雁看见静琬回来,微微一笑,姿态优雅,他当然知道静琬是因为什么而回来的,只是他的确没想到静琬会不回景王府,而来到江王府!   “江南雁,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不欢迎我来这里!”宁静琬撅起朱唇。   江南雁看着静琬的精灵可爱,忍俊不禁,“怎么会?我只是想不到你会回来!”   宁静琬挑眉,“在江南的时候,不是你叫我回来看看父王的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走好了!”   “好了,好了,你要是真走了,父王还饶得了我?”江南雁当然知道静琬在故意和他开玩笑,心情大好。   他很想看看静琬这次会怎么做,会不会借助江王府的力量去救出凌莫言?   景王爷怀疑静琬和凌莫言关系非同一般,想以此事试探静琬对凌莫言的态度,他知道,景王爷是对静琬上了心,或者说对凌莫言和静琬的关系…动了怒?   这件事,景王爷暗中命令他去做,江南雁做事向来让景王爷满意,很快,如意赌坊就被查封,凌莫言入狱。   江南雁当然知道,这是景王爷给静琬的一个警告,或者说提醒,若是再和凌莫言不清不楚,以后这样的牢狱之灾还会源源不断,而且还不仅仅是牢狱之灾!   只是,江南雁不明白,静琬这么聪明的人,在成了景王妃之后,怎么还会和凌莫言有更多的牵扯?还是静琬真的和凌莫言两情相悦?   他当然知道,静琬成为景王妃绝非她所愿,如果静琬不是来到江王府,成了小郡主,被皇上看上,降旨纳入皇家,那么静琬现在会不会已经和凌莫言成了眷属? ☆、三十四 试探(加求更,求月票)   江南雁悠然自若,清新俊逸,身穿一件苍紫色浣花锦袍,腰间绑着一根深紫色龙纹丝带,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深沉睿智,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静琬。   宁静琬想起那些见到自己回到江王府的那些善意或是不善的眼神,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心月姐姐和芷兰她们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了!”宁静琬问的意味深长,她回府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江心月和江芷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江南雁当然明白静琬的话的意思,心月的对景王爷的心思根本瞒不过似有七窍玲珑心的静琬。   江南雁微微一笑,“还好!”自从上次出了那件事之后,芷兰被父王幽禁起来,不许她再出去生事,在府中面壁思过三个月!   父王也听进去了他的话,决定早日定下心月的婚事,断绝她对景王爷的思念,父王母亲最近一直在看各大世家公子的庚帖,要从众多的公子中选出和心月的出身品貌相配的人,心月见嫁给景王爷无望,深受打击,终日在闺房抚琴抒发寂寞情思,江南雁看的也是心情沉重,可是这能怪谁?能怪静琬吗?   宁静琬还想说什么,江南雁就道:“静琬,你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没有好好休息吧!”   江南雁语带双关,暗喻宁静琬为了凌莫言的事情如此操劳,要是让景王爷知道了绝不是什么好事。   宁静琬也不知道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江南雁更加倾向于后者。   “说的也是啊,你不说还好,经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困了,我要去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宁静琬做出一副困倦状。   琳琅忙道:“小姐,奴婢伺候您就寝!”   江南雁看着静琬远去的倩影,眸瞳微微一沉。   ★★★   景王府书房。   冷月禀告道:“王爷,王妃已经回京了!”   凤君寒停下手中的狼毫,淡淡道:“现在人在哪里?”   冷月道:“王妃去了江王府!”   凤倾城奇道:“这就奇怪了,静琬自从成了景王妃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江王府,怎么现在一回京,就去了江王府,这唱的是哪一出啊?”难道是想借助江王府的力量营救凌莫言?   凤君寒颀长的身躯优雅往后一靠,不辨喜怒:“王妃做了些什么?”   冷月沉声将宁静琬回来之后的事情如数禀告给王爷。   凤君寒虽然一直泰然自若,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椅把上轻敲着,黑眸漆黑不见底,似是在深思。   凤倾城沉吟道:“二哥想借这件事试探静琬对凌莫言的态度?”   凤倾城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四弟不在,要是四弟在的话,他那个性子,见静琬做了皇家景王妃,居然还敢和老情人往来,只怕又已经跳起来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四弟向来是铁板一块,油盐不进,眼高于顶,狂妄张扬,这一次,居然因为静琬的一句话而下定决心在府中苦练书法,除了上朝和公务,其他的时间全在府中练习书法,那种认真劲,他凤倾城看了都自叹不如。   他只得安慰自己,希望四弟是真的因为被静琬一个女人伤了面子,拉不下这张脸,才苦练书法的,最好不要是他担心的那个原因。   可是静琬,素来对自己挥金如土,对别人一毛不拔的人,这一次为了凌莫言,竟然如此大方,这件事,被二皇兄看在眼里,不知道会如何处置?   凤君寒虽然在笑,可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声音平淡,“本王这次要看看她会怎么做?”17901733   凤倾城心下叹息,心知没人可以改变二皇兄的决定,还是道:“据我所知,静琬和凌莫言相识多年,交情非同一般,凌莫言进了提刑大牢,静琬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他特地使用了“交情”这两个字,而不是“感情”,是为了告诉二皇兄,宁静琬和凌莫言之间,未必就是那种青梅竹马的男女感情。   凤君寒似笑非笑,“是吗?”他要看看静琬能为了凌莫言做到什么程度?   为了凌莫言匆匆回京,为了凌莫言花钱如流水,为了凌莫言回她从来都不回的江王府,去求江王爷?还能为了凌莫言做什么?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轻轻环住冷月送上来的茶杯,声音低醇,但不失磁性,“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随时回来禀报本王!”   冷月沉声道:“属下遵命!”   凤倾城看在眼里,就算二皇兄不在意静琬,以二皇兄的身份,也断然不会允许静琬和凌莫言来往,更何况,他看的分明,二皇兄对静琬有着对别的女人从未有过的在意,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兄要刻意试探静琬和凌莫言的关系,静琬能为凌莫言做什么。   ★★★   飘雪苑。   慕雪嫣半躺在锦榻之上,眼波无神,神情倦淡。   家族的,感情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素来一帆风顺的生活几乎有些承受不住,叔父被下狱处斩,叔父军中的一干亲信连坐的连坐,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叔父在军中多年的幕僚几乎被连根拔起。   她是慕家长大的人,当然知道这对慕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慕家的二十万兵权被收回了皇家,由四殿下凤长欢接管了叔父的兵权。   对于皇家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对于慕家来说就是巨大的灾难,手中没有了兵权,慕家的盛势必定会受到影响。   如果说家族中的大事有父亲,哥哥,还有姑母等人去全心谋划的话,更让她伤心的事情是在王爷面前,宁静琬居然比她慕雪嫣更有面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静琬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已经超过了她慕雪嫣。   她慕雪嫣要见王爷,得看王爷的心情,王爷的兴致,看王爷想不想见她,可是宁静琬要见王爷,畅通无阻,根本就不用管王爷正在干什么。   宁静琬想要省亲,只要和王爷说一声,想走就走,王府的女人哪个有这种特权?   她慕雪嫣不仅仅是慕家的女儿,更是一个女人,希望能被丈夫捧在手心嘘寒问暖的女人,她出身高贵,生来便富贵至极,要什么没有?唯一缺的就是心爱男人的爱。   可是怎么能想到,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商人之女宁静琬居然真正地爬到了她的头上,这一次,不管是从妃位上,还是在王爷的面前的话语权!   李湘惠在一旁,看着慕姐姐哀痛的脸色,自然知道慕姐姐为了什么而烦恼,虽然慕家遭受了重击,可是慕家的根基没那么容易动摇,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依然是慕家人,当朝丞相依然是慕家人,这些全都没变。   “慕姐姐,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李湘惠劝道。   慕雪嫣苦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宁静琬顶着私生女的名声,王爷居然也能做到毫不在意?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因伤风败俗被王爷赶出去了。   李湘惠道:“姐姐,王妃毕竟锦绣山庄的人,谁能娶了王妃,谁便是得到了锦绣山庄的金山,孰轻孰重,王爷当然分的清楚,对于锦绣山庄的财富来说,王妃的名声算得了什么?王爷当然会留下王妃了!”   李湘惠早就知道,如果王爷可以自己做主的话,权衡利弊,王爷休掉宁静琬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她们才另辟蹊径,从皇上那边下功夫,利用朝臣们让皇上下旨逼迫王爷休了宁静琬。   谁知慕家竟会出这样的事情?呼风唤雨的定南侯被处斩,昔日叱咤风云的侯爷短短数日之内变成一具冰冷的枯骨,更何况,那被斩的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哥哥,当朝丞相的弟弟,那是权倾朝野的慕家的人。   朝臣们真正见识到了皇权的可怕,噤若寒蝉,再也不敢频繁的上疏奏请休了景王妃,一不小心,触怒了皇上,脑袋搬家,得不偿失,在朝中混,总是要先保住性命要紧,才能再图荣华富贵,命都没了,荣华富贵给谁去享受?   慕雪嫣无力一叹,湘惠不会知道,慕家之前也在动宁静琬的心思,等到王爷休了宁静琬之后,哥哥慕澜青会在风声过去,大家渐渐忘了宁静琬之后,秘密纳宁静琬为妾,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慕家最初的计划,现在这些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南一清悠昂。慕雪嫣苦笑,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王爷才能休了宁静琬。   李湘惠劝道:“姐姐,现在是忍耐的重要时刻,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我们必须要绝对的低调!”慕姐姐竟然这样沉不住气,景王府和宫中一样,浮浮沉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要是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争景王妃的位置?   没有强大的内心,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得是,这景王府的女人众多,怎么可能长期立于不败之地?起起落落方是正道。   是,她承认目前宁静琬是比较得宠,可是那又怎么样?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三十年,四十年河西,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她李湘惠刚入府的时候,不是也得过王爷的宠爱吗?慕姐姐入府的时候,王爷不是一样宠爱她?慕姐姐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其实李湘惠也知道,慕姐姐不在意侍妾有没有得宠的,那是因为侍妾再怎么得宠,也超越不了慕姐姐,可是宁静琬,那是一进景王府初始,位置就高于慕姐姐的,要是再得宠,这两虎相争的,这景王府可就热闹了。   芸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小姐,李夫人,我在外面刚打听到一件事!”   慕雪嫣有气无力道:“什么事?”   “小姐,王妃回来了!”芸香道。   还以为是什么事?慕雪嫣没好气道,“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奇怪的?”   芸香神秘兮兮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王妃不是回了锦绣山庄吗?听说是…”   芸香压低了声音,听得慕雪嫣和李湘惠目瞪口呆。   宁静琬的情人被提刑司关进了大牢?难怪宁静琬会回来,而且去了江王府,并没有回景王府!   李湘惠知道慕姐姐又开始蠢蠢欲动,阻止道:“慕姐姐,现在绝不是我们轻举妄动的时候,你想想,这件事,王爷能不知道吗?”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慕雪嫣身上被浇了个透,整个人也凉了下来,是啊,这样的事情,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湘惠劝道:“姐姐,最近我们行事要低调,王妃敢于这样做,说不定她自己就触怒王爷了,我们何必要出手推波助澜,搞不好引火烧身,落个善妒的名声呢?”   上次绝妙的一招好棋并没有对宁静琬造成什么影响,慕家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次,要吸取上次的教训,静观其变!她就不信,心高气傲的王爷能忍受宁静琬这样去帮助她的情人?   ★★★   “静琬!”江南雁皱眉地看着悠然自得地坐在树上晃来晃去的宁静琬。   宁静琬低下头去,看向站在树下挺拔出众,俊朗不凡的江南雁,懒洋洋道:“世子爷又找我什么事啊?”动用了外公多年的关系,花了不少钱,莫言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宁静琬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心情也明朗起来。   江南雁啼笑皆非:“静琬,你先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宁静琬难得地轻松一会,“我下不来,你让我再坐一会!”   江南雁哭笑不得,看着掩盖在树荫之中的静琬,已经是秋天,落叶缤纷,稀稀疏疏,要不然哪里发现得静琬居然躲在这里?“你怎么上去的!”   宁静琬叹息道:“上树容易下树难,我爬上来的,可是现在下不去了!”   堂堂王妃居然爬树?江南雁忍俊不禁,静琬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今第一人了!   江南雁身形骤起,一抹颀长挺拔的潇洒身影跃上了树,一阵风起,宁静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江南雁从树上带了下来。   随着那阵清风,宁静琬在树下站稳,“江南雁,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会吗?我正烦着呢!”虽说事情有了进展,可是只要莫言一天没出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三十五 三另辟蹊径   “静琬,你最近天天早出晚归的,是不是在忙凌莫言的事情?”江南雁正色看着宁静琬。   父王问江南雁最近静琬到底在忙什么,他搪塞父王,说他也不知道,静琬性子活泼,好奇心又重,喜欢上什么新的玩意也说不定,让父王别担心,父王叹息一声,是理解不了这些年轻人的世界。   不过父王说静琬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静琬解决,可是静琬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他知道,在静琬心中,并没有真正接受父王,他不知道,静琬的心到底有多冷硬,父王这样百般宠爱静琬,静琬内心深处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心月最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据他所知,父王母亲暂时并没有找到和心月的出身品貌足以相配的世家公子,心月是江王府郡主,相配的至少也要是世袭王爵的王孙公子,品性才华必须出众,美名在外,一时并没有合适的,或许父王也觉得对不起心月,不想委屈心月,更不要说母亲了,在她的婚事上也是用心良苦,希望同样高贵的婚姻可以转移心月对景王爷的暗恋。   心月只怕又看到了嫁给景王爷的希望,江南雁看在眼里,心下叹息,陷入痴恋之中的女人的执念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难除根!   静琬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府中,和心月倒是处的挺好的,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两人握手言欢,看似姐妹情深,不过江南雁知道,不管是心月也好,静琬也好,都不是简单的女子,不过相比较而言,静琬只怕更胜一筹。   他比心月年长几岁,和心月一起长大,当然了解心月,但是不了解静琬,静琬没有给他了解的机会,每多了解静琬一分,他对静琬的惊艳就增加一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宁静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干吗不找父王出面?”江南雁问道。或许有的人会觉得静琬傻,这么近的庙也不懂得烧支高香,反而舍近求远地自己天天往那不是人呆的提刑司跑,静琬不会不知道,只要父王一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父王那么宠爱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父王也会想办法摘给她,更何况这种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情?   不过江南雁知道,静琬心思深沉,聪颖至极,此事决不能只看表面。   宁静琬带着散漫随意的笑容,“父王公务繁忙,这种小事何须劳烦父王?我自己搞定就可以了!”琬在出什意。   江南雁微微一怔,静琬精灵活泼的笑容竟然让他有了一种捉摸不透的错觉,这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他经常在景王爷身上看到,景王爷深不可测,是他见过最难以捉摸的人,不过以江南雁的聪明,当然知道永远不要去妄想能够猜透景王爷的心,更何况人心是最没有底线也最高深莫测的东西。   宁静琬扬眉问道:“你说的有事找我就是这件事?”   江南雁失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重要?”他也很想知道,在静琬的心中,凌莫言究竟占到什么位置,或者说静琬能为凌莫言做到什么程度!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静琬虽说人是已经来了江王府,可是从未在他或者父王的面前提出过要他们帮忙或者出面的话,她每天早出晚归,难得今日有空闲,看来凌莫言的事情是有进展了。   宁静琬不语,微微一笑,“江南雁,我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你闲聊了,你明天有空吗?”   江南雁颔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静琬第一次对我这个哥哥相邀,没空也要有空,有什么事吗?”素来深沉的江南雁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宁静琬甜甜一笑,“我到了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好好游玩过,这大好的秋日,我听说京城的碧波湖现在是最美的时节,我想你明天陪我去游湖,可以吗?”   江南雁当然知道不是游湖那么简单,凌莫言在大牢里面蹲着,静琬还有什么心情游湖?静琬和景王爷一样,做事只怕也很少没有自己的目的,他知道,静琬终于要和他摊牌凌莫言的事情了,他很想知道静琬会怎么和他开口,优雅一笑,恍如春日醉人的清风,“好啊!”   宁静琬轻笑,“那就说定了,江南雁,明天见!”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从来都不用说的太明,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   年逾四十的沈提督夫人满头珠翠,雍容华贵,保养得当的脸上只有细细的皱纹,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从绝色坊出来,一出来,就被一个粉红色衣裙的丫鬟打扮的姑娘拦住了,“请问夫人可是提督府的沈夫人?”   沈夫人脸色一变,身后的一位干练丫鬟立即道:“大胆,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拦我们夫人的驾?”   琳琅一笑,笑的真挚诚恳,“夫人切勿动怒,我家小姐有请!”   沈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冷声道:“你家小姐是什么人?”   琳琅当然知道这种官太太对自己的戒备,“夫人见了我家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身后的干练丫鬟怒道:“我们家夫人是什么身份?岂容你家小姐说见说见?还不走开!”   琳琅忽然笑道:“我家小姐说夫人在绝色坊买不到的东西,我家小姐可以帮助夫人!”   沈夫人一怔,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干练丫鬟立即柳眉倒竖:“你胡说什么?什么我家夫人买不到的东西?”   沈夫人是贵妇,心思流转,定力非凡,“慢着!”   对琳琅微微一点头,“你家小姐在哪里?”   琳琅一笑,小姐说的果然没错,虽说沈夫人身份高贵,可是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换句话说,只要是人,都有弱点。   琳琅素手一伸,“夫人请,我家小姐就在前面的清心居等候夫人!”   沈夫人虽然心存疑虑,不过禁不住她想要的东西的诱惑,反正光天化日的,一个小小的丫头,晾她也不敢怎么样,更何况,她可是京城主管刑狱司的从三品的提督夫人,谁敢狮子头上拔毛,打她的主意?去看看又何妨?   琳琅带着沈夫人一路进入清心居的雅间,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位美丽优雅气度不凡的小姐正在慢慢品茶,琳琅欠身道:“小姐,沈夫人来了!”   宁静琬站起身,对琳琅示意道:“你先退下!”   对沈夫人轻轻一笑,“自我介绍下,我姓宁,沈夫人可以叫我宁小姐,冒昧相邀,还望沈夫人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沈夫人本身是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的,来一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可能会得到她想要已久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不过对于这个素昧平生的宁小姐,她这种高贵的官太太自然是充满抵触,想不到这位宁小姐竟然是这样的彬彬有礼,言语得体,装扮一看也是大家风范,忍不住让人心生好感。   宁静琬见沈夫人原本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微微一笑:“沈夫人请坐!”   沈夫人高傲地坐下,矜傲道:“宁小姐这么费尽周折地请本夫人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本夫人的时间很宝贵!”   宁静琬微笑,她在营救莫言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是景王妃,这些外在的东西,既然她原本就不想要,以她的骄傲,也不会利用这些身份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救出莫言,让莫言安然无恙。   而这些三品以下的官员或者官员夫人是几乎没有机会认识景王妃的,高贵的皇家宴会,能去的几乎都是朝中一品大员和一品大员的家眷,不认识她宁静琬很正常。   而关于莫言勾结江洋大盗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个从三品的沈提督已经是主审莫言案子的最高官员了。   送给提刑大人的五千两果然有用,至少莫言在狱中的日子不会那么辛苦,膳食也好了许多,他们也没有再对莫言用刑,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提刑大人给她指了条路,暗中告诉她,莫言的案子已经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沈提督那里,只要能搞定沈提督,事情就好办多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宁静琬调查了沈提督的详细资料,这个人素来公正,并不似提刑大人一样贪财,对钱财并不那么感兴趣,凡事送钱求轻判的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不判得更重就够对不起你了!17903610   几乎无懈可击,不过宁静琬并不急,人不会没有弱点,只是你暂时没有找到而已。   果然,宁静琬发现提督大人的弱点所在,提督大人惧内,提督夫人沈夫人出身大家,性子强势,刚直不阿的提督大人从不采纳别人的话,但是不能不听沈夫人的话。   沈夫人常去绝色坊,对于这些绝色坊的老主顾,宁静琬当然是了如指掌,不过沈夫人从来都没有订到过稀奇珍贵的红颜十八坊。   沈夫人这种年龄的女人,最注重的便是保养容颜,留住美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具有致命的诱惑,宁静琬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三十六 改口供改   所以提前安排琳琅等候在绝色坊外面,以可以买到红颜十八坊为由,果然,沈夫人来了。   宁静琬垂眸,“沈夫人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小女子佩服!”   沈夫人眼里的得意之色若隐若现,“宁小姐客气了!”言语还是有着大家夫人的风范。   宁静琬一笑,“实不相瞒,事有凑巧,小女子这里刚好有盒红颜十八坊,不知夫人可有兴趣?”   红颜十八坊?沈夫人眼睛一亮,红颜十八坊现在根本就买不到,好几年之后的订单都排满了,她这种年龄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17903610   色衰爱弛,风华不再,有朝一日,变成黄脸婆,还靠什么留住男人的心?虽然沈提督对她并不坏,也一直很尊重,可是如果能保持年轻,保持美貌,不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吗?   虽然沈提督对她一直不错,可是豪宅大院,男人是一定要三妻四妾的,那也是身份的象征,看着镜中的细纹一天比一天多,怎么会没有一种美人迟暮的伤感?   她们这些贵妇平日聚在一起,除了谈夫君,谈府中的公子小姐,最感兴趣的就是如何保养了,而红颜十八坊几乎成为贵妇身份的一个象征,可望而不可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平日的相聚,也都只是同样身份的家眷,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很少能有人买到红颜十八坊,若是有,可以引来多少艳羡的目光?   红颜十八坊,是美人留住青春,留住男人的心的法宝,京中贵妇,那个不心驰神往,可是想留住青春的女人太多,红颜十八坊一年仅仅只有少的可怜的十八盒,排队也排不到她。   这绝色坊真是经营有方,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具有致命的诱惑力,更何况是能延缓衰老的红颜十八坊。   沈夫人想尽了办法,数次都只能失望而归,退而求其次,买别的上等胭脂水粉,可是对于红颜十八坊的执念是与日俱增。   所以那个粉红色衣裳的丫鬟一说可以帮她卖到在绝色坊买不到的东西,她就动心了,何不试试?   不过沈夫人并不那么好糊弄,红颜十八坊炒的比黄金还要昂贵,好不到手的东西,哪个贵妇会转让出来?红颜十八坊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用得起的,能买得起的哪一个不是京中贵妇?   不过沈夫人对宁静琬的话是信了几分,这姑娘看起来很年轻,也许现在还真的用不上红颜十八坊,但是过几年就难说了,不过,红颜十八坊不仅可以保持青春,延缓衰老,就是年轻女子用了,平凡无奇的容颜也会立即光彩照人,这姑娘真的舍得转让出去?   宁静琬当然知道沈夫人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自己,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慢慢地送到沈夫人面前,“夫人请看!”   沈夫人看见锦盒上面的字,红颜十八坊!眼睛一亮,如获至宝,沉寂的脸上也微微有些激动,一打开,芳香四溢,鲜艳欲滴,让人忍不住去触碰,红颜十八坊,果真名不虚传。   “这真的是红颜十八坊?”沈夫人问道。   宁静琬微微一笑,“沈夫人说笑了,小女子有几个胆子,敢欺骗沈夫人?”   沈夫人满意一笑,这姑娘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沈夫人当然知道,她以珍贵的红颜十八坊相赠,岂会没有所图?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沈夫人对身边的丫鬟一点头,那丫鬟立即拿出银票,“我家夫人谢过宁小姐!”   宁静琬优雅地伸出手挡住了那丫鬟的动作,“沈夫人真客气,小女子能得见沈夫人尊容,已经是难得的殊荣,所幸这盒红颜十八坊夫人喜欢,小女子欣喜不已,又怎么敢收夫人的钱呢?”   沈夫人面带迟疑之色,这确实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位气质不凡的宁小姐又是什么人?想要自己帮她做什么?   宁静琬当然知道沈夫人在担忧什么,一笑,“夫人,这盒是红颜十八坊中的精品,用最好的天山雪莲调制而成,驻颜的效果比那些红颜十八坊更胜一筹!”   沈夫人的脸上带着几不可见的欣喜,“真的?”   “当然,小女子还是那句话,我有几个胆子?敢欺骗夫人?”宁静琬始终谦和有礼。   沈夫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笑道:“宁小姐如此厚礼,有什么话但说不妨!”以坊琅静隐。   宁静琬低眉道:“沈夫人之高贵风度,小女子佩服万分,不敢有瞒沈夫人,我的一个朋友于近日被抓进了提刑司大牢!”   沈夫人脸色一变,宁静琬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继续道:“沈夫人请勿心急,且听我说完,其实我的那个朋友是遭同行陷害,他是无辜的!”   “哦?”沈夫人挑眉道:“你怎么知道?”   宁静琬徐徐道:“我和我的那个朋友相交多年,自是知道他的为人,他的生意做的好,引起了同行的嫉恨,他们便诬赖他和江洋大盗勾结,清洗赃银,现在被关押在提刑司大牢里面!”   沈夫人眼眸微闭,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光芒,陷入沉思。   宁静琬见状道:“夫人,小女子以性命担保,我朋友绝对是被冤枉的!”   沈夫人沉吟片刻,“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凌莫言,是京城如意赌坊的老板!”   沈夫人起身,“这样吧,本夫人回去先问问我家老爷,再给你答复吧!”   一旁的丫鬟急忙小心翼翼地帮沈夫人收起红颜十八坊,放入胭脂水粉盒。   宁静琬低头道:“谢过夫人!”   沈夫人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对宁静琬道:“宁小姐能找上本夫人,想必也知道我家老爷的官声,我想帮你也帮不上,不过…”沈夫人停顿了片刻,带着一丝精明的笑意,“不过如果那个江洋大盗可以改口的话,证明你朋友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家老爷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宁静琬会心一笑,“谢过夫人!”   沈夫人带着她的丫鬟离去,琳琅进来,看着慢慢品茶的小姐,“小姐,怎么样?”   宁静琬淡淡一笑,“她答应了!”   虽然沈夫人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但是她知道沈夫人动心了,每个人都有最想要的东西,她看见红颜十八坊的时候眼里的亮光宁静琬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更何况,沈夫人离开的时候的那句话就相当于告诉了宁静琬这个人情她收下了,事情也会去办的,要不然干吗给她指一条路?告诉她只要江洋大盗的口供改了,一切都好办了!   宁静琬知道,送礼一定要投其所好,像沈夫人这样的豪门贵妇,你就是送上一万两,也未必能达到目的,可是红颜十八坊,却足以让她动心!   红颜十八坊,宁静琬自嘲一笑,自己的珍藏,就这样送人了!   ★★★   午后时分,宁静琬再次来到提刑司大牢,管事还是和上次一样,给了守卫的狱卒每人一张银票,顺利来到了关押那个江洋大盗的地方,有提刑大人暗中关照,宁静琬这次来的比上次顺利得多。   提刑司大牢很大,关押着众多的犯人,江洋大盗和莫言并不关押在同一个地方。   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宁静琬凝眉,轻轻弯下腰来,草丛里面有个人动了一下,借着昏暗的光芒,宁静琬看见了一双犀利的眼睛。   那江洋大盗睡眼惺忪,居然看见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站在他的囚室前面,有些震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宁静琬微微一笑,他看得恍然失了神。   “你是秦林?”宁静琬肯定地问道,如意赌坊在江湖上的人脉也不是吹出来的!   秦林回过神来,懒洋洋道:“是啊,怎么啦?”还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宁静琬和身边的如意赌坊管事对视一眼,轻轻一点头,“坦白地说吧,我今天前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秦林有些意外,这俏丽的姑娘有什么交易需要和自己谈?   “什么交易?”秦林意外归意外,对于生意还是感兴趣的!   “秦林,你这种江洋大盗,按律要发配边疆,充军十年,对吧?”   秦林撇撇嘴,不以为然,他这种刀尖上面混饭吃的,对于牢狱之灾早已习以为常。   宁静琬对他的反应也不意外,自我介绍道:“我是凌莫言的朋友!”   凌莫言?秦林眼睛微微有些异样,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人,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凌莫言?“那又怎么样?”   秦林的反应尽数落在宁静琬的眼中,“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我都清楚,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就不绕弯子了!”   秦林睁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怎么说?”   宁静琬看见他的双手,虽然污秽,可是纤细修长,像个女人的手,手上功夫可见一斑,微微一笑,“很简单,只要你在大堂上面改口供,说销赃的事情凌莫言并不知情就可以了!”   秦林冷笑一声,“说的倒是真简单!我和凌莫言五五分账,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管事有些急了,“我们少爷根本就不认识你,和你什么五五分账?”   宁静琬抬手制止了管事,“事实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清楚,我只知道,你是此事唯一的证人,你说是黑的就是黑的,你说是白的就是白的,我说的对吧?”   赌坊本身就不是很干净的地方,介于黑与白中间的灰色地带,宁静琬当然知道,所以对事实是什么样子的根本没兴趣。 ☆、三十七 适可而止(加更,求月票)加   秦林有些惊讶,这姑娘看起来二十岁都不到,说的话却字字沁入人心,连他这种老江湖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我有什么好处?”秦林懒洋洋问道。   宁静琬倩然一笑,“据我所知,你老家还有七旬老母和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吧?”   秦林的眼睛蓦然眯成了一条直线,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身为江洋大盗,家世是秘密!   宁静琬不动声色,从容不迫,缓缓道:“我们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你想怎么样?”秦林怒道,这是他的软肋。   宁静琬轻笑,“你放心,我们不想怎么样,只要你在公堂上面说此事与凌少爷无干,你的家眷我们都会替你安顿妥当,会帮你赡养老母,还会帮你妹妹找户殷实好人家!”   秦林陷入沉思,对方有备而来,看起来势力并不一般。   今日因为提刑大人打了招呼,并没有狱卒过来催宁静琬二人,宁静琬有的是耐心,慢慢等候。   秦林沉吟道:“我怎么相信你们?”   宁静琬淡淡道:“你有的选择吗?”   秦林一窒,无话可说,对方也不是好惹的。   宁静琬道:“你咬不咬住凌少爷,对你的罪行没多大影响,你若放过凌少爷,最多多判两年,你是你家中唯一的男人,丢下家中老母幼妹,你远在边疆充军,也无法真正心安吧,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我们自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家眷!”   秦林还是不信,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空口无凭的事情怎能轻易相信?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凌少爷在江湖上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名声相信你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你这次咬住凌少爷不放,你知道背后有多少受过凌少爷恩惠的人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你而后快吗?”   秦林身躯一震,江湖人最讲义气,虽然他做这件事并非他所愿,也是受人胁迫,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哪管会不会损害到别人的利益?   宁静琬道:“你放心,我们是凌少爷的朋友,自然不会有损做出出尔反尔,有损凌少爷名声的事情!”   秦林思绪良久,叹息一声,“并不是我不想和你们合作,只是…只是…”他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要不然也不会来咬住凌莫言不放!   宁静琬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咬住凌少爷,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会帮你解决!”无非是有人在背后逼迫秦林,这件事,宁静琬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秦林道:“我怎么相信你们?”   宁静琬道:“如果我们没有做到我们的承诺,你到时候不是还可以反悔吗?”   秦林沉思良久,“好!”就且先答应他们,如果到时候他们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在他发配充军之前,还有反悔的机会!   宁静琬轻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会很愉快!”   ★★★   “宁小姐,只要秦林改口,我们各方关节都有打通,少爷应该很快就可以出来了吧!”出了大牢,管事长出了一口气。   宁静琬看着碧云高天,黄叶满地,秋色连波,斜阳落入水中,潋滟的波光,弥漫着寒烟薄雾,只觉心绪黯然,愁绪如潮,莫言这样的优异男子,为何偏偏如此执着?还是自己根本不懂暗恋的幸福与苦楚?   想起和莫言的过往,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连自己都放不下和莫言的过去种种,更何况是莫言自己?   宁静琬收回思绪,对管事展颜一笑,“是的,少爷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秦林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这件事背后还有人在操控,不过宁静琬并没有必要告诉管事,徒增烦恼而已,这是她和莫言之间的事情,他们解决就好!   ★★★   正值深秋,乱红飞舞,满地的落英,有一种无从收拾的纷芜,又有一种淡然遗世的安静。   江南雁和宁静琬缓缓走在秋意浓浓的季节,都沉默无语。   江南雁微微一笑,“静琬,你来过这里吗?”   宁静琬摇摇头,“那个姓凤的,每天都派人跟着我,我哪里有什么自由?”   他皱了皱眉,微笑道,“景王爷是真的为你的安全考虑,你还记得上次在江南的时候,那场刺杀吗?”   宁静琬当然记得,不以为然道:“没那么凑巧吧,他们不是都死了?今天难得出来一趟,别提那个姓凤的了!”   江南雁幽深的眼眸看着远处的深浓秋意,轻声道:“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   宁静琬淡笑:“晓来庭院半残红,唯有游丝千丈袅晴空!是叶梦得的《虞美人》!”   江南雁带着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目光地看着静琬,终于不在他面前装愚昧无知,目不识丁了!   不过宁静琬并没有沉静多久,马上就道:“我发现偶尔的附庸风雅也不错!”   江南雁忍俊不禁,“红颜有幸识丹青,静琬,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宁静琬冲他明媚一笑,“那你快去快回!”   他的身影快如闪电,一眨眼,已经不见了踪影!   ★★★   宁静琬并没等多久,江南雁俊逸的身影就回来了,宁静琬发现了江南雁手中的虞美人,“送给谁的?”   江南雁宠溺一笑,“这里除了你之外,好像没别人!”   宁静琬大大方方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我呢!”   江南雁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宁静琬看着手中开的正艳的虞美人,“江南雁,你知道虞美人的传说吗?”   江南雁眉头一皱,“怎么说?”   宁静琬闭目吻过手中的虞美人,神情恬淡安然:“传说霸王别姬,美人血染黄花,千古风流如烟,留下一段佳话。”   江南雁淡笑,“有什么不好?忠贞不渝的爱情和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   宁静琬忽正色道:“江南雁,你不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很凄凉吗?”   江南雁微微一怔,“我只是觉得这花开的正艳,在最美的时节绽放,你一定喜欢,没想那么多!”   宁静琬自嘲一笑,“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我自己!”神情也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最近会有事发生!”自己离开锦绣山庄的时候,外公特地吩咐福伯把宁氏的星罗盘拿给自己带上,宁静琬最近心神不宁,卜卦之后,发现卦象也混沌不清,但是宁静琬知道,这只怕是凶兆。林十姑也所。   江南雁从未见过这样的静琬,一身淡紫色衣裙,整个人沉鱼落雁,耀如春华,可是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如精灵般调皮捉狭的笑容,反而是一种若隐若现的担忧。   江南雁敛住心神,心底隐隐作痛,静琬,我宁愿你永远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你!   “静琬,别想了,你的棋学的怎么样了?”江南雁强笑,极力想拂去宁静琬眼底深处的那抹忧虑,提议道。17903610   宁静琬却提不起什么兴趣,有气无力道:“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那你就准备等死吗?”江南雁笑道,景王爷的棋艺不是一般的,运筹帷幄,用兵入神,棋风变幻莫测,时而大刀阔斧,攻杀凌厉,时而细腻平稳,淡定睿智,令人捉摸不透。   就算是他江南雁,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招架,静琬就算会,也未必是对手。   思虑良久,给静琬一个提升的机会,顺便也试试静琬的功底!谁知静琬没什么兴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听天由命的模样。   “时间还早,到时候再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宁静琬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知道江南雁的想法,无非是想知道她试试她的功底而已,就算会,也未必是凤君寒的对手,一看那个男人,就知道是运筹帷幄的高手!   不过越是难的事情,宁静琬越有兴趣,凤君寒说得对,太容易到手就没有价值了,还叫什么与虎谋皮?   “好吧,你没有兴趣就算了,我们去游湖吧!”江南雁淡笑。   宁静琬来了兴趣,“好啊,不过还是老规矩,所有的开销都要算在你头上!”   江南雁哑然失笑,他宁愿静琬一辈子都这样无忧无虑,兴致盎然,尽管只是个假象也好,或者是只有短暂的一刻也好,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秋意浓浓,宁静琬和江南雁泛舟湖上,在一条画舫上面静静地欣赏着秋天的碧波湖。   江南雁缓缓道:“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宁静琬不语,她是真的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朝廷争斗,政治派系倾轧,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必多怨,没有谁是值得同情的,可是宁静琬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政治斗争的残酷,定南侯,手握二十万兵权,权倾朝野,高高在上,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堆黄土,一具枯骨而已,一朝一夕间,一念一天堂!   而自己被卷进来,就别想全身而退。   江南雁见宁静琬神色安静地靠在画舫之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波流动,心下一痛。   箫声起,湖畔箫声袅袅,一湖秋水,一缕青丝,秋意如画,烟雨绽芬芳,醉里吴音相媚好,娇惹了十月的风华,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宁静琬淡笑,“真好听,你们这些世家公子果真是文武全才,我这个商人之女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她是由衷的佩服。   江南雁自嘲,“你是没听过景王爷的箫声!”那才是真正的人间一绝,一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宁静琬摇摇头,“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听到!”   “静琬!”江南雁发现自己想说什么,却没有办法说下去。   袅袅兮秋风,傍晚的霞光染红了一池江水,也映红了江南雁俊美的脸颊,映红了宁静琬的人面桃花,天姿国色。   宁静琬的神色忽然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江南雁,你喜欢听故事吗?”   江南雁心一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静琬要说到今天的重点了。   江南雁点点头,“喜欢啊,静琬今日要和哥哥讲什么故事?”   宁静琬的脸上恢复了那种精灵般的笑容,仿佛方才的沉寂落寞只是昙花一现,他的错觉而已,“这个故事是我小的时候我外公讲给我听的,很有意思,说的是,从前,有一个很愚笨的人,到朋友家去做客,主人就请他吃饭,可是他尝了几样主人烧的菜肴以后,都觉得味道太淡。”   “主人听罢,立刻在菜里加上一些盐,他吃了后,觉得菜肴十分美味。于是他有了一个想法:因为有了盐,所以菜美味。”   “傍晚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饭菜,他说:”有盐吗?有盐吗?“母亲拿出盐,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但是看见自己儿子只吃盐不吃饭菜,母亲说:”怎么可以这样?“愚人说:”我知道天下的美味尽在盐中。“愚人吃盐不停,口味败坏,反而变成他的祸害。”   江南雁含笑不语,宠溺地看着静琬。   静琬弯唇一笑,“我小的时候很笨,到现在也不聪明,我外公就一直给我讲这个故事,告诉我,凡事均有度,过犹不及,恰到好处时美妙无比,一旦过头就会走向反面,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过分!”   江南雁何等人,怎么会听不懂静琬的意思?这才是静琬今日约他来秋游的真实目的所在,以静琬的聪明,已经意识到凌莫言之事背后有人在操纵,而且清楚地知道是谁!   静琬最近上上下下疏通关系,就差这最后的一招了,这件事其实全在静琬的掌握之中,这个静琬,真实越来越让她刮目相看了,心思缜密,谨慎有度,连凌莫言之事也能化解于无形?   静琬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丝毫没有动用过父王的关系,也没有动用过她景王妃的身份,完完全全是以她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江南雁知道,静琬有着骨子里的骄傲,不屑于动用他们的关系!   静琬在提醒他,对凌莫言之事要适可而止,再闹下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这样收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个静琬,到底聪慧到了什么程度,江南雁想起三殿下凤倾城的话,宁静琬的聪慧可能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这种事情总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宁静琬以这么隐晦的方式提醒他们,差不多就可以了,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该收手了!   宁静琬见了江南雁嘴角欣赏的笑意,就知道事情成了,莫言是真的没事了!   “铁公鸡,铁公鸡!”凤长欢的声音惊醒了沉醉在傍晚的秋意中的两人,让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他。   凤长欢居然在对面的画舫上,一身墨蓝色锦袍,将挺拔的身躯衬托得淋漓尽致。   凤长欢身影一晃,已经蜻蜓点水般自水面而来,潇洒的身影瞬间已经落到他们的这艘画舫上面。   “臣参见四殿下!”   凤长欢大手一挥,“南雁不用客气了!”   宁静琬轻笑道:“你怎么来了?没在府中练字?”凤长欢居然在这里,不用说,凤君寒一定也来了! ☆、三十八 世上最纯净的纯花香   凤长欢笑容顿时僵住,脸色一沉,布满黑气,不过马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使得原本俊美不凡的脸庞更加意气风发,“我的书法最近已经大有进步了,再也不用受你的奚落了,铁公鸡,什么时候切磋切磋?”   宁静琬微微一笑,带着淡淡的不屑:“你那一手狗扒的字也叫书法?你再练十年吧!”   凤长欢气结,脸色又黑沉了下来,宁静琬视若无睹,气死人不偿命:“书法讲究气韵生动,形意合一,点线面的结构之美,笔墨交融的线型美,虚实相生的章法美,诗书并茂的文采美,凤长欢,你哪一点达到了?”   凤长欢是许久没有见到铁公鸡了,一天没和铁公鸡吵架,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怅然若失,听三哥说铁公鸡回来了,今日和江南雁一起在游碧波湖,而二哥也来了,他兴致勃勃地找来,心想这次一定要在铁公鸡扬眉吐气一番,重挫铁公鸡的锐气!   谁知,铁公鸡的一番话让他哑口无言,无从辩驳,心下窝火,也不知道从哪里出,铁公鸡说话损归损,可是却句句在理,书法的那种境界,他还远着呢,恐怕只有二哥才能达到铁公鸡说的境界。   凤长欢口才极好,加上他又是皇子,位高权重,高人一等,平日谁敢和他吵架?可是气势从来都没有输过人的堂堂四殿下经常被铁公鸡气的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南雁始终带着一丝温雅恬然的微笑看着静琬,那双似乎不染尘埃的清澈明眸,让他不觉想起江南的盎然春色。   宁静琬看见凤长欢,就知道她和江南雁的行踪瞒不过凤君寒,而凤君寒一定也在,“凤长欢,你二哥呢?”   凤长欢俊目扫过他飞过来的远处的那艘画舫,宁静琬和江南雁都明白,凤君寒就在对面的那艘画舫里面。   凤长欢忽然想起什么,“铁公鸡,你答应我的红颜十八坊呢?”   宁静琬微微一怔,红颜十八坊已经送给沈提督夫人了,说不定凤长欢已经知道了,还装什么装?淡淡道:“没了!”   “什么?”凤长欢蓦然提高了声音,俊目睁大,异常气愤,“铁公鸡,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宁静琬微微一笑,“谁说答应过的事情就不能反悔了?”   凤长欢勃然变色,狠狠地盯着宁静琬,宁静琬视而不见,一脸的明媚,如秋日暖阳:“凤长欢,注意你的殿下身份,这般喜怒写在脸上,可是有损你们自以为是的皇家风范!”   江南雁忍俊不禁,恐怕除了景王爷,没人拿静琬有办法。   凤长欢率直归率直,毕竟出身皇家,也不是泛泛之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说你们锦绣山庄的人是最讲信誉吗,答应我的事情现在公然反悔,还跟我说什么诚信是你们锦绣山庄的立身之本?”   宁静琬才不上当,“凡事遇阳则阳,遇阴则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同样以诚相待的人,我自然是一诺千金,但是对于那些反复无常,言而无信,朝三暮四,翻云覆雨的人,我要是再傻傻地一言九鼎,那不叫诚信,那叫愚蠢!”   宁静琬故意提高了声音,这话不是说给凤长欢听的,是说给对面那艘画舫里面的人听的!   江南雁忍住笑意,凤长欢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凤长欢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看着宁静琬,很快便镇定下来:“铁公鸡,本殿下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在凤长欢心中,从来就没有把江南雁当成外人,当成臣子,他更加帅直,所以在江南雁面前说话也根本不避讳!   宁静琬失笑,“你还没有得罪过我?”口口声声叫自己铁公鸡,一见面就吵架的人,就算没有得罪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帮他。   凤长欢那双好看的眉峰,霍然笑开:“本殿下就不信,你这个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会真的没有,你不会又要坐地起价吧?”   宁静琬一声轻笑,“你现在就是给本小姐一座金山,我也再没有红颜十八坊了!”   她是真的没有了,她只有一盒外公送的精品珍藏,为了救出莫言,已经送人了!   凤长欢哪里会信?二哥三哥都和他说过,宁静琬的话不要轻易相信,“有没有那么邪乎啊?一盒胭脂水粉而已,既然你家产的,再多做几盒不就行了吗?”   宁静琬笑道:“你说的真简单!”   凤长欢不屑道:“本来就是简单的事情,是你自己想复杂!”   宁静琬转身,盯着面前的碧波荡漾,声音低沉:“你要是知道红颜十八坊是怎么来的,你就不会这样想了!”长布僵本欢。   这下不仅仅是凤长欢有着强烈的兴趣,连江南雁的目光也紧紧地锁在宁静琬的身上,这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他平日怎会感兴趣?可是静琬说的话,永远都那么有吸引力,让人心下无法抗拒。   “是怎么来的?”凤长欢兴致勃勃,红颜十八坊的美名在京城是一个传奇,不要说那些贵妇了,就是他们这种大男人都听说过,神奇的东西,一盒要价奇贵,小小一盒就是八百两银子,有的是人挤破了头也买不到!   虽然有人认为这只是绝色坊的经营策略而已,物以稀为贵,可以大大提升绝色坊的口碑和神秘感,事实上也真的是,绝色坊已经是京城贵妇们身价的象征,是京城最好的专卖高端胭脂水粉的地方。   可是也有不少人暗自腹诽,绝色坊为什么不大量制作红颜十八坊,以红颜十八坊在外的名声,完全可以赚更多的钱,搞不懂绝色坊的老板怎么想的!   绝色坊的背后庄家是锦绣山庄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宁静琬平日也并不需要出面,她家庞大的商业帝国自有各种人才去打理,这种具体事务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去主理。   宁静琬看着面前的一江秋水,静默无语,江南雁不觉想起一句诗,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烟雨碧波,江风拂过,彩霞满天,紫色纱裙,摇曳翩跹,飘逸长发,精致玉颜,美得让人神伤,沉醉在这样绝美的画境中,连惆怅都是诗意的。   连凤长欢都有着难得的沉默,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宁静琬。   宁静琬忽然淡笑道:“凤长欢,你知道世上什么花的香气最纯净最持久吗?”   凤长欢不屑道:“这些你们女人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   宁静琬闻着他的衣襟上面飘出的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气,不经意一笑,“真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四殿下的衣襟上有茉莉花的熏香,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   这些皇子王孙,豪门公子,个个都是注重享受的人,府中都有美貌婢女专司调香,江南雁身上也有,凤君寒,凤倾城,凤长欢,还有那个慕澜青衣襟上面都有淡淡的熏香!   凤长欢剑眉挑起,“什么花?”   宁静琬道:“春天的白牡丹,夏天的白荷花,秋天的白芙蓉,冬天的白梅花!”   “真的?”凤长欢仔细一想,好像是真的!   “静琬,你的意思是说,红颜十八坊是因为有这四种时节的花草炼制出来的?”江南雁问道。   宁静琬一笑,“不仅仅如此,这四种时节的花草还需要用世界上最纯净的露水去浇灌,才能不沾染一丝尘埃的杂质!”17903308   凤长欢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露水?他们这些皇子也是讲究之人,有专门的人采集露水饮茶,如果是浇花,那量需要的多大啊,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难怪这么少?   见他们有些意外,宁静琬道:“还不仅仅如此,红颜十八坊只有在冬天才能研制,那之前采集的春夏秋的花都需要在暖房小心的保存,只要出现一丝的枯萎,就不能用了!”   “在研制之前,去除掉所有已经开始轻微枯萎的花,然后再加上极北苦寒之地的天山雪莲,用整整十八天的时间,捣碎慢熬,这个过程要是出现一丝的差错,就要全部扔掉,重新再来!”   凤长欢冷哼一声,“一盒胭脂而已,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宁静琬对他的嘲讽视而不见,“除了这些,还需要世上最艳丽的花朵,海棠,玫瑰,月季,樱花,晚香玉,虞美人这类红色花系!”   凤长欢不敢相信,“这些不会也是用露水浇灌的吧?”   宁静琬一笑,“你说呢?你看我们这种商贾出身的人也不容易吧,也是费尽了心思吧,你说我到哪里再去给你找一盒红颜十八坊?”   江南雁也沉默,红颜十八坊的过程如此艰辛,才得以有如此奇效。   宁静琬对他们两个人的反应视而不见,“只有这世上最纯净的胭脂,才能留住女人的青春容颜,这样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红颜十八坊,一盒八百两银子,你觉得贵吗?”   凤长欢想反驳什么,忽然觉得说不出来话,心有不甘也无话可说,宁静琬如此多费唇舌地告诉他,十有八九是真的没有了。   宁静琬见凤长欢神情懊恼,淡笑道:“况且,京中青楼美女如云,才貌双全者更是比比皆是,就算伊人居的那位芊芊姑娘有了红颜十八坊,也未必一定能成为京城花魁吧?”   凤长欢不悦道:“铁公鸡,你在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找借口吗?”   宁静琬摇头,“凤长欢,我懒得跟你找什么借口,我想反悔就反悔,你自己清楚,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凤长欢眼睛一亮,差点忘了,铁公鸡对这些坊间事务相当精通,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三十九 缘浅不必情深   宁静琬唇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意,“四殿下身为高贵的皇子,居然和烟花女子来往,要是传了出去,可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   凤长欢脸色一沉,宁静琬说中了他的软肋,还好在一旁的人是江南雁,要不然脸上怎么挂得住?   “你开个价吧!”凤长欢道。   宁静琬眼里忽然扬起一丝欣赏的笑意,“四殿下终于开窍了,不知道是谁教导有方呢?”   江南雁皱眉道:“静琬!”说别人没关系,不要扯到皇上身上去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宁静琬笑的灿若云霞,“四殿下果然爽快,我倒是有办法让你的芊芊姑娘成为京城花魁,不过价钱嘛,自然就不是区区一盒红颜十八坊的价格!”   “没事,你开价!”凤长欢显得很大方。   “先给我五千两,多不退少要补!”宁静琬说得天经地义。   这个价格显然超出了凤长欢的预料,脸色一黑,“你们家日进斗金,你还这么贪,小心哪天被钱砸死!”   宁静琬笑得一脸的无辜天真:“银子这种东西,有谁会嫌多啊?四殿下,你会嫌你府中的银子太多了吗?”   凤长欢被噎得说不话来,用手指着宁静琬,半晌才道,“好,算你狠!”继而大手一挥,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应该早就习惯宁静琬的漫天要价了,不过这家伙黑归黑,做事情倒是没让人失望过。   宁静琬纤手一伸,“四殿下,我只要银票,概不赊账!”   凤长欢瞪了一眼宁静琬,“好,铁公鸡,我就信你一次!”将银票递给宁静琬,“你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宁静琬心道:“你二哥才是真正的铁公鸡!”散漫地收了银票,“谢了!”   凤长欢忽道:“如果你答应的事情没做到,可要双倍赔给本殿下!”   看着凤长欢的不怀好意的笑,宁静琬捉狭道:“当然,不过你大概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四殿下对芊芊姑娘如此用心,只怕她要对四殿下芳心暗许了!”   凤长欢狠狠瞪了一眼宁静琬,宁静琬装作没看见,只看着眼前的一池秋水!   凤长欢脸上忽然扬起邪魅妖娆的笑意,“铁公鸡,本殿下可是很期待你和我二哥的那场棋局,这时间好像快到了吧!”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宁静琬从他这里要去的几千两和二哥从宁静琬那里诓去的钱相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论棋艺,宁静琬怎么可能赢得了二哥呢?开玩笑。   三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对面的那艘画舫已经悄然靠近,里面传出凤君寒淡然醇厚的声音,“静琬,你玩的可开心?”不辨喜怒。   静琬的目光飘过江南雁,江南雁神色不变,目光依然深沉,淡定无波。   两人一起上了对面的那艘画舫,进入里面,许久不见的凤君寒斜斜靠在软榻上,墨发金冠,手中握着一杯佳酿,漫不经心的神态,完美的轮廓,尊贵,淡漠,优雅,深沉,流光溢彩。   “你又想怎么样?”宁静琬淡淡道。   “臣参见王爷!”江南雁躬身道。   凤君寒淡淡瞥过一眼江南雁,与江南雁目光交流间,已然明白一切,“你们都退下!”   江南雁悄然无声退出画舫,偌大的画舫除了外面的船夫,就只有宁静琬和凤君寒二人。   “静琬,你知道本王现在的心情吗?”他不动声色,语气淡然。   宁静琬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王爷喜怒无常,深不可测,一向愚钝的我只怕是猜不透王爷的心思,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他的大手忽然将宁静琬的身体揽过,宁静琬的身体靠在他有力的臂弯里面,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他修长的手指插过宁静琬的头发,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宁静琬清澈灵动的双眸,“你让我很意外!”连素来沉稳淡定事不关己的江南雁都会这般宠着她,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宁静琬心神一敛,眼眸清幽深远,“让你意外的女人很多吧?”   他轻笑,声音低醇磁性,“不,就你一个!”17903308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漆黑的眼眸犹如深渊,深不见底,令人难以捉摸,却又在不经意间牵动人的心,“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   他低笑,“确实!”   忽然,他带着浓烈醇香的薄唇俯了下来,往宁静琬的莹润朱唇上面贴去,宁静琬有些慌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和他双唇相接,从未体会过的一股暖流从唇瓣向全身席卷。   宁静琬从未和男人这样接触过,两个相互算计居心叵测的人,却做着这种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凤君寒经历女人无数,早已能做到毫不介意,可是她宁静琬却做不到,他轻咬着她的朱唇,逐渐用力,宁静琬心下焦急,忽然用力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亲吻。   凤君寒眼底的丝丝晴欲蓦然变得冰冷,散发出道道寒光,“你居然不愿意?”   宁静琬这次连借口都不想找了,只是紧咬双唇,静默不说话。   他冷冷地盯着宁静琬,手臂松开,宁静琬获得了自由,松了一口气,他优雅地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漠:“替本王斟酒!”   宁静琬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冷漠,让人无法亲近,这才是他最常见的状态,刚才的晴欲迷离似乎是昙花一现,转眼就不见了踪迹,男人的善变真是比女人厉害多了!   宁静琬垂下眼眸,淡淡道:“我不会!”   他并不意外,“本王会让你会的!”   宁静琬浅笑道:“王爷,我虽然不像你们这些皇子王孙一样养尊处优,可是我怎么说,也是我外公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什么都没干过的,更不要说伺候人了,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他并不追究,缓缓起身,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深浓的夜色,烟波浩淼,看不清远方,“静琬,明天是什么天,你知道吗?”   宁静琬想起他刚才的亲吻,脸色微红,收回思绪,沉静道:“天道,变幻多端,我怎么知道?”   他失笑,“本王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对本王敞开心扉!”   宁静琬看着他的满脸铸定,秀眉蹙起,“太过自负,绝非好事!”   凤君寒含笑不语,大手轻抚过宁静琬的长发,放在鼻下轻嗅,“你的头发真美!”   “天色暗了,我该回去了!”宁静琬忽道。   凤君寒俊眸中掠过满意的笑意,“静琬,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宁静琬唇角牵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说呢?”让江南雁带自己出来玩,还不是一切在他掌握之中?   “以后想去哪里玩,直接和本王说就行,本王可以陪你!”他漫不经心道,声音压得低低的,悦耳至极!   宁静琬才不会相信这家伙会这么好心:“王爷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相比之下,我的事微不足道,就不劳烦王爷了!”她才不想回景王府,那个冷月又每天跟着自己。   “本王是担心你在外面久了,会遇到危险,你是本王的宝贝,本王当然要把你放在身边保护了!”他说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像极了一个宠妻子入骨的夫君。   宁静琬心道:“在你身边才危险!”不过表面上无动于衷,浅浅敛眉。   他一笑,对宁静琬温柔道:“王妃,很晚了,我们该回府了!”   宁静琬狠狠瞪他一眼,蓦然拂袖转身,出了画舫!   ★★★   遇到了凤君寒,宁静琬短暂的自由就顺理成章的结束了,被凤君寒强行带回了景王府,宁静琬悠然的日子终结了。   回了景王府,冷月又回到了宁静琬的身边,不离左右地保护着宁静琬,宁静琬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静四一往琬。   这日,宁静琬和如意赌坊的管事两人等候在提刑大牢外面!   管事的目光不时偷偷瞟过宁小姐身后的面无表情,目光冰凉的侍卫,无奈一笑。   宁静琬自然知道,喟然一笑,深藏心底,过去的时光是再也回不来了。   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莫言迟来的孤寂身影。   “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管事一见到凌莫言出来,急忙拿着柳条在莫言身上扫来扫去,“去去晦气!”   宁静琬忍俊不禁,昔日英俊讲究的莫言在大牢中呆了这么久,虽说衣裳污秽,身上也有伤痕,可是莫言风华不减,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庞依然刚毅!   莫言见了静琬,对她一笑,“静琬,辛苦你了!”   “少爷,你回去还要跨火盆,才能彻底去除身上的晦气,这是规矩!”管事高兴道。   凌莫言一笑,目光忽然不经意地瞥过静琬身后的冷月,眸光一沉,神色黯然:“草民多谢景王妃相救之恩!”   草民?景王妃?宁静琬听着这淡漠疏离的话语,心下一痛,莫言一直在等待,等待春天,等待花开,等待日落,等待月升,等待缘分,自己却一直在等待他梦醒。   两人共同拥有的,共同度过的,是年少之时最为美好,最为珍贵的时光,怎能轻易割舍,怎能轻易忘记?   多么希望莫言在满身伤痕之后,学会绝情,学会无情,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受伤!   既然缘浅,就不必情深,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绝不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   他的一句景王妃,让宁静琬明白,这一次,两人是真的再也回不去那种年少之时无忧无虑的岁月了!   宁静琬决然转身,“凌少爷走好,本宫不远送了!”   转身之时,听到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深深落寞,让人黯然神伤。 ☆、四十章 小狐狸(加更更)   景王府书房。王是对路二。   “静琬对凌莫言可真是上心啊,连自己的珍藏都送出去了,只为走夫人路线!”凤倾城淡淡道。   “不,她并没有出尽全力!”凤君寒连头都没有抬。   凤倾城温雅一笑,“二哥的意思是说静琬并没有借用江王府的力量?”   凤君寒颔首,“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二哥,我倒觉得静琬和凌莫言可能并不是那种关系!”凤倾城忽道。   凤君寒斜斜瞥了他一眼,“这重要吗?”   凤倾城无视二皇兄的冰冷的眼神,“很明显,凌莫言是喜欢静琬的,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   凤君寒淡淡挑眉,一语不发。   凤倾城深吸一口气,“静琬今年有十八了吧,女子刚过及笄之年,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而凌莫言都二十五了,也早过了娶亲的年龄,宁天泽如此宠爱静琬,若是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凌莫言真的是静琬的心上人,我觉得他们应该早就成亲了,何苦耽误三年的大好年华?”   凤君寒一直带着优雅深沉的微笑,沉默不语。   凤倾城又道:“如果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宁天泽放着现成的大好的凌莫言不要,干吗还要费尽心思去招什么孙女婿?凌莫言虽然只是京城如意赌坊的老板,可是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小,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不是泛泛之辈!”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轻敲在宽大的书案上,淡淡道:“那又如何?”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未必看不出静琬和凌莫言的关系,可是以二皇兄的唯我独尊和王者霸气,就算静琬和凌莫言之间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也是不能容忍的,二皇兄怎能忍受一个小小赌坊的老板居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看着二皇兄眼里的杀意,凤倾城忽然反应过来,二皇兄已经手下留情了,以二皇兄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有活命的机会?   这次又是为了静琬,如果不是静琬,而是别的女人,只要二皇兄一句话,凌莫言早就见阎王去了,不可能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静琬的聪慧打动了二皇兄,为了静琬,二皇兄留下了凌莫言一条命,凤倾城心下叹息,希望冰雪聪明的静琬适可而止,不要继续挑战二皇兄的底线,对静琬,已经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凤君寒淡淡道:“不给她来点真的,她还以为本王拿她没办法!”   凤倾城明白,若说以前二皇兄只是从口头上警告静琬,静琬根本不放在眼里,满不在乎的话,这一次,便是给了静琬真真切切的警告,不管凌莫言是不是静琬的心上人,二皇兄都要让静琬明白,身为皇家景王妃,就应该有皇家景王妃的禁忌。   不过从今日静琬的表现来看,这两人以后怕是不会再见面了,都是聪明人,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凌莫言能逃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   夜晚,宁静琬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一阵熟悉的木槿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宁静琬皱眉,不该来的人又来了。   凤君寒动作自然悠闲地在宁静琬身边坐下,黑金蟒袍的袖口处装点着月白的纹饰,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一双眼眸清清湛湛,宛如夜空星辰,波光粼粼,潋滟流光,月华流淌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面如美玉,神若长柳,不似凡尘之人。   见宁静琬定定地看着他,他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是不是许久没见本王了,被本王的风采迷失了双眼?”   宁静琬缓缓闭眼,“或许王爷也只不过和我一样,空有其表而已!”   “怎么说?”他修长的手指如梳,缓缓穿过宁静琬的如瀑长发。   宁静琬轻轻笑了:“我有说错吗?王爷仗着自己是皇子,仗着民不与官斗的规矩,随心所欲,欺压良善百姓!”   他剑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良善百姓?静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不是一样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吗?”   宁静琬睁开一双剪水双瞳,“王爷说的真好,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人最大的悲哀是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本王是皇子,是王爷,而有的人就是平民,各司其职就好,企图逾越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静琬笑道:“我真是长见识了,说到底,我还要感谢王爷帮我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难道不是吗?”他优美唇际的弧度变大。   宁静琬起身,与他对视,“我不会再与莫言来往了,这样可以了吧?”她从来没想过在凤君寒面前示弱,可是再也不想给莫言带来无妄之灾,再也不想加重心底深深的愧疚。   他的眼里带着满意的笑意,“你终于清醒了,本王很高兴!”   宁静琬心中暗骂,他警告自己的这一招已经达到目的,下一次莫言就不仅仅是蹲大牢了,下一次怕是连命也没有了,对于凤君寒这样的人来说,要一个人的命是再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不能拿莫言去冒险,去触怒凤君寒!   宁静琬倦淡躺下,“你今夜来干吗?”   他黑眸中掠过一丝柔软,自然地在她身边躺下,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长发,“静琬,明天的棋局你准备好了吗?”   宁静琬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微微一笑,“王爷对于赢我有多大把握?”   凤君寒笑而不语,眼中带着自负的笑意,宁静琬看在眼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不了解的对手的情况下,王爷也以为可以如此稳操胜券?”   “你又怎么知道本王不了解你?”凤君寒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宁静琬心一惊,却不动声色,“王爷对我了解有多少?”   凤君寒轻笑,性感的薄唇贴在宁静琬的耳边,说出的话语却令宁静琬触目惊心,“比你想象的多一点,楼兰灵氏!”   宁静琬一惊,呼吸也开始紊乱,心几乎跳出胸膛,凤君寒果然名不虚传,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宁静琬竭力调整呼吸,淡淡道: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明日就是我们约好对弈的日子,高手过招,最讲究对战之前的心境,一念之差则满盘皆输,王爷今晚来我这里试探我的深浅,莫非是王爷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凤君寒将静琬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神情慵懒,配上那张俊美的脸,那双深寒的眼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王来你这里?”他言语清淡,却带着淡淡的不悦。   宁静琬挑眉,“既然王爷这么有自知之明,如果我再隐瞒,就太对不起王爷的直率了,不瞒王爷,我确实不喜欢王爷在我身边,王爷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储君,不过恭喜王爷已经有储君的风范,伴君如伴虎,而我并不喜欢身边有一只老虎!”   他低低地笑了,修长的手指抚摸宁静琬的朱唇,“如果本王是老虎的话,那你又是什么?”   宁静琬才不想回答,淡淡道:“我没兴趣猜王爷的心思,我要睡了,王爷请自便!”高手对弈之前,最忌心浮气躁,若是心境上面占了劣势,则是输了一半。   凤君寒对宁静琬的疏离视若无睹,将她揽到自己怀中,低沉醇雅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小狐狸!”   小狐狸?宁静琬表面上沉静,心里已经千回百转,脸上带着俏皮精灵的笑意:“我喜欢小狐狸!”   凤君寒深沉的眸瞳划过异彩,低笑出声,“你这只小狐狸明日可不要输给我这只猛虎!”   宁静琬拿出那块放在袖中的那块他给的玉佩,映在清幽的月华之下,温润美好,真难想象,凤君寒这样的人还会用玉,玉是温润的东西,和他深沉冷冽的气质并不相符。   宁静琬眼眸异动落在凤君寒的眼中,似笑非笑,“琬,美玉也,你外公还真是疼你入骨!”   提到外公,宁静琬的心忽然没来由地跳了一下,极力忽略过去,不以为然道:“那当然,我可是我外公唯一的孙女!”   “那在你心中,江王府又是什么?”他的语气很淡,但是宁静琬知道他这个人,说话从来都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目的。   宁静琬闭目,嘲讽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日理万机的王爷居然开始关心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这不得不让我对王爷素来不染尘世繁杂事务的高洁产生怀疑!”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宁静琬以为他已经睡了,忽然,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他的一句话,依然低醇磁性,带着淡淡的诱惑,“静琬,你要记住,你注定是我的!”   宁静琬的心不断下沉,仿佛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身边一片冰凉,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对锦绣山庄志在必得。可是他声音里的笃定忽然让宁静琬很生气,凭什么?这些人都把宁氏辛辛苦苦数十年历经艰辛打拼下来的财富当成盘中餐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垂涎三尺,凤君寒也是,慕家也是,还不知道有多少暗中觊觎的目光!   宁静琬心底的不祥的预感不断放大,到底有什么事情等待着自己?连卜卦都卜不出来,突然想起外公说的话,万事有阴阳,人生有五行,他总不可能陪琬儿一生一世,宁静琬鼻子一酸,强忍住不断上升的涩意。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宁静琬感觉不到暖意,只感到彻骨的寒意,不断由足底升袭上来。   “怎么了?想家了?”他感受到宁静琬的颤动,轻声问道,带着淡淡的柔和。   宁静琬怎肯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浅浅一笑,“没有,你想太多了!”   “静琬,这里才是你的家,你明白吗?”   宁静琬调整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王爷,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他挑眉笑道,漆黑的眼眸如蕴江山之秀!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明日就是我们对弈的日子,王爷明知高手对弈,需全力搏杀,不可分心,今晚又何故来乱我心曲?”   他轻笑,缓缓道:“静琬,心曲只有自己能乱,别人乱不了的!”   宁静琬看着他那双自信的眼眸,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静琬,你知道吗?本王今晚是想要你的,既然你说会乱你心曲,那本王可以等,等到棋局结束之后!”   宁静琬只是笑,眉眼弯弯,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晴欲,甚至不带一丝情感,谈论的却是男女之间的隐秘情事,皇家男人的薄情薄幸,她是真正见识到了!   她却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怎能如此洒脱?敛住心神,忽然轻快笑道:“王爷,你别太笃定一定能赢我,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   他含笑不语,轻抚宁静琬的长发,神情温柔。   宁静琬看着这个自恋又自大的男人,似笑非笑,“有一句话我想提醒王爷!”   “什么?”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愉悦。   宁静琬慧黠地看着他,“无懈可击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因为…”宁静琬停顿了片刻,学他一样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弱点,而这种人的弱点往往是致命的!”这一点,宁静琬早就领教过了!   凤君寒哑然失笑,低醇出声,“知道吗?静琬,我已经开始感谢父皇了!”   “感谢什么?”宁静琬秀眉微蹙。   “感谢父皇给了我一只小狐狸!”他的声音依然很平淡,但是不难从中听出他的愉悦心情。   宁静琬挑眉,“世间万物,都是此消彼长,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可是莫名其妙成了你的王妃,对我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低笑声从他的薄唇中传了出来,声音纯厚温雅:“静琬,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已成事实,或者说,即将成事实!”   宁静琬闭上眼眸:“明天你的皇弟会来观战吗?”   “你希望他们来吗?”他问的漫不经心。17903610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来不怕丢脸的,不过我担心你在他们面前输了,会有损你景王爷的威名,居然会输给一个商贾出身的女人?”   他唇角弯起舒心的弧度,“你低估本王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要是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做大事?   夜色深浓,明天要掀起的将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棋局。   ★★★   次日,景王府书房,这里素来豪华却雅致,厚重大气!   精致的棋盘,宁静琬坐在凤君寒的对面,带着一抹浅浅的美丽笑意,凤倾城,凤长欢,还有江南雁都在一旁,静默不语,屏气凝神! ☆、四十一 绝地反击   宁静琬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雪山冰蚕丝衣裙,凝脂般的肌肤配上精致无双的闪着淡淡荧光的绯红纱裙,竟然有着如同国色牡丹般的惊艳,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连经常和宁静琬吵架的凤长欢都觉得不穿红色则已,一穿居然恍如神来之笔,绚丽夺目,令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宁静琬这一身装扮的完美尽数落在江南雁眼中,微微一笑,唯余默然。   “静琬,是你先,还是本王先?”凤君寒眼里带着赞许的笑意,泰然自若,在宁静琬面前居然有了君子之风!   宁静琬莞尔,“王爷不是一向喜欢做庄家吗?王爷先好了!”   凤君寒淡淡一笑,也不推辞,修长的手指带着一颗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姿势优雅得令人叹为观止。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棋盘,随后在离他的棋子不远的地方布下自己的棋子。   静山一双架。凤长欢瞪大了眼睛,对于宁静琬会下棋这件事,他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想不到一看宁静琬下棋的姿势,他就知道,她真的会!   不过他始终有些不明白,一般的女人明明只有三分的实力,还恨不得别人说她有十分的实力,可是为什么宁静琬明明会,却硬要说自己不学无术,一无是处呢?   凤君寒看宁静琬落棋的地方,唇角微弯,随后在棋盘上面落下自己的第二颗棋子。   江南雁坐在靠近静琬的一边,正好可以近距离的观察静琬,静琬似乎下的很随意,并不怎么认真,不过江南雁知道,不要轻易被静琬散漫的状态迷惑了双眼。   书房之内,异样的安静,除了落棋的声音,就是几人的呼吸声。   凤倾城的目光一直盯着正中央的棋盘,两人都下的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占去了棋盘上面的半壁江山。17903367   二皇兄一边品茶一边下棋,饮茶对弈,二皇兄向来是懂得享受之人,而静琬,修长的手指只是淡淡捻过棋子,轻轻放入棋盘,并无多话。   半个时辰过去,棋盘中间,优势与劣势已初步呈现,二皇兄的黑子已经占尽优势,而静琬的白子已然渐渐落了下风。   凤长欢一脸的幸灾乐祸,“铁公鸡,这下知道我二哥的厉害之处了吧!”   可是,除了凤长欢之外,其他的凤君寒,凤倾城,还有江南雁都默然无声,并没有理睬凤长欢,更不要说越来越认真的宁静琬。   凤长欢自觉无趣,这一局谁输谁赢已经很明显了,难道还暗藏玄机?   宁静琬品了一口茶,看向棋局,对方的布阵似乎无懈可击,步步紧逼,攻城略地,果然是高手,这是一盘杀局,再这样下去,自己将无生还的机会!   江南雁看着败势已现的棋局,心下却明白,静琬不过是在试探景王爷的功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两个人都在试探对方!   宁静琬轻轻地品着景王府的贡茶,看着眼前的棋局,陷入沉思。   凤君寒也不催促,淡淡品茶,欣赏沉静的宁静琬。   清淡似水,安宁如月,浅浅低眉,灵逸静美,明眸如水,秀丽眉宇间并没有处于劣势的焦急和不甘,竟然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自若!   棋子一来一往之间,他知道了她之前说的高手对弈绝不是妄言,连素来棋艺无敌手的他也没有掉以轻心,不过他也很想看看,她会怎样布局,来挽回这一局败势已现的棋局。   一旁的凤倾城从二皇兄眼里看到了异样的认真神色,他知道,二皇兄是遇到对手了,虽然静琬一直在输,险象环生,几无招架之力。   可是他们几个都是个中高手,自然知道看棋局不能看表面,静琬此时并没有全线崩溃,不过,能让二皇兄认真的对手,绝不能只看表面。   江南雁看着静静沉思的静琬,目光不经意越过静琬看向窗外,深秋时节,落英缤纷,他看到的却是沧桑和残酷。   棋局如战局,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在别人眼中,或许棋局是娱乐之物,可是在他们眼中,是搏杀之道,而眼前的棋局,则是真正的杀局,景王爷步步为营,在步步在蚕食侵吞着静琬的势力!   宁静琬想起外公的话,“但凡下棋之人一定会有所偏好!”微微一笑,就算深谙棋道的凤君寒自然也不例外,凤君寒擅长谋篇布局,运筹帷幄,可是总会有不擅长的东西,这就像站在开篇的人永远看不到结局一样!   宁静琬拾起一颗白子放在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位置,凤君寒优雅一笑,随后在棋盘上面落下了黑子。   江南雁俊眸微沉,这是一招自毁前路的下法,也可以说如果这样下,静琬是否再无反击之力?   宁静琬将凤君寒的眸光看在眼底,想起外公的话,“棋道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对手是凤君寒,只能因时而异,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凤长欢笑道:“铁公鸡,你就要输了!”自不量力,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深不可测,聪明绝顶的二皇兄的对手?   宁静琬沉默不语,又陷入了沉思,忽道,“我前不久听到过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不知道各位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凤君寒淡淡一笑,“既然静琬有兴趣,本王当然洗耳恭听!”   江南雁垂下眼睑,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是讲故事那么简单,只怕静琬要开始反击了。   宁静琬淡笑,“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被老虎追赶,掉下了悬崖,庆幸的是在跌落过程中,他抓住了一棵生长在悬崖边的小灌木,于是他就这样吊在那里,千钧一发,生死攸关,而且头顶上那只追赶他的老虎还在虎视眈眈”!   “低头一看,悬崖底下居然还有一只老虎,即使能躲过粉身碎骨的厄运,也还是逃不过成为老虎腹中的美食的命运!”   “他正在暗自庆幸,还好有这样一颗小小的灌木可以让他支撑一会,忽然看见有两只老鼠正在忙着啃咬那棵悬着他生命的灌木的根部!”   “那不是死定了?”凤长欢脱口而出。   “是啊,当然是死定了!”宁静琬不动声色道:“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附近有一些野草莓,伸手可及。”   凤长欢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吃?和你还真是很像,死到临头了,还记得自己的钱?”   宁静琬莞尔,“既然上下都是死,何不享受停留在中间的幸福,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说不定还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江南雁沉默,静琬的那个故事是在说她现在的处境,从棋盘上面来看,确实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怎么走都是死局,不过若是静琬就这样认输,那就太不像静琬了。   凤长欢一窒,顿时语塞,仔细一想,铁公鸡说的似乎还真在理!   凤君寒始终含笑不语,他岂会听不懂静琬话的意思?是告诉他,她并没有输,还暗喻他是咄咄逼人的老虎,他哑然失笑,静琬只要有机会,就不忘贬损他一番,口头上占占上风,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不过这个险象环生的故事还是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静琬果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聪慧的让人有些心疼!   宁静琬一笑,“王爷觉得这个故事好听吗?”   凤君寒高深莫测一笑,“绝地反击,说得好!”   宁静琬悠然自若地品了一口茶,在棋盘上面悄然落下一子。   凤倾城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他虽然早就知道静琬有可能懂下棋,可是没想到,她的棋力居然可以达到和二皇兄各不相让的程度,长欢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他和江南雁都已经看出静琬在不着痕迹地扭转局势,一场死局已经在不经意间悄然变化。   静琬的棋子下的都是让人想不到的地方,深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道理,让人无法预料下一步会走哪里!   果然,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二皇兄虽然一直带着优雅的笑意,可是眼底的神色却分明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再看棋局,局势已悄然倾斜,宁静琬一改以前只守不攻的策略,开始逐步逐步的反击,而二皇兄的黑子,竟然已经面临进退维谷的两难选择。   凤长欢的脸色越来越黑,铁公鸡赢了他就算了,居然可以和绝顶聪明的二皇兄下棋下到这种程度?   宁静琬看着对面的凤君寒,真是佩服他,外公说过,棋艺只是棋道的一部分,棋理要较勇,较智,较气度,较风格,而凤君寒显然全都具备。   宁静琬垂眸,微微一笑,“王爷,该你下了!”   凤君寒含笑落子,江南雁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静琬沉静如江南烟雨,让人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一个女子,不动声色比张牙舞爪更具有魅力,气韵氤氲,风骨流转。   八百疏狂,敌不了一丝内敛,三千喧闹,大不过满怀岑寂。   能够不动声色的人,都是心思敏锐,极度内敛之人,看不清,看不穿,看不透,深不见底,一念生,一寸乱,一寸乱,方寸大乱。   不动声色,是真正的有声有色,景王爷是,静琬也是!   宁静琬微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谋定而后动,这就是棋道!   虽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轻敌,但是也决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低估自己,和低估对手一样,都是危险的,在气势上,若输了敌人一筹,则是输了一半。 ☆、四 十二 胜局   凤君寒右手拿着黑子,神色凝重的看着棋盘,眉头微皱,微眯的眼睛里闪着精锐的光芒,片刻后他嘴角上扬,眼里露出了自信的神色,“啪!”子落,如剑出窍。   宁静琬随后轻落一子,微微一笑,凤君寒想一子决胜负,还早着呢!   江南雁看着盘中局势,已经进入彼此争夺,反复不定,群雄逐鹿的局面!   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景王爷逼到这个份上,他蓦然明白,为什么要景王爷要让静琬陪他下棋,棋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深浅,静琬的深藏不露在这盘棋局里面尽数呈现,果敢,勇气,谋略,定力,偏偏又是静琬不能输也不想输的一盘棋局,静琬已经在景王爷这里吃亏过一次,自是不想吃亏第二次!   不管是政治,还是战场,都是博弈,江南雁想不到,出身商贾之家的静琬居然也深谙棋道,而且功力非凡,想起静琬曾经说过的话,商场如战场,江南雁淡笑,那是另外一个博弈场,他恐怕是不懂其中的规则。   政治是比战争更为残酷的博弈,而京城即是博弈的中心,有人为欲望而博弈,可有人为万民而博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战争便是政治的延续!   凤君寒和宁静琬两人的神色皆愈加凝重起来,谁都知道,进入了胜负关键的时刻,高手对弈,需全力搏杀,片刻不能分神。   长久的静默中,宁静琬忽然浅浅一笑,如暖阳破冰,晕开了书房沉重的气氛:“景王爷果然棋艺高超,我差点都要甘拜下风了!”   凤君寒挑眉,“是吗?”   宁静琬一脸的真诚:“当然,不瞒景王爷,我自小到大,和人下棋,还从来没赢过!”   凤长欢脸色一变,“铁公鸡,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这样讽刺人的吗?太损了吧!和深不可测的二皇兄杀的势均力敌,还说什么和人下棋从来没赢过?   宁静琬淡淡一笑,不做理会,她说的是真话,她和外公下棋,真的从来没赢过,她从小到大,也只和外公下过棋。   “四殿下,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了!”话音刚落,宁静琬顺手落下一子,这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子落,局势顿改,凤倾城皱眉,静琬已经完全扭转局势,反守为攻,而时局明显对二皇兄不利,他眉心愈皱,现在的二皇兄只有两个选择,两条路,但是不管是哪一条路,都不是最佳选择,他想起宁静琬之前说的那个故事,现在的二皇兄面临的就是静琬之前说的那个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情景。   凤君寒看着面前棋局,脸上一直带着优雅的微笑,淡淡在棋盘上面落下一子。   宁静琬看着凤君寒的选择,唇角勾起,愈加美丽炫目,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子,笑的风光霁月,“景王爷,你输了!”   凤长欢瞪大眼睛,这宁静琬的最后的一子落下,之前杂乱的白子居然在不经意间摆成了一种奇怪的阵法,太不可思议了!   素来深沉江南雁也难掩惊异,缓缓吐出几个字,“九曲黄河阵!”原来静琬一直在暗中布她自己的阵法,当时只是觉得她落子很奇怪,可是没人发现居然是在编排一种阵法,不过就是发现了也无济于事,阵法已成,回天无力,而最后落下的那一子则是点睛之笔!   凤长欢一惊,仔细一看,果然是!极为震惊和意外,原来宁静琬一直步步为营,在不断试探二皇兄的过程中埋下自己的伏笔,果真是心思深沉,高瞻远瞩。君的黑芒呢。   凤君寒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好,本王输了!”   宁静琬站起身,对江南雁一笑,“什么九曲黄河阵?听不懂!”   走到凤君寒身边,纤手一伸:“既然王爷输了,就结账吧,连本带利一共是三十五万两!”   凤君寒优雅往后一靠,无动于衷。   宁静琬也不意外,云淡风轻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那块凤君寒送的玉佩,用来提醒凤君寒。   凤君寒看在眼里,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眼神瞥过书案,“就在那里!”   宁静琬自行拿过,“王爷承让了,宁静琬在此谢过,告辞!”一脸的愉悦,洒脱轻快离开了书房!   她虽然赢了,但是并不轻松,凤君寒深藏不露,一盘棋可以说是杀的险象环生,惊心动魄,稍有失策,则满盘皆输,这三十五万两是再也拿不回来了,要不是她早就想到了利用九曲黄河阵来对付凤君寒,这一盘,输的就是她。   凤君寒虽然深不可测,但是只要有人,就有行事风格和偏好,凤君寒身经百战,早已养成果断决绝的风格,她便埋下暗线,出其不意,等到凤君寒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势已去。   棋道,玩的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沉得住气,谁技高一筹,谁目光更高远,谁就是赢家!   不过宁静琬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不必高兴得太早,胜不骄败不馁,来日方长!   ★★★   书房里面,几人皆寂静无声,怔怔地看着宁静琬和景王爷留下来的棋局。   半晌,凤长欢才道:“九曲…黄河阵?”   江南雁颔首:“九曲黄河阵是一种易守难攻的阵式,此阵内藏先天之秘密,生死机关,外按九宫八卦,连环进退,井井有条,如果按照这种阵法行军布阵,打起仗来,军士不过六百,却可以胜过百万雄师。”   凤倾城听罢,不自觉看向二皇兄,他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优雅慵懒地看着棋盘。   凤长欢心有不甘,“二哥,就这么让铁公鸡把三十五两拿走了?”想起来他就觉得心有不甘,铁公鸡放高利贷,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漫天要价,二哥就这么纵容着她轻轻松松地拿走了三十五万两?   凤君寒轻描淡写道:“那要怎么样?再反悔一次?让她再说我朝三暮四,反复无常,言而无信?”   凤长欢哑口无言,可是心中震惊不已,铁公鸡居然真的赢了素来以棋术见长的二哥?偏偏二哥还能如此淡然?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凤君寒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静琬,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游戏就是要这样玩才够刺激,对手越强,就越有意思,楼兰灵氏,名不虚传!   凤长欢是真的糊涂了,这庸俗的铁公鸡让他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凤长欢的迷茫被凤倾城看在眼里,温雅一笑,令人如沐春风,“二哥,前不久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是关于静琬的,二哥有没有兴趣?”   江南雁抬眸凝思,又有静琬什么事?   凤君寒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棋盘上,“说!”   凤倾城道:“上次京中一些文人煮酒论史,我遇见了曾经教过静琬的谢老夫子的儿子谢公子,他告诉了我当初他父亲在江王府教静琬史书的情形!”17903367   江南雁俊眸一沉,静琬的那段过去很多人都知道,在江王府的时候,父王特地让母亲请了众多名师来教她,希望她变成真正的大家闺秀,谁知,事与愿违,一个月之内气走了七位先生,以喜欢捉弄人著称,从那以后,再没先生敢登门!   那段时间他不在府中,后来一回府,听到的全是静琬的劣迹斑斑,整天胡作非为,恃宠而骄,和母亲对这个新的小妹妹的指控!   现在他倒是有了兴趣,静琬当时到底是怎样气走七位先生的?以静琬的功底,只怕天底下也确实很少有先生能教得了她,不过为什么最后恶名全在静琬身上呢?   凤君寒微微一笑,“然后呢?”   凤倾城道:“谢老夫子两个月前过世了,临终之前对他儿子说,他教授圣人之书,一身清名旷达,坦坦荡荡,,唯有对不起一个人,深觉愧疚,觉得有违圣人之训!”   凤君寒淡淡道:“怎么了?”   凤倾城一笑,“我是听谢公子说的,最初江王妃重金请谢老夫子给静琬授课,教授史书!”   “当时静琬还是江王府小郡主,南雁,那个时候你正好不在府中,是没有见到过吧?”   江南雁微笑点头,那个时候正在外面随军历练,远离京师!   “谢老夫子说当时小郡主一直都很散漫,每天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兴趣就听两句,没兴趣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面睡觉!”   凤长欢冷哼一声,“这才是铁公鸡应该有的样子吧!”   “谢老夫子教过无数的大家闺秀,皆宛丘淑仪,进退有度,从来没见过这样随心所欲,旁若无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江南雁忍俊不禁,静琬虽说是故意做给父王看的,不过静琬倒是真的是洒脱随性的女子!   凤倾城继续道:“无奈之下,也不管静琬听不听,就一直给她上课,希望能打动静琬混沌的内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圣人之书中耳濡目染,时间长了总会好的!”   凤君寒微微一笑,谢老夫子只怕要失望了!   凤倾城道:“谢老夫子滔滔不绝地讲了三天,也不知道小郡主到底听不听得懂,反正她每天都是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样!”   江南雁轻笑,静琬的这幅模样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凤倾城继续道:“谢老夫子第三天上的是《晏子春秋》,讲的是齐国一代名相晏子的故事!”   “名相晏子有一个马车夫,有一天,马车正好从车夫的家门前经过,车夫的妻子从门缝里偷偷地往外看,只见自己的丈夫替相国驾车,坐在车上的大伞盖下,挥鞭赶着高头大马,神气活现,十分得意。”   “车夫回到家里,他妻子就要离开,说不想和他过了,车夫大吃一惊,忙问为什么!”   “他妻子说:”晏子身为齐国宰相,在诸侯各国中很有名望,可我看他坐在车上,思想是那样深沉,态度是那样谦逊,而你呢,只不过是给相国赶赶车罢了,却趾高气扬,表现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出息呢?所以我就要离开你了!“   ”车夫仔细捉摸妻子这番话,既受教育又感惭愧,便向妻子认错,自此以后,车夫变得谦逊谨慎起来。“   ”车夫的这一变化,使晏子感到奇怪,就问车夫原因,车夫把妻子的话如实地告诉了晏子,晏子认为车夫的妻子很有见解,也对车夫勇于改过的态度感到满意,便推荐车夫做了大夫。“   凤倾城笑道:”谢老夫子给静琬讲这个故事,本来是为了告诉静琬做人一定要谦虚谨慎,志存高远,知错就改,找准自己的位置!“   ”那铁公鸡是怎么说的?“凤长欢饶有兴趣。   凤倾城道,”让人吃惊的地方就在这里,这篇文章我们从小都读过,都感觉受益匪浅,做人要低调,要谦虚谨慎!“   ”可是静琬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沉默了许久,问了谢老夫子三个问题,让谢老夫子汗颜不已,无言以对!“   ”哪三个问题?“凤长欢迫不及待。   ”第一,为什么做一个车夫就一定要低调,每天愁眉苦脸,夹着尾巴做人,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快乐的车夫?“   ”第二,车夫不偷不抢,坦然享受自己的谋生之道,有什么不好吗?这个车夫之妻恶俗至极,鄙薄自己丈夫的事情,把一个原本自由自在的人逼的小心谨慎,唯唯诺诺,这样的妻子,不要也罢!“   ”第三,晏子提拔车夫做大夫的依据是什么,就因为他家中有个势利的老婆?做车夫合格,做大夫未必合格,晏子凭什么认为他有大夫之才?大夫最低的也是五品官职,位高权重,晏子用人未免过于草率,就算是一代名相,也难免有用人失察之嫌!“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细细想来,宁静琬的话似乎真的一点也没有错,尤其是凤君寒,俊眸幽寒,一眼看不到底!   过了许久,凤君寒又道:”静琬还说了些什么?“   凤倾城道:”谢老夫子哑口无言,教了一辈子书,从来没有学生这样质疑过《晏子春秋》的内容,可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小郡主居然提出这么尖锐的问题,让他无从辩驳。“   ”静琬见谢老夫子不知道从何回答,便说了一番话,“如果每个人都尽职尽责,做好自己分内事情,国家则井然有序!”   “静琬还说,没有必要逼一个优秀的车夫去做一个不合格的大夫,车夫合格不合格,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大夫若是不合格,则是一群人的灾难,官员的选拔对国家尤为重要,是不能如此轻率的,所以,这个故事,不值得宣扬,也不值得提倡,更不值得代代相传!”   这下,连凤长欢也听得目瞪口呆,换了以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一番高瞻远瞩深沉睿智的话竟然出自铁公鸡之口! ☆、四十三 与众不众同的见解   “谢老夫子自然是发现小郡主令他刮目相看,可是再和小郡主深谈下去,他发现很多事情他都辩不过这个看似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小郡主,尤其是那些他认为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还给小郡主讲过《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吴王夫差因得意忘形,自高自大,被隐忍多年的越王勾践钻了空子,最终落得惨淡收场,前车之鉴,后人要引以为鉴!”   “这次铁公鸡又是怎么说的?”凤长欢兴趣盎然。   凤倾城道:“小郡主不以为然,反而对谢老夫子说事情不能这样看,读史书要学会看真实的历史,学会自己去分析!”   “小郡主说:所有的人都以为吴王夫差愚蠢,放虎归山,其实饶恕勾践,不灭越国这件事,夫差从来都没做错过,这不是愚蠢,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做,没有别的选择。”   凤君寒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赏的醉人弧度,修长的手指握住瓷白的茶杯,轻抚茶盖,淡定优雅!   江南雁微微一笑,早就知道这个静琬一定有很多让他惊艳的地方!   “谢老夫子当然不信,可是小郡主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目瞪口呆。小郡主说,越国的历史比吴国还要悠久,国力也不必吴国差多少,想要一口气吃掉,谈何容易?”   “以吴国的能耐,把越国打败是不难,但是要把越国一口吞掉,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老他发辩很。“要是真把越国逼急了,双方拼个鱼死网破,对吴国半点好处都没有,缴获少,伤亡多,两败俱伤,国力大损,会让当时的第三方大国楚国渔翁得利,并不是上上之策。”   “但是吴王接受投降和战利品,让越国成为吴国的附属国,这对吴国来说是最佳选择,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   “况且,吴王接受了投降,就绝不能杀掉勾践,出尔反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不顾两国盟约,杀掉俯首称臣的勾践,吴王夫差在同盟国中是再也混不下去了。”   “小郡主还说,吴王之所以最后惨败,并不是败在没有乘机杀掉勾践,让对方有了喘息之机!”   “而是在没有完全消化越国的前提下,又去攻打齐国,又是折腾晋国,国内又大兴土木,这个年轻的帝国,并未积攥下足够君主挥霍的资本!”   “时间一久,自然内忧外患,结果可想而知,不过吴王当时不灭越国,不杀勾践,是完全正确的做法,是世人误解了吴王!”   凤倾城缓缓道:“小郡主的话如醍醐灌顶,让谢老夫子震惊不已,所以一直记忆犹新,几乎一字未忘!”   凤长欢吃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不会吧?这番深谋远虑,目光长远的话语竟然出自满脑子只有钱,又庸俗不堪的铁公鸡之口?   凤倾城当然知道大家的意外:“我初始听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很是怀疑,静琬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谢公子信誓旦旦,说这些话就是小郡主说的,他父亲亲口告诉他,几乎一字未差!”   “后来呢?”凤君寒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淡淡问道。   凤倾城道:“小郡主说,这三天谢老夫子的课上的很好,不过也有可商榷之处,谢老夫子越听越心惊,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小郡主,他以为她根本没听,谁知道,他讲的东西人家是一个字没落下!”   “小郡主告诉谢老夫子,师道不仅仅是传道授业解惑,读史使人明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但是不能停留在史书里面止步不前,要学会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看待事情,才能真正取得进步!”   “小郡主说,谢老夫子身为帝京名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清名远播,桃李满天下,应该教学生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问题,不是每个学生都必须有凌云壮志,成名成家,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活出自己的精彩即可,一件普通的事用心去做也会成就卓越,比如《庖丁解牛》!”   “还有,作为启蒙老师一定要告诉学生,人可以平凡,但是不可平庸,缺乏理想,缺乏追求,碌碌无为,虚度年华!”   凤长欢诧异道:“这到底是谁教谁啊?铁公鸡给谢老夫子上课?”   凤倾城忍俊不禁:“谢老夫子汗颜不已,只觉这个小郡主说的话让他后背发凉,他知道,他可能真的教不了这看似刁蛮任性的小郡主,这小郡主不认真则已,认真起来说出的话都让他瞠目结舌!”   凤长欢缓过气来,奇怪问道:“那就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应该是谢老夫子自己觉得教不了铁公鸡,主动向江王妃提出辞呈就好,为什么后来全是铁公鸡的不是呢?还一个月之内气走了七位先生?”   江南雁缓缓道:“谢老夫子是各大世家争相邀请的京都名师,饱读诗书,才华斐然,自视极高,清名旷达,对静琬,震惊之余,心中涌起的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吧?”   江南雁淡笑,文人大多自命清高,谢老夫子自诩遍读天下诗书,见解和视野却不及静琬这样一个当时年方十七的小郡主,还被驳得哑口无言,这要是传了出去,一世英名,抵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脸上哪里挂得住?   更何况,静琬还有自己的目的,她深藏不露,自是不想让人知晓,尤其是不想让父王知晓,她也不想整天听一些之乎者也的夫子之言,她并不想有人再来教她这些她早已知道的东西,自然会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办法结束这种读书生涯!   凤倾城笑出声,“说出来你都觉得好笑,你知道后来为什么外面传说的是静琬专门捉弄先生吗?那可真没说错!”   凤长欢对于铁公鸡的事情都是特别的感兴趣,“铁公鸡又干什么了?”   凤倾城强忍住笑意,“谢老夫子第四天硬着头皮去书院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书院居然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有小兔,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小鹅,什么都有,是真正意义上的鸡飞狗跳,当时小郡主正和这些小动物玩的不亦乐乎,书院也一片狼藉不堪!”   “江王妃闻讯赶来,看到整个书院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鸡犬不宁,气得七窍生烟!”   “谢老夫子一辈子见惯了豪门大院的多少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当即傻了眼,不知所措,小郡主想干吗?忽然瞥见小郡主眼里狡黠的目光,心中突然明白小郡主的用意!”   凤长欢大笑道:“于是谢老夫子就顺水推舟了?”   凤倾城点点头,“谢老夫子当即拂袖而去,直言教不了这样刁蛮任性的小郡主。”   凤长欢恍然道:“铁公鸡不想听课了,又想给谢老夫子一个台阶下,于是闹了这样一出,把所有的恶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谢老夫子保住了自己的颜面,坦言教不了这样顽劣又不尊师重道的小郡主,江王妃看到这样的满院狼藉和一脸悠然自得,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过分的小郡主,自然也无话可说!”   凤君寒只是含笑不语,多可爱的小狐狸!   凤倾城道:“虽然谢老夫子的颜面是保住了,不过回府之后一直无法心安,明明是他真的教不了小郡主,可是在世人眼中,是小郡主顽劣无端,气走了他,他一面感谢小郡主保住了他的颜面,另一方面也深感愧疚,有违圣人之训,不能坦然面对一个年方十七岁的女子在史籍方面的见解竟然远高于他,久而久之,一想到这件事,就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凤长欢恍然道:“以前只听说这些夫子们说实在教不了小郡主,现在看来,是真的教不了,可惜没人听懂那话的真正含义,更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堂堂名师,居然教不了铁公鸡,有失颜面,所以都选择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谢老夫子只要一听到有人说江王府小郡主顽劣无度,品行不端的话语,他就开始汗颜,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郡主要将恶名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他却不能面对自己内心的那股清流,圣人有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可是他却不能坦然接受这个天赋极高的学生,总觉得那样会让他一世颜面扫地!“   ”谢老夫子临终之前,告诉他儿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坦然承认自己的无知,面对才情远高于自己的人,要虚心请教,不可和他一样,保住了一时的颜面,而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的谴责,更无法面对小郡主!“   凤倾城说完之后,几人都陷入沉默,一方面为谢老夫子的愧意打动,更为静琬的深邃目光所震慑,这种见解,这种学识,堪称帝师也不为过!   凤君寒想起静琬,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17903393   凤倾城也想不到静琬居然能深藏不露到这种程度?如果父皇赐婚的不是二皇兄,是他或者四弟,估计三天都受不了宁静琬了,早就想办法把宁静琬赶出府了! ☆、四十四 执四念   如此一来,宁静琬就正好达到她的目的了,或许对于别的女子来说,嫁入皇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对于宁静琬来说,完全不是这样,她是极有主见的女子,当然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并不是她喜欢的生活!   她根本就不想嫁入皇家,她恣意妄为,无法无天,庸俗不堪,无非是希望二皇兄实在受不了她,把她赶出府去,可是静琬的对手是二皇兄,便注定了前路坎坷,或许这两人都是彼此的劫。   江南雁一直久久沉默,没有说话,他虽然知道静琬在江王府刻意胡作非为,只不过是想试探她在父王心中的位置而已,可是那番见解却令他这种七尺男儿汗颜,静琬,静琬,你为什么竟然是这样聪明的女子?   ★★★   入夜,宁静琬半躺在床上看书,又闻到了木槿花的香气,深深皱眉,想起他说的话,棋局之后,就会要自己了,心底居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平心而论,她当然是不愿意和凤君寒有肌肤之亲的,她和她娘一样,骨子里面都有对纯洁感情的坚守,不想和一个和自己没感情的男人行亲密的夫妻之礼。   “你今天应该心情很好吧,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海面上的清风,醇雅悦耳,凤君寒已经自然坐到她身边。   宁静琬收起书,就要躺下,“还不错,王爷果然有君子之风,输都输的这么有气度,我宁静琬真是佩服!”   他看着宁静琬的动作,轻笑出声,“衣服不脱就要睡了?”   宁静琬撅起朱唇,反问道:“有谁规定睡觉一定要脱衣服?”   他哑然失笑,修长完美的手滑向宁静琬的衣襟,“让为夫来帮你!”   宁静琬秀眉一蹙,声音清冷:“不劳烦王爷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宁静琬的拒绝被他看在眼里,蓦然折射出几分寒意,一片冰冷,“静琬,你应该知道,本王从来不缺女人,对你,本王已经很特别了,但是你也要适可而止,不要试图继续挑战本王的底线,这对你没有好处!”   此的就上入。宁静琬喟然一笑,一直都以为生活是一条河,沿着早已安排好的方向流淌,却忘了世间还有“但是”这个百转千回的词,一个“但是”让话语瞬间毫无温情,只余一片凉意。   凤君寒手持宁静琬刚才看的书卷,《太玄经》,闲闲的斜倚在床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慑人心魄,“这种书你不用读了吧?”   宁静琬淡淡道:“王爷说的什么话?谁说我不用读书了?”   凤君寒轻笑,眼里却没有笑意,“也好,温故而知新!”   宁静琬看着他眼里的冷意,说心里话,凤君寒的谋略和气度,虽然无人能力,但是最让她佩服的,是这个男人的心的冷硬程度!   江南雁说她宁静琬冷,父王对她百般宠爱也可以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可是和凤君寒比起来,她只是小巫见大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静琬身上流着楼兰灵氏的血液,她们对于感情,总有一种神圣的执着与追求。   曾经的娘也是,为了爱情,飞蛾扑火,虽不说是自取灭亡,可是为了那个她爱的男人,终究是付出了可以付出的一切,名声,清白,还有幸福。   宁静琬和她娘一样,对于爱情一样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念,如果当初她可以凑合的话,在她及笄之后,外公数次试探她对莫言的心意,希望她能嫁给莫言,了却外公的一桩心愿,她早就答应了,何须拖到今日?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莫言都是外公最好的孙女婿,是她宁静琬最好的夫婿,为什么还要拒绝,走上一条不知未来的路?   一切都源于她骨子里面的执着,她希望可以遇到一个让她足以心动的男子,那种怦然心动,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美好,那种百转千回的挂念,那种不问是劫是缘的决绝,她怎么甘心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就已经失去?   正值惷心萌动的少女时节,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羡慕过娘,人生一世,能遇到这个一个让自己不顾一切,为之付出的男人,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安然?   至少娘曾经爱过,曾经心动过,曾经付出过,就算最后没有和父亲终成眷属,有了这段足以回忆一生的往事,也不枉此生!   她在凤君寒的眼中不但没有看到感情,连晴欲都没有看到,对这个男人来说,和女人做这种事情就和他吃饭就寝一样是不需要感情的,例行公事而已,就算是例行公事,也得看他的兴致,他才能主宰一切!   凤君寒无心亦无情,宁静琬告诉过自己,若是爱上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一场劫难。   年少之时,多希望有一只手,柔如春水,抚平自己微蹙的眉心,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奢望。   “静琬!”他拥宁静琬入怀,温柔得出乎意料。   宁静琬闭目,他怀里的感觉真好,那么温暖,可是偏偏有着一颗冰冷的心。   “今日父皇和我说,我们成婚已久,这景王府也该有个小世子了!”17903393   他的声音轻然似风,淡漠如水,却更像一条锁链沉沉附在宁静琬的心上。   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犹如停歇的潮水一般涌进心底,竟有了一种铭心蚀骨的痛,从一开始入局,便成为皇上争权夺利的棋子,现在居然连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未来的孩子都要算计在内,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看向窗外,残花零落,伤寰满地,这一刻,宁静琬强烈地思恋早已在异世的娘,那样的豆蔻年华,谁许谁地老天荒?盛世浮沉,谁予谁万劫不复?   曾记起,幼时,每到娘的祭日,外公在命人祭拜娘亲之后,看着静琬,半怜半叹,“琬儿,你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年幼的静琬心高气傲,哪里懂得外公的无奈与悲凉?“外公,琬儿绝对不会比任何男孩子差的,您就放心好了!”   历经岁月波折的外公只是笑,不再言语,那个时候的静琬又怎能理解外公眼里的悲悯与苍凉?   宁静琬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泪光,嫣然一笑,眼底却是一片沉寂:“王爷想要小世子,这府里多的是女人想要为王爷诞下子嗣,王爷何必为难我?”   他洁白如出水莲花的手指抚过宁静琬的脸颊,却一片冰凉,“还是不愿意?”   宁静琬喟然一笑,“王爷何必问问自己的心?”   月明星稀,时光静逸,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他的手指抚过宁静琬的长发,“静琬,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王者有王者的禁忌,有些东西是身不由己,不能去触碰,也不能奢望的!”   宁静琬当然明白,静默不语。   他醇雅的声音又响起,“静琬,进了皇家,就最好不要有什么希望,希望是最能让人绝望的东西,你应该清醒一点,你这么聪明,何必这么执着?”   窗外照进清冷的月光,落在宁静琬的脸上,更加的清丽绝俗,妖娆动人,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女子,对任何男子都说,都是一种诱惑。   “或许王爷说的对,不过对于我来说,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没希望的日子不过是一片黑暗,若是心存希望,总有一天可以看见曙光!”宁静琬淡笑。   他并不反对,有些人的光芒太过耀眼,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下都不会轻易妥协。   “天色这么晚了,我要睡了!”宁静琬缓缓闭目。   睡在他身边,从来都不用担心他会兽性大发,这个危险的男人自控能力超强,更何况,他对女人无心无情,以他的高傲根本不用强迫女人,自有数不清的女人投怀送抱!   “本王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不过并不会太久!”他低醇温润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   宁静琬唇角微弯,他看在眼里,淡淡一笑。   ★★★   “铁公鸡,铁公鸡,你等等我!”   凤长欢最近是经常往景王府跑,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一天没有见到铁公鸡,没有和她吵几句,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宁静琬回首,没好气道:“你又找我干什么?”   琳琅在一旁生闷气,这个四殿下真是的,私下叫小姐铁公鸡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避讳,这传出去多难听啊!   可是她毕竟是奴婢,这主子和下人之间是不可逾越的,更何况,小姐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小姐都不计较,她能干什么?   凤长欢追了上来,“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吧!”   宁静琬茫然道:“什么事啊?”   凤长欢有些生气,“你连我的定金都收了,要是再反悔,可要双倍赔给我了!”   宁静琬失笑,“原来是这事啊,你就放心吧,我早就说过,你是不会有机会把钱拿回去的!”   凤长欢见到宁静琬的语笑嫣然,“真的?”   “当然,凤长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宁静琬也是说起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主。   果然,凤长欢冷哼一声,“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   宁静琬大笑,“那是你太笨!”   “铁公鸡,你别太过分!”凤长欢怒不可遏,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再也不能真正生铁公鸡的气。   宁静琬拍拍他的肩膀,称兄道弟一样,“放心吧,凤长欢,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凤长欢剑眉一挑,这个家伙要价奇高,惯会乘火打劫,浑水摸鱼,不过真正做的事倒是从来没失手过。 ☆、四十五 筹谋(谢谢苡彤大红包 加更)   宁静琬看着他将信将疑,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样吧,今日我们出去玩,顺便也让我也见识见识那位伊人居的芊芊姑娘怎么样?”   凤长欢求之不得,一口答应:“好!”   景王府就像是凤长欢的第二座府邸一样,他在这里的时间比在他自己府中的时间还多,他很快去褪下朝服,换上微服,一出来,居然看见一身男装的宁静琬,白衣胜雪,眉清目秀,玉树临风,手持折扇,风流倜傥,一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凤长欢扬眉一笑,嘲讽道:“早听说过你不男不女,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宁静琬用折扇敲了他的脑袋,嗔怒道:“什么不男不女,我这叫可男可女!”又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别忘了,我们去的是伊人居,你觉得那种地方会欢迎女客人吗?”   凤长欢忍俊不禁,对冷月道:“本殿下今日是微服出去,你离我们远一点,不要让人认出来!”   冷月看四殿下和王妃在一起,四殿下武艺高强,鲜有敌手,而且不想过于引人注目,轻轻点头,“是,四殿下!”   ★★★   两人一起到了伊人居,这座青楼和别的风月场装饰得不太一样,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给人一种很舒适很温馨的感觉。   来这里的客人大多也有些品位,并不纯粹是为了发泄欲望而来,这里的姑娘们,很多都有一技之长,可以和客人们谈谈诗词歌赋,对月长吟,迎风落泪,伊人居是高端的温柔乡,能最大程度挑起男人们一掷千金的豪爽,   花枝招展的老鸨一见来了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一位身材挺拔,颀长俊美,一身霸气毫不掩饰,这位公子她自然是见过,“哎呀,四公子你可来了,芊芊姑娘可是等您很久了!”   老鸨的目光飘过旁边的这位翩翩白衣公子,一眼就看出,女扮男装,瞒不过她识人无数的眼睛。   虽说青楼当然是不欢迎这类客人了,不过既然和四公子一起来的,想必非富即贵,只要她舍得花钱,管她是男是女!   “这位公子也是来玩的吧?”老鸨满脸堆笑,非常热情。   宁静琬见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微微一怔,就知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女人的身份,淡淡一笑,也不在意,“是啊,我慕名而来,和四公子一起来见见芊芊姑娘!”   一个女人也要见芊芊姑娘,不会是情敌找上门吧?老鸨正在暗忖,凤长欢两锭银子已经落到老鸨手上,淡淡道:“去安排吧!”   老鸨两眼放光,只要肯花钱,管他呢!连连点头,“好好好!”   宁静琬和凤长欢坐在一间房间里面,宁静琬揶揄道:“看不出你对这里居然这么熟悉?还什么四公子?要不要我把你对芊芊姑娘的一番心意对她和盘托出,帮你一把呢?”   凤长欢狠狠瞪了宁静琬一眼,宁静琬只是笑,装作没看见!   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由外面传进来,一位红装美人随着声音而来,红色的衣裙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摄人混魄,她每走一步,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芊芊见过四公子,见过这位公子!”芊芊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宁静琬的身上,有些疑惑,好美的男人,连女人见了都相形见绌!   宁静琬知道,老鸨当然是一眼可以看出自己是男是女,这位芊芊姑娘就未必了!   宁静琬自顾自道:“芊芊姑娘不必客气,久闻芊芊姑娘一支玉箫闻名京城,我和四公子今日前来想一听箫曲,不知芊芊姑娘是否赏脸?”   “公子有令,芊芊岂敢不从?”令人怜爱的声音娇软而出。   碧绿欲滴的玉箫轻轻挨着薄薄的红唇,发声凄美苍凉,双手洁白无瑕,箫声轻柔流动,眉宇间,忧伤像薄薄的晨雾一样笼罩着。   宁静琬边听边想,但凡男子,很少有不爱柔弱无依的女子的,这个芊芊姑娘真是深谙此道,楚楚可怜,能最大程度地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宁静琬的目光瞥过身旁的凤长欢,心下疑惑,凤长欢说芊芊长得有些像他过世的母妃,真的假的?不会是找借口来一亲芳泽吧?   面对着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诱惑?幸好自己不是真的男人,要不然连自己都把持不住!   身为殿下,自恃高贵的身份,又抵挡不住芊芊这个柔弱美人的诱惑,便想到了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算有朝一日,皇上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因为体恤凤长欢的思母之情而放过他!   宁静琬越想越气,可恶的凤长欢,居然敢这样欺骗自己的感情?他母妃早逝,自己的娘也早逝,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便帮他一把,谁知道这个家伙心底竟然是这么龌龊!   宁静琬忍下心中的恼怒,低声对他道:“不错嘛,连我都心动了,如果我是男人,我都要横刀夺爱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熟悉的箫声,凤长欢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这是他以前来伊人居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感觉,看着身边白衣胜雪,凤目流波的宁静琬,嘴角边上揶揄讽刺的笑意,他心底忽然有了一种沉闷的感觉。   好不容易听芊芊吹奏完毕,凤长欢起身,拉起宁静琬,不做停留,“我们走了,谢谢芊芊姑娘!”   芊芊姑娘有些糊涂,到底是怎么了?今日自己吹的不好吗?   凤长欢已经快步出了房间,宁静琬紧随其后,在经过芊芊姑娘身旁的时候,低低说了一句话,“芊芊姑娘如此才艺惊人,三日之后的花魁大赛你可一定要夺魁,不要让我们失望!”   芊芊姑娘有些糊涂,又有些茫然。   凤长欢出了伊人居,宁静琬追了上来,嘲讽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箫曲还么听完,就急着要走,也不怕伤了美人心,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凤长欢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我的身份来这里终究不合适吧,要是让人知道,传了出去,我父皇还饶得了我?”   宁静琬哪有那么好糊弄?讥讽道:“你不是说她长得像你母妃吗?怎么没勾起你的思亲之意?”   凤长欢知道宁静琬肯定想岔了,“我没骗你,是真的!”   宁静琬才懒得管他是真是假,一耸肩,“真的假的我不关心,我对你的事没什么兴趣,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笔生意,我保证让你的芊芊姑娘成为花魁,事成之后,各不相欠!”   凤长欢今日听宁静琬说他的芊芊姑娘觉得特别不舒服,“什么时候成了我的芊芊姑娘了?”   宁静琬反问道:“不是吗?”   凤长欢无言以对,烦躁道:“好了好了,走了,吃饭去!”   宁静琬不知道这个家伙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拆穿心事恼羞成怒?向来粗线条的人今日居然这么敏感,懒得管他那么多,反正又不要自己花钱。   ★★★   夜里,飘雪苑。   夜色深沉,慕雪嫣睡不着,唤来芸香,淡淡问道:“王爷多久没来飘雪苑了?”   芸香一窒,这个问题可是主子心中的痛,“小姐,你别想那么多,王爷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等他忙完了自然就会来看望小姐的,小姐千万不要庸人自扰!”17903393   慕雪嫣苦笑,“日盼着,夜盼着,天天盼着,也没见王爷,王爷这个月都没来过了!”   芸香看着小姐的黯然,以前王爷每个月至少要来一次飘雪苑的,现在居然整整一个月都没来了,小姐心中自然伤心难过。   芸香安慰道:“王爷最近早出晚归的,都就寝在凌云阁,可见实在是抽不开身,小姐别太担心了!”   慕雪嫣自嘲,“王爷不是去过好几次静苑吗?”   静了信见玩。芸香无语,王爷好几次宿在王妃的静苑,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王爷从来不在女人处留宿,可是居然好几次整夜留在王妃的静苑,作为女人,芸香当然能理解小姐心中的痛。   慕雪嫣的心仿佛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撕裂,宁静琬,宁静琬,王爷对她终究是和别的女人不同的。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在门口低声,神秘兮兮地喊了几句,“芸香姐姐!”   芸香会意,“小姐,我出去下,很快就回来!”   慕雪嫣闭目点点头,靠在软榻上。   不一会的功夫,芸香就回来了,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小姐,老爷那边传来的消息,你知道,昨天王妃和四殿下去了哪里吗?”   慕雪嫣来了精神,“哪里?”有关宁静琬的事情怎能不关心?   芸香一字一顿道:“青楼妓院,一个叫伊人居的地方!”   慕雪嫣睁大眼睛,早听说王妃我行我素,行事不拘小节,可没想到还会去那种肮脏的烟花之地?   她知道,父亲一直担心锦绣山庄的宁静琬是个隐患,吩咐哥哥慕澜青一定要留意宁静琬这个人!   宁静琬在府内的行踪由她负责,在府外的行踪由哥哥派人跟踪,平日宁静琬并没有去什么非常有损身份的地方,现在居然去了这个什么伊人居?   慕雪嫣敏锐的感觉到机会来了,之前的忧郁一扫而空,“知道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见了一位姑娘,一会就出来了!”   慕雪嫣沉吟片刻,忽道:“去把李夫人请来!”   芸香应声出去,很快,李湘惠就赶来了。   “慕姐姐的意思是?”李湘惠沉吟道。   慕雪嫣一笑,“宁静琬敢去那种鱼龙混杂,污秽不堪的地方,如此不自爱,若是发生点什么事,我就不信,王爷还能忍受?” ☆、四十六 筹谋二(二为打赏加更)   李湘惠当然明白慕姐姐的意思,青楼妓院,藏污纳垢,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王妃去了那种地方,保不准会若是发生什么事情!   若说以前王爷是不在意王妃是个私生女的话,但是若是这个私生女,还名节尽毁,王爷就不可能不在意!   不过李湘惠当然知道此事风险极大,不由得提醒道:“姐姐,这可是火中取栗的事啊,搞不好引火烧身啊!”   她看的明白,王爷对王妃和对府中别的女人都不同,上次王妃去帮助她的情人那件事情,王爷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也没见王爷把王妃怎么样,仿佛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听慕姐姐说王爷居然还好几次留宿在王妃的静苑,王爷对王妃的上心程度可见一斑。   听说王妃居然去风月场所,李湘惠听了也是吃了一惊,那种销金窟,她们这些名门闺秀,是提都不好意思提起的,烟花柳巷,王妃也能去?   不过李湘惠知道,就算王爷知道了,以王爷对王妃的纵容,只怕也会纵容默许,但是如果真的发生慕姐姐说的那种事情,王妃在青楼清白被毁,就再也不可能留在景王府了。   天赐良久,她们只需顺水推舟,背后使一把力气,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的地方,王妃一介女子在这种地方出了什么事,只能怪她自己,哪里怪得了别人?   说她李湘惠不动心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此事毕竟风险太大,如果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慕雪嫣当然知道李湘惠在担心什么,淡淡道:“这对我们来说是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父亲密令她一定要想办法离间景王爷和景王妃的关系,最好能让景王爷休了宁静琬,实在不行,就毁了宁静琬,她努力过好几次,都没能如愿。   慕雪嫣决定这一次破釜沉舟,一举成功,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她的清白。   要怪也不能怪她慕雪嫣,要怪就怪她宁静琬不自爱,谁叫她去那种地方的?   从她慕雪嫣的角度来说,就算没有父亲的密令,她也是不愿意看到王爷和宁静琬关系如此融洽。   李湘惠见慕姐姐眼里的决绝,她知道慕姐姐主意已定,她和慕姐姐的命运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姐姐既然心意已决,她的作用便是负责完善和实施这个计划,不必再多费唇舌的否决这个计划。   李湘惠苦思良久,“姐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是上上之策,决不能毁了宁静琬,把我们自己搭进去,最好的办法,是和上次一样,置身事外,就算出了事,也有人替我们挡着!”   慕雪嫣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她最欣赏李湘惠的地方,不但聪明冷静,识时务,还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她相信,李湘惠明白,有她慕雪嫣,李湘惠在景王府的日子才能过得好,李府也因为慕家的庇佑,才能如鱼得水,李湘惠的命运和她慕雪嫣是息息相连的。   上次宁静琬身世的那件事,闹的那么大,最后也没有追究到她们头上,不管有没有达到目的,慕雪嫣和李湘惠在景王府都安然无恙。   慕雪嫣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你觉得谁合适?”   李湘惠苦思良久,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在这个王府里面,谁最恨王妃,又人尽皆知?”   芸香恍然大悟,“赵夫人!”   赵碧萱?慕雪嫣眸光一凝,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有勇无谋,用来做替死鬼最好不过了。   王妃出了事,王爷一定会追究,但是决不能追查到她们身上来,所以,必须有人挡在她们前面。   “湘惠,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赵碧萱嚣张归嚣张,也并不是完全没长脑子,没有那么好糊弄。   李湘惠道:“据我所知,赵碧萱上次被王妃教训过之后,就失了宠,表面上虽不敢说,但是暗地里一直对王妃恨之入骨!”   王府的女人,若是失了宠,过的日子便是凄苦不堪,更何况,赵碧萱这种养尊处优,自以为是的大小姐?   “你有计划了吗?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慕雪嫣看向李湘惠。   李湘惠沉思良久,点点头,“赵碧萱对王妃敢怒不敢言,不过赵碧萱对王妃的怨恨可是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若是王妃真的出了什么事,赵碧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芸香狐疑道:“就算被怀疑,若是没有证据,也不能认定就是赵夫人所为!”   李湘惠道:“谁说没有证据?我们到时候就给她一个证据!”   慕雪嫣沉吟不语,看着李湘惠,李湘惠缓缓道:“青楼本来就乱七八糟,王妃一介女子女扮男装去那种地方,未必能瞒过那些识人无数的老鸨,而王妃一定是隐瞒身份的,她不可能告诉别人她是王妃!”   李湘惠深吸一口气:“更何况,王妃美貌无双,要是被人认出来是女子,想必很多寻欢客都想一亲芳泽,青楼又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想不发生点什么事情都难!”   慕雪嫣沉吟道:“可是昨天还有四殿下陪同!”   李湘惠一笑,“姐姐,四殿下一个大男人去青楼妓院,难道还会一直陪着王妃?四殿下到时不嫌王妃碍事就是好的了!”她就不信,男人到了青楼还能不吃花酒?   湘楼慕妃么。慕雪嫣恍然大悟,李湘惠又道:“更何况,里面人多嘈杂,四殿下和王妃一分开,届时我们再安排几个人去接近王妃,王妃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反抗得了吗?”   慕雪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宁静琬,我就不信,你每次的运气都那么好!   不过,慕雪嫣当然知道此事若不成的后果,“湘惠,此事需要仔细润色润色,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李湘惠一笑,“青楼那种地方,什么人没有?就算王妃到时候说她是王妃,也没人相信,说不定还想尝一尝王妃的滋味,王妃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人发现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晚了!”   慕雪嫣轻轻点头,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就算失败,也绝不允许查到她的头上,这一次,一定要毁了宁静琬,不管是为了慕家,为了父亲,还是为了她自己!   说她不紧张是假的,可是这种机会哪里会时时有?机会送到了面前,不抓住就是愚蠢,孤注一掷也要拔除宁静琬这个眼中钉!   ★★★   这天夜晚,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遴选的日子。17903393   来青楼的客人基本都是晚上来的,大白天的来的很少,所以花魁大赛也是安排在晚上!   伊人居因为是青楼中的翘楚,场面庞大,灯火辉煌。   凤长欢和女扮男装的宁静琬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莺歌燕舞。   “铁公鸡,真的没问题吗?”凤长欢低声问道。   宁静琬满不在乎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就等着吧!”   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前前后后都安排好了,芊芊姑娘想要成为花魁,就必要抓住这些在座的男人的心思,千篇一律的东西他们都看厌了,不别具一格,独树一帜怎么能让他们眼前一亮?   这些才貌双全的烟花女子都有自己的常客捧场,到最后,哪位姑娘获得的打赏最多,就顺理成章成为京城这一年的花魁!   成为花魁之后,身价暴涨,可以挑客人了,不再是以前由着客人挑的姑娘了,老鸨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今晚人太多,凤长欢不想让冷月跟着招来更多奇怪的目光,让冷月在伊人居外面,没让他进来!   冷月大概也是想着有四殿下在,王妃不会有什么事,再说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他也不习惯,沉思了一会,守候在门外!   台上的姑娘们一个个出来,施展浑身解数,博得台下阵阵叫好声,打赏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宁静琬知道,压轴的一般都在最后面,凤长欢有些担心,看向坐在一旁岿然不动的宁静琬。   宁静琬胸有成竹,毫不顾忌地用手拍在凤长欢的宽阔的肩膀下,“放心吧,你也知道我是铁公鸡,我既然收了钱,当然要办事了,哪里舍得把钱退给你,还双倍赔你,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进入最高嘲,一位姑娘弹了一首曲子,琴声悠扬,宛如天籁之音,博得阵阵叫好声,呼声很高!   最后,轮到芊芊姑娘出场了,锣鼓一敲,四下寂静,芊芊姑娘迟迟未出场,众人等的有些奇怪,翘首以盼!   凤长欢问道:“你搞什么鬼?”   宁静琬嫣然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   忽然,整座楼的灯光熄灭了,陷入一片黑暗,众人皆惊,怎么回事?   最初的惊异过去,却见一点点亮光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女子缓缓从天而降,一身白衣胜雪,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尤为炫目。   更令人奇怪的是,她的身上竟然闪着若隐若现的荧荧光芒,映得整个人如同瑶池仙子,不似凡间女子。   让人遐想连篇的是,她的脸上居然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让人不由得生出一探庐山真面目的欲望。   没有音乐,所有的人都被场中的那个白衣女子吸引了,也没有喧闹声了,芊芊姑娘开始唱起歌来。   清唱的歌喉,宛转如黄莺,舞姿轻盈如飞燕,柔美,甜润的歌声,时而像春风拂过脸颊,时而像波涛阵阵! ☆、四十七 缠绵(为月票推荐票加更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芊芊姑娘歌声止,众人居然忘记了鼓掌,都沉浸在这片惊艳之中,青楼妓院还有这种天仙般的女子,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声,“好!”   间歌了青芊。顿时掌声雷动,一片片叫好声几乎要将伊人居的屋顶掀翻。   毫无疑问,没有任何悬念的,艳压群芳的芊芊姑娘顺利成为今年的花魁!   不过凤长欢看起来并不高兴,宁静琬有些奇怪,“你怎么了?你还不高兴啊,你想怎么样?想要我退钱是没门!”   凤长欢盯着宁静琬,“真看不出你还挺有一套的嘛!”   抓住看客们的心理,比起全部展现,雾里看花更能吸引人,这番精心设计,在青楼制造出一场这样的惊艳,不得不承认,铁公鸡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宁静琬点点头,正色道:“那当然,不说别的,那条荧光裙子就花了我五百两,我也是下了血本的,还有前前后后苦心安排,上上下下的协调,你看我赚你点钱也不容易吧!”   凤长欢忍俊不禁,“我就盼着你哪天被钱砸死!”   宁静琬坦然接受,“好啊,我要是被钱砸死,死的也不冤,到了那边也不缺钱花!”   凤长欢笑出声,“你这只铁公鸡!”   宁静琬看花魁大赛已经落幕,凤长欢却还不走,以为凤长欢在骗自己,只不过还想去见芊芊姑娘,还说什么长的像他母妃之类的鬼话,来这种地方的男人,说是为了寄托哀思,谁信谁傻瓜!   宁静琬揶揄道:“你还不去恭喜你心爱的佳人?”   凤长欢看见宁静琬眼里的调侃之色,心下有些烦躁,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突然很生气,一瞪宁静琬,“去就去!”天天跟铁公鸡在一起,迟早被她气死。   宁静琬见凤长欢走了,独自坐在房间里面,等着他回来,再一起回府,这时,有小官送上来一杯茶,“公子请!”   宁静琬慢慢抿了一口,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凤长欢回来,也不知道这家伙要多久,看他对芊芊姑娘的仰慕,只怕是有得等了!   喝着喝着,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间,宁静琬的敏锐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立即起身,准备往外走,忽然门口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宁静琬蹙眉道:“你们是什么人?”   最前面的那个大汉上上下下放肆地打量着宁静琬,“果然是美人,这种上等货色大爷倒是不多见,弟兄们,看来我们今日不仅有艳福,还有横财发了!”   后面的人一阵放肆的大笑!   宁静琬厌恶不已,皱眉,“都给我滚开!”   忽然体内一股热流猛然上窜,从小腹席卷全身,宁静琬瞬间明白刚才那杯茶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这种地方,没有这种东西才怪?是有人早就看出自己的女子身份了!   宁静琬心下暗沉,只觉浑身燥热,强撑着身子,“冷月,冷月!”   这一刻,真的很后悔,那个讨厌的冷月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回应,宁静琬强忍着那股不断上升的欲望,“凤长欢,凤长欢!”   也没有回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些大汉大笑:“美人说什么呢?不要找人了,大爷保证会让你浴死浴仙!”   宁静琬用力扶住身旁的桌子,气息开始不稳了,脚也开始不听使唤。   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见宁静琬面色潮红,愈加妖艳,心旌摇曳,狞笑着走向静琬,“美人,别急,等下大爷会让你叫个痛快,急什么吗?”   宁静琬想运功,却发现运不出来,这是什么药啊!   那为首的大汉已经近身,脱去了他的上衣,露出上身,见宁静琬厌恶的神色,笑道:“等下你会感谢大爷,哭着喊着求大爷不要离开你的!”   身后的那些人全都露出虎视眈眈的目光,还有放肆的狞笑!   宁静琬乘他解腰带的时候,蓦然拔出袖中的短剑,用力一剑刺中了他的小腹,一声惨叫,瞬间穿透了整个伊人居。   那大汉捂着小腹,眼里迸发出血红痛楚的光芒,“还是朵带刺的花,弟兄们,一起上,今日给我好好调教调教她,别那么快转手,先让弟兄们玩个够!”   后面的几个人,一个关上了门,一个帮受伤的大汉包扎伤口,其他的看着宁静琬的美貌,哪里把持的住?   一个个垂涎三尺,今日艳福真不浅,这样的美人,平日哪里见得到?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狞笑着向宁静琬扑过来,宁静琬步步后退,难受之极!   宁静琬奋力给了他一剑,连意识都开始涣散,心下明白,自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忽觉眼前黑衣一闪,几阵惨叫声响起,宁静琬摇摇欲坠的身体落入一个怀抱,宁静琬努力睁开眼睛,凤长欢,想说什么,却喉中干涩。   凤长欢今晚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刚才又听到一阵惨叫从这边发出,心知不好,赶快飞奔回来!   这种地方,他太过于自信,以为有他在静琬身边,静琬怎么会有事?所以连冷月都没有让他进来,可是才出去一会,静琬就出事了!   静琬脸色潮红,意识迷蒙,他看着那杯静琬没喝完的茶,知道里面一定有东西,后悔不迭!   “快带我离开这里!”宁静琬努力道。   凤长欢抱起静琬,一路飞奔,飞快出了伊人居,迅速上了马车,外面的冷月发现不对,急速追上来,“四殿下,王妃出什么事了?”   凤长欢顾不上回答,“快,回景王府!”   宁静琬竭力忍着那种不断汹涌上来的欲望,药效在发作,那种噬人的灼热几乎要将她吞噬,全身颤栗,心底有声音在不停的叫喊。   宁静琬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意识已经模糊不清,朦胧中只听到琳琅的声音,“四殿下,小姐怎么了?”   凤长欢将宁静琬往床上一放,飞身出去。   冰冷的床带回了宁静琬仅有的一点理智,琳琅看着小姐居然成了这个样子,差点吓得哭出声来,“小姐,你怎么了?”   “快,剪刀!”宁静琬从床上爬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只有用痛感才能缓解这不断上升的燥热和欲望。   琳琅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战战兢兢地从箱子中摸出一把剪刀,“小姐,你要干吗?”   宁静琬用力一刀划在了莹白的手臂上,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下来,琳琅吓得哭了下来,用力拽住宁静琬要再划的剪刀,“小姐,求求你,不要这样!”   疼痛拉回了一点点的理智,不过很快就又被燥热吞噬,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用力推开琳琅,抓过剪刀就要一刀下去。   琳琅惊叫,“小姐!”   琳琅的身体蓦然飞了出去,来不及惊呼,一双有力的大手制止了宁静琬的动作!   宁静琬努力睁开已经不复清澈的明眸,看见凤君寒盛怒的脸庞,闻到熟悉的木槿花的香气,宁静琬苦笑,自己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凤君寒蓦然将她抱住,伸手,将她鬓边的乱发拂到耳后,手指再慢慢下滑,抚过她潮红的脸颊,嫣红的唇。   一阵天旋地转后,宁静琬被他放到床上。   宁静琬贴在他温暖的胸膛,只觉全身颤栗,再也不想离开,现在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时候!17903626   纱帐随着他衣袖轻挥间,飘然而落,胸前一凉,宁静琬身上的白色外衫从他手掌下滑落,然后是白色的内衫,红色的肚兜……一件件衣衫,静静地飘落到地上。   在汹涌的晴欲面前,这些名贵华美的衣衫,只是障碍。   他俯身,薄唇落在宁静琬的脸颊上,继而一路向下,吻向她的柔美的颈,酥软的胸。   头脑昏昏的,宁静琬什么也顾不上想了,她真的受不了了,这要命的折磨。   那股烧灼的热浪,再也无法控制,在宁静琬体内乱窜,素来深沉冷静的宁静琬,不再是那个深不可测,内心冰冷的宁静琬,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由自己控制,在他的轻抚下,一片片绽开。   迷蒙中,她看到他凝视着她的眸光,闪耀着如梦似幻的光芒,还有一丝难以言语的复杂和愠怒。   他的身子一沉,一种被撕裂的痛楚袭来,宁静琬倒抽了一口气,全身紧颤,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从未有过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这种痛楚让初谙情事的宁静琬一阵慌乱,一阵颤栗。   他凉薄的双唇,像潺潺流水,一寸一寸浇熄宁静琬身体上燃起的火焰,将宁静琬吞噬。   男人沉重的喘息,女人的申银,在红纱帐里久久回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汹涌的潮水退去,当宁静琬体内的那股火焰终于熄灭的时候,他躺在她身边,沉默不语!   宁静琬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痛楚的,素色的被褥上,一抹殷红。   窗外,如墨夜色一轮残月高悬,月下海棠灼灼,残菊朵朵,在静谧的夜色中闪烁着细碎光斑。   他抚摸着宁静琬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柔光,修长的果体,几缕墨发慵懒地散在肩头,配上那张俊美的脸庞,流光溢彩。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手臂上的伤口,眸光渐渐变冷,她居然宁愿自残来压制晴欲,也不愿意委身于他。   他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波动,有的只是淡漠:“静琬,你应该知道,男人的欲望和情爱无关!”   宁静琬笑得涩然,有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流入唇边,一片苦涩。   凤君寒看着她的泪水,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是谁,胆子这么大,想毁了她?这一次触到了他的逆鳞! ☆、四十八 惩治   冷月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形僵直,面容冷硬,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恨不得要将地面看出一个窟窿,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空气中,传来王爷不辨喜怒的声音,“冷月,你跟着本王多久了?”   冷月身躯一颤,王爷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这样的话,自小因武艺高强,为人机警,小心谨慎被王爷看中,和冷殇一起在层层角逐中最终成为王爷的贴身侍卫,深得王爷的赏识!   惊讶的抬头,触到王爷眼底的冷光的时候,心下一凛,王爷…动了怒!   恭敬地低下头,自知一时疏忽,犯下大错,跟着王爷的人,怎会不知道,只要事情没有做好,任何狡辩都是枉然?17903626   “回王爷,属下跟随王爷迄今已经有十二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凤君寒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冷月,冷月虽不敢再抬头,可是分明感受到了王爷眼神的彻骨冰凉,让人浑身发寒。   凤君寒手指轻抚桌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眼里染上了一丝杀意,“本王从来不喜欢听什么解释,你就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   “是,属下遵命!”冷月的头压得更低,跟着王爷时日已久,王爷身上那种慑人的寒意根本让人不敢直视!   冷月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仿佛雕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度过,如果不是景王爷轻叩宽大的书案的声音偶尔响起,会让人误以为时间已经停滞!   “报王爷!”门外传来冷殇的声音。   凤君寒头也没抬,“进来!”   冷殇俊目看向跪在地上岿然不动的冷月,蓦然跪下,“禀报王爷,伊人居已被查封,所有相关人等全部下狱,那几个人被四殿下给杀了,只留下一个活口,那个送茶水给王妃的小倌已经自缢身亡!”   “查出了什么?”凤君寒的声音不见起伏。   冷殇沉声道:“那杯茶水里面有一种叫做海棠春的药,他们是人贩子,专门四处物色年轻貌美的姑娘卖入青楼,从中牟利,那夜在伊人居发现了女扮男装的王妃娘娘,见王妃娘娘美貌,心生歹意,之前王妃娘娘一直和四殿下在一起,没有下手的机会,后来四殿下和王妃娘娘分开…”   “不要说本王已经知道的事情!”凤君寒冷冷道,蓦然将手中的书扔到桌案上,声音虽轻,但是在寂静的书房里,却吓了冷殇冷月一跳,跟随王爷多年的他们都知道,王爷动怒了!   “是!”   冷殇停滞了下,“我们对那个活口严刑拷打之后,他供出了那天的情形,那夜他们老大非常高兴,说不但有艳福,还要发财了,有位女扮男装的大美人马上就要到手了,那晚他们一定盯着王妃娘娘,企图找机会下手,人多嘈杂,四殿下和王妃娘娘并没有注意到!”   “是什么人告诉他的?”凤君寒的声音冰冷至极。   冷殇道:“回王爷,他说有一个女人曾经找过他们老大,我们已经查出,那个女人就是赵夫人的丫鬟!”   凤君寒的目光发出一丝寒光,令人触目惊心。   ★★★   忑忑不安的赵碧萱在侍卫冷殇的带领下,来到了王爷的书房。   赵碧萱在景王府中地位并不高,平时根本来不了王爷的书房,现在突然被王爷召来书房,心中是震惊大过欢喜。   一进来,来不及打量这奢华厚重的书房布置,也不敢对王爷撒娇,因为发现了书房诡异得令人窒息的沉重,还有坐于上座的王爷,俊美无铸,一双漆黑的眸瞳深不见底,赵碧萱居然一阵心慌,急忙跪下,“妾身参见王爷!”   许久都没有听到王爷让她起来的声音,心下越发七上八下,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   “碧萱!”王爷的声音忽然响起,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不轻不重,却让人捉摸不透。   赵碧萱不自觉抬头,疑惑道:“王爷?”   凤君寒淡淡一笑,“昨日,有几个活得不耐烦的人冒犯了本王的王妃,本王查出这件事和你有关,你怎么跟本王解释?”   赵碧萱脸色刷的变白,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妾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凤君寒厉眼一扫,赵碧萱立觉身子一颤,王爷虽然不是个温和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冰冷过,当即战战兢兢道:“妾身真的不知道,还请王爷明示!”   凤君寒一笑,却笑得赵碧萱心底发凉,“你敢说那几个人和你没关系?”   赵碧萱拼命摇头,“不可能,王爷,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妾身在王府一直对王妃姐姐恭敬有加,又怎么会勾结歹人去陷害王妃啊?”   凤君寒抬眸,“本王并没有说过是歹人,你怎么知道?”   赵碧萱语塞,结结巴巴道:“王爷刚才说有几个人冒犯了王妃,是妾身猜的!”   凤君寒眸光一沉,说出的话却触目惊心,“本王并没有什么兴趣和你在这里绕圈子,胆敢谋害王妃的人,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赵碧萱哪里肯认?“王爷,王爷明察秋毫,这件事真的和妾身无关,妾身是无辜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想陷害妾身!”   传来凤君寒冷冷的声音,“是吗?你真的是无辜的?”   赵碧萱连连点头,“王爷明察,妾身真的是无辜的!”   凤君寒冷冷一笑,“你找人去教训王妃,你以为没人知道?”   赵碧萱脸色大变,想辩解什么,却被震慑在王爷深不见底的幽寒眼眸中,忘记了要说什么。   她是找了人去教训王妃没错,可是怎么这么快就被王爷查了出来?   以她对王爷的猜测,王爷从来都不会管后院的这些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这么上心?   她意外得知王妃居然女扮男装去了青楼,想起上次她要把自己卖到青楼的一箭之仇还没报,心想机会来了,灵机一动,暗中命令丫鬟去找几个人好好揍王妃一顿!   她敢这样做,是因为谅王妃吃了亏也不敢声张!   王妃自己隐姓埋名女扮男装去那种混乱不堪乱七八糟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王妃又不傻,就算被揍了,也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如此一来,她赵碧萱不是出了一口恶气?   而且,既然王妃不敢说,那几个办事的人事后花钱打发下,有谁会知道是她干的?整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有人知道?   可是,没想到,王爷不但上了心,还很快查出和她有关,现在看来,她错误估计了形势,触怒了王爷!   凤君寒眼眸微沉,淡淡道:“拖下去,谋害王妃,按律赐死!”   赵碧萱简直不敢相信,杏眼圆睁,她可是受过王爷恩宠的女人,转眼间,就能被赐死?   更何况,多大的事啊,不就是找人把王妃揍了一顿吗?就算被发现,王爷以前毕竟宠爱过她,大不了被关冷苑,被禁足,面壁思过,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怎么会…赐死?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妾身…,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赵碧萱如遭晴天霹雳,哭得稀里哗啦,一张俏丽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月容面姿形。“冷殇,没听到本王的话?”凤君寒的声音依然不见起伏。   “是!”   冷殇已经将哭天喊地的赵碧萱拖了出去,拖至门口,赵碧萱拼命泣求,抓住门框:“王爷,王爷,妾身错了,真的错了,求你饶过妾身这一次,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以后一定…”   冷殇面无表情,强劲有力的大手让赵碧萱根本无从反抗,哭喊的声音越拖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下人皆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赵夫人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触目惊心。   直至书房完全恢复了寂静,凤君寒的目光淡淡扫过一直岿然不动的冷月,“反省好了?”   冷月的身子僵直,“是!”机械的答道。   凤君寒眼里的寒意未减,“对于别人,本王不会多给一次机会,你是个例外,若有下一次,提头来见!”   冷月蓦然应道:“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凤君寒垂下眼眸,淡淡道:“出去!”   冷月无声悄然地出了书房!   ★★★   赵夫人因冒犯王妃被王爷赐死的消息震惊了整座王府,之前还是王府的耀武扬威的主子,现在居然落得连下人都不如的碾落成泥的不堪后果,命运瞬间扭转,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也有人想,区区一个侍妾,也并不怎么受宠,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冒犯王妃,不是找死是什么?   慕雪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忐忑不安,还好,有赵碧萱这个替罪羔羊,王爷是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没有任何的证据。   “小姐,王爷来了!”外面响起了芸香惊喜的声音。   慕雪嫣心下一动,王爷多久没来了?   慕雪嫣急忙迎出去,声音温婉,“妾身参见王爷!”   凤君寒优雅颀长的身影已经缓缓过来,渐渐出现了慕雪嫣的眼眸中。 ☆、四十九 人心不足   凤君寒唇角微动,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慕雪嫣心底不安,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慌什么?不必自乱阵脚,再说了,赵碧萱不是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   君的带么深。王爷赐死了赵碧萱,就说明认定赵碧萱才是此事的主谋,此事已经终结,不会再追究下去!   凤君寒缓缓坐下,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慕雪嫣急忙吩咐芸香给王爷沏茶。   凤君寒修长完美的手接过芸香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杯盏,优雅地滑着杯盖,神情冷淡而深沉。   慕雪嫣心一沉,忙道:“王爷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妾身看在眼里,实在心疼王爷不知爱惜自己,恨妾身不能为王爷分忧,自责不已,今日王爷难得空闲,不如让妾身伺候王爷早些安寝吧!”   声音温柔似水,含情脉脉,再刚硬的心也会被这种柔情融化。   凤君寒一笑,不语,只是看着慕雪嫣,仿佛可以看到她心里去。   凤君寒的手指抚过慕雪嫣的脸颊,这本来是一个情人之间的温柔动作,慕雪嫣却感觉到王爷连指尖都是冰凉的。   凤君寒淡淡道:“嫣儿,王府最近出了很多事,本王很失望!”   慕雪嫣心下一刺,急忙跪下,“妾身治家无方,请王爷责罚!”   “嫣儿!”王爷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慕雪嫣的身体,向来无波无澜的墨色眸瞳里面,更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感叹人心不足而已!”   今夜的王爷深沉得令人可怕,冷漠的声音更是让她如坠冰窖!   慕雪嫣心里七上八下,强敛住心神,幽幽一叹道:“碧萱妹妹也真的,好端端的,居然去冒犯王妃姐姐,这王府向来以和为贵,尊卑有序,发生这样的事,妾身心里也很难过!”   凤君寒淡笑:“嫣儿是否觉得本王处置太过?”   慕雪嫣摇摇头,“碧萱妹妹逾越至此,无视府规,冒犯王妃,罪有应得,怎能怪王爷?只是妾身和碧萱妹妹这么多年一同服侍王爷,姐妹情深,如今天人两隔,心中伤心难过而已!”   凤君寒扬眉微笑,“嫣儿如此善良,记挂着她,她泉下有知,定会深感安慰!”   慕雪嫣垂眸,“妾身谢王爷!”   凤君寒起身,“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你早点歇息吧!”   慕雪嫣有些失望,“是,王爷也请早点歇息!”   凤君寒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对了,本王今日在宫中见过母后了,母后说你很久没进宫了,她想念你,你明日进宫一趟吧!”   慕雪嫣神情有些恍惚,“是,王爷!”看着王爷俊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   宁静琬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身体已经痛楚得麻木,这就是自己的第一次吗?   惷心萌动的少女时节,曾经幻想过,梦中的邂逅,倾心的爱人,温柔的夫君,欲拒还迎的羞涩和美好,红纱帐的旖旎……   可现实呢,是什么样子的?宁静琬喟然一笑,凤君寒果然说的没错,进了皇家,就最好不要有什么希望,希望是最能让人绝望的东西,现在自己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两个人互相算计,互相防范,昨夜身体却已经融合在一起,分开之后,他还是他,自己还是自己,并不因这个而有所改变!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忍的。   宁静琬挣扎起身,吩咐琳琅备好热水,闭上眼睛,埋首到热水中,任脉脉温水抚触着她满是青痕的身体,心一点点沉下去。   被剪刀刺伤的伤口,蓦然进入温水,很痛,很痛,伤口还没有结痂,身上的伤口容易,心底的又要什么时候?   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她眼里的冷意逐渐加深,她不争不抢,可是有人一定要和她过不去,她的存在对别人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直到水冰凉得刺骨,宁静琬才缓缓从水中出来,回到自己的床上。   琳琅小心翼翼地给小姐的伤口敷药,小姐对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小姐,王爷今天派人送来了这支宫廷里御用的金疮药来,说用了不会留下疤痕!”   宁静琬淡淡扫过一眼,“扔掉!”   琳琅诧异,可是瞥见小姐冷冷的眼神,只得低头,“是!”   宁静琬涩然一笑,这是什么意思,施舍,还是赏赐?   昨晚他的那句话,男人的欲望和情爱无关,似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自己。   一个男人,在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后,说的居然是这样一句冷漠无情的话语,这是多大的讽刺!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的无心无情,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他不说出来难道以为没人知道吗?   有些事情不说,大家至少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和谐,粉饰太平,心照不宣就好,可是一旦撕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坦然面对的,凤君寒作为一个男人当然可以,可是自己是一个女人,至情至性的楼兰灵氏的女儿,怎能无心到这种程度?   琳琅叹了口气,扔掉了那支上好的伤药,只好用锦绣山庄带出来的药轻轻地给小姐敷药,一边用绷带小心的包扎,一边偷偷地看着小姐。   宁静琬知道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懒得回答,淡淡道:“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姐昨天是不是遇到坏人了?”琳琅鼓起勇气,将府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小姐。   赵碧萱?宁静琬冷冷一笑,她知道赵碧萱恨她,可是赵碧萱恨归恨,没那么大胆子敢这样设计她。   再笨也知道,她只不过一个侍妾,自己是王妃,不可能没脑子到这种程度,玩点小花样,耍点小心机在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根本就不敢,没这个胆量!   要是景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事,追查到她身上,她赵府满门抄斩都不够赔的,设计的这么完美,环环相扣,不是赵碧萱那种脑子的女人能做到的!   这王府的女人,大概也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赵碧萱死了,也不值得同情,旧的故事总在逝去,新的故事终究会上演,这座恢宏的王府,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影响。   宁静琬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良善之辈,谁有这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是不知道!   这王府的女人都有保护自己迷惑别人的躯壳,有的天真,有的柔弱,有的大度,有的温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宁静琬没什么兴趣。   不过对自己用上如此恶毒的招数,并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是自己的身世,这一次是自己的清白,下一次是什么?   不怕被贼偷,怕的是被贼惦记,一劳永逸的办法,是除去这个贼!   再难宁静琬也要试一试,她很早就知道,一味的忍让和无视,在某些人眼中是懦弱和愚蠢的代名词!   琳琅扶小姐躺下,宁静琬忽道:“琳琅,去给我准备一碗汤药!”   琳琅听了之后十分意外,不认同道:“小姐,你干吗要喝那东西?”   宁静琬不悦道:“琳琅,你的话太多了!”   琳琅忙道:“是,小姐,奴婢现在就去!”   宁静琬看着琳琅不解的神情,听着她不情不愿的声音,知道这丫头怎么能理解自己心中的痛?   这王府女人众多,怎么凤君寒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不用说,自然是凤君寒本人不想要了!   这些女人日盼夜盼,不都盼着可以为景王爷诞下子嗣,稳固自己的位置吗?侍妾生了孩子,位置就可以得到提升,母凭子贵,是宫中王府女人的生存法则,谁不知道?17903626   与其等着他派人送过来,还不如自己主动去喝,还能挽回一丝自己的尊严!   男人的欲望与情爱无关,说的无所谓,轻描淡写,风过无痕。   退一万步讲,就算凤君寒愿意,宁静琬也不愿诞下有凤氏血脉的孩子,皇上已经连未来的孩子都算计在内,让宁静琬的心彻底冰凉!   皇上当然知道,娶了锦绣山庄的大小姐,未必就能顺利得到锦绣山庄的所有财产,但是若是这位大小姐生下了皇室血脉,那锦绣山庄所有的东西则顺理成章就是皇家的!   皇上深谋远虑,不容有失,精心算计,这一步棋走的真好,这么多年,都不见关心过景王爷有没有子嗣,现在倒关心起来了!   ★★★   慕雪嫣在王爷走后,只觉整个人都坍塌了下来,差点晕倒,“小姐,小姐!”芸香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姐!   芸香朝一旁的丫鬟急道,“快去请大夫!”   那丫鬟还没来得及走,就被慕雪嫣抬手制止了,“别去!”请大夫不就证明了自己的心虚吗?   王爷的那句话,只是感叹人心不足而已,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她能当做没听见吗?   她苦笑,是她人心不足吗?她哪一点不配成为王爷的正妃,只是因为她是慕家的人?   她自问,她比任何人都爱王爷,愿意为王爷付出一切,可是为什么王爷就是看不到她的付出,她的真心?   李湘惠匆匆来了,“姐姐,王爷来过了?”   慕雪嫣无力点点头。   李湘惠道:“姐姐别慌,王爷现在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慕雪嫣无奈摇头,她想要的是王爷的爱,王爷的宠,如果没有这些,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义? ☆、五十章 慕雪嫣入宫(求月雪票)   慕雪嫣一脸的苦涩,想起刚入王府的时候,王爷也曾很宠爱她,景王府女人众多,有些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王爷一面,可是王爷每月至少会来她的飘雪苑一次!   她还是整座王府的女主人,王爷对她打理王府的能力深信不疑,还数次赞赏过她!   王爷心中只有军政大事,平日对王府的大小事务根本不关心,什么都由她做主,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也入不了王爷法眼,可是现在居然能为了宁静琬那个女人,这样的警告她?   李湘惠脸色沉重,一听王爷说过的那句话,感叹人心不足,就知道王爷未必不知道慕姐姐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只是,慕家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只要凤临国国本尚存,想动慕家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或者说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她毅然投靠慕姐姐的最大原因。   平日要做什么事情,慕姐姐只负责发号施令,她李湘惠才是策划者和实施者,当然也得借助慕家的力量才行!   她安排人将王妃女扮男装去青楼的事情“无意中”透露给了赵碧萱,她就不信赵碧萱不心动!   上次王妃说要把赵碧萱卖到青楼去,虽然最后慕姐姐求情,饶过了赵碧萱,但是赵碧萱一直耿耿于怀,大家闺秀和青楼扯上关系,颜面尽失,还害得她失宠,心中怎能不怨恨王妃?   现在王妃自己行为不端,授人把柄,大好的机会从天而降,果然不出李湘惠所料,赵碧萱动心了!   她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赵碧萱的动作,当有人告诉她赵夫人正在四处物色合适的人选教训王妃的时候,她冷冷一笑,机会来了!   赵碧萱虽然养尊处优,嚣张跋扈,但毕竟是深闺小姐,未必认识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这个时候需要她去帮一把。   当然,借助的是慕家庞大的人脉和力量,又安排了一场“无意”的邂逅,赵碧萱的丫鬟正好找到了可以帮助她家小姐出气的人,喜出望外!   赵碧萱心里当然认为是王妃自己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被揍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哪里敢声张?被揍了也是白揍,说出去,丢的是王妃自己的脸!   赵碧萱以为只是几个小混混,找他们去把王妃揍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可是赵碧萱哪里知道,这些人明里是小混混,暗里是专门为青楼物色年轻美貌的女子,逼良为娼的黑道人物?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由不得赵碧萱控制了,李湘惠知道,王妃娘娘女扮男装混入青楼,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她的身份,而美貌如花的王妃娘娘一旦进入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贩子的眼睛,剩下的就不用她们担心了!   他们对付女人,有的是经验,有的是手段,不使出点狠的手段,怎么逼女人就范?完全不用她担心,剩下的一切她们只需要看好戏就行!   在那种地方,她就算说了她是景王妃,也没人会信,尊贵高雅的王妃会来这种混乱不堪的地方,谁信?谁信谁蠢!   那些如狼似虎的人贩子自是不可能放过花容月貌的王妃,如此一来,王妃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被歹人污了清白,之后卖入青楼,还想做什么王妃?只怕没脸见人了!   而四殿下此时只怕正在温柔乡里,哪里还记得碍事的王妃娘娘?   她们坐收渔翁之利,事情能成了自然最好,不费吹灰之力,皆大欢喜!   退一万步讲,设计得如此完美的计划就算没成,顺藤摸瓜,也只能摸到赵碧萱那里,不可能找到她们头上,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半点关系都没有!和王妃有仇的是赵碧萱,不是她们,她们表面上和王妃处的还是相当融洽的!   连慕姐姐都对她的聪明欣赏不已,每一次,不管有没有达到目的,都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这一次,王爷的反应却让她有些心慌,身在王府,当然知道,最大的禁忌是绝不能触怒王爷,王爷虽然对府中事务不闻不问,但是深不可测的王爷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王爷赐死了赵碧萱,也让李湘惠心惊胆战,王爷狠厉的手段让她后怕不已,触怒王爷的下场已经摆在面前,是死!没有半点可回旋的余地!   幸好,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早已想好退路,找好了替死鬼,要不然,现在死的可就是她了!   赵碧萱不知死活,一个侍妾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王妃教训了她,她再不甘也只能忍着,还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想找机会报仇!17904774   李湘惠对赵碧萱的性格可谓了如指掌,   若是赵碧萱不生了找人去乘机教训王妃一顿的心思,也不会被她利用上,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雪府涩对少。李湘惠目光敏锐,看的清楚,王爷现在不会把慕姐姐怎么样!   慕姐姐的姑母是皇后娘娘,父亲是当朝丞相,虽然上次慕姐姐叔父被杀,兵权被收回,对慕家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慕家经营多年的根基并未怎么动摇,只要有这些在,王爷就不会把慕姐姐怎么样!   但是她李湘惠,却没有慕姐姐这样强有力的后台,若是有朝一日,慕姐姐舍车保帅,她就是下一个赵碧萱!   兔死狐悲,赵碧萱不讨喜归不讨喜,可是看到同为王爷的女人,今日居然落得这样惨淡的下场,也让她后怕,王爷说感叹人心不足,更是让她担惊受怕!   她从小就聪明,被父亲私下称为“女诸葛”。   她知道,以李府的地位,她想在景王府有一席之地是难上加难,这里的女人,比的是后台,比的是美貌,比的是才艺。   她必须在景王府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才能站稳脚跟,而这个靠山,也看中了她的聪慧,双方一拍即合,姐妹情深。   李湘惠深知豪门内斗法则,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深,若是出了什么事,慕姐姐只怕也会把她扔出去,王爷是不会动慕家,但是不等于不会动她李家!   为今之计,只要牢牢地靠住慕姐姐这颗大树,保住这颗大树,这样她李湘惠才不会有危险。   李湘惠想到此,深吸一口气,对慕雪嫣说:“慕姐姐,看来王爷已经怀疑到这件事背后还有人了,以后我们行事要低调,小心谨慎,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绝不可再触怒王爷!”   慕雪嫣何尝不知道湘惠说的是事实?王爷顾忌的是她慕家,如果不是有慕家这个强大的后台,她不就是下一个赵碧萱?   慕雪嫣想起她出嫁之前父亲和她说的话,“嫣儿,你要记得,你首先是慕家的人,然后才是景王爷的女人!”   当时不太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女子出嫁从夫,她慕雪嫣还是懵懂少女,自然听不懂父亲这话的含义。   在景王府这么长时间,王府内斗也见识得不少了,她也渐渐成长起来,明白没有强大家族背景的女人在王府的命运如同草芥!   比如说这一次,虽说计划设计得完美,王爷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干的,但是她也知道,王爷顾忌的是她的家族,换句话说,不就是她的家族在保护着她吗?   现有慕家才有她慕雪嫣,她知道,也清楚!   李湘惠道:“王爷以赵碧萱冒犯王妃的名义惩处她,无非是想掩盖王妃娘娘去青楼的事情,传出去,毕竟不好听,依我看,王爷应该不会再追究下去,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慕雪嫣点点头,湘惠说的有道理,宁静琬运气真好,这样都能没事,现在不能在她面前高调了!   ★★★   凤鸾殿。   皇后娘娘慵懒地躺在凤榻上,闭目养神,慕雪嫣缓步进入,“姑母,嫣儿来看你了!”   皇后娘娘睁开凤目,一旁的苏公公急忙把皇后娘娘扶起来。   皇后娘娘看着慕雪嫣,两眼浮肿,狐疑道:“怎么了,嫣儿昨晚没睡好?”   慕雪嫣摇摇头,嗔道:“嫣儿是想姑母了!”   皇后娘娘一使眼色,苏公公会意,对其他人道:“你们都退下!”   宫女侍从尽数悄然退去,只剩下皇后娘娘,慕雪嫣,苏公公三人。   皇后娘娘不经意道:“嫣儿,最近过的好吗?”   慕雪嫣心下一凛,强笑道:“有姑母关心,嫣儿怎么会不好?”   皇后娘娘笑道:“本宫昨日遇见了景王爷,多日不见,景王爷是越发风采惊异了!”   慕雪嫣心下欢喜,别人夸奖自己的夫君,这世上哪个女人不会欢欣雀跃?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慕雪嫣眼里的骄傲和欣喜落到了皇后娘娘的眼中,冷冷一笑,皇后慢慢品了一口苏公公送上来的茶,淡淡道:“景王妃最近如何?”   慕雪嫣不知道姑母知道多少,小心翼翼道:“回姑母的话,王妃姐姐最近也很好,对嫣儿也好!”   谁知,皇后娘娘一声冷哼,“是吗?”   嫣儿慌忙跪下,“嫣儿不敢欺瞒姑母!”   皇后娘娘对苏公公一使眼色,苏公公忙将慕雪嫣扶起,“雪妃娘娘请起!”   皇后娘娘冷笑道:“姑母听说景王妃上次出了点意外,嫣儿,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慕雪嫣慌忙跪下,“姑母,这事和嫣儿绝对没关系,嫣儿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   皇后娘娘这次亲自将慕雪嫣扶起,深深地看着她,“嫣儿,姑母不是外人,姑母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忘了,姑母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姑母也姓慕!” ☆、五十一 由敌人变友成朋友(求月票)   慕雪嫣低眉侧首,“嫣儿谨记,谢姑母教诲!”面对这个位居中宫的姑母,她心里总有一丝惧意,姑母权掌六宫,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那种气势,经常会迫的她不敢直视!   皇后娘娘看着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巧的慕雪嫣,叹了一口气道:“嫣儿,你还年轻,以后就会明白,人生不可能处处是顺境,也不可能处处是逆境,普通人是这样,凤临第一高门的千金也是这样,人生都需要磨炼!”   慕雪嫣咬唇道:“是,嫣儿谨记姑母教诲!”   皇后娘娘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沉寂,萧瑟的秋意终于沁入了凤鸾殿,沁入她深沉的眼眸,“要是本宫的儿子还活着,本宫何以如此费神?”   苏公公脸色一变,大皇子夭折是娘娘最痛的往事,忙劝解道:“娘娘切勿伤心,以免伤了凤体,大皇子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也会于心不安的!”   慕雪嫣一看提起了姑母的伤心往事,忙转移话题道:“是啊,姑母,是嫣儿不懂事,以后我和哥哥会经常进宫来陪姑母的!”   事隔多年,一提起早逝的儿子,皇后娘娘总是心痛难耐!   丧子之痛,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一辈子的心痛。   按照立长不立幼的皇室规矩,她儿子是大皇子,年幼之时,就已经被册立为太子,谁知,命中注定没有这个福分,不满十岁就被一场大病夺去了生命,在她怀中慢慢闭上了还纯澈无助的眼睛。   每想起那一幕,她总是痛得彻夜难眠,她的年龄已经很难再生皇子了,宫中又有的是数不清的年轻貌美的妃嫔,色衰爱弛,帝王眼里哪里还会有她?   深宫之中,三千佳丽只围着一个男人打转,多少青春俏丽红颜在宫中慢慢熬成白头?就差熬成枯骨了,有的终其一生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深宫看似光鲜实则寂寞的生活让她的心也慢慢变得坚硬起来,久而久之,她把心思放在了争权夺利上面,帝王之爱是暂时的,权力却是永恒的!   以前,皇后也曾动过抱养别的妃子生的皇子的心思,太后反对,说什么既是皇子生母健在,皇子还是养在生母身边比较合适。   其实皇后对抱养别的嫔妃生的儿子也并不是很有兴趣,到底是隔了一层血缘!   自打十六岁进宫,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见了多少宫中沉浮往事?这一生的年华都在不见天日的深宫里面耗尽,她比谁都明白,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总没那么放心,谁知道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好在,还有青儿这个亲侄儿,在遭受丧子之痛之后,懂事的青儿常常进宫,陪伴她,这多多少少弥补了她失落的心扉!   比起别的妃嫔的孩子,青儿的血缘关系和她最近,她不得不为青儿打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儿就相当于她的另外一个儿子,慰藉着她的寂寥心灵。   皇后娘娘怅然一笑,“好了,不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慕雪嫣温婉道:“姑母,最近嫣儿是又学了一个绣花样子,给姑母绣了一条披风,姑母看看好不好看? ”   慕雪嫣恭敬地拿出一条精致的披风,上面的金凤图案栩栩如生。   苏公公赞道:“雪妃娘娘果真心灵手巧!”   慕雪嫣谦虚道:“苏公公过奖了!”   皇后娘娘笑道:“好啊,难得嫣儿有此心,姑母很欣慰!”   慕雪嫣乖巧地帮皇后娘娘披上披风,“姑母披上真好看!”   皇后娘娘失笑,“姑母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虽是在笑,声音却沉寂如同冷秋的蝉鸣。   慕雪嫣娇嗔道:“谁敢说姑母老?姑母母仪天下,倾国倾城,天下女人谁能比拟?”   皇后娘娘不经意道:“嫣儿,景王爷最近对你如何?”   慕雪嫣心下一窒,身躯也微微颤抖,被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怎么了?”   慕雪嫣强笑道:“还好!”   皇后娘娘半闭凤眸,“真的?”   “嫣儿不知姑母的意思是…?”慕雪嫣当然知道瞒不过姑母的眼睛。   “嫣儿,姑母知道你对景王爷之心,景王爷如此人才,又是嫣儿的夫君,女儿情怀,姑母自是明白!”   慕雪嫣娇羞地低下头,含羞不语。   “可是…”皇后娘娘话锋一转,仿佛盛夏突然进入寒冬,让人没有丝毫的过渡反应时间,“景王府和这深宫一样,都是满园春色姹紫嫣红的地方,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一个女人想要长期立于不败之地,不能仅靠美貌!”   雪教儿六记。慕雪嫣知道姑母让自己进宫的目的所在了,姑母宫斗多年,在宫中呼风唤雨,经验当然极其丰富,当即低眉道:“请姑母赐教!”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有些女人好对付,这种女人不必放在心上,有些女人不好对付,或有后台,或有宠爱,或有智慧,无论哪一样,都不可用简单的法子!”   慕雪嫣暗忖,宁静琬属于哪一种?   皇后娘娘看在眼里,“争斗并不是一定要和无知村妇一样,刀光剑影,你死我活,你知不知道女人与女人之间争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什么?”慕雪嫣抬起双眸,姑母宫中沉浮多年,自是对深宫争斗法则了如指掌。   “嫣儿,你知道吗,看得见的敌人是不可怕的,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慕雪嫣的神色有些迷茫,迟疑道:“姑母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深深地看着慕雪嫣,一句一顿道:“人都会对自己的敌人有所防范,但是大多不会防范最信任的朋友,只有最信任的朋友才能真正给人致命一击!”   慕雪嫣恍然大悟,姑母是在以多年的宫斗经验告诉她,暂时不要和宁静琬明争暗斗,而是要改变策略,成为宁静琬的朋友,只有让宁静琬彻底放下对她的戒备之后,她才能真正击败宁静琬。   “多谢姑母提点,嫣儿明白了!”慕雪嫣深以为然,姑母就是姑母,手段心机远超常人,听姑母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嫣儿,你还没完全明白姑母的意思!”皇后娘娘缓缓道:“想要在对手的面前,由敌人的身份转化成朋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你要失去很多已经拥有的东西!”   慕雪嫣身躯一颤,当然明白姑母的意思,她虽然和宁静琬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融洽!   在别人眼中,雪妃娘娘是温婉大度的,但是她已经知道,宁静琬不傻,傻瓜不会赢得王爷的青睐和出面,想要宁静琬放下对她的戒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见慕雪嫣一直沉思,皇后娘娘嘴角含笑,“姑母累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姑母的话!”   慕雪嫣欠身退下,“是,姑母请保重凤体,嫣儿告退!”   慕雪嫣带着恍然又笃定的神色悄然退出了凤鸾殿。   ★★★   “娘娘?”苏公公看向继续闭目养神的皇后娘娘,小心翼翼问道。   皇后娘娘并不睁开眼睛,“嫣儿还是太年轻了,心是够狠,可惜手段不够高明!”   苏公公应道:“雪妃娘娘冰雪聪明,相信自是不会辜负娘娘一番苦心!”   皇后娘娘笑了笑,“区区一个宁静琬,费尽了心思,人家还是毫发无损,嫣儿居然还不懂得自我反省?”17903687   苏公公道:“可是雪妃娘娘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皇后娘娘一想起她的弟弟,定南侯,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和狠厉,“可是慕家有损失!”   苏公公忙道:“是,老奴失言!”   皇后娘娘手指轻抚眉心,“希望嫣儿经过了这一次,能学聪明点,女人之间的斗争,靠的不是心狠就够了,还要动脑子,心机,手腕,耐心,定力,一样都不能少,和男人打仗是一样的,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苏公公连连点头,“是,娘娘说得对,娘娘实在是女中诸葛,智慧只怕天下无人能及,老奴相信,雪妃娘娘一定能体会到娘娘的一番苦心!”   皇后娘娘笑道:“吃了几次亏也好,只有失败过之后才能爬起来!”   苏公公应道:“娘娘用心良苦,雪妃娘娘以后不会再让娘娘失望了!”   皇后娘娘长叹一声,“本宫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他们,为了慕家?”皇后依然在笑,眼波却愈发的凉,再强也终归是一个女人,没有了儿子,争来争去,便只能为娘家了。   苏公公看见皇后娘娘眼中的黯然,试探问道:“雪妃娘娘嫁给景王爷时日也不断了,怎么会一直没有消息呢?”   皇后娘娘睁开眼睛,冷冷一笑,“你以为景王爷想要有慕家血脉的孩子吗?”景王爷是担心会出现外戚乱政的局面,天下进一步落入慕家之手!   苏公公恍然道:“是,老奴失言!”在宫中多年,居然连这一点没意识到,真是该死!   皇后娘娘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静静开口,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希望嫣儿真的不会让本宫失望!” ☆、五十二 以十不变应万变(加更求月票)   宁静琬最近心情不太好,几乎一直是呆在静苑没有出门。   这日,宁静琬正躺在床上看书,外面传来琳琅恭敬的声音,“奴婢参见雪妃娘娘!”   雪妃娘娘?宁静琬眸色突然转暗,蓦然想起那夜在伊人居的一幕,缓缓垂下眼眸,再睁开之时,已经是一片清澈澄明。   “小姐,雪妃娘娘求见!”琳琅在外面道。   宁静琬淡淡道:“请雪妃娘娘进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进退了?   一身水绿色长裙的慕雪嫣步伐轻盈的进来,见宁静琬半躺在床上,一身白色寝衣,不施粉黛,长发披肩,如开在湖面的白莲,安宁,静谧,美好!   慕雪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当即温柔一笑,“听说姐姐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妹妹探望来迟,还望姐姐宽恕妹妹失礼之处!”   她一来,宁静琬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明的不行,来阴的,改变策略了?   宁静琬浅浅一笑,“雪妃说的哪里话?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这些不懂事的下人大惊小怪罢了,府中这么多事务,就够你忙的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慕雪嫣却正色道:“姐姐是王妃,千金之体,身子不适,又怎么会是小事呢?姐姐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要是王爷知道了,只怕会心疼了!”   宁静琬心底冷笑,“才怪?”这王府里面的女人真是天生的戏子,比自己还能演!   不说她们,凤君寒也深谙演戏之道,演的无懈可击!   宁静琬有气无力道:“真的没事,雪妃你别小题大做了!”   慕雪嫣坚持道:“妹妹听说姐姐不舒服,特地让我哥哥去买了些极品雪莲,妹妹已经帮姐姐炖好了,姐姐不如起来喝了补补身子,再安寝不迟?”   宁静琬笑的一脸的真诚感激,“多谢雪妃娘娘!”静直不琅好。   侧首对琳琅道:“琳琅,替本宫收下!”   琳琅忙接过慕雪嫣身后的丫鬟端的雪莲羹,“谢过雪妃娘娘!”   宁静琬歉意地对慕雪嫣道:“琳琅这个死丫头,刚才逼我吃太多东西了,现在吃不了下,待会再吃吧,谢谢你!”   慕雪嫣并不意外,宁静琬要是那么容易接受她的东西,才不正常!识趣笑道:“既然姐姐身子不适,妹妹不敢打扰姐姐休息,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探望姐姐,姐姐可要好生养着身子!”   宁静琬轻轻点头,“知道了,琳琅,替本宫送雪妃娘娘!”   琳琅对慕雪嫣福身道:“雪妃娘娘请!”   琳琅送走了慕雪嫣,回来之后,奇怪地问宁静琬,“小姐,这雪妃娘娘怎么会突然对您这么好?”   连她都看的出来,以前雪妃娘娘光明正大的在小姐面前穿红色的衣服,没把小姐放在眼里,现在怎么一反常态地对小姐关心备至?   宁静琬懒得解释,“这样不好吗?”这应该只是个开始,来日方长,宁静琬知道,肯定还有后续,从敌人变成朋友哪有那么容易?   ★★★   果然不出宁静琬所料,从第一次送了雪莲羹之后,慕雪嫣是三天两头地往静苑跑,每次都带着极为贵重的礼物,极度的谦卑有礼,一口一个姐姐,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估计也能被打动。   宁静琬见她实在是用心良苦,花了这么多心思,心甘情愿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这个她无法从心底喜欢的王妃,心中长叹,慕雪嫣是成长了,知道在王府之中,敌人不可怕,朋友才可怕!   宁静琬冷冷一笑,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最终达到除掉自己的目的吗?   方法是很好,说不定有高人指点,可是低估了宁静琬内心的冷硬程度,江王爷对她那么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宁静琬也能做到无动于衷,更不要这个居心叵测的慕雪嫣了,小恩小惠就想打动自己?对对手了解太少了!   对于慕雪嫣的行为,宁静琬不动声色,她记得外公的话,以不变应万变,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日,宁静琬在院中看着满地的落英缤纷,深秋来临,离寒冬已经不远了。   慕雪嫣在一旁陪着宁静琬,关切道:“现在天气严寒,姐姐可一定要注意身子,不要受凉了才好!”   宁静琬微微一笑,“谢谢雪妃关心,本宫会注意的!”   宁静琬侧目,看见慕雪嫣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奇怪道:“雪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不得不说,这段时间,慕雪嫣的温柔攻势已经让两人的关系非常融洽!   慕雪嫣忽然跪在宁静琬的面前,“妹妹有一事相求,还望姐姐成全!”   宁静琬不动声色,“雪妃你行此大礼,本宫怎么能担当得起?”   慕雪嫣一脸的真挚恳切,“在姐姐未入王府之前,妹妹受王爷之托,打理王府事宜,现在姐姐来了,姐姐才是景王府的女主人,妹妹实在不敢再僭越,左盼右盼,现在姐姐身子好了,妹妹也应该将这些主事之权物归原主了!”   宁静琬扶起慕雪嫣,笑盈盈道:“雪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知道我的,我最不喜欢这些繁杂事了,看的我头都大了!”   慕雪嫣坚持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姐姐既是王妃,自然就应该主理王府,还望姐姐成全妹妹!”   宁静琬抓过慕雪嫣的手,“说来,幸好有你打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王府事务,我才得以清闲,你可不要想偷懒,把这些事扔到我头上!”   慕雪嫣道:“知道的人还道是姐姐无心于此,不知道的人还认为是妹妹僭越,妹妹实在是无法承受这个压力,还望姐姐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帮妹妹这一回!”   宁静琬唇角弯起,眸光却渐渐变冷,“谁敢在背后议论雪妃娘娘的不是,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他!”   慕雪嫣殷切道:“姐姐管理王府名正言顺,妹妹总是有越俎代庖之嫌,每思及此处,实在寝食难安,还望姐姐成全妹妹这一次,让妹妹得以心安!”   宁静琬哪里肯?她知道慕雪嫣的目的是什么,到手的大权谁愿意放弃?慕雪嫣忍痛交出王府大权,不过是想进一步博取她的信任而已。   最重要的是宁静琬根本就没有心思管理这座王府里面纷繁芜杂的事,哪有那个闲心啊?   世间万物,此消彼长,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花满则谢,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权力是个能让人沉醉的好东西,可是也是能牵绊人约束人的东西,要付出了才能得到,同样,得到了一定要付出的!   宁静琬笑道:“雪妃说的什么话?你也说了,我们都是伺候王爷的人,那便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懒散惯了,我哪里管的了这些事情?”   宁静琬发现,自己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慕雪嫣的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欣喜,宁静琬心底冷冷一笑,若无其事。17903687   慕雪嫣道:“可是妹妹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宁静琬手一挥,语气异常坚决:“行了,别推辞了,我是真的不行,就当是你帮我行了吧,你就放过我吧!”   慕雪嫣见宁静琬心意已决,只得喃喃答应,“妹妹只是担心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宁静琬安慰道:“你的才干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就放心吧,谁要是再敢在背后说你的不是,我替你出手教训他!”   慕雪嫣笑出声,“谢谢姐姐的信任!”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看着深秋寂寥,“我累了,想休息了!”   慕雪嫣欠身道:“那妹妹就不打扰了,妹妹告退!”   宁静琬微笑颔首。   慕雪嫣退去之后,宁静琬看着满园的秋色,秋天,一种落叶的静美,有着伤感而清澈的离别,淡淡沁入人心。   锦瑟年华,流年如水,曾经年少,喜欢黄昏之时漫天彩霞的绚丽,织就一个个锦绣的梦。   “铁公鸡!”   宁静琬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皱眉,凤家的男人还是一样的讨厌,虽说那晚的事情不能怪凤长欢,可是宁静琬再行为无端,要不是为了凤长欢,也不至于喜欢往混乱不堪的青楼妓院跑。   可恶的是,这家伙还在骗自己!   宁静琬转身就走,不去理他。   “铁公鸡,等等我!”凤长欢疾步追上来,宁静琬停下脚步,没好气道:“你又想干吗?”   多日不见,凤长欢素来俊美张扬的脸庞黯淡了许多,语气也不似以前那样盛气凌人,在宁静琬面前沉默了许久,忽然鼓起勇气道:“对不起!”   宁静琬很是恼怒,她生气的不是这件误入了别人圈套的事情,而是凤长欢对她的欺骗,说什么芊芊姑娘长得像他母妃之类的,无非就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机会和芊芊姑娘共赴温柔乡而已,还搞得这么煽情?连自己都被他思念母妃的殷殷之心感动了!   宁静琬淡淡道:“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之间就是一笔生意,现在生意结束了,你我两不相欠,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凤长欢难得的沉默,眼眸忽然多了一种受伤的神色,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下狐疑,这家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 ☆、五十三 联手(加更求月票)   凤长欢道:“二哥已经教训过我了,你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我最近都不敢来景王府了!”   宁静琬第一次看他这幅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他看见宁静琬的笑,心头的阴霾忽然散开,仿佛阳光穿透乌云,瞬间明媚起来,“你真的不生我气了?”   想起刚刚看见在落叶纷飞中,浅浅敛眉的静琬,自在闲适,清幽恬静,他竟然舍不得去打扰这样美好的画面!   温暖的阳光,寂静的风,安宁的静琬!这真的是那只铁公鸡吗?   宁静琬正色道:“谁说不生你气了!”   他明亮的眼眸又黯淡了下去,宁静琬恶狠狠道:“为了帮你的心上人,我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你却编谎话来骗我,说什么长得像你母妃,鬼话连篇,你可真敢想啊,也不怕你母妃在天之灵劈死你,生了你这个不孝子,用个烟花女子来和她比拟!”   凤长欢想不到铁公鸡居然这么善变,之前那般安宁淡然,现在马上就变得这样凶悍泼辣,竭力争辩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去问我二哥,他见过我母妃!”   宁静琬狐疑道:“真的?”   凤长欢用力点点头,“就是真的!”   宁静琬忍俊不禁,“那现在呢,你的芊芊姑娘怎么样了?”   凤长欢道:“伊人居逼良为娼,已经被官府查封了,里面所有的姑娘都被遣返原籍了!”   宁静琬惋惜道:“那你不是再也见不到你的心上人了?”   不等凤长欢说什么,宁静琬又奇怪道:“那你怎么没有乘机把芊芊姑娘纳入府中?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以芊芊姑娘的身价,又刚刚当上了花魁,这赎身费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下子,你就可以英雄救美,浑水摸鱼,连赎身费都省了,凤长欢,你赚大了!”   “铁公鸡!”凤长欢警告道,说的什么东西,越说越离谱了!   宁静琬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我又哪里说错了?”   凤长欢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府中?”长你经这了。   宁静琬遗憾道:“这种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你也不占,你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着他,摇摇头:“幸好你是皇子,每天躺在床上也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要是生在平民家,像你这样的,早就饿死了!”   凤长欢啼笑皆非,“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趁火打劫?”   宁静琬认真道:“趁火打劫也要看本事的,你以为谁都可以趁火打劫啊?”   凤长欢不知道铁公鸡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误会他和芊芊姑娘的关系,他很清楚,对芊芊姑娘只有一种淡淡的寄托,淡淡的怜惜!   时间久了,总会明白,总会清醒,只要断绝了这一丝联系,他和芊芊姑娘再也不会有交集,他对她连男人的那种欲望都没有。   以前二哥三哥都反对过,不过见他执意如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就由着他去了,现在好了,差点连累静琬,他怎么会任性下去?   他一个大男人是不会有什么事,可以静琬一个女子在那种地方,不出事才怪?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当时看到那样一幕,他怒由心生,当即将那几个企图侮辱静琬的歹人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伤的伤!   他一直担心那件事会给铁公鸡留下阴影,现在看来,真是低估了铁公鸡强大的内心!   宁静琬看着他眼里担忧的神色,微微一笑,既然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不必耿耿于怀,和自己过不去,但是对于那些背后算计她,居心叵测的人,不代表她会放过!   ★★★   书房中,凤倾城看向正在看书泰然自若的二皇兄:“二皇兄就这样算了?”若是静琬真的出了事,对二皇兄是怎样的羞辱?   凤君寒的声音不辨喜怒,淡淡道:“现在能把她怎么样?又没有什么证据,慕家的人又不是傻子!”   凤倾城叹道:“早就和四弟说过,叫他不要去那种地方,注意身份,没想到四弟没事,倒是静琬差点出事!”   要是四弟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一个女子,名节被毁,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任何补救都无济于事,静琬是不在意别的,不可能不在意这个!   凤君寒想起静琬,眼里折射出几分复杂不明的寒意,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去过静苑,静琬也学乖了,躲在房里不出门,静琬有骨子里面的骄傲,出了这种事,总需要一段时间来淡化!   凤倾城看在眼里,“二皇兄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这样由着他们!”闹的实在太过分了,静琬是二皇兄的正妃,他们也敢打她的主意?有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凤君寒靠在椅背上,缓缓闭目,半晌忽道:“这件事,有人会替我们去做!”   有人去做?凤倾城一怔,猜测道:“二皇兄说的是…静琬?”   凤君寒不置可否,淡淡一笑,眼眸深寒不见底。   凤倾城默然,没人能猜透二皇兄的心思,慕家的人这一次是真正的触怒了二皇兄,不过二皇兄一直按兵不动,若无其事。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那这一次,二皇兄准备怎么办?   而静琬,又要怎么对付慕家的人?   静琬这么聪明的女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件事还有幕后的人,除了慕家的人,还会有谁?   静琬吃了这么大的亏,这样聪慧绝伦的女子,不可能不恨如此恶毒的要毁了她的人!   静琬的手段虽然他凤倾城从来没有见识过,但是从静琬的种种表现来看,这绝对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她准备怎么做?   慕家是凤临第一高门,第一世家,权倾朝野,上次虽然动摇了慕家的兵权,可是慕家经营多年,根基深厚,想要撼动绝非易事。   而静琬只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就算现在是景王妃,可是手中并无实权,二皇兄何以认为静琬可以对付慕家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他们就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静琬的实力,深不可测,和二皇兄一样,一眼看不到底,也是极度深沉内敛的人,他倒是很期待。   凤君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凤倾城:“你还记得静琬说过的话吗?银子这种东西,有谁会嫌多?”   凤倾城恍然大悟,静琬经常和四弟吵架,看似刁蛮骄纵,可是说的话,却是世间真理!   慕家掌管全国财政,连皇室想要动用,都得看他们的脸色,可是慕家的胃口并不仅仅满足于这样图谋国库而已,谁会嫌自家银子太多?慕家也不例外!   早在几年之前,慕家的人就开始暗中涉足商场,用国库的钱去赚他们自己的钱,做着无本万利的生意,有的时候都不知道,天下到底是凤家的,还是慕家的?   凤临国商人地位低下,可是人就是这样,一方面看不起商人,一方面又眼红他们的财富,连坐拥金山银山的慕家也经不起诱惑,贪欲是无止境的!17903752   凤倾城虽然不是商贾出身,但是也知道商场如战场,若论起驰骋商场的本事,有谁是锦绣山庄的对手?   慕家是官商勾结,发的是国家财,人家锦绣山庄靠的还是自己的本事,商战,慕家未必斗得过锦绣山庄,原来,二皇兄是想让静琬从商场里掣肘慕家。   静琬现在不仅仅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不再是一介平民,还是江王府小郡主,皇家景王妃,慕家也得顾忌她的身份!   静琬当然明白,只要有慕家在,就绝不可能拿慕雪嫣怎么样!   釜底抽薪之计,是将慕家连根拔起,那个时候,区区一个慕雪嫣根本就不足为虑,失去了慕家,慕雪嫣什么都不是!   凤倾城皱眉,这相当于二皇兄和静琬的结盟吗?双方心照不宣,两人联手只为铲除慕家,谁都得依靠谁,目的是一致的,而二皇兄居然对静琬这样有信心?   静琬她可以吗?凤倾城不知道!   想到静琬,凤倾城自然而然地想起经常和她吵架的四弟,他现在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长欢虽然经常和静琬吵架,可是却越来越频繁地来景王府找静琬,一天没见到静琬,就浑身没精神!   上次出了那样的事,长欢躲在四殿下府,好长时间都不敢来见二皇兄。   长欢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眼高于顶,没有什么女人能入他法眼,所以他说那个什么烟花女子长的像他母妃,他和二皇兄虽觉不妥,也就由着他去了,难得他有看得上的女人!   上次静琬回了锦绣山庄,长欢一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可是一听说静琬回来了,立即来了精神,要去找静琬切磋切磋,说什么书法有进步了,要在静琬面前扬眉吐气!   长欢看见静琬,眼睛都会发亮,整个人也立即神采飞扬起来,凤倾城真有些意外,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长欢不喜欢静琬,和静琬交恶是出了名的,两人见一次,吵一次,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别人都习惯了这两人的状态了,可是为什么,长欢每次见到静琬的时候,眼里都会散发出熠熠光彩?   凤倾城皱眉,不知道这件事,二皇兄是否有所察觉?   四弟性情耿直,带兵的人,尚武不尚文,没有二皇兄的深沉,也有没有他的温和细致,大大咧咧,只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异样吧!   凤倾城真是觉得左右为难,身在尔虞我诈的皇家,他们三兄弟之间的感情更是难能可贵,他不希望有任何不安分的因子破坏了他们兄弟情谊!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切断四弟的这一丝妄念?   真比打一场仗还难,看来应该适时向父皇进言,给四弟册妃了,趁四弟自己浑然不觉的时候,把这种妄念消灭在萌芽状态!   连凤倾城也想不到,世事不会照着任何人的设计往前走,就算是权倾朝野的皇子也一样,要不然也不会有“意外”这个词出现! ☆、五 十四 惊变(求月票)   已经进入暮秋时节,落花凋零,秋月残缺,让人免不了心生花落花开花满天的伤感!   宁静琬起身,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是越来越心神不定,难以入睡。   “琳琅!”没人回答,宁静琬叹了口气,自嘲一笑,这丫头定是早早睡了,最近是越发懒散了,和自己一样,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宁静琬打开离家之时外公要福伯让自己带上的家族代代相传的星罗盘,静静地看着上面令人肃然起敬的复杂诡异的图案。   宁静琬暗暗祈祷,修长的手指缓缓转动,星罗盘开始启动,宁静琬闭目,半晌之后缓缓睁开,看着上面显示的图案。   卦相不再像以前一样晦涩不明,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而是清晰的显示着第四卦。   第四卦,大凶之兆,泽水已深,无可解之道。   宁静琬侧目看着窗外,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墨黑的夜空之上,宁静琬有着瞬间的恍惚,站立不稳,之前的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忽然明晰起来,连卦相都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大凶之兆。   宁静琬紧扶床案,一只手捂住朱唇,不敢相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耳边响起外公的话语,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琬儿,命中注定的劫难,谁也无法逃避!   窗外的秋风飒飒,根本不识人间悲苦。   第四卦,仿佛刺藤般缠绕着宁静琬,有着锥心的痛楚,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彻夜难眠。   一声鸟啼,惊醒宁静琬的梦境,连一剪迷离的幻影也无处可寻,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红尘梦醒自知归,当景王府在晨曦中渐渐醒来的时候,宁静琬已经伏在骏马之背上,穿过浓浓秋意奔向锦绣山庄的方向。   长发飘散,与裙衫一起向后飞扬,如同衣带当风的佳人,倾国倾城,艳绝出尘。   一路快马扬鞭,不敢多做停留,几乎不眠不休,当宁静琬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锦绣山庄的时候,听到了福伯半是惊半是悲的微颤声音,“小姐,你…回来了?”   小姐孤身一人回来,不见侍从,福伯深深叹息,见了小姐欲言又止。   宁静琬顾不得那么多,急切道:“外公呢?”   经残节叹时。福伯叹息一声,“老爷在房间等着小姐!”   宁静琬想立即去找外公,却发现脚步似有千斤重,几乎站立不稳,“小姐!”耳边响起福伯惊痛的声音。   宁静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福伯,一路飞奔到外公房间。   宁静琬快步来到这自幼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下一紧,忽然没了敲门的勇气。   有泪水自脸颊滑下,在宁静琬清丽无双的脸上,宛如月下初雪,直凉到人的心尖去。   “琬儿,你回来了!”房间里面有低低咳嗽声传来。   外公熟悉的声音显得那样低沉无力,却依然透着淡淡的宠溺。   宁静琬猛地推开房门,昔日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外公短短数月不见,竟然已是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那一头银发刺的宁静琬心底惊痛,几乎不能呼吸!   “外公!”宁静琬扑到外公的床边,泪如雨下。   “外公,你告诉琬儿,这不是真的!”和外公四目相对间,宁静琬已然明白一切。   宁天泽饱经沧桑的手爱怜地抚摸着宁静琬的头,“琬儿,外公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见外公的!”   “外公,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宁静琬泣不成声!   蓦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说要去江王府见见自己的生父的时候,外公只是默然,却并不反对。   以宁静琬对外公的了解,外公怎么可能让自己去江王府中暂住?外公只怕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和江王府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只有自己和外公两个人相依为命,外公对于江王爷这个误了自己女儿一生的男人岂会没有怨恨?17904800   想起福伯眼里的无奈和悲凉,看着眼前的外公,宁静琬知道,外公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他们都知道,只瞒着自己,外公想尽可能的给她多的无忧岁月,不想她眉间染上一丝的哀愁!   “琬儿,外公说过,不能陪你一生一世,有琬儿陪着外公,外公没有遗憾,只是害怕你一个人会孤单!”   宁静琬擦去汹涌而出的泪水,朝外公绽放精灵般的笑容,“不会的,外公,你答应过我,要长命百岁,要看着琬儿的孩子长大,要帮琬儿带孩子,看他们是不是和琬儿小的时候一样调皮不听话…”   宁静琬下面的话语淹没在自己的哽咽之中。   死亡,是世界上最冷酷的分别,没有人可以逃避,宁静琬不知道,上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夺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琬儿,韶华似云烟过眼,缘来时,当好好珍惜,不负人间风月!”   宁静琬身躯颤抖,紧紧握着外公的手,竟发觉冷的毫无血色,久别的祖孙重逢,竟是这样的苍凉。   这一切太突然,让宁静琬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倦怠的气息随着周身血液的流淌几乎将她淹没,死亡从未如此近过。   宁静琬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呼吸急促而无力,似千万根针同时扎在心上,痛得哭不出来。   宁静琬守候在外公身边,如同儿时一样,和外公欢笑,在外公身上撒娇,得意洋洋地和外公讲在外面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故事,外公只是笑,看着宁静琬的眼神里面有着深深的疼惜!   这是宁静琬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滋味,年幼之时,娘亲去世,那个时候宁静琬只是睁着一双纯澈的眼睛,天真地问外公,娘要去哪里?   外公眼里有着静琬看不懂的悲悯沉痛之色,哄着琬儿,娘要去很远的地方!   之后宁静琬便再也没有见过娘,也曾哭闹过,外公只是叹息,用世上最好的礼物来哄着静琬。   年幼的孩子,外公入骨的宠爱,还是让宁静琬很快走了出来,毕竟是几岁懵懂孩童!   随着宁静琬年岁渐长,也没见娘回来,便知道那就是永远的离别!   宁静琬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外公也会离开自己,是这样的突然,突然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外公早已知道大限将至,却对自己缄口不言,只为给自己最后的快乐无忧。   心凉得这样的彻骨,痛到颤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宁静琬十八岁的生命瞬间充满黑暗!   “外公,琬儿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你!”宁静琬带着明媚的笑意,乖巧敛眉。   “琬儿!”外公抚摸着宁静琬的脸颊,含笑,“那景王爷待你可好?”   宁静琬拼命点头,“他对琬儿很好,很宠爱琬儿!”   外公叹息一声,“命中注定,别问是孽是缘!”琬儿,外公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世上孤单!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这浓浓秋意也好像读懂了宁静琬的心,和她一起悲伤!   ★★★   外面,福伯静静地等待,不忍心去打扰小姐和老爷的话别,老爷那么笃定,说小姐一定会回来,不必多此一举派人去通知小姐!   福伯忍不住叹息一声,匆匆一面之后,老爷撒手人寰,而小姐,又将面对怎样的命运?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整个锦绣山庄笼罩在浓浓的悲伤气氛之中,无人喧哗,无人谈笑,大家都明白,老爷时日已无多!   哀伤与蹉跎,谁也阻止不了缘聚缘散,花开花落,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谁都要经历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无一幸免!   老爷常说,小姐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礼物,世间万千财富也比不了小姐一人,小姐精灵活泼,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聪慧绝伦,是集万千风华于一身的女子。   凌莫言少爷的眸光一直被小姐深深吸引,再也没有女子可以入他的眼!   十年了,凌少爷一直苦苦等待小姐长大,长成风华初现的少女,可以成为他的夫人!   老爷也深知此事,也一直希望小姐及笄之后可以嫁给凌少爷,了却他一桩心事。   谁知,世事难料,老爷一生经历多少大风大浪,商海浮沉,在商场呼风唤雨,却唯独左右不了小姐的心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姐执意不肯!   福伯一直都记得,小姐在拒绝老爷的时候,说的一番话,她在靠近凌少爷的时候,从来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她便明白,她对凌少爷只有依恋,没有爱恋,老爷听后沉默许久,只有深深的叹息!   老爷自是不愿委屈小姐,尽管凌少爷是那般优秀的青年男子,也只能望洋兴叹,徒留伤感!   当小姐去了江王府之后,命运之轮被扭转,与凌少爷更是越走越远,从此再无可能,天各一方!   世情难测,深邃如海,小姐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从此孤单一人在世上,福伯只觉心底怆然。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要不是山庄间或传来的鸟鸣,福伯会以为时间已经停止!   终于有下人来提醒,“福伯,小姐都进去一天一夜了,也没个动静,也不见用膳,您是不是…是不是进去看看?”   福伯沉吟半晌,叹道:“好吧!” ☆、五十五 冷暖自知(求月票)   福伯在门口轻敲,“老爷?小姐?”   良久,里面也没有回声,福伯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一幕让人不忍心去打扰的温馨静谧。   老爷安详地躺在床上,那双饱经沧桑的深邃的眼睛已经紧闭!   小姐坐在床边,头靠在老爷的身上,安静沉睡。   福伯想起小姐幼时,每每玩耍累了之后,有的时候就会闹着要睡在老爷的书房,有的时候又会赖在老爷的房间睡觉,不肯回自己房间,老爷只是宠溺的笑,由着小姐的性子,在一旁哄着小姐入睡,温馨地让人舍不得打扰!   现在的小姐,睡的深沉,清淡似水,安静如月,低眉浅笑,自在安宁!   一种酸涩从福伯心中涌起,两行老泪沿着苍老的脸颊滑下!   ★★★   景王府书房。   冷殇冷冽的声音道:“报王爷,冷月传来加急信笺,锦绣山庄发出讣告,庄主宁天泽三天前仙逝!”   闻听此言,连素来深沉的凤君寒也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静琬离开景王府的时候天还没亮,没和任何人说过,骑着他的骏马,连冷月都没追上,连丫鬟都不要,孤身一人就风驰电掣地赶回锦绣山庄,难道是早知有此预兆?   楼兰灵氏的人,精通星相占卜之术,名不虚传!   锦绣山庄距离京城路途遥远,静琬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锦绣山庄吧?   凤倾城看向二皇兄,刚才二皇兄眼里一闪而逝的惊异被他清楚的看见,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自然是招来了无数觊觎的目光,各方虽然垂涎三尺,可是皆按兵不动,不为别的,自然是忌惮宁天泽这个人物。   锦绣山庄在他手中发展壮大,逐渐富甲天下,宁天泽的能力可见一斑,没有十足的把握,自是也没人敢去动锦绣山庄。   自古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老天爷真是不厚待宁家,偏偏宁天泽膝下无子,只有宁静琬这样一个外孙女!   现在宁天泽过世,只剩下一个宁静琬,宁家的商业帝国,主少国疑,只怕各方势力都要蠢蠢欲动,宁家庞大的商业帝国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是否会动荡不安?最坏的结果,是从此一蹶不振,土崩瓦解,宁氏数十年的心血化为乌有,财富尽数落入他人之手!   凤倾城叹息,静琬虽然聪明绝顶,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各方虎视眈眈的目光,又如何应付?   凤倾城想到此,不自觉看向二皇兄,二皇兄不可能不知道锦绣山庄现在面临着的风险!   二皇兄也是对锦绣山庄志在必得的人物之一,难道会任由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物瓜分了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   有风掠过,落花翩然,一片从窗外飘然落到了凤倾城的面前,他久久地看着这片落叶,沉默不语,二皇兄有什么打算?   他们都知道静琬聪明,可是不是聪明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事实摆在那里,静琬只不过是一个尘世弱女子而已,又怎能抵挡各方凶猛的暗流?   不说锦绣山庄外部的虎视眈眈的目光,只说锦绣山庄内部的人,乘着宁天泽仙逝,欺小姐年幼,想浑水摸鱼,乘机捞一把的人只怕大有人在!   若是从内部腐坏,再加上外部的巧取豪夺,毁树容易栽树难,纵是锦绣山庄家大业大,只要几年下去,锦绣山庄这块金字招牌是要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多年之后,人们提起,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二皇兄?”凤倾城探寻的目光看向二皇兄!   二皇兄总该有所打算吧!没人会想到宁天泽会突然过世,二皇兄一定也措手不及,要是锦绣山庄在内忧外患之下分崩离析,不是枉费了父皇当初精心走的一步棋?给慕家看好戏了!   娶了宁静琬是为了得到锦绣山庄的财富,现在皇家并未深入锦绣山庄的内部,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太过于突然,要是得不到,不是白娶了宁静琬?   而慕家一定也会乘宁天泽过世的这个机会有所动作,那么大的一块美食摆在哪里,谁不动心?   凤倾城叹息,主少国疑啊,主少国疑!静琬不但是个女子,还太过年轻了,又一直生活在外公的庇佑之下,现在怎么镇得住这些垂涎三尺的目光?   凤君寒轻抚眉心,幽寒的眼眸深不见底,静默不语。   凤倾城皱眉,静琬的外公去世了,那静琬现在怎么样了?   ★★★   江南雁得到消息的时候,马不停蹄赶来锦绣山庄,只见到这样一幕,金风细雨的黄昏,落花纷纷飞舞,舞得绚烂安静,舞得凉薄难当!   静琬一身如雪白衣,立于黄花树下,长发倾泻而下,如浮光霭霭,天姿灵秀,如烟中之雾。   见了他,静琬微微一笑,笑的安宁静好,淡如云烟,让江南雁有了瞬间的恍惚飘渺,准备好的满腹话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福伯见了他,恭敬有礼,“老奴参见江世子!”   江南雁看着远处静看花开花落的静琬,好看的眉心微皱,“小姐怎么样了?”   福伯摇摇头,“老爷过世之后,小姐一直很平静,老奴倒是希望小姐可以哭一场,可是一直都没有,老奴实在是很担心!”   江南雁想去安慰静琬,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远远地看着静琬,沉默不语。   宁天泽的丧葬之事由福伯一手打理,静琬也几乎不管事,宁天泽是商界神话一般的人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整个锦绣山庄到处都挂满了缟素,触目伤情,满怀感伤。   宁静琬坐在外公的书房中,只是静静的看书,一言不发,多少年了,这个自己可以随意撒娇,随意捣乱的地方,如今再也没有了外公宠爱爱怜的目光!   宁静琬坐上了这个锦绣山庄的主人的位子,慢慢地翻开着案前的书,神情专注,除了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   江南雁坐在一旁,看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静琬,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神情不带一丝尘埃的杂质,脉脉神韵之间也看不出一丝的哀愁!   江南雁心底刺痛,受不了这样平静如止水的静琬,“静琬,去者已去,无法挽留,日出未必是惊喜,日落也未必是惨淡,人的一生,生老病死,谁也无法扭转,你要节哀!”   宁静琬淡笑,许多事明明已经尘埃落定,偏偏要自欺欺人的以为记忆犹新,人生的聚散离合,抵不过佛祖的拈花一笑,一朝一夕间,已经是沧海桑田。   见静琬只是笑,江南雁心如刀割,“静琬,你还有父王,还有哥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宁静琬不语,江南雁不知道的是,她宁静琬对外人的心门,早已在细碎的流年里悄然关闭!   在烟尘飞扬的俗世里,云淡风轻,进入过她心灵的人,只有外公,还有莫言,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莫言,无数次的黯然回首,无数次的满目失望,宁静琬皆看在眼里,只不过因她明白,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江南雁凝神端详着淡然的静琬,他离她那样的近,近得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浓密的睫毛。   静琬的眼神清澈明亮,江南雁努力想在这双剪水双瞳发现一丝的痛楚,却发现终是枉然。   江南雁心底刺痛,忽然伸出双手,将静琬抱在怀里,声音低沉,“静琬,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想哭就哭出来吧,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伯里老桑敲。宁静琬附在他温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的墨香,任江南雁五指如梳拂过她如瀑的长发,眉宇间勾勒的曼珠沙华沾染了寒冽的香气。   宁静琬扬起头,带着他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懂,所以,没什么好哭的!”   江南雁心下钝痛,在静琬心中,他始终是个外人,并不是值得静琬敞开心扉,倾心相待的哥哥,或者是亲人。   静琬的冷漠让他沉痛不已,静琬虽然有着如同精灵般的活泼可爱,可是也有着一颗冷眼看世界,淡然观世情的冰冷的内心,要怎么样,静琬才能从内心深处真正接受他这个哥哥?   宁静琬推开江南雁,不顾他眼里的怅然若失,拿起手中的书,静静翻开,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江南雁坐在静琬的旁边,看着静琬手中的书,《饮水词》,只有他自己知道,身边的这个女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他的内心,再也找不回自己。   天色已近黄昏,只是窗外的雨,依旧在落,一声声,打在残花上,而静琬的心扉,任谁轻敲,也不开启。   江南雁轻轻叹息,想起他第一次来锦绣山庄的时候,连门都没进,王公贵族之家对商贾之家的鄙夷,不需要掩饰!   谁会知道,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为了静琬这个妹妹,再也舍不得离去?   窗台萦绕着淡淡的轻烟,淡淡的芬芳,淡淡的惆怅,微风拂过,江南雁回首,静琬依然在看那本《饮水词》,似南山书院里,一株悠然的兰花!   “景王爷到!”一声洪亮的通报惊醒了江南雁。   侧目看去,静琬似乎没有听到,眼中依然只有那本《饮水词》,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五十六 月夜笛声(加更,求月票加)   传说中的锦绣山庄,有着历经岁月洗礼的的辉煌,处处精雕细琢,每一处房舍,每一个角落,甚至是每一处缝隙都展示了巧夺天工的雕刻。   这是凤君寒和凤倾城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高贵的皇室和庸俗的商家是向来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纵是出身皇家的凤倾城也觉锦绣山庄的主人果然与众不同,赞道:“传说锦绣山庄,雕梁画栋,独具匠心,雅俗共赏,我还一直觉得商贾之家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今日一见,才知名至实归,也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锦绣山庄能出静琬这样的大小姐了!”   凤倾城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锦绣山庄繁华归繁华,可是现在满目缟素,给人一种宴席散了,繁华后的寂寞顿时涌上心头的孤寂和伤感!   凤君寒脚步未停,只看了一眼这闻名天下的锦绣山庄,之后便俊眉深蹙,让人捉摸不透!   凤君寒和凤倾城在福伯的带领下来到老爷的书房。   “王爷请,三殿下请!”福伯恭敬道。   虽说景王爷是大小姐的夫婿,可是谁敢说姑爷?只能毕恭毕敬地称呼王爷!   江南雁看向朝这边走来的最前面的尊贵男子,墨发金冠,玄色锦袍,云袖在秋风中轻轻飘扬,有着笔墨无法形容的俊美的脸,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   “臣参见景王爷,三殿下!”江南雁恭敬地立于一旁。   凤君寒俊目看着静静坐于书案前,身旁仿佛没有别人,只是认真专注地看着《饮水词》的静琬,眼底闪过一丝柔软。   “你们都退下!”凤君寒淡淡道。   “是!”江南雁沉声道,他知道,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冷峻的男人才是静琬的夫君,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靠近静琬。   他们退去之后,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宁静琬和凤君寒两人,凤君寒在宁静琬身边轻轻坐下!   他将宁静琬揽在怀中,声音低醇,“饮水词,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原来静琬喜欢这个?”   宁静琬俯在他怀中,清新的气息,温热的体温,若有若无的木槿花的香气,让人有片刻的恍惚。   宁静琬浅浅微笑,眼眸纯澈清明,说出的话却带着淡淡的疏离,“王爷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这等商贾之地?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凤君寒声音轻柔,“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外公刚刚过世,本王当然放心不下,又岂会丢下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温柔,宁静琬轻笑,放心不下的到底是什么?彼此心如明镜。   不过,这样危险而完美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施展他无与伦比的魅力的时候,低磁的声音,醇厚而暧昧的气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对方有所图,也难免会心动!   宁静琬轻轻推开他,用无比认真的神色看着他,声音淡定无波,“多谢王爷关心,我很好!”   凤君寒对于宁静琬的疏离并不意外,优雅而慵懒地往后一靠,“看到你没事,本王就放心了,本王就在这儿陪着你吧!”   宁静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心情去猜,垂眸一直看着手中的书,“如果王爷不觉得无聊,不觉得会耽误王爷的军政大事,我当然也不反对!”17904112   凤君寒一笑,“军政大事哪有陪本王的王妃重要?”   宁静琬只觉自嘲,比起凤君寒,慕雪嫣这个戏子算什么?这才是高手,假的无懈可击,假到他自己都会以为是真的!慕雪嫣修炼一辈子也达不到这个程度,只能望其项背!   不过宁静琬没心思和他周旋,垂首看书,对他的来意,宁静琬心知肚明,他这个人做事从来都不会没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宁静琬也知道,世间万物,相互依存,也相互排斥,没有人可以保证,谁的心如同明月一样永远清澈,不沾染一丝尘埃!   就像自己和他,虽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可是一边相互防范,一边又相互依存,这样复杂而诡异的关系,天底下只怕也很难找出第二种。   凤君寒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沉浸在书卷中的静琬,认真地看着《饮水词》,安静美好!   时间在静默中悄然流过,窗外秋蝉的鸣叫声也渐渐销声匿迹,一切都在提醒着两人,深秋已经快逝去!   宁静琬保持着这个看书的动作不知道有多久了,夜色慢慢笼罩了整个锦绣山庄。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由远及近地传入宁静琬的心扉。   宁静琬凝神听去,在这寂静的夜里,笛声渐渐清晰!   孤独的夜晚,是谁的笛声波动风弦?宛如彼岸的花香,和雅清淡,恬静悠远,或扬或抑,轻轻飘过耳际,漫溢心间,仿佛故人重逢,乱我心曲?   凤君寒的眼眸渐渐收紧,眼里闪过一片寒意,他来了锦绣山庄,虽不说前呼后拥,可是也是戒备森严,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是谁,他已然知道!   侧目看向身边的静琬,手中的书卷已不知何时滑落在宽大的书案上,目光深邃幽远!   静夜的笛声,仿佛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和牵念,缓缓飞升!   忽然,宁静琬一改平静如水的寡淡,霍然起身,冲了出去,带起一阵清凉的风,掀起了凤君寒的广袖!   凤君寒起身,缓步而出,看见静琬白衣如雪,青丝飘扬,在星光下朝着那笛声飞奔而去,白色倩影在夜晚山庄的遮掩中若隐若现,惊起一阵阵鸥鹭!   莫言一袭和夜色一样深浓的黑衣,一张英俊的脸,一双黑色的俊目,身材消瘦,迎风而立,好看的唇形下,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宁静琬在他身前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痛楚和怜惜,心底深痛,只有莫言,莫言知道自己有多痛!   虽然这一幕是在重复过去的岁月,如今,却已似隔了好几度春秋,曾经那段心情,已经成为永远也回不去的岁月!   春去了秋来,雪化了云开,可是人却已远去天涯!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身边的一切仿佛已经停止,忽然,应着他的笛声,宁静琬启唇轻唱。   莫言的笛声召来的不仅仅是静琬,还有凤君寒,凤倾城,江南雁等人。   月光下,笛曲飞扬,歌声回荡,浑然天成!   静琬唱着没有人听得懂的歌曲,虽然没有人听懂在唱什么,只觉美极。   凤倾城暗叹,从未听过如此醇美的歌声,悠远飘渺,仿佛来自空谷山林的呼唤,没有花团锦簇,只见碧水长天!   江南雁看着银色月光下,片片花瓣随风凋零,飘浮在一片碧波荡漾之中,美得灿烂,美得悲绝。   看向身边岿然不动面无表情的景王爷,江南雁叹息一声,静琬啊静琬,你这又是何苦?   静琬和凌莫言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只有笛声和歌声,让人觉得有一种悲凉的怆然。   唱着唱着,江南雁惊异地发现,静琬竟然在哭,清澈的泪水沿着如玉的脸颊缓缓淌下,映照着清冷的月光,美得那样触目惊心!   看着静琬的泪水,他的心在隐隐生疼!   凤倾城看着眼前这一幕,凄美至极,静琬的歌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可是再也想不出世上还会有什么歌声比这更慑人心魄!   凤倾城不自觉看向身边的二皇兄,这样一幕,任何人看到,都会想起情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哀伤。   可是凤君寒一直泰然自若,不喜不怒,脸上居然还挂着深沉优雅的微笑,连凤倾城都有些疑惑,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如此情谊深厚,普通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天之骄子的二皇兄?   凤倾城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得到宁天泽过世的消息之后,他便向父皇进言,把长欢派出去公干了!   他担心静琬的外公过世,静琬必定悲痛欲绝,长欢若是在这个时候,清醒地意识到了静琬在他心中的位置,又如何去面对?真是粗线条有粗线条的好处,凤倾城庆幸着。   更何况,长欢要是看到静琬和凌莫言的这样一幕,只怕会冲动地上去杀了凌莫言而后快。   良久,歌声停止了,笛声也停止了。   莫言深深地看着面前一身白衣的静琬,“静琬,我来了!”   在他印象中,活泼俏丽的静琬很少穿白色的衣裙,她外公给她准备的华贵衣裙数不数胜,更有昂贵的雪山冰蚕丝制成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衣裙,赤橙黄绿青蓝紫,偏偏没有白色,可是静琬现在居然就穿着白色的衣服,脸色也苍白,清绝无双!   宁静琬淡笑,世人常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不知道是落花误了流水,还是流水误了落花?到底是无情好,还是有情好?又有谁说的清楚?   一股涩意涌上心头,那段和莫言共同拥有的记忆,还是那样的清晰。   “静琬,我只想再陪你一程!”莫言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暖,透着淡淡温柔。   宁静琬忽然不想拒绝了,尽管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就在身后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世上,有什么花不需要阳光和雨露?这世上,有什么人不需要梦想和情感?莫言和自己的过去,是永远不能相忘的记忆!   宁静琬无视身后各种各样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人总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异样的清醒,这样半醉半醒一次,在凤君寒的面前,放纵自己的情感,她很喜欢。   她即将要面对的是惊心动魄的财富争夺战,只有莫言,这个纯粹的男子,不是为自己的财富而来!   他一向活得洒脱而自在,在世人眼中闪耀灼灼光芒的财富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有在莫言的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地挥洒自己的情感,也只有莫言,才能深深体会自己和外公之间的那种刻骨铭心的依恋。   说月庄工传。那首歌曲,至今记忆犹新。   十四岁那年,外公离家之前,答应过静琬,一定会赶回来陪她过十四岁生辰,谁知,天降暴雨,阻隔了外公回家的路。   那年的生辰,静琬依然是在满目的繁华锦绣中度过的,可是没有了外公的陪伴,一切便黯然失色。   是莫言,莫言一直陪着静琬,可是也不能慰藉静琬孤寂的心灵。   黯然心伤之下,宁静琬写了这首曲子,《思亲曲》,莫言吹奏,她来唱,这是两人共同拥有过的美好,谁也无法抹去!   那年生辰过完之后,外公才回到了锦绣山庄,静琬赌气地半个月没理外公,外公每天都来哄着静琬,说琬儿是他的小公主,没有什么比琬儿更加重要!   想起这些昔日的温馨片段,当时只道是寻常,宁静琬脸上在微笑,眼泪却如雨而下。   莫言上前,如同儿时一样拂去静琬脸上的泪水,满目怜惜!   “静琬!”江南雁的一声轻唤拉回了宁静琬的思绪。   宁静琬怅然一笑,决然转身,留下一地的落寞与孤寂,莫言,谢谢你陪我度过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我会一直记着你!   看向夜空,那轮清冷的明月,仿佛看见外公在朝自己微笑,“琬儿,我的琬儿!”   年幼的静琬有时候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偶尔会问起为什么她没有父亲母亲陪伴?这个时候,外公都会告诉她,人生总是因为有遗憾,才有残缺的美丽,倘若四季繁花,清风朗月,又怎样品尝冷暖不同的滋味?   那个的静琬哪里懂这些?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外公,外公微笑,琬儿,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宁静琬闭目,外公,谢谢你,让我拥有了十八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因为有你,不管对手是弱,是强,我从未害怕过,只因我知道,我背后一直有你殷殷的目光!   凤君寒看着静琬缓步向他走来,眸光明澈,唇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温柔地看着静琬。   静琬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王爷!”   “静琬,天气很冷,夜里不要再一个人跑出来!”他温柔的出人意料! ☆、五十七 本王想帮你(求月票)   夜凉如水,宁静琬躺在自己的床上,如何能睡得着?   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的闺房,布置得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美若仙境。   宁静琬其实和凤君寒一样,也是不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她的房间,应有尽有,用外公的话说,皇室公主有的她也有,皇室公主没有的,她也有!   凤临国,商人虽然地位低下,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宁静琬的锦绣繁华的生活。   高贵的终归高贵,聚集的终会分离,积攒的终会枯竭,幼时那样亲密无间的好友,如今形同陌路,天各一方,越走越远。   面对莫言惊痛难言的目光,宁静琬只觉无法面对。   莫言说:静琬,我只想再陪你一程。那么无助,又那么温暖。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场,什么也不想顾忌!17904907   江南雁的提醒让宁静琬从情感的放纵中走出来,回到现实!   有时候,失望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期待才会有失望,遗憾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还有令你遗憾的事情,爱情,从来就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情。   单恋的爱情,从来都不会地久天长,莫言岂会不知?是不是他和自己一样,有着骨子里面的执念?   如果把情感的世界比作江湖,宁静琬真的希望,可以相望,也可以相忘。   宁静琬唇际弯起一抹涩然的笑意,爱情,是真正的奢侈品,责任,才是她最终的使命,亦是她的信仰,掺杂着算计的爱情,叫人如何承受?也不是她宁静琬想要的!   一阵微风过,木槿花的香气沁入鼻尖,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静琬!”   宁静琬唇边带着盈盈笑意,“王爷又想怎么样?”这一次不仅仅是抓莫言进大牢了吧,是不是连莫言的命都不想留了?   凉上躺所委。凤君寒幽寒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当然没有忽视她唇边的那抹嘲讽的笑意,静静无语。   宁静琬缓缓道:“如果王爷又要在背后玩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还请提前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我现在不怎么接受的了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怎么说我也是王爷的王妃,这个要求也算不上过分吧?”   他修长洁白如出尘莲花的手指轻轻抚摸宁静琬的翦水秋瞳,这是她刚才哭过的地方,轻笑道:“你低估本王了,本王很欣赏他的勇气!”   宁静琬紧抿朱唇,淡笑道:“是啊,我们不比王爷,拥有的那么多,我们也就只剩下勇气了!”   “静琬,其实你不必怨恨本王,就算你没有嫁给本王,也不会嫁给凌莫言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宁静琬莞尔,“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自负!”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她和莫言的关系。   “自负不好吗?”他在宁静琬的身边躺下,动作自然轻柔。   宁静琬深深蹙眉,“王爷,这是我闺房,请你出去!”她不可想自己纯洁的少女时期的回忆里面也染上了他的影子。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摄人混魄的笑容,“本王喜欢你的房间,和本王的寝居很像,让本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想离开,再说了,本王又不做什么,只是陪着你不行吗?”   他的寝居?宁静琬只听说过,凌云阁,据说景王府没有女人有幸进去过,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奢华?   还说的那么暧昧,不做什么?宁静琬想起和他的那次肌肤之亲,就觉得羞愧难当,可恶的慕家人!   不等宁静琬说什么,他又道:“更何况,你好像没准备我的房间吧?”   宁静琬冷冷道:“我家又不是客栈,你们不请自来,我没把你们扫地出门,已经算是修养好了,你还异想天开地让我给你们准备什么房间?王爷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失笑,对宁静琬眼中的冷意视而不见,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长发,俊美的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既然没准备本王的房间,那就只好委屈王妃和本王一起就寝了!”   宁静琬凝眉道:“难道王爷还真以为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抗拒,普天下的女子都会为你而疯狂?我想王爷应该知道自己是这里不受欢迎的人!”   “静琬!”凤君寒抬手蒙上她的眼睛,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普天下的女子有没有为本王而疯狂,本王不关心,本王只关心你有没有为本王疯狂?”   静夜,只有宁静琬如星辰般闪着熠熠光彩,“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凤君寒轻笑,眸光柔软,“静琬,如果你需要本王帮助的话,为王妃效劳,本王乐意之极!”   宁静琬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里面一片澄澈,“王爷要帮我什么?”天底下从来都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宁静琬从小就知道。   他将宁静琬揽到怀中,嗅着宁静琬的发间馨香,“本王知道你可以,不过本王依然想帮你,你不要拒绝,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可是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宁静琬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反问道:“王爷既然知道我可以,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低低地笑了,“本王不想你这么辛苦,本王心疼你!”   宁静琬从他怀里挣脱,无视他不悦的眼神,“给我一段时间考虑!”   他爽快应道:“好, 不过不要太久!”   宁静琬缓缓闭目,与魔鬼合作,最常见的结果是被魔鬼吃掉,连骨头都不剩。   不过锦绣山庄纵横商海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   魔鬼也好,猛虎也罢,宁静琬知道,自己不会害怕,除了身边的这只猛虎之外,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害怕和后悔一样,是世界上最无用的情感!   “静琬!”他看着身边的女子,宛如皎洁的明月,仿佛温暖的阳春,想起她刚在在月光下唱的那首醇美的歌曲,眸光变柔,“本王是你的夫君,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你最亲的人,并不是外人,本王真的很疼爱你,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难过,你要是想哭,可以在本王怀里哭!”   宁静琬只是笑,懒得去猜想他言语里面的含义。   “本王很喜欢你刚才唱的那首歌!”他抚摸着宁静琬的脸颊,忽然道。   宁静琬听着他的声音,听不出杀意,知道他并不打算追究,或许是他说得对,自己低估了他的气度和心胸,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或者是莫言过不去。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宁静琬看着他,他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京中还有更多的大事等着他去做。   “你就这么希望本王离开,不希望本王多陪你一段时间?”他眼底微微不悦。   宁静琬轻笑:“在这一点上,王爷可以向我学习,做人别的东西可以没有,自知之明不能没有!”   他笑出声,“没什么有你的心情重要,为了让你心情好起来,本王明天就走!”   宁静琬弯唇一笑,“那我就不送了!”最好现在就走!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宁静琬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你现在心情不好,本王实在放心不下你,就让南雁留下来陪你吧!”   “王爷想让江南雁陪我多久?”宁静琬淡淡道。   “静琬想要他陪你多久就多久!”他说的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宁静琬微微一笑,江南雁是他的人,能力才干非同一般,他是想要他的人进入锦绣山庄内部,这还只是第一步。   “南雁是你哥哥,一直对你关爱有加,这个时候,他在你身边,本王才能放心回京!”黑暗中,他醇雅温柔的声音又传来。   宁静琬忽然觉得很累,闭目道:“知道了!”   他满意一笑,在宁静琬唇上印下一吻,“乖,睡吧!”   ★★★   果然,次日,凤君寒和凤倾城的庞大阵仗就离开了锦绣山庄,只留下江南雁在这里陪着静琬。   “二皇兄?”凤倾城策马追上二皇兄,他实在不知道二皇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锦绣山庄现在内忧外患,二皇兄居然丢下这里的事务,只留下江南雁。   而对于锦绣山庄来说,江南雁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是两个天地,江南雁和他们一样,出身贵胄,精通权谋之道,但是对于商海之事,未必在行。   让凤倾城更加意外的是,昨晚静琬和凌莫言的那一幕,也不见二皇兄有任何的动作,凌莫言这一次没有触怒二皇兄吗?还是他低估了二皇兄对静琬的容忍程度?   锦绣山庄的事情,二皇兄竟然全部留给静琬,二皇兄会不会对静琬期望太高?   锦绣山庄现在的处境,是人都会头疼,更何况,静琬现在处于哀痛之中,是否有这个心思?   “倾城,静观其变!”凤君寒淡淡吐出几个字,便不再言语。   ★★★   凤君寒他们走后,宁静琬每日只是看书,不问外事,江南雁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两人也很少说话,江南雁却感到莫名的安宁,就这样陪着静琬,就好!   这日,宁静琬正在书房看书,福伯匆匆进来,宁静琬看着眼里,“福伯,怎么了?”   福伯有些气愤:“大小姐,老爷过世,各地的总管都来了,在前厅等着大小姐,我只怕来者不善!”   宁静琬淡笑道:“叫他们继续等着!”   江南雁微微一笑,第一批试探锦绣山庄继承人深浅的人来了! ☆、五十八 图 谋名衣坊(求月票)   气派恢宏的锦绣山庄大厅,几名年逾五旬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总管等候在前厅!   他们都是锦绣山庄在各个领域的大总管,福伯吩咐下人给他们端上清茶,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上座的位子。   锦绣山庄的生意遍布天下,这各大总管平日并不经常见面,但是在每年都会定期来锦绣山庄面见老爷几次,向老爷报账和商量经营之道等等事宜。   福伯心下焦急,老爷过世,大小姐过于悲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与世隔绝,对锦绣山庄的事务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每天就是看书,连话都说得很少,完全不似以前那个活泼精灵般的小姐!   那个时候,只要有小姐在,整个锦绣山庄的阳光都是明媚耀眼的,老爷常说,琬儿的笑容能驱逐世界上最黑暗的阴霾,仿佛冬日暖阳,每每想起,心里都充满温暖!   可是,小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庞大的商业帝国,又岂能一日无主?再这样下去,锦绣山庄面临动荡不安,分崩离析的困境,老爷一生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福伯心下叹息,自古败家容易兴家难,再庞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上上下下的挤兑。   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目睹多少大厦倾倒家败业衰的故事?锦绣山庄的商业帝国又怎么样?若是主事无人,没有手腕,又能折腾几年?   大小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振作起来?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名身着镶着黑色金边的锦袍总管矜傲道:“大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福伯眸光一沉,“李总管稍候,小姐很快就出来了!”   李管事面露不悦之色,他们这几个都是锦绣山庄的老人了,锦绣山庄有今天,他们自然是功不可没!   大小姐虽然是主子,可毕竟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架子还这么大,让他们等这么久,不过很快就不用看大小姐脸色了!   身后的还有王总管,张总管等人,主管的都是锦绣山庄的几大行业的生意!   老爷过世,他们路途遥远,赶了回来,老爷丧葬之礼已经完毕,吊唁老爷之后,自然是要来见锦绣山庄的继承人!   现在老爷去世,大小姐不但年幼,还不成器,虽说大小姐现在是景王妃,可是哪又怎么样?景王妃是皇家的事情,与商界是两个世界!   主子的位置更迭,锦绣山庄将何去何从?每个人都在观望。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所有的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宁静琬一身白衣,不施粉黛,皎若秋月,清丽出尘,缓缓进入前厅。   身旁陪伴着一位卓尔不群飘逸出尘的锦衣公子,有人认出这位是江王府世子江南雁,想不到江世子也在此,有人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宁静琬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净收眼底,不动声色,对上福伯担心的眼神,微微一笑,让他放心!   “静琬见过各位伯伯!”宁静琬微微欠身,按照年龄,这几位确实是她的长辈,幼时也是叫他们伯伯,现在也一样!   这几个人她并不陌生,从小,这几位总管每年都会来几次锦绣山庄,和外公商量事宜,她早已见过。   几位总管纷纷起身,和宁静琬行礼,“大小姐!”   李总管言语悲戚:“老爷过世,我们心中都很难过,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大小姐节哀顺便!”   在他们心中,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景王妃离他们太遥远!   商人的尊卑礼节并不像朝中官员那样泾渭分明,等级森严,他们更加不拘小节,虽然宁静琬现在是景王妃,他们依然按照以前的称呼为大小姐。   宁静琬淡淡笑道:“静琬知道,谢谢李伯伯!”   宁静琬自然地坐在上座的位子上,这个位子原来是外公坐的,雕栏玉砌还在,坐的人却已经换了!   李总管看着愈加清秀的大小姐,和身后的人对视一眼,“大小姐,这老爷虽然已经离开了,可是这锦绣山庄的生意是一天也不能没个主事的人,大事小情还得有人拿主意才行啊!”   宁静琬轻轻抿了一口福伯送上来的清茶,“李伯伯说的极是,只是静琬年幼,性情又顽劣无度,对这些生意上面的管理事情实在是一窍不通,还望李伯伯多加指点!”   李总管见大小姐一副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模样,眼里露出一丝笑容,“指点不敢,我们也都是跟着老爷打拼多年,锦绣山庄也是我们大家的心血,我们也是为了锦绣山庄的未来好!”   静琬微笑颔首,“各位伯伯对锦绣山庄之心,静琬铭记在心!”   江南雁在一旁,冷眼旁观,一直没有说话,这是商场,虽不是玩弄权术的地方,但一样是追逐利益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一样的精彩!   李总管叹了一口气,“老爷过世,我原本是想多帮大小姐几年,等大小姐长大一点,再告老还乡,奈何岁数不饶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敢再占着大总管的位置,拿钱不干活,还望小姐尽早找到得力的新人接替我的位置,让我早日心安!”   宁静琬神色错愕,“李伯伯,你的意思是说要离开锦绣山庄?”   李总管低下头去,神色悲痛:“这么多年,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几乎没怎么陪家里人,我心中甚是难过,觉得有愧于他们,现在老爷仙逝,我也看透了,乘着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回家享受几年天伦之乐,望大小姐恩准!”17904278   李总管说的极为诚恳,一番心思又全是为锦绣山庄考虑,他上了年纪,不能再为锦绣山庄出力了,便识趣地让出位置,于情于理,懂进退地让人无法拒绝!   宁静琬有些意外:“李伯伯刚刚才说锦绣山庄的大事小情不能没个主事的人,现在外公不在了,我对这些事情又一窍不通,李伯伯又想撒手离去,叫我怎么办?”   一旁的王总管不认同地看着李总管:“大小姐说的是,李兄,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扔下锦绣山庄?”   李总管神色十分纠结:“我当然知道这样做不仁不义,可是王兄有所不知,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我这身体也是禁不起折腾了!”   “我早有辞去总管之意,只是原来碍着和老爷多年的交情,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老爷仙去,家中妻儿又一直多番催促,还望大小姐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成全了我这样一番心意!”   宁静琬轻笑,“李伯伯老当益壮,谁说李伯伯上了年纪了?”派年山给下。   江南雁看的明白,这位李总管哪里像说的那样年老体衰?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等着看好戏就好!   静琬的外公刚刚过世,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静琬,都在观望,这位李总管是第一个!   宁静琬诚恳道:“李伯伯掌管的是锦绣山庄的绸缎成衣的生意,若是李伯伯此时辞去,还有谁有李伯伯的才干和威望能接替呢?”   李管事眼里有得意之色闪过,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首先动手的居然是自己人,真是让人寒心。   李管事执意道:“静琬,伯伯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江山代有人才出,有的人可以接替伯伯的位置,你不必太担心!”   静琬只是沉默不语,似在沉思,忽道:“既然李伯伯心意已决,我也不能强人所难,那好吧!”   江南雁心里冷笑,既然李总管不知死活的找上来,静琬只怕也会拿他开刀,镇住这些所有垂涎三尺的目光。   李管事有些意外,想不到静琬这么快就答应了,“谢过大小姐体恤之心!”   宁静琬对福伯道:“福伯,吩咐账上,给李伯伯多发三个月的薪俸,谢谢李伯伯这么多年为锦绣山庄辛苦的付出!”   福伯应道:“是,大小姐!”   李总管神色微变,忽然面带难色道: “不瞒大小姐,这些年,在锦绣山庄日夜操劳,身体一直都不好,全家老小又都靠我一人养家糊口,若我身体不支,请辞回家,老爷菩萨心肠,担心我坐吃山空,怕老来无依,答应将京城的名衣坊过户给我,给我颐养天年!”   名衣坊?江南雁脸色微变,和绝色坊一样,是京城达官贵人定做高端衣饰的地方,名气大,品质高,价格昂贵,想不到也是锦绣山庄的产业。   那名衣坊不是普通的店铺,一年的收入只怕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要是到手,就是一颗摇钱树,这比直接要走一大笔钱更加划算,果然打的好算盘。   江南雁不觉看向一边的静琬,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   宁静琬轻笑,“是吗?”   只是两个字,却让李管事感觉周身一阵激灵,不会吧,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以前老爷要招孙女婿的时候,他也想过让他的大儿子来娶宁静琬,可惜,才见第一面,就被宁静琬捉弄的狼狈不堪,后来,大儿子一提到宁静琬,就摇头不止,受不了这刁蛮任性,脾气大得要命的大小姐!   他们李家又不缺钱,干吗要娶这个恶女?娶了宁静琬,入赘锦绣山庄,连纳妾都纳不了了,那多亏?他现在这样每天左拥右抱的,享尽齐人之福不是更好吗?   李总管想不到,没几年,这个丫头竟然出落得这么水灵,还成了景王妃? ☆、五十九 外公的名声九(求月票)   要是当初他的儿子忍下一口气,娶了宁静琬这个丫头,以他在锦绣山庄的势力,现在何须这样麻烦?   “是的,大小姐!”李管事掷地有声。   宁静琬闭目,无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心下悲凉,名衣坊,好大的胃口!   看着大小姐的无助,李管事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很快就就消逝于无形,这不能怪他!   老爷过世,小姐无能,这座金山,他不瓜分,别人也会来分,他在锦绣山庄,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分走名衣坊完全不为过,名衣坊一年可以纯赚二十万两银子,这是多大的诱惑!   不趁这个机会把名衣坊弄到手,更待何时?   他知道,大小姐的夫婿是景王爷,只怕很快,皇家人的手就要伸进来了,所以一定要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能捞多少捞多少!   等到皇家人插手之后,就算大小姐是个草包,名衣坊也没他什么事儿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和皇家过不去!   锦绣山庄现在相当于无主的财产,就大小姐那个样,能镇得住吗?能抢多少是多少,他不介意做第一个!   更何况,名衣坊在他手上还可以继续保持这块金字招牌,要是在宁静琬的手上,指不定哪天就倒闭了。   好牌也要看是谁在打,宁静琬,能干什么?   宁静琬缓缓睁开眼睛,带着奇异的微笑,“李伯伯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外公生前答应过李伯伯?”   李总管一笑,胸有成竹地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书笺,递给福伯,“老爷看我在锦绣山庄兢兢业业多年,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只为拓展锦绣山庄的生意!”   “曾经答应过我,我在锦绣山庄做事满二十年,告老还乡之时,由我任意挑选一处产业以供安度晚年,请大小姐过目!”   福伯眼眸暗沉,真是欺人太甚,老爷生前哪一点对不起他们了?   福伯不动声色地将那张书笺送到宁静琬的眼前,宁静琬一看,是一纸契约,内容正如李总管所言,微微一笑,“既是外公答应过的事情,李伯伯放心,事关我外公的名声,静琬绝不会赖账!”   李总管心底在笑,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沉痛之色,“谢过大小姐,大小姐放心,我回乡之后会每天供奉老爷在天之灵,助老爷早日超度!”   一旁的王总管却有些怀疑,“李兄,老爷生前真的有和你立下这样的契约,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等李总管说什么,张总管就出来说话了,“王兄,我们这几兄弟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一面,老爷生前给李兄立下这份契约的时候,你在江北,当然没听说过了,不过我可以作证,这份契约是出自老爷亲笔!”   在场的人有的人打和李总管一样的主意,乘这个天赐良机捞一把,把摇钱树搬到自己家里,也有人持怀疑态度,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商人,银子可以给你,产业怎么可能给你?这不是明摆着欺大小姐年幼无知吗?   王总管沉思半晌,突然对宁静琬道:“大小姐,如今老爷仙去,还望大小姐尽快振作起来,不要负了老爷多年的心血!”看了一旁的李总管一眼,加重了语气:“更不要让居心叵测的人得逞!”落井下石,乘火打劫的人!   李总管不悦,“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居心叵测?这白纸黑字,是老爷生前的笔迹,我在锦绣山庄多年,老爷看我为锦绣山庄呕心沥血,怕我老来无依,赏我一点绵薄之资,有何不可?”当即冷哼一声,“莫非王兄是看我有,王兄没有,嫉妒了?”   王总管不屑道:“嫉妒什么?事实是什么样的,李兄自己清楚,老爷尸骨未寒,李兄就盯上了锦绣山庄的产业,想据为己有,真是司马昭,路人皆知!”是娶子有掷。   李总管商海多年,并不是泛泛之辈,当即和王总管吵了起来,一时之间,有劝架的,有火上浇油的,有眼红的,有怀疑的,争论不休。   福伯担心地看着小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江南雁低声道:“静琬!”静琬准备怎么办?   “好了!”宁静琬的声音不大,可是却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们不自觉地停止了争吵,“几位伯伯都是静琬的长辈,不要在这里吵了!”   吵架声是停止了,可是怒气却未减,所有的人都看着宁静琬,等着宁静琬示下。   宁静琬淡淡一笑,“我们商人的立身之本无非是一个”信“字,既然是外公答应李伯伯的事,静琬绝对不会反悔,李伯伯大可放心!”   王总管急道:“大小姐?”   宁静琬抬手制止,“王伯伯,既是我外公的心愿,静琬便只能遵从,李伯伯在锦绣山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伯伯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之时,外公以名衣坊相赠,合情合理,静琬在此谢过李伯伯对锦绣山庄的一番苦心!”   宁静琬此言一出,无人说话,有的得意,有的静默,有的着急,有的担忧。   李总管淡笑道:“谢过大小姐!”   宁静琬沉思一会,忽然狐疑问道,“李伯伯,契约上面说的是二十年期满,现在时间到了吗?”   李总管一怔,“不瞒大小姐,还有一个月就期满了!”   宁静琬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们商人最重信誉,一个月之后静琬定会双手将名衣坊送上!”   李总管心想有契约在此,多等一个月就多等一个月,也没有什么损失,点头道:“谢谢大小姐!”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过名衣坊产业庞大,交接的事宜想来也没有那么快,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店铺交接,除了名衣坊账面上流动的银子可以收回锦绣山庄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要赠与李伯伯,对吗?”   李总管想不到大小姐居然还懂这个,点头道:“是的,大小姐说得对!”   光名衣坊这块金字招牌就够值钱了,更不要说那庞大的店铺,大批的名贵衣料绸缎,还有客源,源源不断的钱财,账面上面的流动资金算的了什么?大小姐想抽走就抽走吧!他若是连这个都不让,当着这些总管的面,总不能说他欺负一个小丫头吧!   宁静琬起身,“李伯伯放心,一个月之后派人来接手店铺即可,我绝对不会毁了我外公多年重信守诺的名声!”   李总管不着痕迹地和张总管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王总管忿忿不平:“大小姐!”17904278   宁静琬颓然往后依靠,“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几位伯伯就请回吧,静琬就不招待你们了!”   “是,大小姐!”李总管的目的已经达到,唇边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   “小姐,你真要把名衣坊送给那个姓李的?”福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锦绣山庄哪份产业,不是老爷辛辛苦苦挣下来的?   现在老爷一过世,这些以前对老爷毕恭毕敬的人,现在都仗着年龄比小姐大,资历比小姐老,欺小姐年幼无知,一个个都在小姐面前倚老卖老,狮子大开口,想把锦绣山庄的产业变成他们自己的!   难道小姐就这样任由着他们蚕食鲸吞?就任由着偌大的家业走下坡路?   福伯沉吟片刻,忽道:“小姐,那份契约定是伪造的,老爷根本不可能和李总管签下这样的契约!”   商人可以赠送银子给人,怎么可能将赚钱的产业都送人,而且李总管又不是真的和老爷情谊深厚,老爷尸骨未寒,李总管就开始图谋名衣坊就看得出来的了,老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将名衣坊拱手相赠?   宁静琬置若罔闻,只是慢慢饮茶,声音淡然:“那又如何?区区一个名衣坊又怎么能比得了外公一辈子一诺千金的名声?不管契约是真是假,外公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福伯劝道:“小姐,你不能由着他们这样啊,此风不可长,有第一个李总管,还会有第二个张总管,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宁静琬看着福伯眼里的担忧痛心的神色,灿然一笑,沉默不语。   福伯还准备说什么,江南雁就道:“你先下去吧!”   福伯一看江世子开口了,福身道:“是!”   “静琬,你有什么打算?”江南雁深深地看着静琬。   静琬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他要就给他了,我总不能让外公背上言而无信的罪名!”   “要不要哥哥帮你?”江南雁微笑地着看向静琬,王爷要他留下来陪着静琬,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然,他知道王爷的目的绝不可能仅仅只是让他陪着静琬,而是在试探锦绣山庄的水到底有多深,让他乘机深入锦绣山庄内部,为进一步取得锦绣山庄打下基础!   宁静琬轻抚眉心,“不用了!”   江南雁眸光温柔,“福伯说得对,锦绣山庄内忧外患,此风不可长!”   宁静琬唇边扬起一抹涩涩的笑意,这个对自己温柔关切的哥哥,是凤君寒的人!   什么李总管,张总管和凤君寒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凤君寒要的是完整的锦绣山庄,而不是分崩离析,被洗劫一空的锦绣山庄,他不想锦绣山庄受到任何的损伤,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己的目的一致。 ☆、六十章 价格大大战   李总管在等待的这一个月里面,心中还有些忐忑,宁静琬真的这么爽快地把名衣坊送给他?   自我安慰一番,不用太担心,有老爷子生前契约在手,还有张总管等人作证,宁静琬又当众答应过,就是想赖账也赖不了,那个笨丫头,李总管已经看到锦绣山庄的未来了!   内心真是替宁老爷子不值,一生心血,居然只得这样一个孙女?   过不了多久,名衣坊就算不姓李,也绝不会再姓宁,谁知道以后会姓什么?反正到手就是自己的。   而宁静琬一直波澜不惊,平平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时光如流水,一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很快,如约到期。   李总管自己的人顺利地接手了京城的名衣坊,宁静琬除了抽走了所有账面上面的银子之外,其他的没有半点不舍,爽快的令人咋舌。   锦绣山庄的人见李总管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这么大一庄产业,从李总管变成了李庄主,很多人都开始眼红,李总管的经历充分地说明了,先下手为强,手快有,手慢无!   一个个都开始蠢蠢欲动,有些人开始明里暗里来请教李总管得到名衣坊的秘诀。   无主的美食李总管可以得,凭什么张总管,刘总管就不能得?   锦绣山庄开的薪俸再高,也比不了把摇钱树搬到自己家里的诱惑!   不过,也有人对李总管的做法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宁老爷子生前哪一点对不起他了?现在老爷子一过世,就趁着锦绣山庄主少国疑的时候浑水摸鱼,落井下石,尽显歼诈本色。   对于业内的知情人士的各式各样的议论之声,李总管只是付诸一笑,到手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商人追逐利益,看中实惠,名声没那么重要,管他别人想什么?   更何况,这是大小姐送给他的,他自认为在锦绣山庄含辛茹苦任劳任怨二十年,得到锦绣山庄的名衣坊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过分,管他手段怎么样?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就好!   李总管心满意足地看着气派的名衣坊,满目的绫罗绸缎,现在不再姓宁了,已经姓李了,心中说不出的兴奋和得意,现在名衣坊他才是主人,不是以前锦绣山庄高价请的大总管。   美中不足的是,名衣坊虽然家大业大,可是平日需要流动,需要往来的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现在被宁静琬全部抽走,他就需要重新填补这个空缺。17904427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以名衣坊的招牌和名声,这十几万两流动的银子很快就能筹措起来,有的是人找他合作,愿意给他投钱!   更何况,在锦绣山庄这么多年,宁老爷子一直很赏识他,身为大总管,每月的薪俸本身就非常可观,每年还有不菲的红利可以拿,再加上,锦绣山庄那么多产业,宁老爷子的目光不可能盯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他私下也捞了不少银子,加起来比明面上拿的还多。   宁静琬之前已经和他说过要抽走账面上的银子,他提前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出一部分,再找好了合伙人,十几万两的巨额流动银子基本已经到位。   大家都知道,凭名衣坊在外的声望,还愁赚不回来?所以他的合伙人都很乐意把全部身家都压进去,就等着财源滚滚,大发横财了!   原本应该是进入锦绣山庄的庞大利润现在全进了他们的口袋,做的几乎可以说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事情的发展也和李总管预料的一模一样,他们投入了流动的银子,虽然名衣坊每月往来账目的数目很大,但是每日的进账也异常的可观,李总管踌躇满志,现在这些都是自己的了。   那段时间,李总管每天梦里都会笑醒,天上掉下了来颗摇钱树,名衣坊的店铺,大批的存货,还有声誉,客源,招牌等等都是无价之宝,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入了他的口袋!   可是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件小事情,名衣坊的对面新开了一家叫做贵衣坊的店铺,铺面很大,装饰得比名衣坊还要豪华,经营的东西和名衣坊一样,也是高端的价格昂贵的绫罗绸缎!   做生意当然要知己知彼,更何况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李总管派人去调查了,贵衣坊的掌柜叫纪勤,是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   李总管冷笑,想抢他的生意,还嫩着呢,再熬二十年吧!   新开的店铺,就想和沉淀多年口碑良好的老字号竞争,做梦!他李总管在这个行业是白混的吗?不,现在应该叫李庄主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渐渐偏离了李总管设计的轨道,店里的伙计渐渐发现,那些常来名衣坊的老主顾都不怎么来了,李总管刚开始不急,他名衣坊什么时候愁过客人?有些好的布料客人都要提前订,才能抢到,名衣坊从来不愁没有客人!   可是渐渐的,老主顾们来的越来越少,李总管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暗中派人去调查,只怕是对面的这个新开的贵衣坊在捣乱。   李总管冷哼一声,看来是有人看名衣坊日进斗金,想来分一杯羹了!   他派人去贵衣坊那么暗中调查,果然发现他店里不见的客人都去了贵衣坊,成了贵衣坊的客人。   他店里的伙计回来告诉他,贵衣坊卖的绸缎绫罗和他们店里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价钱却比他们店里便宜两成,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客人都去了对面。   一模一样的东西,人家贵衣坊却比他名衣坊便宜,没谁会嫌自己府中银子太多,和自己的银子过不去,久而久之,就都跑到贵衣坊去了!   李总管一双精明的眼眸顿时收紧,这名衣坊现在可是他的大部分家当,还有那些合伙人的全部家当,就等着名衣坊赚大钱呢!   对面的纪勤想和他打价格战,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老狐狸的对手?   李总管沉吟片刻,对店里的伙计道:“明日贴出告示,名衣坊所有的绫罗绸缎皆便宜三成!”   伙计有些奇怪,奢侈的名衣坊什么时候降价过?不过当然都要听老板的吩咐,“庄主,知道了!”   第二天,名衣坊贴出告示,所有的绫罗绸缎皆便宜三成,此告示一出,原来的客人又回流了不少,李总管暗自得意,新开的贵衣坊想抢走生意,还太嫩了!   可是第三天,李总管就高兴不起来了,对面的贵衣坊也贴出了告示,所有的绫罗绸缎全部半价!   这下子,不是一部分,是所有的人全去贵衣坊了!   李总管暗忖,他在商海多年,对各类货物进价了如指掌,这些名贵的绫罗绸缎要是半价,那绝对是亏本的,他明白了,对方不惜代价,只为打压他而来!   可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看着对面的顾客盈门,生意红红火火,自己这边门可罗雀,冷冷清清,李总管心一横,他名衣坊所有的绫罗绸缎也是半价!   反正这些货物自己也没有投入,也是原来锦绣山庄的东西,怎样贱卖他都不亏,都是赚的,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稳赚不赔!   而对面的纪勤就不一样了,货物是自己出钱进价的,卖的越多就亏的越多,看你能撑多久?支撑不下去,最后贵衣坊倒闭,就还是他名衣坊的天下!   商场倾轧,打击对手,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客人都不急着买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可以看得出来,名衣坊和贵衣坊杠上了,别急着买,说不定还会降价!   这样一来,名衣坊和贵衣坊都没有客人了,虽然看的人多,可是没人真正付钱购买!   客人都在观望,恨不得两家店铺,最后血拼到所有名贵的绫罗绸缎全部白送!   总心这生待。有的主子还派丫鬟下人在两家店铺门口守着,等着看谁最后熬不住,谁先继续降价!   李总管暗自得意,看你能熬多久?   ★★★   宁静琬正在书房里面看书,福伯带着一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大小姐,纪勤来了!”   宁静琬抬眸,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坐吧!”   纪勤看着大小姐的明媚笑意,有些恍惚,坐下之后,恭敬地向大小姐禀告事情的进展。   “大小姐,我看姓李的那边撑不了多久了!”纪勤胸有成竹。   宁静琬微笑赞赏道:“纪勤,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纪勤笑道:“是大小姐的计划好,纪勤只不过是奉命执行而已!”   宁静琬道:“外公以前一直和我说你是个人才,以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番心血!”   纪勤掷地有声,“纪勤谢大小姐信任!”   宁静琬低声和他吩咐了一些事情,纪勤点头称是。   宁静琬说完之后,笑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下去,有事随时派人通知我!”   “是,大小姐!”纪勤恭敬地退出了大小姐的书房。   江南雁来找静琬,正好和纪勤擦身而过,眸光一凛。   待纪勤出去之后,江南雁道:“静琬,这个人是?”   宁静琬淡淡道:“我们锦绣山庄的人!”   江南雁微微一笑,“那个什么李总管的事情是他在暗中操作的吧?” ☆、六十一 带刺的摇钱树   宁静琬抬眸,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江南雁赞赏笑道:“当然不是,不过事情还没完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应该只是个铺垫,后面还会一步步把那个李总管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他就知道,静琬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宁静琬并不隐瞒:“当然!”要是这样就放过了这些堂而皇之的图谋锦绣山庄的黑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还居然敢伪造外公的笔迹写假的契约?宁静琬是什么人?以假乱真的高手,在她面前玩这一招,也太小儿科了!   锦绣山庄实力雄厚,不管拖多长时间,贵衣坊都不会关门,都亏得起,可是李总管用诡计据为己有的名衣坊就不一样了,逼得李总管卖完了所有的囤货,等到他要进货的时候就知道问题来了!   自己在把名衣坊给他的时候,已经为他设好了陷阱,他成为名衣坊的真正老板的时候,已经陷了进去。   在他名衣坊的正对面开家贵衣坊,宁静琬没想过要赚钱,她的目的是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把黑手伸向她锦绣山庄的人,枪打出头鸟,一举让李总管永无翻身的可能,铁腕镇住所有垂涎三尺的目光,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贪心不足,不知死活。   而江南雁那么聪明的人,自是知道李总管现在的境况都是自己在背后策划,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总管刚刚得到名衣坊,对面就开了家贵衣坊?   宁静琬微笑道:“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的他受的!”   “静琬,你想要他怎么样?”江南雁问道。   宁静琬的眼眸明亮如晨星,并不回答:“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江南雁温柔宠溺的看着眼里闪着炫目光彩的静琬,含笑不语。   ★★★   名衣坊和贵衣坊就这样杠上了,这段时间,只有很少的客人下单,大家都在观望,持续了十几天之后,李总管有些吃力了,这偌大的店铺居然十几天没有进账,店里的伙计们也开始议论纷纷,忧心忡忡,长期下去,怎么了得?   要是在以前,名衣坊是锦绣山庄的产业,根本就不愁,流动资金从来根本就不会断裂,可是现在账目上的银子被宁静琬划走了,名衣坊虽然赚得多,但是每日的开支也大的惊人!   现在这么长时间没有进账,每天庞大的开支却一样不少,人力物力,方方面面都需要银子,李总管表面上不动声色,面子得继续撑着,背后却已经开始吃紧。   他毕竟不像锦绣山庄那样财大气粗,别说十几天没有进账,就是一年没有进账,人家也亏得起!   他们现在所有的开支都得从每天的进账里面支取,现在没有了进账,虽然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   可是对面的贵衣坊也一样,只有人看,很少有人真正购买,大家都明白,看谁最先熬不住。   李总管在商海打拼多年,当然知道打价格战最后的结局是两败俱伤,可是让他一个多年的老字号向对方一个年轻人低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李总管暗忖,纪勤是什么人?背后还有没有庄家?   李总管不是没想过纪勤是锦绣山庄的人,要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可是宁静琬会有这份魄力,这份手腕?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看来,应该是别的竞争对手,想要整垮他!   ★★★   这日,李总管正在后院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彻底击败纪勤,让他知道李总管多年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呢?   忽然,伙计跑进来,“老板,老板,有客人来找你了!”   李总管抬起头,原来是名衣坊的几大供货商相约一起来了。   李总管一见到他们,笑道,“几位老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李某人这里坐坐?”   他们平日和李总管都很熟,落座之后,李总管吩咐下人端上上好的茶,双方寒暄一番。   李总管知道,这几大供货商和名衣坊合作多年,但是每年的货款并不是现结,而是四个月一结,宁静琬把名衣坊过户给他,自然这些欠债也甩给他了,他当然知道,不过没当一回事,谁不知道,名衣坊这块金字招牌赚钱之多?还有店里那么多的囤货,付清这些货款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约定之期还有十几天才到,为什么这些供货商会提前找上门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果然,为首的供货商客气一番之后,开口道:“不瞒李庄主,你看着过几天就是我们结账的日子了,我们那边最近出了点事,手头紧,李庄主能不能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先给我们结一部分,也好让我们周转周转,度过难关?”   李总管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一定是听到传言了,名衣坊和贵衣坊现在是杠上了,打起了价格战,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两败俱伤!   静吗他把看。李总管明白,这些供货商是担心自己亏了,还不起他们的货款。   忽然有些生气,真是些见利忘义的商人,以前凭名衣坊在外面的名声,都是这些供货商倒贴着找上来,主动赊账,只为拉住名衣坊这个大主顾,他身为大总管,以前这些供货商哪个不看他脸色?   现在好了,才一点点风吹草动,这些人就急了眼,急着要结清他们的供货款。17904427   所有的银子都投入到店里去了,现在哪里拿的出来这么一大笔银子给他们?   更何况,他现在焦头烂额的,店里的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边供货商们就开始要账了。   李总管也不是一般的愣头青,做生意的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让人看出自己的底牌,李总管当即胸脯一拍,“几位老兄,放心吧,这几天店里忙,等到了约定之期,我一定差伙计们把货款一文不少地给你们送过去!”   可是,供货商们既然找上门来,就不可能凭这几句不痛不痒似是而非的话,就轻易打发了!   那为首的供货商叹息一声,“李兄,大家合作这么多年,都不是外人,不瞒老兄,我们最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现在的名衣坊是老兄您的了,这要是放在以前,锦绣山庄富甲天下,我们自然是不愁宁老爷子拖欠我们的货款,宁老爷子欠多少我们心里都踏实,可是现在,你看…”   下面的话没说,但是意思谁都明白,锦绣山庄财力雄厚,无论欠谁的钱,谁都不担心,更何况,宁老爷子在商界的名声,谁不知道?那是出了名的重信守诺,言出必行,要不然,锦绣山庄哪有今天?   可是现在李总管就不一定了,虽然也是富裕人家,但是能和人家财大气粗的锦绣山庄相比吗?   更何况,李总管的名声能和人家宁老爷子相提并论吗?李总管乘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业内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人知道的!   虽然这是锦绣山庄内部的事情,别人不好说什么,最多只能腹诽,但是商人做生意,最看中的当然的是信誉,和这样两面三刀的李总管做生意,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银子当然只有放在自己口袋里面才踏实!   李总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几位老兄有所不知,大有大的难处,在外人眼中,锦绣山庄是富甲天下,珍珠如土金如铁,可是我在锦绣山庄这么多年,知道那都是唬人的,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当然知道名气越大,生意就越好做,有多少人是冲着这个名号来的?宁老爷子自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吹捧方面花的心思比生意上面花的心思多多了,哪及我们兄弟之间实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大家都是生意场的人,知道这可能是实话,几位供货商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不过实话是实话,能要到银子才是实惠的,其中一位供货商道:“李兄,我们向来是只和名衣坊有生意往来,既然现在已经和锦绣山庄没了关系,那些事我们管不了,也没心思,你现在是名衣坊的老板,我们当然只能找你要货款了!”   不等李总管说什么,他又道:“你看,我们个个都上有老,下有小,那些布农织女们人家也是要养家糊口的,拿不到工钱,天天在我们那里闹也不是个办法,你看你是不是适当拿一些?也不枉我们几兄弟大老远来一趟?”   他们说的非常客气,也很中听,但是李总管当然知道,这是讨债人常用的办法,哭穷!   可是看这架势,不打发打发,他们是不会走的,更何况,店里的生意还正让人头痛着呢?哪有心思和这些人周旋?   李总管沉吟片刻,叫来账房先生,给他们一人五百两,先安抚安抚再说。   几位供货商一看,脸色一变,才五百两?   李总管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马上道:“不瞒几位,李某人确实遇到了些麻烦,宽限几日,你们也知道我李某人多年的名声,到了约定之期,我定然不会拖欠的!”心中暗骂,以前是他是老大,这些人巴结着他,现在倒反过来看他们的脸色了。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低头商量一会之后道:“好吧,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就多给李兄几日,约定之期到时,我们再来,那个时候,李庄主可不能再让我们几兄弟失望了!”   李总管点头道:“好,几位放心,我李某人一定说到做到!”   讨债的供货商一走,李总管的脸就沉了下来,谁都知道,名衣坊是棵摇钱树,这些供货商只要能拿到钱,哪管名衣坊的主人是锦绣山庄,还是他?   这些人的鼻子比狗还灵,稍稍有点异动,他们就开始按耐不住了,开始担心他付不起货款了!   李总管沉吟片刻,叫来伙计,忍痛吩咐道:“贴出告示,所有的绫罗绸缎便宜六成!”先把银子收回来再说,反正这些都是原来锦绣山庄的囤货,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卖的再便宜他也是纯赚的。   伙计应声出去,观望的客人们看到名衣坊的价格又降了,还在观望,却发现贵衣坊的价格依然是对折,并没有降,才明白,这次贵衣坊并不打算和名衣坊叫价下去了!   一时间,名衣坊门庭若市,人声鼎沸,这么名贵的绫罗绸缎,现在的价格不到原来的一半,谁不动心?连原来买不起名衣坊的东西的家境稍差一点的,都赶来抢购,两商家火拼,受益的是客人。   不到三天时间,名衣坊大量的存货居然被抢购一空,还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慕名而来,相比之下,对面的贵衣坊却一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总管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心中暗自得意,对门的贵衣坊进货花的是自己的钱,对折卖当然是亏本的!   他虽然卖的价格不到原来的一半,可卖的是名衣坊原来的存货,相比之下,他还是赚了,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要不然,那些供货商找上门来,他又要花心思应付他们,若是得罪了他们,拿不到上好的货源,名衣坊的招牌自然是要受到影响。   他现在才发现,他估计得过于乐观了,他没有锦绣山庄庞大的财力做靠山,现在名衣坊虽然是他的,赚的时候当然是好的,可是亏的时候也全是他自己的,没有了锦绣山庄这个强大的后盾,稍微发生一点意外,就可能陷入困境!   只是以前从来没想过,客人盈门的名衣坊也会有这样一天?   贵衣坊?纪勤?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李总管眸光一沉,不会是皇家派来的人吧?   不过,李总管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高不可攀的皇家想要动他,何必这么麻烦?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介草民而已!   那会是谁呢?李总管思来想去,最可能的还是宁静琬,难道纪勤是宁静琬的人?   ★★★   锦绣山庄。   宁静琬看着纪勤送来的书信,微微一笑。   福伯在一旁赞道:“这样一来,李总管店里的存货都卖完了,就要抓紧时间进货了吧?”   宁静琬道:“是啊,我调查过,他找了几个合伙人,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名衣坊的流动资金上面去了,而贱卖存货的银子只能够抵了那些供货商的货款,想再进货,就只要想尽办法四处去借贷了!”   “小姐果然棋高一着!”福伯看着微笑的小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聪慧绝伦的小姐怎么可能让老爷一生的心血落入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贼人之手?   宁静琬看着手中的信函,淡淡道:“他以为拿到名衣坊,就相当于拿到了一棵摇钱树,我很快就会让他知道,这颗摇钱树上面都是刺,吞下去会消化不了的!”   福伯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小姐要抽走名衣坊账面上面的所有银子,没有了流动的银子,李总管就必须另外想办法从别处调来十几万两的流动的银子,要不然名衣坊没有了日常开支,就会无法运转,李总管以为名衣坊稳赚不赔,也没有准备后援,而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就措手不及,入不敷出!”   “是啊,后援不是那么好准备的,再下去,就要倾家荡产了!”宁静琬带着淡淡的笑意。   福伯沉吟道:“可是这样,名衣坊还是被外人抢走了,这也是老爷多年的心血啊,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毁在姓李的人的手上?”   宁静琬莞尔一笑,“福伯放心,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敢图谋外公产业的人,我会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债台高筑,永无翻身之地!”   福伯放下心来,感慨道:“若是老爷在天之灵得知,定会欣慰不已!”   宁静琬一笑,却是笑的涩然不已,外公一过世,这些以前他用心栽培的心腹就个个起了异心,想瓜分锦绣山庄的产业,你一口,我一口,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将锦绣山庄蚕食鲸吞!   宁静琬要让李总管知道,没有了锦绣山庄,他李总管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在她宁静琬面前,处处以长辈,以锦绣山庄的功臣自居!   福伯退去之后,江南雁一直看着静琬,含笑不语,宁静琬轻抚眉心,淡淡道:“江南雁,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江南雁轻笑摇头,“怎么会?那帮人本来就该教训教训,不劳而获,贪得无厌,一心想把他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宁静琬忍俊不禁,却是笑的怅然:“他们都跟着外公多年,交情非同一般,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如果不是欺人太甚,得寸进尺,我也不想做的这么绝!”   江南雁眸光温柔,“哥哥知道你的纠结,锦绣山庄内忧外患,如果现在手段不凌厉,又如何镇住这帮人?”   宁静琬道:“虽说他们是锦绣山庄的功臣,可是外公并没有亏待他们,他们个个富甲一方,家财万贯,与其说是他们成就了锦绣山庄,还不如说是锦绣山庄成就了他们,离开了锦绣山庄,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   江南雁笑道:“静琬,你说得对,人心不足而已!”   宁静琬缓缓闭目,靠在背后的椅背上:“平日这些人仗着是锦绣山庄的功臣,不知道多少次暗中将锦绣山庄的钱收入囊中,据为己有,外公和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江南雁的眼里带着怜惜温柔的目光看着闭目,安静闲适的静琬。   宁静琬低声道:“谁知他们变本加厉,贪得无厌,根本不知道节制为何物,要是不触到我的底线,我也不想和他们翻脸!”   江南雁掠起一丝吹到宁静琬脸颊上的长发,轻柔地绕于她耳后,“不管你要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你!”   宁静琬唇际扬起美丽的弧度,什么李伯伯,李总管,李庄主,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六十二 天十赐良机   正当李总管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块大馅饼从天而降。   这日,李总管正在后院冥思苦想,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过,店里的囤货虽然是全卖出去了,可是经账房先生一测算,贱卖囤货收回来的款项刚好够抵那些供货商的欠款,所剩无几。   这偌大的名衣坊,里面当然不能空空如也,还得想办法去进货才行,没有新货,没有好货,又怎么留得住客人?   可是进货也要银子啊,李总管真是心忧如焚,而且对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贵衣坊在等着。   看他名衣坊门庭若市,生意看似红火,人家贵衣仿是不急不恼,不慌不忙,让李总管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已经彻底明白,纪勤是专门为他而来的,只是纪勤背后一定有庞大的财力支持,要不然,这么多天没有进账,他都火烧眉毛了,为何人家反而一点都不急,每天都是优哉游哉的?   在商界,店铺没有进账,流动的银子链断裂,导致入不敷出,最终倒闭的例子简直是数不胜数,李总管当然不想自己步他们的后尘,一定要想办法度过这个关卡才行。   李总管到底是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也总算是积攥了些人脉,上上下下活动一番,还是有人冲着名衣坊这块金字招牌,愿意借钱给他,不过利息不低!   不借名衣坊就倒闭了,当然得借,经过一番努力,李总管又筹到一笔不菲的款项,是用来进货的,可是这次他的心中有些没底,对门的贵衣坊还在呢!   他这次进货花的可是自己的银子,若是打对折,非亏死他不可!   若是再和纪勤打一场两败俱伤的价格战,一不小心,倒下去的是他,那可就是全完了,合伙人的身家,还有刚刚借来的这么多银子,光利息都不是个小数目,他李家全部的家当搭进去都不够赔的!   李总管也是商场小有名气的人物,与其和纪勤这样杠下去,不如和解,有钱大家赚,生意人以和为贵,没有必要这样两败俱伤嘛,贵衣坊和名衣坊这样争锋相对,不是谁也没捞到好处吗?何必和银子过不去呢?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李总管思来想去,硬着头皮找到对门去,要见一见贵衣坊的掌柜纪勤,可是连人家面都没见到,就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打发了,纪掌柜不在。   李总管没想到他都低头了,纪勤居然还这么托大,憋着一口气回到名衣坊,他就不信,他在商海沉浮多年,能输给一个后生小子?   只要熬过这个坎,名衣坊总是名衣坊,他贵衣坊还不是一样天天在亏钱吗?   正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他的大儿子兴冲冲地跑回来,“爹,爹,我打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总管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人是长得英俊潇洒,也聪明伶俐,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他也是一直想着让这个大儿子接他的班!   可惜这个大儿子完全无心这些生意场上面的事,每天只知道流连烟花柳巷,左拥右抱,肆意挥霍,一掷千金,他是恨铁不成钢,只能感叹从来寒门多才俊,自古纨绔少伟男。   训斥了很多次,大儿子也只是阳奉阴违,李总管也无可奈何,他生意繁忙,也很少有时间管府中的事,久而久之,就随他去了,就凭他这么多年在锦绣山庄明里暗里拿的银子,还有临走的时候诓来的产业,也够他李家上上下下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一想到名衣坊现在面临的困境,李总管就心烦意乱,这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大儿子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带回来?“一边呆着去,别烦我!”   李家大公子神秘一笑,“爹,你别以为我每天不务正业的,我可是一直想着怎么为爹分忧呢?”   李总管没好气道:“你能为我分什么忧?”他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一家子?可惜没人体会他的苦心,更没人在打理生意的事情上帮他一把,大儿子在风月场是挥金如土,出了名的豪爽,想起来他都心疼,还能指望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替他分忧?   锦绣山庄的前车之鉴让李总管引以为戒,心有余悸,家业再庞大又怎么样?若是后继无人,膝下一群纨绔子弟,坐吃山空,再大的家业也会被败光!   若不是宁老爷子的膝下只有一个软弱无能顽劣无度的宁静琬,现在的名衣坊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落到他手里,轻易地改了姓?   想到这里,李总管觉得不能对儿子再这样放纵下去了,要不然他百年之后,挣下的这份偌大的家业也会再次改姓。   李总管正色对他的大儿子道:“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再去那些烟花柳巷鬼混,要开始帮我打理家族的生意!”   李公子本来是想着给爹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不到被爹爹这样一番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要他去管账房,每天进多少出多少的,想起来就觉得心烦,提不起兴趣,哪有在青楼喝花酒来的酣畅淋漓?   反正他李家有爹爹挣下的这么多的银子,家财万贯,何必操那份闲心?他只需要再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就行了,人生在世,吃喝二事,不就是图个享受,活的舒适吗?干吗搞得那么累?   当块烂房算。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公然和爹爹对着干,要不然以后可就没银子拿了,要是没了银子,那些香酥入骨的美人怎么可能投怀送抱?那些狐朋狗友怎么可能一呼百应,前前后后“大哥大哥”叫得那么热情恭维?他非常清楚,他有今天,完全是仗着这个老爹的家底!   李公子眼睛骨碌一转,“爹,我知道你在烦什么?我这不是送解决的办法来了吗?”17904977   李总管瞪了一眼,“你能想出什么办法?”开玩笑,自己这种老江湖都毫无解决的办法,更不要说不务正业的大儿子了。   李公子神秘一笑,“我们家的名衣坊和对门的贵衣坊杠上了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   李总管并不意外,他这个儿子整天就是青楼酒楼混,那里的消息传的最快,听说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见爹爹不以为然,李公子献宝似的道:“爹,我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一个海外的大富商,现在正在京城各大绸缎庄摸底,要采购大批名贵的绫罗绸缎,卖到海外去!”   李总管一听就来了精神,做生意的人当然要比谁都敏感,要能敏锐地嗅出商机,才能赚到钱,晚了一步,机会就是别人的了!   李总管正色问道:“这个消息是哪里来的?”   李公子得意一笑,“爹,做生意我是不如你,但是要说这打探消息的事,你可别小看我!”   李总管陷入了沉思,儿子说的是事实,在青楼酒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最灵通!   海外生意,不用说,来往款项巨大,利润也惊人,要是真的能拿下这笔生意,那名衣坊一下子就翻身了,靠着这笔订单大赚一笔,就不愁没有本钱和对门的贵衣坊叫板了!   李总管想到此,马上意识到这是天赐良机,马上对他儿子道:“你再去,把消息探听的越详细越好!”   李公子一看爹爹不要他学什么管账算账之类的事情,十分兴奋,“好,爹,我这就去!”李家赚的银子越多越好,爹爹心情好了,给他的银子也就越多。   李总管眼里灵光一闪,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抢到这笔大的订单,不过他在商海多年,商场诡异多变,处处凶险,当然得预防是个圈套,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得万分小心。   ★★★   很快,李公子的消息就带回来了,那个神秘的海外富商姓黄,人称黄老板,此次来京是要采购一大批名贵的绫罗绸缎,价值二十万两银子左右,京城经营绸缎庄的商家纷纷闻风而动,谁都知道,这可是一笔庞大的生意,要是做成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利润至少有四成,一笔就够上上下下辛苦一年了,甚至几年,十几年,谁人不眼红?   这位黄老板现在正被京城各绸缎庄争相邀请,他住的京城最豪华的客栈万家坊每天是门庭若市,拜帖请帖堆积成山,可惜黄老板架子很大,为人也异常的挑剔,规模稍微小一点的绸缎庄,人家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更让李总管着急的是,听他儿子说,贵衣坊的纪勤也在打这位黄老板的主意,拜帖往这位黄老板住的客栈送了好几次,极有诚意,终于打动了黄老板,黄老板也对贵衣坊表现出了一丝的兴趣!   他大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和他自己派人去调查得来的消息一致,不管怎么样,李总管也要试一试,如果是真的,谁会放过这个一举翻身的机会?   ★★★   初冬邻近,锦绣山庄花园。   清冷的风吹在宁静琬白希如玉的脸颊上,有些微的寒意,她微微一笑,淡淡饮茶,事情正照着她的计划一步一步发展。   江南雁坐于一旁,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心情愉悦的静琬。 ☆、六十三 请到财神   “大小姐何以知道李总管一定会动心?”福伯问道,李总管并不是泛泛之辈,若是这么费尽心思布下的陷阱,李总管最终并不上当,不是白费了大小姐一番苦心?   江南雁唇角勾起,优雅一笑,静琬既然辛苦布局,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宁静琬嫣然一笑:“若是平常情况下,他的确不一定会上当,可是你不要忘了他现在的处境!”   福伯恍然:“小姐说的是,以名衣坊现在的困境,若是再不想办法,就要倒闭了,病急乱投医,那姓李的定会想孤注一掷,借这个机会翻身!”   宁静琬缓缓站起身,目光空旷悠远,遥望京城的方向,她人虽不在京城,可是对那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声音清冷,“内忧外患之下,不管是谁,都会心急,一心急,就容易失去平常的冷静,失去商人最需要的冷静和清醒,他以为他还是那个精明的大总管吗?”   福伯看着身影孤寂的小姐,心底一阵涩然,昔日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今日却和这些如狼似虎的人展开了看不见硝烟却依然惊心动魄的财富争夺战。   江南雁看着站在风中沉默不语的静琬,心底忽然一阵疼惜,站起身,“静琬,这天气越来越寒冷了,以后记得要多穿衣服!”回头示意丫鬟,“去给大小姐拿件披风!”   琳琅很快送来了小姐的名贵的狐裘披风,熟练地帮小姐披上,帮小姐系好丝带!   琳琅目光盯着这狐裘披风,欲言又止,宁静琬看琳琅的眼神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就又想起了景王爷的恶劣行径,在景王府的时候,所有的女主子都有狐裘披风,偏偏就小姐没有,琳琅一想到这事,就耿耿于怀,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搁?   宁静琬不等琳琅说什么,就率先道:“你先下去吧!”   琳琅有些不甘,又看见江世子在一旁,叹一口气,“是,小姐,奴婢告退!”小动李然是。   宁静琬一身白色衣裙,外披白色披风,长发用一根玉簪轻挽起来,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最令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能让人不知不觉陷进去,再也无法抽身。   江南雁垂下深邃的眼眸,艰难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静琬,差不多该收网了吧!”江南雁目视前方,看不出心底在想什么。   宁静琬一笑,“是啊,快了!”这暗中观察伺机蠢蠢欲动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各处的总管也人心异动,宁静琬每日听着福伯几乎不间断的禀报,从不示下,只是付诸一笑。   江南雁却隐隐能猜透宁静琬的心思,一方面派人对付李总管,另外一面冷眼旁观,看还有谁想趁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一把,惩治完李总管,之后,就轮到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了,不用着急!   就是他江南雁,也不得不为静琬的定力和隐忍而佩服。   想起景王爷临行之前交代给他的心照不宣的任务,他突然有了一丝犹豫,如果照景王爷的安排,最终帮助景王爷夺走锦绣山庄,势必会伤害到静琬!   况且,先不说会不会伤害到静琬,静琬这段时间足不出户,却尽知天下事,看她深藏不露运筹帷幄的本事,他知道,就算是景王爷,也未必那么容易得到锦绣山庄。   景王爷早就发现这个锦绣山庄的继承人非同一般,所以才派了他过来,进一步深入锦绣山庄,景王爷自是信任他,一方面是因为他从身份上面来说始终是静琬的哥哥,和静琬有一层血缘关系在,留下来陪着静琬,名正言顺,无懈可击,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过人才干,从效命景王爷麾下之始,做事从来没有让景王爷失望过。   可是这件事,却让江南雁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棘手,要是他助景王爷夺走了锦绣山庄,将要如何面对静琬?   对于静琬来说,自己的夫君因为她家富甲天下的财富而娶她,现在又趁她外公去世之时,乘机入侵锦绣山庄内部,目的不过是进一步图谋她的财产而已,就凭这一点,静琬就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江南雁当然明白,静琬对那个李总管手腕之狠,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做给他看的,无非是要告诉他,无论是谁,想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锦绣山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无论多难的事情,江南雁也没放在眼里过,可是这次的对手不是别人,是静琬,他要怎样面对自己的心?   二十年平静如止水的内心,谁也没想到,悄然进入的女子居然是静琬!   宁静琬不经意间瞥过一旁的江南雁,看到了他眼中的纠结愧疚,喟然一笑,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宁静琬忽然轻笑道:“江南雁,我记得莫言以前总和我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前我是不理解,现在我是深刻体会到了!”   江南雁听着静琬云淡风轻看似调侃的声音,心却没有办法轻松的起来,他清楚的知道,颖悟绝伦的静琬,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根琴弦,她聪慧得让人心疼!   远处,残阳如血,天际空旷而寂寥,江南雁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孤寂而无力的感觉。   跟在景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他对景王爷的抱负还有景王爷的阴狠心如明镜,他比谁都清楚景王爷对锦绣山庄的志在必得,他心底叹息,如果,如果静琬不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该有多好?   江南雁比谁都希望静琬真的是一个一无是处,不学无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不会心疼,他就不会纠结,也不会苦闷难言,江南雁不知道,景王爷面对静琬的时候,心中可有一丝的犹豫?   “江南雁,吹首曲子给我听好吗?”静琬愉悦的声音惊醒了江南雁。   一侧首,看见静琬明媚的笑容,宠溺点头,“好!”   曲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悠扬动听,宁静琬闭目,感受那刻骨铭心的旋律,悲哀伴着无奈凄凉地沁入心底。   这个箫曲里面充满着淡淡的忧伤,带着若隐若现的寂寞与惆怅的名义上的哥哥,以后也会成为自己的敌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   李总管千方百计,想尽了办法,这次,连李公子也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把这位黄老板请到了府中。17905000   一方面是盛情款待黄老板,另外一方面他也想试试黄老板的深浅,在商场多年,深知商场诡谲,处处是陷阱的道理!   黄老板长期居住海外,是专门做海外生意的,年逾五十,却不显任何的老态,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气宇轩昂,一举手一投足尽显大家气派,身后跟着的侍从也个个神情倨傲,不卑不亢。   李管事一看这架势,心里信了几分,衣着好说,容易伪装,但是气势和魄力,没有多年的沉淀,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气场,若是骗子,瞒不过他这双慧眼。   “黄老板请!”李总管命下人恭恭敬敬送上最好的茶。   那位黄老板只是神情桀骜地扫过一眼,就道:“李庄主,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做生意,一向不喜欢绕圈子,喜欢开门见山!”   李总管朗声笑道:“我李某人生平最喜欢结交像黄老板这样性情率直的人物,既然黄老板这么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我对黄老板的那单生意很有兴趣!”   黄老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不轻不重:“有兴趣的人多得去了!”   李总管道:“相信黄老板也听说了我们名衣坊的名声,这京城虽然绸缎庄众多,我们名衣坊可是首屈一指,放眼京城,无人能出我们之右!”   黄老板眸光一闪,低声问身后的侍从,那位侍从附在黄老板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黄老板沉声道:“小的绸缎庄我没有兴趣,不过据我所知,这京城还有一家贵衣坊,规模与贵庄不相上下吧?”   李总管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位黄老板对他和贵衣坊之间的过节了解多少,马上笑道:“黄老板真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消息这么灵通,不瞒黄老板,确实有家贵衣坊,可是是新开的,怕是一口吃不下黄老板这么大的订单,很难让黄老板满意,我们名衣坊可是多年的老字号,黄老板可以去打听打听!”   李总管一使眼色,马上有伙计上来,把名衣坊吹了个天花乱坠。   可是黄老板只是听着,一直都没有表态,显得高深莫测,倒是让见多识广的李总管有些捉摸不透,这黄老板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黄老板!”李总管道,打铁要趁热,“你看我们名衣坊的绫罗绸缎都是珍品,别的地方不可能有,你看这织工,这手艺,没有几把刷子,怎么能在京城首屈一指呢?”   黄老板还是迟迟不表态,李总管有些急了,满意不满意,你到底给句话啊!不过李总管深知得罪了财神,可不是好玩的!心里急归急,表面上却一副淡定的神色,生意场上,也要讲究谁更沉得住气。   良久,黄老板终于开了口,“李庄主,我这个人做生意比较直率,只要第一笔生意能让我满意,我以后每年的单子都会下过来!”   李总管脸色一喜,可还没等他高兴过来,黄老板就又道:“说实话,我是担心你们名衣坊的财力接不下这个单子!” ☆、六十四 争夺 订单   李总管哪里肯放过天赐的发财翻身的机会?他现在已经如宁静琬所言,失去平常的冷静,一心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孤注一掷,拿下这个大订单。   李总管信誓旦旦道:“黄老板放心,我们名衣坊是多年的老字号,财力雄厚,多大的单子我们都接得下来!”   黄老板沉吟片刻,带着淡淡的矜傲:“既然李庄主这么直率,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这凤临帝京虽然有实力的绸缎庄不少,可是目前我看中的就两家,一家是你们名衣坊,另外一家就是贵衣坊了,不过具体定哪一家,我还得再斟酌斟酌!”   李总管应和道:“那是,那是,这是应该的!”这又不是小生意,谁不慎重?   黄老板说完起身,“李庄主,我还有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李总管急忙起身恭送,笑道:“黄老板时间宝贵,我们也不便多加耽搁,我们相信黄老板慧眼识珠,我们名衣坊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黄老板淡淡一笑,并不表态,不过对李总管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红光满面的脸上愉悦的笑意加深:“李庄主,我们告辞了!”   ★★★   黄老板一行人走了之后,李管家越想越觉得此事靠谱,这黄老板的谈吐举止,一看就是在商海打滚多年出来的。   李总管刚才和黄老板闲聊的时候,问了很多海外的风俗民情,借机试探黄老板的深浅,黄老板一直是泰然自若,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他心里又信了几分,海外,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再联想到黄老板那身派头,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气魄,更不要说骗子了!   而且他不光和黄老板正面洽谈,背后当然也会派人去暗中调查黄老板的底细,两相印证之下,李总管终于确定黄老板是真正有实力的大富商!   二十万两的大生意,利润至少有八到九万两,这是多大的诱惑,真是天不亡他,李总管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笔生意抢到手。   他动用了各种手段,以前在锦绣山庄多年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和人脉的重要作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论起抢生意,年轻的纪勤还未必是他对手。   现在人家黄老板主要是看信誉和实力,老字号自然是比新开的店铺靠谱。   意料之中的,对面的纪勤这次也和他杠上了,两人是三天两头地往黄老板住的万家坊跑。   两人都对这笔数额巨大利润惊人的生意志在必得,双方都卯足了劲,谁也不肯输给对方。   而黄老板那边始终不动声色,从不表态,冷眼看着他们两方拼得你死我活,手段用尽。   这一点更让李总管对黄老板的实力深信不疑,这才像真正的生意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亮出底牌,要是骗子的话,不可能有这种沉稳的定力!   ★★★   经过了不懈的努力,黄老板心中的天平终于向渐渐向李总管倾斜,而纪勤此时已经露出了疲态。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黄老板终于和李总管正式签定契约,黄老板向李总管的名衣坊定下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绫罗绸缎,并预付定金两万两。   李总管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在商场多年,深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现在兔子已经出现了,一出手,定金就是两万两,多大的手笔,果然是大老板,财大气粗,豪爽气度令一般人望尘莫及!   李总管得意地瞥过一旁忿忿不平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纪勤,冷哼一声,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这笔生意顺利完成,庞大的利润足以使的名衣坊东山再起,有这样巨额的资本做后盾,他就不怕纪勤了,也就不怕纪勤背后的财力了!   而且,抓住了黄老板这个大主顾,他名衣坊根本就不愁没有利润,也不屑再和纪勤玩什么低级的价格战!   和黄老板签了契约之后,李总管感觉到天上的太阳都耀眼了几分,当即请黄老板一行人到京城的一品居豪饮一番,庆祝双方开始长期而愉快的合作关系!   抢下黄老板这笔大订单之后,李总管面临的问题就来了,他手中拥有的银子远远不够短时间内采购到黄老板要求的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绸缎!   契约上说的明白,下月初一黄老板离京,货物必须全部备齐,耽误了行程,他就要双倍赔偿黄老板的两万两银子的定金。   李总管在接手名衣坊之后,先后筹了两次大笔的款项,一次是要筹备名衣坊账面上的流动银子,第二次是把囤货都卖光了,需要进货的银子!   第二次筹到的银子其实只有一万多两,加上黄老板的两万两,还远远不够,现在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筹到一笔更大的款项,加紧去采购名贵绸缎,好如期交货。   李总管在商场多年,知道四两拨千斤的道理,用别人的银子去赚自己的银子才是高招,有的生意,一辈子只需一次,有的主顾,只需要抓住一个,这辈子就不愁了!   而且,只要在交货之后,黄老板的十八万两银子顺利到账,名衣坊有了强大的后盾,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人!   ★★★   锦绣山庄。   宁静琬正在和江南雁对弈,听完福伯的禀报,只是淡淡一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示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总管之前已经筹措了两次银子,现在想要筹措第三次,时间这么紧,数目又那么大,难度真不是一般的!   为了在短时间筹到足够的银子,李总管四处借贷,许下高额利息,还把家中妻妾们的金银首饰都拿去当铺置换,换取现银!   最重要的是,还借了官府的官银,为了防止民间高利贷的盛行,凤临国允许百姓将店铺或者府邸抵押给官府,向官府借贷!   宁静琬缓缓拾起一枚白子放入棋盘中,江南雁一看,死局。   江南雁最喜欢看静琬的笑,这难得的安宁,叫人只盼望着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流动!   江南雁唇角上扬,声音温雅:“孤注一掷,豪赌一场的结果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如他所愿的日进斗金,另外一种…”他停顿片刻,语气微微加重,拾起一枚黑子放入棋盘中,“万劫不复!”   宁静琬自然不会让李总管有日进斗金的机会,结果是注定的,万劫不复!   让她皱眉的是人是江南雁,看着他优雅的动作,宁静琬淡淡笑道:“明知是死局,也不放弃?”   江南雁笑的温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宁静琬眼底带着笑意,信手捻过身边一束君子兰,闭目闻着淡淡的花香,“冬天终究会过去,雪化云开之时,春风又绿江南岸!”   江南雁看着面前韶华出尘的静琬,淡笑出声,“明月何时照我还?”静琬这逐客令下的,这么隐晦,稍微愚钝一点的人根本听不懂。   宁静琬睁开明眸,笑的妖娆明媚,“燕子东归,大雁南飞,你也该归京了!”   江南雁当然知道静琬是故意逗他的,只是笑,眉目间带着淡淡温柔。   宁静琬见他装糊涂,把话挑明,故作叹息道:“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知趣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还赖在我家白吃白喝,连膳食费也不交,还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跟谁欠你的一样!”   江南雁啼笑皆非,宁静琬侧目棋盘上的残局,单手托腮,认真地看着江南雁,“我说你们这些王孙公子也真是奇怪,到人家家里去大吃大喝,跟大爷一样,还得小心伺候着,而你们不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觉得人家受了你们莫大的恩惠,能伺候你们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宁静琬做出一副苦恼状。   宁静琬看他始终一副无动于衷波澜不惊的模样,又道:“要是只养你一个人我也就认了,可是你这江王府世子的排场也太大的,光是侍从就一大堆了,还不要说什么书童下人的,你替我想下,这每天开支得多大啊!”   江南雁只是笑,也不表态,以不变应万变。   宁静琬不满道:“喂,江南雁,我说了这么多,拜托你有点表示好不好?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内疚吗?”   “静琬的意思是说我该交膳食费了?”江南雁始终带着闲庭信步般的优雅微笑!   “难道不是吗?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宁静琬一双明澈的眼睛看着他,“你已经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久了,还得看你的脸色,以前的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我自认倒霉,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花多少钱都得自己补上!”   “静琬,我可是你哥哥!”江南雁哭笑不得,提醒道。   宁静琬眼神愈加明亮,毫不让步,“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亲的兄妹,人情归人情,数目一定要分明!”   江南雁心说,我只宁愿我们从来都不是兄妹,表面上却波澜不惊,看着眼前心爱的红颜,妩媚妖娆,他有片刻的恍神,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底柔软的召唤,在寒冷的冬天,心底燃起一丝暖意。 ☆、六十五 六一举无反击之力   终于看到静琬恢复了以前的明媚活泼,他总算不用一直担心,他在静琬面前笑的次数,比以前所有笑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静琬就是有这种魅力,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在她面前敞开心扉,毫不设防。   他忽然想起四殿下凤长欢,每次和静琬吵架的时候是否也有过他这样的心绪?   宁静琬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她心里其实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江南雁能不能走,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他身负凤君寒交代给他的使命。   宁静琬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江南雁,你怎么还不成亲啊?”   江南雁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成什么亲?”   宁静琬差点噎死,“你二十好几了吧,以你的条件,娶到皇室公主也不在话下吧,我一直就觉得奇怪,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什么…”宁静琬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神色。   江南雁杯中的茶正喝到一半,忽然被呛住,蓦然咳嗽不止,优雅的风度顿时全无!   宁静琬看他咳嗽不停,只好走过去帮他轻拍后背,气死人不偿命,一脸的认真和无辜,“我只是猜的,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你们江王府什么御医都请得到,说不定连闻名天下的神医司空家的少主司空逍遥也能请到,总是有希望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话说最重要的是不要忌病讳医,这世上多少人…”   江南雁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打断正在滔滔不绝的静琬:“这话是你一个女孩子能乱说的吗,静琬,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害臊?”   宁静琬忽然想起和凤君寒缠绵的那一夜,脸色一红,她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可能江南雁一直把她当妹妹,口口声声叫她女孩子。   江南雁见宁静琬胜若雪莲的肌肤扬起了一抹绯红,才恍然忆起静琬早已嫁人,是景王妃了,可是他知道,对于景王爷来说,静琬的锦绣山庄继承人的价值远大于静琬本身的价值。   在江南雁心底深处,静琬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喜欢的女子,而不愿意称她为景王妃。   这真是老天给他开的天大的玩笑,爱着的人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是自己的主子的女人,这也就算了,还奉主子之命图谋她的家产。   他有的时候不免会想,如果静琬深爱着景王爷,而景王爷又同样深爱着静琬,那静琬会不会为了心爱的男人将锦绣山庄拱手相送?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他的假设,而世间之事,从来就不按照人的假设发展,静琬会保住属于宁氏的产业,而景王爷又志在必得,江南雁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或许静琬做得对,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享受当下也是一种难得的洒脱。   宁静琬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懒得管他了,自顾自开始修剪花园里面冬日的盆栽。   江南雁如同以前的凤长欢一样,在一旁欣赏静琬的安逸恬淡。   ★★★   李总管最近是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又是四处借贷,又是忙着按照黄老板的要求采购上好的布匹绸缎,东奔西走,一刻不停,废寝忘食。   看着库房里到处都是囤货,李总管心满意足一笑,终于忙完了,下月初一很快就到了,只等着黄老板来结账提货,剩余的十八万两银子一到账,他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以后要培养大儿子来管理这偌大的家业了!   纪勤,什么玩意?想跟他斗,还早十年呢!   终于到了约定交货的日子,李总管这边早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想到十八万两银子,就心花怒放,吩咐伙计送上名茶,一边慢慢啜饮,一边等黄老板派人前来接货结账。   可是左等右等,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也不见黄老板的人到来,李总管敏感的神经终于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件事可万万不能出差错,他所有的身家都投进去了,还有这些高额利息的借款。   李总管想到此,再也没心情品茶了,立即派人去万家坊请黄老板。   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个时辰,那伙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老板,不好了,万家坊里面那个黄老板不见了!”   什么?李总管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的粉碎,大惊失色,用力抓住伙计的衣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伙计也被李总管眼里的异色吓呆了,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客栈的黄…黄老板不…不见了!”   李总管不敢置信,“你有没有好好找过,黄老板是不是出去会客人了?”李总管如坠冰天雪地,但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伙计急着分辩道:“我到处都找过了,还问了客栈的掌柜,他们说黄老板一行人昨晚半夜退房了,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到此时李总管还没明白这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局,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李总管脸色煞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倒,一旁的伙计急忙扶住他,“老板,老板!”   李总管稳住心神,强自镇定道:“去找大公子,让他叫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那个姓黄的给我揪出来!”   伙计连忙应声而去,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李总管面无人色,颓然地躺在了藤花雕椅上,现在彻彻底底的明白了,那个什么黄老板和对面的纪勤就是一伙的,人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上钩。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黄老板还专门派人过来督促过采购的具体事宜,叮嘱不可误了黄老板的行程,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李总管早已放下对黄老板的戒心!   可是在交货的前一天黄老板跟他玩凭空消失,犹如晴天霹雳,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心里明白,对方是为了一举让他无还手之力,没有任何挽回败局的机会了,真正地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孤注一掷,奋力一搏,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在这笔生意上面,不光把所有的家当都投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债,更令人后怕的是,他还把店铺和府邸抵押给了官府,借了官府的官银,这些银子不说本钱,光是利息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而这次被这个黄老板狠狠地摆了一道,他辛辛苦苦全力筹措出来的钱全买了绫罗绸缎,现在整个名衣坊全是绸缎,本来指望着这些大赚一笔,谁知那个信誓旦旦财大气粗的黄老板居然来了个人间蒸发,让他走入债台高筑的境地!   精心设计地这么完美的计谋,环环相扣,连他这种老江湖都看不出一丝破绽,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步一步走入对方设好的局。   李总管仰天长叹,他在商海打滚一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怪只怪他太心急,太急于翻身了,让人家钻了空子!   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那个黄老板可是预付了两万两银子的定金,连定金都不要了就消失了,一般人根本就没这魄力!   现在仅有的一丝希望就是找到黄老板,要回十八万两的货款!   ★★★   上天并没有再一次眷顾李总管,李公子重金发动所有小兄弟满城寻找黄老板,可是找了好几天,世上仿佛从来就没有过黄老板这个人物一样,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他们一无所获,李总管彻底傻眼了!   不等他想出新的办法,那些债主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被人骗的消息,纷纷找上门来,要债,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客气和蔼,来了好几次,一文钱也没有得到,有的就开始放狠话了!   最让李总管心寒的人,那几个合伙人也都以各种理由要求撤回他们投在名衣坊上面的银子。   一时间,名衣坊到处都聚集了要债的人,他四处给人赔笑脸,宽限几日,心中却明白,宽限再多天也无济于事,这一次,只怕是穷途末路!   他府中也聚集了各种各样要债的人,他夫人也得每天给人陪着笑脸,低声下气,昔日风光无限的大总管的夫人今日居然落魄到这个程度,不免也是怨声载道,埋怨他瞎折腾!   更惨的是大公子,昔日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现在哪里还有闲钱去青楼吃花酒?整天也是唉声叹气,整个李府乌烟瘴气!   李总管现在拥有的所有财产就是这些货物了,可是这种东西一时哪里能变成现银?   要债的人步步紧逼,扬言再不还钱就开始搬他家东西了,几房小妾也埋怨不已,李总管真是焦头烂额,这次,被那个姓黄的害得不浅,如果抓住那个姓黄的,非得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气归气,还得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才行,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把这些绫罗绸缎赶快卖出去。   可是对面的贵衣坊的价格依然是对折,想要卖出去,就得赶快卖出去,就得低于对折,可是那样卖的越多,亏的就越多,不可能收得回本钱!   李总管气血上涌,他昔日做锦绣山庄大总管的时候,有谁敢这样对他?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夫人又哭着找过来,说快要被那些逼债的人逼疯了,让他赶快想想办法,还他们之前借给李家的银子,把他们打发走! ☆、六十六 收网   李总管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在锦绣山庄的时候,能力出众,宁老爷子赏识他,提拔他做了主管绸缎布匹生意的大总管!   仗着锦绣山庄的势,他明里暗里不知道捞了多少银子,源源不断地往自己府中拿,他李府也一直都是锦衣玉食,花天酒地,挥金如土!   他是李府的顶梁柱,府中妻妾争宠,都只为讨好他,从他这里拿到好处,现在一出了事,反而没一个可以替他分忧的,全都是怨声载道,哭哭啼啼,他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   李总管心烦意乱,一声怒吼,李夫人见丈夫发怒了,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回府了!   账房先生当然是深知现在名衣坊的处境,劝道:“老板,现在只能赶紧把这些存货都卖出去,还债要紧,要不然,这些人如狼似虎,天天逼债,这生意也没办法做啊!”名衣坊现在到处都是讨债的人,根本没客人上门!   李总管何尝不知道这是事实?可是对门的贵衣坊依然是对折,他要是高于这个价格,根本卖不出去,低于这个价格,卖得越多,就亏得越多!   就算把这些东西全都卖了,收回来的银子还不够还债的,他悲哀的发现,名衣坊现在已经进入了所有财产加起来也抵不了债务的困境!   正在这时,李公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爹,那些人说再不还钱,要卸我一条腿,你快想想办法啊!”这次的大生意,多亏了李公子的灵通消息和引见黄老板,李公子又为了向爹爹显示他不是一无是处,也是有活动能力的人,主动请缨去帮爹爹借了一笔钱款,不用说,也是高利贷。   当时以为很快就可以还上,哪里想得到今日万劫不复?   李总管牙齿咬的咔咔作响,一想到是大儿子把黄老板介绍给他的,他就怒不可遏,抬起一脚就朝他踹过去,“滚出去!”   李公子从来没见过老爹发这么大的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李总管无力坐下,尽管他知道不是他大儿子的错,就算他大儿子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会有别人告诉他,可是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有火没出发了!   那个债主们一个比一个逼的紧,有的债主是抵押了自己的家当,把钱借给他的,现在当然是想尽各种办法逼债,只为能拿到钱!   更有甚者,为了防止他举家逃跑避债,那些债主们联合起来,轮流派人在他府内外日夜盯梢,一有动静,所有的人都急急忙忙地赶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口口声声逼他还债,声讨他言而无信,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如此支撑了几日之后,李总管深感度日如年,这日子就快过不下去了,能撑一天是一天,只得将所有囤货贱卖出去,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零售了,一是店里天天乌烟瘴气的,没客人上门,二是也没那个时间,债主没那么好的耐心等,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生吞活剥!   为了尽快拿到现银,李总管只好将所有存货全部贱卖给一个做绸缎生意的大商家,卖的价格不到他原来采购价的三成。   李总管看着这些之前兴高采烈收购来的名贵绸缎被买主搬走,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颓然疲惫,   是谁,这么狠?事到如今,他怎能不明白?同时具备这些条件,有这个实力的,而他又得罪过的,只能是一个人,宁静琬!   现在的李总管如坠三九寒冬,全身发凉,终于理清了一切。   原来,一直都是他低估宁静琬了,宁静琬深藏不露,明知道是他伪造了宁老爷子生前的契约,也一直不动声色,反而说要尊重宁老爷子生前的意愿,守护宁老爷子重信守诺的名声,无条件的将名衣坊送给他。   万万想不到,他正在暗自得意,嘲笑宁静琬是个傻瓜的时候,已经落入了宁静琬为他设好的陷阱,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   他现在深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斗不过这大小姐,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大小姐以前从来没有显山露水?   他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后怕,大小姐在外人眼中,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在宁老爷子的庇佑下更是为所欲为,刁蛮任性,他一直以为,大小姐和他的大儿子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懂得享乐的主,骄纵蛮横,名声不堪,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都快到了嫁不出去的程度!   经过这样一次惨败,他才明白,这些只不过是她欺骗世人的幌子而已!   在宁老爷子过世之后,她不直接接手管理锦绣山庄的事务,反而是放手由着他们这些人去做,让他们以为可以随心所欲,没有老爷子镇住,锦绣山庄几乎就是无主的财产,想怎么拿就怎么拿,反正大小姐也不懂,他们几个既是锦绣山庄的功臣,更是大小姐的长辈,完全可以在大小姐面前居功自傲!   现在才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大小姐是在放牛吃草,而自己却在暗处观察着这些在吃草的牛是否贪心不足?   待到观察完毕后,对于贪心的牛,大小姐会毫不手软地让你倾家荡产,直至穷途末路,更不要说那些跳出来的牛了!而那些规规矩矩吃草的牛,大小姐才会留下来为她所用,这一招果然高明,迷惑了所有人!   李总管突然发现头上的汗水滴了下来,这是冬天啊,这个幕后运筹帷幄的大小姐让他有一种脚底生凉的感觉!   他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了几十年,此时面对这个年轻的不足二十岁的大小姐,却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和虚弱感。   现在想起来,他真是太大意了,连他都知道为他自己李家的未来继承人考虑,宁老爷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为锦绣山庄的未来考虑?   李总管知道,在老爷过世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打和他一样的主意,在大小姐面前以锦绣山庄的功臣自居,狮子大开口,能瓜分多少就瓜分多少,反正晾大小姐也守不住锦绣山庄的产业,他们不抢,也会有别人来抢!就大小姐那个样,能干什么?   原来宁老爷子早就布下了这样一局棋,从来没有人把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当回事,谁知,这局棋里面藏的最深的就是大小姐,他们在台前表演,大小姐在幕后观察,谁有异心将锦绣山庄的产业据为己有,谁是真心在为锦绣山庄打算,大小姐心中早已一清二楚!   李总管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老爷过世之后,他怕名衣坊这棵摇钱树被别人抢走了,率先第一个跳出来,伪造了老爷的契约,抢走了名衣坊,当时心中还暗自得意,先下手为强!   现在才知道,从他拿出老爷的契约的时候,大小姐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他玩不过大小姐!   李总管心中后悔不已,他活了一大把年纪,识人无数,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怎能甘心?   可是现实的情况不是他不甘心就可以解决的,经账房先生一测算,因为时间紧,急于出手,卖的价格太低,亏的太多,现在所有的银子加起来还不够还债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还不算借官家的银子!   李总管无力摆摆手,先把那些逼的最急的人的银子还了再说!   可是这样一来,精明的债主们都发现,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闹的最凶的可以拿到银子,客客气气要债的反而拿不到银子,那些没有拿到银子的闹的比以前更凶了,一时间,整座李府每天都鸡犬不宁,让人无法安生!   当李总管手中最后一笔银子出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真是报应啊,当初他和大小姐请辞的时候,说他上了年纪,岁月不饶人,想回家和家人共聚天伦,其实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想将锦绣山庄的名衣坊伺机据为己有,为自己赚钱!   大小姐早就看出来了,对于有人怀疑契约的真伪的时候,大小姐也一直无动于衷,不和你纠结这个问题,看似软弱可欺,背后筹谋,剑走偏锋,另辟蹊径,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也是告诉所有人,大小姐不会放过任何居心叵测,心怀鬼胎的人!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个伙计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李总管已经到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地步,无力道:“又怎么了?”李总管发现,他说出去的话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了。   “老爷,官府来人了,说老爷之前向官府借的那笔银子到期了,要还了!”   李总管一阵苦笑,他被骗,生意失败,资不抵债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官府那边了,现在官府来要债了,他拿什么还给官府?   做生意的人向来都知道,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得罪官府!   可是他现在已经基本身无分文了,还能拿什么去还?   没有悬念的,李总管还不起官府的债务,名衣坊,他的府邸都被官府查封,等着低价贱卖。   官府要什么名衣坊干什么,官府要的是银子!   李总管心如死灰,瘫倒在地,吓的几名伙计惊叫起来,想把李总管抬回府中,可是府邸已经被官府查封了,无处可去,   最后,账房先生念在多年的情分,看不过去,自己出了点银子,给李总管在一家破落的客栈开了一个小小的客房,叹息着离开了,这家倒了,还得去找新的东家! ☆、六十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可之处   李总管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身旁还有无家可归的夫人,妾室们,还有他的子女们,个个束手无策,哭声一片,什么时候他风光无限的锦绣山庄大总管居然落魄到了这种程度?   府中那些下人看到东家倒了,府邸要被官府查封了,作鸟兽散,浑水摸鱼,临走之前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现在就剩下一座空空的府邸了!   李公子更是面如死灰,现在他落难了,那些昔日称兄道弟的好兄弟们没一个人理他,一听到他的名字有多远就躲多远,不是装病就是有事外出了,生怕他找他们借钱,都知道他李家已经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谁愿意触这个霉头?   李总管心中又气又恨,宁静琬,你也太狠了,不但让我一无所有,还让我一家老小有家不能回,一大家子挤在这破旧的小客房里面,艰难度日!   李总管一家向来养尊处优,眼高于顶惯了,哪里住得惯这拥挤不堪的客房?尤其是大夫人和几房妾室平日矛盾不断,现在一个屋檐下,还不吵翻了天?   李总管心烦意乱,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以前李总管是家里的顶梁柱,说话当然管用,可是现在李总管都成这样了,还有谁会听他的?那些女人吵得更凶了!   更有甚者,把气都撒到李总管身上,当初是他,把她们的首饰都拿去当铺当了,承诺赚了大钱,双倍地赔给她们,她们才肯的,谁知现在血本无归,不是他,现在平日珠光宝气花天酒地的她们怎么会落魄到这种田地?   李总管听着这些对他的声控,又急又气,一口气没上来,竟晕了过去,吓得妻房们惊叫不已,七手八脚地去找大夫!   屋漏偏逢连夜雨,客栈老板看李总管面如死灰,怕他死在客栈里面,再加上他们也没钱交房费了,在客栈住了三天之后,老板把他们赶了出去!   有些妾室们看李总管都成这样了,估计也没什么翻身的机会,再跟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总不能饿肚子吧!   原来想着靠着棵大树好乘凉,现在大树倒了,乘着自己还年轻漂亮,再找一棵,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有的干脆带着自己的儿女离开了,不想再跟着他受苦了!   李总管墙倒众人推,深感妓女无情,戏子无义,他的妾室有好几房是靠他赎身的,过着锦衣玉食穿金戴银的奢华生活,现在看他倒了,他还没死,一个个就想着另攀高枝了!   剩下的原配大夫人,还有几个子女跟着他,一家人无处可去,只得露宿街头,漏船又遇打头风,天气又下起了雨,她们一家子又冷又饿,李总管已经濒临绝望,只想一死了之!   一双黑底靴无声无息的踩在铺着青灰砖的地面上,撑着一把素伞在细雨中缓缓走来,直至停在了李总管面前!   “纪勤!”李总管睁开浑浊落魄的双眼,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年轻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纪勤淡漠地看着穷困潦倒的一家人,眼中闪过一丝清冷,“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庄主,别来无恙?”   李总管虽然落魄,可是多年的不肯输人的气势还没有完全褪去,强撑着笑道:“你去告诉大小姐,她是赢了,可我不服,我在锦绣山庄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任劳任怨,不辞辛苦,我告老还乡之际,分走名衣坊天经地义,她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   纪勤摇头叹息,“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以为你在锦绣山庄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真能瞒过老爷和大小姐的眼睛?”   李总管一怔,“什么?”   纪勤微微摇头,“你负责的是锦绣山庄所有的绸缎布匹的生意,六年之前,江北地区交上来的账目之中,有一万两银子不知去向!”   李总管布满皱纹的老脸神色一变,眸光蓦然变得暗沉。   纪勤视若无睹,淡淡道:“三年前,名衣坊一年的账目来往之中,又有两万两银子不知所终!”   李总管的后背开始渐渐发凉,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已经麻木冰冷,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他秘密联合了账房先生,把账目做的天衣无缝,他以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纪勤微微一笑,“去年,江南地区的账目又出了问题,这次胃口更大,这次是三万两石沉大海,销声匿迹!”   李总管发现自己暗哑的嗓子几乎说出来话了,他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谁知尽数落在大小姐的眼中。   李总管的脸色惨白如纸,纪勤淡淡扫过,眼神无波,“这只是大笔的,还不止这些,数目小的不计其数,话说回来,虽然李庄主暗中不知道捞了多少银子,奈何府中开销太大,挥金如土,其实也没剩下多少,对吧?”   李总管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家人,他捞的多,府中的人也都认为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挥霍无度,把锦绣山庄当成他们家的摇钱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现在还把摇钱树搬到了家里,一家人怎会不欣喜若狂?更加挥金如土,因为银子来的简直太容易了!   纪勤缓缓道:“李家大公子在风月场一掷千金,是出了名的豪爽,去年,李家二公子在青楼和人争风吃醋,失手将人打死,却并未偿命,只是判了个不痛不痒的充军,想必李庄主赔了不少钱吧?”   李公子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这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人,仿佛一个修罗,冷冷的气势让他不敢接近,他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仗着老爹的势,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老爹倒了,他什么都不是了!   纪勤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公子,目光重新落到李总管身上,淡淡道:“你是在锦绣山庄做事多年没错,可是老爷并没有一丝的亏待你,那么高的薪俸,还有不菲的红利,对你贪污锦绣山庄银子的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一点对不起你?”   李总管的手都抬不起了,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冷的,还是惊的!   纪勤语气微微加重,仿佛一字一句地敲在李总管的心上,“可是你丝毫不知道节制,反而变本加厉,贪心不足,在老爷过世之后,伪造老爷的笔迹,做出假的契约,狮子大开口,图谋名衣坊,这一桩桩一件件,换了谁,都不会放过你!”   李总管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在哪里了,怔怔地看着纪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家人也被纪勤的冷然和他的话语震慑住,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又冷又怕,瑟瑟发抖,抱在一团!   纪勤缓缓转身,一张银票落到地上,声音飘忽却清晰的传入李总管的耳中,“这五百两是大小姐叫我给你们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若你们迷途知返,节衣缩食,安安心心做点小生意,踏踏实实过日子,也足够安度一生了,你们好自为之!”   李总管看着地上的五百两的银票,自嘲一笑,他什么时候落魄到了这个境地?   五百两,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笔天大的数字,可是对他们大手大脚惯了的人来说,算的了什么?   纪勤已远去,声音却继续飘来,“大小姐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因为你把伪造的契约拿给大小姐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的一丝愧疚,就为了这点愧疚,大小姐给了你一条活路,要不然你以为大小姐会放过你,还给你安家费?”   李总管震惊得半晌说出来话,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尽在大小姐的掌握中。   “乘着天没亮,你们还是远走高飞吧,要不然被官府的人发现,那五百两也保不住了!”纪勤说完这句话,身影已经消失在雨中。   李总管久久地看着这地上的五百两的银票,颓然无力道:“走吧!”   ★★★   景王府书房。   凤倾城忍不住赞道:“静琬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真是高,令人拍手叫绝啊!”   凤君寒微微一笑,静琬果然没让他失望!   凤长欢半躺在椅子上,神情慵懒,邪魅妖娆。   凤倾城继续道:“静琬给那个姓李的设下的这个陷阱,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可谓无懈可击,现在再安排去官府把她家的名衣坊买回来,用的还是那个姓李的赔进去的银子,静琬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倒是那个姓李的,这么多年从锦绣山庄坑来的银子一下子全还给锦绣山庄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凤君寒淡淡道:“这就是贪心不足的下场!”   凤倾城叹道:“让我吃惊的还是静琬,静琬居然才是一直深藏幕后的人物!”   凤君寒并不意外,淡淡道:“这有什么吃惊的?她外公一直是在台前,静琬才是锦绣山庄真正的幕后掌权人!”   这下子连一直不发言的凤长欢都吃惊地跳起来了,“不会吧?二哥,你说铁公鸡…”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波澜不惊的神色,陷入沉思,忽然明白,原来静琬一直在幕后实际经营锦绣山庄,或者说至少静琬对锦绣山庄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   而这件事,早就被二皇兄看穿了,所以宁天泽过世,二皇兄才根本不担心锦绣山庄会面临的分崩离析的局面!   也是,宁天泽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预料到锦绣山庄的未来?只怕早已暗中将锦绣山庄的经营权和决策权交到了静琬的手中。 ☆、六十八 遇人月不淑(加更求月票求支持)   人生自古谁无死,宁天泽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在他过世之后,各方势力必定蠢蠢欲动,企图瓜分锦绣山庄,将锦绣山庄洗劫一空!   锦绣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大小姐宁静琬一无是处不务正业的幌子也成功地迷惑了这些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的人。   没人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在老爷过世之后,各类居心叵测的人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来将锦绣山庄的产业据为己有,就差明抢了!   这个时候的静琬反而可以清楚地看出谁是锦绣山庄可以继续留下来培养的人,谁是必须剔除的杂草!   老爷过世,小姐年幼,锦绣山庄风雨飘摇,动荡不安,有跳出来的,有作壁上观的,有蠢蠢欲动的,静琬必须铁腕震慑住所有有异心的人,同时也是为了给那些诚心为锦绣山庄的人一个安心,而那个什么李总管,很不幸就成了静琬第一个祭刀的跳梁小丑!   连出身皇家的凤倾城都暗自感叹,不得不为宁天泽的深谋远虑而震撼,这番高瞻远瞩的布置,真不愧是能成为商界的神话一般的人物!   而宁静琬,身为宁天泽的唯一嫡系孙女,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那个姓李的拿出伪造的契约,在造假高手宁静琬的面前又岂能讨得了好去?谁知人家不动声色,根本不和你纠结这个,你要就给你,你以为是拿到了宝贝,谁知是个烫手的山芋,暗中筹谋给你致命一击,这个山芋还会让你倾家荡产,一贫如洗,债台高筑,连家徒四壁都没资格了,因为连家都没有了,   凤长欢却不能置信,“二哥,你说什么?”   凤倾城缓缓道:“长欢,你仔细回想,以前二哥给静琬休书的时候,静琬不是在短短几天之内筹集了一百八十万两吗?”   凤长欢有些恍然,一百八十万两,巨大的数字,短短几天?   凤倾城又道:“长欢,换了你,要筹一百八十万两,也没这么容易吧?更不会这么快吧?锦绣山庄并不是固定的宝藏,是一座银子来往流动的金山,各处店铺,钱庄都在尽然有序的运营,这都需要银子!”   “一百八十万两的巨额款项从流动的钱庄中抽出来,正常情况下,钱庄的运营一定会受到影响,可是我们锦绣山庄所有的运营照常进行,没有受到任何的冲击和波动,如果不是对锦绣山庄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哪里没银子,哪里没银子,哪里可以拿,哪里不能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怎么可能短短时间之内筹到二哥要的数目?”   凤长欢皱眉道:“可是当时宁天泽还在,难道就不能是铁公鸡叫她外公给她的吗?”   凤倾城摇摇头,解释道:“京城距离锦绣山庄路途遥远,来来往往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算静琬当时找她外公求助,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静琬自己从钱庄中调出来的!”   凤长欢恍然大悟,若静琬真的只是锦绣山庄的只懂吃喝玩的大小姐,没有参与锦绣山庄的经营管理,想要在短短时间之内拿出这个天文数字,根本就不可能!   凤倾城沉吟道:“看来宁天泽是早已放手,将锦绣山庄暗中交由静琬去打理,这事恐怕只有心腹之人才知道,世人眼中不务正业的大小姐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幕后高手!”   凤君寒起身,缓步来到墙壁上的巨幅凤临山河图前面,颀长挺拔的身躯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高深莫测!   凤倾城知道问题真正的来了,静琬怕是不会让他们皇家轻易抢走锦绣山庄的,而静琬表现出来的卓越的商业才干也让他暗暗心惊,慕家没那么容易得到锦绣山庄,皇家也并不容易!   凤长欢忽道:“二哥,最近如果京中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一趟锦绣山庄,看看铁公鸡!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一场,铁公鸡外公去世的时候,我不在京中,现在回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再说我也想去见识见识闻名天下的锦绣山庄,听三哥说那里处处巧夺天工,我想知道和二哥的府邸比起来怎么样!”   凤倾城笑道:“四弟真是说笑了,锦绣山庄纵是再巧夺天工,又如何能和皇家气派的景王府相比?”心中却放下心来,看来长欢还没有意识到他对静琬的与众不同!   他在二皇兄面前没有丝毫的掩饰,直说是要去看静琬,如果长欢清醒地意识到了静琬在他心中的位置,静琬毕竟是二皇兄的女人,长欢想见静琬,一定会找诸多借口,而不是这样直言相告。   凤君寒仿佛没有听到凤长欢的话,深寒的眼眸中只有那副气势恢宏辽阔壮丽的凤临山河图。   见二皇兄没反应,凤倾城笑道:“长欢,现在连南雁都被静琬三天两头地追着要交膳食费才能继续在锦绣山庄住下去,以你和静琬的交情,我看她连大门都不会让你进!”   凤长欢大笑,“铁公鸡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毛不拔!”   凤倾城正色道:“长欢,南雁是静琬唯一不反感的江王府的人,在锦绣山庄,尚且如此遭遇,更何况是你了,你以前和静琬天天吵架,我看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凤长欢本身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怎么可能在铁公鸡面前示弱?他可是凤临国堂堂四殿下,要是连锦绣山庄的门都进不去,也太没面子了,以前是不屑去这种庸俗商家之地,现在知道就算他想去,还未必进得了大门,怎能甘心?   凤长欢朗声大笑:“如此说来,本殿下倒是一定要去锦绣山庄会一会铁公鸡才行!”   凤君寒听到凤长欢的笑声,缓缓转过身来,眼里一片深邃悠远。   凤倾城和凤君寒对视一眼,凤君寒道:“四弟,这事过两天我会安排,你才回来,还没去宫里给皇祖母,父皇母后请安吧?”   凤长欢急忙起身,他一回来,就急匆匆地来到景王府,都没有入宫,现在二皇兄一提醒,当然不能再耽搁了,“二哥,三哥,我先走了!”   书房里面只剩下凤君寒和凤倾城,凤君寒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淡淡道:“什么事?”他当然知道倾城是想把四弟支出去,有话单独对他说。   凤倾城道:“昨日我去拜见皇祖母的时候,恰好父皇也在,和皇祖母父皇闲聊了一阵,皇祖母说她年事已高,想抱重孙子了,你是大皇孙,册妃的日子也不短了!”   凤君寒冷冷道,“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事?”   凤倾城忍住笑意,“这还不是大事啊?关系到皇家子嗣!”   凤君寒拿起桌面上的书,似乎说的不是他一样,“皇祖母想要重皇孙,你给她老人家生一个不就是了?”   凤倾城想不到二皇兄装糊涂,乘机揶揄他,只得挑明,“我和四弟都没有册妃,现在所有皇子之中,只有你已经册妃了,皇祖母的第一个重皇孙,当然只能是嫡出,景王妃所出,才名正言顺!”   凤君寒淡淡一笑,“怎么说的好像你不是皇祖母的皇孙一样,看来我要请示父皇早日给你册妃,你的三殿下妃生的还不是嫡出?”   凤倾城见二皇兄一直和他顾左右而言他,干脆挑明了说,“皇祖母虽然不满意静琬出身不够高贵,有失皇家颜面,可是既然已经是景王妃了,她也就不追究了,还是要尽早诞下皇嗣,延续皇室血统!”   凤君寒冷冷道,“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凤倾城无视二皇兄的怒意,“连父皇也发话了,说景王府该有小王爷了,我看是锦绣山庄最近的动作引起了父皇的注意,尤其是静琬,为保万无一失,要你和静琬尽快生下子嗣,静琬再厉害,若是有了孩子,那锦绣山庄也只能留给孩子,父皇的这一招才叫釜底抽薪!父皇说,静琬一日不生下皇嗣,对锦绣山庄就不可掉以轻心!”   这才是凤倾城想办法支走长欢的原因所在,很明显的,长欢对静琬有好感,不过他自己浑然不知而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知道他们在背后这样算计静琬,算计锦绣山庄,长欢虽是深宫里面长大的皇子,可是性情耿直,从情感上来说未必接受的了。   虽然凤倾城自己也觉得这样对于静琬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可是身在皇家,就只能选择残忍,不忍和善良不是这里的生存之道。   从静琬的角度来说,她明知皇家对锦绣山庄志在必得,她定是不愿意生下皇家子嗣的!   凤倾城见二皇兄一直沉默不语,叹息一声,劝道:“二哥我知道你喜欢静琬,不想勉强静琬,可是现在的情况是,静琬已经引起了父皇的注意,谁也想不到,我们得到锦绣山庄的阻力竟然来自于深藏不露的静琬,这只怕对父皇来说也是意想不到的!”   二皇兄对待静琬明显和别的女人不同,凤倾城早就知道,宁静琬这样聪慧绝伦的女子,男人很难不动心。   凤倾城又道:“静琬嫁入皇家的日子不短了,可是迟迟没有诞下皇家子嗣,若是再被父皇察觉到静琬的用心,我只怕静琬会得罪父皇,这步棋最初是父皇走的,父皇是断然不会让它有意外出现的,还有等着看好戏的慕家人,到那时我怕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   凤倾城没有再说出下面的话,但是意思已经明白,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静琬尽快诞下皇家子嗣,以安父皇之心!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也是定要将锦绣山庄收入囊中的,可是对手是他们,他们几个对静琬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还是从心底佩服的!   他们对静琬可能还有不忍之心,舍不得委屈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但是要是换了父皇,就很难说了,对于父皇来说,景王妃可以有很多个,一个不听话,可以换一个,到那时,局面就由不得他们控制了!   凤君寒淡淡道:“我知道了!”   ★★★   锦绣山庄,宁静琬寝居。   深夜,虽然外面寒冷刺骨,可是宁静琬的闺房内却温暖如春。   锦绣山庄占地庞大,她的寝居又是建在上风上水的地方,冬暖夏凉,房间一侧竟然还修建了一处很大的温泉池,常年不断,清新宜人!   宁静琬闭上眼睛,靠在池壁上,水雾缭绕,水面上飘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瓣,芳香四溢,舒适惬意!   “琳琅,帮我洗头发!”宁静琬最喜欢潺潺流水滑过长发的质感。   身后,一双修长的手将宁静琬的长发挽起,在温热的流水中细细揉搓!   宁静琬闭目享受,半靠在池壁上,感受着那种清洗长发的滑腻的畅快,慵懒闲适。   “还不错,琳琅你的手艺进步了,再帮我揉揉肩!”宁静琬的唇角带着舒心的弧度。   那双大手缓缓按在宁静琬的如削双肩上,轻轻地按摩揉搓。   宁静琬闭目舒适地半躺在温泉池壁上,琳琅又轻按地很舒适,宁静琬便和琳琅开始闲聊,“琳琅,你今天有十六了吧,也该嫁人了!”   身后的琳琅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自在,没有和以前一样叽叽喳喳!   宁静琬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声音愉悦,“等本小姐忙完这一阵就给你找个好夫婿,你喜欢什么样的?”   身后没有声音,完全不似往日的琳琅,宁静琬暗笑自嘲,凤临国女风严谨,哪有女孩子像自己这样坦然地谈论这些令人羞涩不已的深闺女儿事的?大概是因为从小和外公一起走南闯北,见识了各种民风彪悍的异族人,多多少少也被同化了!   宁静琬今日心情欢快,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琳琅,“虽说你是我的丫鬟,可是啊,我也是把你当妹妹看,你真要嫁人的话,我一定给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大家都知道我不会亏待你,不过你可要擦亮眼睛,那些冲着你的身价来的男人不可靠,也不可信,就像那个姓凤的混蛋一样,心怀鬼胎,居心叵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家大小姐真是遇人不淑啊,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你可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宁静琬说的兴起,这种给别人上课的感觉真好,不经意间香肩一阵蓦然吃痛,那双柔柔按摩的手突然用力,宁静琬毫无防备,忽然睁开双眼,一声惊呼,“啊,琳琅你…?”突然发现不对,琳琅哪有这么大的手劲,不会吧?   宁静琬猛然回头,果然对上了一双愠怒的深不见底的漆黑眸瞳,正冷冷地看着自己,那双修长完美的手还搭在自己的双肩上! ☆、六十九 引诱   宁静琬足足震惊了半晌,不敢置信,这也太惊悚了!   凤君寒慑人的寒光冰冷地落在宁静琬的脸上,宁静琬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沐浴啊,蓦然一阵惊叫,在深夜的锦绣山庄尤为突兀。   他看着宁静琬的惊愕和慌张,嘴角扬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江南雁急切的声音,“静琬,静琬!”   随后就响起了冷月冰冷的声音,“江世子,王爷在此,任何人不得打扰!”   宁静琬捂住朱唇,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琳琅什么时候不见的?不用说,肯定是被他悄无声息地赶出去了!   宁静琬看着满池的花瓣,才知道为什么没有闻到他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木槿花香气,温泉池里面的花香正浓,掩盖了他身上清新的淡淡香气!   宁静琬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蓦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都没穿,那在他面前不是惷光乍泄,一览无余?慌忙双手抱胸,猛然沉入水中,躲在水下!   池水清澈见底,幸好上面漂浮着片片花瓣,还有池水温热的烟雾缭绕,若隐若现地遮掩着宁静琬的身体!   心中把这个家伙骂了千万遍,到底是不是人啊,比鬼还吓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半夜三更地出现在自己房里,宁静琬觉得他非常适合做刺客,他太有做刺客的潜质了!   宁静琬发现,凤君寒就算不做王爷,去做很多行业都非常有前途,这个真正的铁公鸡去做生意,很快就能富甲一方,去做杀手,也很快就能名扬江湖!   宁静琬屏气躲在池水之下,心中暗暗着急,他怎么还不走啊?难道刚才给自己洗头发,还有给自己揉肩的都是这家伙?   宁静琬骗不了自己,刚才只顾享受,没注意到那么多,现在细细想起来,那种手法和琳琅的大有不同,自己居然一直没留意,这是自己的房间,除了琳琅,还有谁能进来?差点忽视了还有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   宁静琬暗忖,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好的耐心?又是伺候自己洗头发,又是给自己揉肩,但是不用说,自己刚才兴致勃勃给琳琅上课的一番话也被他尽数听去了,说他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所以他听不下去了,才出手教训自己?   宁静琬咬唇,话虽然是难听了点,可是这是事实啊,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凤君寒看着躲在池水下面的忽明忽暗的静琬,嘴角扬起一丝邪恶的笑意,悠然地在一旁白玉台坐下,看你能憋多久?   宁静琬在水下居然看见他优雅地坐下了,知道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是在等着自己坚持不住,自己主动爬上去,宁静琬恨得咬牙切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在水上有的是时间可以耗,自己在水下能耗多久?再好的闭气功也不能无休止的耗下去!   宁静琬的寝居很大,这温泉池也很大,心下一动,干脆从另外一边游出去算了,刚伸出头,换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一阵水波微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具火热的躯体已经贴上了她,宁静琬差点尖叫出声,被他眼明手快地捂住了朱唇!   宁静琬艰难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氤氲捉狭还带着些微邪恶的眸瞳!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贴在了宁静琬的樱唇上,邪魅道:“你要是想把锦绣山庄的人都招过来看本王和王妃是怎样鸳鸯戏水,本王倒是不介意!”   宁静琬虽然已经和他亲密接触过一次,可以一想到那次是怎么回事,心中就觉得窝火,现在又是全身赤裸地和他贴在一起,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羞愧难当!   凤君寒看宁静琬又羞又急,双手紧紧抱住胸前,发出低低的笑声,将宁静琬抱在怀里,大手已经抚上她的丰盈柔软!   宁静琬挣扎,却动弹不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下流!”   却惹来他一阵更魅惑的笑声,“既然王妃都说本王下流,那本王要是不下流,还真是对不起王妃了!”   宁静琬感觉自己的脸正在火辣辣的发烫,慌忙低下头去,“出去!”   心中真是火大,这里是自己的私人地域,这温泉是幼时外公专门找人为自己建的,足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处处名家手笔,费尽了心思,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进来享受,从来没想过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本王今日才知道,和王妃鸳鸯戏水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他和宁静琬的羞窘不一样,泰然自若,嘴角还挂着邪恶的笑意,欣赏着宁静琬的手足无措。   宁静琬狠狠瞪了他一眼,“给我出去!”   凤君寒听着她慌乱的声音,微微一笑,看着怀里的静琬,因恼怒羞愧而酡红的脸颊,胸前高耸的丰盈,如雪的肌肤带着光洁温润的玉泽,晶莹的水珠从肌肤上面缓缓滑落,温泉池水轻烟缭绕,朦胧飘忽,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湿润长发,眸光缓缓扫过,瞬间暗红,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如此强烈的欲望!   宁静琬见他一直不动,双手又紧紧地箍住自己,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偷偷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目光暗沉,宁静琬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他颀长完美的果体,在温泉池水的浸润下,流光溢彩,神情慵懒,配上那张俊美无铸的脸,那双充满晴欲的深邃眼眸,正以一种妖冶魅惑的姿态绝美绽放。   凤君寒忽然抱起宁静琬,一阵清风拂过,两人已经出了温泉池!   池外骤然接触到的微凉空气让宁静琬的裸躯一阵刺骨的寒冷,身子下意识觉地靠近他的胸膛,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嘴角一阵愉悦的上扬。   他熟练地拿起绢布,帮静琬细细擦拭她湿漉漉的长发,还有身上的水珠,他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宁静琬的身体,都能引起宁静琬一阵阵不受自己控制的颤栗,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会这么没定力?   他将宁静琬轻柔地放在精致的床上,床榻上,软香枕,雪山冰蚕丝锦绸被,那种精美的丝滑让人不得不感叹宁静琬的精致生活!   宁静琬慌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裸躯,胡乱地钻进锦被里面,连头都不敢伸出来!   静夜中,听到一阵低嘎的笑声,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凤君寒修长的裸躯已经进入了包裹着她身体的锦绸被,从后面抱紧了她。   她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呼出的一阵阵温热的让她酥麻的气息,脑海里面忽然想起第一次的那种彻骨的疼痛!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紧张和生涩,他低低一笑,在她耳边低喃:“不会再痛,本王会很温柔的!”   耳边最敏感的地方被他的气息扫过,如同有一根羽毛轻轻的拂过脚心,酥麻,颤抖,她的心紧张地快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琬琬……”玲珑有致的身体贴在他身上,凤君寒的眼眸一再暗沉,握住她腰间的手的力度也渐渐加重。   腰间的力道让宁静琬不自觉地轻喘,声音也不复清澈澄明,这难道就是晴欲吗?让人彻底失去理智的晴欲吗?自己这样的女人也会吗?   凤君寒灼人的目光带着火热和无法浇灭的晴欲,修长完美的手指在她的身体上缓缓滑动,撩起一阵阵火焰……   宁静琬的身子忽然被翻转,正对上他狭长的凤眸,感觉到室内上升的温度忽然上升,溢满了情与欲的热度,抽去了理智。   他的目光扫过,她如凝脂的肌肤已经全身潮红,红晕的脸颊因为羞涩越发通红,却越发的娇艳诱惑。   他突然俯下唇,火热狂肆,让宁静琬的大脑一片混沌,理智也不复存在!   他的身体已经在叫嚣,无法控制,蓦然想起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眼眸忽然暗沉,腰身猛地一沉,近乎粗暴地进入…   突如其来的狂肆,让宁静琬闷吟一声:“王爷……”   进入她身体的块感让凤君寒眼眸更加暗红,但是静琬的紧张与难受让他不得不去克制,不自觉放慢了身下的动作!   凤君寒俯下身,亲吻着宁静琬氤氲朦胧的眼眸,给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他,直到宁静琬的身体逐渐绽放,他便不再克制,没有丝毫的停顿,凶猛的撞击她柔弱的身体。   轻微的痛疼过后是无法形容的块感,宁静琬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暗夜,无尽的缠绵……   化骨融髓的喘息和低吟,让整个房间惷光旖旎。   ★★★   冬日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幔照进来,室内一片温暖,凤君寒看着怀里的人,静琬睡的很熟,白希如玉的脸庞,带着脸上尚未褪去的潮红,妩媚妖娆。   完美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体上轻柔的抚摸,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石。   凝视着她昨晚被他啃咬得红肿的莹润朱唇,低下头,在她的唇边轻轻的吻着,仿佛被她蛊惑般在她唇边喃喃低语:“琬琬…”   宁静琬醒了,但是不愿睁开双眸,现在想起昨晚的那一幕还觉得不可置信,一向冷静自制的她,昨晚居然被凤君寒给诱惑了?这家伙真是个调情的高手!在这方面,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宁静琬越想越气,又想起他那句话,男人的欲望和晴欲无关,这家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看不起自己呢!   听着她不均匀的呼吸声,凤君寒知道,她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双眼面对他。 ☆、七十章 故人到来   凤君寒被她脖子上面挂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给吸引住了,昨晚就看见了,只是当时迷醉在和她的晴欲之中,只想和她一起在欢爱的海洋中沉沦,无暇他顾,想不到一向定力超强的他也会在晴欲面前失去控制?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块玉佩,莹润温和,宁静琬睁开眼睛,语气不善,“干吗?”   凤君寒哑然失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昨晚还恩爱缠绵,你中我有,我中有你,转眼间就如同仇人般怒目相视,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不是忘了,她现在还赤裸地躺在他怀里?   凤君寒淡定地欣赏着那块玉佩,正面雕刻着“静”,反面雕刻着“琬”字,微微笑道:“九曲玲珑璧,本王喜欢,送给本王了!”   不等宁静琬反应过来,那块玉佩已经由绕过她的玉颈,到了凤君寒的手中。   宁静琬哪里肯?“谁要送给你了?还给我!你这个强盗!”   “强盗?”凤君寒并不生气,反而带着醉人的笑意:“你不是也拿了本王的玉佩吗?琬琬是商人出身,自然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   琬琬?昨晚意识混沌,没反应过来,这么暧昧的称呼?现在眼眸怒意尽现,“谁要你的玉佩?”宁静琬伸手便去抢,裸露的身子一出锦绸被,立时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宁静琬禁不住瑟瑟发抖,凤君寒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回了锦被,抱到了怀中,带着淡淡不悦,“乖,别这么不听话!”   宁静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玉佩落到了他的手中,又想起昨晚,就觉得羞愧难当,没好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说,男人的欲望和情爱无关?”   他微微一怔,低笑出声,“原来琬琬在一直介意这句话,是为夫错了,为夫向你赔罪总行了吧?”   宁静琬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不屑道:“把玉佩还给我!”高傲自负的男人,以为他稍微低头,满世界的女人都会围着他转,   他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已经动作自然地将玉佩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意,“你戴本王那块玉佩就好了!”   “谁要戴你那块?”宁静琬怒目瞪着他。   他眼眸一沉,忽然翻身将宁静琬压在身下,带着邪魅的笑意,欣赏着恼怒的宁静琬,言语魅惑,“琬琬!”轻柔地撩动她的心弦!   宁静琬只觉身上一沉,看着他,浓黑卷翘的睫毛,挺翘奇俊的鼻粱,俊美的脸庞,氤氲激情的双眸此时正带着丝丝暗红,深深地凝视着她,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不会又要来吧!   事实证明,果然是不能想太多的,莹润朱唇突然被覆上,不同于昨晚的温柔和怜爱,火热、急切、冲动,强势,仿佛是故意要惩罚她。   宁静琬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别再受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的引诱,却忍受不了体内不断传来的一阵阵酥软欢愉的美妙块感,和一阵阵不断升腾上来的渴望,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和他的蚀骨欢爱之中……   日上三竿,激情褪去的时候,宁静琬已经是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懒懒道,“你怎么来了?”   他邪魅一笑,“本王想琬琬了,自然就来了,本王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来陪琬琬,琬琬也不好好慰劳慰劳本王?”   宁静琬瞪了他一样,想起他昨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闺房里面就觉得可恶至极,“拜托你下次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行吗,这样会吓死人的!”   凤君寒抚摸着宁静琬的裸躯,说的理所当然,“不是想给琬琬一个意外的惊喜吗?”   宁静琬没好气道:“不是惊喜,是惊吓!”   他忽然贴近宁静琬的耳朵,声音带着不明的语气,不知道谁愠怒,还是邪恶,还是危险,“本王不这样突然出现,又怎么能发现,在琬琬眼中,本王原来是那么的龌龊?”   宁静琬想起昨晚自己说他的那些话,自然也不甘示弱,“王爷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我在冤枉王爷一样?也好,既然王爷那么有自知之明,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是为了我锦绣山庄的财富,你会娶我吗?不是为了把锦绣山庄据为己有,日理万机的王爷会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把话挑明了说,王爷你又何必遮遮掩掩?我们商人是庸俗,可庸俗好过于虚伪,明明就是心怀不轨,想不劳而获,偏偏还要遮上一块温情脉脉的面纱!”   凤君寒目光忽然变得寒冷,“很好,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本王的!”   宁静琬推开他的手,“事实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怎么理解了,难不成还要和王爷一样虚伪?”   他的大手又抚上了宁静琬的香肩,带着温柔的抚摸:“本王伺候得琬琬可还舒服?”   宁静琬摇头,真是变脸比女人还快的男人,之前眼里的寒意攸然消失,现在又开始暧昧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言语,宁静琬俏脸一红,想起他昨晚帮自己洗头发,还帮自己揉肩,向来养尊处优的人,居然这样委屈自己,不用说,无事献殷勤的人向来只有两种,非歼即盗!   宁静琬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王爷今日怎么这么闲?”这人时间向来宝贵,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到锦绣山庄,当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凤君寒优雅地靠在床头,神情慵懒:“本王完全为琬琬着想,你有位故人很想见你,本王就做个顺水人情,带着她过来了!”   故人?宁静琬一怔,谁啊?看到凤君寒眼中意味深长的笑意,忽然明白是谁了,嘲讽道:“那不是要恭喜王爷,不但府中美女如云,就是长途跋涉,也有国色天香的美人一路相伴!”   凤君寒一脸的无辜,带着无害的笑容:“这不关本王的事,途中偶遇而已,她说你父王一直很担心你,你们又是情深意重的姐妹,你外公又过世了,她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远离京城,所以才不远万里来看你,要看到你才能安心!”   宁静琬一脸的不屑,多低级的借口,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冷冷道:“所以王爷就顺水推舟,借坡下驴,照单全收了?”   凤君寒做出为难状,“大郡主一片心意,本王总不能伤人家姑娘的心吧,更何况,大郡主优雅淑仪,冠绝京华,本王又岂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暴殄天物是一种罪过,像本王这样的人,又岂会犯罪?”   宁静琬只觉心底一阵怒火往上窜,身体也恢复了力气,猛地睁开他的手臂怀抱,“走开,离我远点!”   他看着宁静琬恼羞成怒,哑然失笑,“怎么了,吃醋了?这姐妹二人共事一夫的先例也不知道有多少,本王却还没有试过,又何必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滚出去!”   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带着淡淡的宠溺看着盛怒之中的宁静琬。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宁静琬的长发,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琬琬,你虽然聪明,可是你不了解男人,男人对于送上门的,基本都不会拒绝!”   宁静琬不怒反笑,“是啊,尤其是不了解你这么无耻的男人!”   他低笑出声,“尤其是大郡主,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娇媚无骨,只怕世间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   宁静琬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冷笑道:“那看来你的景王府占地不够广了,既然只要是送上门的你都来者不拒,那你可有的忙了,想入景王府的女人恐怕是要从京城排到我锦绣山庄了!”有没有搞错,自己已经远离京城,到了锦绣山庄,这类事情居然还没完!   他依然带着一抹醉人的笑意,流光溢彩,绚丽夺目,大言不惭:“那也不是什么样的女人本王都看得上的!”   宁静琬懒得理他了,越想越气,可恶至极的男人,“姓凤的,你给我听着,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王府,在这里,我是主人,由我说了算,你给我起来,带着你的抗拒不了的美人,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哪里本王都可以说了算!”他倒是一直都不生气,反而兴致很好。   宁静琬冷笑道:“好啊,我的锦绣山庄就摆在这里,我倒要看看,王爷是不是要明抢?”   他深沉一笑,缓缓起身,穿着他自己的衣服,动作优雅得让人觉得看他更衣都是一种享受。   宁静琬双眼一闭,飞快地躲进了被子,等着他离开!   谁知许久也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宁静琬将头伸出被子,看见他站在她床前,带着那种熟悉的魔魅的笑意看着她,墨金蟒袍,墨发金冠,一身冷冽的王者气势!   宁静琬冷冷道:“还不出去!”   他拾起宁静琬的衣服,漫不经心道:“本王知道琬琬从来都不会伺候人,所以就由本王来伺候琬琬更衣好了!”   他修长的手地掀开宁静琬的被子,坦然自若地要给她穿衣服,宁静琬一把抢过衣服,飞快地穿起来,恼怒地看着他,“以后不许你再进我房间!”   宁静琬跳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出了房间,只听得身后一阵低低笑声。   外面琳琅早已等候在门口,怯生生道:“小姐?”   “闭嘴!”宁静琬只觉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这可恶至极的男人! ☆、七十一 无法自拔   锦绣山庄位置占地广阔,依山傍水,有湖泊,有群山,有丛林,可谓人间仙境!   今日无风,宁静的湖面一无涟漪,如同睡在花开的梦中,安宁,静谧,美好。   水鸟贴着水面飞翔,水边金黄色的芦苇草随风轻轻摇摆。   一阵清风吹过,湖水微波荡漾,掀起了阵阵涟漪!   宁静琬站在湖边,清冷的湖风让她心头的怒意锐减了不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无名之火!   宁静琬闭目,凤君寒真是太可恶了,明知道江心月一直暗恋他,他也一直不动声色,这一次居然光明正大地把江心月带到自己的锦绣山庄来,这是什么意思,给自己难堪?把女人都带到自己家里来了!   昨晚竟然还若无其事心无芥蒂地引诱自己,和自己尽情欢爱,谁知道他在来的路上和江心月是怎样的风光旖旎?   宁静琬越想越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无名之火又蓦然升腾了上来!   宁静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以前外公和她说过的话,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底限,都有自己的弱点,也都会有糊涂的时候,都会有经受不住诱惑的时候,   那个时候,宁静琬不太明白,外公在她眼中是神一样的存在,宁静琬睁着迷茫的大眼睛,茫然地问外公,“外公也有吗?”   外公笑的淡然,“外公当然也有,外公的弱点就是琬儿!”   宁静琬撅起小嘴,不以为然,自己是外公的宝贝,怎么会成为外公的弱点,更何况,外公那样的人不可能有自己的弱点,不可能经受不住诱惑!   后来,宁静琬开始暗中接手管理锦绣山庄的生意,深沉,冷静,自制,出色的才干和敏锐的目光,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所能表现出来的,让外公赞叹不已。   当时宁静琬还自鸣得意,她是外公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也和别人一样经受不起诱惑?只要经得起诱惑,就站得稳立场!   可是昨晚的事情就清清楚楚地给宁静琬上了一课,她也有弱点,她是个女人,当凤君寒向她施展他无与伦比的魅力的时候,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知彼容易,可是知己太难!   “静琬!”身后远处传来江南雁低沉,微带沙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宁静琬并不转身,睁开双眼,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还不止一个!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外公的话回响在耳边,“琬儿,任何人都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但是商场如战场,处处陷阱,步步惊心,身为优秀一个商人,你要最大程度的保持清醒,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可让任何人看出你内心的波动和不安。”   宁静琬缓缓转身,俊美无斯,飘逸出尘,风华内敛的江南雁已经到了面前,他身边是美丽倾城的江王府大郡主江心月,高雅的气质使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虚渺,既清且艳,慑人心魄的清丽。   江心月身后还跟着她的乳母,李嬷嬷,这位老嬷嬷宁静琬并不陌生,在江王府的时候就对自己一直都有敌意,原因是什么,宁静琬心如明镜,不过她只是付诸一笑,从不在意,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计较!   宁静琬微微一笑,“心月姐姐来了?”   江心月俏脸带着淡淡的红晕,冲宁静琬优雅一笑,“是啊,父王担心你,让我来看看,静琬,你还好吗?”   宁静琬恢复了那种以前在江王府的天真无邪的笑容,“当然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江心月带着关切的笑意,“那姐姐就放心了!”   江南雁知道自己宁静琬是什么人,可是深闺郡主江心月未必知道,或许在江心月心中,自己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江王府小郡主!   江芷兰虽然见识过自己的狠厉,可是宁静琬知道,江芷兰未必敢把所有的事情都对江心月和盘托出,要是让江心月知道那次害她出尽洋相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江芷兰就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江芷兰一定是江心月面前尽可能地宣扬自己的恃宠而骄和嚣张跋扈,把所有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洒!   江心月看着宁静琬,一脸的担忧和关怀,可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哥哥的时候,清楚地从哥哥眼中看到了不赞同,江心月脸色微变,心底一沉,到底是大家闺秀,脸上很快就恢复了美丽的笑意!   她深爱着高高在上风华无双的景王爷这件事,在江王府,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父王,母亲,芷兰,还有哥哥!   父王和哥哥都不赞同她对景王爷的一片痴恋仰慕之心,可是母亲是默许的,是支持她的,要不然母亲也不会默许她三天两头去景王妃看静琬!   尽管父王和哥哥都反对,可是她已经迷失在对景王爷的迷恋中无法自拔,只要多看他一眼,看到他脸上那种高深莫测慑人混魄的笑意,她便脸色发烫,心如鹿撞,她知道,这就是爱情,能让人丧失理智的爱情!   她明知道父王和哥哥都不认同,也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因为她爱他,这也错了吗?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错,只有爱没有错!   可是,她毕竟是江王府的招牌,江王府的大郡主,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不可能像静琬一样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能像芷兰一样行动起来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她江心月有自己的矜持,有自己的骄傲!   为了能常常看到景王爷,她做了太多太多,可是景王爷,始终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很想知道,在景王爷心中,她惊才艳绝名冠京华的江王府大郡主和他府中的那些才貌双全的女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同?   无数个夜晚,江心月辗转难眠,景王爷对女人的无心让她痛苦不已,她知道,景王爷侧妃慕雪嫣也是冠绝一时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不比她逊色,可是慕雪嫣最大的弱点,是她是慕家的人,这就注定了景王爷不可能对她有多深的感情,而她江心月却是江王府的人,她哥哥一直效命景王爷麾下,和景王爷私交甚笃,难道就不能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对她多看一眼吗?   不过想归想,江心月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希望景王爷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喜欢上她,而不是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   有的时候也会自嘲,喜欢暗恋景王爷为景王爷痴狂的女人不计其数,她真能最终获得景王爷的心吗?他不知道!   这段时间,静琬的外公去世,静琬回了锦绣山庄,连哥哥也不在景王府,她再没有了任何去景王府看日思夜想的景王爷的理由。   日盼夜盘,只盼着静琬早日回到景王府,她就可以以姐姐的身份去安慰静琬,还可以以陪伴静琬的名义居住在静琬的静苑,这样不是就可以常常看到景王爷?   可是左等右等,静琬都没有回京的意思,去找父王母亲打听,没有消息,甚至连哥哥也没有回京的迹象。   江心月痛定思痛,这折磨人的思念实在难捱,她想见景王爷,想见他玉树临风的颀长身影,想见到他的深沉优雅和一举手一投足尽显的王者风范,深不可测的景王爷对她来说是一种无法抗拒致命的诱惑!   派人去打听静琬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得到的消息都是静琬归京遥遥无期。   江心月心中既失望又奇怪,面对景王爷这样的绝世美男子,难道静琬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景王爷,才躲得越远越好吗?   江心月不是宁静琬,江心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江王妃向来传授持家理财之道,待人接物,察言观色,以后嫁人也是做当家主母的,虽不说一心不问外事,可也是深闺女儿,所以对外界这些风云变化的事哪里会清楚?   而对景王府事情知之甚详的哥哥江南雁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景王爷和静琬的事情,她很想知道有关景王爷的一切,可是哥哥明知道她的心思,也闭口不谈!   见不到他,哪怕听到他的一点消息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像以前的芷兰,在静琬身边安排卧底,随时禀报景王府还有静琬的消息,她总归是自恃高贵身份,有些极端手段不屑为之!   所以,在静琬离京之后,她去不了景王府,也几乎失去了一切和他有关的消息,那种要命的折磨,她忘不了他的那双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深寒眸瞳,一身王者霸气,让女人心甘情愿的折服在他的绝世风采之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打听到一个机会,景王爷要出京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去锦绣山庄,不过看行进的方向很可能就是锦绣山庄,锦绣山庄在京城以北,何不试一试?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忍受不了了!   她去求了父王,说是静琬离京这么久,她很不放心,想去锦绣山庄看看静琬,父王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因为担心静琬,答应了!   她心中欣喜不已,终于找到机会了! ☆、七十二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次并没有料错,景王爷真的是去锦绣山庄,正好在出京的时候“巧遇”了她,正好顺路,景王爷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相伴!   这一路同行,她几乎是每天都可以看到景王爷,那种天天可以看到心上人的蹁跹心动,感觉都阳光更加明媚的美好让她深深沉醉!   虽然景王爷身边侍从众多,并不容易接近,可是也多多少少慰藉了她的相思之苦,总好过于以前看不见摸不着!   江心月对宁静琬一笑,“静琬,父王让姐姐在这里陪你一段时间,等你心情好了再回京!”   宁静琬早已恢复平常的冷静,对江心月展颜一笑,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那太好了,我也觉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山庄太寂寞了,有心月姐姐陪着,我以后也不会无聊了,对吧,江南雁?”   江南雁好看的剑眉一蹙,恍如平静的湖水坠入了一枚石子,打乱了原有的温润,不过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蹙眉的样子更添几分深沉俊美!   “心月,静琬很好,你现在亲眼看到了,就应该放下心来,你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离京终究有所不便,明日哥哥会派人送你回京!”   江南雁的声音轻柔如海面上的风,温雅淡然,柔柔地沁入人的心灵,如沐春风,语气却意外地不容置疑!   宁静琬看见江心月眼里的不情愿,微微一笑,凤君寒若是想在自己这里看到姐妹争宠的戏码,也太小看自己了,或者说他太高估他自己了,他难道以为她宁静琬也会去他面前争风吃醋?   江心月当然不肯,不过说出的话也合情合理地让人无法辩驳,“哥,静琬的外公去世,这么大的地方只有静琬一个人住,连父王都是担心不已,可是他政务繁忙,无法抽身,又怕静琬一个人孤单,所以让我来陪着静琬,我才来,你就要送我回去,要是回府,父王怪罪下来怎么办?”   宁静琬看江南雁正准备说什么,出声打断,非常善解人意,“对啊,江南雁,心月姐姐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来锦绣山庄陪我,这番情谊,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理解,我这个做妹妹的又岂能拒之门外?”   江南雁蹙眉加深,几乎在眉间形成一个深川,宁静琬视若无睹,非常热情地对江心月道:“心月姐姐,你是第一次来我们锦绣山庄吧,我马上安排人陪你在这里好好逛逛,这山庄之大,逛几天都逛不完,你想住多久都行!”   江心月温雅道:“如此有劳静琬了!”   宁静琬不在意一挥手,“姐姐心中有我,不辞辛苦来陪我,我做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说完,轻轻一招手,马上有丫鬟上来,“大小姐!”宁静琬道:“带大郡主四处走走,好好伺候大郡主!!”   丫鬟躬身道:“是,大小姐!”转身对江心月道:“郡主请!”   江心月身后的那位李嬷嬷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得意的笑意,宁静琬看在眼里,视若无睹!   ★★★   湖边只剩下宁静琬和江南雁两人,清冷的湖风吹起江南雁的墨发白衣,仿佛悬崖绝壁上的一株孤松,动人心魄,俊秀绝伦!   江南雁侧目看着身旁眼神无波的宁静琬,想起昨晚,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和静琬住在锦绣山庄,美丽的静琬,聪慧的静琬,悲伤的静琬,才华横溢的静琬,一切的一切,如淡淡轻烟,轻易地进入他久闭的心扉。   在锦绣山庄的日子,他最喜欢远远地看着静琬,静琬沉思的时候,喜欢在山庄的那棵大榕树下,静静伫立,似人世间的天使,身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那个时候,他都心如浮萍。   傍晚时,静琬喜欢凝望暮色苍穹,长发飘飘,飘过他的心海,眸瞳似水悠悠荡漾,嵌入他的心房!   有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幻想,要是可以和静琬这样在这里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该有多好!   可是不管是他,还是静琬,都有无法舍弃的责任,这个幻想脆弱得让人没有勇气去触碰!   他比静琬早先一步知道景王爷来了锦绣山庄的消息,景王爷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高深莫测的人,景王爷的来意更让他捉摸不透!   昨晚,他看着景王爷进入静琬的寝居,那扇大门缓缓关上,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钝痛,那扇紧闭的门扉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静琬是景王爷的女人!   不一会,听到静琬的惊叫声,他的心蓦然一沉,忘记了君臣有别,直接箭一般地飞向静琬的寝居,直接被冷月挡了驾!   一切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景王爷是静琬的夫君,和静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阻拦!   而他,江王府世子,是这局棋里最重要的人物,他的身份最适合接近静琬,也是完成这任务的不二人选!   “江南雁,有什么话就直说!”静琬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江南雁微微一笑,“静琬,让心月回去吧!”   他早已看出,心月想抢景王爷是一件根本就可能完成的事情,心月在景王爷心中,和景王府的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或者说心月从来就没有进入过景王爷的眼中。   而静琬,明显的不同,他看得出,景王爷是喜欢静琬的,可是令人纠结的是,景王爷一面喜欢静琬,一面又对她的家产志在必得!   心月虽然冰雪聪明,可是要和深藏不露的静琬比起来,绝不可能是静琬的对手,静琬是什么人?锦绣山庄真正的掌权人和运营者,那份深沉内敛,那份深谋远虑,世间男子都望尘莫及,更不要说心月了!   可是在心月心中,静琬只是一个抢了她锦绣良缘的外来的妹妹,在江王府,真正对静琬有些许了解的,除了父王,就是他了,其他的人,都以为静琬只不过是锦绣山庄的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而已,包括心月!   心月要是知道了静琬是什么人,不知道心中会作何感想,不知道在静琬面前的那份优越感是否会荡然无存?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带着茫然的笑意:“心月姐姐大老远来一趟,你就忍心马上把她赶回去?”   江南雁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静琬,不管怎么说,心月也是你的姐姐,你眼睁睁地看着她陷进去?”   宁静琬轻笑,语气却带着几不可见的清冷,“她已经陷进去了,更何况你以为这是我可以决定的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要说的太明,挑明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江南雁淡笑,“静琬,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宁静琬莞尔,“世子爷这么看得起我,我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枉费世子爷一番心意了!”   江南雁的目光中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含笑不语。   宁静琬长出一口气,“实不相瞒,我要离开锦绣山庄了!”   自己只能帮他到这儿了,若是自己离开了锦绣山庄,江心月便再没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留在锦绣山庄,只能回京,至于以后,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宁静琬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之上,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江南雁清朗的俊目中朵朵花簇瞬间绽放,带着温柔的微笑看着静琬,聪慧得让人心疼的女子,聪慧的让人忍不住地要去爱怜她!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和他达到这种心灵深处的默契,尽管他们可能是敌人,可能也相互防范,可是静琬和他之间的那种心照不宣的美好,让他听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心湖摇曳的声音。   曾经多么渴望,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他就这么看着静琬,快乐,微笑,愉悦,沉默,深思,忧伤,哀痛,时间再也不要流动!   “要去哪里?”江南雁淡淡问道。   宁静琬嘴角扬起舒畅美丽的弧度,“江南雁,留下一点悬念不好吗?”   江南雁失笑,“很好!”   宁静琬看着一望无垠的湖泊,“如果没有说错的话,这次你又要陪着我吧?”   江南雁不置可否,“静琬认为呢?”   宁静琬闭目,感受着冬日清冷的风,“也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江南雁的心蓦地一沉,他当然知道他留在静琬身边的目的根本瞒不过静琬,这还是印象中的第一次,静琬主动挑明他们两人敌对的立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士别三日,静琬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江南雁缓缓道,若静琬真的只是那个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蛮横无知恃宠而骄的被宠坏了的富家小姐该有多好,他就不用面对自己心绪起伏的内心!   “江南雁你说错了!”宁静琬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从来就不是吴下阿蒙!”   江南雁忍俊不禁,宠溺地看着静琬。   宁静琬面向湖泊,“江南雁,我知道你这世子爷做事从来都是箭无虚发,万无一失,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失败过?”   江南雁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然的神色,“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是常胜将军!”   宁静琬莞尔,“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输得起!”   “静琬,你输得起吗?”他反问道。   宁静琬的脸上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答非所问:“江南雁,准备准备,三天之后启程!”   江南雁笑意醉人,“好!” ☆、七十三 借贷(加加更,求支持)   宁静琬悠然地坐在大榕树的树干上,晃来晃去,闭目嗅着君子兰的清香!   年幼之时,外公不在锦绣山庄的时候,她都会爬到这棵高高的树上,向远处张望外公回家的方向,盼着外公早日归来,闹着要外公给她准备的礼物,又闹着要外公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   福伯总是笑着摇头叹息,这个小姐,可真是调皮无度,顽皮地像个精灵!   榕树一年比一年高了,静琬也一天天长大了,外公却一天天老去了,直至彻底离开自己,再也不会回来!   “琬琬!”那个该死的声音又惊扰了宁静琬的悠闲!   “走开!”宁静琬毫不客气!   树影摇动,他俊秀挺拔的身影已经飞上了树枝,带着说不出的潇洒,坐在了宁静琬的身旁。   看着他一脸的泰然自若,云淡风轻,宁静琬看着这张俊美的完全可以去做祸水的脸,妖魅的凤目,飞扬的剑眉,低敛的双眸,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他无视宁静琬不善的目光,反而悠然自若地伸手揽过宁静琬,温热的薄唇附在她耳边,声音醇厚低磁:“还在生气啊?”   宁静琬努力推开他的手,挣扎间,只听得“咔擦”一声,树枝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竟然断了,眼看着两人就要掉下去!   他揽着宁静琬的大手未松,借由还没有完全断裂的树枝的力量,一个旋转,已经抱着宁静琬飞上了另外一处树干,轻轻落下!   宁静琬装出一副惊混未定的样子,拼命挣扎,“凤君寒,你连我家的树都弄断了,赔我!”   他薄唇微微勾起,笑若春风,看着宁静琬,“再闹等下又断了!”   宁静琬狠狠瞪了他一眼,停止了挣扎,他满意一笑,在宁静琬耳边轻轻呼出温热的气息,“知道吗?琬琬,你吃醋的样子真美!”   琬琬?宁静琬秀眉深蹙,现在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的刺耳,连外公都是叫自己琬儿,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这么肉麻,宁静琬警告道:“你听着,不许你这样叫我!”   他笑的一脸的邪恶,“那为夫要怎么叫你呢?”   宁静琬冷冷地盯着他,“和你没那么熟,叫我全名宁静琬就好了!”   他笑的一脸邪魅,“昨晚我们都共度春宵了,现在居然说和为夫不熟,看来是昨晚为夫没让你满意,今晚继续努力!”   宁静琬要疯了,又急又气,她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心下一横,突然狠狠地朝他的悠然的腿一脚踹去!   他吃痛却面不改色,戏谑道:“想谋杀亲夫啊?”   宁静琬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是,踹死了你我好改嫁!”   他眸光蓦然变冷,“想嫁给谁?”   宁静琬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就火大,“这个你就不用关心了,反正到时候你已经死了!”   他笑的邪恶,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昙花一现,瞬间消失,“你放心,本王就是死了,也会拉你当垫背!”   宁静琬狠狠瞪他一眼,懒得理他!   “琬儿,你外公是这样叫你的吧?”他忽然问道。   宁静琬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他低低笑了,“琬儿,什么时候回家?”   宁静琬一怔,回家?这里才是她的家,那个什么景王府她根本就不想回去!   更何况,她就不信江南雁没有把她要离开锦绣山庄的事情告诉凤君寒,明显的,她要离开锦绣山庄,绝不是回京,更不是回景王府!   “不回了!”宁静琬淡淡道。   他只是笑,神情有刀剑入鞘的温柔和暖意,却没有让她看见!   “王爷最近是不是又缺钱花了?”宁静琬忽然道。   他哑然失笑,一手揽着她,一手让她靠近自己,唇齿相碰间,溢满温柔和低低的笑声,“你聪明得让本王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宁静琬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如削性感的薄唇,松开,带着得逞的笑意,一脸的戏谑和嘲讽:“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怎么也没想到,王爷这样无耻的人还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   他抚摸着自己唇上的咬痕,大言不惭,“当然,本王脸面薄,在琬儿面前不好意思的时候很多!”   宁静琬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冷冷一笑,“是啊,王爷脸面是薄,比京城的城墙那是要薄得多了!”   他大笑,“琬儿说话可真是有趣!”   宁静琬正色道:“王爷这次想要多少?”   他漫不经心道:“一百万两!”   宁静琬挑眉,王者就是王者,随意说出来的数字都是天文数字,天经地义,跟谁欠他的一样!   宁静琬道:“好,没问题,不过在商言商,王爷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他优雅颔首,“本王当然知道!”   宁静琬眼里带着慧黠的笑意,“不过本大小姐想告诉王爷一个好消息,这一次本大小姐不打算收王爷的利息!”   他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真有这种好事?琬儿你对为夫太好了!”   宁静琬冷冷笑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我可以不收王爷的利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王爷若是满足了这个条件,什么都好说!”   “什么条件?琬儿你说,本王一定满足!”他一脸的好奇宝宝的神色!   宁静琬看着面前的这个尊贵俊美深不可测的男人,一字一顿道:“王爷你听好,这个条件就是你离我远一点,有多远走多远,最好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宁静琬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这次下了血本,一百万两银子白白借给他,连利息都不收,只是为了这个可恶的男人离自己越远越好!   他轻吻上她的眉心,优雅的唇际渐渐浮现笑容,温暖柔软,“本王既不想付利息,也不想离开琬儿,你说该怎么办呢?”   宁静琬一脸的不屑,“那就别想了,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琬儿!”他突然靠近宁静琬,“琬儿,和本王已经这么熟了,就不能对本王特殊对待?利息就别收了!”   宁静琬正色看着他,“王爷说的什么话?在商言商,人情归人情,数目一定要分明!”   他忍俊不禁:“那本王还是付利息好了!”   宁静琬一怔,不会吧?   宁静琬狐疑落在他漆黑的眸瞳里面,“是不是觉得本王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宁静琬点头,“是啊,我说过,王爷才是深藏不露一毛不拔的真正铁公鸡!”   “因为本王会经常想念琬儿,自然是舍不得再也不见琬儿了,所以就忍痛付利息了!”他说的悠闲自然。   宁静琬还没反应过来,“静琬!”一声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在树下响起。   江心月这个时候来到了榕树下,看着两人的亲密暧昧的姿势,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宁静琬尽收眼底,狠狠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什么姐妹二人共事一夫,他想得美!   凤君寒一脸的淡然,仿佛不知道树下的美丽高雅女子是专程为他而来的一样。   宁静琬神情转换,对江心月热情道:“心月姐姐,你要不要上来啊?”   爬树?这种农家野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优雅淑仪的江心月什么时候做过?连连摇头,微微俯身:“臣女参见景王爷!”   凤君寒淡淡颔首,宁静琬低声捉狭对他道:“你的仰慕者来了,你还不下去,安抚美人心?”   他看着宁静琬,含笑道:“你不会又吃醋了吧?”   宁静琬只想快些下去,他的仰慕者就站在树下,看着两人的亲密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带我下去!”宁静琬命令道。   “为琬儿效劳,本王乐意至极!”他一笑,如暖阳破冰,摄人心魄,看的树下的江心月瞬间恍然失神!   一阵风起,凤君寒俊逸的身影已经带着宁静琬飞下了大榕树,轻轻落在地上!   宁静琬非常善解人意地对江心月道,“心月姐姐,我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我已经吩咐过这里所有的下人,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他们就好!”   江心月优雅一笑,“谢谢静琬了!”   宁静琬不理凤君寒,径直离去,这可恶的家伙,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就觉得火大!   他想要,把机会都留给他和江心月就好了!   ★★★   深夜,宁静琬回到寝居的时候,居然看见这可恶的男人已经悠闲地靠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微笑地看着自己!   宁静琬秀眉一蹙,“你怎么又在这里?”   他带着魅惑的笑意,说得理所当然:“本王是琬儿的夫君,不在这里应该去哪里?”   宁静琬不想理他,径直躺下,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他看见宁静琬回来,便缓缓解开了他自己的寝衣,完美修长的裸躯呈现在宁静琬的面前,洁白如莲花般的手便开始解宁静琬的衣服,被宁静琬挡住,“走开!”   他忽然翻身压在宁静琬的身上,目光暗沉地看着目光不善的宁静琬,“本王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你,终于肯为本王吃醋了!”   宁静琬心下恼怒,很想把他推下去,却纹丝不动,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他咬住宁静琬的耳朵,声音温醇,“你比所有的女人都要悍妒,你也不想想,本王若真的想要江心月的话,有必要等到今天吗?”   宁静琬转过头看着他,:“你不是说没有男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吗?更何况江心月这种名冠京城的大美人?难道你不是男人?”   “本王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最清楚!”他笑的邪魅,身下已经昂然挺立。   宁静琬狠狠地盯着他,“我对你的风流韵事没兴趣!”   “既然没兴趣,干吗这么火大?”他不给宁静琬辩解的机会,已经封住她的樱唇!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火大了?”宁静琬和他唇齿相碰间,极力辩解。   他一边亲吻,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宁静琬已经和他裸珵相向,低笑出声:“本王的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触感,低低的如同呢喃的声音伴随着魅惑的气息让宁静琬感到浑身颤栗。   宁静琬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发烫,她竟然不敢直视他带着露骨的晴欲的灼热视线。   凤君寒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眸中却是宠溺的柔情, “琬儿,本王喜欢你!”   宁静琬恍惚间,听到这样一句,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俊美高贵的脸庞,慵懒迷离,   有些人,确实是得天独厚,凤君寒就是如此,造物者对他的眷顾太深。   他并没有给时间让宁静琬去暗自恼恨自己没定力,火热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还有身下猛烈的攻势让宁静琬的意识瞬间迷失…   ★★★   月落日升,当第一束光芒穿透华丽的雅幔的时候,凤君寒缓缓睁开了眼睛。   低下头,看着她睫毛微动,知道她醒了,他眼中的冷芒褪去,深沉的眸瞳尽是温柔,宠溺的道:“琬儿,你练过轻功吧?”他的语气虽是询问的口气,但是很肯定。   宁静琬睁开眼睛,扬眉道,“何以见得?”   他温柔一笑,“那棵榕树没那么好爬,况且昨天你穿的是那件雪山冰蚕丝的衣裙,你怎么舍得弄坏自己的衣裙?”她在树上,却不见衣裙有一丝的褶皱和凌乱,这只小狐狸这么爱惜自己的名贵衣裙,当然是舍不得弄脏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轻功上去的!   宁静琬想不到这也被他看出来,也坦然承认:“是啊,既然你知道我会轻功,你就不用再派冷月整天保护我的安全了!”她特意加重了“保护”两个字。   “不行!”他置若罔闻,冷冷的拒绝,抚摸着宁静琬的光洁如月的脸颊,“本王不想让你再遇险一次!”   宁静琬懊恼地转过身去,“难道王爷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他抚摸着宁静琬光洁的裸背,“本王已经吩咐过冷月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任由你差遣,不必事事禀告本王!”   宁静琬转过身,“真的?”骗鬼吧!   他一笑,“当然,本王身边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不缺一个冷月!”   宁静琬撅起樱唇,“冷月要是听到了你这样说,一定很伤心!”   他毫不在意,“谁伤心都好,只要本王的琬儿不伤心就好!”   宁静琬道:“换了你,你会信任一个效忠于别人的属下吗?”   他笑着摇头叹息,“琬儿,你真是太不了解本王了,要是连这点气度和胸襟都没有,怎么能做你的夫君?” ☆、七十四 逍遥公子   宁静琬挑眉,心知他说的是事实,既然他把冷月交给自己,就说明以后没有自己的命令,冷月不会把自己的事情禀告给他。   不过要宁静琬信任一个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凤君寒这样的男人,坦诚相对是最愚蠢的行为!   宁静琬闭目,缓缓道:“我要离开这里了!”   他看着她嘴角舒心的弧度,轻轻印下一吻,“什么时候回来?”   宁静琬并不睁开眼睛,轻描淡写,“不知道!”   他低低笑出声,“青云海域,本王不希望你在那边呆太久!”   宁静琬蓦然睁开眼睛,连自己要去哪里他都知道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看着宁静琬的错愕,带着淡淡的宠溺和强烈的占有欲,“琬儿,别忘了,本王是你的男人!”   宁静琬闭上眼睛,“也是我的敌人!”   他淡笑:“这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盟友,何时是敌人,何时是盟友,因时而动!”   宁静琬失笑,嘲讽道:“是啊,王爷深谙此道吧?”   他抚摸着宁静琬的脸颊,并不回答:“琬儿,本王会想你,早点回来!”   ★★★   清晨,海岸上各类船只热闹非凡,沐浴在晨光之中!   来往的商人,出海的渔夫,人声鼎沸,处处显示着凤临国海岸的繁华。   一只偌大的豪华商船,停靠在岸边,在所有的船只中显得鹤立鸡群,旗杆上面飘扬着大大的“宁”字。   经常跑海口的人都知道,这是宁氏,也就是锦绣山庄的商船。   甲板上的一男一女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少男少女!   宁静琬站在甲板上,一身天蓝色长裙,风采翩然!江南雁站在静琬的身边,一身白衣,玉树临风,深沉冷傲,卓然不群,惹来道道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的视线!   宁静琬看着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嫉妒的视线,微微一笑,“江南雁,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你这世子爷怕是要让这里的姑娘疯狂了!”   江南雁微微一笑,深沉凉薄的目光看向岸上的人群!   “大小姐,货物已经准备好,可以启航了!”纪勤在宁静琬身边道。   宁静琬点点头,“起航吧!”   宁静琬看江南雁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四周投来的惊艳和对自己不善的目光,淡淡笑道:“江南雁,要开船了,回船舱去,别在外面耍帅了!”   江南雁忍俊不禁,目光却依然看着岸上的人群。   宁静琬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岸上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公子,一身白袍,君子如玉,墨发如丝,眸色璀璨,俊逸清冷,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清俊的五官异常秀气,恬淡的神情宁静安详,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宁静琬发现那位青年公子的视线也看向这边,停留在她和江南雁的身上。   “静琬,叫他们等下再开船!”江南雁忽道。   宁静琬心下了然,“好,不过不要太久,不然我会扔下你!”   江南雁缓步下船,优雅高贵的风度更是引来少女们阵阵侧目。   江南雁向着那青年公子走去,很明显,那青年公子也是认识江南雁的,对江南雁微微一笑。   宁静琬看着远处的两人,都是白衣胜雪,不同的是江南雁是深沉优雅,而那公子则是清秀俊逸,相同的是两个人都很冷漠。   青年公子对江南雁微微一点头,“世子爷!”   江南雁唇角微扬,“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公子,今天居然会让我碰见?”   百里逍遥淡淡一笑,“我素来喜欢云游四海,看尽天下春深夏浅,也没想到,今日有缘居然可以在这里遇到世子爷!”   他们离宁静琬比较远,可这不妨碍宁静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宁静琬懂得唇语,她很快就知道了这位同样出色的青年公子是谁,以医术独步天下的百里家族少主,百里逍遥,人称逍遥公子!   百里家族,以妙手回春的医术名闻天下,不少国家的君主都想收罗百里家族的人,成为皇宫的御医,可是百里家族的人的清高和医术一样出名,从来就没有哪位君主成功过!   百里家族传到这一代,少主百里逍遥聪明绝顶,医术妙绝天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医术的研习更是超过了百里先祖,不过他也和历代百里家主一样,生性高傲,个性洒脱,喜欢四处游山玩水,看尽天山名山大川,人间仙境!   让宁静琬意外的是,江南雁居然和百里逍遥是旧时?   江南雁一笑:“一大早出现在海口,想必你这次是想出海,看尽海上风光吧?正好我们要去青云岛,一路同行吧?”   百里逍遥看着那气势宏大的商船,还有旗帜上面飘扬的大大的“宁”字,目光落到站在甲板上的宁静琬身上,淡淡道:“那位天蓝色衣裙的女子就是景王妃,你的妹妹?”   江南雁的目光落到宁静琬的身上,微笑颔首。   百里逍遥清俊的面容缓缓一笑,语气随意:“王爷有在吗?”   江南雁眸光一沉,他知道静琬虽然听不见他和逍遥在说什么,可是静琬是懂唇语的,逍遥的这一句随意的“王爷有在吗?”聪慧绝伦的静琬可以清楚的知道逍遥和王爷的关系!   果然,远处的宁静琬微微一笑,了然如心,原来,闻名天下的百里家族的少主百里逍遥也是凤君寒的人,百里家族的清高天下谁人不知?难怪凤君寒这么自负,人家是有自负的资本!   看着远处的两名风采卓然的男子向自己缓缓走来,宁静琬调整了呼吸,对百里逍遥笑道:“江南雁,先别介绍,让我来猜一下,这位一定就是名满天下的逍遥公子了!”   百里逍遥淡淡一笑,带着若有若无的衿傲:“景王妃何以见得?”   江南雁好看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天下又有几人知道静琬懂唇语?   宁静琬带着笃定的笑意,“因为你身上有草药的香气,我很远就闻到了!”   百里逍遥淡笑,“那又如何?这并不足以说明我就是逍遥公子!”   宁静琬知道百里逍遥能成为和江南雁并肩的人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目空一切,对自己这个景王妃也没有应该的恭敬,不过宁静琬并不在意,她感兴趣的是这个百里逍遥眼中的冷然和高傲,有本事的人果然就是有底气狂傲。   宁静琬嫣然一笑:“很简单啊,虽然我是没有见过你,不过也听说过不少你的传闻,想要猜出你就是那位不可一世的逍遥公子当然不是难事!”   百里逍遥哑然失笑,这位景王妃的名声他自然是听说过。   宁静琬看着江南雁,带着狡黠的笑意:“江南雁,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好,好歹我也是这商船的主人,你都不问我的意见?”   江南雁失笑,“逍遥是哥哥的好朋友,静琬连这个面子也不给?”   宁静琬正色道:“逍遥公子和我们顺路,一路同行当然是最好的,可是我们家的船,毕竟是商船,不是客船,江南雁,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请逍遥公子同行,不过这船费嘛,还得照算不误,人情归人情…”   江南雁啼笑皆非,“数目一定要分明,对吧?”   “不错嘛,江南雁,我发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终于变得精明了!”宁静琬满心赞赏!   百里逍遥一直冷眼旁观,这位景王妃果然是商人出身,精打细算,无孔不入,可见一斑。   他百里家族是个清高的家族,有清高的资本,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谁能预料到自己不会得上难以治愈的顽疾?所以没有人敢冒犯百里家族的人!   而商人,一直都是地位低下的平民,商人重利轻别离,眼中只有钱,旷达清高的家族从来不屑与商人来往!   能力非凡,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景王爷是唯一能让他佩服的人,景王爷手下的人也个个都是卓尔不群的人物,比如说江南雁,他和江南雁同样都是清高之人,惺惺相惜,成为知己好友,君子之交!   江南雁笑道:“静琬,你既然知道这位就是闻名遐迩的逍遥公子,就该知道人总会生病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神医,还不网开一面?”   宁静琬不以为然,“生老病死,是谁也无法扭转的宿命,神医又如何?还真让你长命百岁?假如老天爷注定要收你,我看逍遥公子也计出无门,束手无策吧!”   百里逍遥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淡然神色,江南雁一笑,“逍遥,静琬就是这样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百里逍遥淡淡一笑,“景王妃说的对!”   百里逍遥清楚的知道江南雁骨子里面的高傲,也清楚的知道江南雁对商贾之家的鄙夷和蔑视,可是奇怪的是,眼前的江南雁对这个正在向他索要船费的锦绣山庄大小姐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带着淡淡的宠溺!   他了解江南雁,是一个不屑于伪装自己的豪门公子,更何况,完全没有伪装的必要,而他在江南雁眼中捕捉到的那丝宠溺和温柔,他直觉那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该有的目光,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七十五 叙叙旧   纪勤过来了,“大小姐,时辰已到,是否可以开船了?”   宁静琬轻轻颔首,“开船!”   三位风采卓然的青年男女在众人的惊叹中缓缓离开了海口,庞大的商船渐渐驶向波澜壮阔的大海!   今日晴空万里,海面上波光粼粼,烟气浩渺,偶有微风掠过,激起小小浪花。   宁静琬静静的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大海在太阳的光辉下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   百里逍遥和江南雁坐在船舱里面,看着宁静琬站在甲板上的清绝背影。   两位卓绝的男子相向而坐,江南雁缓缓道:“逍遥,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百里逍遥悠闲地品着手中的茶,答非所问:“王爷怎么会娶了一位这样的王妃?”言语中带着淡淡的不屑,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江南雁笑而不语,他并没有必要和逍遥解释什么!   逍遥虽然和他一样,是效命景王爷麾下的人,可是因为百里家族的清高,他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更像个自由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景王爷也是对逍遥欣赏有加,逍遥是神医,平时并没有什么事,景王爷也从来不限制他的行踪,也从来不勉强他做什么,逍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的时候,他很羡慕逍遥,名副其实的逍遥公子,不听命于任何人,只听命于自己的心,风一样的男子,他常说,世间最洒脱随性的人莫过于逍遥公子。   逍遥这样心高气傲的男子,世间唯一能让他佩服的人就只有景王爷,想不到见到传说中的景王妃,居然是这样一副庸俗的模样,难免有些失望,所以逍遥的言语中并没有应有的恭敬和尊重,反而是淡淡的轻蔑!   江南雁淡笑,“王爷的事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   让百里逍遥意外的是,他发现江南雁的眼中居然带着若隐若现的欣赏和宠溺,是对刚才的那个庸俗商女吗?居然和他索要什么船费,真是无利不起早的精打细算的商人!   “南雁,你们去青云海域干什么?”他漫不经心道。   江南雁缓缓摇头,“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可是他并不想告诉逍遥。   百里逍遥有些意外,以他对江南雁的了解,从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箭无虚发,景王爷对江南雁的器重,谁都看在眼里,这和江南雁的稳重深沉,还有过人的才干是分不开的!   可是,现在江南雁居然和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青云海域干什么?江南雁是这么糊涂的人吗?百里逍遥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外面的宁静琬,难道是和外面的景王妃有关?   江南雁悠然地端起面前的茶杯,目光投向外面的那抹倩然丽影。   “心月最近还好吗?”百里逍遥不经意问道。   江南雁心下了然,冷静镇定,“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心月的!”   百里逍遥悠闲地品茶,淡淡道:“我对心月只是欣赏而已,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对逍遥的坦率江南雁早就见识过,淡淡道:“如果当初能坚持让你娶了心月,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   话虽如此,不过江南雁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百里逍遥微微一怔,“心月怎么了?”   为什么江南雁提起心月的时候,眉间带着淡淡的忧色?   真不知道心月有什么好担心的?出身高贵,美貌才情冠绝京城,做皇子妃都说得过去,更不要说各大世家公子之妻了!   江南雁自嘲一笑,“我们兄弟久别重逢,进入不醉不归,不谈这些了!”心月的事情是他一块心病,就算心月不是对景王爷爱恋成痴,心月也绝不可能再嫁入皇家,京城各大豪族众多,为了平衡势力,皇上不可能让江家的两个女儿都嫁入皇家做皇子妃,所以说心月想做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早就和父王说过,早日给心月找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下心月的婚事,可是世事弄人,偏偏一时就没有合适的!   “心月到底怎么了?”百里逍遥并没有放弃!   江南雁面容有些凝重,他和静琬离开锦绣山庄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的从心月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静琬不在锦绣山庄,心月便没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留在锦绣山庄,不管多么不情愿,也只能离开锦绣山庄!   而景王爷在静琬离开锦绣山庄之后,并没有立刻回京,而是奉皇上之命去江南体察民情,在静琬离开之后,景王爷已经启程!心月只能一个人失望回京,由他派人护送!   看着心月眼中的黯然,他心底叹息,深闺小姐千里迢迢出行,只为能接近景王爷,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心月的妄念,景王爷喜欢的人是静琬,也只有静琬才能让他多看一眼,所以他狠下心,斩断心月对景王爷的痴恋,这样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逍遥提起来,他也不知从何说起,他曾经以为逍遥喜欢心月,可是逍遥坦言,他对心月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恋。   更何况,心月痴恋景王爷这件事,逍遥也是知情人,退一万步讲,就算逍遥真的喜欢心月,以逍遥的清高,也绝不可能娶一个心中爱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所以心月和逍遥注定没有缘分。   面对江南雁的难掩涩然,百里逍遥看向外面的宁静琬,带着淡淡的矜傲之色:“我向来认为,只有心月这样的女子才堪配做景王妃,难道王爷也看不到吗?”   江南雁淡淡一笑,逍遥也和世人一样,被静琬给蒙蔽了,有几人知道,静琬才是堪配景王妃的女子?而心月,在景王爷眼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看着外面起风了,静琬的长发被海风吹起,随风飘扬,让江南雁有短暂的失神,不过很快就收回了思绪。   不等江南雁回答,百里逍遥又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王爷的贴身侍卫冷月居然也在船上!   王爷的两大贴身侍卫,冷殇冷月,英俊潇洒,武艺高强,深得王爷信任。   冷月怎么会在宁静琬身旁?这样的景王妃连他都看不过去,更不要说高不可攀的景王爷了,百里逍遥有些迷惑。   逍遥的疑惑尽数落在江南雁眼中,淡淡一笑,并不解释,于他私心处,他并不希望更多人来认识真实的静琬!   ★★★   冷月第一次坐船,有些头晕目眩,腹中也有些不断上涌,被宁静琬看在眼中,轻笑道:“真是想不到,英武不凡大名鼎鼎的冷侍卫居然会晕船?”   冷月嘴角抽动,强行将胸中那股翻腾压了下去,想起临行之前王爷和他说的话,以后王妃就是他的主子,事事听命于王妃!   冷月素来忠心耿耿,以王爷之命为天,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王妃才是他的主子!现在居然被王妃嘲笑?   宁静琬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大海,声音愉悦,“冷侍卫放心,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此去青云岛,路途遥远,只有水路,没有旱路,冷侍卫若是晕船,这以后只怕是有的受了!”   冷月强撑道:“请王妃放心,属下没事!”   宁静琬语笑嫣然,“纪勤!”   纪勤应声出现,“大小姐有何吩咐?”   宁静琬道:“冷侍卫晕船,你带冷侍卫去请教请教船上的船家,看看可有治愈晕船的办法?”   “是,大小姐,冷侍卫请跟我来!”纪勤右手做了请的姿势。   冷月也实在受不了了,“属下谢过王妃体恤之恩!”   宁静琬微微一笑,复又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江南雁悄无声息地来到宁静琬的身后,一件披风温柔地披在她身上,“静琬,这里风大,衣服要多穿一件!”   宁静琬含笑不语,任由着江南雁的动作。   “为什么不带你的丫鬟?”江南雁问道。   宁静琬闭目,呼吸清新的海风,淡淡道:“我即将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她!”   “青云岛?”江南雁缓缓道,一个海盗横行的地方。   宁静琬看着身边眉目如画白衣浅笑的男子,“我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些事情我迟早也是要告诉你的!”   江南雁淡笑,知道静琬要和他说锦绣山庄的事情了!   宁静琬看着面前一望无垠的海面,静谧地如同沉睡的婴儿,缓缓道:“我家的锦绣山庄同时经营着很多行业,但是并不是每种行业都可以赚钱的!”   江南雁道:“当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家的诸如绝色坊,名衣坊这样的地方虽然是赚了很多钱,可是真正让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并不是这些!”   江南雁已经猜到了,那些店铺虽然赚钱,富甲一方是可以,离富甲天下还远着呢,难道这就是静琬要去青云海域的目的所在?   “真正赚钱的是我们家的海外生意,我们把这些海外稀缺的绫罗绸缎,茶叶布匹,精美瓷器卖往海外,每年的巨额利润才真正能让锦绣山庄富甲天下!” ☆、七十六 火中取火栗   宁静琬继续道:“这些东西轻质昂贵,易于运输,利润庞大,只是…”   “只是有多少利润,就有多少风险,对吧?”江南雁淡淡接了上去。   宁静琬笑的涩然,“是啊,外人只看到我们锦绣山庄的繁华锦绣,却不知道背后付出了多少心血,这就和你们王室贵胄一样,世人只能看到你们的光鲜,却没有人去关心背后的那些阴暗残酷!”   江南雁静默不语,等着静琬说下去,静琬这样聪明的女子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宁静琬继续道:“锦绣山庄经历过数次危机,每一次都足以让锦绣山庄倾家荡产,一蹶不振,后来外公为了开拓海外生意,帮锦绣山庄度过难关,历经千辛万苦,才建立了一条属于锦绣山庄的航线!”   江南雁看着静琬的涩然,心中忽然有些明白静琬和他说这些的用意,但是他知道静琬要说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宁静琬道:“可是,这也是火中取栗的事情,做海外生意,必须经过青云海域,那里海盗横行,往来的商船要是遇上海盗,若只是货物被洗劫一空就应该谢天谢地,最常见的情况是船毁人亡,也不知道有多少商家因此而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债台高筑,家徒四壁!”   静琬的声音很轻,像是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江南雁的心一阵刺痛!   宁静琬缓缓道:“早年,我们家的商船经常被劫,一旦被劫,损失巨大,那个时候我还小,经常看到外公为这件事愁眉不展,彻夜难眠!”   宁静琬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回忆久远的往事。   “后来呢?”江南雁低声问道,声音轻柔地似乎害怕将静琬惊醒。   “后来,我外公想尽办法,见到了当时青云岛的岛主,之后的境况才慢慢好转起来!”   宁静琬闭目呼吸着轻柔的海风,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江南雁已经明白,青云海域海盗猖獗,当时宁天泽一定是想办法请青云岛岛主出面,压制海盗,保住宁家的商船不被抢劫。   不过宁天泽和青云岛的岛主当时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静琬并没有说。   “你现在去青云海域就是为了见青云岛的岛主?”江南雁问道。   宁静琬不置可否,答非所问,“我喜欢大海,变幻莫测,有的时候波澜不惊,就像现在这样,有的时候又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南雁明白为什么静琬要如此执着地守护这宁家的产业,这是一条血泪之路,换了谁,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祖上辛辛苦苦打下的这份江山让别人抢走!   江南雁心下沉痛,缓缓道:“楚人无罪,怀璧其罪!”如果锦绣山庄不是富甲天下,也不会招来这些觊觎的目光!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江南雁,你虽然是江王府世子,位高权重,可是你又对商海了解多少?商场如战场,处处凶险,步步惊心,你也亲眼看到了我是怎么让李总管一步一步走上债台高筑的绝路的,虽说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可是这商海浮沉,有多少人脱颖而出,富甲一方,就有多少人血本无归,家徒四壁,经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这个世界里,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你实力不够强大,本钱不够雄厚,就等着被人吞并,只要出一个意外,你就亏不起了,等着倒闭吧!”   江南雁蓦然明白,为什么当时静琬设计对付那个李总管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避着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让他感受商场凶险!   名衣坊的账面流动的银子被静琬抽走之后,走的是异常的艰难,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足以李总管就焦头烂额!   因为实力不够,后续的银子跟不上,名衣坊就面临倒闭的威胁,而静琬反而可以轻松获胜,虽然离不开静琬精妙绝伦的设计,但是也和锦绣山庄庞大的财力不无关系,不怕亏钱,步步紧逼,最终才让那个李总管毫无还手之力!   江南雁心下喟叹,静琬和景王爷一样,所做的事情都不会没有目的,而有些目的不到一定的时候你根本体会不出来!   江南雁宠溺地看着静琬,“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宁静琬美丽的脸庞映着太阳的光华,流光溢彩,“你不是商人出身,不了解商海凶险,如果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对你不公平,也是对你的不尊重,我外公说过,尊重能做自己对手的人,是一个优秀商人必备的素质之一!”   “静琬!”江南雁想说什么,却只剩一声叹息!虽然凤临国商人地位低下,可是静琬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过,相反,她活的异样精彩,她甚至为能做一个优秀的商人而自豪,光芒四射,炫彩夺目,连他的主子也不知不觉被静琬的耀眼光芒所吸引!   他很想说,反正她是景王妃,也是景王爷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不把锦绣山庄给皇家算了,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可是他发现面对静琬纯澈而又深幽的眼眸,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这世上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家族的心血拱手送给一个图谋不轨的人!   宁静琬面朝大海,语笑嫣然,“不过对手并不是恒定不变的,有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成为盟友!”   江南雁心下涩然,有一种要把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的冲动,眼角忽然瞥过身后的白衣飘飘。   神情转换只在一瞬间,江南雁淡笑,“逍遥!”   宁静琬对百里逍遥轻轻一点头,对这个逍遥公子她并没有多少话可说,他眼里对自己的不屑从不掩饰,宁静琬也不在意,对江南雁微微一笑,转身回了房间!   百里逍遥狐疑地看着江南雁,稍纵即逝,很快就只剩一片淡然。   ★★★   景王府书房。   凤长欢一脸的愤慨,“搞什么嘛?我大老远的赶去锦绣山庄,门是进了,铁公鸡居然不在了?跑哪儿去了?至少也提前通知我一声啊,让我白跑一趟,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可恶的铁公鸡!”   凤君寒淡定地看着他一眼,“只能怪你自己消息不灵通!”   凤长欢差点被噎死,“二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可是你的皇弟,你居然帮着铁公鸡?”   凤倾城见势不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长欢,静琬去了青云海域!”   青云海域?凤长欢俊眸一闪,“铁公鸡去那里干什么?”   凤君寒仿佛没有听到,也不回答!   凤倾城见状,笑道:“海外生意是锦绣山庄最大的利润来源,宁天泽过世,若是这块生意出现动荡,那局面就要失去控制了!”   凤长欢陷入沉思,青云海域?青云岛,秦弈风?   凤倾城看着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的二皇兄,“静琬可能会去找秦弈风?”   “不是可能,是一定!”凤君寒修长的手指敲在桌案上,轻轻作响,声音低醇!   凤长欢狐疑道:“铁公鸡去找秦弈风干什么?”   凤倾城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种直觉!”不自觉看向二皇兄,二皇兄知道的一定比他多。   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青云海域的主人,是海上雄鹰,锦绣山庄的商队想要平平安安地航行在青云海域,就必须获得秦弈风的默许。   宁天泽过世,秦弈风会不会乘这个机会有所动作?   静琬赶去青云海域,是否秦弈风已经开始动手了?   凤倾城心下狐疑,不自觉看向二皇兄,“静琬是否会如愿以偿?”   凤君寒淡淡道:“拭目以待吧!”   凤君寒俊眸半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寒光,秦弈风?   如果说他要做陆地上的霸主,那么秦弈风就是海上的霸主,虽然只是青云岛的少岛主,但是谁都知道,老岛主早就不管事了,所有的大权都在秦弈风手中,是海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凤倾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二哥,南雁说他遇到逍遥了,逍遥正好也要去青云岛,去看海上风光,他们现在正一路同行!”   凤长欢叹道:“做人能做成逍遥公子这样,真是不枉此生啊!”   凤倾城笑道:“是啊,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逍遥真不愧是第一人!”   凤长欢忽道:“二哥,我也想去青云岛,见识见识这个秦弈风是何等人物,难道比我们二哥还厉害?”凤长欢言语间的不屑清清楚楚。   凤倾城道:“我也没有见过秦弈风,不过能称霸海上的人物,绝非泛泛之辈,长欢不可掉以轻心!”   凤长欢扬起剑眉,陷入沉思:“你说铁公鸡会见得到秦弈风吗?”   凤倾城优雅颔首,“以静琬的能力,我想一定是可以的,只不过能不能达到静琬的目的,就不知道了!”   看着长欢的跃跃欲试,凤倾城俊眉微蹙,“长欢,青云岛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你是凤临国四殿下,注意你的身份!”   “那铁公鸡不是景王妃吗?怎么可以去?”凤长欢沉吟道。   凤君寒出声了,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凤长欢打消这个念头:“静琬去青云海域是为了锦绣山庄,现在锦绣山庄最重要,你去是为了什么?和逍遥一样,云游四海?”   凤长欢一窒,无言以对,只得讪讪地压下了自己的冲动。   凤君寒神情悠闲地看着书,动作优雅,仿佛没有看到凤倾城的担忧和凤长欢脸上的暗沉。 ☆、七十七 商船被劫七(为月票过五十加更)   庞大的商船在海上行驶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达了一座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岛。   青云岛并不是一座孤岛,准确的来说是一片群岛,规模浩大!   宁静琬让纪勤吩咐大家下船,在这座小岛上面稍事休息。   江南雁看着这不大的岛屿,“静琬,这是什么岛?”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终于看到旱地了!   宁静琬凝视着面前的小岛,声音低沉,“这座小岛没有名字,隶属青云群岛,是我外公以前从青云岛主手上买下来的,上面建有客栈,专门用于我们家的商船中途休息,也用来接待别的商船的客人!”   江南雁看向这座小岛,虽然并不繁华,但是也一眼看不到头,岛上有居民,有客栈,有店铺,生机盎然,在海上这么久,除了船上的人,就没有见过外人,现在蓦然看到,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宁静琬一行人来到岛上的青云客栈,掌柜见到纪勤,殷勤道:“纪总管来了?”   纪勤一笑,“年掌柜,这次大小姐也来了!”   年掌柜一看纪勤身边站着的明艳无端的宁静琬,一时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忽然欣喜道:“大小姐来了,这么多年不见,大小姐长大了!”   宁静琬含笑施礼,“年伯伯!”   年掌柜正想和宁静琬寒暄一番,被纪勤打断:“年掌柜,我们在海上航行了有一个月了,今日才到,大小姐也累了,赶快安排房间给大小姐安寝,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年掌柜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伙计道:“快,给大小姐安排上房!”又看着卓尔不群的江南雁和百里逍遥,“这几位是…?”   纪勤看着宁静琬,等着宁静琬示下,宁静琬淡笑道:“年伯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去安排吧!”   “哎,知道了,几位公子请!”年掌柜殷勤道。   这次不但见到了初长成的大小姐,还见到了几位风采卓越的公子,还有大小姐身边的那个英武不凡的年轻人,年掌柜很是高兴,老爷过世之后,海上的生意没那么顺利了,也需要大小姐拿个主意了,年掌柜还是有些担心,大小姐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镇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人吗?   担心归担心,好歹大小姐是来了,年掌柜连忙吩咐伙计们赶快给几位安排房间,给宁氏的商船补充给养,给船家水手安排休憩之地!   宁静琬虽不是第一次出海,外公因为并没有让她正式接手海外生意,她也只在近海活动过,第一次这样远航地来到遥远的青云海域,宁静琬也确实感到疲累,用膳之后就就寝了,一夜无梦。   ★★★   这日,宁静琬站在青云客栈的二楼,遥望远处的大海,江南雁来到她的身后,“静琬,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宁静琬轻笑摇头,“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是第一次来青云海域!”   江南雁有些震惊,看宁静琬对这里的熟悉,哪里像是第一次来的?可是看着静琬的神情,他知道,静琬没有骗他,或者说静琬不屑于骗他,毫无意义的事情,静琬从来不做!   宁静琬当然知道江南雁的错愕,“我外公不喜欢我来青云海域,他说这里是真正的搏杀场,我还年轻,还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以后长大了,总会有机会见识到的!”   “那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江南雁忍不住道。   宁静琬微微一笑,“人就是很奇怪,越是不能去的地方,越是充满了向往,越是想了解,没来过不代表对这里不熟悉!”   江南雁微笑,看着静琬的目光里面溢满了脉脉的温柔。   宁静琬忽然展现明媚的笑颜,“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外公不喜欢我来青云海域还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你一定想不到!”   “是什么?”江南雁淡笑。   宁静琬笑的明媚,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娘就是在来青云海域的路上遇到了你父王!”   江南雁微怔,原来是这样,父王和静琬的娘的事情一定是宁天泽心中的痛,所以宁天泽才不喜欢静琬重新来到这个伤心之地!   宁静琬将江南雁的反应看在眼中,淡笑:“虽然外公是伤心难过,我的看法却不同,因为我认为,爱情的最高境界也许并不是相守一生,就像你父王和我娘一样,余音袅袅,绵延不绝,经久不息,有着残缺和遗憾的爱情或许反而更能打动人心,回味一生!”   江南雁有些意外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父王?”   宁静琬侧首看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怨恨你父王?”   江南雁摇头,能怨还是好的,说明静琬心中有父王,现在的问题是静琬连怨都不怨,父王在静琬的心中连一丝的位置都没有,父王对静琬宠的无法无天,静琬依然无动于衷!   宁静琬道:“你父王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怎么和你父王遇上的?”   江南雁带着宠溺的微笑,“父王告诉过我,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你是在一次趁火打劫的时候正好打劫到了父王头上!”这段往事父王后来告诉了他!   宁静琬大笑,“趁火打劫也要看本事的!”   江南雁正准备说什么,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上来!   宁静琬脸色微变,纪勤已经疾步上楼,带着若隐若现的忧色,“大小姐!”   宁静琬神色随即恢复沉静,“说!”   纪勤看了一眼大小姐身边的世子爷,沉声道:“大小姐,刚刚传来的消息,我们的船在距离此地三十里的地方遇上了海盗!”   宁静琬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并不意外,马上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纪勤的语气尽可能的保持平静:“我们的兄弟和他们打了起来,死伤众多,有的逃了回来,被过往的船只所救,船也被海盗抢走了!”   宁静琬美丽的朱唇抿成一条直线,修长的手紧握,眼底却一片幽寒深邃!   江南雁看着静琬,静琬说的果然对,这是一条血路,是火中取栗的事情,利润高风险就高,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宁静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纪勤,你去安抚这些回来的兄弟,找大夫给他们治伤,让年掌柜派人好生伺候,还有死去的那些兄弟们的家属,抚恤的例钱按照以往的两倍发放!”   “是,大小姐!”纪勤也愁眉不展,这里海盗猖獗,骁勇异常,都是些草菅人命的丧心病狂的强盗,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宁静琬闭目咬唇,“对了,这笔例钱不要动用锦绣山庄账面上的银子,从我私人账上出!”既不能坏了规矩,又不能让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兄弟们死不瞑目!   “是!”纪勤道。   “还有,”宁静琬转身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声音沉静,“替我给青云岛的少岛主送上拜帖,就说锦绣山庄宁静琬想见少岛主一面,请少岛主安排时间!”   纪勤讶然,大小姐这么快就要见秦少岛主了吗?   “是!”纪勤领命而去!   “静琬!”江南雁道,他突然发现他们这些权倾朝野的贵公子们,在这片茫茫大海上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宁静琬随意摆摆手,眉心深蹙:“江南雁,你了解海盗吗?”   江南雁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   宁静琬怅然一笑:“那只是他们的一部分,海盗是一个神秘而特殊的群体,他们有自己的组织,有自己的规则,甚至…”宁静琬停顿了片刻,“有自己的风俗文化!”   “你想借由秦弈风的力量?”江南雁问道,那个男人自然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善类,静琬到底要怎么做?   宁静琬不置可否,闭目沉思,江南雁心下涩然,静默不语!   ★★★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百里逍遥迈着悠然的步伐缓缓走来。   宁静琬仿佛没有听到,眼眸紧闭,江南雁知道,静琬的这个动作是在沉思,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就算见到秦弈风,他又凭什么帮静琬?又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些人和景王爷一样,都是如狼似虎的人,秦弈风身为海上霸主,心机手段自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所以宁天泽以前是不让静琬涉足青云海域,这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一不小心,粉身碎骨,可是宁天泽过世之后,这一切自然就落到了静琬的身上!   江南雁心中有一种钝痛不断蔓延开来,看着悠然的逍遥,淡淡道:“如果你闲来无事的话,不如去帮那些逃命回来的水手们看看伤?”   百里逍遥并不动,反而带着一丝兴味的笑意看着宁静琬,这一路而来,他和这位景王妃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不过让他大为吃惊的是江南雁对景王妃的呵护程度。   江南雁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世间女子难入法眼,要不然也不会和他一样,至今单身一人,况且,江南雁还有心月这个名冠京城的郡主妹妹,拿心月作为标杆,能入江南雁眼眸的女人少之又少,可是为什么,江南雁对这个连他都不上看眼的庸俗商女如此呵护有加?   他知道,江南雁和他一样,在景王爷面前都是清高的人,如果看不上景王妃,绝对不会因为景王妃的身份而对她高看一眼,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江南雁对这位景王妃非同一般。   江南雁对待景王妃的态度比他对心月还要好,甚至有些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态度,而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   百里逍遥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但是不得不对这位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的景王妃多看两眼。   在这段和景王妃同船共乘的日子中,他发现,景王妃喜欢沉思,沉思的时候很安静,仿佛周围的一切事务都不存在,尤其喜欢站在甲板上面沉思,不管海风多大,任风吹起长发,任风吹起衣裙,孤单峭立于风前,背影清绝!   而这个时候,江南雁往往都会在不远处看着她,默默无语。   百里逍遥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能让江南雁如此对待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逍遥公子从来就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对她的鄙夷和不屑,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宁静琬从来就没有当一回事,他要鄙夷就让他鄙夷去,也从来没有动过利用景王妃的身份来惩治他一番的心思,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百里逍遥有一种挫败感,想不到这个时候,宁静琬家的商船居然出事了,他破天荒的主动提出要帮忙,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宁静琬作何反应。   宁静琬缓缓睁开明眸,语气淡然:“逍遥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他们只是刀剑皮肉伤,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已经命人请了大夫,多谢!”   百里逍遥一怔,宁静琬居然不接受他的好意,看着江南雁毫不意外的神色,他眸光一闪,是不是他一直都错看宁静琬了?   宁静琬看着远处的碧水蓝天,话却是对江南雁说的,   “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江南雁知道静琬有话对他说,优雅颔首,侧首对百里逍遥道:“逍遥,谢了!”   脚步未停,两人已经越过百里逍遥,下了楼!   宁静琬和江南雁并肩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前面,宁静琬声音清冷,“江南雁,很快,我们就可能要遇到故人了!”   “什么故人?”江南雁道。   宁静琬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南疆国的赫连真和赫连瑶那对兄妹吗?”   江南雁淡笑,“当然记得!”   宁静琬缓缓道:“赫连家族和秦弈风家族是世交,赫连真又和秦弈风私交甚笃!”   江南雁俊眸微闭,好看的俊眉紧蹙,静琬得罪过赫连真和赫连瑶,那次的假画事件,是静琬当众揭穿了国礼是赝品的事情,让赫连真赫连瑶兄妹下不了台,最后忍痛赔了一大笔钱才了事。   宁静琬看在眼里,淡笑道:“你是不是担心秦弈风会乘机替赫连真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江南雁摇摇头,“不会,秦弈风若是只顾眼前利益乘机报复的卑鄙小人,只怕成不了海上霸主!”   宁静琬轻笑,“这些事情你可能都知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不知道!”   江南雁抬眸,“什么?”   宁静琬语笑嫣然,“秦弈风是南疆公主赫连瑶的心上人,赫连瑶对秦弈风仰慕多年,南疆王也早有促成这桩婚事之意!”   江南雁一笑,随即恢复了淡然。   宁静琬道:“上次赫连真和赫连瑶去凤临朝拜的时候,再正常不过的情况,赫连公主会顺势嫁入凤临皇家,皇家皇子众多,随便挑一个,都可以配赫连瑶,可是最后没有,原因是因为赫连公主早有心上人,不愿和亲!”   江南雁微笑,“关系真复杂!”原来如此,他以前就觉得奇怪,两国来往,公主都来了,居然没有乘势和亲,增进两国邦交,原来赫连公主的心上人居然是秦弈风!而静琬,居然知道这些事情? ☆、七十八 少岛主秦秦弈风   江南雁的惊异被宁静琬看在眼里,轻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江南雁虽说不及凤君寒的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江南雁也是和凤君寒一样的深沉人物,虽说他脸上只有微微的异色,可是宁静琬知道,他已经足够惊异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商人,哪有这么庞大的消息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江南雁微笑颔首,“是啊!”不得不奇怪,静琬居然还知道这南疆王室的公主喜欢秦弈风的事情?这些消息连他都未必全部知道!   宁静琬面向无边无际的大海,并不正面回答:“莫言是开赌场的,他经常和我说,开赌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吃住别人,别人就会吃住你,在这个盛行丛林法则的领域,有时候,人的强大也是被逼出来的!”   小的时候,外公离开锦绣山庄的时候经常都会带上她,去见识各地风土人情,增长见闻,培养她辽阔的视界,可是唯一从来没有带她来过的地方就是青云海域,外公说,青云海域水太深,她的修炼还远远不够!   这些事情,是外公去世之前告诉她的,说她一定要尽可能地知道更多关于少岛主的消息,才能和少岛主展开角逐。   商人拼的是财力,拼的是实力,拼的更是准确消息的获取能力,掌握的消息越多越全面,越不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有的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以左右全局,更何况,外公知道她曾经得罪过赫连真和赫连瑶,赫连真和秦弈风是兄弟之交,赫连瑶又爱着秦弈风,要和秦弈风谈判,秦弈风会不会乘机报复?这些东西她必须考虑进去!   外公说,这是个真正的博弈场,势力盘根错节,是男人搏杀的世界,她一个女子想要在这里获得一片天地,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谋略,智慧,胆识,魄力,哪一样都不能少!   ★★★   青云岛,青云城。   一座规模宏大的海上城堡,气派恢宏,巍峨伫立,日照之下,熠然生辉。   宽阔宏大的城中大厅,四周弥漫着一股冷寒的气息,一位黑衣男子位于上座,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拜帖!   这是一个即使在人山人海中也不容任何人忽视的青年男子,身形修长高大,却并不显得粗犷野蛮,宛若暗夜中的苍鹰,剑眉星眸,冷傲孤清,散发出傲然天地的气势,全身都给人一种凌厉咄咄的霸气,逼得人不敢直视!   这黑衣男子就是青云岛的现任少岛主,秦弈风!   秦弈风的身边站着一位目光锐利,面无表情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的目光也被少岛主面前的那张拜帖吸引住了,缓缓道:“少岛主,没想到这宁静琬竟然不以景王妃的身份下拜帖,而是以锦绣山庄大小姐的身份下拜帖!”   他是秦弈风身边的第一高手兼总管贵叔,从老岛主在海上起家之时就一直跟随在老岛主身边,现在老岛主功成身退,他就来到了少岛主身边,迄今为止,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   秦弈风潇洒起身,不置可否,带着玩味的笑意:“宁静琬?”   贵叔沉吟道:“看来是这次宁家的商船被劫,损失惨重,宁静琬急了,所以才匆匆找上少岛主!”   贵叔看着一身冷冽的少岛主,问道:“少岛主,宁天泽去世之后,锦绣山庄和我们青云岛之间的协议是否继续有效?”   他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以前宁天泽和老岛主之间达成协议,每年向青云岛交送数目庞大的保护费,可保锦绣山庄的商船顺利通过青云海域!   虽不说万无一失,但是青云海域几大海盗头目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去抢锦绣山庄的商船的,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已经大大降低了锦绣山庄商船的风险!   现在宁天泽过世,这份协议是否还要继续下去?还是少岛主有了新的打算?贵叔始终猜不透少岛主的心思!   青云海域海盗横行,本来就全都是些亡命之徒,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孤注一掷,不守规矩者也多不胜数,少主身为青云海域的霸主,有没有别的打算?   秦弈风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宁静琬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贵叔道:“少主,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宁静琬一直都生活在宁天泽的庇佑之下,由于宁天泽只有宁静琬一个孙女,百般娇宠,使得宁静琬不学无知,碌碌无能,又仗着宁天泽的势力,骄纵蛮横,在女风严谨的凤临国,属于那种声名狼藉的女子,后来,凤临国江王爷发现宁静琬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便将宁静琬带回了江王府,凤临皇上赐封为小郡主,后来册封为景王妃,嫁与凤临国二皇子凤君寒为正妻…”   凤君寒,宁静琬的夫君?秦弈风听到这个名字,眼眸微动,这一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会一会这个人物?   秦弈风听着贵叔滔滔不绝地禀报,神情淡漠。   贵叔向少岛主呈报了所有他们得到的关于宁静琬的消息,却看到少岛主的脸上带着不置可否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少岛主,你的意思是…”贵叔迟疑着问道。   秦弈风缓缓抬头,眸光凌厉,缓缓道:“贵叔,在你看来,宁天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贵叔是和宁天泽打过交道的人,沉吟片刻,“早些年前,宁天泽因为商船经常被劫的事情来找过老岛主几次,我与宁天泽有过几面之缘,感觉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深沉,深谋远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显豪气,不可小觑,老岛主提起宁天泽这个人物也曾大加赞赏过!”   秦弈风淡淡敛眉,“那当然,能将锦绣山庄做到富甲天下的程度,不可能是一般人!”话锋一转,“可是贵叔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将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宠得不学无术吗?”   贵叔一愣,继而道:“这也不一定,宁静琬从小就没有父母,一直由宁天泽抚养长大,出于对宁静琬的愧疚,一定会非常溺爱宁静琬,据我的观察,宁天泽这个人非常的节俭,并不大手大脚地花钱,若不是认识,一般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就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的主人!”   “可是宁静琬身为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坐拥金山,是出了名的挥金如土,一个典型的不知节俭为何物的富家小姐,况且,锦绣山庄那么富有,宁静琬从小就可以轻易的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又是个女孩子,娇生惯养,哪里还会有宁天泽雄心勃勃的斗志?侯门多荡子,奢门出败子,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不英雄,这些话用在宁静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秦弈风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拜帖,并不接话。   贵叔跟着秦弈风多年,对少岛主的秉性也略知一二,狐疑道:“难道少岛主认为我们查到的消息有误?”   秦弈风道:“贵叔,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如果宁静琬真的只是和传闻的一样的话,至少有几件事情是没办法解释得通的!”   “什么事?”贵叔疑惑问道。   秦弈风淡淡道:“第一,宁天泽是什么人?岂会不知娇子不如杀子的道理?他若是真的宠坏了宁静琬,他百年之后,锦绣山庄交接到宁静琬的手里,不出三年,锦绣山庄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定会土崩瓦解,宁天泽那么聪明的人,既然可以看到锦绣山庄的未来,又何必这么辛苦,为他人做嫁衣裳?”   贵叔眸光一变,想起以前见过的宁天泽,睿智深沉,高瞻远瞩,不可能是目光短浅的人物,也绝不可能不为锦绣山庄的未来打算,如果真的和他们查到的消息一样,宁静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宁天泽一辈子付出的心血不是很快就会付诸东流?   这青云海域的生意不是谁都有能力做的?有多少人把身家和性命永远地留在了这里,有来无回?既然未来的继承人宁静琬根本守不住锦绣山庄,宁天泽何必冒这个险,为别人赚钱?   秦弈风继续道:“第二,宁静琬若真的和传说的一样碌碌无能,在宁天泽过世之后,锦绣山庄必然会出现各方势力哄抢的局面,可是锦绣山庄却并没有出现分崩离析的混乱,这就说明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个深藏不露的强势人物在控制局面,震慑了这些以为宁天泽过世锦绣山庄无主的人!”   贵叔颔首道:“这倒是,不过少岛主,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宁静琬的夫君,凤临国的景王爷凤君寒?”   秦弈风摇摇头,“贵叔,你看这张拜帖,上面的名字是锦绣山庄宁静琬,而不是景王妃,这说明什么?”   贵叔恍然,“这说明宁静琬是要以锦绣山庄大小姐的身份和我们合作,而不是景王妃的身份!”   秦弈风一笑,意味深长,“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是,贵叔,你认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会有胆子来到青云海域?” ☆、七十九章 初见秦弈风   贵叔眼眸深沉,这个地方是龙潭虎穴,一不小心,海神不眷顾,运气不佳,遇上了血腥残暴的海盗,最后的结果都是尸骨无存,这里不是红粉温柔乡的女人可以呆的地方!   如果把青云海域比作一个国家,少岛主是这里的太子的话,那些形形色色的海盗就相当于这个国家里面的土匪和强盗,不过并不同于一般陆地上面的土匪和强盗,有组织,有纪律,有规则,和青云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宁静琬再傻也应该知道青云海域不是她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可以放肆的地方!   贵叔想起,每次那南疆国的赫连公主来的时候,阵仗庞大,前呼后拥,各类侍从加起来有上千人之众,为防止意外出现,还有军队护航,少岛主也会派人接应!   而这次来的宁静琬虽然是凤临国景王妃,可是她来青云岛是以商人的身份来的,身边除了船员和水手之外,就没几个侍从,完完全全的商人行头,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要是落到海盗手里,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岛主,那个凤临国江王府的世子江南雁这次也来了!”贵叔提醒道。   秦弈风淡淡道:“是吗?”   “那宁静琬想见少主的事情,不知道少主作何打算?”贵叔见少主迟迟不表态,问道。   “先晾她几天再说!”秦弈风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少主!”贵叔准备退下,忽然又想起什么事,迟疑道:“少主,赫连公主…”   话还没说完,就被少主一阵冷冽的寒光震慑住了,“是,属下多嘴!”   贵叔退去之后,秦弈风的目光停留在那张拜帖之上,想起赫连真和他说过的在凤临国的遭遇,冷冷一笑,宁静琬,凤君寒?   ★★★   这日,宁静琬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人紧蹙的秀眉,陷入沉思,外面传来了纪勤的声音,“大小姐!”   宁静琬的脸上立即恢复了沉静的神色,“进来!”   纪勤走了进来,道:“大小姐,那些受伤的兄弟们都安顿好了,还有那些死难的兄弟们,我已经派人把例银给他们家中父母妻儿送过去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很好!”心底却怅然,这些兄弟们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失去了他们,一个家就相当于塌了天,宁静琬只能给他们家人更多的抚恤例银,保他们一世生活无虞,以慰藉他们在天之灵!   纪勤面带一丝忧色,“我们的拜帖已经送过去了好几天了,可是秦少岛主那边一直没有回应!”   宁静琬缓缓抚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淡笑道:“意料中事!”   纪勤狐疑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说秦少岛主在试探我们?”   宁静琬微笑不语,意思却已经明白,秦弈风在试探她到底沉不沉得住气,博弈之道,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是失败的一方,秦弈风的用意她明白,拖得越久,她这边越心急,秦弈风的要价就越高,秦弈风在造势,造成她紧张的局势!   纪勤明白了,“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宁静琬沉吟道:“我想也不会太久,应该快了!”无休止地拖下去对秦弈风也没有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得有个限度,而秦弈风一定会把握好这个限度!   对于秦弈风,她没有正面接触过,只从外公口中听到过他的一些事迹,外公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少岛主也是赞不绝口,她知道,连外公都如此赞叹的人物绝对不可小觑!   ★★★   果然,第三天,就收到了秦弈风的回帖,请锦绣山庄宁大小姐第二日去青云城会面!   宁静琬这日穿了一件大红色衣裙,绚丽夺目,这身红色衣裙宣示着她锦绣山庄主人的位置,走出客栈的时候,江南雁和百里逍遥已经等候在外面!   两人看着宁静琬双眸犹似一泓幽潭,深不见底,肌肤胜雪,配上一身红色衣裙,惊艳绽放,连百里逍遥都暗暗挑眉,这景王妃长得还真是不错!   江南雁道:“静琬,哥哥和你一起去!”   宁静琬停下脚步,看着他半晌,淡淡吐出两个字:“好吧!”   百里逍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兴趣,“我也想去见识见识这在青云海域叱咤风云的霸主是何等风采?”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江南雁,江南雁会意,对百里逍遥道:“逍遥,今日我们有要事在身,下次吧!”   百里逍遥清秀俊逸的脸上似笑非笑:“我只是担心繁华地成了佳人冢啊!”这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方,宁静琬也敢来?转念一想,也不能说死无葬身之地,不是还可以海葬吗?   宁静琬一笑,她早就知道这逍遥公子是出了名的唯恐天下不乱,喜欢幸灾乐祸,有一身妙绝天下的医术却并没有济世救人的情怀,不过这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谁也不能谴责别人,她宁静琬不是也非悲天悯人的善类吗?   ★★★   宁静琬站在甲板上,静静地凝视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大海!   想起以前,她告诉外公她很向往青云海域这片辽阔的大海的时候,外公的神色总是意外的深重,“琬儿,你还小,以后总会有机会见识的,那个地方不是女孩子可以去的!”   那个时候的宁静琬表面上虽然应承,心中却不以为然,这天下还有她没胆量去的地方吗?   可是看着那些原本出色的船员水手,面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时候的不堪一击,还有被刀剑刺破身体的痛楚,还有那些凄惨的申银,她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都是她锦绣山庄的人,她身为锦绣山庄的大小姐,要尽最大可能的为他们创造一个安全的生存之道。   宁静琬看向烟波浩淼的大海,想起秦弈风,那个危险而霸道的男人,心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今天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她心中没底,想起外公的话,境况分明的时候,要当机立断,因为机会往往转瞬即逝,情况不明的时候,要保持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每次想到外公,都能给她一种力量!   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非常美丽。   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宁静琬垂眸,缓缓道:“这美丽的大海,不知道多少人为它的浩瀚壮丽而折腰,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一去不回?”   江南雁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眸中的深深眷恋。   ★★★   行驶了约有三个时辰,前方,烟波浩渺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岛屿,江南雁眸光一沉,“静琬,那座就是青云岛?”   宁静琬点点头,“是的,那上面的城堡就是青云城!”   他们的船一靠岸,就有一位中年精明男子带着几个体型彪悍的大汉走过来,“是锦绣山庄的船吗?”   江南雁正准备说什么,就被宁静琬打断了,“是的!”   那中年男子身后的几个大汉一看这种地方居然有这种美如海上仙女的大美人出现,都有瞬间的恍惚,江南雁看在眼里,微微不悦,这些莽夫!   宁静琬并不在意,向着那中年人问道:“秦少岛主有在吗?”   那中年人道:“是宁大小姐吧?我们少岛主已经恭候多时了!”   宁静琬淡笑:“谢了!”   江南雁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座海岛,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群山险峻,张牙舞爪,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宁静琬低声对江南雁道:“江南雁,你听着,在青云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   江南雁心下一沉,他们孤家寡人来这里,静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宁静琬看在眼里,沉声道:“你一插手,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不再是锦绣山庄和青云岛的事情!”   江南雁知道静琬说的是事实,这件事目前只是锦绣山庄和秦弈风之间的事情,他是江王府世子,涉及到凤临国朝堂,若是他插手,事情就复杂了!   他知道,景王爷现在和静琬的目的是一致的,是要保住锦绣山庄这笔庞大的利润来源所在,所以,现在的一切,他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好,不需要插手,也根本插不了手!   秦弈风的青云城气势恢宏,不过也给人一种冷冽凌厉的感觉,宁静琬和江南雁在中年人的带领下往里面一路前行。   冷月晕船,她没让他过来,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是秦弈风的地盘,她带再多的人都没用!   宁静琬进入城内,进入大厅,终于看到远处高坐于上位的秦弈风,心下一凛!   一双鹰眸,看不到底,两道浓烈如刀的剑眉下居然有着完美的轮廓,宁静琬心下微动,真是想不到,原以为这种野蛮的地方应该都是些粗犷莽汉,想不到这秦弈风居然是这样的俊美绝伦!   这样的男人,就算不说话的时候,也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反而时时刻刻都能感觉空气中流淌着他的霸气!   宁静琬在打量秦弈风的同时,秦弈风也鹰眸半抬,打量宁静琬。   这样苍茫辽阔的海域,这样光芒四射的美人太少见,不过有胆量进入他青云城的女人,还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份胆识,绝不是一般的女子,他唇角一勾,早就知道他们查到的关于宁静琬的消息并不可靠!   宁静琬和秦弈风足足对视了半晌,双方都无语,江南雁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种对视的局面。   宁静琬微微一笑,“想必这位就是秦少岛主了?”   秦弈风抚摸座椅边雕刻的飞鹰图案,“这位就是宁大小姐?”   宁静琬微微颔首,还没来得及介绍江南雁,秦弈风就提高了声音:“宁大小姐身边的这位是…?”   宁静琬微微一笑,秦弈风不可能不知道她身边的人就是江南雁,他只是在问江南雁是以何种身份来进入这场谈判的。   宁静琬一笑,“少岛主,想必我的拜帖上面已经说的明白,是锦绣山庄宁静琬求见少岛主!”   秦弈风唇角再次勾起,“好,宁大小姐果然快人快语!” ☆、八十章 坐山观十虎斗   宁静琬看到这样的秦弈风,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赫连瑶当初不肯在凤临国顺势和亲,原来是爱上了这样一个霸气凌然的男子!   眼前的秦弈风,俊美的面孔上绽放着一抹随意,却让人心底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这样的男人,和凤君寒一样,都有着女人无法抗拒的致命魅力,难怪赫连瑶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刻,宁静琬突然就理解了赫连瑶。   外公说,赫连公主痴恋秦弈风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赫连瑶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要是凤临国的公主,早就被皇上嫁出去了,还好南疆国不比凤临国,民风相对来说粗犷得多,赫连公主就算迟迟未嫁,也并不会引来多少嘲笑腹诽之声!   按理说,赫连瑶是公主之尊,身份高贵,秦弈风却并非出身王室贵族,赫连瑶嫁给秦弈风都算是下嫁了,对秦弈风来说绝对有利无弊,那秦弈风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他对赫连瑶又是什么样的心思?   宁静琬心中的狐疑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这些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她不需要关心,她关心的是如何能顺利完成这次谈判!   秦弈风看到江南雁,白衣胜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清冷如霜,雍容华贵,波澜不惊,深沉冷傲,心中暗赞,凤君寒身边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秦弈风冷眼扫过气质卓然的两人,淡淡一笑,“既如此,宁大小姐和江世子请坐!”   宁静琬和江南雁对视一眼,双双坐下!   很快就有人送上茶水,宁静琬见秦弈风并没有主动提起合约的意思,她也沉默不语,看谁先提起。   双方都是一阵沉默,空旷沉寂的大厅,只有茶盖划过杯盏的声音,宁静琬知道,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沉静!   半晌,秦弈风忽然似笑非笑道:“青云城的茶水比不上贵国的贡茶,两位身份高贵,在青云城,只怕要委屈两位了!”言语虽然很客气,不过谁都听的出来里面的矜傲之意。   江南雁只笑不语,秦弈风虽是海上人物,可是这生活的精致讲究程度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看来霸主就是霸主,海上的霸主也不例外!   宁静琬淡笑道:“少岛主客气了,这煮茶用的水取自最纯净的天池山之水,别有一番味道,我们在此谢过少岛主的盛情款待!”   秦弈风唇角勾起,含笑不语,三人再无话,其实也只有秦弈风和宁静琬二人在对话,不过两人都没有主动提起合约的意向。   宁静琬忽然发现秦弈风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门,心下狐疑,难道秦弈风还请了别人?   他迟迟不提起,一方面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沉得住气,是否会按捺不住主动提起?难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等那些还没有到来的人?   果然,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粗犷的笑声,“哈哈哈,今日我们几大当家的齐聚少岛主的青云城,真是可喜可贺啊!”   话音未落,进来了三位身材高大的彪悍男子,打扮粗犷,披头散发,头上面都缠着白色的头巾,脖子上面挂着象牙和骨头的饰品项链,后面还跟着一些耀武扬威的小喽啰,脖子上面大摇大摆地扛着明晃晃的刀!   这种打扮,再傻的人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海盗!   为首一人看起来并不似后面的那些人野蛮,走到秦弈风面前,双手一握拳,说起话来也比较客气:“少岛主今日约我们几兄弟到青云城,不知有何贵干?”   宁静琬蹙眉,隐隐约约明白了秦弈风的用意,不用说,这些就是杀人越货,抢了她锦绣山庄商船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上三巨盗,青龙帮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青云海域海盗帮派众多,有势力大的帮派,比如说青龙帮,也有势力小的帮派,做海盗的,孤家寡人单枪匹马的几乎没有,因为一般商船上面也会配有会武功的船员水手,也是有一定战斗能力的,尤其是她锦绣山庄的规模庞大的商船!   现在,青云海域上最有影响力的青龙帮的三位当家就站在自己面前!   秦弈风真不愧是海上霸主,这样的人都能被他召来?而且看这些亡命之徒对秦弈风的态度,非常恭敬,他们也不得不忌惮这只海上雄鹰,连亡命之徒也怕的人,不知道可怕到什么程度?   看到他们,宁静琬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兄弟们,眼眸收紧,她自然是和这些人有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不过只是浅浅一敛眉,就消逝于无形,明显的,秦弈风把她的仇人找过来,无非是想坐山观虎斗,或者说想进一步地试探她!   秦弈风将宁静琬眸底深处细微的波动尽收眼中,如雕刻般的唇际轻轻上扬,形成一抹完美的弧度:“宁大小姐,让本岛主来介绍下,你面前的这三位就是青龙帮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秦弈风鹰眸看向那些海盗,“三位当家,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锦绣山庄的宁大小姐,宁天泽的孙女!”   江南雁面如冠玉的脸庞浓眉紧皱,闪亮生辉的眸瞳不难看出一丝担忧,很明显,他也看出了秦弈风的用意,想坐山观虎斗!   宁静琬一笑,对三位当家轻轻点头,“幸会!”   那三位彪悍的当家初见宁静琬的时候,眼里都有不容忽视的震惊,明显就是被宁静琬的风采所震慑,这样天仙般的娇滴滴的美人居然敢来青云海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把这里当成了可以肆意游玩的地方?   还有宁静琬身边的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又是什么人?三位当家心下狐疑,不自觉看向秦少岛主,不过看秦少岛主的意思,没有打算给他们介绍!   不过无所谓,这种地方,实力说话,弱肉强食,你死我活,长得再帅也当不了饭吃,一刀就够了!   大当家看着秦弈风,“不知少岛主的意思是?”   秦弈风淡笑道:“各位稍安勿躁,听闻前段时间宁大小姐和三位当家之间出了点误会,今日本岛主愿出面,让大家握手言和,毕竟都是共同生存在青云海域上,何必相见如仇人?宁大小姐,三位当家,你们说是不是?”   秦弈风的话非常悦耳,浑厚低磁有力,声音虽不大,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从话语上面来看,似乎秦弈风真的只是想宁静琬和这几大海盗头目和解,相安无事!   可是宁静琬知道,秦弈风绝对不是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物,他不过是想借自己和这些海盗之间的仇恨来试探自己的深浅,他了解外公,却未必了解自己,秦弈风这样的人,只怕和凤君寒是一类人,在尽可能的了解对手之后,然后最大程度地攫取财富!   宁静琬微微一笑,“少岛主一番心意,宁静琬在此谢过,有劳少岛主!”   秦弈风唇角微弯,兀自品着手中的茶。   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下暗忖,绝对不能把秦弈风当成和海盗一般的人来看,这个男人虽然有着海盗的狠厉,有着海盗的狂妄,同时也必定有着过人的智慧和谋略,想起以前外公和她说过有关秦弈风家族的事情,她知道秦弈风在群雄逐鹿的青云海域有着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三当家痴痴地看着宁静琬,半晌都移不开眼睛:“原来是宁天泽的孙女啊?长得真跟仙女一样!”   二当家哈哈大笑,“老三,你见过仙女什么样吗?”   他们几人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宁静琬的长相,旁若无人,仿佛宁静琬已经是他们到手的猎物一般!   在这片青云海域上面,小喽啰们或许没听说过宁天泽和锦绣山庄的名声,可是他们身为青龙帮的大当家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宁天泽的名号?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知少岛主是希望我们怎样和解?”   二当家见老三一直色米米地盯着宁静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大大咧咧道:“不如让宁大小姐给你做压寨夫人吧!”   这些亡命之徒平日活动的区域都在海上,哪里知道凤临国的事情?更何况,宁静琬是第一次出现在青云海域,他们对宁静琬更不可能有丝毫的了解!   江南雁眉心愈蹙,这些活得不耐烦的粗鲁莽夫,心中有一种要当场砍死他们的冲动,却被宁静琬不着痕迹的目光给压了下去,他也很想知道,静琬今日到底要怎么做?   秦弈风淡淡一笑,“这件事要看大小姐要怎么做了?”言下之意,想要海盗们不抢锦绣山庄的商船,就得拿出态度。   宁静琬心下了然,“谢少岛主指点!”   宁静琬对三当家嫣然一笑,看的三当家瞬间失了神,嘴巴都合不上了!   宁静琬始终带着笑意,似乎并不因为他们刚才的无理言论而生气,外公说过,身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一定要懂得控制的情绪,喜怒哀乐只能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不可轻易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底牌,更何况,还有秦弈风在一旁看好戏。   秦弈风是希望利用这三大当家打头阵,看自己可以让步到什么程度,他再来坐地起价,暗自摇头,这青龙帮的莽夫们哪有秦弈风的城府和心计?   ★★★   还有一更,稍后送上,久等了! ☆、八十一 讨还公道   宁静琬笑道:“少岛主说的有理,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恰好我来青云城之前也给各位准备了一份厚礼,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海盗们哪里受得了宁静琬这样文雅的措辞?大当家率先笑道,“大小姐果然爽快!”   宁静琬敛下眼中波动,从袖中抽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动作随意地扔在自己身边的桌案上,“不知道这个是否能让三位当家满意呢?”   三位当家当然知道锦绣山庄的财大气粗,又看到那么大一叠银票,知道数目肯定小不了,当即笑道:“大小姐出手真是豪爽!”   三人都笑逐颜开,送上门的哪有不收的道理?身后的那些小喽啰也都看的两眼放光!   三当家兴致勃勃地走到宁静琬的身边,伸手便要去拿那叠银票。   一阵快如闪电的刀光攸地闪过,伴随着刀尖刺穿皮肉的声音,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震慑了众人的耳膜!   众人皆惊,定睛看去,那三当家伸去拿银票的手被宁静琬手中突然出现的刀连同银票一起钉在了桌案上!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手下的银票!   宁静琬紧握住刀柄,冷冷地盯着因为剧痛而脸白如纸的三当家,一字一顿道:“想要拿走这么多的银票,总得付出点代价!”   能做海盗的人,脾气都好不到哪里去,这里是刀剑和拳头说话的地方,大当家,二当家见宁静琬之前还一直一副客气识趣的模样,谁知顷刻就翻脸了,脸色当即黑沉了下来,一个个蠢蠢欲动,要上来杀了宁静琬!   那些小喽啰见当家的被人欺负了,当即拔刀相向,一个动作迅速的小喽啰的刀挥起就砍向宁静琬握住短剑的手,江南雁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静琬!”   “江南雁别动!”宁静琬的声音阻止了江南雁的动作!   宁静琬眼明手快,拔出插在三当家手上的刀,又引来一阵惨叫,乘他剧痛之间,刀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已经顶上了三当家的脖子,警告道:“刀剑不长眼,别乱动!”   宁静琬的手臂晃过之时,那小喽啰的刀划过了宁静琬的手臂,鲜血立即从白希如玉的肌肤中流了出来,染红了宁静琬的衣袖!   江南雁一看,心下焦急,正待出手,却再次听到了静琬的声音,“江南雁别动!”   江南雁硬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攻势,静琬之前和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要插手,他一插手,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静琬早已料到这事绝不会顺利!   宁静琬的手臂虽然受伤,有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却面不改色,架住三当家脖子的手加了一分力道,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冷声对那些虎视眈眈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人道:“不想你们三当家死在你们面前的话,就给我住手!”   那些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三当家还能被人挟持,宁静琬看着三当家眼里的惧意,冷笑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我怎么也没想到,做海盗的人居然也会怕死!”   三当家一怔,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却在顷刻间不但被她刺了一刀,还被她劫持!   脖颈间的疼痛愈加刺骨,还有被刺穿的手掌,钻心的疼,不过做海盗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并不会如同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一样受了伤就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他强忍着手心传来的剧痛!   “姓宁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当家冷冷地看着手臂正在流血却脸色沉静的宁静琬。   “静琬!”江南雁看着宁静琬手臂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和红色衣裙混为一体,染红了红色衣裙,隐隐约约可见静琬晶莹的玉臂。   宁静琬无视手臂上不断传来的刺骨的疼痛,看着血流不止的三当家的手,淡淡笑道:“大当家稍安勿躁,要是再这样剑拔弩张,僵持下去,我是有时间等,我是怕三当家没时间等!”   大当家看着血流不止的三当家,手掌被刺穿,不及时止血的话,血流尽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当家冷冷道。   宁静琬微微一笑,“这一刀是为我锦绣山庄死在各位当家手上的兄弟们讨个公道!”   大当家一怔,眼睛眯起,看着宁静琬,海盗烧杀抢掠,是家常便饭,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为死在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手下的人讨公道,还是一个女人!   更何况,姓宁的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青云城,是少岛主的地方,不是她的锦绣山庄!   就凭两个人,敢在这里公然动刀子,不要命了?宁静琬身边的那个白衣公子,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很奇怪,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帮宁静琬?   这可是少岛主的地盘,宁静琬居然敢在这里讨公道?谁不知道,在青云海域,只有弱肉强食,没有什么天理公道可言?在这里讨公道,真是太幼稚,太荒唐了!   要是少岛主出手的话,他们人多势众,一百个宁静琬也不够赔的!   大当家不自觉地看向少岛主,想看少岛主的反应!   可是,秦弈风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俊美,危险,冷漠,甚至还有黑暗,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宁静琬的眸光也瞥过上座的秦弈风,这样的人,无论走在那里,都永远不会被人漠视,存在感十足!   宁静琬清楚地知道,秦弈风不会出手,他是主导了这出戏的人,他在看戏,无论自己和三位当家之间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出手!   江南雁撕下一片衣襟,要给宁静琬包扎伤口,被宁静琬拒绝了,“我没事!”伤口虽然疼,却并不致命,不用太在意!   江南雁看着静琬手臂上不断涌出的血,心疼得仿佛被噬咬一样,强行按压了下去!   大当家见少岛主没有出面的意思,对宁静琬道:“少岛主一片好意,希望我们和锦绣山庄和解,宁大小姐就是这样和我们和解的?”   宁静琬淡淡一笑,看着桌案上染血的银票,“这染了血的银票依然是银票,谁又能否认?大当家何以见得我不是真正想和解?”   三当家忍痛道:“你居然出尔反尔,给了我一刀?”   宁静琬笑的淡然,说出的话却凌厉,“我说过,我是为死在你们手上的兄弟们讨一个公道,不要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只能任你们宰割!”   大当家眸光一闪,“就凭你们两个人,不要劫持了我兄弟就能平安无事,今天恐怕是连这青云城都走不出去吧?”想逞匹夫之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一千种办法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宁静琬不以为然,“何以见得?”   大当家再次看向上座的秦弈风,岿然不动,一直在喝茶,似乎都没有看他们,他知道,少岛主是真正不会出面了,他们今天带的人不多,可是也足以对付宁静琬这两个人了!   大当家冷笑道:“你们锦绣山庄的商船以后若是想平安无事的话,你就放聪明点,最好不要得罪我们几兄弟!”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大当家这话说的,我很想知道,这青云海域的霸主到底是秦少岛主,还是你们三兄弟?”   秦弈风微微一笑,不动声色,他在利用宁静琬,宁静琬也反过来利用他,这青云海域并不平静,也是处处充满了杀戮的地方,宁静琬在离间他们帮派之间的关系!   果然,大当家脸色一变,“你想挑拨我们和少岛主的关系?”   宁静琬微笑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挑拨过,话全是你自己的说!”   大当家威胁道:“先放了我兄弟,不然你也讨不了好去!”   宁静琬视若无睹,看着那些染血的银票,声音清澈沉静,“大当家不用心急,三当家的血这么多,一时死不了,何况这银票染的是你们自己的血,没什么好嫌弃的!”   “说你的条件!”大当家冷冷道。   宁静琬一笑,“我外公并不是没有给你们好处,你们不要想着趁着我外公去世,得寸进尺,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依然是什么样!”   秦弈风淡淡一笑,他知道,宁静琬不但是在威胁这些海盗,也是说给他听的!   大当家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宁静琬,大笑一声,“我虽然是个粗人,可是也知道水涨船高的道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按以前的规矩来?大小姐是不是没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就凭他们两个人,就算少岛主不出手,他们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宁静琬看着血流不止的三当家,笑道:“大当家别急,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今日难得有幸见到青龙帮大当家,想讲给大当家听,听完了我自然会放人!”   “什么故事?”大当家眉毛一拧!   宁静琬看着眼前飞扬跋扈的大当家,淡淡笑道:“二十年前有个读书人,叫刘世其,凤临人氏,出身书香门第!”   大当家脸色剧变,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宁静琬视而不见,继续讲下去:“本来一家和睦,父慈子孝,娇妻幼儿,其乐融融,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因一时书生意气和人斗殴,惹上了命案,对方家人闹上门来,报了官,刘世其只不过是个书生而已,自然害怕人命官司,更害怕偿命,从此亡命天涯,销声匿迹!”   大当家脸色发白,狠狠地盯着宁静琬。   宁静琬依然无视,“在刘世其亡命天涯之后,他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对方家人抢走了,刘家也从此一蹶不振,刘父一病不起,拖了三年,因无钱看病,三年之后含恨离开人世,刘世其的妻子实在受不了那受害者一家三天两头的上门闹事,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刘母是没有什么主意的妇人,家中遭此剧变,早哭瞎了眼睛,现在是由左右街坊接济着才能勉强度日…”   “别说了!”大当家一阵大吼,脸色一阵铁青,一阵惨白,这是他最大的软肋,居然会被宁静琬掌握在手中。   宁静琬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谁能想到,昔日的文弱书生今日居然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头目,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大当家的手握得咔咔作响,眼睛血红,狠狠地盯着宁静琬。   宁静琬蓦然松开三当家,一脚踹在他身上,“滚开!”   三当家忽然得到自由,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还有脖子上面的刀痕,咬牙瞪着宁静琬,似乎是想把她生吞活剥一般,宁静琬冷笑道:“三当家别急着瞪我,包扎伤口要紧!”   二当家和忍痛的三当家对视一眼,眼中有惊异闪过,明显的,宁静琬能清楚地掌握大哥的背景,自然也能掌握他和三弟的背景!   宁静琬冷冷道:“谁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几位能背井离乡,在这青云海域上生活,自然是有不想为人知的往事,我能理解!”宁静琬停顿片刻,语气微微加重,“但是做人也好,做海盗也好,都要掌控一个度,不要逼人太甚,真要把我逼急了,我翻脸不认人,对谁都没有好处!”   大当家蓦然发出一阵大笑,“好,我今日总算是看到了大小姐的风采,见识了大小姐的魄力,少岛主,告辞!”   大当家转身离去,二当家随即跟上,三当家狠狠地盯了一眼宁静琬,忍痛道:“走”,那些小喽啰也匆匆忙忙跟上!   宁静琬见唱戏的一方走了,松了一口气,对上座的秦弈风道:“不知少岛主意下如何?”   秦弈风的目光落在宁静琬捂住伤口的手臂上,高深莫测一笑,“既然宁大小姐今日受了伤,我们不如改日再谈?”   宁静琬自然知道,秦弈风不会因为她受了伤就改变主意,自然是还有好戏等着自己。   宁静琬道:“如此谢过少岛主了!”   对江南雁一颔首,“我们走!”   看宁静琬和江南雁相继走出去,秦弈风脸上出现一抹深沉的笑意,看的贵叔也是疑惑不已,“不知少岛主的意思是…?”   秦弈风不动声色,“贵叔,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贵叔道:“从宁静琬的表现来看,这也是个人物,不但能力不可小觑,还够狠!”   秦弈风似笑非笑,“是啊,今日的这一幕真是出人意料的精彩!”   “少岛主是不是还给宁静琬准备了什么?”贵叔问道。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趁这个机会加码,更待何时?”   宁天泽过世,他当然要最大程度地分享锦绣山庄的利润!   贵叔沉吟道:“只怕宁静琬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哪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面对杀气腾腾的刀剑的时候毫无惧色,一介商人,居然敢找海盗报仇,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可是宁静琬就偏偏敢!   他终于明白了今日少主的用意,原来少主是想试探宁静琬! ☆、八十二 第二件礼件物   一出了青云城,江南雁急忙将静琬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这么长的伤口,流了这么多的血,可知有多痛!可是静琬居然连申银都没有一声,反而若无其事神色如常地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们周旋,这需要多强的定力?   如果当时静琬露出一丝的惧意,后果就不堪设想,只要气势输了人,对方的刀剑会毫不留情地砍到他们的身上!   江南雁语气急切:“静琬,我们赶快回客栈,让逍遥给你治伤!”   宁静琬看着江南雁,哑然失笑,如此深沉的人也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开始,和亡命之徒打交道,哪有那么简单?轻轻摆手,语气淡然:“外伤而已,不必麻烦逍遥公子!”   江南雁正准备说什么,等候在船上的纪勤匆匆赶来,看着宁静琬手臂上的伤,微微一惊,急道:“大小姐,你受伤了,是不是刚才那些人…?”   宁静琬挥手打断,不以为然:“没事,别大惊小怪!”   纪勤低头道:“是!”   宁静琬道:“上船吧!”   ★★★   在船上,宁静琬依然和以前一样,站在甲板上,看着大海,心情也似乎也变得明朗起来,大海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也可以渐渐忽视手臂上面不断传来的剧痛!   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都分不清是水还是天,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静琬,你失血过多,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还是回船舱去休息吧!”江南雁在一旁柔声道。   宁静琬清丽的脸庞带着一丝苍白,美丽的红唇也不如往日那般娇艳,仿佛没有听到江南雁的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大海!   江南雁瞥过静琬手臂上的伤,心下说不出的疼惜。   这个世上最纯净,最真挚也最让人心酸的感情就是暗恋,默默地关注着一个人,期待一份永远也不可能降临的感情,而且永远也不能让她知道,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却永远也不能去触摸!   从来没有想过,他深沉冷静的江王府世子江南雁也会有这样的一天,爱上一个永远也不能得到也不应该去爱的女人,成为他心中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还好,他还有着足够的理智,并没有如同心月那般失混落魄!   江南雁想起心月,心月对待景王爷的感情是不是也是这样?见不到心上人那种辗转反侧的痛楚折磨,使得心月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不远万里长途跋涉去锦绣山庄,只为能和景王爷一路同行,可以常常看到景王爷!   如果说心月对景王爷的痴心是妄念的话,那他对静琬的感情又是什么?   江南雁一直希望可以斩断心月对景王爷的痴恋,毕竟心月是被景王爷的风采迷失了双眼,景王爷从未回眸过,一厢情愿的痴爱又可以持续多久?   他希望,有一天心月会发现,她对景王爷不过是一个女人对优秀男子的一时痴恋而已,就像逍遥曾经对心月一样!   逍遥说他和心月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那种青年男女在一起的怦然心动,更没有想和心月共度一生的冲动,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他对心月只有欣赏,一个男人对优秀女人的欣赏,而不是那种能让人如痴如醉的爱恋!   江南雁嘴角扬起一抹涩然的笑意,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心月还抱有一丝希翼,她对景王爷的爱恋已经是深入骨髓,明明知道相思苦,却宁愿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江南雁忽然想起静琬外公过世的时候,凌莫言的那句话,静琬,我只想再陪你一程!   江南雁微微一笑,那自己呢?自己出现在静琬的生命中,可以陪静琬走多久?   他不知道,是静琬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还是他出现在静琬的生命中?到底是谁改变了谁?   静默中,宁静琬的声音纯澈沉静:“这次你要出手了,我想我们回去的路上不会太安静!”   江南雁眸光一沉,宁静琬转身对纪勤淡笑道:“准备准备,招待远来的朋友!”   纪勤沉声道:“是,大小姐!”   没有人说话,不过谁都知道这段行程不会平静!   宁静琬闭目,嗅着海风吹来的一丝鱼腥的味道,安静悠闲,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那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眼里!   江南雁看着这样的静琬,突然发现,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这样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轻易地拨动你内心深处的那根琴弦!   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她的悲伤而悲伤,居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至少,他可以以静琬哥哥的身份名正言顺地陪在她身边,不是吗?   在去青云城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静琬的做法,可是他最没想到的是,静琬居然会率先动刀,先发制人!   那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静琬也能毫无惧色,他不敢相信,若是刚才静琬躲得慢了一点,会有什么后果?   若是静琬真的有什么事,就算他从此再也回不了凤临,再也走不出青云海域,把生命永远地留在这里,他也绝不会放过那些人!   静琬看准时机,当机立断,给了那个三当家一个下马威,玩刀的动作异常的娴熟,江南雁是高手,自然看得出静琬绝不可能是第一次用刀!   真是想不到静琬居然会武功?这件事景王爷是否知道?这个认知让江南雁有瞬间的惊异,宁静琬看着眼里,淡淡一笑,“我是习练过武功,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江南雁微微一笑,宁静琬缓缓道:“我不会杀人的武功,我修炼过轻功,逃命需要的东西!”   江南雁一笑,“为什么?”   宁静琬看着面前渐渐不再平静的大海,声音异样的轻松,“我是个商人,又不做杀手,修炼高强的武功干什么?”   江南雁忍俊不禁,宁静琬道:“外公也说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保住命都是首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我也只需要练好轻功就足够了!”   “你师从何人?”江南雁问道。   宁静琬狡黠的看着他,“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我答应过他,要保守他的秘密!”   江南雁看着静琬如同精灵般的笑容,心情也终于明媚起来,“你若生做男儿,去从军的话,如果关键时刻只知道保命,我看你难逃军法从事!”   宁静琬轻笑,“上阵杀敌,不死于敌手,则死于军法,我不是打仗的料,我有自知之明,我就算生做男儿,也不会去从军的!”心中不自觉想起外公的话语,琬儿,你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江南雁想起刚才在青云城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色,表面上却淡淡道:“刚才真的很危险!”   宁静琬毫不在意,漫不经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早就和你说过,这条路步步惊心,没胆量的人,千万不要来青云海域送死!”   “更何况…”宁静琬看着风浪渐渐大起来的海面,“当年我外公面临的境况比现在不知道要凶险多少,我怎么会让我外公当年付出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江南雁沉默不语,锦绣山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当然是历经千辛万苦打拼下来的基业,如果说以前只是不痛不痒不能入心一句话的话,现在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残酷与血腥,比与虎谋皮都要危险,打交道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一不小心,一个失算,命就留在这里了,永远别想回去了,这片青云海域,不断有人把生命留在了蔚蓝的大海深处,也不断有不怕死的人送过来,旧的去了,新的还会再来,死去的,逝去的,谁还会记得?   景王爷要做大事,必须要借助静琬家的庞大财力的支持,否则高瞻远瞩的皇上当初就不会走这一步棋,静琬对此也心知肚明,江南雁心底沉思,静琬会怎么做?   静琬和景王爷一样,没人会猜透她下一步会怎么走?这不是温情脉脉,谈笑风生的谈判的方式,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博弈方式,看谁更聪明,看谁更强大,看谁更有魄力,看谁更狠,   江南雁想起静琬说的话,商海凶险,而这里,无疑是最凶险的地方!   江南雁有了一种刻骨的身不由己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以后要成为他的对手的人是静琬,而不是任何别人?   宁静琬似乎知道江南雁心中在想什么,淡淡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不必庸人自扰,至少我们现在还是朋友,不是吗?”   江南雁含笑,赞同地点点头!   一声尖利的哨声惊醒了所有人,他们的船正面驶过来一座规模也不小的船,看着上面飘扬着的标志,宁静琬微微一笑,秦弈风为她准备的第二件礼物来了!   宁静琬沉声对纪勤道:“通知所有人戒备,准备战斗!”   纪勤道:“是,大小姐!”   很快,对面的那艘船已经到了宁静琬的船旁边,数十个海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飞快地扑过来!   宁静琬眼眸一沉,“动手!”   在青云海域,遇上海盗,商船被劫,在船只遭袭之后,船员水手们往往被痛打一顿,扔到舱底,这还是好的!   有时候,被劫船只的船员在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之后,又被海盗扔到一艘没有食物和水的小船上,海盗们有时还会无情地砍掉船员们的手脚,或者干脆把他们扔到海里,在大海上混饭吃的人,是没有任何和良心风度可言的。   秦弈风想让自己亲身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吗?或者说想让自己害怕吗?只要心中产生了惧意,就任由秦弈风随心所欲的宰割,漫无边际地开条件,宁静琬只是笑,秦弈风能成为这片盗匪猖獗的海上霸主,真是名不虚传!   双方很快就打了起来,江南雁武艺高强,出手快如闪电,身影飘忽,那些海盗在他手下根本讨不了好去,纪勤也是身怀武功之人,宁静琬的船上有两大高手,双方经过一番血腥厮杀,海盗竟然伤亡过半!   宁静琬几乎没怎么动手,有江南雁和纪勤在,这不是在青云城,海盗虽然凶狠,但是不过数十人而已,并没有后援,普通的船员当然会害怕,可是有身经百战江南雁在,还有武艺超群的纪勤也在,海盗未必真能讨得好去!   江南雁不是泛泛之辈,当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很快就抓住了海盗的头目!   宁静琬待到厮杀差不多结束的时候,走到那个头目面前,冷冷对他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三日之后宁静琬会再上青云城!”   ★★★   青云岛,青云城。   秦弈风听了贵叔的禀报,淡淡一笑。   “少主,这宁静琬没那么好对付!”贵叔道。   秦弈风淡笑道:“是啊,有勇有谋,真不愧是宁天泽的孙女!”   贵叔看少主一直似笑非笑,沉吟道:“看来宁静琬并没有打算轻易让步!”   秦弈风并不在意,“宁静琬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本岛主不是青龙帮的那三个莽夫!”   贵叔笑道:“当然,那三个莽夫怎么配和少岛主相提并论?”   秦弈风唇边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贵叔,宁静琬和江南雁在这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   贵叔沉吟道:“少岛主的意思是说江南雁?”   秦弈风笑道:“当然,刚才宁静琬动手的时候,江南雁两次按捺不住要出手,都被宁静琬阻止了,贵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贵叔眼眸收紧,“这意味着这件事宁静琬不想要江南雁插手!”   “对!”秦弈风眼里透露出无法忽视的霸气,转瞬即逝,“贵叔,你还记得宁静琬是怎么嫁入凤临皇室的吗?”   贵叔恍然,“凤临国注重女子淑仪,能嫁入皇室的女子无一不是才貌双全,娴雅高贵的万里挑一的美人,更不要说能做凤君寒的正妃的女人! ☆、八十三 越来越精彩八的戏   秦弈风淡淡笑道:“宁静琬嫁入皇家之前的名声可谓不堪一提,远远达不到凤临皇室对女人的要求,可是她依然顶着不堪的名声嫁入了皇家!”   贵叔顺势接了下去:“这原因谁都知道,是凤临皇上看上了锦绣山庄,想把锦绣山庄的财富收入皇家,于是降旨赐婚,让凤君寒娶了宁静琬这个锦绣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反正对于皇室来说,女人多不胜数,和摆设就没有什么分别,给宁静琬一个虚名,轻而易举地获取富甲天下的财富,稳赚不赔!更何况,一个宁静琬算得了什么?只要皇家能顺利得到锦绣山庄,宁静琬到时候被人遗忘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秦弈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过从宁静琬今日的表现来看,宁静琬并不会轻易让人从她手中抢走锦绣山庄,自然也包括凤君寒,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只怕是痴人说梦!”   贵叔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凤君寒,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个枭雄一般的人物,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宁静琬,也就是他的王妃是什么人!”   秦弈风一笑,“那当然,所以派了江南雁跟着宁静琬!”   贵叔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江南雁是宁静琬同父异母的哥哥,又是凤君寒的人,届时到底是要帮着自己的妹妹,还是帮着自己的主子?”江南雁到青云海域代表的人物实际是背后的凤君寒,而宁静琬偏偏不想凤君寒插手她锦绣山庄的事,江南雁可有为难过?   秦弈风淡淡道:“废话,江南雁可是聪明人!”   贵叔忙道:“是,属下愚钝!”傻子都知道,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哪里抵得上家族的前途和命运来的重要?可是虽然江南雁当时并未出手,但是他对宁静琬的紧张程度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秦弈风俊美的脸上带着浅魅的笑容,淡漠深沉:“真有意思!”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利益争夺,比唱戏的都精彩!   贵叔看少岛主今日心情不错,犹豫再三,还是压低了声音,迟疑道:“少岛主,赫连公主已经启程前来青云岛,照时间推算,大约还有十日左右的路程就到了!”   秦弈风俊眉微扬,淡淡道:“是吗?”   贵叔见少岛主这次没有责罚他,忙道:“是的,而且这次赫连王子也陪着公主一同来了,少岛主是否安排人前去接应?”赫连公主三番五次前来青云岛的目的他当然心知肚明,可为何少岛主一直无动于衷?   秦弈风勾唇一笑,“你去安排吧,也好,让赫连兄再见见这位他找了三年的美丽女孩!”他作为赫连真的好兄弟,赫连真的这段久远的往事,他自然也是知情人。   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赫连真要找的女孩居然是凤君寒的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女人,还是凤君寒的正妻?   贵叔沉吟道:“据我观察,赫连公主对宁静琬敌意甚重,可是赫连王子对宁静琬并没有什么敌意!”   秦弈风鹰眸微闭,并不答话,赫连真不是赫连瑶那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女人,自己的错,自己的失误,没有理由赖到别人身上去,要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算是南疆王子,也没资格做他秦弈风的朋友!   更何况,赫连真对那晚荒郊古庙遇到宁静琬的缘分一直恋恋不忘!   宁静琬孤身一人,深夜出现在荒郊古庙,到底要干什么?胆子小一点的女人早就吓死了,宁静琬却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闲适。   这一次,不仅仅是赫连真感兴趣,今日见到宁静琬,连他秦弈风都有了一丝的好奇!   秦弈风缓缓睁开双目,“锦绣山庄的商船最近有什么动作没有?”   贵叔道:“上次锦绣山庄的商船被青龙帮抢了之后,宁静琬家的商船就暂时停止了航运,大多停靠在宁天泽以前买的那座小岛周围,看来宁静琬是想彻底解决了青云海域的事情才会让商队出海!”   秦弈风眸瞳一闪,真是聪明的女人!   贵叔道:“锦绣山庄那么庞大的商队现在搁浅,停靠岸边,每天的开支巨大,拖一天不出海,损失就惨重一分,宁静琬宁肯亏损也不肯冒险出海?”   秦弈风淡淡道:“她家的商船刚被抢劫过,不说货物的损失,船员也死伤众多,就算她愿意出海,船员们也心有余悸。更何况,和我们的合约一日不定下来,她家的商船就有再次被抢劫的威胁在,若是被抢,那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较之下,宁静琬一定会这么做!”   贵叔颔首,“少岛主说的是,不过今日宁静琬和青龙帮的那帮人是否就此结下了梁子?青龙帮的那帮人虽然野蛮,可是话糙理不糙,若真的得罪了他们,锦绣山庄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秦弈风俊美如魔的脸庞上绽放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贵叔,你替宁静琬瞎操什么心?经过今日这件事,你难道还能小看宁静琬?”   “少岛主是说宁静琬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贵叔恍然大悟!   秦弈风含笑不语,精彩的出人意料,下一步宁静琬要怎么做,他拭目以待。   在敌人的地盘还敢率先动刀,宁静琬不会不知道,就算江南雁出手,他们也未必能活着走出青云城,可是她依然敢,这份胆识,真不愧是宁天泽的孙女!   海盗出手是没个准的,若是一不小心,刀剑无眼,砍错了地方,就属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的枉死的类型,青云海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徒逞匹夫之勇的亡命之徒!   不得不说,宁静琬的度把握得刚刚好,动作迅速,要是劫持三当家的时候慢了一拍,宁静琬这个名字恐怕就要消失在世上了!   ★★★   百里逍遥在宁静琬和江南雁走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坐立不安,他百里逍遥是什么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有必要为别人的事情担忧吗?   直到暮色降临,黄昏潮落,宁静琬家的船终于渐渐出现在了遥远的海天之际!   百里逍遥疾步去了海边,他虽不是商海中人,但是聪明绝顶,不可能不知道宁静琬的这一趟出行凶险万分!   大船缓缓靠岸,百里逍遥皱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看来这船上发生过厮杀!   江南雁的如雪白衣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而宁静琬手臂上缠的白色衣带也渗出丝丝血迹,看来宁静琬受伤了,作为一个神医,对伤口总是比别人敏感!   宁静琬仿佛没有看到百里逍遥,只是沉着吩咐纪勤安排好善后事宜!   江南雁看见百里逍遥:“逍遥,你来的正好,帮静琬看看伤!”   江南雁话一出口,就本能地知道静琬一定会拒绝,逍遥对静琬的态度,怎么可能瞒得过静琬?不过静琬从来不在意,她不在意任何不在意她的人!   百里逍遥俊眉一挑,宁静琬就淡淡道:“不用了,外伤而已,不劳神医大驾!”   宁静琬下了船,疾步回到客栈,年掌柜一看大小姐受伤了,忙吩咐伙计去找大夫,抓药!   百里逍遥看着宁静琬离去的背影,对江南雁双手一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不是我不想帮,是人家不领情,这怪不得我!”   江南雁看着客栈的方向,心下叹息,静琬要是领了逍遥的情才是怪事,他一向冷静,真是关心则乱!   “你们怎么了?遇上海盗了?”百里逍遥带着一丝玩味的意味。   江南雁微微一笑,“是啊,不过没什么大事!”   百里逍遥一叹,“这地方,真是太有意思了,早上好好的出去,晚上就未必回得来了,一个意外,就海葬了!”   江南雁但笑不语,静琬说的真对,这个地方,不是谁都可以来的!   ★★★   夜晚,江南雁来到静琬的房间,在外面敲门,“静琬,静琬!”   宁静琬正在闭目休息,并不睁眼,“江南雁,什么事?”   “哥哥给你送伤药来了,你开门下!”江南雁沉声道,虽然他知道静琬可能依然会拒绝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这是宫里的御用伤药,他出行之前准备好的!   果然,里面传来静琬淡然的声音,“谢了,我已经上过药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江南雁心下怅然,沉默半晌,只得缓步转身,却正好看见百里逍遥双手抱于胸前,靠在柱子上,带着一丝兴味的笑意看着他。   江南雁道:“你来干什么?”   百里逍遥双肩一耸,“来看看需要不需要我这个神医出手帮忙?”   江南雁长长的睫毛盖住眼波流动,揶揄道,“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逍遥公子也有倒贴的时候?”   百里逍遥笑道:“到底是王爷的女人,我要是见死不救,王爷到时候怪罪我怎么办?”   江南雁表面上一直淡笑,心下却一凛,王爷的女人?是逍遥看出了什么吗?还是在提醒自己?   江南雁道:“王爷怪谁也不会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秉性!”   百里逍遥故作叹息:“好好的出去,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这地方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   稍后还有一更,久等了,午休之后过来刷新就出来了! ☆、八十四 未雨绸缪未(加更)   江南雁脸上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能活着回来就感谢海神保佑吧,你知道在这种地方有多少人有去无回吗?逍遥,你要是怕了,我可以让静琬安排人送你回凤临,免得你一不小心遇上海盗,把命留在这儿了,我不好和王爷交代!”   百里逍遥大笑,“这天底下还没有我百里逍遥害怕的地方!”   江南雁微微一笑,“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你会见识得更多,这里不是风花雪月的地方!”   百里逍遥一怔,忽然收了那种调侃的神色,正色道:“你见到秦弈风了?”   江南雁点点头,脑海里面闪过那只海上雄鹰,“当然,去了青云岛怎么可能没有见到秦弈风?”   百里逍遥笑道:“看来下次我也去见识见识这秦弈风是不是和传说的一样那么可怕!”   江南雁摇摇头,“静琬不会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的,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么福分见到秦弈风了!”   百里逍遥话锋一转:“景王妃身上的伤谁砍的?”真是有些奇怪,以江南雁对宁静琬的爱护,怎么可能会让宁静琬伤得如此严重?   伤口虽然包着衣襟,可是瞒不过他神医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伤势不轻,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异常,令人奇怪的是,宁静琬的脸上并没有痛楚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这到底得有多能忍啊?   百里逍遥暗自沉思,江南雁武艺高强,为什么会让宁静琬受伤?   江南雁看在眼里,嘴角带着一抹怅然的笑意,游戏人间的逍遥哪里会知道这些利益争夺里面的复杂诡异和残酷?   百里逍遥见江南雁一直不回答,狐疑道:“难道是秦弈风?”   江南雁摇摇头,“不是!”   百里逍遥有些意外,还想问下去,江南雁却并不想多说,“逍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   百里逍遥耸耸肩,表示认同,神医做好神医的本分就好,其他繁杂事务的确不用他去关心!   不过宁静琬这个女人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宁静琬是真傻还是假傻,他百里逍遥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只要他出手,宁静琬就能减少多少疼痛?可是宁静琬居然毫不领情?   难道是因为他以前对宁静琬的不屑态度,伤了宁静琬的自尊?   百里逍遥的疑惑被江南雁看在眼里,心中叹息,静琬是什么人?静琬有骨子里的骄傲,根本不可能接受逍遥的施舍!   ★★★   夜里,宁静琬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听着海浪的声音,夜里的大海,分外寂静,只有海浪冲上沙滩的“沙沙”的声音!   江南雁悄然来到宁静琬的身边,在她身边坐下,看着海上的一轮明月!   宁静琬看着海上的那轮圆润的明月,低声道:“海上的明月和锦绣山庄的明月看起来总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因为离月亮更近了?”   “是大海更纯净,没有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江南雁道。   宁静琬失笑,“但是也更黑暗!”   江南雁沉默,在世人心中,月亮是世间最美的景物,皎洁的光辉使人感到温柔,宁静和安详,可是这片海域却使人深刻地感到了杀戮和残酷,那些不要命的海盗!   宁静琬仿佛知道江南雁心中在想什么,缓缓道:“小的时候,外公和我说,世界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想要得到什么,首先就要失去什么,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有欲望,只有心情淡泊的人才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可惜,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心情淡泊的资格!”   江南雁淡笑,不管是他,还是静琬,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在身,怎么可能做到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宁静琬看着满天的繁星,声音清澈:“天上的星星容易测算,可是人心就像遗失在大海深处的珍宝一样难以捉摸!”   江南雁含笑,宠溺地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静琬,美好安宁!   “静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江南雁的目光停留在静琬的手臂上,已经换了衣裙,伤口也包扎在衣袖里面,看不出痕迹,可是江南雁一想到那长长的刀伤,就觉得心头刺痛,这么长的刀伤,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和海盗们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静琬再厉害,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不痛的,那需要怎样的忍耐力?   宁静琬仿佛没有听到江南雁的问话,只是沉默。   江南雁知道静琬不会告诉他她自己的计划,不免自嘲,他并不是值得静琬信任的人,他的身份也根本不可能获得静琬真正的信任!   江南雁想到此,,想起了景王爷,静琬和景王爷一样,没人能猜到她下一步会怎么走,变幻莫测。   江南雁出声提醒道,“静琬,秦弈风不是那几个莽汉,需多加小心!”   宁静琬一笑,“我知道,那几个人勇猛有余,心智不足,只看中眼前利益,要不然也不会被秦弈风推出来打头阵了!”   江南雁一笑,宁静琬轻抬手臂,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轻嘶了一声,江南雁看在眼里,心下一阵刺痛,“小心点!”   江南雁急切间,碰到了宁静琬修长冰冷的手,心下一阵异动,有些恍惚,生命如此脆弱,谁又能否认爱情的美好?   刻骨的瞬间,指尖相碰的悸动,如同静夜之中绚丽的烟花盛开的美丽,代价是绚丽之后永远的黑暗,也愿做那扑入火光的飞蛾,只为那理想中从未开放的爱情之花。   世间上最美好的事物,一定是爱情,它有着最耀眼的光芒和令人迷茫的扑朔迷离!   江南雁极力敛住心神异动,淡淡道:“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不让逍遥给你治伤?”   宁静琬奇怪的反而着他,“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让逍遥治伤?你以为我锦绣山庄是浪得虚名?”天下良药,江南雁以为锦绣山庄没有吗?   ★★★   凤临国,景王府书房。   凤倾城道:“二哥,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静琬应该已经见到秦弈风了!”   凤君寒微微颔首,在海上,路途遥远,江南雁的消息传的没那么快。   凤倾城沉吟片刻,眼里带着一抹忧色,淡淡道:“海外生意是锦绣山庄最大的利润来源,而锦绣山庄的商船想要平安航行在青云海域,必须获得秦弈风的默许,如果宁天泽过世之后,秦弈风不再继续以前的协议,单方面终止契约,青云海域海盗猖獗,锦绣山庄的商船后果可想而知!”   凤君寒道:“当然,所以静琬才去了秦云海域,继续和秦弈风的协议!”   凤倾城道:“秦弈风无非是想加码,只是不知道这次秦弈风的胃口有多大?”   凤君寒淡淡一笑,“别忘了,静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凤倾城摇摇头,“二哥,我不担心这个,以静琬的能力,想要继续和秦弈风的合作是不难,我反而担心…”他不自觉看向凤君寒,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下面的话。   “担心静琬和秦弈风之间不只是延续以前的协议?”凤君寒面无表情的接了下去。   凤倾城点点头:“如果静琬只是和以前的宁天泽一样,给秦弈风交保护费,保锦绣山庄的商船平安,倒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担心的是,现在静琬面对的境况毕竟和以前宁天泽面对的境况毕竟不一样,锦绣山庄多了一个新的无与伦比的对手,皇家!   静琬比谁都明白皇家对锦绣山庄的志在必得,静琬个人的力量当然不是皇家的对手,但是,若是加上秦弈风这个海上枭雄,就很难说了!   锦绣山庄庞大的利润来源,主要来自于海上生意,若是静琬当机立断,和秦弈风的合作进一步升级,丢车保帅,暗中撤走锦绣山庄的庞大资金,只保住锦绣山庄的海外生意,那皇家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弈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群雄逐鹿的天下,本来就是利益至上,有好处的事情秦弈风干吗不干?   静琬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静琬来说,秦弈风是亦敌亦友的人,秦弈风家族在海上势力庞大,和秦弈风合作,锦绣山庄就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最重要的是,和秦弈风合作,静琬的锦绣山庄不会有被吞并的危险,最多是将锦绣山庄庞大的利润和秦弈风分享,但是却保住了锦绣山庄,总好过最后被皇家吞并,尸骨无存!   看着二皇兄渐渐凝重的脸色,凤倾城知道二皇兄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与其被皇家夺走锦绣山庄,为什么不和秦弈风进一步合作,将海外生意做得更大?舍弃凤临境内的生意又怎么样?只要有海外生意在,这些损失迟早会挣回来!静琬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点!   凤君寒站起身,深邃的眸瞳一眼看不到底,仿佛投向那片遥远蔚蓝的大海!   凤倾城不语,他知道二皇兄在沉思,怎样才能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二皇兄向来是不喜欢留后患的人,就算只有一丝的苗头,也要将它消灭在萌芽状态!   凤君寒忽道:“或许我们也应该去会一会秦弈风了!”   凤倾城一笑,“二哥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凤君寒淡淡一笑,并不作答,优雅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琬儿,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八十五 附附庸风雅   到了约定再上青云城的日子,天还未大亮,江南雁就来到静琬的房间之外,轻声敲门,“静琬,静琬!”   敲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一片沉寂,江南雁心中立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吧?   江南雁顾不得多想,蓦然推开房间,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静琬的美丽身影?室内冰冷的空气清楚地告诉他,静琬已经离开多时!   江南雁用力一拳砸在门扉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静琬,静琬,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最终会站在你敌对的一方,你也终于开始防范我了?   清晨的海风吹入客栈,带着一阵阵鱼腥味,良久,终于让江南雁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匆匆下楼,抓住年掌柜,冷声问道:“大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年掌柜见江南雁满脸暗沉,一身慑人的气势,怔了怔心神,“大小姐寅时就走了   !”   寅时?江南雁重重地抚了眉心,真是该死,他早该想到的。   寅时,此时昼伏夜行的老虎最凶猛,据说有人常常在此时听到虎啸声,故称“寅虎”。   江南雁好看的眉心深蹙,这是个凶险的时辰,静琬真能安全出行吗?   “给我准备一艘船,我要去青云岛!”江南雁冷声对年掌柜吩咐道,思来想去,他终究是放心不下静琬!   年掌柜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对不起,世子爷,除非大小姐和纪总管亲自吩咐,否则所有锦绣山庄的船只都不得出海!”   江南雁闻言,冷冷地盯着年掌柜,年掌柜虽说有些惧怕江南雁的气场,可到底也是在这片青云海域混了多年的人,沉声道:“世子爷何必为难我们?有大小姐亲自吩咐,我们做下人的又哪里敢不照办?世子爷应该去找大小姐!”   “佛法有云,去留无意,宠辱随缘,既然事已至此,何必如此生气,痛痛快快接受不是更好?”百里逍遥淡然飘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南雁眼里的痛楚一闪而过,转瞬就无处可寻,平静转身,看着逍遥脸上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今日连你都被甩了?”百里逍遥幸灾乐祸道!   江南雁看似心情起伏,实则无比平静,他知道,静琬开始真正回避他了,对于有关锦绣山庄和秦弈风合作的内部事务,不但不会让他插手,连知道都不会让他知道了!   他以前所接触到的都是锦绣山庄外部的事务,只要涉及到实质的东西,静琬根本不会让他接触到,所以才做的这么绝,切断后路,这里是海域,只有船才可以出行,这不是在凤临,他世子爷什么都有,在青云海域,他江南雁偏偏就是没有自己的船!   第一次去青云城的时候,静琬之所以带上他,是因为静琬已经预料到和秦弈风的谈判绝对不会顺利,也根本不可能和秦弈风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开始谈有关合约的事情,双方肯定会有一个试探的过程,而这个试探过程,静琬并不需要避讳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静琬再去青云城不可能是再谈一些不痛不痒无足轻重的外在话题,当然要回避他!   看着江南雁的寂静脸色,百里逍遥似乎心情很好,和沉默不语的江南雁完全不同,“世子爷,今日是个好天气,海面一派波澜不惊,不如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江南雁平静地跟着百里逍遥走在海边,还是那片大海,还是那片金黄的沙滩,共同漫步海滩的人却已经换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逍遥。   百里逍遥看似无意道:“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有一个神圣的使命,看似是在度化别人,实则在拯救自己!”   江南雁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百里逍遥注视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我想说,上天真是不眷顾你,你的使命真是辛苦!”   江南雁微微一笑,“什么时候,百里少主也开始研习佛法了,孤身一人太久了,想出家了?”   百里逍遥不理会江南雁的揶揄,从袖中拿出一支精致的小瓷瓶,递给江南雁,“拿给景王妃吧,这是我刚刚调制好的,专门针对景王妃的刀伤!”   江南雁并不接,语气清冷:“你应该知道,静琬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百里逍遥一笑,“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会有办法!”   江南雁自嘲一笑,“在这里发生的事都瞒不过静琬的眼睛,静琬终会知道,这伤药出自你之手!”   百里逍遥看着远处,海天交接处,透出缕缕红霞,一点紫红缓缓升起,由暗到明,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突然发出了灿烂耀眼的光芒,映红了整个海面,交相辉映,夺目壮观!   百里逍遥忽道:“世子爷,你相信吗?我和你一样关心景王妃的安危!”   江南雁并不意外,每一个和静琬呆久了的人,都会渐渐看到真实的静琬,何况逍遥这样聪明的人?   见江南雁迟迟不接伤药,百里逍遥淡淡道:“景王妃的刀伤虽未伤及深骨,可是从出血量来看,刀伤并不浅,如果不用我调制的独门伤药的话,只怕要一两个月伤口才会好起来,况且这里终日吹着海风,空气潮湿,若是湿气趁机入侵,你应该知道会怎么样!”   江南雁垂眸,接过了逍遥手中的小瓷瓶,“我替静琬谢谢你!”   百里逍遥不以为意,“不必说谢,你应该知道,若我不想,没人能勉强我,王爷也一样!”   江南雁含笑不语,普天之下,最洒脱的人莫过于逍遥了吧?   百里逍遥继续道:“年少之时,我也以为我是喜欢心月的,心月那样的女孩子,男人很难不动心,不过奇怪的是,我在每次离开心月的时候,从来没有体会到那种难舍难分的感觉,所以我知道,这不是爱情,和心月心里爱的人是不是我完全无关!”   江南雁淡笑,“那这么多年,你找到能让你心动的女孩子了吗?”   百里逍遥答非所问:“爱情是个玄妙又令人痛苦的东西,放弃一个很爱你的人不痛苦,放弃一个你很爱的人才叫痛苦,得到不一定长久,失去不一定不会再拥有,孤单不一定不快乐!”   江南雁笑道:“是啊,天底下孤单却又如此快乐的人,莫过于逍遥公子,逍遥,你真可以出家做方丈了!”   百里逍遥大笑,一场沉闷在笑声中渐渐消逝!   ★★★   青云城。   和上次一样,宁静琬在贵叔的带领下进入青云城。   贵叔精明的双眸看到这次居然只有宁静琬一个人,连江南雁都没来,心下暗想,少岛主说的话果然没错,宁静琬这一次只会一个人来,她会想办法甩开江南雁。   “少岛主就在里面,宁大小姐请!”贵叔悄然退下。   宁静琬看着紧闭的门扉,轻轻推开,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身形颀长挺拔的秦弈风。   宁静琬走上前去,顺着秦弈风的视线,看到墙上居然挂着一幅山水画。   心中有些讶然,秦弈风居然还会看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不过惊讶只是一瞬间,宁静琬很快就释然了,这就像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介商女,也懂琴棋书画一样,秦弈风虽然不是王孙公子,世家子弟出身,喜欢妙笔丹青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宁静琬走到秦弈风的身旁,看着山水巨幅上面的题词,轻念出声:“水中碧石积千玉,山上清泉撒万珠,远山烟树随意画 近岭碧水多奇峰!”   秦弈风见宁静琬到来,淡淡一笑,目光重新注视着那副巨幅山水画。   宁静琬轻声道:“《山高水长》?”   秦弈风一笑,“大小姐果然好眼力!”   宁静琬赞道:“气势磅礴,咫尺千里,凌傲自然,偏偏又崇尚高雅,纯净素养,一看就是名家手笔,并不难辨认!”   秦弈风勾唇一笑,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宁静琬右手的手臂上,“大小姐伤势可曾大愈?”   宁静琬心底一笑,当日刀砍的有多深,他又不是没见到?现在居然假惺惺地问自己什么可曾大愈的话?   宁静琬表面上却一派波澜不惊,淡然道:“还好,谢少岛主关心!”   秦弈风在雕刻着威风凛凛的飞鹰的上座的椅子上面坐下,见宁静琬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副《山高水长》之上,唇角勾起,“大小姐是否觉得本岛主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这样附庸风雅?”   宁静琬轻笑,“不必五十步笑百步,因为在别人看来,我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秦弈风一阵大笑,爽朗奔放,到底是海上出身的人,虽然话说的漫不经心,可是这个人只要在身边,就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更不要说他说话的时候了。   “大小姐喜欢诗词歌赋?”秦弈风问的很随意。   宁静琬却知道,秦弈风不是这么这么单纯的人物,微微一笑,“不瞒少岛主,诗词歌赋太感性,秋季思花开,春季悲落叶,聚时感落寞,散时见欢喜,迎风落泪,对月长吟,这种生活,不适合我这个眼中只有银票的商人!”   秦弈风唇角的笑意加深,目光重新回到那副巨幅山水画上面。   宁静琬原本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好端端地和自己谈什么诗词歌赋,这像是秦弈风的作风吗? ☆、八十六 是否出嫁从夫?   宁静琬忽然明白秦弈风的用意了,自己和秦弈风之间有牵扯到丹青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的好兄弟赫连真的那次赝品国礼事件,而这件事,很明显秦弈风也是知情人,难道秦弈风是隐晦地告诉自己,关于赫连真这件事,他会抓住这个时机报复,为他的好兄弟出一口气?   还是想告诉自己,赫连真也要来青云海域了?如果把这个因素考虑在里面,他一定会乘机加价,把上次赫连真在凤临国的损失捞回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是他秦弈风的地盘,开价由他说了算!   宁静琬心下了然,微微一笑,赫连真就算也来了,那又怎么样?自己的失误,反而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就算秦弈风真的想乘机报复,宁静琬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宁静琬眼眸的细微波动落在了秦弈风的眼中,他知道,宁静琬已经看出了他的用意,真是聪明的女子,不消多说,一个动作就已经明白!   秦弈风淡淡一笑:“宁大小姐虽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可也是凤临国的景王妃,本岛主知道,在凤临,女子是出嫁从夫,本岛主想知道…”   他后面的话没说,不过宁静琬已经非常明白他的意思,秦弈风是在问她到底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合作,这是个谈合约的前提!   她是以锦绣山庄大小姐的身份和他合作,还是以景王妃的身份和他合作?身份不同,涉及的方方面面自然也不同,合作的性质就不同!   宁静琬看着秦弈风,虽不是出身王族,可是和凤君寒,凤倾城,凤长欢这样的高贵皇子站在一起,绝对毫不逊色,锦衣玉带,奢华尊贵,丰姿卓越,气宇不凡。   看到这样的秦弈风,宁静琬往往都会忽视掉外公和她说过的秦弈风的家族史。   宁静琬直视着秦弈风的眸瞳,一字一顿道:“少岛主放心,只要有我宁静琬在一天,锦绣山庄就永远姓宁!”   秦弈风眼里的笑意蓦然加深,“好,大小姐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这句话!”   宁静琬笑的淡然却笃定,“当然!”   ★★★   没人知道宁静琬和秦弈风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贵叔一直等候在门外,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宁静琬才走了出来!   宁静琬走后,贵叔看见,少岛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宁静琬远去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少岛主?”贵叔看少岛主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测,少岛主这个时候的心情应该不错,试探着问道。   秦弈风俊美如魔的脸庞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并不答话。   “是宁静琬不肯让步?”贵叔继续试探着问道。   秦弈风摇摇头,“不,她让步了!”   连贵叔这种老江湖都有些糊涂了,“那宁静琬想干什么?”   秦弈风淡淡道:“来日方长,别急!”   ★★★   谁家玉笛暗飞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宁静琬站在船头,安静地吹奏着手中玉笛。   曲毕,一只白色的海鸥轻盈地飞到宁静琬伸出的修长的手上,宁静琬对它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扬,放飞了海鸥,声音清澈:“纪勤,去做一件事情!”   “请大小姐吩咐!”纪勤沉声道。   宁静琬低声对纪勤吩咐一番,纪勤点头称是,心下赞叹,果然高招。   宁静琬吩咐完毕,面向大海,“还有,明日通知已经准备好的商船启航!”   ★★★   江南雁等候在海边,心中只有阴霾般的沉寂,终于在暮色降临的时候,看到了静琬站在船头的蹁跹身影,微微一笑,心头的阴霾忽然散开,变得温暖明媚。   尽管他知道,静琬不会有事,静琬绝不是徒逞匹夫之勇仅凭一时意气的人,可是心中依然免不了不由自主的担忧!   宁静琬远远地看见江南雁的孤绝清冷身影,对他嫣然一笑。   大船靠岸,宁静琬和江南雁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江南雁伸出手,扶宁静琬下船,动作轻柔。   江南雁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宁静琬,并不言语,宁静琬一笑,“看来我是不得不收了!”   “静琬,别和自己过不去!”江南雁柔声道。   宁静琬点点头,嫣然一笑:“也是,替我谢了!”   ★★★   当宁家的商船开始陆陆续续启航的时候,赫连公主的船队终于也到达了青云海域,浩浩荡荡,旌旗摇曳,阵容庞大!   贵叔带着一众下人,恭敬地对在走在前面的赫连真和在侍从的搀扶下下船的赫连瑶道:“参见赫连王子,赫连公主!”   赫连瑶没看见秦弈风,有些失望,看着贵叔,高傲道:“少岛主在吗?”   贵叔看着这庞大的阵仗,毕恭毕敬道:“王子和公主请稍事歇息,少岛主出海去了,事先有交代过属下先行招待王子和公主!”   赫连瑶秀眉一拧,“什么?弈风哥哥出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告诉过弈风哥哥,本公主是今天到青云岛?”   贵叔忙道:“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估算错了时间,还请公主见谅!”   一旁的赫连真了然于心,淡淡道:“贵叔说的有理,这海上行程,受天气影响太大,也不一定会估算的那么准确,阿瑶,算了吧,你一路辛苦,先进城吧!”   “是是是,多谢王子体谅!”贵叔忙道。   赫连瑶冷哼一声,在贵叔的带领下进了青云城。   贵叔殷勤恭敬地安排王子和公主一行人的寝居,阵仗太大,侍从太多,忙的是马不停蹄。   每一次公主来的时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炼狱。   “本公主问你,弈风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赫连瑶道。   贵叔面有难色,“这…少岛主的行踪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啊…”   赫连瑶当即起身,“弈风哥哥在哪里?本公主现在就去找他!”   赫连真看不下去了,“阿瑶,不要闹,要不然弈风回来看到你这么任性,要不高兴了!”   赫连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弈风哥哥不高兴,咬紧朱唇,不情不愿地随着侍从去了贵叔给她安排的寝居。   一切就绪之后,赫连真问贵叔,“听说这一次,凤临国的景王妃也来了青云海域?”   贵叔揣摩着赫连王子的意思,只得含糊着答道,“是!”   赫连真不经意问道:“景王妃来了多久了?”   贵叔答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多久,还不到一个月!”   “景王妃来干什么?”赫连真紧追不舍。   贵叔真是苦不堪言,赫连王子为难他一个下人做什么?左思右想,只能玩踢球的游戏,把球踢回给少岛主,“这…属下不太清楚,王子不如等少岛主回来,亲自问少岛主比较好!”贵叔提议道。   赫连真淡淡一笑,“景王妃来找过少岛主?”   贵叔敷衍道:“是的!”心中只盼着少岛主早点回来!   ★★★   “弈风哥哥!”次日一大早,赫连瑶就兴致勃勃地来敲秦弈风的房门。   敲了半晌,也没有回应,心中有些奇怪。   “别敲了,弈风一大早就出去了!”听到声响,走过来的赫连真道。   “王兄,弈风哥哥出海你也不通知我一声?”赫连瑶不满道。   赫连真道:“这一路颠簸,你这公主的千金之躯哪里受得了?王兄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你都到青云城了,还怕见不到弈风?”   贵叔在一旁忙着附和,“是,王子说的对,少岛主最近是太忙了!”   赫连瑶冷冷地瞥过身边的贵叔,她对下人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可是在贵叔面前始终不敢太过放肆,因为贵叔是弈风哥哥身边的人,连弈风哥哥都尊敬的人,她自然也要给几分颜面。   “贵叔,听说那个凤临国的景王妃现在也在青云海域?”赫连瑶直截了当地问道。   贵叔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和昨天的赫连王子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啊?这宁静琬也真是引人注目,看赫连公主这个样子,来者不善啊!   少岛主是轻松走了,把这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全扔给他了,这叫什么事啊?   贵叔赔着笑脸,敷衍道:“是!”   赫连瑶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太好了,这里可是弈风哥哥的地盘,不是她凤临国,也由不得她在这里放肆了!”   贵叔心道,宁静琬从来就没打算在这里放肆过,在这里最放肆是赫连公主本人。   赫连瑶兴致勃勃地对赫连真道:“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闯进来,王兄,这一次,我们要告诉弈风哥哥,一定要替我们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赫连瑶眼里闪过欢欣的光芒,赫连真却没什么兴趣,淡淡道:“以后再说吧!”   赫连瑶见王兄没什么兴趣,急了,“王兄,不是她,我们上次怎么会损失那么多?回去还被父王责罚,现在她送上门来,这大好的机会怎能放弃?”   赫连真不认同道:“阿瑶,你不要在这里生事,她是凤临景王妃,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你以为我们脱得了干系?”   赫连瑶一扬头,“这不是太简单了?只要弈风哥哥出手就足够了,在青云海域,随便出点意外就够她受了,这不是她凤临!” ☆、八十七 七秦弈风家族史   宁静琬忽然明白秦弈风的用意了,自己和秦弈风之间有牵扯到丹青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的好兄弟赫连真的那次赝品国礼事件,而这件事,很明显秦弈风也是知情人,难道秦弈风是隐晦地告诉自己,关于赫连真这件事,他会抓住这个时机报复,为他的好兄弟出一口气?   还是想告诉自己,赫连真也要来青云海域了?如果把这个因素考虑在里面,他一定会乘机加价,把上次赫连真在凤临国的损失捞回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是他秦弈风的地盘,开价由他说了算!   宁静琬心下了然,微微一笑,赫连真就算也来了,那又怎么样?自己的失误,反而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就算秦弈风真的想乘机报复,宁静琬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宁静琬眼眸的细微波动落在了秦弈风的眼中,他知道,宁静琬已经看出了他的用意,真是聪明的女子,不消多说,一个动作就已经明白!   秦弈风淡淡一笑:“宁大小姐虽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可也是凤临国的景王妃,本岛主知道,在凤临,女子是出嫁从夫,本岛主想知道…”   他后面的话没说,不过宁静琬已经非常明白他的意思,秦弈风是在问她到底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合作,这是个谈合约的前提!   她是以锦绣山庄大小姐的身份和他合作,还是以景王妃的身份和他合作?身份不同,涉及的方方面面自然也不同,合作的性质就不同!   宁静琬看着秦弈风,虽不是出身王族,可是和凤君寒,凤倾城,凤长欢这样的高贵皇子站在一起,绝对毫不逊色,锦衣玉带,奢华尊贵,丰姿卓越,气宇不凡。   看到这样的秦弈风,宁静琬往往都会忽视掉外公和她说过的秦弈风的家族史。   宁静琬直视着秦弈风的眸瞳,一字一顿道:“少岛主放心,只要有我宁静琬在一天,锦绣山庄就永远姓宁!”   秦弈风眼里的笑意蓦然加深,“好,大小姐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这句话!”   宁静琬笑的淡然却笃定,“当然!”   ★★★   没人知道宁静琬和秦弈风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贵叔一直等候在门外,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宁静琬才走了出来!   宁静琬走后,贵叔看见,少岛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宁静琬远去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少岛主?”贵叔看少岛主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测,少岛主这个时候的心情应该不错,试探着问道。   秦弈风俊美如魔的脸庞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并不答话。   “是宁静琬不肯让步?”贵叔继续试探着问道。   秦弈风摇摇头,“不,她让步了!”   连贵叔这种老江湖都有些糊涂了,“那宁静琬想干什么?”   秦弈风淡淡道:“来日方长,别急!”   ★★★   谁家玉笛暗飞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宁静琬站在船头,安静地吹奏着手中玉笛。   曲毕,一只白色的海鸥轻盈地飞到宁静琬伸出的修长的手上,宁静琬对它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扬,放飞了海鸥,声音清澈:“纪勤,去做一件事情!”   “请大小姐吩咐!”纪勤沉声道。   宁静琬低声对纪勤吩咐一番,纪勤点头称是,心下赞叹,果然高招。   宁静琬吩咐完毕,面向大海,“还有,明日通知已经准备好的商船启航!”   ★★★   江南雁等候在海边,心中只有阴霾般的沉寂,终于在暮色降临的时候,看到了静琬站在船头的蹁跹身影,微微一笑,心头的阴霾忽然散开,变得温暖明媚。   尽管他知道,静琬不会有事,静琬绝不是徒逞匹夫之勇仅凭一时意气的人,可是心中依然免不了不由自主的担忧!   宁静琬远远地看见江南雁的孤绝清冷身影,对他嫣然一笑。   大船靠岸,宁静琬和江南雁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江南雁伸出手,扶宁静琬下船,动作轻柔。   江南雁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宁静琬,并不言语,宁静琬一笑,“看来我是不得不收了!”   “静琬,别和自己过不去!”江南雁柔声道。   宁静琬点点头,嫣然一笑:“也是,替我谢了!”   ★★★   当宁家的商船开始陆陆续续启航的时候,赫连公主的船队终于也到达了青云海域,浩浩荡荡,旌旗摇曳,阵容庞大!   贵叔带着一众下人,恭敬地对在走在前面的赫连真和在侍从的搀扶下下船的赫连瑶道:“参见赫连王子,赫连公主!”   赫连瑶没看见秦弈风,有些失望,看着贵叔,高傲道:“少岛主在吗?”   贵叔看着这庞大的阵仗,毕恭毕敬道:“王子和公主请稍事歇息,少岛主出海去了,事先有交代过属下先行招待王子和公主!”   赫连瑶秀眉一拧,“什么?弈风哥哥出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告诉过弈风哥哥,本公主是今天到青云岛?”   贵叔忙道:“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估算错了时间,还请公主见谅!”   一旁的赫连真了然于心,淡淡道:“贵叔说的有理,这海上行程,受天气影响太大,也不一定会估算的那么准确,阿瑶,算了吧,你一路辛苦,先进城吧!”   “是是是,多谢王子体谅!”贵叔忙道。   赫连瑶冷哼一声,在贵叔的带领下进了青云城。   贵叔殷勤恭敬地安排王子和公主一行人的寝居,阵仗太大,侍从太多,忙的是马不停蹄。   每一次公主来的时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炼狱。   “本公主问你,弈风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赫连瑶道。   贵叔面有难色,“这…少岛主的行踪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啊…”   赫连瑶当即起身,“弈风哥哥在哪里?本公主现在就去找他!”   赫连真看不下去了,“阿瑶,不要闹,要不然弈风回来看到你这么任性,要不高兴了!”   赫连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弈风哥哥不高兴,咬紧朱唇,不情不愿地随着侍从去了贵叔给她安排的寝居。   一切就绪之后,赫连真问贵叔,“听说这一次,凤临国的景王妃也来了青云海域?”   贵叔揣摩着赫连王子的意思,只得含糊着答道,“是!”   赫连真不经意问道:“景王妃来了多久了?”   贵叔答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多久,还不到一个月!”   “景王妃来干什么?”赫连真紧追不舍。   贵叔真是苦不堪言,赫连王子为难他一个下人做什么?左思右想,只能玩踢球的游戏,把球踢回给少岛主,“这…属下不太清楚,王子不如等少岛主回来,亲自问少岛主比较好!”贵叔提议道。   赫连真淡淡一笑,“景王妃来找过少岛主?”   贵叔敷衍道:“是的!”心中只盼着少岛主早点回来!   ★★★   “弈风哥哥!”次日一大早,赫连瑶就兴致勃勃地来敲秦弈风的房门。   敲了半晌,也没有回应,心中有些奇怪。   “别敲了,弈风一大早就出去了!”听到声响,走过来的赫连真道。   “王兄,弈风哥哥出海你也不通知我一声?”赫连瑶不满道。   赫连真道:“这一路颠簸,你这公主的千金之躯哪里受得了?王兄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你都到青云城了,还怕见不到弈风?”   贵叔在一旁忙着附和,“是,王子说的对,少岛主最近是太忙了!”   赫连瑶冷冷地瞥过身边的贵叔,她对下人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可是在贵叔面前始终不敢太过放肆,因为贵叔是弈风哥哥身边的人,连弈风哥哥都尊敬的人,她自然也要给几分颜面。   “贵叔,听说那个凤临国的景王妃现在也在青云海域?”赫连瑶直截了当地问道。   贵叔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和昨天的赫连王子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啊?这宁静琬也真是引人注目,看赫连公主这个样子,来者不善啊!   少岛主是轻松走了,把这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全扔给他了,这叫什么事啊?   贵叔赔着笑脸,敷衍道:“是!”   赫连瑶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太好了,这里可是弈风哥哥的地盘,不是她凤临国,也由不得她在这里放肆了!”   贵叔心道,宁静琬从来就没打算在这里放肆过,在这里最放肆是赫连公主本人。   赫连瑶兴致勃勃地对赫连真道:“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闯进来,王兄,这一次,我们要告诉弈风哥哥,一定要替我们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赫连瑶眼里闪过欢欣的光芒,赫连真却没什么兴趣,淡淡道:“以后再说吧!”   赫连瑶见王兄没什么兴趣,急了,“王兄,不是她,我们上次怎么会损失那么多?回去还被父王责罚,现在她送上门来,这大好的机会怎能放弃?”   赫连真不认同道:“阿瑶,你不要在这里生事,她是凤临景王妃,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你以为我们脱得了干系?”   赫连瑶一扬头,“这不是太简单了?只要弈风哥哥出手就足够了,在青云海域,随便出点意外就够她受了,这不是她凤临!” ☆、八十八 一箭双雕   宁静琬看着面前的大海,继续道:“规模庞大的青云海域,有无数个岛屿,也有无数的居民在这里过着正常的生活,也有无数的海盗杀人越货!”   “到现在,这片青云海域已经几乎相当于独立的王国,而秦氏家族相当于这里的皇族,秦弈风就相当于这里的太子!”   江南雁到底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虽然惊异于秦氏家族的能力,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笑道:“做海盗居然也能建立自己的王国?”   宁静琬一笑,不以为意:“秦弈风家族海上起家,起家史虽说是血腥残暴了些,可是这世上哪一个王国的崛起不是建立在杀戮之上的,不是血洗的历史?凤临国不是也一样吗?”   江南雁含笑,这话要是在凤临,可就属于大逆不道株连九族的话语,可是静琬却如此随意地说出来,还让人无法反驳,因为王朝的更迭本身就是一部血洗的历史。   后面的话宁静琬没有再说下去,江南雁也没有追问,静琬到底和秦弈风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这是静琬和秦弈风之间的秘密,也是锦绣山庄的秘密,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那秦弈风现在还有做海盗吗?”江南雁转向了其他的话题。   宁静琬摇摇头,“现在,只要是航行在青云海域的商船大多需要向秦弈风交纳数额巨大的保护费,每年航行在这片海域的商人,你说会有多少?做海盗毕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和躺在家里收保护费比起来,你会选择哪一个?”   江南雁忍俊不禁,宁静琬又道:“况且,以今时今日秦弈风在青云海域的地位,民不畏官而畏海盗,海盗又畏秦弈风,无论秦弈风想做什么,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南雁想起那次青龙帮的三位当家对秦弈风的敬畏程度,知道静琬所言非虚。   宁静琬道:“我得到消息,南疆国的赫连真和赫连瑶不久之前已经到了青云岛,赫连瑶出身王族,而秦弈风家族却是海盗出身,赫连瑶居然毫不介意,反而对秦弈风一往情深,你也见过秦弈风了,你说秦弈风有多大的个人魅力?”   江南雁沉默,秦弈风那样的男人,深沉俊美,赫连瑶倾心也再正常不过。   宁静琬话锋一转,“做海盗能做到秦弈风家族这样的,毕竟只是凤毛麟角,大多数海盗还是过着刀口讨生活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   “难道你新招收的那些船员都是海盗的家人?”江南雁微微有异色。   宁静琬颔首,语气轻柔,“海盗也是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过着腥风血雨的生活,我便给他们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海盗虽然可能一夜暴富,但是也有可能葬身鱼腹,这种刀口上混饭吃的生活,虽然惊险刺激,可是我相信,没有海盗愿意带着自己的孩子来过这种生活,这是一个危险至极的行业!”   “更何况,青云海域海盗帮派众多,相互之间仇杀不断,被人灭门是常有的事,很多海盗也是有家人的,也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江南雁明白了,“所以你动用关系,找到你所能找到的海盗的孩子,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宁静琬道:“做海盗的大多是亡命之徒,或者走投无路,或者想一夜暴富,家人虽然是绝密的,但是只要想,也并非查不出来,年龄小的孩子我让人伪造身份,安排他们进入学堂读书,年龄大一点的,给他们安排份正当差事,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这也是海盗们希望的!”   江南雁会心一笑,对静琬这番布置赞叹不已,真乃釜底抽薪之招。   海盗们丧心病狂,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可是只要是有孩子的,大概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有份正正当当的差事的。   “不过,静琬,你就不担心这些人…”江南雁的担忧溢于言表,海盗的孩子,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免有养虎为患监守自盗的可能。   宁静琬淡笑,“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事情,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冒一定风险的,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秘密,至少以后不会抢我家的商船!”   听到静琬这样说,江南雁淡笑,静琬怎么可能没有万全的准备?就算真的是养个了狼崽子,静琬又有何惧?   宁静琬看着平静的海面,意味深长:“我们家的商船在青云海域可谓声名赫赫,若是不抢我们家的商船,海盗终究是海盗,不可能天天无所事事,坐吃山空,那你说,他们最可能抢谁家的?”   江南雁微微一思索,“难道是慕家的商船?”这是怎么完成的,又是怎么做到的?静琬还能指挥海盗去抢谁家的商船?   宁静琬笑的明媚,“在青云海域运营多年的大商队往往经验丰富,会配备一定的战斗能力,有一定的和海盗抗争的能力,势力小一点的海盗帮派还未必能讨得好去,所以我只需要和几大帮派之间的关系疏通就够了!海盗最喜欢抢那些新来的船只,经验不足,抢劫起来也最容易成功!”   江南雁明白了,景王爷以前有告诉过他,慕家的人也开始涉足商海,他们掌管凤临国的财政,手中握有金山银山,便也动了利用国库去赚自家的银子的心思。   很明显,慕家的人也盯上了海外生意,这块生意利润之庞大,慕家人当然垂涎欲滴。   看来慕家人开始经营海外生意这件事,静琬早就知道了。   宁静琬当然知道江南雁心中所想,笑道:“早就和你说过,做我们这一行并不容易,也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我们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灵通?尤其是对于竞争对手的消息!”   江南雁忍俊不禁,宁静琬笑道:“我要让慕家人知道,这海外生意没那么好做,钱也没有那么好赚!”   江南雁终于明白了静琬的布局,一箭双雕,重重布局不仅仅是要保护自己家的商船,还要顺势打击慕家的商船,她的心思居然缜密到这种程度,伏笔埋的这样深?   宁静琬看着天际,声音淡漠,“是慕家的人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江南雁知道静琬指的是什么,那次青楼伊人居的事情,虽说是景王府后院争风吃醋的事情,景王爷也铁腕惩治了当事人,可是以静琬的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胆子这样陷害她的,除了慕家的人之外,还会有谁?   如此恶毒的招数,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卖入青楼,无非是要彻底毁了静琬,静琬不可能不在意,而静琬也绝对明白,慕家在一天,她就动不了她的仇人一天,只要将慕家彻底铲除,那个时候,她的仇人就不足为惧。   静琬这样的人,不可能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忍气吞声,原来是早有计划!   如果那天陷害静琬的计谋成功的话,江南雁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难怪静琬对慕家的人恨之入骨!   宁静琬缓缓闭目,嗅着清新的海风,“江南雁,你知道吗?这海上生意利润最高的时候可以达到二十倍之多!”   江南雁俊眉紧皱,果然是惊人的利润。   还没等他心里的惊异过去,静琬悠然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有多高利润,就有多高的风险,做海外生意的投入也是巨大的,如果慕家的商船在此频繁地遭到海盗抢劫,这个损失也是个天文数字!”   江南雁眉心的紧皱舒展开来,慕家若是在这边损失巨大,势必会动用国库的银子,现在天下毕竟还不是慕家的,这件事终究还是见不得光!   私自动用国库,要是被人抓住把柄,风险更大,如此一来,慕家在海上的商船必定会面临内忧外患的风险,难怪静琬下此血本,另辟蹊径,给慕家人设下陷阱!   这样,正常情况下,大的海盗帮们是不会抢锦绣山庄的商船了,一方面是总要给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面子!   另外一方面,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如此为他们考虑,剪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再亡命之徒也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若是他们自己的孩子都在锦绣山庄的商船上做事,还怎么可能来抢锦绣山庄的商船?小的海盗帮们锦绣山庄的商船基本无惧!   相比之下,慕家的商队不过是个年轻的商队,根基尚浅,也未必知道青云海域的水有多深,也不可能有静琬这么了解海盗帮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容易被海盗抢劫,血本无归!   不管是大的海盗帮还是小的海盗帮都最容易顶上年轻的商船,静琬要在慕家的商船涉水不深的时候,让慕家的商船在这里有去无回,遭受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   这你死我活的商战果然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朝中派系争斗,江南雁心底暗叹!   ★★★   青云城。   秦弈风听着贵叔禀告的最近宁静琬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宁静琬真是越来越让我大开眼界了!”   贵叔有些吃惊,从来没见到少岛主这样称赞过一个女人! ☆、八十九 十鸿门宴   贵叔也赞道:“这宁静琬还真是不容小觑啊,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秦弈风淡笑不语,宁静琬?   “弈风哥哥,弈风哥哥!”一声欢快的女声从外来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秦弈风俊眉微蹙,双眸暗沉,“贵叔,给宁静琬送上请帖,请她明日来青云城参加宴会!”   贵叔朝大门的方面看了一眼,心下暗忖,难道少岛主真的要替赫连公主出气?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道:“是,少岛主!”   话音刚落,一身红色翩然衣裙,手持长鞭的赫连瑶已经一阵风地进来,见到秦弈风,满脸都是兴奋的绯红,弈风哥哥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终于让她抓住了。   “贵叔,你先下去吧!”秦弈风淡淡道。   贵叔悄然躬身退下。   赫连瑶一看贵叔退下了,高兴地拉着秦弈风的手,“弈风哥哥,我来青云城都这么久了,你也没时间陪我,今日不如陪我出去玩玩吧!”   秦弈风看着欢欣的赫连瑶,淡淡一笑,却不达眼底,“阿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赫连瑶看着弈风哥哥那张俊美得蛊惑人心的脸庞,心神摇曳!   “你的仇人要来青云城了!”秦弈风道。   “真的?弈风哥哥,你对我太好了!”赫连瑶道。   “弈风哥哥明日请了宁静琬来青云城赴宴,届时你想做什么弈风哥哥都由着你!”秦弈风轻笑。   赫连瑶一喜,可是转念一想,要是她明知凶多吉少不来怎么办?问道:“她会不会不来呢?”心下却有些疑惑,弈风哥哥不叫她景王妃,而叫她宁静琬?   秦弈风的声音很轻,却是意外的肯定,“不会,她一定会来!”宁静琬是什么人?龙潭虎穴也敢闯的人,岂会惧怕这小小的鸿门宴?   赫连瑶看着弈风哥哥的神情,深幽不见底,顽心忽起,娇嗔道:“弈风哥哥,那宁静琬可是大美人,你到时候可不要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要不然阿瑶会不高兴了!”   秦弈风一笑,“怎么会?只要阿瑶开心就好了,不然到时候你父王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心中却在冷笑,不自量力的女人,目中无人的赫连瑶的心智只怕连宁静琬一半都及不上,宁静琬的智慧,胆识,谋略让他这个青云海域的霸主都开始侧目,他倒要看看宁静琬会怎样面对这个对她恨之入骨的赫连瑶。   ★★★   次日,青云城。   青云城的奢华程度不亚于皇宫内院,只是皇宫建筑太多注重庄严厚重,有着浓厚皇家久远气息的沉淀,而青云城堡则看起来多了一份狂野张扬的霸气。   秦弈风依然是位于上座,座椅旁边的两只飞鹰显得更加狂妄凌冽。   不过宴会倒是准备得很隆重,到处都是珍馐佳肴,其乐融融,一派欢乐的景象!   江南雁坐在宁静琬的身边,这一次的气氛很和谐,不像上一次来的时候那样紧张凝重。   赫连真和赫连瑶坐在宁静琬和江南雁的对面,都是老熟人了,宁静琬对赫连真微微一笑,赫连真回礼淡笑,“景王妃!”   赫连真的装扮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象征王储的黑金长袍,脚底蹬的是镶金马靴,一双灿若星辰的锐利鹰眸,看到赫连真,宁静琬在想,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赫连真和秦弈风还真有类似之处,两个人的眼神都很锐利!   宁静琬完全无视一旁的赫连瑶射过来的不善和得意的目光,唇角微弯,她当然知道是鸿门宴,自古宴无好宴,更何况,是秦弈风请她的,而且现在赫连瑶也在青云城,更是凶多吉少。   不过就算明知道是鸿门宴,也容不得她不来,更重要的是她也不会惧怕!   秦弈风端起酒杯,目光不经意扫过看似平静,实则暗涌汹动的几人,“今日几位齐聚青云城,使得小小的青云城蓬荜生辉,实在是可喜可贺,常言说得好,四海之内皆兄弟,相聚即是缘分,今日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秦弈风的话说的很谦和,可是这个人只要一开口,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无法忽视,度也把握地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宁静琬还未答话,赫连瑶就率先笑道:“弈风哥哥太客气,依本公主看,这青云城的酒可是世间佳酿,不是谁都有这个幸运可以品尝到的!”   言下之意,宁静琬和江南雁的身份不够高贵,能喝到这样的世间佳酿不过是秦弈风好客而已,也不过是秦弈风的施舍,不要以为这是在他们的凤临,到了青云海域,他们什么都不是!   在场的每一个都是比鬼都要精三分的人,当然都听得懂赫连瑶的意思,不过都不是一般人,城府极深,定力非凡,表面上都只是淡淡一笑,无动于衷。   秦弈风的目光不经意瞥过宁静琬,发现宁静琬一直很平静,对于这番明显就是针对她的话语也置若罔闻,只道:“谢过少岛主盛情款待!”   赫连瑶见宁静琬根本不接茬,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赫连瑶虽然没有宁静琬的深沉,可是到底是王室公主,也不是简单的女子。   赫连瑶嫣然一笑,“本公主和景王妃真是不打不相识,刚才弈风哥哥说的好,四海之内皆兄弟,相聚即是缘分,既然我们再次有缘在这里相聚,本公主敬景王妃一杯!”   赫连瑶大大方方地端着酒杯朝宁静琬走过来,眼中带着诚挚天真的神色,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生性豪爽不拘小节的公主。   江南雁低声道:“静琬小心!”   心中却有些担忧,静琬有刀伤在身,根本不适宜饮酒,秦弈风明明知道,却在这个时候邀请静琬去青云城赴宴,目的可想而知。   宁静琬微微一笑,“谢过赫连公主!”   赫连瑶到了宁静琬面前,在和宁静琬碰杯之即,突然脚底一崴,手一抖,满杯的酒水就朝着宁静琬的右手臂洒过来,动作之迅速,让人快的简直根本反应不过来。   宁静琬明眸一沉,又是老把戏,赫连瑶就不会玩点新花样?看来赫连瑶是知道她受伤的事情了,这浓烈的酒要是洒在伤口上,可有的受了。   宁静琬迅速扶住赫连瑶,惊叫道:“公主小心!”可是赫连瑶手中的烈酒已经尽数洒在宁静琬的右手臂上,宁静琬急忙捂住右手臂,仿佛疼痛难忍,赫连瑶看在眼里,眼底带笑,表面却上花容失色,“哎呀,景王妃,你没事吧,衣服都湿了,快让本公主看看!”   宁静琬暗笑,赫连瑶也是出身王族的公主,做表面功夫的本事不亚于任何女人,宁静琬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臂,她可不想赫连瑶再乘机用力捏按两下,加重她的伤势,淡笑道:“没事,只是衣袖湿了而已,不要紧,公主不用在意!”   江南雁见赫连瑶分明是故意把酒水撒到静琬的伤口上,蓦然起身,带着淡淡的薄怒:“赫连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瑶一脸的无辜,“江世子难道以为本公主是故意的?”   江南雁冷冷道:“是不是故意的,公主自己最清楚!”   一直品酒的赫连真看着赫连瑶,又看着宁静琬,眼眸深沉,却并未出声,凤君寒的女人?   秦弈风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一抹醉人的弧度,兀自品着杯中佳酿。   宁静琬捂住手臂上的伤,眼中带着一抹痛楚,看江南雁还准备说什么,出声打断了,“算了,我想公主也不是故意的,今日少岛主设宴,我们还是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的好!”   宁静琬用眼神示意江南雁不要轻举妄动,这还只是开始,后面一定更精彩!   江南雁缓缓坐下,担忧地看着静琬,宁静琬手抚伤口,脸色沉寂。   赫连瑶似笑非笑,“今日本公主才知道,景王妃可真是善解人意,难怪深得贵国景王爷的恩宠,刚才本公主是一不小心滑到了,弄湿了景王妃的衣服,还望景王妃不要介怀!”   宁静琬淡笑摇头,“公主客气了,小事而已!”   一直无语的秦弈风忽淡淡笑道,“既是一场意外,不要扫了我们的兴致,大家继续开怀畅饮吧!”   赫连真神情冷峻,眼眸沉寂,淡淡饮酒,明知道是鸿门宴也会来,看景王妃的这胆识,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晚她敢于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古庙了!   他不是阿瑶,他对景王妃没有什么敌意,更何况,那晚荒郊古庙的境遇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赫连瑶忽笑道:“景王妃果然大度,本公主算是开了眼界,听闻景王妃是商贾出身?”   “是啊!”宁静琬淡笑道,不卑不亢。   赫连瑶笑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商贾出身的人居然也可以成为贵国景王妃,看来贵国女子的风雅淑仪也不过是名不副实而已!”   宁静琬只是笑,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也不反驳! ☆、九十章 捐助捐竞价   赫连瑶看在眼里,心底在笑,宁静琬的出身就是让她颜面扫地的最好工具:“话说我们南疆有一个四品官员,听说他父亲是当地富户,给儿子捐了个官,本想着给自家脸面贴金,谁知这出身是骨子里的东西,给没办法改的,就算捐官来衬托也是无济于事的,这官员上任之后啊,以为这当官和他们家做生意一样呢,根本不识任何官场礼仪,目不识丁,庸俗不堪,成了所有人的笑柄,还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给官场带来了一股浊流,让我父王震怒,最后下狱处斩了,景王妃,你说也真是可怜啊!”   宁静琬笑道:“公主千金之躯,还会关注一个小小四品官员的事情,南疆有这样的公主,实在是南疆百姓之福!”   赫连瑶继续叹道:“你说这出身啊,真是一辈子的事,无论怎么装裱来衬托,也是无济于事的,贱民就是贱民,无论披上多高贵的外衣,也是改变不了的!”   江南雁脸色微变,这赫连瑶真是欺人太甚,不知天高地厚,看向身边的静琬,一直无动于衷,似乎没听懂赫连瑶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一样。   宁静琬失笑,赫连瑶如此诋毁自己,难道忘了,她心爱的秦弈风的出身也谈不上高贵吗?   不过宁静琬也不想扯上秦弈风,既然是她和赫连瑶之间的事情,何必扯上别人,更何况,秦弈风不是一直在看戏吗?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坐山观虎斗!他不可能不知道赫连瑶在借机找茬,赫连瑶如此嚣张,明显就是他纵容的!   宁静琬忽然轻笑道:“素来知道南疆公主知书达理,今日刚好有幸再次见到公主,请请教公主可否读过一本书?”   江南雁淡笑,南疆国民风彪悍,女子也尚武,哪里像凤临国女子温文尔雅,识文达意?静琬明明知道却还这样说赫连瑶,看来静琬不动声色的反击开始了!也是,也敢打击打击赫连瑶的气焰了!   “什么书?”赫连瑶秀眉一挑,她就不信宁静琬还读过什么书。   宁静琬微笑道:“《晏子春秋》!”   赫连瑶确实没读过,不屑道:“什么破书?本公主没那个兴致!”   宁静琬笑道:“原来公主真的没读过,这个里面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今日趁着大家酒兴正浓,不如我来说说这个故事,给大家助助兴吧!”   赫连瑶不屑道:“既然景王妃想助兴,就讲吧!”言下之意,宁静琬想做晚宴上给人助兴的女子,那便做好了,这种卑贱的事情她高傲的公主当然是不会去做的。   宁静琬仿佛没有听懂赫连瑶言语里面的嘲讽之意,声音纯澈清越,“这个故事叫做《晏子使楚》,出自《晏子春秋》,讲的是齐国一代名相晏子出使楚国的事情。晏子出使到楚国,楚王想借机羞辱晏子一番,便安排侍从押了一个犯人从他们酒宴前走过,楚王便问,那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侍从便回答说:是个齐国人,犯了偷窃罪!   ”楚王很高兴,对晏子说:“你们齐国人都喜欢偷东西吗?”“   ”晏子离开座位回答道:“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的地方就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就是枳树,只是叶子相像罢了,他们的果实味道却不同。这是什么原因呢?水土地方不相同啊,老百姓生长在齐国不偷东西,到了楚国就偷东西,莫非楚国的水土使百姓善于偷东西吗?”   宁静琬不急不缓地讲完,赫连瑶脸色果然开始变得难看,她不是傻子,宁静琬在暗骂她南疆水土有问题,赫连真倒是一直无动于衷。   上座的秦弈风嘴角的笑意加深,弧度变大,尤为魅惑,这种魅力,惊心动魄!   宁静琬冷冷地瞥了一眼赫连瑶不善的脸色,“商人在凤临能够安分守己,为何在南疆反而成了贪污受贿吃喝嫖赌之辈?我想一定是贵国的风水有问题吧?”   江南雁忍俊不禁,赫连瑶脸色一变,“你…”   宁静琬并不想轻易放过她,淡笑道:“看来公主不但不懂丹青,更不读史书,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典故,我也可以理解!”连带着上次的赝品事件一起算总账,谁叫你自己找上来的?   赫连瑶脸色变得难看,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贵叔急匆匆走了进来,神情凝重,对着秦弈风耳语了几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宁静琬看着贵叔和秦弈风的动作,秀眉微蹙。   江南雁看着静琬的蹙眉,心下微沉,他知道静琬听得懂他们说了些什么,静琬懂唇语。   果然,贵叔退出去之后,秦弈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飘过宁静琬,宁静琬一笑,故作不知!   刚才贵叔说的话她都知道,凤君寒要来了!   在这片青云海域,她宁静琬的消息来得总没有秦弈风的消息来得快,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的眼神带着晦暗不明的意思,嘴角也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江南雁低声问宁静琬,“怎么了?”   宁静琬也不想瞒他,迟早江南雁也会知道的,低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凤君寒要来了,已经快到青云海域了!”   江南雁心底虽意外,景王爷居然来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带着优雅深沉的笑容。   赫连瑶身为南疆的公主,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对上座的秦弈风露出俏丽无邪的笑容,“弈风哥哥,我听说,你的青云海域新开了条航线,对吗?”   宁静琬微微一笑,这赫连瑶可真是自打嘴巴,一边说商人出身卑贱,一边用航线来诱惑自己。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错!”   赫连瑶得意地看着宁静琬,“景王妃是商人出身,不知道对弈风哥哥的新航线有没有兴趣呢?”   宁静琬道:“当然!”赫连瑶时时刻刻不忘提及她的出身,生怕别人忘记了一样。   宁静琬知道,赫连瑶想将他们上次在凤临国的损失从她身上捞回来,不知道设的是什么计谋,静观其变就好。   赫连瑶对宁静琬道:“景王妃,按照弈风哥哥的规矩,这条新的航线是要商家来竞价的,既然景王妃有兴趣,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看谁能抢到弈风哥哥手中的这条新航线?”   宁静琬笑道:“既然公主有兴趣,我自然奉陪!”   宁静琬对上座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秦弈风一笑,“青云海域的新航线向来是海上商家必争的东西,我想不可能只有我和公主来竞价吧,这对别的商家太不公平,对吗,少岛主?传了出去,少岛主也未免有偏私之嫌!”   秦弈风一笑,“大小姐说的有理,正好最近还有几大商家在青云岛,贵叔,把他们一起请过来吧!”   贵叔躬身道:“是,少岛主!”   宁静琬一笑,秦弈风是看中利益的人,这么赚钱的机会,不可能就给赫连瑶一个人给搅和了,秦弈风一定会利用这条新航线漫天要价,攫取最大利润!   贵叔退下,不一会的功夫,就进来了好几位财大气粗的商人打扮的商家,很明显,都是来竞争秦弈风的这条新航线的!   宁静琬知道,秦弈风早就准备好了,这出戏的主导是秦弈风,不是赫连瑶。   新来的商家们见过秦弈风,一阵寒暄,无非是惊叹少岛主年轻有为,英武不凡,再看到在座的还有几位卓尔不群的年轻男女,心中带着狐疑坐下,少岛主开辟的新航线当然谁都想要博个头彩,一直见不到少岛主,想不到今日居然有了机会,一个个跃跃欲试。   秦弈风没有相互介绍的意思,对贵叔一使眼色。   贵叔会意,轻咳一声,“这一次我们青云岛的新航线的竞价方式和以前不同,这次的规则是这样的,青云岛最近战船受损,需要修缮的费用,几位可以捐助,出最高价的一方可以获得这条航线一年的使用权!”   在座的商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捐助?和竞价不同的是,竞价没竞价到的可以不用出钱,可是捐助就算没有竞价到,钱也是不退的!   贵叔继续清了清嗓子,“各位稍安勿躁,出价最高的一方还可以得到我们青云岛一年的护航!”   这种好事?那一定要竞到了,这个头彩不能让别人抢去!   赫连瑶对宁静琬一笑,“景王妃你可听清楚了,出价最高的获得一年的使用权和弈风哥哥的护航,若是出价低的那一方,银子就用来做青云岛战船修缮的费用了!”   宁静琬失笑,正常情况下,竞价失败的那一方是不用交费的,但是赫连瑶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竞价失败的那一方的费用也要交,而且她是一定有万全的准备,让自己输。   赫连瑶见宁静琬迟迟不答话,挑衅道:“景王妃没胆量了竞价了?”   宁静琬一笑,“好,我参与!”   秦弈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贵叔,贵叔会意,清了清嗓子,“捐助起价是十万两,各方将自己的捐助数目写在白色的纸张上面,别人都不知晓,全都交到我这里之后,由我来公布,捐助高的一方可以获得航线的使用权和一年的护航,捐助低的其他方也需缴纳,作为青云岛战船的修缮费用!” ☆、九十一 加码一   贵叔故意停顿了片刻,给所有人消化的时间,“规则已经提前告知各位,如果参与这一次对青云岛修缮战船的捐助的话,就视为同意规则,如果不同意的话,也可以退出,公平竞争!”   赫连瑶率先道:“本公主没意见!”   宁静琬不语,赫连瑶目光挑衅地看着宁静琬,那意思很明显,有没有这个胆量玩这类游戏?   几位商家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虽说有些冒险,可是这毕竟是一个展现自己实力与本钱的机会,要是退出了,不是显得自己没风度没实力?   再说了,在青云海域的商家谁不知道,秦少岛主是能轻易得罪的人吗?   他们犹豫片刻之后,纷纷表示同意,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就算竞价没有成功,在气势上也不能输人!   只有宁静琬一直沉默,不表态,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宁静琬身上!   赫连瑶见状,自是担心若是宁静琬不接招,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血?赫连瑶高声道:“几位可能还不认识眼前的这位漂亮的夫人是谁,让本公主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闻天下的锦绣山庄的大小姐!”   赫连瑶故意抬出宁静琬锦绣山庄大小姐的身份,锦绣山庄,经商的那个没听说过?   赫连瑶还刻意加重了“名闻天下”四个字,逼得宁静琬没有退路,就为了锦绣山庄的面子着想,宁静琬也不可能不出血,要不然岂不是让人怀疑锦绣山庄的实力,是否徒有虚名,连十几万两银子都出不起?   在座的几位商家想不到这位美丽至极的女子居然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纷纷寒暄,宁静琬冲他们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还是不说话。   赫连瑶沉不住气了,“难道是因为锦绣山庄出不起银子,打算退出?看来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事情啊,实在是多不胜数啊!”   面对赫连瑶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几位商家投来的探寻目光,宁静琬淡淡一笑,“既然公主有此雅兴,我奉陪就是了!”   赫连瑶一笑,“那就好,要不然本公主还以为锦绣山庄的人没这个胆量呢!”   贵叔高声道:“既然所有人都没意见,那就开始吧!”   贵叔双手一拍,立即有下人在所有参与的人面前都放上笔墨纸砚。   在场的商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是捐助,可是就相当于竞价,出的价一定要比别人高,压住所有人,因为只要不是最高的,出多少都算是做善事了,修缮青云岛的战船,这个理由非常正当!   可是又不能太高,亏得太多,若是价值十万两的东西花了五十万两,虽说东西到手,总觉得亏,做生意的人,不可能不精打细算,把握最佳的度!   现在最重要的是,任何人都不知道别人会出什么价,都是绝对保密的,一半靠魄力,一半靠运气,这种竞价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看谁能刚好把握这个度,既压住其他人,又不会亏太多!   这些商家之前都是朋友,现在就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面上虽在寒暄客气,可是心中都明白,博得头彩的只能有一家,其他的人出去的银子都是打水漂,有去无回!   人家少岛主说了,作为战船修缮的费用,在青云海域做生意的,谁敢得罪少岛主?   一时间,空气中异常的静默,这手中的笔太沉重了,就算和别人只差一百两,赢得是别人,自己的银子就相当于白扔出去了,起价十万,最低也是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啊,谁人不谨慎,权衡心中最佳的那个度?   秦弈风一直在淡淡地笑着,嘴角带着优美的弧度,心情愉悦,似乎很享受这种看别人紧张的感觉!   所有的人都在沉思,最后终于郑重地在面前的纸张上,默默写下心中认为刚好的那个数字!   宁静琬看着各方云动,微微一沉吟,提起笔墨飞速在纸张上面写下了一个数字,两万两!   赫连瑶却并没有马上下笔,目光扫过站在宁静琬身后的侍女,侍女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手势,赫连瑶一笑,了然如心。   所有的人都写了自己认为合适的数字之后,赫连瑶才开始动笔,在她自己面前的纸张上面写下一个数字,将纸张叠起来,由侍女交给贵叔。   很快,所有写有捐助数目的纸张都收齐了,虽说是在赌博,可是这种大场面,谁也不想显得自己磨叽,斤斤计较,那明显就是实力不够的象征,所以尽管心中忐忑,猜测揣摩,可是谁也不想在气势上输人!   看贵叔正准备打开各自出的竞价纸,赫连瑶突然道:“弈风哥哥,若只是这样,显得有些没意思,既然今年买航线的方式和以往不同,我提议,不如加一个节目如何?”   秦弈风淡淡一笑,“要加什么节目?”   赫连瑶看着宁静琬,趾高气扬:“捐助数目最高的自然是可以获得新航线的一年的使用权和青云岛的护航,但是捐助最低那一方嘛,本公主觉得也应该给予适当的惩罚!”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些不认同,出价低,人家没获得任何好处,十几万的银子白扔了就算了,现在这什么公主居然还提出什么适当的惩罚?还想损不足以奉有余啊?   谁知,秦弈风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阿瑶说下去!”   这是秦弈风的地盘,虽说每人出价都是绝密的,可是这瞒不过赫连瑶,她在每人身后都安排了眼线,都是些机灵的下人,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告诉了她每人的出价。   宁静琬居然只出两万两?赫连瑶心中冷冷一笑,说什么锦绣山庄财大气粗,全是骗人的鬼话,明明是个小气鬼,外强中干,徒有虚名。   贵叔都说了,底价十万两,宁静琬当然知道在青云城,在弈风哥哥的地盘上,斗不过她赫连公主,还只出两万两,两万两,打发乞丐呢,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赫连瑶一笑,“各位商家平日在青云海域航行,如果没有弈风哥哥的关照,又怎么能平平安安地做着这海上生意?”   赫连瑶都这样说了,几位商家当然都表示附和,“对对对,公主说的有道理,多谢少岛主平日的关照!”   秦弈风淡淡一笑,“几位不必客气!”   宁静琬始终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赫连瑶看在眼里,话锋一转:“现在青云岛战船需要修缮,这也是为各位商家好,战船修好了,各位商家在海上航行,才会有更多的安全感,所以大家捐助银两天经地义,其实也是为自己好,可偏偏有些人,心怀鬼胎,不愿出银两,本公主觉得那就是没把弈风哥哥放在眼里,不把大家的共同利益放在眼里!”   宁静琬含笑道:“公主说的有理!”不得不承认,赫连瑶的口才还是不错的,说的话也让人无法辩驳,字字在理!   秦弈风摇头道:“阿瑶,今日众位商家齐聚青云岛,捐多捐少都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本岛主都会领这个人情,还是不要为难大家了!”   心中暗笑,他秦弈风的地盘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他?   赫连瑶哪里肯?坚持道:“弈风哥哥,这样就不对了,要是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弈风哥哥软弱可欺,以后谁还会买弈风哥哥的账?”   赫连瑶心底冷笑,宁静琬,居然只出两万两,今天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秦弈风听完赫连瑶的话,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宁静琬摇摇头,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宁静琬接上赫连瑶的话:“我也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不知公主认为捐助最少的那一方要接受怎样的惩罚合适呢?”   赫连瑶道:“事关青云岛的颜面,当然不可随意,但是弈风哥哥说的对,捐多捐少都是一番心意,也不能惩罚太过!”   宁静琬暗笑,这赫连瑶还不是青云岛的少岛主夫人呢,就一口一个青云岛的颜面,趾高气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宁静琬扬眉,“好像有道理!”   赫连瑶装作思索的样子,“这样吧,捐助最少的人自罚三杯,然后给大家跳舞助兴,这个本公主觉得就可以了,也不能太过分! ”   赫连瑶此言一出,那些前来参与竞价的商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这个什么公主也太损了吧,谁都有可能是出价最低一个人,他们这些大男人哪里会跳舞助兴?   江南雁始终带着优雅的笑意,和秦弈风一样,在一旁看戏!   赫连真倒是一直在淡淡品酒,似乎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宁静琬笑道:“赫连公主,我有个提议,自罚三杯,在座的各位倒是问题都不大,可是这跳舞助兴…”   宁静琬面露难色,下面的话还没有说下去,就被赫连瑶打断了,“难道景王妃出的就是最低的,所以不敢玩这个游戏?”   宁静琬微微一笑,“要不然这样吧,我的意思是说参与捐助的就公主和我两个女人,不如就我们来玩这个游戏吧,就看我和公主谁出价更低,捐助更低的一方自罚三杯,跳舞助兴,可好?” ☆、九十二 竞价成功   宁静琬微微一笑,“要不然这样吧,我的意思是说参与捐助的就公主和我两个女人,不如就我们来玩这个游戏吧,就看我和公主谁出价更低,捐助更低的一方自罚三杯,跳舞助兴,可好?”   宁静琬看着盛气凌人的赫连瑶,心中暗自摇头,外公以前和她说过,做生意的人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斗气,没有敌人去树敌人,能化解的敌人偏偏要弄成深仇大恨,在商场上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赫连瑶不但不懂这个道理,而且仗着她不是商海中人,仗着她高贵的出身,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要是赫连瑶真的是个商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着这样的赫连瑶,宁静琬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赫连瑶暗恋秦弈风这么多年,秦弈风始终不表明态度,更没有表示要娶赫连瑶做岛主夫人的意向!   这样的赫连瑶除了有王室高贵的公主身份之外,也真的配不上深沉俊美的秦弈风。   在场的商家们也都是人精,看得出来这什么公主就是针对宁大小姐的,两人是敌人,可是这大小姐态度始终很谦和,让人不免心生好感,而这公主,却始终趾高气扬,咄咄逼人!   不过他们心中腹诽归腹诽,狐疑归狐疑,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少岛主的那条新航线,和别人的出价,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出价到底是不是最高的?   赫连瑶一昂首,“没问题,本公主和景王妃再赌一次,谁捐助的数目低,谁就输了,输者自罚三杯,给大家跳舞助兴!”   宁静琬一口应承,“好,一言为定!”   赫连瑶明明知道宁静琬的出价是多少,依然步步紧逼,因为她认为,宁静琬只出两万两,明明就是不想出银两,意思一下就算了,也有可能是空有其名的锦绣山庄真的出不起这笔钱了!   赫连瑶鄙夷一笑,宁静琬宁愿喝酒跳舞助兴也不愿损失银两,果然就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商人,难怪商人历来被人看不起,地位低下!   赫连瑶对贵叔示意道:“贵叔,既然规则已经清清楚楚了,就揭晓各位急切盼望的谜底吧!”   贵叔不着痕迹地看向少岛主,秦弈风轻轻一点头!   贵叔打开最上面的一张,众人除了赫连瑶和宁静琬之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张老板捐助的数目是十二万两白银!”   “于老板捐助的数目是十五万两白银!”   “钱老板捐助的数目是十四万两白银!”   ……   赫连瑶露出得意的笑容,宁静琬敢出两万两?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等下看你脸上怎么挂得住?锦绣山庄的面子给你丢尽了!   “赫连公主捐助的数目是十八万两白银!”贵叔继续朗声道。   此言一出,那些老板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这十几万两的大笔白银,若捐助不是最高数目的,就算是白白丢了!   可是他们看着上座俊美深沉的少岛主,心不由得又稍稍放了下来,虽说这银子是白出去了,可是和这样的少岛主拉上关系,花再多的银子也是值得的,少岛主不会亏待他们!   竞价已经输了,风度上不能再输人,要不然可是全输了,输的彻底!   终于,贵叔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赫连瑶的目光得意地看着宁静琬,叫宁静琬给商家们跳舞助兴,什么高贵的景王妃,给低贱的商家跳舞,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最后一张上面,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张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出的价,能不能高过这位公主的,就看这一张了!   贵叔看了一眼少岛主,秦弈风不动声色,继续品酒。   赫连瑶却急了,“贵叔,快念啊!”   贵叔轻咳一声,朗声道:“宁大小姐捐助的数目是两万两…”   话音未落,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宁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贵叔不是明明说过起价是十万两吗?居然还有人出两万两,分明是不把少岛主放在眼里,故意戏弄少岛主!   不少人心中暗忖,这锦绣山庄的大小姐有这么没脑子吗?得罪了少岛主,在青云海域还有好日子过吗?   赫连瑶还未说话,就被贵叔后面沉着的声音打断了,“黄金!”   贵叔声音一落,四下无声,两万两黄金?   按照现在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两万两黄金可以兑换二十万两白银!   在场的人无不有些惊异,那宁大小姐的捐助数目不是最高的了?   这少岛主的新航线一年的使用权,还有青云岛一年的护航不是被锦绣山庄收入囊中?   江南雁脸上始终带着优雅深沉的笑意,静琬是什么人?善于权衡利弊,分寸拿捏得恰当好处的高手!赫连瑶的哪点小把戏根本玩不过她!   赫连瑶脸色蓦然铁青,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宁静琬身后的侍女,什么眼神?没看见后面的字吗?   在场的大多数是生意人,场面上的话还是会说的,纷纷举酒祝贺,恭贺宁大小姐,一时气氛非常融洽和谐。   宁静琬也很快就和几位商家熟络了起来,没有任何的架子,外公说过,在商场上,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虽然锦绣山庄不怕任何人,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人树敌!   秦弈风始终带着淡漠疏离的笑容,没人能猜透他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对着宁静琬轻轻一点头,“恭喜大小姐,大小姐请喝酒!”   赫连瑶手指紧握酒杯,发白的手指显示着她的极度愤怒,居然被宁静琬将计就计,摆了一道!   宁静琬脸上带着天真无害的笑意,开始步步反击:“公主,我和你之间还有一个赌约,公主出价是十八万两白银,我的出价折合成白银,是二十万两,如此说来,就是公主输了,我希望公主说到做到,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尔反尔!”   宁静琬心底冷笑,首先要堵住她的退路!   宁静琬见赫连瑶还在错愕愤怒中,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出声提醒:“公主,还有一件事也不要忘了,在商言商,愿赌服输,你那十八万两也要一文不少地交给少岛主!”   赫连瑶反应过来,狠狠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以她和弈风哥哥的交情,不交又怎么样?   宁静琬淡淡笑道:“既然是赌博,就要遵循赌博的规则,就算是高贵的公主一样,常言说的好,赌场无父子,有些人既然输不起,就不要赌,赌输了,又想仗着和庄家的交情赖账,这种人也真是太没品了!”   果然,四周有低低笑声传来,赫连瑶脸色一变,“你…你…”   宁静琬对赫连瑶的怒气视而不见,“我怎么了?我有说错了,公主难道不是想仗着和少岛主私交甚笃,赖掉这十八万两吗?”   所有的人都看着赫连瑶,心中都在暗忖,若是这公主不交,他们是否也可以不交?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啊!   赫连瑶触到弈风哥哥的眼神,心底一凛:“好,区区十八万两本公主还输得起!”   赫连瑶双手轻轻一拍,立即有侍从上来,毕恭毕敬,“公主请吩咐!”   赫连瑶道:“给本公主准备十八万两的银票,交给贵叔!”   “是,公主!”侍从匆匆离去,不敢抬头看公主铁青的脸色!   宁静琬没打算放过她:“还有,公主不要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条件,公主需要自罚三杯,跳舞助兴!”   赫连瑶恨得咬牙切齿,不自觉地看向上座的弈风哥哥,谁知弈风哥哥俊美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冷漠的笑容,看样子这次没打算帮她!   弈风哥哥给她提供整治宁静琬的宴会已经是在帮她来了,没想到反过来被宁静琬耍弄了!   宁静琬看在眼里,不由得失笑,秦弈风既然身为青云海域的霸主,枭雄一样的人物,自然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之人,既然事先已经制定了规则,没有不遵从的道理,海上有海上的法则!   而且,秦弈风这样的人,也没有有银子不赚的道理!   宁静琬淡淡一笑,“今日来青云岛,真是所行不虚,我这个出身低下的商人居然也可以欣赏到南疆高贵的公主所跳的曼妙舞姿!”   赫连瑶怒不可遏,忍不住看向王兄赫连真,赫连真避开赫连瑶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又能如何?   现在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都怪阿瑶没事去找宁静琬的麻烦干什么?那一次讨到好了?   江南雁带着清冷的笑意,每个想陷害静琬的女人,最后大概都不会有好下场。   赫连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到底是宫中长大的女人,“本公主是可以跳,不过这自古以来有曲才有舞,不如邀请景王妃伴奏一曲如何?”她晾宁静琬也不会弹琴,若是宁静琬说不会,那她不是也就不用跳舞了吗?   几位商家们也等着好看戏,明显就是两个女人的战争。 ☆、九十三 景王青爷到达青云海域   宁静琬哪里会上当?顺着赫连瑶的话语,对秦弈风展颜一笑,“公主说的有理,今天是个好日子,有舞无乐确实是一大憾事,我想少岛主的青云城不会连乐师也没有吧?”   想要自己给她伴奏,她以为她赫连瑶是谁?仗着秦弈风的势,耀武扬威,以为这里是她南疆王宫?   江南雁静静地欣赏着泰然自若的静琬,谈笑间便让对方吃了大亏!   果然,秦弈风淡淡一笑,“好,贵叔去叫乐师出来!”   赫连瑶气的磨牙,这一次弈风哥哥居然不再帮她?   看着弈风哥哥对宁静琬的笑,温暖和煦,心中忽然觉得特别不舒服,可恨的宁静琬!   很快,乐师就到了,拜见少岛主之后,便开始弹奏,行云流水般的声音便从琴中缓缓流出……   赫连瑶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事不关己的宁静琬,她一直带着欣赏的笑意,愉悦地看着她。   赫连瑶再不甘愿,也只得应着乐音起舞,一个不稳差点跌到,宁静琬,你这一巴掌也打的太狠了吧,她赫连瑶,堂堂南疆最高贵的公主却如同低贱舞女一般在中间跳舞,而一群卑贱的商人却坐在那里欣赏,怎么看怎么感觉一群寻欢客在青楼看卖艺的舞女跳舞一样!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有言在先,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事关南疆的尊严,也事关南疆国体,总不能让人说她堂堂南疆公主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吧?   南疆民风彪悍,女子从小就可以习武,不像凤临,贵族女子从小就要研习琴棋书画,她本就不善跳舞,今日更是肢体僵硬,动作难看,完全谈不上美感!   赫连瑶有一种强烈的度日如年的感觉,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过的这样慢过,可是那卑贱的乐师仿佛也在和她作对,慢吞吞的,好像永远也不会弹完!   当乐师的琴曲停下时,赫连瑶的脸色已经恢复到了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坦然坐下!   可是在场的人都明白,赫连公主到底有多生气,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在场的就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尤其是那个站在宁静琬身后的侍女,更是面如死灰,心下知道,公主震怒了,她一定逃不过的,这下死定了!   酒至半酣,事务处理完毕,宁静琬站起身,“少岛主,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在此谢过少岛主盛情款待!”   秦弈风淡淡一笑,并不挽留:“大小姐,后会有期!”   宁静琬转身对赫连瑶笑道:“赫连公主的舞姿实在是人间一绝,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今日有幸见识,真是不虚此行,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告辞!”   宁静琬不理会赫连瑶瞬间成了猪肝色的脸色,带着愉悦的笑意和几位商家告辞之后,步伐轻盈地出了青云城。   一到船上,江南雁就急道,“静琬,你的刀伤没事吧?”   宁静琬不以为意,摇摇头,“别担心,根本没事!”   江南雁疑惑道:“赫连瑶开始的时候撞上来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没有?”   宁静琬带着自信的笑意,“自古宴无好宴,尤其是赫连瑶在场,我怎么会不做准备?”   ★★★   青云城。   贵叔奇怪道:“宁静琬的伤势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带伤不宜饮酒?为什么刚才不但不推辞,反而一直开怀畅饮呢?”   秦弈风淡淡一笑,“她根本就没喝!”   贵叔有些意外,“我明明看见她都喝了啊!”   秦弈风道:“你以为宁静琬不知道这是鸿门宴,不知道赫连瑶对她敌意深重?”   贵叔沉吟道:“赫连公主把酒倒在宁静琬的伤口的时候,宁静琬不但不躲,反而出手扶住赫连公主,莫非她早已经知道赫连公主会有这一招?”   秦弈风唇角勾起,“当然,她一定知道赫连瑶会拿她的刀伤做文章,而且她大概还猜得出来赫连瑶会怎么做,所以提前在她的刀伤处做了准备,防止酒水入侵!”   贵叔恍然大悟,“所以当时宁静琬的伤口被赫连公主的酒水泼到的时候,她故意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就是为了麻痹赫连公主,让赫连公主以为她成功了!”   秦弈风反问道:“要不然你以为呢?”   贵叔明白了,“后来宁静琬看似在喝酒,其实暗中把酒水倒在衣袖之中,反而衣袖已经湿了,不会有人起疑,她在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赫连公主!”   秦弈风优雅地靠在雕刻着凛冽的飞鹰的椅子之上,继续品着手中佳酿,摇头叹息,这个赫连瑶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玩不过人家宁静琬,最后还被宁静琬反咬一口,让她自以为是的高贵公主成了为大家助兴的低贱舞女,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叹!   “少岛主,凤君寒这个时候来青云海域要干什么?”贵叔问道。   秦弈风高深莫测一笑,答非所问:“也好,该来的全都来了,青云海域想必会前所未有的精彩!”   ★★★   坐在船舱里面,江南雁看着静琬手臂上包扎的层层防水的布匹,忍俊不禁,“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宁静琬莞尔,“对付赫连瑶那种女人,不做万全的准备怎么行?”她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做,把烈酒泼在尚未愈合的刀伤之上,再能忍的人也未必受得了这种痛苦,赫连瑶真够歹毒的!   江南雁一笑,赫连瑶再一次完败在了静琬的手上。   宁静琬道:“其实今晚的主角是秦弈风,他才是最大的赢家!”一条航线,卖出了远远超过原本价值的价格,那些竞价失败的人也需缴纳巨额的费用,还美其名曰捐助,维修战船,问题是谁敢得罪秦弈风?   不过秦弈风也是个商人,深知商海规则,虽说这些商家的银子是白出了,可是相信秦弈风并不会亏待他们,这一点,大家心中都有数,所以后来,尽管他们都知道自己输了,脸色也很快就缓和了下来,谈笑风生,一派融洽,买卖不成仁义在!   输不起的商人就算不被秦弈风淘汰,也迟早会被青云海域淘汰。   江南雁看着沉思的静琬,心中一叹,他识人无数,自恃能看透人心,可是只有两个人的心他从来都看不透,一个是静琬,另外一个就是景王爷,景王爷这个时候居然来了青云海域?   宁静琬看江南雁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说不定他一来你就轻松多了!”   江南雁含笑不语,心中却愈发沉郁!   ★★★   数日之后,一艘奢华尊贵气势宏大的战船在大海中的薄雾中缓缓出现。   凤君寒优雅慵懒地靠在船舱里面的软榻上,外面响起冷殇沉稳的声音,“王爷,前面就是江世子说的那座岛屿了,不出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凤君寒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琬儿,本王来了!   凤倾城看着烟波浩淼的大海,淡淡道:“二哥准备什么时候约秦弈风见面?”   凤君寒淡淡道:“不急,先见静琬!”   ★★★   海边,宁静琬和江南雁并肩而立,盯着那艘渐渐驶来的战船,上面迎着海风正在欢快飘扬的是镶着巨大的“凤”字旗帜。   纪勤站在宁静琬的背后,冷肃沉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景王爷,可是能做大小姐夫君的男人必定不一般。   身后还有逍遥,冷月等人,除了逍遥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他的人都毕恭毕敬,肃然起敬!   江南雁看着身边的静琬,神情淡然,眸瞳清幽,他心底暗叹,他是真的猜不透静琬的心思,景王爷做事从来都不会没有自己的目的,而静琬对于即将到来的景王爷,心中又是怎样想的?   大船缓缓靠岸,停靠之后,墨发金冠的凤君寒颀长挺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参见王爷,参见三殿下!”整齐有力的声音让宁静琬微微一怔。   这次来青云海域的还不止凤君寒一个人,还有三殿下凤倾城,依旧是温文雅致,如女子般俊美的脸庞面如冠玉!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微微俯身,“参见王爷!”   身子还未俯下,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托住,醇雅的声音在耳边近距离地响起:“琬儿,好久不见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避开他的眼神,对于他的来意,宁静琬猜到了几分,更何况,外公去世之前特地交代过她。   纪勤抬头看了一眼,一时之间,呼吸一滞,眸中闪过一惊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这就是大小姐的夫君?名动天下的景王爷?让人不自觉要去敬仰的男人!   百里逍遥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王爷对待王妃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对一个女人这样在意过?这宁静琬真是不容小觑啊!   凤君寒轻抚宁静琬的右手手臂,声音轻柔,“伤势可好了?”   宁静琬不大习惯他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如此温柔,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已经完全好了,谢王爷挂念!” ☆、九十四 诡异的夫妻关诡系   凤君寒的目光飘过百里逍遥,声音清冷:“逍遥,王妃的伤势如何?”   百里逍遥低下头去,当然听得出来王爷言语里面的责备,心中越发吃惊,宁静琬居然在王爷心中有这样的位置,王爷居然会为了宁静琬而责备他?   百里逍遥还没来得及答话,宁静琬就轻笑道:“王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已经完全没事了,说到底,还多亏逍遥公子这位神医刚好也在青云海域呢!”   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在凤君寒眼底深处绽放,却又带着淡淡的杀意,离他最近的宁静琬看在眼里,故作不知。   在他们到来之前,宁静琬早已吩咐纪勤和年掌柜安排好所有人的食宿事宜。   对于向来懂得享受的凤君寒,宁静琬自然也没有亏待他,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到了,豪华的寝居,宽大的书房等等一样不少,她知道,凤君寒在海上航行这么长的时间,来到青云海域,想必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会太短!   宁静琬笑道:“王爷,三殿下,你们远道而来,我已经吩咐人给你们准备了安寝之处,这座小岛毕竟比不得各位的府邸,还请不要嫌弃!”   凤君寒明明知道静琬在以岛屿主人的身份和他说话,邪魅一笑,故作没有听懂静琬的意思。   凤倾城心下了然,脸上始终带着温雅的笑意,也故作不知,看着眼前浩瀚的大海,还有这座风景秀丽的岛屿,赞道:“想不到这青云海域也会有属于锦绣山庄的地方!”   宁静琬微微一笑,“三殿下过奖了,只要你们这些尊贵的皇子王孙不觉得委屈就好!”   ★★★   纪勤和年掌柜忙着安排这规模庞大的王爷阵仗,宁静琬只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小小的青云客栈瞬间满员,到处都是凤君寒他们带来的侍从下人,宁静琬暗叹,宁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了皇家的?都到了青云海域了,皇家的人都不忘来占便宜!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风华俏丽的模样,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生活在外公庇佑之下的锦绣山庄大小姐了,外公走了,她必须扛起这沉重的责任!   门外有低沉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房门被缓缓推开,宁静琬轻轻皱眉,再怎么不愿承认,在世人眼中,她也是凤君寒的王妃,是凤君寒的女人!   凤君寒深沉的眸瞳,漆黑,深邃,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上面,映照在他幽寒的眸瞳上面,形成淡淡的暗影,流光溢彩,俊美得惊心动魄。   见宁静琬岿然不动,视他如无物,当他透明,凤君寒一笑,优雅颀长的身姿缓缓坐到她身边,泰然自若,身上依然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光华!   他对宁静琬的疏离视而不见,优美唇际的弧度加大,声音低醇诱惑:“离开本王这么久了,琬儿可有想本王?”他问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宁静琬敛下心神异动,莞尔一笑,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瞳,“王爷希望我给你怎样的答案?”   他揽住宁静琬的双肩,看着镜中一双绝美的璧人,“本王当然是想听你的心声了!”   宁静琬唇际的笑意加深,形成一抹美丽的弧度,“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王爷呢?”   凤君寒一笑,带着邪魅的味道,盯着宁静琬的眼眸,“琬儿,你在骗本王,你明明就有想本王!”   宁静琬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俊美无铸的脸,有一种要冲过去扇两巴掌的冲动,她岂会不知道他的来意?   这个男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青云海域,无非是为了阻止她和秦弈风的进一步合作!   宁静琬真是佩服外公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早先一步就预料到了今日会出现的局面。   宁静琬唇畔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是,我怎么能不想王爷?王爷安排江南雁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要忘了王爷?”   凤君寒哑然失笑,“有想就好,不管是想什么!”   宁静琬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眼波流动,声音淡然:“王爷身份尊贵,我已经安排人替王爷准备好了算不上豪华的寝居,但是已经是我这里最好的了,你也不要再挑剔了,我相信王爷自然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毕竟这里不是你的王府,也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还有,王爷以后不要屈尊降贵地到我房里来,有失你的身份!”   他忍俊不禁,对宁静琬下的逐客令充耳不闻,大手掀起宁静琬的衣袖,看着她的手臂,带着淡淡的宠溺和怜惜,“让本王看看你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白希晶莹的玉臂上面已然了无痕迹,也根本看不出来昔日那深深的刀口,凤君寒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杀意,“居然敢动本王的王妃,胆子真是不小!”   宁静琬想抽回手臂,却被他紧握住,他的大手在上面轻轻抚摸,语气温柔,“还疼吗?”   宁静琬笑道:“不知道该说王爷傻还是笨,都已经全好了,哪里还会疼?再说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深闺小姐,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凤君寒笑出声,他的笑声异样的动人,低醇悦耳,让人心弦颤动,他伸出双手将宁静琬揽在怀里,声音醇厚宠溺,“可是本王会心疼!”   宁静琬淡笑:“心疼什么?这种地方,这算是轻的了!”有多少人在这里有去无回,葬身鱼腹,永不见天日?   凤君寒拥着宁静琬的身躯微微一怔,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琬儿,以后不可再让自己受伤!”   宁静琬从他怀里挣脱,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受的这一刀值了,希望王爷不要让我这一刀被砍得毫无价值!”若是凤君寒破坏了自己和海盗们之间的盟约,那自己算是前功尽弃,这一刀被砍得又有什么意义?   凤君寒轻笑,眸瞳深处绽放绚丽的光芒,“琬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办法并不值得推崇!”   宁静琬莞尔,“王爷说得对,不过我也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毕竟这天底下并没有多空手套白狼坐享其成的好事!”   凤君寒是何等人?当然听得懂宁静琬话语里的嘲讽之意,皇家不要以为娶了宁静琬,就可以不劳而获,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锦绣山庄的财富!   凤君寒不以为意,轻笑出声,“不管如何,我不许你以后再伤着自己!”   宁静琬揶揄一笑,“是啊,早知道应该像王爷一样,修炼绝世武功,练到天下无敌,就没人能伤到我了!”   凤君寒忍俊不禁,怜惜地抱着宁静琬柔软的身体,亲吻着她的唇,低喃出声,“琬儿,本王很想你!”   宁静琬微微蹙眉,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木槿花的清香,缓缓闭目。   他的亲吻,先是轻柔,缓缓加重,渐渐可以听到他的喘息声,温热的气息呼出在她的脸上,引起一阵阵酥麻!   他的大手一挥,窗幔就落了下来,光线立时暗了下来,房间里面也开始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   那张近距离的俊美无铸的脸庞,因为若隐若现的昏暗光芒,反而增添了一种让人无法无视的霸气,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可以掌控在他手中!   “琬儿,本王要你!”低沉暗哑的嗓音,回荡在晴欲弥漫的房间里面。   大手顺势探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滑入了她的衣襟,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柔软!   呼出的温热气息,吹拂在她颈间白希得近似透明的肌肤,引起宁静琬身体的一阵阵颤栗。   宁静琬美丽的眼眸里,也开始散发丝丝的迷离。   宁静琬抵挡不住体内不断上涌的汹涌晴欲,眼神渐渐变得朦胧,不再纯澈如水…   红纱帐内,荡漾着浓浓春意,奏响了逍混荡魄的情爱乐章…   红烛罗帐 银屏翠帘 娇羞人语续难掩   鬓云松 丁香艳 东风掩将春色去   天欲晓 思无穷 遗欢如梦中   残红窈窕 凤枕香浓 朝云暮雨十二峰   冰肌腻肤 纱帐尚温 翻云覆雨楚王台   ★★★   激情过后,凤君寒看着怀里的人,低低笑道:“玉人共处双鸳枕,和娇困,睡朦胧。起来意懒含羞态,汗香融,素裙腰,映宿兄!”   宁静琬一直在闭目,不愿睁开,凤君寒低醇魅惑的笑声在她耳边,低灼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让她的香肩一直都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听着他的话语,宁静琬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宁静琬不知道,她和凤君寒的关系是不是世界上最奇怪最诡异的夫妻关系?   两人在做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的时候,可以融为一体,他进入她,她包围着她,毫无缝隙,可是一旦激情过后,该算计的,该防范的,该争夺的,一样都不少,这个时候,说他们是同床异梦一点都不为过!   宁静琬曾经深深地为这种关系而苦恼,可是看着他,似乎反而很享受这种关系,宁静琬岂能输给他?   久而久之也就释然了,也许凤君寒说得对,不管她怎么不愿意,她都是他的女人,他也是她的男人!   至少这种关系暂时看不到结束的曙光,凤君寒喜欢做庄家,喜欢掌控全局! ☆、九十五 锦绣锦山庄的商队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晴欲,和平常冷酷深沉的他完全不一样,宁静琬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真是想不到,尊贵,深沉,冷漠,优雅的景王爷也会有这样的时刻!”   凤君寒笑的魅惑不已,“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本王不需要掩饰!”   宁静琬轻轻笑道:“不管是仰慕王爷的女人,还是王爷心爱的女人都多不胜数,不知道我离开景王府这么久,王府新来了多少国色天香的妹妹呢?”   他摇摇头,低笑出声,“只有你,才是本王心爱的女人!”凤君寒笑的温柔,修长完美洁白的十指与她紧紧相扣。   宁静琬脸上在笑,心底却怅然,和凤君寒打交道这么久,对这个危险的男人的秉性也略知一二,在他眼中,没有真话假话的区别,只有有无价值的区别,演戏的水准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程度,真不愧是皇家出来的人!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凤君寒这个自控力极强的男人,恐怕不会无缘无故去喜欢一个女人!   宁静琬知道,凤氏皇族什么都不缺,可是凤临国的财政掌握在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慕家人手中,相当于经济大权操控在别人手里,所以凤君寒做很多事,都会受到一定的制约!   凤君寒这样聪明绝顶的男人,当然知道,在这种条件下,来找自己要钱更简单!   或许在凤君寒的所有女人之中,他对自己的确是特别的,可是那是因为他知道,锦绣山庄的庞大财力可以帮助他完成他的大业,自己的商业才干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他铲除慕家!   如果她宁静琬什么都没有,是不是也和他府中的那些女人一般无二,在美女如云的景王府,被他遗忘到了哪个角落里去了都不知道?   凤君寒注意到宁静琬的情绪细微变化,柔声问道:“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宁静琬眼眸半闭,正色道:“王爷放心,我很好,不知道王爷这次打算在青云海域呆多久?”   凤君寒搂住宁静琬的手臂加了一分力度,让她贴他贴得更紧,声音低魅,“琬儿希望本王呆多久?”   宁静琬戏谑道:“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凤君寒低笑,大手从宁静琬的丰盈柔软移至胸口的位置,“说心里话!”   宁静琬轻笑,咬住他的耳朵,“王爷你听好,我的心里话就是,我希望你现在就走,最好再也不要来这里!”   他醇笑出声,“琬儿真舍得本王?”   宁静琬撅起樱唇,翻身过去,“有什么舍不得的?王爷可真自恋,至于你的来意,我们心照不宣,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在我面前演戏,对这种郎情妾意的戏码更是乐此不疲!”   他对宁静琬的嘲讽置若罔闻,从背后抱住宁静琬,“原来琬儿喜欢这个姿势,本王记下了!”   宁静琬又羞又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惹来他一阵动情的低嘎笑声。   宁静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去,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要在这里呆多久,不过我是不想奉陪了,三日之后我就要出海,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抚摸着宁静琬的长发,修长的手指在宁静琬发间划过,带着淡淡的不悦:“本王才来,你就要走?”   宁静琬故作叹息,“王爷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们是做生意的,想要吃饭当然要靠自己的双手了,哪有王爷命好?生在高贵的皇家,含着金汤匙出生,躺在家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照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的是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完全不用担心不做事会被饿死!”   凤君寒忍俊不禁,“你是本王的王妃,就算什么都不做,本王也不会让你有饿死的机会!”   宁静琬揶揄道:“真是没想到,王爷居然是爱心泛滥宅心仁厚的大好人,可是我锦绣山庄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王爷是不是也发发善心,连带着他们一起养?”   他故作为难,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宁静琬忍俊不禁,“只要王妃吩咐,本王乐意效劳!”   宁静琬扑哧一笑,俏丽娇艳的脸庞如花绽放,他看在眼里,心花怒放,眼眸变得暗红,带着重重的粗喘:“王妃既然要走了,本王就应该好好珍惜和王妃在一起的日子!”   他忽然翻过宁静琬的身体,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强势入侵,再次让室内弥漫着浓浓春意……   ★★★   数十艘豪华的商船停靠在岸边,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到处都是一片鼎沸忙碌之声,每一艘都正在装载货物,船长指挥着船员们搬运货物,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沿途需要的东西,做好万全的准备,明日起航!   “大小姐不用担心,明天一定会顺利出海的!”纪勤在宁静琬身边笑道。   宁静琬微微颔首,“这一次我们走的是秦弈风的新航线,有秦弈风的人护航,虽说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走这条航线,再说我也想去海外看看,我走了之后,这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纪勤微笑应承:“大小姐放心,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老爷,就没有今天的我,我一定不负大小姐所托!”   宁静琬笑道:“外公固然有识人之明,可是没有你自身的过人才干,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别把所有的功劳都放在外公身上!”   纪勤有些不好意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大小姐过誉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别谦虚了!”   “琬儿!”远处传来凤君寒醇雅的声音,宁静琬对纪勤一示意,纪勤会意,“大小姐,我先去忙了!”   凤君寒看着这一片规模庞大的商队,气势浩荡,上面飘扬的诺大的旗帜上面的“宁”,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宁静琬并没有注意到!   宁静琬的目光还是停留在那些来来往往的船员水手身上,明日是个出行的吉日,顺风顺水,而且和秦弈风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他的舰队已经准备好护航事宜!   凤倾城看着满目繁华,赞道:“真不愧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这商队的规模,只怕天下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宁静琬微微一笑,“三殿下过奖了!”心中却狐疑,这两家伙不会是打上了这商队的主意吧?   宁静琬不经意道:“这一次我们走的是新航线,不仅有青云岛护航,还有本大小姐亲自护航!”   凤君寒不着痕迹地和凤倾城对视一眼,了然于心,难道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静琬在告诉他们什么?锦绣山庄已经和秦弈风达成了协议吗?   这一点,连江南雁也不知,静琬去见秦弈风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南雁,明显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凤君寒淡笑道,“琬儿,明日要随商队出行,今日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宁静琬摇摇头,“没关系,我再去船上看看,王爷,三殿下,你们自便!”   宁静琬说完,已经快步离开他们,去了船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说不出来是什么,但是定和凤君寒有关!   宁静琬上了船,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彻底放下,轻抚眉心,纪勤看在眼里,关切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宁静琬不想自己的莫名担忧影响到大家的情绪,不在意一笑,“没关系,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好好休息下应该就没事了!”   纪勤放下心来,“那就好,大小姐不如回去休息,这里的事务交给我来就好了,明日大小姐到了之后,马上就可以顺利起航!”   宁静琬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凤倾城看着这气势宏大的商队,对凤君寒道:“二哥,有静琬在这里,慕家的人想要分一杯羹,我看是难了!”   凤君寒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视线重新定位在正在船上和纪勤还有船员们交谈的琬儿身上,是啊,琬儿的手段真是精彩绝伦,最重要的是不留任何痕迹,抢慕家商船的人是海盗,又不是琬儿,关琬儿什么事?   ★★★   远处的江南雁和百里逍遥看着这一幕,百里逍遥看似无意道:“看来王爷真的很宠爱王妃,我可从来没见过王爷对女人这么在意,从来没见过王爷用这种眼神看女人!”   江南雁的目光也停留在静琬身上,含笑不语。   百里逍遥侧首看着江南雁,“你这个妹妹真的很出色!”   江南雁淡笑,“她可从来没把我当哥哥!”   百里逍遥笑道:“像景王妃这样的女人,想要走入她的内心,很难!”   江南雁看着逍遥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意,“在你看来,心月和静琬谁更出色?”   百里逍遥有些为难,“这不好说,心月娴雅,静琬灵慧,应该说是各有千秋!”   江南雁摇头笑道,“逍遥,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也开始打太极了?你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的!”   百里逍遥正色道:“对于男人来说,第一眼谁都会觉得心月好,可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被静琬吸引,静琬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你去探索,去深究!” ☆、九十六 终究是女人((加更)   江南雁沉默不语,目光紧紧地锁住远处船头上的那抹翩跹倩影。   百里逍遥的眸光忽然也变得深邃,和平日的游戏人间风花雪月的模样完全不同。   ★★★   夜里,室内一片静谧,宁静琬倚靠在窗边,看着大海,海面一无波澜,如同沉睡的婴儿,静谧,美好,柔和的月光下,海边那些整装待发的商船,上面飘扬着的大大的“宁”格外醒目。   宁静琬心中有些微的兴奋,明日就要出海了,再也不用面对居心叵测的凤君寒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危险男人,以为这里是他凤临呢,锦绣山庄在这里经营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凤君寒的势力在这里还未必比得过她锦绣山庄!   “琬儿!”一声轻柔的呼唤,有熟悉的淡淡的木槿花香气传来,温暖宽阔的怀抱切断了宁静琬的思绪。   宁静琬回眸,眸中那一抹兴奋还来不及褪去,凤君寒看在眼里,带着淡淡的不悦,“是不是因为要离开本王了,所以这么开心?”   宁静琬轻笑,“既然王爷都这么坦率,我又何必再遮遮掩掩?不错,我就是因为要离开王爷了,所以兴奋得睡不着!”   宁静琬心情愉悦,明天她就不用再和他周旋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凤君寒早走了,她就不信,凤君寒能和她一样,无止境地留在青云海域,他还有那么多更重要的朝中大事要做。   凤君寒俊眸一沉,忽然用力转过宁静琬的身体,粗暴地封上她的朱唇,肆无忌惮的掠夺着,噬咬着,修长的手在急速地她身上游移,不时碰到她的敏感之处,引来宁静琬的身体一阵阵颤抖。   他的体温开始上升,灼热,眼眸暗红,带着危险的晴欲,猛地抱起宁静琬,径直往红纱帐走去……   “琬儿,我舍不得你…”凤君寒暗哑的声音伴着粗喘温热的呼吸,一直在宁静琬的耳边回荡。   他的进攻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宁静琬觉得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不知不觉和他在晴欲的海洋中沉沦,绽放……   数次狂热过后,宁静琬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凤君寒抚摸着她如月光般皎洁的脸庞,声音低喃,“对不起,琬儿,原谅我,你终究是个女人,总需要有个男人来照顾!”   ★★★   次日,宁静琬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头脑一片混沌,闭目,再睁开,还是觉得恍惚,再闭目,再睁开,看到阳光透过窗幔照进房间的方向,现在什么时辰了?自己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头有些疼,宁静琬轻抚眉心,意外地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香甜的味道,头脑有些清明,难怪自己沉睡了这么久?   看着身边已经空空荡荡的床铺,宁静琬的脑子霍然变得一派澄明,瞬时明白了自己前几日那种若隐若现的担忧到底从何而来。   宁静琬急忙起身,穿好衣裳,猛地掀开窗幔,果然,已经夕阳西下,晚霞渲染了整个大海,蓝蓝的海水,连同整个沙滩,全部披上了如血的残阳,可是海边哪里还有锦绣山庄商队的影子?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无力坐下,心也开始微微疼痛起来,手指紧握,凤君寒,你居然可以这么卑鄙!   想到凤君寒,宁静琬霍然站起身,快步出了房间,来到她为凤君寒准备的书房,门口的冷殇还没来得及通报,宁静琬就一脚踹开门,如一阵风般地冲了进去!   凤君寒正在奋笔疾书,优雅自若,见到宁静琬进来,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神情淡定,带着无害的笑容,“琬儿怎么这么生气?是谁这么大胆子,惹了本王的宝贝琬儿?”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猛然将他面前的书案掀翻在地上,纸张四处飞扬,瞬时一片狼藉,浓墨挥洒得四处皆是,染黑了宣纸,染黑了他水蓝色的华贵锦袍,形成一朵朵墨色的花瓣,如泼墨画,有的动人,有的狰狞!   宁静琬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姓凤的,你什么意思?”   凤君寒无动于衷,带着那种熟悉的魔魅的笑容看着宁静琬,“琬儿,稍安勿躁,本王可全是为你好!”   宁静琬恨不得在这张可以去做祸水的脸上狠狠砍上几刀,看他以后怎么见人?   宁静琬牙关紧咬,浑身颤抖,清澈的眼眸狠狠地瞪着凤君寒,就像是瞪着和她有着不同戴天之仇的仇人一样,从牙关挤出几个字:“姓凤的,你好卑鄙!”   凤君寒星眸看着宁静琬,脸上始终带着优雅的笑意,声音带着些微的叹息,“琬儿,你终究是个女人,总是需要一个男人来疼爱!”   宁静琬只觉心痛一阵阵袭来,极力忍住要汹涌而出的泪水,也不想再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声音冰冷:“凤君寒,这不是在你的王府,也不是在你的凤临,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听着,我永远都不会再回你的王府!”   宁静琬说完这句话,霍然转身,不知不觉,眼泪竟然流了下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宁静琬跑到海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眼泪却更多地流了下来,直至模糊了双眼!   “大小姐!”身后传来纪勤迟疑的声音,纪勤是锦绣山庄杰出的年轻一辈的人才,精明强干,智勇双全,自从老爷过世之后,一直都在宁静琬的身边,还是第一次看到冷静自制的大小姐这幅模样,心下一沉,知道闯祸了。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纪勤,我对你……很失望!”   这锦绣山庄的商船,除了宁静琬和他有权调动之外,没有别人可以调动商船,命令商船启航。   纪勤没有辩解,只是深深低下头去,“对不起,大小姐!”   泪水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盈满一双清幽的眸瞳,宁静琬竭力忍住胸中的那股涩意,声音也带着些微的哽咽,“纪勤,你可知道我有多信任你?”   纪勤声音低沉,“纪勤明白,是纪勤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   宁静琬转身,她是第一次在一个属下面前失态,外公过世,她就是锦绣山庄的掌权人,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她,她也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着,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可信任的主人,可靠的主人,可以撑起锦绣山庄一片天的主人!   清冷的海风渐渐吹干了宁静琬脸色的泪水,也渐渐使得她从盛怒中渐渐冷静下来,愤怒中的人最容易失去控制,做出自己也不能相信的决策!   她其实知道,这怪不得纪勤,在纪勤眼中,自己始终是景王爷的王妃,是他的正妻,再加上自己昨日精神一直有些不振,若是凤君寒告诉纪勤,大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出海了,纪勤就算半信半疑,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迟迟没有露面?   再则,纪勤虽是自己的亲信,在锦绣山庄权势极大,可是从身份上面来讲,始终是平民,怎敢得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景王爷,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凤君寒若是软硬兼施,逼纪勤下令让商船启航,纪勤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每一次出海,为保佑平安,商队都要提前祭拜海神,祈求海神护航,还要看好日子,看好时辰,启航的时辰已到,自己却迟迟不见踪影,纪勤必定心急如焚,再加上凤君寒软硬兼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启航。   宁静琬终于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知道不能怪你,我也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太烦了!”   “大小姐无需自责,纪勤明白!”身后继续传来纪勤低沉的声音。   两人再无语,都在清冷的海风中清理着各自的思绪!   “大小姐!”年掌柜匆匆赶过来。   宁静琬语气平静,“什么事?”   “大小姐,秦少岛主派人送来拜帖,请大小姐前往青云城,看大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宁静琬微微一怔,秦弈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还问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和他的会面,时间不是一向由他定的吗?   “大小姐,秦少岛主这个时候派人送来拜帖,是不是…”纪勤看着宁静琬,问道。   宁静琬知道,她没有随商队出海的事情肯定瞒不过秦弈风,她以前和秦弈风说过,只有有她宁静琬在一天,这锦绣山庄就永远姓宁,现在新的航线,却明显有凤君寒的人插手,秦弈风是要问她,这件事要怎么和他解释?   宁静琬道:“是不是江世子随商队出行的?”   纪勤微微低眸,沉声道:“是!”   宁静琬淡笑,如果说以前凤君寒只是派江南雁在外围观察了解的话,现在是已经开始派人正式入驻锦绣山庄的内部了,开始参与具体事务的运营!   虽说开始的过程难免有些艰难,可是江南雁并不是泛泛之辈,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他做不到,若是有一天,等凤君寒的人在锦绣山庄站稳脚跟之后,是不是还要和她争夺锦绣山庄的执掌权?   宁静琬眼神清冷,凤君寒不要以为派江南雁跟随锦绣山庄最大的商队出行,就可以真正接触到锦绣山庄商船运营的核心事务,没那么容易!   “大小姐?”年掌柜见宁静琬迟迟不答话,出声问道。   宁静琬对年掌柜一笑,“我现在就有时间,年伯伯,你去安排船吧?”   纪勤蹙眉道:“大小姐,这天色已晚,青云海域又一直不平静,此时出海,怕是不吉利,我看还是明日一早再出海吧!”   宁静琬摇摇头,“没事,反正就几个时辰的航程,不用担心!”   纪勤见大小姐心意已决,提议道:“大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宁静琬沉吟片刻,摇摇头,“算了,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会!”   纪勤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是,大小姐!”   宁静琬站在甲板上,冰凉的海风刺骨,让宁静琬的头脑彻底地清醒下来。   缓缓垂下眼眸,耳边响起外公的话,“琬儿,在商海浮沉,你会见识到各种各样让你愤慨不已的事情,但是身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你一定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可以有喜怒哀乐,但是不可持续太久,你是锦绣山庄未来的主人,你的每一项决策都影响着无数人!”   宁静琬长出一口气,还有秦弈风等着她的解释,怎能不保持冷静?   宁静琬沉思,这件事要怎么和秦弈风解释?凤君寒来青云海域的目的很明显,他和秦弈风之间肯定还会有事情发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自己来揣测。   青云海域海岛无数,一座小岛出现在宁静琬的面前,见惯了的小岛今夜在月光下竟然显得别有一番味道,宁静琬看着,满心欢喜,忙道:“停船!”   “大小姐,怎么了?”一名船员道。   宁静琬摇摇头,“没事,我去那座岛上坐一会,你们在这里等我!”   “是,大小姐!”   船靠近小岛,宁静琬下了船,这是一座无人岛,没有居民,也没有海盗帮,宁静琬在月光下轻轻漫步,终于平息了心中的那一股怒火!   小岛不大,宁静琬很快就从一边走到了另一边,忽然,借着淡淡的海风,一股血腥的味道沁入宁静琬的鼻息,宁静琬抬眸,在青云海域,厮杀仇杀是常有的事,暮色暗沉,这个时候是船员们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也是海盗们最活跃的时候。   宁静琬顺着血腥味一路走过去,听到了厮杀声,在夜晚非常清晰,定睛看去,前面有两艘船,其中一艘上面飘扬的旗帜是“秦”字,宁静琬心下一凛,难道是秦弈风的船?秦弈风也在船上?   在青云岛附近,谁敢动秦弈风?胆子真不是一般的!   宁静琬终于看清楚了,是秦弈风,他真的在船上,秦弈风的身影她认识,不会错的,奇怪,是什么人,在青云海域,敢和秦弈风过不去? ☆、九十七 孤身七涉险   宁静琬悄无声息地靠近,心下狐疑,居然有人敢杀秦弈风?在青云海域,敢动秦弈风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份魄力,这份勇气,连她都不得不侧目吃惊!   宁静琬越靠近,厮杀声越清晰,血腥气息就越浓,伴随带着鱼腥味的海风一阵阵沁入宁静琬的鼻息!   宁静琬眉心轻蹙,终于看清了,袭击秦弈风一行的是一伙黑衣蒙面人,动作迅速,身形飞旋,身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一看就是高手。   敢刺杀秦弈风的肯定不是青云海域上一般的海盗,他们有贼心也没贼胆,得罪了秦氏家族,那这个海盗帮算是要彻底在青云海域消失了!   宁静琬在一旁默默观察,从这些黑衣人的装扮和身手还有他们的偶尔响起的对话中,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倭人!   宁静琬终于彻底明白了到底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原来是也想争夺青云海域霸主地位的倭人!   倭人之中最厉害的是忍者,忍者通常都穿深蓝或深黑色的衣服,这种颜色接近夜空,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这番激烈的打斗让宁静琬几乎忘记了自己要去青云城的目的,秦弈风大概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有时间来青云城吧?而秦弈风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冷血残酷的倭人忍者?   那些忍者,黑衣蒙面,出手极快,手起刀落,立时响起阵阵惨叫!   宁静琬暗自摇头,对方有备而来,秦弈风明显寡不敌众,纵是武艺超群,鲜有敌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只怕秦弈风今天有得亏吃了!   不过宁静琬不知道,这些倭人是要抓了秦弈风,留下秦弈风的性命,乘机要挟秦弈风的父亲,让秦氏家族做出让步,退出海上霸主的地位,有秦弈风在手,不愁秦老岛主不妥协,还是要杀了秦弈风?   宁静琬沉思,外公说过,如果你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时候,首先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假设你就是对方,舍身处地,完全处在对方所处的环境中,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权衡利弊,这个时候往往可以冷静地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宁静琬暗忖,假设自己就是倭人,秦弈风是老岛主最看重的儿子,在秦氏家族威望极高,如果杀了秦弈风,秦氏家族必定会对倭人恨之入骨,孤注一掷,为秦弈风报仇,秦氏家族军队在海上的战斗能力谁不知道?   哀兵必胜,士气高昂,誓要血洗倭人巢穴,倭人还未必真能讨得了好去!   况且,没有了秦弈风,老岛主还有别的儿子继承秦弈风的位置,虽说暂时可能不如秦弈风,可是时间久了,谁又能知道?倭人虽说可以杀了秦弈风,解海上霸主之争的一时之气,可是最终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好处!   再加上,秦弈风在青云海域是什么人?哪是那么容易刺杀得到的?倭人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下手机会,怎么可能就为了出一口气?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但是如果倭人只是抓了秦弈风,而不杀他,乘机要挟老岛主,做出让步,秦氏家族最出色的青年男子就是秦弈风了,秦弈风若是还活着,老岛主不可能置秦弈风的生死于不顾,老岛主为了救出秦弈风,自然会忍痛答应倭人的条件!   这样比较起来,对于倭人来说,抓了秦弈风比直接杀了秦弈风更加划算,不能因一时之气坏了大事,所以宁静琬猜测,秦弈风虽说现在寡不敌众,但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不出宁静琬所料,一场血腥的厮杀之后,双方酣战完毕,秦弈风的人马不多,死伤的所剩无几,忍者也伤亡惨重,但胜在人多,战力尚存!   素来孤傲凌厉的秦弈风的脖子上面已经架着两把明晃晃的长刀,刀光在月光下映着清冷的光辉,发出赫然的寒光和杀意!   秦弈风虽然被擒,可是丝毫不减傲然气度,大概他心中也和宁静琬想到一块去了,对方暂时不会杀他。   很快,秦弈风就被那帮倭人忍者带到了他们自己的船上,宁静琬心念一动,看准机会,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上了那艘船。   虽然她武功不够高强,在高手面前过不了几招,可是一则她会玩刀,二则胜在动作迅速,身手敏捷,更重要的是,论起逃命需要的轻功,还真没几个人追得上她。   倭人的船一路航行,行进得很快,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偏离了正常的航线,这海域宁静琬很陌生,她躲在船上的一个角落里面,一动不动,忍者一般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善于藏匿,现在她班门弄斧,万一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又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到了一座偏僻的荒无人烟的岛屿,月光几乎亮如白昼,上面的情形也可以看得清楚,他们的船靠了岸,很快就有前来接应的倭人,他们之间打了手势,用倭人的话语打了招呼。   有人押着秦弈风下了船,宁静琬透过藏身的缝隙看见,秦弈风被擒了这么久,居然依然保持着冷傲的气度,神情也和在他自己的青云城一样泰然自若,宁静琬暗自感叹,难怪秦弈风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青云海域的霸主,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看这些倭人忍者的残忍程度,宁静琬相信,连杀人不眨眼的海盗都自叹弗如,秦弈风居然一直面无表情,若无其事!   宁静琬躲在船檐上,这些忍者都是黑衣蒙面的,虽说这是他们惯有的装束,不暴露身份,可是也给了自己一个混进去的大好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有一个女忍者从宁静琬身边走过,宁静琬悄然到了她身后,修长的手蓦然捂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一勒,那女忍者立时昏了过去!   宁静琬还不会杀人,至少不会亲手杀人,可能是因为外公一直给她传输的生意场上以和为贵的思想在左右着她,和气才能生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人,更不要说杀人了,因为要是输了银子,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可以挣回来,要是人被杀了,就无法挽回了,可就是结下世仇了!   但是外公也告诫过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要杀自己的人,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在你死我活的场合,更是不能手软!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宁静琬急忙脱下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忍者的衣服和面巾,自己穿上,再把她藏在桌子底下,用布幔盖起来!   忍者很少说话,相互之间,见面都是点头,也只有简单的几句答话,不过这难不倒宁静琬,倭人并不是只有青云海域才有,她以前随着外公去过很多地方,也在有倭人群居的地方呆过,只要她有呆过的地方,很快就会习得当地语言,外公曾经笑谑,琬儿学习语言的能力只怕天下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宁静琬非常顺利地跟着倭人进入了他们的巢穴,也知道了秦弈风被关押在里面的一间囚室。   这里到处都是倭人,想要带走秦弈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找好退路,要不然,就算救出了秦弈风也不能顺利离开,功亏一篑!   还好是夜色,一个首领模样的对走过来对宁静琬他们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可以退下了!   宁静琬用倭人的语言和她们一起答道,“明白!”   忍者行动起来非常团结,但是忍者平日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孤家寡人,每个忍者修炼的技能不一样,有的善隐蔽,有的善搏杀,有的善追踪,除了有行动的时候,并不聚在一起!   真是天助我也,现在没人注意到自己了,宁静琬借着岛上茂密丛林的掩护,四处寻找可以逃离小岛的东西,左找右找,终于找到一艘小船,宁静琬把它拖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借树荫掩盖起来!   不能用大船,大船动静太大,上面的人也多,就凭她一个人,偷到大船的可能性也不大,而且大船一开,声响也不小,倭人一听到声音,肯定会立即发现,就她和秦弈风两个人,在倭人的地盘上,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小船虽然小了点,慢了点,万一起了风浪,在海上航行也非常危险,可是胜在神不知,鬼不觉!   从宁静琬上船到这里,只用了两三个时辰,所以说,这里距离秦弈风的地盘并不会太远,还有秦弈风的船遇袭,少岛主失踪,青云城的人定会出来寻找少岛主,这样一来,自己和秦弈风顺利逃生的几率很大。   宁静琬做好一切准备,就躲在关押秦弈风的囚室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动不动,寻找机会!   过了一个时辰,也没什么动静,宁静琬心中越发焦急,再等下去,天都快蒙蒙亮了,天亮了,要救出秦弈风就越难了,如果倭人再把秦弈风转移到别的他们认为更加安全的地方,届时要救出秦弈风就难于上青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她等到了,一个黑衣忍者从宁静琬身边匆匆走过,看他进去的方向,应该是去见秦弈风的。 ☆、九十八 虎口脱险   宁静琬偷偷观察他的动作和语言,唇语又排上了用场,原来他们进关押秦弈风的地方是要对口令的!   宁静琬心下一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尽管还没有万全的准备,看现在的情形,也只能赌一把了,当即起身,清了清嗓子,和刚才进去的那忍者一样,大摇大摆地往关押秦弈风的囚室走过去!   门口的守卫问了两句口令,宁静琬和刚才进去的忍者一样对上了口令,心下虽然忐忑不安,可是不敢有半分表露出来,要是出了一丝的差错,对方起了疑心,问的更多,自己今天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地方阴森森的,这些倭人真是够残酷的,里面有各种刑具,一看那刑具就觉得心惊胆战,胆子小一点只怕当场就吓瘫在地了!   宁静琬终于顺利地混了进去,也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秦弈风,秦弈风依旧优雅地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看样子是被封住了穴道,不过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宁静琬暗叹,到底是枭雄一样的人物,在这种地方还能保持自己的风度翩翩!   这里面的囚室,除了秦弈风,除了之前进来的那个忍者之外,还有一个看守,其余的人都在外面!那个忍者正在和秦弈风说什么,看来有些忍者也是懂宁静琬她们的话语的!   宁静琬越发肯定,这只是一个中转站,所以倭人还不太多,万一明天天一亮,秦弈风被转移,那秦弈风说不定这辈子都回不了青云城了,被倭人终生软禁,既不杀你,也不放你!   宁静琬之前见到的那个忍者,见到宁静琬进来,看守倒是不意外,那个忍者有些意外,可能觉得宁静琬有些奇怪,不太熟悉,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宁静琬,走到宁静琬的面前,“你是哪里来的?”   宁静琬镇定自若,用倭人的话语道:“上面有了新的指示,派我来通知你们!”   他始终半信半疑,并未打消心头的疑虑,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宁静琬知道再问下去自己绝对要露陷,她深入虎穴,就是浑身插满翅膀都飞不出去,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出手要快,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也不可能心慈手软,这是真正你死我活的场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宁静琬看准时机,在那个忍者半闭眼眸沉思的时候,手臂一挥,刀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一把锋利的刀结果了性命!   那看守大惊失色,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刀,宁静琬身形一旋,手中的刀刀就已经划到了他的脖子上,一句惊叫还没有完全喊出就被硬生生地掐断了!   宁静琬松了一口气,若是要打起来,宁静琬应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一打起来,惊动了外面的人,一拥而上,她怎么是对手?   宁静琬胜在动作快,他们对宁静琬半信半疑,但是心中并没有想到宁静琬是来营救秦弈风的人,宁静琬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丝空隙,速战速决!   秦弈风穴道被封,不能动弹,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鹰眸盯着宁静琬,看到宁静琬的眼睛,忽然会心一笑,除了宁大小姐,还有谁有这样清澈灵慧的双眸?   宁静琬“嘘”了一声,伸手在秦弈风身上点了几下,秦弈风获得了自由,看着宁静琬一身的忍者装束,自然明白了宁静琬的用意!   很快,宁静琬扮成的忍者和秦弈风扮成的忍者就顺利出了倭人的巢穴,只要遇到有人盘问,秦弈风都假装不舒服,都是宁静琬回答!   一路上,两人配合默契,不敢多说话,这里不是叙旧和问为什么的地方,赶紧跑是正经!   直到两人借着树丛的掩护,上了宁静琬早先准备好的小船,宁静琬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肯定没完,还没真正脱险,不过好歹是过了最难的一关了,把秦弈风带出来了,宁静琬扯下面纱,捂住胸口,带着劫后余生的幸运:“吓死人了!”   秦弈风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声音却沉静无波:“刚才没见到你害怕啊?”   宁静琬啼笑皆非,“刚才我要是露出一丝惧意的话,我现在都尸骨无存了,我这叫后怕,你知道吗?”   秦弈风忍俊不禁,宁静琬发现,这个冷血的男人笑起来居然也这么好看?   见宁静琬痴痴地看着他,秦弈风舒心一笑,宁静琬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还不快走?等下他们追上来我们就死定了!”   秦弈风勾唇一笑,拾起船上准备好的船桨,开始划动起来。   宁静琬问道:“少岛主,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秦弈风看着身后岛屿的方向,露出傲然自信的笑意,“放心吧,有本岛主在!”   宁静琬点点头,对于青云海域,有谁有秦弈风熟悉?也只有秦弈风才知道哪一条航线能顺利逃生!   秦弈风划着小船顺流而下,顺风顺水,很快就飘出去了几里远。   忽然,他们已经远离的那座岛屿喊杀声四起,呼声震天,人声鼎沸,看来是已经发现他们逃跑了!   宁静琬回首看着远处的喧嚣,有些担心地看着秦弈风,秦弈风依然带着淡定自若的神色,淡淡道:“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宁静琬哭笑不得,这可恶的男人,要是倭人再次抓住他,依然不会杀他,只不过会更加严密的看守,可是自己就惨了,怕是要受尽折磨,不得好死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该死的秦弈风,自己救了他,不落好,反倒要把自己搭进去,倒霉的依然不是他,他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不急不缓,不紧不慢!   秦弈风见宁静琬恶狠狠瞪着他,唇角依然带着慑人混魄的笑容,眸光深沉。   宁静琬冷冷道:“你还不赶快想办法?也许他们不会杀你,但是不代表不会让你生不如死,比如说砍你一只手,看你这少岛主以后在青云岛还怎么混下去?你也看见他们的那些刑具了!你要是再次落到他们手里,有的你受!”   秦弈风轻笑出声,不以为意:“大小姐,你会闭气功吗?”   宁静琬知道,他在问自己会不会潜水闭气?她倒是在水里游过,可是没在海里游过,多危险啊,一不小心被什么食人鱼给吃了,被海里的毒蛇给咬了,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见宁静琬咬唇,他浅魅一笑,“放心,有本岛主在!”   已经快到凌晨,天色微微亮,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大船开动的声音。   秦弈风扔掉船桨,当机立断,沉声对宁静琬道:“下水!”   宁静琬知道,这也是能活下来的唯一机会了,要是再被他们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对他一点头,两人双双跳进了水里,而小船就顺着水流往远处飘去。   到了水下,秦弈风在前面,宁静琬在后面,论起水下功夫,宁静琬哪里比得上海上出身的秦弈风?才游了一段,就觉得有些吃力!   还好,秦弈风似乎有意在照顾她,不时放慢速度,看着她体力不支,还会拉着她往前游。   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宁静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秦弈风到了一处水下岩石旁边,打着手势告诉她,他们顺着岩石爬上去,宁静琬终于要看到曙光了,又来了一股力气,努力跟着秦弈风往上游!   终于出了海面,游到上面,才发现这也是一座海岛,荒无人烟,无人居住,不过看秦弈风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像是第一次来。   宁静琬好不容易爬上岩石,都快虚脱了,有气无力:“总算到了,我都快要累死了!要是还没到,不被他们追上,我也要淹死了!”   秦弈风看着浑身湿漉漉地疲惫至极的宁静琬,调侃道:“大小姐,本岛主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宁静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懒道:“少岛主,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行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在水中长大的?”   秦弈风哑然失笑,低声道:“起来,再坚持下,到了前面,我们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再找点吃的!”   宁静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摆摆手,“我走不动了!”   秦弈风戏谑道:“大小姐如果实在走不动的话,本岛主可以…”   宁静琬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知道他能有什么好主意?连忙撑着爬起来,“不用了,不用了,只是不要太远!”   秦弈风大笑,宁静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是他,自己现在还舒舒服服地在客栈里面做着大小姐,哪里用得着受这种洋罪?   不过一想到客栈,就不得不想到凤君寒,有凤君寒这个混蛋在,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反正日常事务有纪勤在打理,她一段时间不在也不会有事!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活下来,这是首要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秦弈风果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宁静琬疲惫地跟着他往前走,找到了岩石中间的一块空地,四周都是高大的岩石。   他很快就找到了火石,支起了火,宁静琬厌恶地将身上的忍者衣服脱下来,扔到火堆里面烧了,秦弈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一笑,将他自己的忍者衣服和宁静琬一样,脱下来扔到了火堆里面,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秦弈风终于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宁静琬冲他一笑,“少岛主想听真话吗?”   “当然!”秦弈风淡淡一笑。   宁静琬问道:“青云岛的老岛主生性豪爽,少岛主更是义薄云天,今天本大小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说你应该拿什么来感谢本大小姐?”   秦弈风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大小姐想要什么?”   宁静琬懒洋洋地靠在岩石壁上:“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可不要赖账!”也实在是累的没力气了!   秦弈风看着眼里,“好啊!”   宁静琬抚摸着自己被海水泡的发白的手指,微微蹙眉,秦弈风看在眼里,忽然靠近宁静琬,声音低魅:“大小姐救本岛主真的是为这个原因吗?”   宁静琬带着茫然的笑意,“当然不止,不过有些原因不太好听,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我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拿到明面上说比较好,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少岛主真的确定要我说?”   秦弈风的眸光变软,声音变柔:“你说!”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其实真正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俗话说的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不管怎么说,本大小姐和少岛主也算是打过交道的人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若是这青云海域的霸主换了人,或者青云岛的少主换了人,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比你更贪?”   秦弈风蓦然大笑,连眼底都是笑意,“大小姐说话果然有意思!”   宁静琬看着他,摇头叹息,“虽然我喜欢冒险,可是并不是所有的险都值得冒的!”   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出来了,一会的功夫,宁静琬的衣服就烤干了,秦弈风见状,低声道:“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宁静琬点点头,论起海上生存的本事,自己哪里比得过他?   很快,秦弈风就带着几条海鱼过来了,熟练地支起支架,开始在火上烤鱼,宁静琬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行,其实这些事情她也不会。   秦弈风将最先烤好的一条香气四溢的鱼递给宁静琬,带着诱惑的笑意:“大小姐先尝尝!”   宁静琬也不客气,这种地方,还来那一套虚伪的干什么?   宁静琬吃了一口,赞道:“不错嘛,真是想不到高贵的少岛主居然还会这个?”   秦弈风淡淡一笑,继续烤着手中的鱼。   两人饿了整整一夜,一直提心吊胆的,秦弈风连续烤熟了好几条,都被宁静琬吃了,秦弈风也不生气,反而乐此不疲。   “大小姐的身手不错,跟谁学的?”他无意问道。   宁静琬漫不经心道:“没有什么错不错的,基本的防身术而已了,在你们这些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的!” ☆、九十九 寻找(为辛勤吧主加勤更)   “大小姐以前杀过人?”秦弈风饶有兴趣。   宁静琬冷冷道:“没有!我外公说过,我们是商人,不是杀手,商人讲究谋略和智慧,以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杀人是下下之策,不是商人应该干的!”   他笑出声,一脸的邪魅,“这么说大小姐第一次杀人是为了本岛主了?”   宁静琬点点头,“当然,不过哪里想到你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还随时可能恩将仇报的模样,我倒是后悔了!”   他大笑,“大小姐放心,我不会让大小姐有后悔的机会!”   宁静琬不以为然,慵懒道:“先平安回去再说吧!”   “大小姐居然懂倭人的语言?”他又问道。   宁静琬颔首道:“是啊,我小的时候,在倭人群居的地方呆过一阵子,对他们的语言算是小有研究,听得懂,也能说几句!”   秦弈风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宁静琬看着他那和凤君寒一样高深莫测的笑意,暗自蹙眉,这也是个危险的男人,早点离开更好,便出声问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找我们?”   秦弈风淡淡道:“别急,很快!”   宁静琬却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有些焦急,那些还在等她的船员怕是要疯了,大小姐去小岛散心,居然不见了,更令人害怕的是,小岛附近还发生过厮杀!   秦弈风看着眼里,不动声色,忽然柔声问道:“大小姐,你外公叫你什么?”   “琬儿!”宁静琬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外公是宁静琬心底唯一的柔软,居然在秦弈风的面前不设防地表现出来!   “琬儿!”秦弈风忽然笑了,长眉微挑,眼底阴霾瞬时化作潋滟春水。   宁静琬微微一怔,看着秦弈风,这男人想干吗?   “琬儿……”秦弈风低低唤宁静琬,语声温柔如春夜暖风。   “少岛主这样叫我,我怕我会不习惯!”宁静琬不满道。   “你会习惯的!”他的声音带着笃定的笑意。   宁静琬暗自摇头,为什么秦弈风和凤君寒一样,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   秦弈风看在眼里,声音轻柔,“琬儿,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夜!”   宁静琬道:“可是那些倭人说不定已经你被擒的消息告诉你父亲了,让你父亲和他们谈判,你还不赶快把你已经脱险的消息通知你父亲,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真是聪慧至极的女子,早已清清楚楚地将利弊分析透彻!   想起倭人,秦弈风的俊眸染上了一丝杀意,又带着不屑的笑意,“他们太不了解我父亲了!”   宁静琬抬眸,“什么意思?”   他坐下来,“琬儿,你知道我父亲从小是怎样教我的吗?”   宁静琬其实已经猜到了,在铁血的青云海域上面生活,从小接受的必定是魔鬼训练,但是秦弈风的父亲居然可以冷酷到这种程度?自己的儿子被人抓走,也无动于衷?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眼里的疑惑光芒,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猜的很对,没有能力从敌人手下逃脱的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不配成为青云岛的少岛主!”   宁静琬彻底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秦弈风真的被倭人抓住,老岛主也不会去救他,更不会让步,答应倭人的条件,而是要靠秦弈风自己的能力逃出来,若是没有这个能力,便表示秦弈风没资格成为青云岛的少岛主,应该由别人来继承。   如此冷血,难怪秦弈风也一样冷酷又冷血?   宁静琬笑道:“其实我从小接受的也是魔鬼训练,不过没有你那么残酷,我的是比较温情的!”   “是啊,你外公那么疼爱你,当然舍不得你受这种苦!”秦弈风笑道。   宁静琬不认同,“我外公主要是和你父亲接触,你又没见过我外公几面,更没有见过我,又怎么知道我外公疼爱我?”   秦弈风看着眼前明媚如花的女子,淡淡一笑,“我现在忽然有些怨恨你外公了!”   宁静琬秀眉一凝,“什么意思?”   他看着宁静琬蹙眉的样子,剑眉微微一皱,柔声道:“恨你外公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把你带到青云海域,让我早一点遇见你!”   宁静琬想不到他会这样说,双颊有些绯红,还没等她说什么,秦弈风笃定的声音就再次传来,“不过现在也不迟,还不算太晚!”   ★★★   纪勤在青云客栈左等右等,也不见大小姐的船回来,越发焦急,大小姐坚持要夜晚出航,去青云城见秦少岛主,他也无可奈何,可是谁不知道,夜晚凶险,容易出事?   纪勤心急如焚,只盼着大小姐能赶快平安归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忽然,一个船员惊喜地跑回来,“纪总管,大小姐他们的船回来了!”   纪勤心中一喜,平安回来就好,大小姐在心烦意乱之时出航,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纪勤匆忙出了客栈,赶往海边,船已经靠岸,第一个下船的船长一脸的忧色,纪勤心下一凛,为什么不见大小姐下船?   纪勤厉声道:“大小姐呢?”   船长被纪勤的声音吓到,怔了怔心神,“纪总管,大小姐失踪了!”   纪勤瞬时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现在大小姐不在,万万不能慌神,必须要保持冷静!   他沉下声音,安抚船长,“冷静点,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船长还有船员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纪勤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大小姐去青云岛的途中遇到了一座小岛,要停船上去岛上走走,纪勤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大小姐即将要见的人是秦少岛主,若是心浮气躁,不能冷静思考,只怕要吃亏。   可是大小姐去了岛上之后,过了许久,下面的船员左等右等,也不见大小姐下来,于是派了船员上岛去看,可是不见大小姐了,他们急了,派人找遍了整座小岛,都发现没有大小姐的踪影,又发现小岛的另一边,停靠着青云城秦少岛主的船,上面发生过厮杀,知道出大事了,匆忙赶回来给纪总管报信!   纪勤听完他们的话,冷静地清理着思绪,“你说那座小岛旁边的船上面是青云城的船?   船长急忙点头,”是的,纪总管,那上面的旗帜是秦少岛主的标志,再说了,我们怎么可能连青云城的船都不认识?“   纪勤明白船长说的是事实,可是青云城的船只遇劫,和大小姐怎么扯上关系的?   ”出什么事了?“身后传来一个低醇的声音,纪勤浓眉微蹙,当然知道,这说话的就是大小姐的夫君,景王爷!   纪勤忙转身,”参见王爷,三殿下!“   凤君寒见宁静琬盛怒之下,出海一直不归,派人去打听也毫无音讯,现在看到纪勤一脸的焦急,知道定是凶多吉少,出声问道。   纪勤只得将大小姐失踪的消息禀报给了景王爷!   凤君寒眉头紧皱,星眸射出丝丝寒意,冷肃慑人。   凤倾城道:”二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去静琬失踪的那座小岛上面去看看!“   凤君寒轻抚眉心,眼神阴霾,唇齿间吐出一个字,”走!“   他们开的是军舰,速度远远快于商船,纪勤虽然明知道景王爷和大小姐之间有些冲突和隔阂,可是现在大小姐出事,顾不了那么多了,带着众多的船员们上了景王爷的军舰!   才一个时辰,就到了他们说的这座海岛,找到了青云城那艘出事的船,青云城的人还没来,凤君寒冷声道:”冷殇,冷月你们带人去看看!“   很快,两人就回来了,冷殇沉声道:”王爷,船上发生过惨烈的厮杀,有很多尸体,看来袭击青云城的人是倭人忍者!“   凤君寒星眸暗沉,倭人和秦弈风的人打起来了,那琬儿呢,琬儿在哪里?   远处传来大船的声音,凤君寒抬眸看去,又是青云城的船。   很快,贵叔带领人匆匆赶来,看到了少岛主的船,派人匆匆地勘察了船上的痕迹,脸色阴沉,难道倭人抓了少岛主?   两方人马一碰面,虽说大多没有见过面,可是谁都知道对方是谁,应该说还不陌生!   贵叔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颀长挺拔,墨发金冠,金锻锦袍,俊美无铸的脸庞,淡漠疏离,不怒而威,冷酷而霸气!   另外一个面如冠玉,斯文雅致,眼眸却一样深邃无比,一看就知道,非泛泛之辈!   两人身后的侍卫威风凛凛,气势惊人!   贵叔心下一凛,强笑道:”青云城少岛主麾下阿贵见过景王爷,三殿下!“虽说不是同一个国家的,可是现在碰到了一起,礼节还是该有的,更何况,少岛主迟早要和景王爷见面的!   凤君寒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凤倾城温雅的声音道:”你们少岛主也失踪了?“   贵叔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莫非宁大小姐也失踪了?“   凤倾城冷声道:”是的,倭人抓了你们少岛主,可有什么消息?“   贵叔左看右看,精明的眼眸带着沉思,”没有,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我们少岛主现在应该已经脱险了!“   凤倾城俊眉一拧,”怎么说?“   贵叔沉吟道:”倭人若是已经抓了我们少岛主,我们老岛主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至今还没有,就说明我们少岛主已经不在他们手上了,至于宁大小姐…“   凤君寒眼眸暗沉,散发出危险的光芒,那就是说,琬儿现在一定和秦弈风在一起! ☆、一百章 一找寻   贵叔沉吟片刻,吩咐几个身后的人,“你们几个,赶快回城去把能调来的船只全部调过来,我们要出海去找寻少岛主!”   几个人应声而去,赶快回去把别的船只也一起开过来!   凤倾城看着他们的急切,“我二皇嫂现在应该和秦少岛主在一起,如此说来我们是顺路!”   贵叔点头,“应该是,三殿下说的有理!”虽然现在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奇怪的是宁大小姐和倭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连宁大小姐也失踪了呢?   若说换了别的女人,可能被倭人一起抓走了,是最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宁大小姐,贵叔精明的眼眸微微眯起,他见过几次,不是愚笨蠢钝的女人,是懂得自我保护的聪慧绝伦的女子,怎么也会轻易地落入了倭人的手中呢?倭人是冲着少岛主来的,不是冲着宁大小姐来的,为什么宁大小姐也失踪了?   贵叔沉吟,倭人比海盗还残忍,难道宁大小姐已经遭遇了不测?   少岛主失踪,老岛主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少岛主被擒的消息,就说明少岛主已经脱险,要不然,倭人早就传消息给老岛主了!   从倭人手中逃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少岛主和宁大小姐现在去了哪里呢?还是说宁大小姐是否还在倭人手中?   有无数种可能,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找到少岛主要紧,找到少岛主,这一切就清楚了!   “贵叔,弈风哥哥在哪里?”一声急促的清脆女声传来,打断了贵叔的沉思。   众人抬眸一看,原来是赫连真和赫连瑶闻讯赶来了!   赫连真和赫连瑶见到凤君寒和凤倾城居然也在此,微微一怔。   凤君寒见了他们,微微一点头,神情高傲!   凤倾城淡笑道:“赫连王子,赫连公主!”   赫连真毕竟是南疆王子,风度还是有的,“景王爷,三殿下!”   赫连瑶则是满心担忧弈风哥哥的安危,顾不得那么多,在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顾不得身份,急急忙忙地抓住贵叔,“贵叔,弈风哥哥呢?我刚才听下人说弈风哥哥一直没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贵叔还没来得及回答,赫连瑶就看见了那艘满目狼藉的秦弈风的船,脸色大变,“贵叔,弈风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贵叔看着满脸焦急的赫连公主,心下叹息,赫连公主真是对少岛主一往情深,他跟在少岛主身边多年,对少岛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少岛主对赫连公主的心思他也能猜出来几分!   南疆王室和老岛主是世交,这少岛主和赫连王子,赫连公主就像是表兄弟,表兄妹的关系一样,少岛主对赫连公主不错,纵容赫连公主在青云城耀武扬威,恣意妄为,更多的是看在南疆王和赫连王子的面子上,而不是看在赫连公主本人的面子上。   少岛主那样的人,这些小事入不了他的法眼,还不足以引起少岛主的重视,所以赫连公主在青云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少岛主从来不管!   贵叔想到此,轻咳一声,安慰道:“公主请勿着急,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少岛主现在应该已经平安无事了!”   赫连瑶当然不放心,“那弈风哥哥现在在哪里?还有,是什么人敢打弈风哥哥的主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本公主一定要亲眼看到弈风哥哥好好地站在面前才能放心!”   凤倾城淡笑,赫连瑶到底是出身民风彪悍的南疆,未婚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丝毫的矜持,毫不掩饰对一个青年男子的仰慕和关切,这要是换了凤临贵族的名门千金,深闺小姐,恐怕是做不到的!   赫连瑶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贵叔不知道先回答那个问题好,他自己也心急如焚,再加上现在是优哉游哉回答问题的时候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少岛主在哪里!   赫连真看贵叔实在没有心情慢悠悠地回答阿瑶的问题,又顾忌阿瑶的身份,满脸焦急,看不过去了,“阿瑶,既然贵叔说弈风没事了,就一定是没事了,你先回青云岛等着,等贵叔找到弈风的下落之后,王兄会派人通知你!”   赫连瑶当然不肯,“不,弈风哥哥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怎能放心?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弈风哥哥!”   凤君寒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江南雁早就向他禀报过,秦弈风是赫连瑶的心上人,如此看来,果然不假,赫连瑶居然深恋着秦弈风?   赫连瑶刚才只顾问贵叔弈风哥哥的下落了,现在无意中看到凤君寒脸上的笑意,才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也在,奇怪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也在这里?”   凤君寒淡淡一笑,不作回答。   贵叔怕赫连瑶的公主脾气又来了,忙打圆场道:“公主,锦绣山庄的宁大小姐也失踪了!”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万一让赫连公主知道少岛主现在十有八九和宁大小姐在一起,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赫连瑶跋扈贵跋扈,人却并不傻,尤其是和自己心上人有关的事情,怎么能不在意?和弈风哥哥同时失踪的人居然是宁静琬,那两个人现在会不会在一起?   赫连瑶秀眉一挑,“弈风哥哥不见了?宁静琬怎么会也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叔哪里知道怎么回答,这公主是他得罪不起的人,随便敷衍下算了,一切等少岛主回来再说!   赫连瑶见贵叔不回答,正待发火,却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冷哼声,转过头去,对上了凤君寒一双深幽不见底的眸瞳,带着淡淡的愠怒之色。   赫连瑶关心则乱,心急火燎,现在才反应过来,宁静琬是凤君寒的王妃,现在凤君寒人在这里,宁静琬就是景王妃,这名讳不是她可以随便叫的!   赫连瑶到底也是出身王室的公主,明白现在不是争论这些东西的时候,找到弈风哥哥最重要,便道:“景王爷,本公主心下焦急,所以有些失礼之处还望景王爷不要和本公主计较!”   凤君寒冷冷一笑,不予理会,没必要和这个女人做更多的纠缠,赶紧找到琬儿是正经,秦弈风没事,不代表琬儿没事!   赫连真当然也是关心秦弈风的安危,对贵叔道:“贵叔,你好好想一想,弈风最可能去什么地方?”   贵叔沉吟片刻,“照少岛主失踪的时间和行程推算,应该在一片海域附近,那个地方海岛众多,具体在哪里,我们还需要仔细搜索,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马上启程赶过去!”   贵叔一招手,立即上来几个精干的小伙子,“你们几个,把战船全部开过来,跟着我,去找少岛主!”   贵叔吩咐完毕之后,看着凤君寒,恭敬问道:“景王爷是否要一同前去寻找宁大小姐?”面对这个深不可测,尊贵俊美,看似淡然随意,实则眼中带着嗜血杀气的男人,贵叔心中不自觉的升腾起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尽管这里不是凤君寒的凤临国,换句话说,就是这里根本不是凤君寒的地盘,可是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凤君寒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一丝快得让人根本就捕捉不到的阴霾从眸底一闪而过,“当然!”   贵叔笑道:“景王爷请,三殿下请!”   赫连瑶见贵叔对凤君寒一脸的恭敬,心中有些不甘,这又不是在凤临,干吗还要这么低声下气地对待凤君寒,可是刚一抬眸,瞥见凤君寒不着痕迹地警告目光,眼里的不甘连忙压了下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些害怕这个男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风驰电掣地驶向贵叔所说的那片海域!   ★★★   月儿悄悄的爬上了天空,夜,也渐渐深沉。   夜晚海岛的沙滩,如皑皑白雪,似渺渺轻烟,丛林被海风吹得沙沙作响,美丽的海岛的月色,如临仙境。   他们所在的海岛很大,四处都是丛林岩石,就算是倭人找过来,也不容易抓住他们!   宁静琬慵懒地靠在岩石之上,“少岛主,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对青云海域像自己家一样熟悉吧?”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黑眸染过一丝柔意,笑而不语。   宁静琬看他一直沉默,奇怪道:“你怎么还不问我?”   秦弈风漫不经心道:“问什么?”   宁静琬单手托腮,欣赏着秦弈风颠倒众生的俊美绝伦的脸,揶揄道:“你邀请我去青云城的目的啊,不就是因为凤君寒的人插手我们锦绣山庄的生意,你需要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秦弈风哑然失笑,“那你现在有了合理的解释吗?”   宁静琬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解释,在路上就遇见你了,和你的会面比我想象得早了一点!”   秦弈风眼里闪过翩跹笑意,带着醉溺的柔情,“你要是不想解释,就不用解释,这个人情是你应得的!”   “真的?”宁静琬挑眉。   “当然!”他带着自负的笑意,“要不是你,我要想办法从倭人手中逃脱,可得大费周章了,说不定应了你说的话,他们防止我逃脱,在我身上砍几刀,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深入虎穴,把我从倭人手中抢出来,我现在完好无损,要是连这点人情都不卖账的话,岂不是真的应了你说的恩将仇报?” ☆、第一章 音控控术   对他的坦率,宁静琬倒是觉得有些心虚,“我救你的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说过,我只是不想青云海域来了一帮比你更贪心的人!”   “琬儿!”秦弈风俊美的脸上不再是一直以来的淡漠疏离,而是带着丝丝醉人的柔情,说出的话也让宁静琬目瞪口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人,我和你在一起比你和凤君寒在一起更加合适?”   宁静琬惊异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耸耸肩,漫不经心道:“那是,从利益交换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确是更合适在一起,不管是对你青云岛来说,还是我锦绣山庄来说!”   他鹰眸微沉,脸上的笑意却还在:“不,不是这个原因,我们应该在一起,是因为我更适合做你的夫君,你也更适合做我的少岛主夫人!”   宁静琬心底越发吃惊,不知道再和这个一身尊贵霸气的男人呆下去还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出现,敛下内心异动,倦淡地靠在岩石上,语气淡漠:“我不想和你谈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秦弈风对宁静琬的疏离视而不见,轻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无意义的事情?”   宁静琬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和凤君寒一样,都是自负到让人讨厌的男人!”   秦弈风大笑,“我和凤君寒,谁更让人讨厌?”   宁静琬没好气道:“一样的讨厌,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唯我独尊,自以为是!”   他眼底的翩跹笑意蓦然加深,正准备说什么,宁静琬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断了他的话,转移话题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人会来找我们?”   秦弈风优雅慵懒地靠在背后的岩石上,轻飘飘道:“琬儿,你就这么想回去?和我呆在一起就那么难受吗?”   宁静琬一怔,回去不是又要见到凤君寒那个混蛋?一想到他,宁静琬就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她不回去,锦绣山庄的人会担心她,她不能让他们担心大小姐的安危!   宁静琬的纠结神情被他看在眼里,唇角勾起,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琬儿,我有办法让你两全其美!”   “什么办法?”宁静琬来了兴趣,秦弈风虽然和凤君寒一样不可一世,目空一切,可是也是一样具有让人不得不仰视的能力和魄力!   秦弈风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惑,看向夜空,语气轻柔:“他们很快就来了,只要见到我们,就知道我们平安无事,自然不用再担心了!”   “然后呢?”宁静琬问道。   “然后…,”他故意停顿了下,“然后你再陪我潜一次水,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你就不用回去了!”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他对青云海域的熟悉程度确实无人能比,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琬儿,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微微一笑,声音愉悦,“你也应该熟悉熟悉这青云海域的风土人情了,这对你…有利无弊!”   宁静琬陷入深思,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现在不用再见到凤君寒,而纪勤等人也会知道自己已经无恙,不用再担心自己!   宁静琬心下一横,“好,成交!”   秦弈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宁静琬轻笑,这种感觉不错,就好像是曾经外公过世的时候,莫言来找她,她在凤君寒面前的一次放纵,这样随心所欲一次,她很喜欢!   “琬儿!”他轻柔的声音唤回了宁静琬的思绪,大手轻轻将宁静琬面前的一丝长发拢到而后,动作温柔:“我很期待!”   宁静琬蹙眉道:“少岛主!”   “叫我弈风!”他霸道不悦的声音冷冷地命令道。   弈风?宁静琬有些吃惊,这是情人间的爱称吧?自己怎能这样叫他?还记得赫连瑶一直亲热地叫他弈风哥哥,要是听到自己叫他弈风,赫连瑶不把自己生吞活剥才怪?   宁静琬的震惊尽数落到他眼中,漫不经心一笑,“不关她的事,别理她!”   就算不关赫连瑶的事,她宁静琬也没和秦弈风熟络到这种程度啊?宁静琬心中的惊异还没有过去,欲言又止,忽然见他神色一变,声音低促:“别动!”   宁静琬看他的神情,以为是倭人忍者又来了,忙凝神听去,却不太像,这个时候,意外地听到了自己身后“咝咝”的声音,心下一沉,这不是蛇的声音吗?   见他神色凝重,眼神紧紧地盯着自己身后不远处,宁静琬顺着他的视线,慢慢转头,看见了一条黑唇青斑裂须海蛇,正在自己靠着的那块岩石上面盘踞,吐着长长信子的蛇,绿幽幽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宁静琬心下一紧,完了,听说这种蛇是海中最剧毒的蛇,万一被咬了一口,顷刻间就会丧命!   不会吧?早知道应该给自己算一卦,看自己的死法是不是这么难看?听说被蛇咬死的人,满脸乌青,双眼外翻,没人敢看,自己就算死,也不能死的这么窝囊,还不如被倭人砍死来的壮烈,这被蛇咬死,传出去多难听啊!   “琬儿别怕,裂须海蛇虽然剧毒,是大海之中最毒的蛇,可是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受到骚扰时才会攻击人,你别动!”秦弈风柔声安抚宁静琬,低磁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安心的力量!   宁静琬暗暗担忧,两人从倭人的地方逃出来,什么都没带,更不要说带解蛇毒的灵药了,更何况,这么剧毒的蛇,万一被咬,神丹妙药恐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看着宁静琬的紧张,秦弈风出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宁静琬低声道:“我不是在怕,我是想知道这蛇什么时   候才会走,说不定它还没走,凤君寒就来了!”   他哑然失笑,极为愉悦,轻拍宁静琬的手,“再等等,只要我们不出手,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咬我们!”   宁静琬轻轻点头,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宁静琬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一片静默中,身后的裂须海蛇一直不动,可也不走,双方对峙着,宁静琬也不敢有大的动作,秦弈风按在宁静琬手上的大手一直没有拿开,不断柔声安慰她:“琬儿别怕,不会有事!”   他离宁静琬很近,宁静琬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体温,可是宁静琬又不敢往后退,后面有大海中最剧毒的蛇,要是被咬了一口,自己顷刻间就命丧此处,这种窝囊的死法是她最不愿意选择的!   虽说自己身手快,可未必快得过蛇,这种险不能冒,所谓的冒险也是在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才能冒险,不能盲目地去冒险,不到万不得已,更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那是莽夫做的事!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身后的咝咝声音还在,秦弈风的手依然握着宁静琬的手,宁静琬偷偷抬眸,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近在眼前,眸光温柔地盯着自己!   宁静琬心下焦急,天空的东方,都已经出现最亮的启明星了,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将手从他手中不着痕迹地抽出来,完全无视他不悦的眼神。   宁静琬“嘘”了一声,低声道:“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让我试一试!”   秦弈风狐疑地看着宁静琬,只见宁静琬从袖中偷偷地抽出一支晶莹玉质的温润玉笛,轻轻地放在朱唇之下,缓缓吹奏!   秦弈风目光大振,这曲子完全不同于以前听到的笛声,声音低沉,呜咽,暗哑,仿佛来自母亲的召唤,呼唤迷途的孩子回家的声音!   秦弈风紧紧地盯着宁静琬身后的那条裂须海蛇,还是一动不动!   秦弈风看着沉静清丽的宁静琬,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无声轻叹。   宁静琬仿佛沉浸在笛声之中,忘记了身后的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的那条裂须海蛇,紧张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反而带着一种自信悠然的美丽笑意,风华尽显!   奇迹发生了,宁静琬吹奏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那条裂须海蛇仿佛听懂了宁静琬的笛声,展开盘踞的身体,收回了长长的信子,缓缓掉头,终于离开了宁静琬身后的那块岩石!   宁静琬听到了身后咝咝的声音远去,知道它一惊走了,停了下来,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秦弈风这样素来深沉的人也有着短暂的异色,“琬儿,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音控术?”   宁静琬却不想多做解释,敷衍地点点头,“是啊,我小的时候学过,牛刀小试,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   秦弈风微微一笑,带着宠溺温柔的目光看着宁静琬!   宁静琬一笑,收好玉笛,“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秦弈风含笑点头,“差不多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丛林远处射来的几道冰冷的视线!   凤君寒一行人到达这片海域之后,和赫连真贵叔纪勤等人兵分几路,四处寻找,这里到处都是海岛,而凤君寒凤倾城他们正好到了这座海岛!   凤君寒派冷殇冷月等人去寻找王妃,凤君寒和凤倾城忽然听到了一阵深幽的笛声,对视一眼,循着笛声而来,正好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第二章 相第逢对面不识君   宁静琬坐在岩石上,秦弈风站在她身边,凤君寒和凤倾城的目光率先被秦氏家族最杰出的青年男子-秦弈风吸引住!   凤君寒看着秦弈风,眼眸越发深寒,表面上波澜不惊,水下却暗涌汹动!   这也是凤倾城第一次见到青云岛的少岛主秦弈风,极为出色的伟岸霸气男子,修长的身材,俊美的五官,一双原本应该冰冷至极的眼眸此刻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是被女子看见,必定心旌摇曳,不能自持!   凤倾城心中感叹,难怪赫连瑶不顾身份,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对秦弈风的关爱,这秦弈风的确有让赫连瑶为之疯狂的本钱。   不过凤倾城知道,秦弈风这只海上雄鹰,绝非良善之辈,恐怕还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静琬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二皇兄准备怎么办?   凤倾城不由得看向身边的二皇兄,二皇兄虽然一脸的若无其事,但眼中却闪过一道锐然的光芒。   ★★★   明月西沉,天色已微亮,秦弈风看着眼前沐浴在晨曦中灿若春华的琬儿,温柔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敏锐地感觉到有冷冽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俊眸一沉,眼中柔意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觉和锐利,不着痕迹地顺着视线的来源,看到了远处丛林之后的两位年纪相仿的尊贵男子!   前面的那一位不用说,一定就是琬儿的夫君,凤临景王爷凤君寒,一身玄色锦袍,深沉霸气,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之气,这样的男子无论在哪里,都是人中龙凤,现在虽然神情随意,可是会让人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怵意。   旁边的那一位,俊美不凡,雅致温文,脸色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位就是凤临国倾国倾城,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三殿下凤倾城了!   双方不动声色地对峙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这些聪明绝顶的男人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宁静琬还在低头抚摸着袖中的那支玉笛,宁家的玉笛,从小研习的音控术终于派上了用场,要不然说不定一不小心被毒蛇给咬了,就亏大了,长出一口气,正准备问秦弈风寻找他们的人怎么还没有来,突然感觉气氛异样的凝重,不太对劲,抬头看着秦弈风,低声狐疑道:“少岛主?”   秦弈风若无其事,温声道:“有人来找你了!”   天已亮,宁静琬看秦弈风的神情就明白是谁来了,顺着他的目光,果然看见了树丛之后的凤君寒和凤倾城,两人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和秦弈风!   宁静琬微微一怔,真是天不佑我,第一个看到的居然不是纪勤,而是他们?   看到他们冰冷的目光,还有和自己站在一起的秦弈风,宁静琬撅起朱唇,暗下决心,她是不打算回去了,再也不想见到凤君寒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当即起身,冷冷道:“少岛主,我们走!”   秦弈风微微一笑,蓦然拉住宁静琬的手,身形翩飞,丛林中迅速穿梭,若隐若现,惊起一阵阵晨鸟扑腾!   琬儿见到他,居然和秦弈风一起跑了?凤君寒眼眸中蓦然染过一丝杀意,被凤倾城看在眼中,担忧道:“二哥,要不要派人追?”他也没想到静琬见了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和秦弈风一起跑了,这置二皇兄的颜面于何地?静琬的这一巴掌打得也真狠!   凤君寒的脸上似笑非笑,危险至极:“当然!”   凤倾城一挥手,身后的侍从们立即起身,沿着秦弈风和宁静琬逃走的方向急速追去!   秦弈风带着宁静琬飞驰,才一会,宁静琬就有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对秦弈风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追上我们的!”   秦弈风高深莫测一笑,“琬儿放心,他们追不上我们!”   宁静琬提醒道:“凤君寒手下的冷月冷殇都是高手,你不要以为他们是普通的侍卫!”她宁静琬优势是会逃跑,武艺谈不上多高强,只能保护自己,真打起来,秦弈风未必能敌得过他们那么多人!   秦弈风带着淡淡的笑意,“没事,相信我!”   宁静琬看着他淡定无波泰然自若的笑,也只好选择相信他,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凤君寒,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就觉得一肚子火,现在离他越远越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是在青云海域,而不是凤君寒的景王府,要是在景王府,她敢这样做,凤君寒一定会派人牢牢地看住她,寸步难行,她会和坐牢一样,没有任何的自由,景王府那座牢笼,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   现在宁氏只有她一个人了,凤君寒没那么容易要挟到她!   而且宁静琬笃定,凤君寒不会轻易地动锦绣山庄,至少现在凤君寒和她一样,都不想看到锦绣山庄的利益受损,要不然他怎么顺利从锦绣山庄拿到巨额银两?   ★★★   派去追静琬的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有回来复命?凤倾城心下暗忖,看来是没追到,有秦弈风在,没有那么容易追到静琬!   凤倾城有些担心,看向二皇兄,二皇兄的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泰然模样,心下狐疑,明显就是静琬不肯回来,宁愿和秦弈风一起逃走,也不想见二皇兄,二皇兄也能如此淡定?还是…二皇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可是凤倾城知道,二皇兄心中一定是震怒的,想起刚才静琬吹奏玉笛的那一幕,转移话题道:“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音控术?”他们离秦弈风和静琬很远,除了笛声之外,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可以看得见两个人靠得很近,姿势很暧昧,静琬是二皇兄的女人,反而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难怪刚才二皇兄眼中有嗜血的杀意!   凤倾城心中暗叹,静琬明知道她和秦弈风一起逃走,铁定会激怒二皇兄,还故意为之,真不知道需要多大的胆量!   静琬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难道还是因为二皇兄派江南雁深入锦绣山庄船队内部,排挤静琬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静琬?静琬这样做,是否已经决定和二皇兄摊牌决裂?   凤君寒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   凤倾城见二皇兄不置可否,便笑道:“传说楼兰灵氏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以星相术和音控术见长,果然名不虚传!”   凤君寒眉梢微微跳动,面无表情,“可惜啊,这样名噪一时的家族如今就剩下琬儿这根独苗了!”   凤倾城淡笑,“宁天泽当时定是不愿意静琬嫁入皇家的!”心下有些惋惜,静琬也是个可怜可叹的女子,谁叫她卷入了皇权之争呢,现在的情况是,以她个人之力,想保住这富甲天下的财富,谈何容易?   这局势,静琬必定是看的清清楚楚,难道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静琬真的已经和秦弈风之间形成新的协议,静琬决定舍弃在凤临境内的生意?   静琬现在只剩下一个人,江王府从来都不是她的家,只怕在她心中,从来没有把江王府的人当成她的亲人,包括江王爷,她自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们,用江王府来要挟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之前看的分明,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可是静琬和秦弈风之间的和谐程度,要比静琬和二皇兄之间融洽得多,甚至可以说,静琬对秦弈风有某种程度的信任,对二皇兄却是绝对没有的!   凤倾城的惋惜和担忧被凤君寒看在眼里,淡淡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琬儿的这份勇气实在少有匹敌,不然,也不会值得我多看一眼!”   凤倾城无声叹息,二皇兄的所有女人之中,对静琬尤为特别了,不论是宠爱程度,还是纵容程度,都达到了别的女人前所未有的高度,静琬依然不领情,素来冷静自制的静琬反而在二皇兄面前和别的男人跑了,静琬到底得有多生气?   凤倾城淡淡道:“江南雁随航的这件事情,静琬是不是恼羞成怒?”   凤君寒并不回答,只是莫测高深一笑。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凤倾城转身,该来的人全都来了!   为首的是纪勤,见到景王爷和三殿下,急道:“敢问王爷是否见过大小姐?”   凤君寒淡淡一笑,微微示意,“见过,就在这座岛上!”   纪勤放心下来,大小姐没事就好,忙恭敬问道:“敢问王爷,大小姐现在何处?”   凤倾城插话道:“在前面,你们也追过去看看吧!”   “是!”纪勤急忙带着船员在岛上四处搜寻。   凤倾城看这里的人除了赫连瑶之外,都称静琬为大小姐,而不是景王妃,不过二皇兄并不在意,也不计较,二皇兄有二皇兄的气度!   赫连真,赫连瑶和贵叔等人也急匆匆赶来,“敢问景王爷,我家少岛主是否和宁大小姐在一起?”   贵叔过于担忧少岛主的安危,没有注意到此话一出,赫连瑶铁青的脸色! ☆、第三章 逃顺利逃脱   凤君寒微微颔首,面无表情,贵叔看的心底一凛,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赫连瑶一看,脱口而出:“弈风哥哥怎么会和景王妃在一起?他们现在在哪里?”脸色涨得通红,又急又气,弈风哥哥居然真的和宁静琬在一起?   赫连瑶想起数日之前,在青云城的时候,弈风哥哥对宁静琬的那种笑容,她一直记忆犹新,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当时就一直觉得心下不安,作为女人,她本能地感到了一种来自宁静琬的威胁!   弈风哥哥居然和宁静琬两人单独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赫连瑶忽然瞥见眼前的凤君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宁静琬不就是景王爷的女人吗?自己的王妃竟然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大名鼎鼎的景王爷的脸往哪里搁?   “景王爷,景王妃怎么会和弈风哥哥在一起?”赫连瑶狐疑道。   凤君寒何等人?怎么会猜不透赫连瑶的那点小心思?对于女人之间的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不过只要没闹出什么大事,他从来不在意,爱闹就闹去!   现在琬儿虽然跟着秦弈风跑了,他心下震怒不已,但是他凤君寒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当做枪去使,女人对女人起了嫉妒之心,想利用他来对付琬儿,凤君寒淡淡一笑,真是自作聪明不自量力的女人!   赫连瑶见凤君寒根本不中计,有些失望,转头对贵叔急道:“贵叔,还不派人去找弈风哥哥?”   贵叔忙道:“是是是,公主放心,我们现在就去!”贵叔也不想在脾气大得要命的赫连公主面前继续受气,先去找少岛主要紧,急匆匆带着一行人离去!   赫连瑶余怒不止,赫连真在一旁看的暗暗担忧,阿瑶如此担心弈风的安危,偏偏弈风一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宠爱赫连瑶,却不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爱,更像是哥哥宠着不懂事的妹妹,他也没想到现在弈风居然真的和宁静琬在一起?   赫连瑶看着一旁淡定的景王爷,知道景王爷不会被她所利用,越想越气,心下又急又恼,有火无处发,忽然猛地一挥手中长鞭,用力一鞭子抽在面前的大树上,大树立即被硬生生地抽掉一块皮,可见用力之猛!   凤倾城看在眼里,摇头叹息,这公主的脾气真是不小,难伺候啊,赫连瑶爱上秦弈风,只怕也是情路多艰!   一旁的赫连真知道阿瑶之所以如此气愤,不仅仅是因为弈风不见了,更多的是因为弈风现在和宁静琬在一起,宁静琬这样的女人,让阿瑶自然而然地起了嫉妒之心,阿瑶的占有欲如此的强,当然不能忍受弈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赫连真不由得看向宁静琬的夫君,景王爷凤君寒,和弈风在一起的是他的王妃,他又作何反应?却见景王爷一脸的泰然自若,和盛怒的阿瑶形成鲜明的对比!   凤君寒和凤倾城两人一脸的事不关己,仿佛看戏一样地看着阿瑶,赫连真本想阻止阿瑶,不要再发脾气了,让人看笑话了,人家景王爷都没说什么,阿瑶又何必这么沉不住气?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阿瑶心中的这口气不发泄出来,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现在是抽树,不是抽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几鞭下去也难掩赫连瑶心中的伤心黯然,赫连瑶心下一横,用力一挥,又是一鞭子准备抽在树上,这一次不同了,鞭子结果还没到树上,忽然感觉到树上一阵凛冽的风急速继续向她射来,赫连瑶正在盛怒之中,等到看到的时候,一条剧毒的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急速向她攻来,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阿瑶小心!”赫连真大惊,这树上有蛇,还是最剧毒的那种裂须海蛇,这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定是刚才阿瑶发泄的时候惹到它了,以为阿瑶要攻击它,现在开始反击了!   “公主小心!”一声声惊叫瞬时响起,赫连瑶的侍从们也大惊失色,要是公主被蛇咬伤了,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个谁也别想活命!   凤倾城看在眼里,有些异色,这不就是刚才静琬用笛音驱赶走的那条蛇吗?   凤君寒始终带着淡淡的优雅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幕!   赫连真的位置离赫连瑶比较远,飞身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赫连瑶反应过来,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赫连瑶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身旁的侍卫,迅速挡在她面前,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裂须海蛇的毒牙已经咬到了他的脖子处,此时赫连真已经飞身赶到,连同几个侍卫,手起刀落,迅速将那条裂须海蛇砍成了好几截!   那名被咬到的侍从脸色很快变成黑紫色,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吓得赫连瑶急速后退,捂住嘴巴,她虽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宫廷酷刑,可是刚才被咬的人差一点就是她了,要是被咬的人是她,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无比后怕,紧紧地抓住赫连真的手臂,声音颤抖,“王兄!”   赫连真问身边的人:“有没有带解蛇毒的药?”   侍从们也都摇头,赫连真想若是贵叔在,还有可能会带有解蛇毒的药,不由得看向凤君寒凤倾城等人,凤倾城面带同情地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无比痛苦的侍卫,摇摇头,“要是别的蛇还有解救之法,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是裂须海蛇,毒性之猛无药可医!”   果然很快,那名侍从就不动了,断气了!   惊吓让赫连瑶暂时忘记了弈风哥哥和宁静琬在一起的事情,脸色吓得发白,再也不敢乱动。   凤倾城见状,半是警告半是叹息道:“赫连公主,海中剧毒的蛇甚多,大多时候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受到攻击,你最好还是收敛点,谁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有这这么好的运气?”连他都看得出来,赫连公主如此嚣张刁蛮,怕是难以获得刚才那位秦氏家族的杰出男子秦弈风的垂青了!   赫连瑶腿开始颤抖,半晌没有回神过来,也不敢再和凤倾城计较什么!   冷月冷殇终于回来了,“王爷,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   凤君寒并不意外,“这座海岛就这么大,继续去找!”   冷月冷殇沉声道:“是!”双双领命而去!   ★★   秦弈风带着宁静琬左拐右拐,宁静琬道:“少岛主,这岛就这么大,他们人多,我们能跑多远啊?”   秦弈风神秘一笑,“见到了需要见的人,交代一些事情之后,我们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宁静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见到贵叔,自己见到纪勤之后,交代各自的事情,就可以离开这座海岛了,而且他一定知道离开这座海岛的其他路。   宁静琬之前果然没有猜错,秦弈风对这座海岛极为熟悉,这里的丛林,非常茂密,岔路又多,是最佳天然屏障,难怪秦弈风带她来这里之后,连倭人忍者都不放在眼里!   果然,如他所料,在绕来绕去的过程中,自己遇到了纪勤,纪勤一见大小姐,自然是惊喜交加,可是又担忧不已,大小姐居然和秦少岛主在一起,那景王爷怎么肯放过大小姐?   宁静琬当然知道纪勤的担忧,淡淡道:“我出去一段时间,你看好家里的事情,等我心情好了,我自然会回来!”   纪勤知道之前江世子随航的那件事情对大小姐打击不小,大小姐这样聪明的人,居然被枕边人算计了,而且大小姐这样坚韧的女子,就算是老爷过世,也一直很平静,这一次居然在他面前失控,可见有多气愤难过!   纪勤想到此,当即点点头,“大小姐放心,纪勤一定不负大小姐所托,不会再让大小姐失望,大小姐千万要保重!”   宁静琬微微一笑,她最近心绪很乱,也确实不适宜再做出什么决策,必须要静心一段时间,秦弈风说得对,见识见识青云海域的风俗人情对自己并无坏处!   宁静琬和纪勤道别之后,来到和秦弈风约定的地方,看见秦弈风已经等候在那里,含笑看着自己,“琬儿决定了?”   宁静琬微笑颔首,“难道在少岛主眼中,我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吗?”   秦弈风一笑,“我就知道琬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宁静琬随意问道:“你的事情交代完了?”   秦弈风再次露出那种自负的笑容,“比你这边快一点!”   宁静琬对他的自负视而不见,“走吧,再不走的话凤君寒的人就追上来了,你别以为他们是吃素的!”   凤君寒卑鄙归卑鄙,但是他的能力和谋略,宁静琬还是早就见识过的,绝对不容小觑!   现在要是被凤君寒抓到,说不定盛怒之下,押解她回京,直接关到景王府的地牢去,终日不见天日,有的她受的!   秦弈风带着宁静琬到了一个隐秘的入口,温声对她道:“我们从这里出去!”   宁静琬看着这入口,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平时也不会有人会注意到,狐疑地看着他,“这里是一条密道?”   他笃定的点点头,“当然,走吧!”   宁静琬一笑,跟着秦弈风走进了那条可以逃避一时的道路! ☆、第四章 玉玉笛丢失   秦弈风带着宁静琬一直往里面走,越走越幽深,光线也越来越暗,终于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直至看到了一口寒潭!   “琬儿,这寒潭和外面的大海相连,我们从这里游出去,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准备好,我们要下水了!”秦弈风柔声提醒道。   在幽寒的光线中,暗影浮动,水光波光映在宁静琬的如月脸颊上,交相辉映,美得不像凡间女子,看的秦弈风有瞬间的恍惚,不过稍纵即逝,他可不想在琬儿面前失态!   宁静琬并没注意秦弈风的神情,一直看着深不见底的寒潭,这样的寒潭,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说心底不怕那是骗人的,可是她向来善于权衡利弊,两害相较取其轻,若是现在被凤君寒的人抓到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以凤君寒的手段,这一次只怕要说到做到,定然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宁静琬心下一横,深吸一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走再说!   宁静琬对秦弈风一颔首,他会意一笑,很快两人便没入了寒潭之中!   不一会的功夫,就顺着水流到了外面的海底!   宁静琬心中暗暗佩服秦弈风对青云海域的熟悉程度,虽说是潜水,可是他们也是顺水游,并不会太吃力,这样可以潜行的航程也可以大大增加!   要是逆水的话,可有的她受了,潜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得游回去,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这片海域有很多珊瑚,一眼望去,尽是各式各样,毫无止境的珊瑚丛,真可说是一片珊瑚王国。   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美不胜收,连海底的岩石,草木,贝壳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阳光的七彩,绚丽多姿,生机勃勃。   真是美景如画,令人流连忘返,要不是宁静琬担心时间久了,她会体力不支,闭气功也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真恨不得可以停下来静静观赏这别有洞天美轮美奂的海底世界!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的兴奋和欢欣,勾唇一笑,他的心情也随着琬儿愉悦起来!   宁静琬毕竟不是海上出身的人,大多数时候是秦弈风拉着她游,秦弈风的水性是她见过的人之中最好的,闭气功也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程度,要不是秦弈风,她根本就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或者说,她根本不会跳到水下去自找死路,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跳海等于自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弈风终于带着宁静琬从另一处海岛边上爬上了岸。   这一次,宁静琬依旧是慵懒地靠在岩石上,有气无力,“少岛主啊,你下次能不能给我们准备一条船啊?我不是你,我是只旱鸭子,再这样潜水下去,我看我没被凤君寒抓回去,也要累死了!”   秦弈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不难听出他的愉悦和宠溺,“要是准备船的话,你现在已经被他抓回去了!”   宁静琬撅起朱唇,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在那种情况下,只有潜水逃走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才能逃脱凤君寒的魔爪。   秦弈风看着琬儿一身的疲倦,眼里闪过一丝疼惜,“累了就休息会吧,到了这里,你就安全了!”   宁静琬闭上眼睛,没力气再说话了,只是轻轻颔首!   宁静琬的衣裙紧紧地贴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曲线尽显,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秦弈风轻咳一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目光重新看着面前浩瀚无垠的大海!   宁静琬将头靠在在风干的岩石上,又倦又累,不一会,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春天到了,连海上的春风也是柔和,轻拂过沉睡的静琬,柔柔暖暖。   秦弈风怔怔地看着沉睡的琬儿,静好,宛然,安宁,淡雅,静琬,静琬,这世上,没人比她更适合这个名字!   秦弈风小心翼翼地靠近宁静琬,琬儿身上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鼻间,明明清淡得几不可闻,为何此时此刻,却让素来深沉自制的他心神迷醉?   一丝乌黑的长发随着清风调皮地在琬儿莹白如玉的脸庞上轻轻捉弄,秦弈风看的剑眉一皱,他害怕那不知事的清风和长发打扰了琬儿。   他动作轻柔地拾起那丝不安分的长发,放在鼻下轻嗅,琬儿的发间馨香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太阳越来越耀眼,海风也越来越大,秦弈风忽然发现琬儿似乎有些冷,身子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不由得埋怨自己,在海边的岩石上,琬儿在这里睡着了,不冷才怪!   幸好他的衣服已经晒干,便脱下外衣轻轻地盖在琬儿窈窕美丽的身体上!   肤若美瓷,唇若樱花,风姿绰约,芳泽无加,秦弈风看着眼前的睡美人,在心中默念三个字,“凤君寒!”,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嫉妒一个男人,他居然比自己先遇到这样的琬儿!   秦弈风轻抚着琬儿的秀发,轻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虽然我比他晚一刻遇到你,不过没关系,琬儿,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   ★★★   宁静琬从沉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努力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第一眼就被身上盖的外衣给吸引住了,脑海一怔,这不是秦弈风的外衣吗?   宁静琬抬眸,正好对上秦弈风含笑的眸瞳,还有他温柔的声音,“睡醒了?”   宁静琬有些不好意思,她居然在秦弈风面前睡着了?看来真的还太困了,含混道:“是啊,我睡了多久?”   秦弈风带着调侃宠溺的笑意,“也没多久,两个时辰吧,看来你最近真的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下!”   宁静琬脸色有些发烫,匆忙起身,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扔给他,“谢了!”   秦弈风接过外衣,动作自然地在宁静琬面前穿好,温声道:“这么久没吃东西,饿了吧?”   宁静琬点点头,四处看了看,“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座海岛是有居民的吧?”   秦弈风笑道:“当然,总不是让琬儿一直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你很快就可以看到青云海域的渔民们过的寻常生活了!”   宁静琬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和长发,准备随秦弈风离开,忽然动作停住,脸色一变,紧张地摸向自己袖中。   “琬儿,怎么了?”秦弈风一直看着宁静琬,欣赏着她的羞涩和难堪,看到她脸色剧变,心下一沉。   宁静琬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急切对秦弈风道:“我的玉笛不见了…”   秦弈风剑眉一凝,那只驱赶毒蛇的短短的白色玉笛,“什么时候不见的?”   宁静琬秀眉微蹙,仔仔细细地回忆之前所有的细节,半晌才道:“在下水之前我还摸到过,就是说不是在那座海岛上丢失的,最有可能就是在我们潜水的时候不见了!”这种可能性最大,虽说玉笛一直藏在袖中,可是水下暗流涌动,被水冲走了,而自己水性不好,当时浑然不觉完全有可能。   宁静琬顾不了那么多了,钱财不要了可以再赚,但是这东西丢了就再没了?   “少岛主,你在这里等我,我要重新回去一趟!”宁静琬立即准备重新下水,她记得路程,时间拖得越久越难找,刚才上岸的时候,疲惫交加,她没精力去细细检查一下!   宁静琬还没走出两步,手就被他牢牢拉住了,“很重要吗?”   宁静琬点点头,“是的,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家祖传的东西,我…”   宁静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琬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   “不用了,我虽然水性不及你,可是我也好歹在水下潜过几次了,还有我记得那条路,再说了,这是我的失误造成的,我必须自己去!”   宁静琬挣脱他的手,却惹来他薄怒的声音,“琬儿,听话!”   “少岛主,”宁静琬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外公从小就告诉过我,自己的失误只能由自己来承担后果,不用去麻烦别人!”   秦弈风和宁静琬对峙良久,看着琬儿倔强的眼神,他叹息一声,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琬儿,一支小小的玉笛遗失在大海深处,想去找寻回来,以你的水性,不说难于上青天,也是大海捞针,你是记得位置,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水是流动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或者已经被泥沙掩盖,或者已经随着水流冲到别的地方去了,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你若强行要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玉笛找不到,你也别想回来了!”   宁静琬一怔,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要她麻烦秦弈风,也绝非她所愿。   “琬儿,你为我犯过险一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那次远比现在凶险,今日,我愿意为你犯险一次!”   他的声音柔柔的,完全不同于以前高深莫测的醇厚不辨喜怒的声音,温柔如海面上的风。   宁静琬思来想去,还是垂下眼眸,“不行,你是青云岛的少岛主,若是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只怕寝食难安,更何况你青云岛的人哪里会放过我?”赫连瑶如此爱恋秦弈风,若是知道这件事,怕是把自己杀了都难消心头之恨!   这不是潜水油走了就好了,是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危险性也大大增加! ☆、第五章 短的暂的自由   “琬儿!”他低首俯在宁静琬的耳边,声音低沉磁性:“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不是青云岛的少岛主!”   “少岛主…”宁静琬话音未落,秦弈风修长的身影已经蓦然跃入大海,激起一阵美丽的水花,很快就消失在了平静的海面上,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海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   宁静琬心绪烦乱,秦弈风这样做,她不是又欠了他的人情?可是秦弈风说得也对,以她的水性,未必能找回那支玉笛,十有八九是九死一生!   那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玉笛,别人看来是玉笛,只有宁静琬知道,它是一支魔笛,若是宁家的音控术没有了这支能吹奏出各种各样曲子的魔笛还叫什么音控术?又如何能控制有感官的事物?   宁静琬看着已然寂静的海面,想起凤君寒,这个危险至极而能力超强的男人,淡淡一笑,他似乎非常了解自己的家族的历史,宁静琬心下怅然,楼兰灵氏,这个已经辉煌了上千年的家族,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样安静简单的时刻,思念如水,牵出多少往事。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多年以后,楼兰灵氏只是记忆中的一个碎片,静静地躺在时间的深处,成为灵氏后人心中的永恒!   宁静琬独自坐在岩石上,静静沉思,身边除了大海波涛拍打岩石的声音,再无任何别的声音,大海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温和的鱼鳞般星星点点的光芒,美得赏心悦目!   宁静琬忽然很喜欢这种感觉,或许秦弈风说的对,在这里,他不再是少岛主,而自己,自然也不再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更不是凤君寒的景王妃,在这里,什么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事一身轻,宁静琬一笑,自己也需要一个时刻,放下一切桎梏,自由地飞翔,尽管只有一段短暂的时光也好!   时间过去了许久,却还没有看到秦弈风的身影,宁静琬开始心急,秦弈风水性好归好,可是水下暗流涌动,还有他说的那些情况可能性都存在,魔笛要是被泥沙掩盖了,或者不知道被冲到哪里了,大海茫茫,谁知道能到哪里去寻找?   那条航程那么远,自己当时都不记得游了多久了,更不记得魔笛是在哪里丢失的,他说的对,相当于大海捞针!   海底世界虽然美丽如天堂,可是那也是能瞬间吞噬人的生命地方,在大海面前,管你是如草芥一般的平民,还是高高在上的少岛主,都一样,只是同样一条生命而已,宁静琬心下越沉,手指握紧,暗暗祈祷,秦弈风千万不要有事!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宁静琬焦急地张望,还是没有看到秦弈风的身影。   “秦弈风,秦弈风!”宁静琬朝平静无波的海面大喊了几声,可是回答她的还是只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宁静琬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不会吧?   ★★★   凤君寒和凤倾城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冷月冷殇带着一大堆侍卫无功而返,见到凤君寒,蓦然跪下:“请王爷降罪,属下等下找遍了整座海岛,也找不到王妃!”   凤君寒淡淡一笑,才不意外,能找得到才是怪事?   凤君寒冷眼瞥了一眼面前的纪勤,“你见过大小姐了?”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喜不怒,让人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纪勤沉声道:“不敢欺瞒王爷,我的确见过大小姐!”   凤君寒冷冷道:“很好,回航!”   凤倾城有些吃惊地看着二皇兄,二皇兄能纵容静琬到这个程度?静琬和秦弈风一起跑了,二皇兄也不追?   凤君寒根本不理会所有人的错愕,淡淡道:“没听到本王的话吗?”   “是,属下遵命!”讶然也罢,惊异也罢,既然王爷下令了,当然只能服从!   ★★★   贵叔在和秦弈风见过面之后,秦弈风事情交代完毕,命令所有人准备回青云岛,赫连瑶见状急了,“贵叔,怎么要回去了?弈风哥哥呢?”   贵叔道:“我见过少岛主了,少岛主有要事在身,暂时不回青云岛了,他说等事情忙完了再回来,要属下等人护送王子和公主回青云岛,好生招待王子和公主!”   赫连瑶柳眉一竖,怀疑道:“贵叔,你没有骗本公主吧?”   贵叔忙陪着笑脸道:“属下有几个胆子,敢欺骗公主?这真的是少岛主亲自吩咐的!”   赫连瑶忽然想起什么,“那弈风哥哥现在是不是和宁静琬在一起?”   贵叔心里暗暗叫苦,少岛主是轻轻松松地走了,把这一摊子事全扔给他了,别的人好说,这刁蛮的赫连公主可不是好伺候的啊!   还好,解围的赫连王子来了,贵叔心下一喜,转移话题道:“属下奉少岛主之命护送王子和公主回青云岛!”先把赫连公主送回去再说!   赫连真看着满脸涨红的阿瑶,心下了然,陷入恋爱之中的女人脑子都有些混沌,赫连真淡淡道:“阿瑶,弈风是青云岛的少岛主,当然不可能无所事事,你要懂事一点,不要惹弈风生气,也不要再为难贵叔了!”   赫连瑶听到王兄这样说,虽心有不甘,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惹恼了弈风哥哥,弈风哥哥不理她了,那不是更难受?更何况,刚才那条裂须毒蛇是真的吓到她了,这个地方,她是再也不愿意多呆一刻了,先回去再说,等在弈风哥哥的青云城里,不愁弈风哥哥不回来!   赫连瑶忿忿不平地转身,把一帮侍从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触到了公主大人的霉头,拿他们祭刀!   ★★★   在回去的军舰上,凤君寒优雅地靠在船舱中,淡定地品着杯中佳酿,依然是泰然自若的神情,似乎并不震怒,这下子是连凤倾城也摸不透二皇兄是什么意思了!   “二哥,就这样让静琬走了?”凤倾城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凤倾城心中有些庆幸,幸好这次来的不是长欢,要是长欢看到静琬居然在二皇兄的面前和别的男人一起跑了,早就怒发冲冠,当即长剑出鞘地冲杀过去了,哪里会像二皇兄如此淡定?   长欢虽然性子冲动,可是武艺高强,鲜有敌手,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把静琬给杀了,那可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凤君寒看着杯中佳酿,一饮而尽,随即淡淡道:“一只鸟在笼子里太久了,总会有想飞出去放风的时候,更何况,是琬儿!”   凤倾城一怔,二皇兄的意思是?   凤君寒脸上带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笑意,“放心,琬儿会回来的!”   ★★★   宁静琬看着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海面,心下急了,冲着海面大喊,“秦弈风,秦弈风!”还是没有回答。   宁静琬下定决心,看来自己也要回去了,正准备下水,忽然看到水波微动,宁静琬大喜,“少岛主!”   果然是秦弈风回来了,宁静琬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下了,急急问道:“少岛主,你没事吧,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找不回你的玉笛了?”秦弈风上了岸,优雅地擦拭脸上的水珠,淡淡道。   宁静琬道:“不是,这玉笛虽然沉入海中,可是等我回去找更多的人过来,总是会有办法找回来的,可是万一你葬身海底了,那我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秦弈风的脸上蓦然绽放出蹁跹笑意,被海水打湿的长长睫毛遮盖下的眸瞳带着浓浓暖意,“琬儿,这么说,你刚才准备跳下水是为了去找我了?”   宁静琬道:“当然了,我怕我被赫连瑶砍死了,她们南疆公主自幼习武,和我们凤临女子不一样,我的这几招花拳绣腿打不过她的!”   秦弈风忍俊不禁,“琬儿,让你失望了,我没找到你的那支玉笛!”   宁静琬有些讶然,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好在秦弈风没事,要是秦弈风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没关系,我会想办法通知纪勤,叫他带人过来帮我找,虽然东西没找到,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呢?”秦弈风追问道。   宁静琬也知道找到魔笛的可能性很小,喟然一笑,“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只能算了,这可能是命中注定我与玉笛无缘!”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的失望,坏坏一笑,看的宁静琬一怔,秦弈风还有这样的时候?“玉笛虽然没有找到,不过我在海底给你找到了一样东西,我想琬儿你一定喜欢!”   “什么?”宁静琬问道。   “你先闭上眼睛!”秦弈风神秘道。   宁静琬忍俊不禁,“真是想不到,深沉冷冽的少岛主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当然,我说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少岛主,是个男人!”秦弈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霸道,“听话,快闭上眼睛!”   宁静琬强忍住笑意,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可以睁开了!”秦弈风在宁静琬耳边轻声道。   宁静琬缓缓睁开眼睛,一只奢侈华丽五彩缤纷的贝壳出现在她面前,光芒四射,她宁静琬从小什么都宝贝没见过?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贝壳!   秦弈风见宁静琬喜欢,柔声道:“这是深海珠贝,它拥有珍珠一样迷人的光泽和变幻的色彩,但又拥有迥异于珍珠的七彩,我一看到它就知道你会喜欢!” ☆、第六章 往事如如烟   宁静琬看着眼前斑驳陆离绚丽夺目的深海珠贝,满心欢喜,“谢谢少岛主!”   秦弈风微微皱眉,“琬儿,我和你说过了,以后不要叫我少岛主,叫我弈风!”   宁静琬抿唇一笑,“我不太习惯,还是先叫你少岛主吧!”   秦弈风狡黠的笑意直达眼底,“琬儿,你不要忘了,现在我不是少岛主,你也不是宁大小姐,我们现在所在的海岛是有居民的,你要是再口口声声叫我少岛主,我看我们很快就有麻烦了!”   宁静琬耸耸肩,分明是自欺欺人,叫秦弈风和叫少岛主有什么分别吗?这里的居民有几个不知道青云海域的少岛主的名字叫秦弈风?   不过看到他眼中的不悦之色,宁静琬想起之前他冒险帮自己去找玉笛的恩惠,想一想,还是算了吧,不要和他计较了,“让我有个过度吧,不如先叫你秦弈风?”   秦弈风眼里带着得逞的笑意,“好!”低头注视着琬儿的眸中带着淡淡的柔情和掩饰不住的欣悦。   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不管她是谁,就算她是凤君寒的女人也好,他也不在意!   宁静琬抬眸看着眼前的秦弈风,一身高贵不凡的气势,冷漠与深沉完美合并,就算只是浅浅一扬眉,也足以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力量,这样的男人,存在感十足!   宁静琬心中暗叹,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海盗出身的人也会有这种高贵的气势?   他看宁静琬看他看出了神,蓦然靠近宁静琬,声音带着些许诱惑,“好看吗?”   宁静琬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揶揄道:“我只是想不到看起来这么高雅的人居然是做海盗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秦弈风大笑,这琬儿的可爱还真不是一般的,别人或许不了解他的家族,可是琬儿怎么会不了解?“是啊,你现在就和青云海域最大的海盗家族的少主在一起!”   宁静琬带着调侃的笑意,“你忘了,你现在不是少岛主,只是秦弈风?”   秦弈风颔首,含笑将那只光彩夺目的深海珠贝别到宁静琬头上的发夹之上,然后优雅地抱起双臂,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容,漆黑的眸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眼前的琬儿,笑靥明媚如花,似雪化云开,冬去春来,一双清澈的眸瞳透露出睿智与骄傲,让人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头上的那只绚丽多姿的深海珠贝也只能成为她的陪衬,完全不用担心会喧宾夺主,抢走她的风华!   “琬儿,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太一样!”他轻声道。   宁静琬语笑嫣然,“那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秦弈风轻笑,“很漂亮,一身红色的锦裙,光芒四射,如新月佳人,有洛神之姿,不过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宁静琬挑眉,“怎么想的?”   秦弈风调侃道:“我当时心里想的是,宁大小姐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不过这新月佳人很快就吓了你一大跳是吧!”谁能想到,柔弱的新月佳人居然手起刀落,向海盗报仇毫不含糊?   秦弈风长笑出声,“琬儿,走吧!”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坐在高高的飞鹰雕椅之上冷冽深沉的秦少岛主,声音也不似以前一样淡漠疏离,现在他温醇的声音不难听出他的愉悦和宠溺!   宁静琬叹息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浩瀚无边的大海,心下道:“魔笛,永别了!”   秦弈风看在眼里,狡黠一笑,修长漂亮的大手忽然变戏法一样,从袖中变出一样东西,声音带着无边的魔魅,“琬儿,你看这是什么?”   宁静琬捂住嘴巴,不敢置信,不会吧,这不就是自己的那只魔笛吗?   蓦然反应过来,原来是秦弈风在耍弄自己,明明已经找到了,还骗自己说没找到,宁静琬一把抢过魔笛,没好气道:“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喜欢捉弄人的嗜好,你知道我刚才多难过吗?”   秦弈风轻笑,“是琬儿你太不了解我了,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没有找到,我又岂会无功而返?”他说的极为自信和自负,语气傲然,仿佛天下之事尽在他掌控之中一样!   宁静琬长舒了一口气,那种宝贝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懒得计较秦弈风耍弄她的事情了,她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大度道:“看在你帮本大小姐找玉笛找得这么辛苦的份上,本大小姐就不和你计较了!”   秦弈风啼笑皆非,“琬儿,你就不打算犒劳犒劳我?”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犒劳你什么?你也说过了,我现在不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我现在没什么钱,你别打我的主意!”   秦弈风忍俊不禁,“你想太多了,我想你为我吹奏一曲,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宁静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就不怕我招来一些什么海蛇之类的东西,咬死你?”   秦弈风大笑,毫不在意,“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宁静琬点点头,“不过我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不如先找地方吃饭再说!”   秦弈风宠溺地轻轻颔首,“好!”这是一座居民岛,什么都有,他们可以在这座岛上停留一段时间!   ★★★   月光倾泻,如丝绸般润滑,洒下银白月辉,在海边的沙滩上静静流淌!   夜空下,宁静琬静坐在沙滩上,手持魔笛,朱唇轻启,笛声悠扬婉转,许多遥远而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一幕幕的闪现。   锦绣山庄,外公,娘,莫言,凤君寒,凤倾城,凤长欢,江南雁,福伯,琳琅,江心月……   一缕笛音,从深深眷恋中缓缓溢出,挂满淡淡的忧伤。   似乎是千年不绝的笛声,清扬纯澈,山川同眠,梅花共舞,日月同辉。   纯净的笛声,在轻轻的夜风中悠悠响起,深情绵长。   秦弈风双手枕于脑后,看着漫天星辰,还有身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琬儿,眼里盛满温柔的脉光!   先闻水上音,半天凉月色,一笛酒人心,响遏碧云近,香传红藕深,相逢清露下,流影湿衣襟。   笛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秦弈风将手中酒壶扔给正在怔怔出神的宁静琬,宁静琬接过,畅饮一口,淡然一笑,“月夜与友人对饮长谈,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秦弈风轻笑道:“终于把我当成朋友了!”   宁静琬看着满天星辰,声音清澈:“你本来就是我亦敌亦友的人,我外公说过,商人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斗气,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人结怨,所以我干吗要把你当敌人?”   秦弈风看着身旁侧脸如画的琬儿,哑然失笑,“你真坦率!”   夜色里的光华,越发浓厚,越发光洁璀璨,秦弈风看着身边沐浴在月辉中的琬儿,唇角不自觉勾起。   月华之下,宁静琬的目光看向那深邃墨蓝的夜空,声音低缓,“我以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宁静琬想起莫言,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了今生的相遇。   “我们认识有十年了,他一直陪着我长大,他会在我寂寞的时候哄我开心,在我无聊的时候带我携酒江湖,在我难过的时候带给我纯澈的笑脸,我想,这世上,接近我的所有男人之中,只有他不是为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而来!”   秦弈风静静地听着,身边的女子声音静澈,柔和,美好。   “可是你不爱他,对吗?”秦弈风的声音温厚自信地响起。   宁静琬自嘲,“是啊,爱情是世界上最玄妙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他每次靠近我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我知道,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宁静琬不知道为何,对身边的秦弈风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这些藏于心底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往事,她是第一次对一个谈不上是朋友的人倾诉。   “那他现在呢?”秦弈风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   宁静琬看着静夜的星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成了景王妃之后,我每和他多接触一次,就会给他带来一次灾难,这些过去的岁月,只能成为记忆了,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秦弈风淡笑,“如果我是凤君寒,我也会这么做!”他是何等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宁静琬笑得清雅淡然,“我知道,你和凤君寒原本就是一类人!”   秦弈风压低了声音,“琬儿,对于我们这种男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女人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存在的!”   宁静琬当然知道,曾经这些无限美好的岁月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我倒觉得,赫连瑶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而已!”宁静琬忽然叹道。   秦弈风淡笑道:“怎么说?”   宁静琬看着身侧俊美如刻的男子,带着些微的遗憾,“她不可怜吗?堂堂王室公主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只为见到心上人,可是偏偏有人如此不解风情!” ☆、第七章 风筝风   秦弈风淡笑,“就像你对你的那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一样,我对赫连瑶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宁静琬看着月光下他那张笑的温柔又无比坚定的俊美脸庞,心下叹息,谁是谁的心上人?谁惊艳了谁的时光?又是谁温柔了谁的岁月?   问世间情是何物,多情总被无情恼!   宁静琬微微一笑,或许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爱情本就是奢望,看向远处,心境安宁:“秦弈风你看,这里的渔民,他们的生活简单而朴实,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他们可能没有多少的钱财,既不像你,也不像我,但是我相信他们每天夜里都会睡得安稳踏实,从来不用担心会被身边人算计,也不用担心会被信任的朋友出卖,也不用整日和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谁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谁功成名就,谁万劫不复!”   秦弈风坐起身,看着琬儿,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温暖,深挚,眼中盛起脉脉温情,声音低柔,“琬儿,你知道吗?茫茫大海,寂寥了岁月,却也惊艳了时光,我在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你!”   宁静琬微微一怔,看着他的笑,如初春午后的阳光,温暖轻柔,从眼底蔓延,拂去所有的阴郁和寒冷,笑起来眼底的熠熠光芒,如千万星辰坠落其中,璀璨生辉!   宁静琬笑叹,“天下之大,最是明媚少年心!”可能是凤君寒的虚情假意甜言蜜语听多了,对于这般动人的话语宁静琬也能做到无动于衷,只是嫣然一笑,“我很喜欢这种短暂的自由,至少我不用再面对凤君寒,我想我悲哀的人生就是从遇见他开始的!”   “琬儿,你可以留在这里,永远都不用再回去!”秦弈风的声音带着倾城的深挚。   宁静琬闭目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凤君寒就是自己命中的劫数,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若不是去了江王府见到自己的生父,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乱七八糟令人心力憔悴的事情,可是精通星相之术的她,早就知道若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不应验在这件事上,也会应验在别的事情之上,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给锦绣山庄带来了荣耀,却也带来了灾难,皇家的人早已盯上锦绣山庄,就算她不去江王府,皇上也会想办法让她嫁入皇家的,只是皇室有明文规定,皇室子弟不得与平民通婚,可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皇家对锦绣山庄志在必得?   只是皇上正在想办法之际,江王爷送货上门了而已,宁静琬淡笑,或许江王爷也觉得,自己可以嫁给凤君寒,是一种无上的尊荣,这也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最好的补偿,给了自己天底下最光辉耀眼的姻缘!   想起外公,一直殷殷期盼,希望自己和莫言成亲,宁静琬怅然一笑,终究是让外公失望了!   宁静琬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躺在沙滩上,双手枕于脑后,看着朗月繁星,心境无比的安宁!   秦弈风看着身边灿如月华的女子,心底深处的温柔轻轻撩动,素来风轻云淡的灵混深处,开始荡起涟漪,含笑道:“天下最美的嫣然在我身边!”   宁静琬看着熠熠星空,听着大海的声音,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些繁华终会落尽,被太阳的光芒所遮盖!   “琬儿,回客栈去睡吧,夜里风凉!”他温声道。   “好!”这是一片广阔的海岛,渔民安居乐业,俨然一个井然有序的小岛国,宁静琬很喜欢这里,简单的生活,朴实的渔民,淳朴的民风,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他们也可以和这里普通的客人一样,过着最轻松惬意的生活。   回客栈的时候,夜已深,秦弈风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把玩着手中的海螺,轻轻地放在耳边,听着海螺里面传来的大海的声音,温柔一笑,琬儿,你现在睡着了吗?   ★★★   青云客栈。   凤君寒躺在宁静琬的床上,这张有着他和琬儿无限美好旖旎的床上,再也没有了琬儿的玲珑玉致,婀娜柔软!   凤君寒抚摸着手中的那块九曲玲珑璧,前面的“静”字,后面的 “琬”字,玉质温润柔和,一如琬儿的冰肌玉骨,沁人心脾!   “二哥!”门外传来凤倾城温雅的声音。   凤君寒眸瞳半闭,“进来!”   凤倾城看着优雅慵懒半躺在床榻上的二皇兄,“二哥,我们离京时日已经不短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他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不能无功而返,可是静琬和秦弈风一起跑了,他们不能无休止地等候在青云海域,,二皇兄总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凤君寒缓缓睁开深邃的眸瞳,“还早!”   凤倾城道:“我们要是再不回京,谁知道慕方那个老家伙会不会在朝中生事?只有长欢一个人,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凤君寒不以为然,抚摸着手中的九曲玲珑璧。   凤倾城的眸光被那一块玉璧吸引住,“静琬的?”   凤君寒轻轻颔首,眼中带着一丝少见的温柔。   凤倾城看在眼里,“静琬现在明显就是在和我们耗,她知道我们不可能和她一样,无休无止地停留在青云海域,我们总会回京的!”   凤君寒淡淡道:“这一次我会把琬儿带回去!”他低醇的声音带着天经地义的笃定和冷傲!   凤倾城并不乐观,“我看静琬敢这样做,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我们决裂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和秦弈风一起跑了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她这样聪明的女子,早就想好了退路,我看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她是绝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的!”   凤君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轻轻摇头,“你不了解琬儿,她一定会回来的,而且还不用太久!”   琬儿跑出去,不过是找个安静的时间想好怎么和他摊牌,这样猫抓老鼠的游戏,琬儿没什么兴趣和他玩下去了,看样子琬儿要主动结束这场游戏了!   琬儿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她的逃避只是一时的,她只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冷静而已!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眼里淡定的笑意,迟疑道:“那秦弈风?”别人畏惧二皇兄,秦弈风可不怕二皇兄,可以说,秦弈风和二皇兄一样,都是唯我独尊傲视一切的人物!   提到秦弈风,凤君寒的眼眸微微收紧,“秦弈风?”   看着二皇兄的神色,凤倾城知道,秦弈风这个人物引起了二皇兄的兴趣,可是,现在最说不清楚的是,静琬居然和秦弈风在一起!   “二哥有派人去找静琬了吗?”凤倾城不由得问道。二皇兄真的由着静琬胡作非为?   凤君寒不置可否,“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它的线都会被牢牢地拽在主人的手中!”   凤倾城心下了然,二哥从来都是个不喜欢留后患的人,看似放走了静琬,其实静琬从来没有真正逃离过二哥的视线,带着担忧的神色:“那秦弈风到底不是个善类,会不会乘机图谋锦绣山庄?”   凤君寒带着心不在焉的笑意,“你当琬儿是个傻瓜?”   凤倾城自嘲一笑,“我忽然有些替静琬担心了,静琬的敌人太多了!”   静琬是聪慧绝伦没错,可是这样复杂的局势,静琬真能保住她锦绣山庄的产业?   凤君寒淡淡道:“倾城,敌人和盟友并不是不变的!”   凤倾城失笑,“是啊,静琬这么聪明的女子,自是深知这个道理!”他心中还有一丝担忧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觉得静琬和秦弈风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而这种默契让他暗暗心惊。   凤君寒将凤倾城的眸色尽收眼底,说心里话,他当然不喜欢琬儿在那个危险的秦弈风的身边,眸瞳半闭,看来,要让琬儿早点回来了!   凤倾城走后,室内只剩下一片沉寂,凤君寒垂眸,淡淡道:“来人!”   暗夜之中,冷殇很快出现,“王爷,属下在!”   “取本王的玉箫来!”凤君寒的声音平静无波!   冷殇有些讶然,王爷多久没有这个雅兴了?   很快,一只晶莹剔透,雕刻着精致龙纹的长萧恭敬地送到了凤君寒修长完美的手中!   墨玉冠发的男子,眸瞳不再是一派深不见底的幽寒,而是从未有过的澄澈,静夜中缓缓流淌的高山流水,随着月色星辰,在暗夜中蜿蜒!   明明是柔软悠扬的曲子,却震撼人心,仿佛能使深谷中的蛟龙为之起舞…   百里逍遥听着这人生难得几回闻的箫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再次听到王爷的箫声。   他虽然在王爷身边时间少,大多时间在云游四海,逍遥天下,可是对王爷的性情并非完全不了解,他亦是个聪明至极的男子,盲目恃宠而骄的傻事是绝对不会干的,他之所以在王爷面前完全没有属下应该有的样子,是因为他知道,王爷有王爷的气度和胸怀,欣赏他,所以并不会真正在意一些繁文缛节的事情。   那天发生的事情虽然王爷回来之后没人敢提,可是瞒不过聪明绝伦的他,那宁静琬居然和秦弈风一起跑了,胆子真不是一般的。   他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这宁静琬,真是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他清楚地意识到,宁静琬在王爷心中是有位置的,而且是重要的位置!   箫声止,而百里逍遥的思绪却久久没有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宁静琬的时候,他对宁静琬有着淡淡的不屑,碍于良好的修养,没在她面前表现得过于明显,现在想起来,只余自嘲,宁静琬对于不在意她的人,从来不在意,就算他对宁静琬出言不逊,宁静琬也懒得和他计较!   而宁静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百里逍遥忽然有了一丝期待!   ★★★   宁静琬和秦弈风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品着这里的佳酿,和这里的小吃。   客栈里面的客人并不是很多,生意有些清冷,地方虽不大,却有着一番独特的风味,宁静琬很喜欢这里,最近和秦弈风是天天来这里吃饭,这种逍遥的日子太惬意了,她突然想起百里逍遥,是不是天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人生的一大幸福,莫过于可以过上几天随心所欲的日子,不需要一辈子,几天就好!   秦弈风看着眼前明艳动人不可方物的琬儿,许多目光不经意地落在琬儿的身上,或惊艳,或赞叹,或仰慕,不管是什么,都惹来他的不悦!   宁静琬品着杯中酒,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变,“秦弈风,我们好像没有银两付账了!”   秦弈风哑然失笑,“琬儿,说起做生意赚钱的本事,天底下你无人能及吧,就看你的了!”   宁静琬才不认同,瞪了他一眼,“凭什么?饭菜是我们两个一起吃的,美酒是我们两个一起喝的,凭什么让我去想办法,要去也应该你去!”   秦弈风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淡定地品着手中佳酿,欣赏着琬儿的嗔怒,似乎完全不关他的事一样,“那我们就比一比,看谁跑得快,剩下的那个肯定会被掌柜留下来结账!”   宁静琬自信一笑,“别的我不在行,不过论起跑路的本事,你还未必赢得过我!”   秦弈风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清静的小店一阵喧嚣,,宁静琬和秦弈风同时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几个五大三粗耀武扬威的彪悍大汉进了酒楼,正在朝掌柜吆喝,“这个月的份子钱你们还没出,想拖到什么时候?”   宁静琬失笑,看着秦弈风,“你的人?”秦弈风不就是收保护费的吗?   秦弈风摇摇头,宁静琬坏笑道:“那就是你的同行了!”   那掌柜看到这些人就害怕,“大爷,这个月少交点吧,你看都没什么生意!”   “什么?”那为首的大汉浓眉倒竖,“我们是奉秦少岛主之命来的,你还敢和我们讲价,不想在这块地上混了吧?”   宁静琬偷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秦弈风的漆黑眸瞳只看着美丽的琬儿,带着淡淡的宠溺笑容,仿佛没有看到那些狐假虎威的地头蛇们。 ☆、第八章 各方云动(加更)   “这个月是真的不景气,朱大爷你行行好,缓一缓,下个月一定补上!”酒楼掌柜求情道。   “你有几个胆子,敢得罪秦少岛主?这都是少岛主的意思,我看你是活腻了吧,兄弟们,准备动手!”那些大汉们一语不合,就准备动手砸店,看样子是横行霸道的老手了!   秦弈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宁静琬压低声音,问他,“秦弈风,他们真不是你的人?”   秦弈风不悦道:“琬儿,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宁静琬忍俊不禁,她知道秦弈风说的是实话,秦弈风主要是做海上生意的,那庞大的利润,还有那些巨额的保护费,不是这小小的酒楼可以比拟的,换句话说,秦弈风根本就看不上这些微不足道的保护费,不过是有些人仗着没几个人真正见过秦少岛主,拉大旗作虎皮而已,反正也没人敢去追查!   宁静琬看着他们,忽然高兴道:“我们刚好不是没钱了吗?现在就有人给我们送来了,真是雪中送炭啊,秦弈风你果然是一员副将!”   秦弈风一看就知道琬儿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黑吃黑,也好,那些人也欠教训,当即淡淡一笑,“好!”   “那我可要向你借样东西才行,既然是黑吃黑,我也要狐假虎威一次!”宁静琬笑道。   秦弈风当然知道琬儿要什么,优雅地从袖中抽出一块乌金令牌,“拿去吧!”   宁静琬看着眼前的这块乌金令牌,青云岛的岛主令,黑黝黝的,上面刻有青云岛狂妄的飞鹰标志,霸气张扬,而且雄鹰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似乎在一直盯着你看,让人立即遍体生寒,心生怵意,不敢直视!   如此宝贵的东西,他就这么随意地拿给自己?宁静琬正想和他说谢谢,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谢的?说到底好像还是自己在帮他的忙,两人没银两了,他一个大男人坦然地坐在那里,跟大爷一样,让自己去赚钱,真是可恶,还有这些人冒充他的属下,四处敲诈勒索,自己出去替他教训一把,不是也在帮他出气吗?   宁静琬这样一想,就觉得心安理得多了,冲他嫣然一笑,坦然地接过,再无任何心理压力!   那朱大爷一行人,打着秦弈风的旗号,一番恐吓,软硬兼施,最后终于从酒楼掌柜手中拿到了当月的保护费,得意洋洋,扬长而去,掌柜恨恨地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人,敢怒不敢言!   宁静琬看在眼里,当即大义凛然对秦弈风道:“我去替你挽回声誉!”   秦弈风忍俊不禁,含笑摇摇头。   那帮耀武扬威的人刚一出了酒楼,就听到了身后一声悦耳至极的女声,“几位英雄请留步!”   他们一转身,看见一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站在他们前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眼睛当即都直了!   朱老大他们之前在酒楼的时候一直忙着索要保护费,都没注意看酒楼的客人,也没有注意到宁静琬和秦弈风两人!   “真是大美人啊!”朱老大看到宁静琬,垂涎三尺,笑逐颜开。   宁静琬见他们放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在意,淡淡一笑,语气极为诚恳真挚:“实不相瞒,我有要事想面见秦少岛主,可是找不到能和秦少岛主说得上话的人,刚才恰好在酒楼听见几位英雄说是秦少岛主麾下的人,不知道可否帮我引见?”   朱老大一听,又有好事来了,他哪里能和秦少岛主搭得上话?可是看着眼前的大美人,这种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先唬住她再说!   “当然了,姑娘你可找对人了,我和秦少岛主那是拜把的兄弟,只要我一句话,你想办什么事都行!”朱老大一拍胸脯,昂首挺胸,打着包票,宁静琬却敏锐地从他眼中发现了一丝心虚,微微一笑,这什么朱老大也真是的,见到美丽的女子,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的人,给秦弈风提鞋都不配,还拜把的兄弟?   见到宁静琬的笑,朱老大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吹起牛来更是没边没际了:“姑娘,不瞒你说,少岛主他忙得很,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们兄弟也是一样的,少岛主能办的事我们也能办得到!”朱老大得意地朝身后一使眼色。   那些小喽啰们会意,当即附和道:“对啊,前几天秦少岛主还和我们老大喝过酒呢!   宁静琬见他越说越离谱了,唇际弯起美丽的弧度,从手中拿出刚才秦弈风给的那块乌金令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字一顿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想把这个还给秦少岛主,不知道几位能不能帮我引见秦少岛主?“   朱老大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就攸地僵在了脸上,青云岛令人恐怖的飞鹰标志,心下一沉,完了,青云岛的人!   朱老大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宁静琬手中的令牌,在青云海域的人,没有几个不认识这个的,那只张扬狂妄的飞鹰!   朱老大艰难地抬起头,看宁静琬一副你死定了的捉狭笑意,心知不好,人家才真正是少岛主的人,手中握有少岛主的令牌!   他越想越后怕,之前为了在美人面前挣面子,还说什么和秦少岛主是拜把的兄弟,少岛主能办的事情他也能办,现在知道完了!   朱老大身后的小喽啰们也脸色大变,没这么倒霉吧,居然遇到了秦少岛主的人?   宁静琬看着他们剧变的脸色,冷冷一笑,”收取保护费无可厚非,靠自己的本事就好了,不要拉大旗作虎皮!“   宁静琬的声音很轻,可是听在他们的耳朵里面却如同晴天霹雳,什么东西都可以是假的,秦少岛主的令牌却绝不会是假的!   虽然没有见过秦少岛主,但是这里的人,谁不害怕秦少岛主?要是让少岛主知道他们在背后打着秦少岛主的旗号收取保护费,少岛主还不劈了他们?   朱老大看着宁静琬的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语气立即软了下来:”姑娘饶命,我们几兄弟也是想混口饭吃,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千万不要禀告给少岛主!“   宁静琬冷冷道:”我看你们刚才可是横着呢,你们上有老,下有小,人家店家就没有吗?“停顿了片刻,语气柔了下来:”不过想要我不禀告少岛主也行,就看你们懂不懂事了!“   朱老大也是识趣的人,对身后的人一使眼色,很快刚才他们收取的保护费就顺利落入了宁静琬的手中,宁静琬舒心一笑,”不过你们败坏少岛主的名誉,要是被少岛主知道了,有什么后果你们很清楚,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姑娘您说,还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照办!“他们匆忙点头!   宁静琬道:”这些我就笑纳了,不过你们从那些店家手中坑的银两,自己去想办法还给人家!“   朱老大几人对视一眼,到手的已经花掉的银子现在要拿出来,不比割肉还疼啊!   宁静琬冷冷道:”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就只好禀告给少岛主了,相信少岛主就不会有我这么仁慈了!“   朱老大看见宁静琬手中黑黝黝的岛主令牌,心下一凛,”是,谢姑娘网开一面!“   宁静琬道:”还有,你们要告诉那些店家,少岛主从来就没有派人在这里收过什么保护费,是你们自己收的!“   ”这…“朱老大面有难色,他是仗着秦少岛主的势,才敢收的,还收了这么长时间,店家们也是害怕秦少岛主,才不得不交的,要是告诉店家们,他们根本不是少岛主的人,那些店家还不集中起来生吞活剥了他?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行啊,不愿意我就禀告给少岛主了!“没那个本事,又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秦弈风家族这么多年在青云海域的势力自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和她锦绣山庄一样,哪一样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拼出来的?   朱老大不经意间对上了那只飞鹰的深寒眼睛,吓了一跳,心下一横,”好!“   宁静琬带着轻松的笑意进了酒楼,看见秦弈风站在窗口含笑看着她,就知道刚才的一切早已尽入秦弈风的眼中。   ”怎么样,我做的还不错吧?“宁静琬邀功似的道。   他微微一笑,”很好!“   宁静琬笑道,”秦弈风,你说你到底得有多狠啊,你看人家一听到你的名字,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秦弈风冷冷一笑,”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很便宜他们了,要是换了我,他们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宁静琬看着他眼中的狠戾之色,心道:”这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青云岛少岛主的真面目吧!“   宁静琬将手中令牌还给他,”谢了!“   他并不接,”琬儿,以后有了我的岛主令,你家的商船在青云海域可以畅通无阻!“   宁静琬有些吃惊,”少岛主,在商言商,人情归人情,数目一定要分明,再则,我可是无功不受禄的人!“   他带着那种熟悉的魔惑的笑容,语气低魅:”谁说你无功了?你不是说,从倭人手中把我救出来,还没想好要我怎么报答你吗?这岛主令就是我送给你的,你收下它,天经地义!“他握住宁静琬的手,将乌金岛主令紧握在她的手心,不容置疑!   宁静琬想想也是,要是自己一不小心,让倭人看出一丝破绽,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不过宁静琬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我也觉得我应该收的心安理得,现在我们总算两不相欠了!“   秦弈风忍俊不禁,带着宠溺的笑意,”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宁静琬来了兴趣,”什么地方?“   秦弈风神秘一笑,”明天是海神的诞辰,所有的渔民都会去为海神庆祝,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我们也去参加!“   宁静琬想起来就觉得兴奋,她实在是太需要这种可以暂时放下一切负累的时光了,”真的,太好了!“   秦弈风含笑不语,静静地看着欢欣雀跃的琬儿!   ★★★   凤临慕相府。   慕丞相坐在太师椅上,怒不可遏,将手中书函用力甩到地上,”一群废物!“   慕澜青缓缓进来,”父亲大人何故如此震怒?“   慕方一巴掌拍在宽大的太师桌上,”都是一群饭桶!“   下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慕澜青见状,眉心微蹙,示意那些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的下人,”你们退下!“   ”是,少爷!“那些前来送信报账的人如蒙大赦,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慕澜青拾起地上的书函还有账目,一页一页翻过,目光带着些微的惊异,”父亲,怎么会这样?“   慕方余怒不止,”青云海域的那些海盗们真是无法无天,真是恨不得食他们之肉,寝他们之皮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慕澜青沉吟道:”在青云海域的商船都会向青云岛的少岛主秦弈风交纳保护费,我们家的商船已经交过了,为什么还会如此频繁地遭到海盗抢劫?“   数目庞大的货物一旦被抢,血本无归,损失巨大,还有赔偿那些船员水手的抚恤银,加起来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慕方冷声道:”向秦弈风交纳保护费是没错,可是不代表万无一失!“   慕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秦弈风,可是在朝堂多年,识人无数,历经风浪,再加上他们慕家不是也深谙养匪自重的道理吗?   那个秦弈风说不定本身就是和海盗们一伙的,官匪勾结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天底下到处都一样,要是青云海域没了海盗,还有谁向秦弈风交纳保护费?   秦弈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吃了原告吃被告,慕方气得七窍生烟,到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   慕澜青略一沉吟,”父亲,据孩儿所知,锦绣山庄的商船也一直行驶在青云海域,为什么就没有听说过她家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慕方的手轻抚太师椅的椅背,目光深沉,”锦绣山庄的商船在青云海域多年了,经验丰富,和青云岛只怕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澜青眸光一沉,”父亲的意思是说?“在朝堂混的人,目光总是比别人敏锐三分,他们家的商船被海盗抢得如此频繁,和锦绣山庄到底有没有关系?   慕方抬手制止,”我并没有这样说!“精明的眼眸散发出犀利的光芒,玩弄权术他是在行,可是商海的事情他未必在行,青儿也是,虽是未来慕家的新星,天资聪颖,可是要论起经商,只怕和他一样,都是门外汉!   所以他们家的生意都是重金聘请别人去经营,别的产业还好,就是这个海外生意,实在是出人意料,出航一次,被抢一次,就算最终平平安安地到了海外,事情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顺畅,找客源,收账,货银,回航,样样都不顺利!   慕澜青道:”父亲,景王爷和景王妃,还有三殿下现在都在青云海域,孩儿想,他们去青云海域,一定是和锦绣山庄的航运生意有关,你看孩儿要不要也去一趟青云岛,去找秦弈风?“   慕方摆摆手,”你不要忘了,你是户部侍郎,没有皇上的旨意,你凭什么去青云海域?“   慕澜青不甘心,”我们可以请姑母去想想办法!“   慕方看着跃跃欲试的青儿,淡淡道:”就算你能去青云海域,你能去干什么,能改变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青儿心中所想,可是一则青儿不是低贱商人出身,未必懂得这些商海暗规则,再则明显就是秦弈风黑白通吃,他们家的商船在青云海域根基尚浅,去了又怎么样?   慕澜青忧心道:”自从我们家开始经营海外生意以来,亏空巨大,父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慕方沉吟良久,他们慕家坐拥国库的金山银山,海外生意利润庞大,他们早有耳闻,银两这种东西,没人会嫌多,于是想着利用国库的银子,涉足海外生意,赚钱巨额利润,可是想不到,还不到一年,就损失惨重,最大的威胁当然来自于海盗了!   他们慕家是凤临第一名门,户部尚书,户部侍郎都是他们的人,换言之,国库财政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实力远比锦绣山庄雄厚,人脉远比锦绣山庄广,难道在这海上生意上面还玩不过锦绣山庄?   慕方抚摸着眉心的皱纹,”通知他们,暂时停掉海外生意,先把凤临境内的生意做好,等在商界根基稳了,再去做海外的生意!“   慕澜青恭声道:”是!“正准备出去,就被父亲叫住了,”还有,景王爷和三殿下都不在朝中,你要多盯着点四殿下!“   慕澜青点头称是,慕方又缓缓道:”最近皇上龙体有些不适,朝中有人提出应及早立下储君,稳定朝纲,你要趁着景王爷他们不在朝中,多去活动活动,还有,最近多去你姑母宫中走走,让她想想办法,在立储一事给皇上施压!“ ☆、第九章 争夺 储君   慕澜青沉声道:“父亲大人放心,孩儿遵命!”   慕方精明的眼眸微微眯起:“景王爷如今羽翼已丰,又有足智多谋的三殿下和骁勇善战的四殿下全力辅佐,要是再被立为太子,以后怕是没有我们慕家的立足之地了!”   慕澜青剑眉紧蹙,他虽说年轻,可是弱冠之后就随父亲入朝,现今已是手握重权的户部侍郎,前途无量,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不少朝堂风云,当然知道父亲说的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们和景王爷是政敌的关系,要是景王爷成为未来的储君,大权在握,只怕头一个要除去的就是他们慕家,到那个时候,家族失利,权势旁落,慕家这个凤临第一高门的位置退位让贤,指日可待!   慕澜青看的分明,要保住慕家的滔天权势和这个凤临第一高门的位置,就绝不能让景王爷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想到景王爷,慕澜青不由得想到嫣儿,嫣儿嫁给景王爷这么久了,什么动静也没有,在最重视子嗣的皇家,景王爷膝下竟然无皇嗣,慕澜青也是聪明至极的人,可是对于景王爷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总有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景王爷的心思深不可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能猜透他是怎么筹谋,怎么布局的!   不过他知道,景王爷是不会让嫣儿有诞下子嗣的可能的,因为若是嫣儿生下子嗣,他日景王爷承继大统,慕家就有重新成为强大外戚的可能,景王爷这样绝顶聪明的男人,早已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内。   当日姑母和父亲把嫣儿嫁给景王爷,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一是父亲和姑母早已经看清,景王爷怕是会成为将来慕家执掌朝堂最大的阻碍,提前一步在景王爷身边安插一个慕家的眼线,监视景王爷的动向,二是就算退一万步讲,景王爷他日成功登上了帝位,而嫣儿也已经诞下了景王爷的子嗣,母以子贵,慕家就算起起落落,最终也依然能站在权力的巅峰!   慕家的这步棋,不可谓不尽善尽美,精心谋划,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可是对手是景王爷那样深不见底的男人,慕家的布局根本瞒不过景王爷,嫣儿虽说娘家后台强大,执掌景王府,可是在景王爷的众多女人之中,并不是特别受宠,想要诞下景王爷的子嗣,慕澜青看不到曙光!   慕澜青忽然为嫣儿感到悲哀,在他的众多妹妹之中,他是最疼嫣儿这个妹妹了,可是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他的这个妹妹是注定要为慕家牺牲了!   就算景王爷他日成为太子,嫣儿也别想妻凭夫贵,成为皇后或者贵妃,而且,嫣儿必定是终生无嗣,和现在的姑母一样,虽然住在世间最高贵最奢华的宫殿,可是耐不住心中的寂寞荒凉!   更何况,若是景王爷承继大统,慕家又失势,他能保住嫣儿一生锦衣玉食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嫣儿背后做的那些事情被景王爷知道,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个问题!   慕方提醒道:“青儿,你应该明白,要是景王爷成了太子,嫣儿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你要是真的为你妹妹考虑的话,就决不能让景王爷成为凤临储君!”   慕澜青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若是景王爷争夺储君失败,权势落入他人之手,而慕家的权势自然更是如日中天,到那时,景王爷再不甘,又哪里敌得过慕家的权势?而嫣儿在景王爷面前也可扬眉吐气,正式成为她梦寐以求的景王妃,景王爷也不得不对嫣儿高看一眼,这样对嫣儿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慕澜青生在帝京,长在帝京,什么样的姻缘没见过?家族显赫的女子嫁到夫家,可以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夫家哪个敢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慕澜青下定决心,为了慕家,为了嫣儿,也必须打击景王爷的权势,立年幼的十皇子为储君!   慕澜青沉吟良久道:“可是父亲,十皇子尚年幼,我们要拥立十皇子为储君,我看朝中反对的声音不会低!”   慕方冷冷地瞥了一眼青儿,不阴不阳道:“十皇子是年幼,可是天资聪颖,三岁成诗,五岁成赋,将来必成大器,虽说现在年方九岁,况且皇上龙威正盛,只是立储君,又不是执掌朝堂?”   慕方不关心十皇子到底聪明不聪明,以后能不能成大器,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十皇子是宫中一个地位低下的婕妤所出,在宫中没有任何的后台,在宫中若是没有强大的母族庇佑,贵为皇子又怎么样?说不定还不如得势的奴才!   “更何况!”慕方慢悠悠道:“有我们慕家,还有你姑母执掌六宫,扶植十皇子承继大统,并非不可能!”   慕方是朝中老臣,自然知道宫中皇权之争的血腥和残酷,他们慕家权倾朝野,执掌朝中重权,慕氏根基深厚,派系广植,朝野上下乃至各地州郡,广布他的门生,连皇上都忌惮三分。   虽说上次定南侯被皇上处斩,可是慕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已深深植入整个皇朝的根基之中,只要国本尚存,想要动摇慕家的根基,依然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慕澜青看着父亲深沉的眼眸,心下沉思,慕家唯一能选择的路,就是扶持十皇子成为储君,待到皇上百年之后,十皇子便可以成为他们的傀儡帝君,天下便尽数落入归于慕家之手,那个时候,嫣儿的事情不是水到渠成的解决了?   最近皇上龙体不适,有朝臣提议早立储君以安朝纲,可是立储之事,关系到凤临江山的千秋万代,事关重大。   现在朝中派系也渐渐显现出来,以江王爷为首的朝臣自然是拥立景王爷为太子,可是以父亲为首的朝臣则是拥立十皇子为太子,两相不下。   除了江王爷和父亲为首的派系之外,其他的朝臣都是观望派,朝中文武百官,墙头草居多,谁赢了就倒向谁的阵营,毫不含糊,毕竟立储之事,站错了队,一不小心身家性命就全赔进去了,多年的苦心经营一夜之间付诸东流,这等大事,谁能不慎重?   “青儿,趁景王爷现在不在朝中的时候,你多去联络联络朝中同僚!”慕方吩咐道。   “是!”慕澜青恭声道,这是关系到家族前途命运的大事,是功成名就,权倾朝野,还是身败名裂,大厦倾覆,就看这一次!   ★★★   今日是海神的诞辰,这里要举办一年一度的隆重的祭拜仪式!   渔民都是海神的信仰者,认定海神可以护国庇民,保佑风调雨顺,他们也可以借助海神的灵力,战胜一切困难,所以在岛上,有修建海神庙,沿海居民在出海之前都会来向海神祈福,祈求航程平安!   宁静琬看着海神庙旁边的碑词,对秦弈风一笑,低声揶揄道:“我还以为你这个海盗只会收保护费呢,想不到你也会做善事!”   这规模庞大气势恢宏的海神庙原来是秦氏家族捐资修建的,秦弈风宠溺一笑,“当然了,别忘了,我也是海神的信仰者!”   宁静琬低笑,“上次你卖航线明明就是骗我们这些商人的钱,还说的好像和做善事一样,让我们心甘情愿出钱?”   秦弈风心安理得,“我本来就是做善事的,现在不是摆在你面前了?可以说,青云海域所有的海神庙都是我出资修建的!”   宁静琬揶揄道:“那是自然,渔民需要海神庇佑,你这个海盗更需要海神庇佑!”   秦弈风忍俊不禁,带琬儿来这里真是太对了。   宁静琬看见礼台供桌上摆满了各种供品,五谷都有,预示五谷丰登,鸡鱼肉蛋摆满供桌,预示家畜兴旺。   岛上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来了,手持清香,一批一批地向海神庙祭拜!   还有好多道士敲锣击鼓,吹奏唢呐,诵经念文,进行祭拜,与海神心灵相通,以求海神保佑。   渔船停靠在岸边,上面也布置得张灯结彩,炮竹声此起彼落,   岸上渔民更是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宁静琬知道,对于普通的渔民来说,不怕海盗,怕的是海神不庇佑,在出航的时候起了大的风浪,那样就是九死一生,难怪他们如此虔诚地祭拜海神。   秦弈风带着兴奋的宁静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眼底溢满温柔的目光!   “今晚开心吗?”他温声问道。   宁静琬点点头,白希的脸颊也因为兴奋带着一丝绯红,“我从来都不知道祭拜海神这么热闹,这么好玩!”   “等下还有更好玩的!”秦弈风笑道。   “什么?”宁静琬睁大眼睛道,她虽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祭拜海神的仪式,难掩兴奋。   秦弈风本想说,琬儿如此喜欢这里,为什么不永远地留下来?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来日方长,他明白,琬儿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今晚就玩个痛快,不用提那些事情!   “等下你就知道了!”秦弈风故意不说!   宁静琬瞪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会知道的!”   秦弈风看着琬儿如同少女般清新纯真的笑脸,美若幽兰,芬芳四溢,令人心旌摇曳。 ☆、第十章 醇美歌声歌   可以色彩斑斓,也可以洁白无暇,可以清澈见底,也可以深不可测,可以波澜不惊,也可以波澜壮阔,不论哪一个,都是最真实的琬儿!   秦弈风眼眸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琬儿,是茫茫大海让他遇到了琬儿,一场相遇,定格了今生的邂逅!   夜色渐浓,祭拜仪式终于接近尾声,可是人们依然兴致不减,那边忽然响起一阵欢快的乐声,有女子在唱歌,宁静琬拉住一旁的秦弈风,声音欣悦:“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过去凑热闹?”   秦弈风忍俊不禁,谁能相信,这样天真娇憨的琬儿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锦绣山庄大小姐?   宁静琬看着他揶揄的笑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宁静琬拉着秦弈风朝最热闹的那边跑过去,看见人们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中间有众多的男男女女在跳舞,有一位身着红衣的姑娘唱着热情豪放的祝酒歌曲,依次向围在旁边的人们敬酒!   宁静琬好奇道:“他们是在干什么?”外公从来没有带她来过青云海域,可以说,这里是她最陌生的地方了,对这里的风俗人情也几乎完全不知道。   秦弈风好心的解释道:“中间那位敬酒的姑娘是此地族长的女儿,祭拜海神过后,大家还会摆酒庆贺,通宵达旦的彻夜狂欢,在渔民的心中,海神是博爱的,今天来的人不论是谁,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海神的子女,大家在这里可以亲如一家人,不分彼此!”   宁静琬看的兴奋不已,果真是热情淳朴的渔民,当即高兴道:“太好了,那我们不是有免费的美酒喝,都不用付账了?”   秦弈风轻笑出声,宁静琬低声揶揄道:“我们又快没钱花了,你一个大男人不去想想办法,整天只知道坐吃山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难道还以为这里是你青云岛?”   秦弈风漫不经心笑道:“谁叫你是锦绣山庄的宁大小姐,你不去赚钱,谁去?”   宁静琬狠狠瞪了他一眼,秦弈风忍俊不禁:“每年的海神祭拜仪式之上,还会有一些未婚的少男少女,借这个大好的日子,寻求自己的终身伴侣,渔民都相信,有海神保佑的姻缘可以携手一生,白头偕老!”   宁静琬秀眉一扬,原来这就是秦弈风说的更好玩的事,看着身旁颀长伟岸,俊美绝伦的秦弈风,还有少女们投射过来的嫉妒的视线,宁静琬捉狭道:“这么说,我站在你身边,不是耽误了你这个未婚少男的大好姻缘了?”   宁静琬不知道秦弈风有多少女人,他虽然没娶正妻,但是按照秦弈风的身家,想必青云城中侍妾们并不在少数,不过在场的没人知道这个俊美孤傲的男子就是青云岛的少岛主,要是知道,这些姑娘还不疯狂了?   秦弈风含笑颔首道:“是啊,你看都没姑娘敢来找我了!”   宁静琬抿唇一笑,“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琬儿!”他低声唤着宁静琬,温柔得出人意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宁静琬声音打断了,“那位姑娘唱的祝酒歌真好听!”   秦弈风淡笑:“这里的居民都很好客,等下还会有人给我们敬酒的!”   宁静琬笑道:“太好了,那我就等着喝免费的酒了!”   果然,那位唱歌的年轻姑娘已经到了宁静琬和秦弈风的面前,一边端着酒杯,一边在宁静琬和秦弈风的面前唱着热情的祝酒歌。   那姑娘的眼神不时瞄过宁静琬身边的秦弈风,脸颊羞红,秦弈风视而不见,眼眸一直停留在琬儿的身上!   宁静琬低声道:“秦弈风,拜托你解点风情好不好?人家姑娘唱得这么热情,你好歹也要表示表示?”   秦弈风微微一笑,低首在宁静琬的耳边,捉狭道:“琬儿要我怎么表示?以身相许?”   宁静琬狠狠瞪了他一眼,秦弈风大笑。   那姑娘看着宁静琬和秦弈风之间的眼神交流,心下一沉,不过看到秦弈风俊美的脸庞,脸色更加羞红,待到唱完了歌曲,“请喝酒!”   宁静琬将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对那姑娘道,“谢谢!”   宁静琬看她唱的如此婉转热情,也来了兴趣,对她微微一笑,学着她的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和着乐声,启唇轻唱。   醇美的歌声如黄莺婉转,流淌在夜空,渐渐的,所有的人都被静琬的歌声吸引住了,喧闹声也低了下去,直至寂静!   歌声悠扬如清晨带着露珠的樟树叶,沁人心脾,令人心潮涌动。   像是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也像是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也像是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歌唱的女子,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这天籁之音,让人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一旁的秦弈风一直带着醉人的宠溺看着琬儿,琬儿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能唱出世上最醇美的歌声!   宁静琬唱完,忽觉四周寂静,蓦然掌声雷动,一片叫好声直冲夜空,为这热闹而神圣的祭拜仪式更添一份绚丽的色彩!   秦弈风抿紧好看的唇,深情,温柔,宠溺,看着眼前美好的女子,“琬儿!”他在心底轻叹,“你只能属于我!”   沉浸在兴奋中的宁静琬浑然不觉,好久没有这样畅快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去在意,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惬意!   ★★★   “静琬今天玩的真开心!”凤倾城看着远处和渔民们打成一片笑靥如花的宁静琬,淡淡道。   他们站在客栈的二楼,眺望远处狂欢的人们,当然,最重要的是静琬和秦弈风!   凤君寒含笑不语,从未见过琬儿这般开心过,放下一切负累之后的琬儿依然是这样的耀眼美丽,光芒四射。   可是,看着那些落在琬儿身上的道道目光,他深寒的眼眸蓦然收紧。   连凤君寒身后的百里逍遥都被宁静琬那醇美的歌声吸引住了,在宁静琬唱歌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没人能忽视这个光彩绚丽的女子,她是如此的洒脱,如此的随性,如此的婉转,如此的热情,那个时候,春天的桃花有多美,宁静琬就有多美!   “王爷!”凤君寒身后的冷殇见王爷迟迟不表态,终于恭声问道。   他们早已查出王妃和秦少岛主在这座居民岛上,两个都是同样出色的人物,就是在人堆里,都不容易被忽视,要找起来,并不是难事!   冷殇迟疑,问题是现在要不要把王妃抓回去?王爷一副高深莫测捉摸不透的样子,到底要不要抓人,他们要不要行动?   这下连凤倾城也猜不透二皇兄的心思了,秦弈风看静琬的眼神,傻子都看的出来有问题,把静琬放在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身边,二皇兄真的放心?   二皇兄把静琬比成一只想出去放风的风筝,可是现在看起来,这风筝明显就有被秦弈风这阵大风刮走的可能!   百里逍遥识趣地不说话,不过他猜测王爷这次只怕不会把宁静琬抓回去了,因为他敏锐地从王爷的眼中发现了一抹温柔宠溺的笑意,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女人对于王爷是什么?就是摆设,可有可无,可是唯有对待宁静琬,王爷的眼里会出现男人对待女人的那种柔情!   百里逍遥想起江南雁,想起江南雁眼中的那抹不自知的宠溺,宁静琬真是一个让男人忍不住去宠爱她的女人!   果然,凤君寒淡淡道:“不必了,你们继续盯着就好!”   冷殇有些讶然,王爷赶来这座海岛,不就是要把王妃抓回去吗?现在王妃就在眼前,真的不抓王妃回去?不经意触到王爷眼底的冷意,忙低声道:“是!”   ★★★   畅饮完毕,宁静琬和秦弈风坐在月下的海滩上,宁静琬看着面前的大海:“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秦弈风一笑,他已经知道凤君寒的人来了,不过他才不在意,来了又怎么样,别想轻易带走琬儿!   宁静琬仿佛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暗流涌动,或许是知道 ,也不想去花心思,“你知道吗?自从外公去世之后,我就没有真正开心过了,今晚让我有一种错觉,我依然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秦弈风将手中酒壶递给琬儿,声音低醇:“琬儿,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快快乐乐的!”   宁静琬看着秦弈风,带着愉悦的笑意:“我好像要和你说声谢谢!”   秦弈风不悦道,“琬儿!”   宁静琬看着天上的月亮,“我看着这些渔民,他们爱的热切,爱的真挚,爱的简单,没有那么多的负累,真好!”   秦弈风笑道:“琬儿,你也可以的!”   宁静琬摇摇头,“我们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和荣耀,注定了不会生活得和他们一样简单而充实,我外公以前经常和我说,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以前一直不服气,后来才明白,男人和女人真的是有区别的,最大的区别是,女人可以用感情取代很多东西,男人却可以用很多东西取代感情!”   秦弈风的眸光如同一汪温泉注入,俊朗的眉目如同惷光潋滟伸展开来,微微摇曳,声音缓沉,“琬儿,我要你留在青云岛!”   ★★★   客栈里面,凤君寒看着月光之下,坐在海滩上的琬儿和秦弈风,半晌无语,忽然转身,声音醇雅,“走吧!”   凤倾城眸光一沉,忽然道:“等等,二哥,静琬好像要有麻烦了!”   凤君寒停下脚步,果然,看见赫连瑶正面色不善地带着一队侍从在人群中穿梭! ☆、十一章 赫连瑶一悻悻而归   凤君寒看着来者不善的赫连瑶,淡淡一笑,不以为然,赫连瑶不是第一次找琬儿的麻烦了,可是哪一次占到上风了?   凤倾城看二皇兄根本不在意,暗笑自己多虑了,赫连瑶虽然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可是又能拿静琬怎么样?   百里逍遥眼里带着一丝玩味,宁静琬身为景王妃,居然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反而和秦弈风在一起玩的这样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这个时候,痴恋秦弈风多年的赫连瑶来了,要是见到宁静琬,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浪?   ★★★   赫连瑶看着面前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此起彼伏,秀眉一拧,冷声对侍从道:“马上去给本公主找,把少岛主给本公主找出来!”   她千里迢迢来到青云城,不就是为了见到弈风哥哥吗?   谁知道弈风哥哥居然借口事务繁忙,离开了青云城,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会这么巧?以前来青云城的时候,虽然弈风哥哥也是事务缠身,可没像这次一样,出去了就没回来了!   她天天派人在港口查看弈风哥哥有没有回来,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王兄这次也不帮她,反而一直劝她耐心等候,她等来等去,终于等不下去了,这样空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对贵叔软硬兼施,终于从贵叔口中知道了弈风哥哥现在真的和宁静琬在一起,虽然贵叔再三解释,少岛主和宁大小姐一起是在谈生意上的事情,可是赫连瑶并不是傻瓜,又事关弈风哥哥,哪有那么好糊弄?   更何况,出于一个女人的敏感,她忘不了弈风哥哥对宁静琬的那种温暖的笑容,想起来就觉得嫉妒,弈风哥哥居然用那种眼神看一个有夫之妇?   青云城没有了弈风哥哥,便没有了任何乐趣,她整天呆在里面,算什么事?于是安排她身边的人偷偷在贵叔身边偷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知道,弈风哥哥和宁静琬就在这座海岛上。   今日祭拜海神,人来人往,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弈风哥哥的身影,赫连瑶越想越气,对身边的侍从们发了好几次脾气,吓得侍从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终于,有名侍从面带喜色道:“公主,公主,找到秦少岛主了!”   赫连瑶一喜,急急问道:“在哪里?”   那侍从忽然面露迟疑之色,“秦少岛主在海边…”秦少岛主现在和另外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一起,要是公主知道了,不是又会发脾气?公主是不敢对少岛主怎么样,怕是又要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了!   赫连瑶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宁静琬也和弈风哥哥在一起,当即柳眉一竖,“去海边!”   ★★★   赫连瑶来海岛的消息秦弈风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当一回事,他眼中只有身边的琬儿,在浮华中纯净,在坚定中柔软,在繁复中安宁的女子。   清风昭昭,明月朗朗,琬儿的笑很纯净,很妩媚,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万种柔情!   秦弈风轻笑,不再是那种从来不达眼底的笑意,而是温柔的笑意在心底绽放,原来当真的动心的时候,那种致命的吸引力,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弈风哥哥!”一声欢快的女声传来。   秦弈风剑眉一蹙,柔软的俊容瞬间换上了那副傲然孤绝的神情,缓缓回首,看见赫连瑶欢快地朝他飞奔而来!   宁静琬起身,看见一身彩衣翩然的赫连瑶朝秦弈风跑来!   很快,赫连瑶就到了两人面前,见了秦弈风,拉着秦弈风的手,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弈风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回去?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出去玩啊…”   宁静琬轻轻一笑,这赫连公主还真是真性情的公主,为了秦弈风,也是用心良苦,所以她说,赫连瑶也是个可怜可叹的女子!   尽管赫连瑶数次针对她,可是要她说有多恨赫连瑶,也谈不上,一是因为她知道那种女人痴恋一个男人的滋味,是可以让人疯狂的,她的娘不就是为了一个男人付出了一切吗?最重要的是,赫连瑶从来就没有入过她的眼,换言之,她犯不着和赫连瑶过不去!   秦弈风一笑,不置可否,目光不经意间瞥过身旁的宁静琬。   赫连瑶看在眼里,心蓦然一沉,目光终于从弈风哥哥的身上移到宁静琬的身上,似是刚刚发现的样子,奇怪道:“景王妃,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静琬轻笑,景王妃?赫连瑶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吗?   宁静琬道:“是啊,我和少岛主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秦弈风听到赫连瑶说的“景王妃”三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快的让人捉摸不定,赫连瑶却没看见。   秦弈风淡淡道:“阿瑶,你怎么来了?”   赫连瑶嗔道:“弈风哥哥,你说你这么长时间也不回青云城,我到处找你人都找不到,我可担心你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向秦弈风,面对这样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恋的豪爽公主,秦弈风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秦弈风的脸上早已回复那种卓然的孤傲,“阿瑶,你先回去吧,弈风哥哥还有事情要忙!”   好不容易找到弈风哥哥,赫连瑶怎么肯回去?她狐疑地盯着弈风哥哥和宁静琬,“弈风哥哥,宁大小姐现在是景王妃,景王爷也在青云海域,你们在一起这终究…”   “阿瑶!”赫连瑶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秦弈风一声冷喝打断了!   赫连瑶想不到从来没有高声和自己说过话的弈风哥哥居然会在宁静琬的面前呵斥自己,高贵的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道:“弈风哥哥,我有说错吗?她宁静琬不是景王妃吗?”   秦弈风听不下去了,冷冷道:“来人!”   赫连瑶的侍从忙道,“少岛主有何吩咐?”   秦弈风身上散发出咄咄的霸气,不容忽视,“送公主回青云城!”   侍从们不敢抬头,“是,少岛主!”   赫连瑶不甘心,“弈风哥哥,我不要…”   “阿瑶,你要是再闹,弈风哥哥就要派人送你会南疆了!”秦弈风的一句话冷冷地制止了要发作的赫连瑶。   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忿忿不平地随着侍从们回青云城。   宁静琬看着赫连瑶离去之前对自己恨恨的眼神,对秦弈风道:“赫连公主对我的敌意又加深了!”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因为你让她嫉妒!”   宁静琬轻轻摇头,“外公一直告诫我,不要与人结怨,我却与人越结越深,怕是无法化解了!”   秦弈风笑道:“琬儿,无论你怎么努力,这世上总有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宁静琬忍俊不禁,看着身后那些还在狂欢的人群,提议道:“不如趁着今日的盛宴,我们再去白吃白喝?”   秦弈风大笑,“好啊!”   这些渔民生活并不怎么富裕,但是祭拜海神,都把家中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宁静琬可谓大饱口福!   虽说她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还贵为景王妃,什么东西没吃过?但是在海岛的这段时间,她居然觉得自己就和他们一样,吃着这些并非龙肝凤髓的东西,也觉得异样的美味!   秦弈风宠溺地看着琬儿,“明天我们去别的居民岛!”   宁静琬撅起朱唇:“除非坐船,我才去,要是再潜水,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   秦弈风忍俊不禁,“琬儿你放心吧,这一次我们就是坐船!”   宁静琬扬眉看他,“真的,你没骗我?”   秦弈风笑道:“要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我看锦绣山庄也撑不了几年了!”   宁静琬调侃道,“说的也是!”   秦弈风眼里绽放出如桃花般艳柔的光芒,忽然想起刚才赫连瑶说的景王妃,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凤君寒的人已经到了岛上,却迟迟不动手,不过就算凤君寒动手,他也不怕,他也暗中安排了人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宁静琬似乎对这些暗流涌动浑然不觉,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璀璨的烟花,脸上洋溢着安宁愉悦的微笑,“好漂亮!”   秦弈风看着夜空的姹紫嫣红,五彩缤纷,色彩斑斓,温柔一笑:“再美的烟花也不及琬儿动人!”   ★★★   客栈二楼。   凤君寒看着这一切,沉默半晌,凤倾城看在眼里,心下微沉,虽然离得远,不知道他们几人之间说了些什么,可是看着赫连瑶一脸怒色忿忿不平地离去,聪明至极的他当然很快就能猜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凤倾城心中暗叹,秦弈风已经开始在赫连瑶的面前维护静琬了,可见秦弈风对静琬的心思,不觉看向身边面无表情归然不动的二皇兄,暗自沉思,二皇兄难道真的任由静琬和秦弈风在一起?   凤君寒看着站在月光下越发美丽出尘的琬儿,黑眸中划过一道不明的危险光芒,他的女人,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当即唤过冷殇,低声吩咐几句,冷殇领命而去。   凤倾城看在眼里,知道秦弈风对待静琬的态度终于引起了二皇兄的不满! ☆、十二章 夫人?   客船之上,宁静琬看着面前的浩瀚无际广阔无垠,虽然没有看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天共长天一色,可是现在看到了真正的海天一色,欣喜地无以复加,脸上浮现起愉悦舒心的笑容,呼吸着久远的自由的味道,秦弈风在一旁,温柔地看着琬儿,黑眸深处浮起宠溺的笑意。   他从小在海上长大,这样的风景早就看腻了,可是因为有了她,这样的风景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如此的醉人!   “琬儿在想什么?”他温声问道。   宁静琬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调皮道:“在想怎么才能发财?”   秦弈风哑然失笑,“想到了吗?”   宁静琬做出沉思状,“还没有!”   “要不要我帮你想?”秦弈风好心道。   宁静琬揶揄地看着他一眼,“算了吧,你就会坐吃山空,到头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是啊,琬儿就会黑吃黑!”秦弈风也毫不客气。   宁静琬狠狠地瞪着他,“不是靠我黑吃黑,你现在早就饿死了,还好意思在这边说风凉话!”   秦弈风忍俊不禁,看着正在苦思冥想的琬儿,眼底溢满脉脉的柔光。   宁静琬忽然苦恼道:“就算这黑吃黑的事啊,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得到的,到底是可遇不可求,还是干我的老本行比较好!”   “你的老本行是干什么的?”秦弈风好奇道。   宁静琬大言不惭,“趁火打劫,浑水摸鱼!”   秦弈风哑然失笑,“琬儿,我可全靠你了!”   宁静琬揶揄道:“你还真是个大爷!”   秦弈风大笑,眼神瞥过不远处凤君寒的人,他知道,这艘船上有凤君寒的人,凤君寒已经派人盯上他们了,不过无所谓,爱盯就盯去。   在海岛上祭拜海神的时候,凤君寒的人就发现他们了,居然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忌惮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懒得关心,只要没影响他和琬儿就好!   ★★★   航行了好几个时辰,到达了另外一座海岛,“琬儿,这座岛叫星云岛,是青云海域最富庶的居民岛!”秦弈风站在宁静琬身边介绍道。   宁静琬看着港口繁盛的景象,不禁赞道,“好繁华啊!”   不看岛上,光看这码头港口的繁华程度,宁静琬就知道,这星云岛的繁荣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之前待了一段时间的那座海岛。   上了岸,秦弈风带着兴致勃勃的宁静琬在岛上四处闲逛,这里的店铺很多,集市也热闹繁华,宁静琬对这里的什么东西都好奇,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要买,尤其对是很多用贝壳做成的挂链饰品更是爱不释手,十足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深闺小姐!   秦弈风一直看着活泼俏丽的琬儿,坏笑出声提醒道:“琬儿,我们没钱了!”   宁静琬将买的手链项链全带着身上,满心欢喜,自我欣赏,狠狠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秦弈风,“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去赚钱?你为什么不去?你也可以干你的老本行,去收保护费!”   秦弈风心情大好,有意捉弄琬儿:“因为钱都是被你花光的,再说你也赚的也不多,就一次,还是借用了我的名义,我也算出过力了!”   宁静琬恶狠狠地用手指着他,“秦弈风,你真损!”   宁静琬懒得理他,眉头紧皱,看着这片集市,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一派热闹鼎沸之相,心下沉思,想什么办法才能赚到钱呢?   他们走着走着,到了一家绸缎庄,这里的生意看起来很清淡,没什么客人。   宁静琬灵机一动,对秦弈风道:“我们去这家看看!”   秦弈风邪恶一笑,“琬儿,我得提醒你,我们没钱买了!”   宁静琬一脸的凶悍:“不用你操心!”   绸缎庄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店里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忽见来了两个衣着华贵气质高雅的青年男女,见到妖娆动人艳光四射的宁静琬,眼睛都直了,又看见俊美不凡,气势逼人的秦弈风,心下一怔:“好一对璧人!”忙道:“两位随便看,本店的绸缎都是上好的,刚刚到的货!”   宁静琬自来熟地在店里看来看去,这里的绸缎布匹品色很不错,为什么生意反而这么清淡?不过不是东西好就一定能卖出去的,不会做生意的人多得去了!   秦弈风对绸缎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又大概猜得出来琬儿在打什么主意,反正肯定不会让他们饿死!   老板侧首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绸缎的宁静琬,对秦弈风恭维道:“公子,你夫人可真漂亮啊,我活了这么这么一把年纪,可是第一次见到夫人这样漂亮的美人!”   秦弈风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店老板?忽然听到这话,眼眸闪过一丝惊喜,不过素来的深沉,使得他没有在老板面前表露出来,淡淡道:“是吗?”   老板忙道:“是啊,我这双眼睛识人无数,一眼就看的出来,公子和夫人可真是天造地设地的一对,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秦弈风嘴角浮现一丝愉悦的笑意,看着正在满店绸缎之间转来转去的琬儿,眸光温柔。   他当然知道老板在恭维他,不过这话他喜欢,夫人,正合他的胃口,琬儿,我要把你变成我真正的夫人!   掌柜一见秦弈风冷然的脸绽放出笑意,知道生意好做了,把客人哄开心了,还没等他高兴,宁静琬就走了过来,狐疑道:“老板,你店里的东西这么好,为什么没客人呢?”   一听到这话,掌柜的脸就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啊,我店里的绸缎品色这么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人来买呢?”   宁静琬一笑,“老板,你的店开了多长时间了?”   老板面有难色,“有半年了!”   宁静琬点点头,“你店里没什么客人,这里的铺面租金我想并不会便宜,还有店里每天的各项开支加起来,我看再这样下去你的店撑不了多久了!”   老板脸色一变,谁这样毫不顾忌地说自己的店,,能不生气啊,这夫人不会是上门找茬的吧?老板正待发作,忽然瞥见秦弈风眼中的冷光,心下一凛,气势立即低了下去,好可怕的男人,刚才还在笑,现在就立即变了脸,可是转念一想,娶了这样有沉鱼落雁之姿的夫人,那个男人不放在手心里宠着?   宁静琬看着眼里,心下暗笑,秦弈风的气场倒是真的能吓到人。   秦弈风看着琬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忽然对老板笑道,“不瞒你说,我夫人是个经商的高手,你若肯向夫人求助,我夫人定能帮你度过难关!”   夫人?宁静琬吃惊得都合不拢嘴了,刚才她在认真地看绸缎,都没注意老板和秦弈风之间说了些什么,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他的夫人了?   不用说,定是老板误会她和秦弈风的关系了,这也怪不得老板,只要是个人,估计都会认为她和秦弈风是一对夫妻。   宁静琬哭笑不得,啼笑皆非,这叫什么事啊?用警告的眼神狠狠地瞪着秦弈风,秦弈风带着宠溺的笑意,装作没看见。   老板一怔,真的?一看宁静琬年纪尚轻,带着狐疑地目光打量着宁静琬。   宁静琬当然知道这老板对自己疑虑未消,换了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更何况是经商的人?淡淡道:“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老板你店里的绸缎,主要来自于凤临江南一带,凤临江南的绸缎,图景新颖,富丽华贵,层次分明,栩栩如生,色泽明亮,手感柔软。”   老板见宁静琬并不像是在胡诌,不妨一试,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损失,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把店盘活了也有可能,再这样下去,他连店面的租金都交不起了!   “请教夫人!”老板恭维道。   宁静琬正准备跟老板说不要叫她夫人,她不是秦弈风的夫人,好心的秦弈风又非常及时地出声了:“老板你运气可真好,我夫人很少有这种好兴致的时候!”   宁静琬真是欲哭无泪,恨不得砍死正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秦弈风!   老板看着美丽的宁静琬,附和道:“是啊是啊,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秦弈风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意,“那当然!”   宁静琬不想理秦弈风了,反正她也没钱了,送上门的机会,干吗不赚?有钱大家赚,实现共赢,外公说过,经商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共赢!   宁静琬微微一笑,面对老板,轻易地说出了这些绸缎的进货价格,然后从店铺的位置,客流量,客人的购买力,客人定位等方面给他详细分析为什么他的东西不错,生意反而清淡,讲讲头头是道,听得这老板目瞪口呆,无言以对,终于知道宁静琬是真正的行家了!   老板大喜,一改之前垂头丧气的模样,连忙吩咐店里闲的没事正在睡觉的伙计出来给宁静琬和秦弈风倒茶,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秦弈风心安理得地品着茶,宁静琬低声道:“秦弈风,委屈你了吧!”秦弈风是懂得享受的人,这小店的茶水人家哪看得上?   秦弈风摇摇头,大言不惭,“和琬儿在一起,哪里都不觉得委屈!”   宁静琬有苦说不出,干脆不要理他算了。   老板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叹道:“公子和夫人真是恩爱啊!”   宁静琬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正准备辩解,转念一想,算了,也没必要和别人解释她和秦弈风的关系,这种事情本身就是越描越黑!   宁静琬道:“按照你店铺现在的情况,你需要打折吸引客人上门购买!”   老板沉默不语,宁静琬道:“你原来定位在高端客人身上,已经过去了半年了,月月亏损,你就应该转变你的经营方法,薄利多销,也是有钱赚的,卖高价,也许一天只能抓住一个客人,但是若是降低价格,一天或许有二十个,三十个客人甚至更多客人到你店里来买,你说哪个赚得多?”   老板苦笑道:“不瞒夫人,我以前都也打过折,降过价,可是没什么效果,你看我店这样,什么招我没想过啊?”   宁静琬点头道:“你店里的价格我刚才给你核算过了,除了这些铺面的租金,还有你所有的成本加起来,你打六折都有得赚!”   老板虽然有些惊异,这夫人这么快就算出了他的成本价?不过转而一想,有些失望,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也只不过是降价而已,降价也未必一定卖的出去,他以前试过!   宁静琬看着眼里,淡笑道:“你放心,不出五天,我一定能让你店里所有的货都卖出去!”   老板将信将疑,这夫人说的的确没错,降价四成,卖价是原来的六成,的确还是有钱赚,可是能保证很快就可以卖出去吗?他以前降价也没什么客人上门啊!   老板心一横,方正都这样了,不妨一试,“若是真的如夫人所言,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公子和夫人的恩德!”   宁静琬淡淡一笑,“当然,在商言商,我们也不是白白帮助你!”   “好说好说,那是应该的!”老板忙不迭道。   宁静琬吩咐老板,“你先在店外贴出打折的告示,然后把你店里的伙计都派出去,告诉这附近的客人,你店里的绸缎要打折了,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   老板道:“告示要怎么写呢?”   宁静琬笑道:“告示上要这么写,本店所有的绸缎第一天第一天打九折,第二天打八折,第三天和第四天打七折,第五天和第六天打六折,以此类推,到第十五、十六天打一折!”   一折?老板大惊失色,“夫人,那不是要亏死我?”   宁静琬淡定地摆摆手,“你放心,我现在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亏了我有什么好处?”   老板一想也是,可是心下又有些忐忑不安,一折卖出去,就算货卖完了,他也会赔的血本无归,连店租都交不起!   秦弈风忽道:“老板你就放心吧,要是真亏了,你亏多少,我赔你多少!” ☆、十三章 让静琬十回来   宁静琬瞪了他一眼,空口说白话,他们拿什么赔?他们现在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一天是一天,现在还在空手套白狼,做无本生意,要不是没钱了,还来赚这种钱干什么?   老板精明的目光再次打量这一对夫妻,举止高雅,谈吐不凡,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他还真遇到贵人了!   做生意的人,梦寐以求地就是遇到贵人,事半功倍!   老板当即痛下决心,“好,我就听夫人的!”   秦弈风一笑,他知道琬儿要是认真起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如宁静琬吩咐的一样,告示贴出去了之后,店里的伙计们四处宣扬他们店要打折的消息,让附近尽可能多的人都知道。   果然,绸缎铺第一天顾客不多,第二天客人也不多,来的人多半是也来探听虚实和看热闹的,很少有真正购买的,老板的心开始着急起来,大家要是都等着最后一天再买,一折的价格,不是亏死他了?   反观宁静琬,非常淡定,安慰他说要耐心等候,不会有事!   第三天客人渐渐多起来,第四天客人更多,也渐渐开始有人真正购买,老板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地,后面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第五天打六折的时候,客人蜂拥而至,争相购买,到第六天还是打六折的时候,店里的存货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虽说是按照告示上所说的五折,可是店里已经基本没什么货了,根本就不用到一折的那一天,店里的绸缎早已被抢购一空。   老板乐得合不拢嘴,这些存货总算是卖出去了,还赚了一笔,店里的伙计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绸缎铺一改数日之前门可罗雀的清冷,现在门庭若市!   宁静琬和秦弈风看着那家绸缎铺顾客盈门,供不应求的样子,微微一笑。   “琬儿,你真是个经商的天才!”秦弈风出声赞道。   宁静琬笑道:“从小我外公就给我讲过各种各样成功的商人故事,我早就耳熟能详了,有些东西是相通的。外公说,商人要想把生意做大,就一定要抓住客人的心理,所有的客人都希望买到质量又好又便宜的东西,最好能买到原价一折两折的东西,但是有谁能保证到你想买时还会有货呢?所以前几天客人会犹豫观望,中间几天一定会抢购,到了最后几天就买不到了。”   秦弈风含笑不语,宁静琬又道:“我已经和那个老板说过了,这一次的难关虽然是过了,可这只是一时的,他店里的经营策略,客人定位都不太符合这里的实际情况,以后要想把店里的生意做好做大,还要从采购,定位,价格等等各方面进行调整,没那么简单!”   秦弈风笑道:“琬儿,你帮了那老板这么大的忙,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宁静琬忍俊不禁,“这老板还算懂事,够我们逍遥一阵子了!”   秦弈风耍无赖道:“琬儿这么能干,我以后就靠琬儿了!”   宁静琬瞪着他:“你这个大爷每天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跟谁欠你的一样,我总不能和你一样,坐吃山空吧!”   秦弈风大笑,“夫人你真可爱!”   ★★★   凤君寒听着冷殇的禀告,不辨喜怒,眼里蓦然闪过一丝阴霾。   夫人?琬儿明明是他的夫人,现在却成了秦弈风的夫人,再这样下去,假的都要成真的了!   尽管他知道不能一直留琬儿在秦弈风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可是他看着琬儿难得如此开心,他还是选择纵容琬儿,她喜欢就由着她去吧!   自从琬儿的外公去世之后,他是真的没见过琬儿如此开心了,反正琬儿迟早会回来的,她想玩就让她去玩,琬儿是真的太需要这样的放松和自由了,琬儿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敌人,再厉害也终究是一个女人,总会有累的时候,他心疼她,所以由着她!   可是,琬儿完全不理解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反而越来越离谱了,居然和秦弈风夫妻相称,这置他景王爷的颜面于何地?   “二哥,我看必须要让静琬回来了!”凤倾城出声道,再这样下去,局面就要失去控制了。   秦弈风明显就是对静琬有非分之想,换了别的男人,或许对静琬有贼心没贼胆,可是那是秦弈风,青云海域的霸主,不是普通的男人,秦弈风看上了静琬,似乎也根本不介意静琬是二皇兄的女人,照抢不误!   凤倾城对静琬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确实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男人的注意,让人深陷下去,不自觉地想着去宠溺她,二皇兄也是,长欢也是,长欢虽然以前天天和静琬吵架,可是静琬在长欢心中的位置可不是一般的,只是长欢自己浑然不知而已,他作为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二皇兄在海神祭拜仪式上的时候没有派人去把静琬抓回来,他知道,二皇兄不想让静琬的快乐戛然而止,选择纵容她,可是现在事态的发展渐渐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秦弈风如此优秀的男人,他也很难保证静琬不动心,更何况,而静琬家商业帝国的最大利润来源是海外生意,静琬要是和秦弈风真的发生什么,静琬决定留在青云海域,那他们皇家又能得到什么?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凤倾城劝道:“二哥,我知道你想让静琬过上几天开心的日子,可是她身边的男人,是秦弈风,不是江南雁,这么危险的游戏,我看早结束早好,不要再玩火了!现在是假的夫妻,谁知道再下去会不会变成真的?”   静琬本来就怨恨二皇兄排挤她在锦绣山庄商队中的位置,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和秦弈风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他知道二皇兄是真心疼爱静琬,可是疼爱归疼爱,男人的尊严更重要,皇家的利益更加重要!   凤君寒不言不语,悠闲的喝着自己的茶,修长的手指偶尔轻抚一下杯身,深邃的眸瞳半闭,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唤过冷殇,轻声吩咐了几句。   冷殇立即领命而去!   凤倾城看在眼里,终于放下心来,二皇兄要有所动作了,必须要让静琬回来了!   ★★★   春天和风习习,流水潺潺,草木吐绿,鲜花盛开。   宁静琬和秦弈风经过一片桃花林,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花香,千树万树花团锦簇,恍如人间仙境,极为惬意!   宁静琬长舒一口气,“秦弈风,我们又有钱了,又可以逍遥一阵子了!”   秦弈风淡笑,“是啊,我又可以沾夫人的光了!”   宁静琬秀眉一凝,一字一顿警告道:“秦弈风!”   秦弈风一脸的无辜:“这是别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忽然低头邪魅道:“我可是很期待呢,什么时候琬儿才肯做我真正的少岛主夫人?”   宁静琬脸色一红,道:“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秦弈风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没有胡说,琬儿,我的心意,你早应该明了!”   宁静琬心下涩然,摇摇头:“对不起,我这辈子和你注定了只能是知己,做不了爱人!”   秦弈风脸色一暗,旋即恢复了淡淡笑意,“会的,我有这个信心!”   宁静琬无语,秦弈风真的和凤君寒有太多相似之处,都是一样的自负。   两人再无话,漫步桃花林,胜似闲庭信步,悠然舒适。   “大小姐!”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宁静琬眼眸一沉,看见纪勤正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来,狐疑道:“纪勤,你怎么来了?”心下一沉,绝没有什么好事!   纪勤满脸焦急,“大小姐,我可找到你了!”看到秦弈风,纪勤微微一愣,低声附耳对宁静琬说了几句话。   宁静琬听完,脸色一变,凤君寒这个混蛋到底有完没完?居然指使他手下的人扣押了锦绣山庄要出海的商船,迫使纪勤来找大小姐,让大小姐即刻回青云客栈!   秦弈风是何等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在星云岛的时候,凤君寒的人就一直明里暗里跟着他们,十有八九是有人误以为他和琬儿是夫妻的事情传到了凤君寒的耳中,凤君寒认真了,所以迫使琬儿赶快回去,离开他的身边!   纪勤焦急道:“大小姐,你看…”纪勤的意思很明显,商船一天不出航,每天停靠在岸边的开支都不小,这样子被景王爷扣押在岸边,总归不是办法!   凤君寒的卑鄙宁静琬是早就见识过的,深吸一口气,当即对纪勤道:“准备船,我们要回去了!”   秦弈风看着琬儿,纪勤识趣地退去,“大小姐,我在码头等你!”   桃花林只剩下宁静琬和秦弈风了,气氛蓦然从刚才的轻松惬意变得凝重沉闷。   秦弈风淡淡道:“琬儿,你真的要回去?”   宁静琬冷冷一笑,“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秦弈风笑道:“也好,你和凤君寒之间也应该有个了结了!”   宁静琬吃惊地看着秦弈风,他为何有此一说?   琬儿的吃惊被秦弈风看在眼里,宠溺道:“琬儿,你知道吗?你嫁给了凤君寒之后,你外公又来过青云岛找过我父亲!”   宁静琬明白了,外公临终告诉过自己,他对自己命运的担忧,以及他为自己设计好的路。   宁静琬看着浩瀚无垠的海面,沉默不语。   秦弈风温柔地看着宁静琬:“琬儿,我会等你!” ☆、十四章 有无资格再做王妃?   宁静琬在回航的船上,和以前一样,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心绪已经平静下来,毫无疑问,是自己和秦弈风的关系引起了凤君寒的盛怒,她其实知道凤君寒一直有派人在跟踪他们,不过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她,他爱派人跟踪就跟踪去,她实在是不想再理这个男人了!   更何况,要不是凤君寒“好心”指引,纪勤哪里能那么快地找到她?   宁静琬对纪勤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如何?”   纪勤沉声道:“请大小姐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宁静琬笑道:“你辛苦了!”   纪勤有些内疚,“是纪勤辜负了大小姐,做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请大小姐不要说这些话,纪勤会无地自容!”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碧波万顷的大海!   ★★★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宁静琬上了岸,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宁静琬蹑手捏脚地推开自己的房门,心中暗笑自己,明明是回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地盘,怎么反而和做贼一样?是不是出去逍遥太久了?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这段日子就像出去度假一样,过的太惬意了,都快忘了自己还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了!   宁静琬转身准备关门,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逝去,就僵在了脸上,因为身后忽然亮起了火光!   宁静琬心一紧,秀眉深蹙,缓缓转身,那优雅地坐在油灯旁边,,对自己绽放妖冶笑脸的男人,不是凤君寒,又是谁?   宁静琬调整好呼吸,冷冷道:“王爷,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和鬼一样,半夜三更地出现在别人房里,会吓死人的!”   凤君寒脸上似笑非笑,语意不明,“琬儿,你终于回来了!”   宁静琬冷冷一笑,明明就是他行为卑鄙,老是使出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到底得有多腹黑啊?   不过既然他装糊涂,自己也装糊涂,就算说了是他逼自己回来的,又有什么意义?   宁静琬坦然对上他那双漆黑眼眸,声音冷若冰霜,“王爷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该走的人是你!”   “本王当然会走,不过本王会带上王妃一起走!”他说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宁静琬一怔,出去这段时间,不但忘了自己是锦绣山庄大小姐,更忘了自己是什么景王妃了,现在凤君寒提起,她才恍然忆起,不动声色笑道:“其实王爷有所不知,我以为你早走了,我才回来的,要是知道王爷居然有这么不识趣,赖在别人的地方,我应该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再回来!”   凤君寒也不戳破琬儿的谎言,琬儿不知道他没走才怪,琬儿是怎么回来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淡淡一笑,“是吗?这么说本王在这里很碍事了,琬儿居然有这么不想见到本王?”   宁静琬淡淡道:“当然了,我早就跟王爷说过,王爷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自知之明,你难道还以为你在这里很受欢迎?”   凤君寒忍俊不禁,黑眸深深地盯着宁静琬,看的宁静琬有些不自在,“如果王爷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出去,我要安寝了!”   凤君寒并不在意琬儿的逐客令,反而一直凝视着她,星眸幽灿,渐至灼热暗红,忽然站起身,一把将宁静琬打横抱起,压上大床,封住她的唇,狠狠的掠夺着。   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宁静琬柔软的身上,让她的闷吟惊叫顿时消失在他的深吻中。   宁静琬心下恼怒,这可恶至极的男人,背后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现在还若无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要她,她极力想推开他,他沉重高大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他狂热的吻铺天盖地,吻得宁静琬喘不过气来,他的大手充满欲望地探索着她润滑的肌肤,衣裙被一件一件扔出红纱帐外,落下一室的旖旎和暧昧!   在他强势之下,很快,宁静琬就和他裸珵相对,宁静琬狠狠地盯着他,气息不匀,“凤…凤君…寒…啊…”   凤君寒看着身下久违的玲珑玉致的琬儿,细致滑腻的触感,呼吸越发急促,双眸更加暗红,大手在琬儿的身上轻抚,宁静琬紧紧地凝着眉,身体开始颤栗起来!   凤君寒看在眼里,声音暗哑低沉,“琬儿,看来你的身体还是记得为夫的!”   他唇角满意地勾起,俯下身,双手覆在宁静琬柔软的丰盈上放肆地把玩,身体早已蓄势待发,发出低低的喘息声,让人迷失。   他凶猛地撞击着她柔弱的身体,把自己揉进她身体深沉,在他专属的港湾停留。   这一刻,他只想要她,狠狠地要她,全身心的要她,或温柔,或霸道,不容许她有半点退缩,化骨融髓的喘息和低吟,幽香缠绵…   一场噬骨的缠绵后,凤君寒看着怀里沉睡的琬儿,怜爱的抚着她汗湿的发丝,俏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一遍又一遍,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要了她大半夜,直到她承受不了,低吟也带着些许的哭音,现在终于昏昏睡去,而他此刻竟只想吻她,看着她,抱着她,舍不得放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惩罚她,还是在爱她,第一次为一个女子迷失了自己!   ★★★   一抹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温暖和熙,宁静琬强撑起沉重的眼眸,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俊美的脸庞,恣意闲适,神情慵懒,高贵,优雅,淡漠,还有唇边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魅惑人心!   想起昨晚,宁静琬深深蹙眉,凤君寒看着眼里,柔声道:“琬儿蹙眉的样子很美,可是我会心疼!”   宁静琬自嘲一笑,正准备起身,却被他有力的臂膀强压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听话,再睡一会,你昨晚累坏了!”   宁静琬刚动了一下,就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心中暗骂,昨晚这个可恶的男人一直都像在惩罚她一样,要了一次又一次,不记得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现在虽然醒了,可是居然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在眼里,想起昨晚欢愉到了骨髓中的缠绵,她在他身下的婉转莺啼,低泣申银的模样,黑眸一沉,身体一紧,又想起了那种蚀骨的块感,轻咳一声,在她耳边温柔低吟:“是不是身上酸痛?为夫帮你揉揉!”   不容宁静琬拒绝,他的大手已经在宁静琬的裸躯上面轻柔慢按,拂过宁静琬的香肩,雪峰,小腹,一直往下……   宁静琬又羞又怒,“你摸哪里啊?”   他低笑出声,带着邪恶的笑意:“这里……不应该是最酸疼的吗?”   宁静琬想起他昨晚的狂肆,恼羞成怒,“我有话对你说,你先起来!”   他并不意外,淡淡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在床上说?”琬儿终于想好要和他摊牌了吗?   宁静琬看着两人裸珵地抱在一起,又想起昨晚的火热,脸色绯红,“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他忽然翻身,将宁静琬压在身下,他沉重的身体压得宁静琬几乎喘不过气来,俯下身吻了吻她的眉心,灼热地凝视着她,邪魅而狂野:“说的我们好像不正经一样,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宁静琬用力推他,“你先下来!”   宁静琬见他没有动的意思,狐疑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王爷对我的所作所为都不生气吗?”   他修长漂亮的大手轻抚她耳边的秀发,一改调笑的表情,薄削的唇边渐渐浮起笑容,温暖柔软的笑容,“琬儿,你知道吗?本王其实能理解你的心情!”   宁静琬嘴角染上一丝揶揄的笑意,“真是想不到,王爷居然还如此的善解人意!”   凤君寒心安理得的受着宁静琬的嘲讽,“当然,你想出去散散心,本王当然会由着你!”   宁静琬戏谑道:“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王爷作为男人的尊严都受到了挑衅,居然还能容忍我?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   凤君寒微笑颔首,“确实!”   宁静琬看着他那双幽寒如千年古井般的眸瞳,轻笑道:“我和王爷最大的不同在于,我有自知之明,我深知我做出这种事情,是再也没有资格做王爷的王妃了!”   他眼里蓦然闪过一丝阴霾,宁静琬视而不见,继续道:“不过王爷放心,王爷你的来意,我心知肚明,我不会让王爷白来一趟的!”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无功而返的!   凤君寒眼里的阴霾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痕迹,却没能逃过宁静琬的眼睛,他从宁静琬身上翻身下来,宁静琬只觉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将宁静琬抱在了怀里,似笑非笑,“琬儿,你决定了?”   宁静琬决绝道:“当然,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凤君寒轻笑,“你没有资格再做本王的王妃,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本王说了算!”   宁静琬一笑,“王爷何必如此心急?何不听听我的条件?”   他挑眉轻笑,“你说!” ☆、十五章 摊牌      宁静琬虽然已有决定但是身为一个商人哪里会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一然是想都这恐怕是世上最奇葩的谈判方式一对有名有实的夫妻睡在一张盖着一张锦被锦被下的裸躯不着寸缕自己躺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之中却不是含情脉脉你侬我侬甜温柔正在进行的却是一件不需要任何感情的冰冷的掠夺式的谈判   宁静琬道:王爷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想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现在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相信以王爷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虽然王爷费尽心思利用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把我从商队排挤出去想让江南雁取代我的位置就算江南雁不是泛泛之辈能力超强可是他的这一趟随行也得不到太多东西王爷想乘机深入我锦绣山庄的商队和我争夺经营权至少从目前来看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宁家的锦绣山庄海外关系网经营多年盘根错节没有多年的浸染光是熟悉海外生意的流程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要争夺什么经营权了   更何况江南雁本人并非商人出身这个高贵的江王府世子如此鄙夷商人曾经到了自己家门口连门都懒得进这位尊贵高雅的世家公子根本就不知道商海运营规则   海外生意采购装货卸货找客源谈价格收款兑换成银两等等哪一样不需要精明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的商业能力江南雁是个人物没错可是哪里会懂这些   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游戏规则隔行如隔山就像慕家一样权倾凤临又怎么样看着锦绣山庄赚钱眼红了想要纵横商海大发横财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自家没有懂行的人自然容易被人蒙蔽听纪勤说慕家的商船已经暂停了海运生意宁静琬冷冷一笑慕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巨大亏空还不是赔得一塌糊涂这海外生意的水太深了   当然江南雁毕竟能力不容小觑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也做不到假以時日再加上他以自己哥哥的身份总是可以慢慢接近商队的那些实权人物   但是宁静琬相信江南雁想在宁家商队中获得管理者的位置没有七八年的時间根本就做不到而凤君寒是随時都需要银两的人哪会有那个耐心   江南雁虽然是权势煊赫的江王府世子可是宁氏商队虽不说是他束手无策的地方毕竟也是他鞭长莫及的地方这些实情宁静琬相信凤君寒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凤君寒赞赏道琬儿你说的很对   宁静琬看着他微微笑道:王爷明知道这样做其实根本得不到什么反而坚持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试探我的态度   想告诉自己他要得到锦绣山庄的决心和魄力看自己可以让步到什么程度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眼眸的清澈灵慧哑然失笑看来琬儿出去一趟真是值了琬儿是个多聪明的女子深知只要是人都有糊涂的時候更加知道人冲动的時候绝对不能轻易做出决策这个時候宁可逃避现实躲一時是一時也不能急着做出决定   现在琬儿回来了就说明她已经回归到了那个冷静自制深不可测的锦绣山庄大小姐   宁静琬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清冷:王爷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他的手穿插过宁静琬的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问的漫不经心   我想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到底需要多少银两宁静琬当然知道是个天文数字可是依然想做到心中有底   怎么了琬儿要待价而沽凤君寒淡笑道   宁静琬轻笑是啊   琬儿他平淡却近乎宠溺的话语翻转过宁静琬的身体抬起宁静琬的下颌与他对视话锋突然一转他就那么好好到让琬儿下定决心再一次和他谈条件要离开他这一次不是上次那样过家家谁都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琬儿不会再和他一起回景王府了   宁静琬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秦弈风宁静琬失笑是啊至少比王爷要好   凤君寒眼里终于有了一丝薄怒之色琬儿你是不是太乐观了你以为他就没有所图吗   宁静琬不以为然我是不是太乐观与王爷无关王爷也无需关心我做的事自己会承担后果王爷只需要知道我不会随你一起回凤临更不会回你的景王府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   他轻笑对宁静琬眼中的决绝视若无睹那琬儿你这次打算给本王多少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也不是天真无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对王爷如狼似虎的秉也算是略知一二自然知道一百八十万两打发不了王爷   凤君寒轻笑琬儿你真了解本王   宁静琬看着他的漆黑眸瞳怅然一笑王爷你听着我锦绣山庄在凤临境内所有的产业除了锦绣山庄那座庄园之外其他的我全部送给你我想这个应该可以满足王爷的胃口了   凤君寒微微一怔眼眸蓦然收紧绽放出危险的笑意大手轻抚宁静琬的脸颊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琬儿锦绣山庄绝大部分的产业都在凤临境内而琬儿为了要离开他竟然如此痛下决心这就是琬儿的决定吗这让他很不高兴   宁静琬目光纯澈声音轻柔锦绣山庄那座庄园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我幼時的回忆我留下这个不过分吧不知不觉眼角竟然有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凤君寒沉默不语宁静琬缓缓闭目空气沉闷地令人窒息18367906   時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他忽然揽住她的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蓦然俯身火热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他的怒意好似惩罚她一般强势霸道没有一丝温柔片刻之前的旖旎柔情似乎都只是昙花一现再无踪迹   宁静琬反应过来气恨交加张口咬了他的唇他吃痛却毫不在意依旧和她继续纠缠唇舌间血腥味弥漫一路从她的朱唇吻到她的忽然大手托起她纤细的腰肢丝毫不顾她昨晚承欢过现在还在酸痛的娇躯长身一挺长驱直入   一阵疼痛袭来宁静琬咬紧牙关好痛   他却没有再动强忍着他的声音粗喘低嘎:琬儿说要我   宁静琬冷冷一笑自己把能给的都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想让自己连尊严都没有了吗   看着她的冷笑他不再克制自己喘息蓦然变得沉重急促涌出一阵阵灼热的感觉攻城虐地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看着身下的琬儿紧蹙的秀眉眸光一深一抹柔光稍纵即逝却依旧不肯放松对身下的猛烈撞击   没有温情宁静琬只觉痛楚不已偏偏在这痛楚之中一股熟悉的蚀骨在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瞬间将她淹没在这排山倒海的进攻之下她的身体再一次轻颤起来   激烈的终于平息的時候室内弥漫着浓烈的的味道宁静琬看着透过窗幔的阳光知道已经正午了   宁静琬不想再面对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想挣脱却没有力气身子轻轻战栗她起身向外逃离却被他伸臂揽回声音带着慵懒疲惫的气息乖听话别动   宁静琬的眼泪不知不觉溢满了眼眶想起了外公临终之前对她说的话琬儿对于大多人来说爱情都不是排在第一的更何况是帝王家的男人帝王家的男人最是薄情薄幸无情无心他们可以为了利益舍弃一切外公不得不为你的将来打算   他看着琬儿的眼泪低低叹息一声眼底深处有着挥之不去的情意   琬儿你记住你是我凤君寒的王妃今生今世都只能留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放你走凤君寒一字一句霸道地宣布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他的气息在未曾消逝的房间中向她身上一点一点侵来凌厉、霸气、愤怒   他低首亲吻着宁静琬的眼眸亲吻着她的泪水涩涩的咸咸的他温热的气息呼出在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低说道:宁静琬这一世你休想逃离我身边   宁静琬置若罔闻凤君寒的目光落到宁静琬头上那只五彩缤纷的深海珠贝上面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宁静琬良久才淡淡道:这只珠贝很漂亮   宁静琬闻言微微凝眉   凤君寒觉得心中微微一酸声音冰冷:哪来的   宁静琬淡淡道:是一个朋友送的 ☆、十六章 半壁江山((加更)   “什么朋友?”凤君寒长长的睫毛映在幽寒的眸瞳上,阴影重重,带着异常危险的味道。   宁静琬浅浅一笑,揶揄道:“看来王爷最近真的很闲,不但放下那么多朝中大事不管,赖在我家里不走,还这么关心这些女人用的东西!”   “当然,只要是你的东西,本王都关心!”凤君寒俊美的容颜在若隐若现的阳光掩映下,分外迷人。   宁静琬冷冷道:“不过很遗憾,我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也不用再听你的命令,更不用再回答你的问题,我甚至都快不是你的凤临子民了,就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也管不了我!”   宁静琬准备起身,被他的大手牢牢箍住,宁静琬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起床?”   凤君寒唇角一勾,带着一丝戏谑:“起床干什么?在床上不好吗?”   宁静琬冷冷看着他,“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闲!”   他大手一挥,窗扉半开,春日午后的日光透过半开的扉窗,温暖和熙,将相拥的两人笼住,一室的静谧温馨。   他揽住宁静琬的腰肢,灼热的唇舌,沿着宁静琬的脖颈,一路向下,一直吻到她胸前的丰盈柔软,不似刚才的狂野,反而带着醉人的温柔,忽轻声道:“琬儿,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不会整天想着怎么样才能离开我了!”   宁静琬微微一怔,孩子?她怎能为凤君寒生孩子?外公临终前的话语再一次浮现在耳边,在皇家,不管是她的命运,还是孩子的命运,都不是光明的,她怎能再让她的孩子又卷入这皇家残酷的争斗之中?   “琬儿,景王爷之所以没有介意过你娘的声誉,还有你的出身,那是因为目前对皇室来说,锦绣山庄的实际价值远远高过于一个虚名,但是如果有一天,锦绣山庄尽数落入皇家之手,你便不再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他日景王爷登上大统,后宫佳丽三千,你娘的声誉和你的出身便会成为他人攻击你的最好工具,到那时,就算母凭子贵也救不了你,对于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皇室为了挽回颜面,是绝不会把她留下来有辱皇家门楣的,所以你必须未雨绸缪,不可坐以待毙,心存侥幸!”   宁静琬敛去内心涩然,揶揄道:“王爷终于想要孩子了,这景王府的女人啊,也算是熬出头看到曙光了,不知道她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开心得跳起来?”   “琬儿,我只想和你生孩子。”他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墨黑的眼底,带着一丝温柔,温暖的大手握住宁静琬的纤纤素手,放在他自己温热的胸膛,漆黑的眸瞳深深地凝视着她。   宁静琬相信,只要是女人,恐怕很少有人能不迷失在这醉人的缱绻柔情之中,如此俊美尊贵的男子,敛去了平日的淡漠疏离,带着不可抗拒的温情,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宁静琬告诉自己不能再沦落到他的温柔陷阱中,若是真的像外公说的那样,她以后又将面对怎样的命运?   宁静琬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无视他的薄怒,声音冷澈:“王爷,我锦绣山庄大部分的产业都在凤临境内,我已经双手送上,以后我只保留海上航运的产业,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回凤临了,虽然你贵为王爷,可是也不要赶尽杀绝,也需要给别人留下一条活路!”   凤君寒静默不语,深不见底的眸瞳紧紧地凝视着她,带着不明的危险,宁静琬莞尔一笑:“王爷你放心,我绝不会像对付那个李总管那样对付你的,我有自知之明,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我懂!”   宁静琬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沉痛不已,外公,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这一步了,把您多年的心血拱手送给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你可知道我的心痛?可是我不能不听你的话,若是真的到了高鸟尽,良弓藏的那一天,我会更不甘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现在凤君寒宠爱她,可是若是真的到了需要除去她保全皇室不容亵渎的体面的时候,只怕也会毫不含糊。   外公在为她将来的命运担忧,她也终于不想再和凤君寒周旋下去了,凤君寒是什么人,她心如明镜,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大业更加重要,或者说没有什么比那把龙椅更加重要!   “琬儿,我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他的大手梳过宁静琬美丽的长发,缓缓道。   宁静琬没有什么兴趣,缓缓闭上眼睛,“王爷,我很累了,没有心情再陪你聊天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你做出这个决定,和他有没有关系?”   宁静琬轻轻摇头,泪水沿着脸颊滑下,语气坚定,“没有!”   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忘记了流年转换,心痛得无以复加,只觉泪如雨下!   “琬儿,我再说一次,你是我的王妃,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凤君寒轻拭她脸上的泪水,淡淡说道,轻缓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冷冷的坚定。   宁静琬看着他,斜飞入鬓的修眉,深不见底的眸瞳,俊美如斯,高贵如斯。   宁静琬一怔,看着他,耳边忽然响起外公的话,“琬儿,除非景王爷能为你做一件事,否则,你绝不可留在他的身边!”   宁静琬心中自嘲,不管是她,还是外公,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凤君寒是皇家的男人,对她,或许也有真心,不过,对于帝王家的男人来说,在皇室利益面前,爱情永居其次,是最不值得留恋的东西,她也一直很清楚!   她不是天真的女子,也不是幼稚的女子,她知道,或许凤君寒是真心喜欢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凤君寒喜欢她,那些图谋锦绣山庄的事情还不是一样没少做?   喜欢是一回事,皇家的利益是另外一回事,凤君寒分的清清楚楚。   那些被称为负心汉的男人心里,也不是没有过感情的涌动,只是爱情很少能排在第一位,因为人生有更多待实现的价值,舍弃一段真挚的感情虽然可能不是毫不犹豫的,但是该舍弃的时候,一定会舍弃。   毕竟,在大多人的生命中,爱情都不是第一位的,更何况,是凤君寒这样的男人?他的皇权,他的政敌,哪一样不需要他去承担责任?   这一刻,宁静琬心凉如冰,与其将来被他舍弃,还不如现在有尊严的离开,这是外公为自己精心铺好的路。   “琬儿,看你这么伤心,我很难过!”他低声道,带着异样的怜惜和温柔。   宁静琬背过身去,声音缓沉:“王爷,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做,明天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   春天真好,海面上的风,仿佛情人的呢喃,拂过宁静琬的长发,轻轻柔柔。   今日的宁静琬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灿若春华,皎如秋月,清雅秀丽,芳菲妩媚,绰约多姿,如人面桃花,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纪勤站在宁静琬身后,有些惊异:“大小姐,真要这么做?”大小姐这样坚贞的女子,什么时候服软过?这不是舍车保帅,这是去了锦绣山庄的半壁江山!   宁静琬强忍住心中的涩意,淡笑道:“这样也好,锦绣山庄的产业太多了,战线拉得太长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我早有此心,以后我们专心只做海运生意,其他的那些景王爷要就全给他好了!”   纪勤沉吟良久,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声音低沉:“是,大小姐!”   纪勤走后,宁静琬看着在春风中摇曳的姹紫嫣红,心中也渐渐变的明媚起来,外公说过,只有阳光而无阴影,只有欢乐而无痛苦,那不是人生,至少不是人生的全部!   对于她宁静琬来说,历经风浪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舍弃在凤临境内所有的产业,远离皇家,锦绣山庄虽然不再富甲天下,但至少可以换来她一世安宁!   外公说,他们锦绣山庄虽然富有,可是终究无法和皇室抗衡,让她在合适的时候把凤临境内所有的产业拱手相送,只保留航运这个产业!   在自己嫁给凤君寒之后,外公来过青云岛,以外公和秦弈风的父亲的交情,她在青云海域会遇到一些困难,但是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宁静琬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外公临终前对她的嘱托,她一定要按照外公说的去做,不可优柔寡断,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这样苦涩难耐?毕竟是外公多年的心血,自己就这样拱手相送,又怎么会没有一种深深的痛惜感?   外公为了她,将多年的心血送给一个明知道对方图谋她的财产的人,宁静琬想起名衣坊,想起绝色坊,还有众多的产业,哪一处没有外公的心血?外公为了她的安宁,可谓殚精竭虑,用心良苦!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宁静琬耳边响起外公的话,“琬儿,做生意可以输,但是输也要输的有气度,如果从气度上面也输了,那就是真正的输了!”敛去内心异动,换上一副淡然的神色。   “二皇嫂!”身后传来凤倾城温雅的声音。   宁静琬知道,凤倾城看似温雅,不似凤君寒那样深不可测,也没有凤长欢的霸气狂妄,看似好说话,谦谦君子,实际上和凤君寒一样,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宁静琬缓缓回眸,看着这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脸庞,微微一笑,想起第一次见到凤倾城的时候,当时就在想,这要是生做女子,只怕是倾国倾城,天下君主要争相争夺的美人,只可惜是男儿身。   凤倾城见静琬的眸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温雅一笑,看着宁静琬手中的百合花,真心赞道:“真漂亮!”   宁静琬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岛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百合花!”   凤倾城在静琬身边缓缓坐下,眸光一直盯着静琬手中的百合花,忽道:“二皇嫂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宁静琬一笑,不置可否,明知故问!   如狼似虎的皇家人,仗着皇权,巧取豪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皇权真是好东西,难怪凤君寒如此志在必得?   宁静琬清丽雅致的脸颊忽然染上一丝揶揄的笑意,看着手中开得正艳的百合花,轻笑道:“三殿下,你看这花开的多漂亮,你来的时候正好是她绽放的时候,可是你知道吗?这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在你没来的时候,年伯伯一直悉心给它浇水,除草,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看着她一天一天长大,等待着她含苞欲放,等待她开放出世间最绚丽的花朵!”   凤倾城微微一笑,何等聪明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静琬的寓意?   宁静琬声音清澈,“等到这花开了,越来越漂亮,年伯伯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就把这花给摘了,还理直气壮地告诉年伯伯,怪只怪这花开的太美丽,我实在是忍不住要将她据为己有,我不仅喜欢这朵花,我还需要这朵花,所以这完全不能怪我!”   宁静琬抬头看着他俊美妖艳的脸庞,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三殿下,你说我做得对吗?”   凤倾城含笑不语,静琬在暗喻他们皇家不但坐享其成,还理直气壮!   宁静琬莞尔一笑,“其实说到底,错还是在年伯伯身上,谁叫他把这朵花培育得这般美丽,让觊觎她的人欲罢不能?世间美丽的东西谁都想要,谁都想不劳而获,坐收渔利,当人无法正时自己内心的丑恶的时候,就怪那个始作俑者,其实我也觉得年伯伯要是不栽这株花,不就没事了?也没有所谓的楚人无罪,怀璧其罪的说法了!”   凤倾城哑然失笑,听着静琬这一番似褒似贬,明嘲暗讽的话语,轻笑道:“我总算知道在二皇兄为什么在众多女人之中,唯独宠爱二皇嫂一个人了!”   宁静琬起身,“三殿下过奖了,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叫我二皇嫂,叫我宁大小姐比较好!”   凤倾城低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声嘲讽的女声给打断了,“景王妃,别来无恙!”话语是客气有礼,语气却是要杀人的语气!   宁静琬知道,麻烦找上门了,真不知道,自己和赫连瑶是不是上辈子的仇人? ☆、十七章 上上门警告   赫连瑶公主,一身精致的红色劲装,帅气而大方,神情趾高气扬,带着王室公主特有的骄傲,手持长鞭,身后还有一大队神色肃穆的侍从,正冷笑着看向宁静琬。   宁静琬看着那些侍从们的毕恭毕敬的神情,就知道赫连瑶这位公主大人一定不好伺候,若是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她的尾巴,就要跳起来了!   赫连瑶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可是到了秦弈风的面前,马上变成邻家女孩般的温存可爱,小鸟依人,宁静琬暗自摇头,爱情真是个害人的东西,能完完全全的改变一个人,不仅会使人失去理智,甚至变得完全不像原来的自己!   宁静琬朝赫连瑶嫣然一笑,“多谢公主挂念,我很好!”   赫连瑶看见凤倾城也在此,语气不明:“原来凤临三殿下也在,本公主还以为只有景王妃一个人在呢!”   赫连瑶的话换了别人可能听不懂,以为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语而已,可是宁静琬和凤倾城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之人,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赫连瑶现在来找宁静琬,无非是为了秦弈风和宁静琬关系亲近一事,凤临国的女风素来以严谨淑德,识伦理,懂进退而闻名天下,可是宁静琬身为有夫之妇,不但和秦弈风不清不楚,现在更是堂而皇之毫不避讳地和自己丈夫的皇弟在一起,赫连瑶言下之意,是在质问宁静琬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   凤倾城轻咳一声,故作不知,淡笑颔首:“赫连公主!”   赫连瑶见两个人都一脸的云淡风轻,全在装糊涂,冷笑一声,单刀直入:“三殿下,本公主有一些私事想找景王妃单独聊聊,不知是否方便?”   赫连瑶故意加重了“景王妃”三个字,意在提醒宁静琬注意自己的身份,她已经是景王爷的女人了,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什么锦绣山庄的云英未嫁的宁大小姐!   凤倾城露出招牌般的温雅微笑,带着飘逸出尘的潇洒,缓缓转身,“二皇嫂,赫连公主,本殿下先告辞了!”不喜欢赫连瑶归不喜欢,堂堂凤临皇子的风仪那还是无处不在的!   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中感叹,这皇家的男人果然个个都是天生的戏子,凤倾城其实和凤君寒一样,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区别是,凤君寒一直都是一副高深莫测优雅深沉的模样,看似在对你笑,有可能心里其实想杀你,看似在对你发怒,有可能心底波澜不惊平静如水,总之,你从他脸上永远猜不出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永远不会真情流露。   而凤倾城就不一样了,无论心底是喜是怒,脸上永远带着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文尔雅的微笑,只有四殿下凤长欢没有皇兄们那么深的城府,他的喜怒倒是从来都写在脸上!   宁静琬微笑颔首,“三殿下慢走!”   赫连瑶一直盯着凤倾城远去的玉树临风的背影,带着忽明忽暗的笑意:“这凤临国的王爷皇子们果然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俊美非凡,景王爷是,三殿下也是,四殿下也是,个个倜傥风流,不知道是贵国多少闺阁少女的梦想,可惜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景王妃可真是好福气,随时随地都可以和他们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宁静琬似乎没有听懂赫连瑶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公主今天大驾光临我家的小岛,到底有何见教?”   赫连瑶见宁静琬根本不接招,也不意外,她和宁静琬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宁静琬并不好对付,不过没关系,她今日是有备而来!   赫连瑶笑道:“既然景王妃这么爽快,那本公主也就不绕弯子了!”   宁静琬莞尔一笑:“请说!”   赫连瑶忽然收了脸上的笑意盈盈,眉目霍然变得寒栗,紧紧地盯着宁静琬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景王妃,你听着,我不许你再和弈风哥哥来往!”   宁静琬不动声色,赫连瑶的来意她当然知道,只是想不到赫连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爱情果然可以使人疯狂。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赫连瑶盛怒的警告眼神,还有眼中掩饰不住的嫉妒,还有委屈,还有不安,甚至还有泪光。   宁静琬在心底叹息一声,她能理解赫连瑶的心情,心爱的男人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不近不疏,不咸不淡,对于赫连瑶这样骄傲的公主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可是这也怪不得秦弈风,秦弈风的确有着让女人为之疯狂的本钱,偏偏赫连瑶骄纵蛮横,仗着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这样的赫连瑶,想要得到秦弈风的宠并不难,可是想要得到秦弈风那样深沉冷傲的男子的爱却不是一件易事!   虽说爱情是世上最没道理也最无章可循的事情,可是有些人却是注定得不到另外一些人的爱!   宁静琬想起凤君寒,想起景王府,想起那些浓妆淡抹各相宜的美人,可能昨晚还和景王爷风光旖旎共度春宵,要是一不小心冒犯了景王爷,须臾之间就能变脸,毫不手软地要你的命,比如说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的赵碧萱,据说曾经也得过王爷的宠爱,还不是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犹豫不决!   秦弈风也罢,凤君寒也罢,都是自控能力超强的理智到可怕的男人,赫连瑶这个高傲的公主,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却很难进入他们的内心!   看着面前的赫连瑶,宁静琬心中暗叹,儿女情长,她能理解,想起娘,想起莫言,她就能理解任何人,爱一个人没有错,她甚至有些同情赫连瑶,想不到赫连瑶看起来如此洒脱随性的公主,也摆脱不了对秦弈风的痴恋,怪只怪,秦弈风的魅力太致命太诱惑。   赫连瑶见宁静琬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怒道:“你有没有听到本公主的话?本公主不许你再和弈风哥哥有任何的接触!”   宁静琬只是笑,赫连瑶贵为公主,再加上赫连真对这个公主妹妹也是宠爱得紧,赫连瑶便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满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在她南疆国耀武扬威就算了,到别人国家去也丝毫不改高傲的气焰,以为别人都可以被她踩在脚下,看来上次在凤临国吃亏还吃得不够。   或许赫连瑶认为这里是青云海域,是她弈风哥哥的地盘,她很快就会嫁给秦弈风,顺利成为少岛主夫人,那这里不是和她的南疆王宫一样吗?   可是她忘了,宁静琬凭什么听她的?不管宁静琬是不是景王妃,赫连瑶的命令都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若是赫连瑶态度好一点,宁静琬可能还会好好和她解释,她和秦弈风不是那种关系,赫连瑶没有必要嫉妒她。   可是看到赫连瑶那副不可一世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模样,宁静琬就不再想理她了,淡淡一笑,“公主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我们锦绣山庄和秦少岛主之间有生意往来,我无法向公主承诺从此和秦少岛主永不接触!”   赫连瑶冷笑道:“你当本公主眼睛瞎了?你为了自家的海运生意,不顾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不顾廉耻,处心积虑讨好弈风哥哥,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听着,本公主不会让你得逞的,以后不许你再和弈风哥哥来往!”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因愤怒而酡红的脸颊,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在这里和赫连瑶争风吃醋,蓦然拂袖转身,声音清冷:“公主不要忘了,我既不是公主的侍从,也不是公主的婢女,公主无权命令我做什么,如果公主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教训我的话,很遗憾,我不能答应,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公主请回,我不远送了!”   宁静琬在赫连瑶面前悠然走过,进入青云客栈,不理会在后面气得七窍生烟的赫连瑶。   看着宁静琬若无其事地进了客栈,赫连瑶暴跳如雷,哪会甘心?   ★★★   宁静琬径直上了二楼,一上楼就看见凤君寒正斜斜地靠在倚窗的位置,慵懒地看着自己,眸瞳波光潋滟,神辉熠熠。   宁静琬秀眉一蹙,冷冷道:“你怎么还没走?”今日是他们启程回京的日子!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眼底忽然绽放蹁跹笑意,“有悍妇上门找琬儿的麻烦,本王哪里舍得留下琬儿一个人在这里?”   宁静琬浅浅一笑,“不劳王爷费心,王爷还是尽早启程回京,以免耽误了王爷的朝政大事!”   凤君寒缓步走过来,带着诱人的木槿花的香气笼罩上来,轻轻将宁静琬揽过,靠在他温暖舒适的胸怀里,声音带着邪恶的笑意,“女人啊,都是需要男人来疼的,男人的宠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本王听说,当两个女人吵架的时候,其中一方若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的办法是她的丈夫当着那个女人的面,温柔地拥抱她,爱恋的亲吻她,琬儿,有没有兴趣?”   宁静琬忍俊不禁:“王爷的这招也太损了,不理她就好了,犯不着和她针尖对麦芒!”   凤君寒一笑,“琬儿,树欲静而风不止,人家找上门来,不是你想息事宁人就可以的,不信你看外面!” ☆、十八章 不你想你不开心   宁静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看见赫连瑶涨红的脸颊几乎和她身上的红色劲装融为一体了,正在愤怒地走来走去,指手画脚地对侍从吩咐着什么,看赫连瑶那副怒不可遏张牙舞爪的样子,宁静琬相信,要不是忌惮凤君寒还在这儿,赫连瑶早就派人冲杀进来了。   过了一会,赫连瑶吩咐完毕,眼睛狠狠地盯着青云客栈,又不敢进来,在外面高声道:“宁静琬,你还以为自己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啊,你这个有夫之妇,到处去勾三搭四,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啊?”   凤君寒剑眉一拧,眸光立寒,大手一挥,冷殇立即上前,躬身道:“王爷!”   凤君寒冷冷道:“去给本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疆公主!”   冷殇感觉到王爷言语中的冰冷,身上一凛,答得掷地有声:“是!”   “慢着!”宁静琬急道。   冷殇的冷硬的步伐有些微的迟疑,看向王爷,很明显,他只听王爷的!   “琬儿,这赫连瑶早就欠收拾了,现在居然找上门来肆无忌惮地在本王面前辱骂本王的宝贝琬儿,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当这里是她南疆王宫!”凤君寒幽寒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杀意。   宁静琬却不想再因自己的事和凤君寒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中间还夹着秦弈风,她也不想再欠凤君寒什么人情,一个赫连瑶她还没有放在心上!   宁静琬决然道:“我已经和王爷没有什么关系了,这始终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麻烦王爷,王爷请回!”   “琬儿!”他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愠怒。   外面的赫连瑶声音还在继续,宁静琬深深蹙眉,“王爷,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要不理她,时间久了,她自觉无趣,自然会离开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一则她真的能理解赫连瑶的心情,再则秦弈风家族和南疆王室是世交,万一赫连瑶在这里出点什么事,岂非多生事端?   “大小姐!”纪勤听到赫连公主的声音,匆匆赶上来,带着盛怒的神色。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他就带人冲出去,和那个什么公主拼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那公主在外面又骂得那么难听,要是任由着她继续骂下去,大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搁?   宁静琬当然知道纪勤在想什么,挥挥手,“别理她,没事,你去忙吧!”   纪勤见大小姐不动声色,一副淡定的模样,只得道:“是!”   凤君寒见琬儿实在没什么心情,也不想太违背她的心意,淡淡对冷殇道,“退下!”声音带着几不可见的叹息。   宁静琬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无铸的脸庞,淡淡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凤君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魅惑惊心,“琬儿什么时候愿意和本王一起回去,本王就什么时候启程!”   宁静琬一惊,“王爷,你什么意思?”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错愕的宁静琬,唇际扬起优雅的弧度,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琬儿,你看这是什么?”   宁静琬一看,这不就是她吩咐纪勤去送给福伯的信吗?她在信中吩咐福伯按照她说的去做,把凤临境内的所有锦绣山庄的产业全部转移到景王爷名下!   只是,这信不是在送往锦绣山庄的途中吗?怎么会到了凤君寒的手中?   难道是纪勤再次违背了她的意思?宁静琬心下一凛,不可能的,自从上次凤君寒软硬兼施迫使纪勤下令让商队启航之后,纪勤深感内疚,之后和她说过,纪勤一生,违背大小姐心意的事情只有这一件,终其一生,绝不会再次违背她的指令。   宁静琬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纪勤却可以能得到外公和她的信任,这和纪勤的出身,他的性格,还有他的能力不无关系,再说,平心而论,上次的事情并不能怪纪勤!   宁静琬的疑惑被凤君寒看在眼里,淡淡一笑,“琬儿,不关纪勤的事,信已经送出,是我派人截了回来!”   “为什么?”宁静琬问道,这不就是凤君寒志在必得的东西吗?锦绣山庄的半壁江山都已经无条件地送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惦记着另外一半?宁静琬眼眸收紧,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凤君寒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宁静琬,一向冷澈深邃的眸瞳中,此时闪着灼亮的光华,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想我的琬儿不开心!”   宁静琬微微一怔,凤君寒是这么重感情的人吗?或者说,自己在他心中有那么重要的位置吗?自己的开心不开心有那么重要吗?不由得抬眸看他,狐疑道:“就这么简单?”   凤君寒眸光一凝,黑眸中闪过怜惜的幽光,他将琬儿紧紧拥在怀里,低笑道:“就这么简单!”   他大手轻轻用力,那封洁白的信函顿时化作了片片纸屑,随手一扬,随着小岛上面的海风,纸屑就不见了踪影!   宁静琬看着他,轻笑出声,“王爷这么做,不就是怕我和秦弈风之间真的发生什么吗?”   “当然,所以本王要把琬儿带回去,再也不让别的男人看见!”他并不否认,低醇的声音带着淡定的霸道!   宁静琬竟意外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宠溺和温柔,撅起朱唇,推开他的手,“谁知道你背后是不是制定了更完美更黑暗的计划?”那只是锦绣山庄的半壁江山,还有一半在她宁静琬的手中,凤君寒这种如狼似虎的人哪里会肯给自己留下另外一半?   凤君寒眸光一深,慵懒一笑,也不生气,“看来本王真的需要好好反省反省了,原来在琬儿眼中,本王竟是这样的不堪!”   宁静琬轻笑:“当然了,你又不是什么宅心仁厚淳朴善良的好人,你难道还以为你高风亮节?”   凤君寒忍俊不禁,忽然重重吻住了她的樱唇,声音低魅:“琬儿说得对,各行有各行的游戏规则,本王手下什么人才都有,就是没有琬儿这样的商业天才,就算把产业送给本王,若是经营不善,到时候和慕家又有什么分别?本王总不能干涸泽而渔的傻事,只要有了琬儿,本王就什么都有了!”   宁静琬面颊绯红,他的气息扑向她的面颊,说话时更是唇齿相碰,宁静琬微瞪双目看向他,却见他眼底竟快速的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他定是在捉弄自己!   宁静琬揶揄道:“王爷果然心思缜密,技高一筹,这倒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计,不过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你休想利用我帮你赚钱!”   他低低地笑了,拥着宁静琬,轻柔,缱绻,缠绵,“琬儿,你自然不是我的属下,你是我的女人!”声音低魅,温柔而绵长!   正在温情间,外面的赫连瑶又响了起来,“宁静琬,别以为成了景王妃,我就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娘宁心颜伤风败俗,未婚先孕,你外公欲盖弥彰,以为把你粉饰成一个千金大小姐就可以掩盖这桩丑事了吗?你更不要以为你嫁入了皇家,这桩丑事就没人知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为了你家的生意,竟然不惜利用美色去勾引弈风哥哥…”   温馨旖旎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凤君寒蓦然感到琬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漆黑的眸瞳瞬时寒光尽显。   “冷殇!”凤君寒冷漠的声音在宁静琬头顶上方响起,声音很轻,可是落在宁静琬的耳中,却是压抑着强烈的怒意!   “属下在!”冷殇掷地有声。   “去把外面那个泼妇给本王杀了!”满是冰霜的声音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不愧是天生的王者,仅仅一个眼神,一声命令,就能挑起一室的冰寒!   冷殇有些惊异,那可是南疆公主啊,王爷说杀就杀?   不过王爷的命令不容违抗,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只要是王爷决定做的事情,哪怕惊世骇俗,哪怕会引起严重的后果,,他们也泰然处之,当即道:“是!”   宁静琬秀眉一拧,心底悲凉加叹息,赫连瑶,你可以深爱,但是你不可以卑微,你怎么可以这样让人看不起!   你公主的骄傲哪里去了?怎么可以利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去打击别人?若是秦弈风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心中只怕会更加看不起你,别说秦弈风的爱,怕是连秦弈风的宠都要失去了!   宁静琬脑海里忽然响起外公的话,“琬儿,你的身世也是皇家心中的一根刺,若是不能拔出这根刺,你的头上就随时都悬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王爷,慢着!”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声音疼惜:“琬儿,你回房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本王来处理!”   宁静琬看着凤君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王爷,这是我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自己解决,你别插手,好吗?”   凤君寒凝视着琬儿清澈冷幽的眸瞳,良久,叹息一声,“好吧!”示意身后的冷殇,“你退下!”   “是,王爷!”冷殇很快不见了踪影!   宁静琬快步转身下楼,宁心颜,这个久远的名字,居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回荡在自己耳边!   赫连瑶见宁静琬终于出来了,扬眉一笑,“你还敢出来,我还以为你没脸见人了呢!” ☆、十九章 提议 比试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赫连瑶,眼眸收紧,怨恨和嫉妒当真可以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不择手段?   宁心颜是她尊敬的母亲,没有她母亲,就没有她宁静琬,她母亲为了爱情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并没有招惹到这些人,和赫连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母亲的陈年往事拿出来大肆宣扬?   她不以母亲为耻,可是似乎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以宁心颜为耻,甚至认为她宁静琬就是耻辱的象征!   楼兰灵氏的女子,大多因爱而生,骨子里有着对爱情的执念,就算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也在所不惜,可是偏偏这样的爱情未必能被世人接受,甚至是不容于世的!   外公在宁静琬在懂事之后就一直告诫她,爱情虽然有着世上最耀眼的光芒,可是并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错位的爱情会让人沉沦,在情感的泥沼中失去理智和决心,人就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哪个时候的宁静琬哪里会懂这些?不过现在是懂了,不过母亲那样的人,永远不会像眼前的赫连瑶一样忘记自己的骄傲,忘记自己的尊严,她会静静品尝爱情的甜美,也会独自咽下爱情的苦涩!   赫连瑶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和母亲一样的痴狂,这也是宁静琬坚决不让凤君寒插手的原因之一,凤君寒这样的人,只怕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赫连瑶明显就触怒他了,宁静琬相信,凤君寒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要不是她拦着,现在的赫连瑶哪里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她趾高气扬地说话?   赫连瑶看着眼前的宁静琬,不艳丽,不浓烈,脸上带着一种洗净铅华的韵味,不施粉黛,不见奢华,唯觉淡雅,有一种清冷的幽香,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美丽!   看着这样的宁静琬,赫连瑶眼底涌起浓浓的嫉妒,弈风哥哥回来之后,一如既往地忙碌,都没有什么时间陪她,更令她不安的是,她每次提到宁静琬的时候,甚至试探弈风哥哥和宁静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弈风哥哥居然会面露不悦之色,俊美的面容愈加冷峻,眼神里面的冷漠更让她不敢再问下去!   作为一个女人,她本能地感受到了来自宁静琬的威胁,弈风哥哥对宁静琬比对她温柔多了,或者说上心多了,她怎能不心急?什么时候,已是有夫之妇的宁静琬居然在弈风哥哥心中有了这样的位置?她痛定思痛,必须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要把弈风哥哥对宁静琬的好感彻底消灭在萌芽状态!   她特地派人去调查了宁静琬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宁静琬的出身在凤临帝京早就不是秘密了,竟然是个私生女,还嫁入了皇家!   赫连瑶心中冷笑,一直楚楚动人装腔作势的宁静琬,背后居然有着这样见不得人的龌龊往事,看她在弈风哥哥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幸灾乐祸的赫连瑶,之前的同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到底想怎么样?”尽管她心里也知道,赫连瑶这样高傲的公主,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悲悯,她需要的只是秦弈风的爱!   赫连瑶一昂头,“只要你答应本公主,以后再也不和弈风哥哥来往,你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本公主就不告诉弈风哥哥,不会影响你家的生意!”   宁静琬哑然失笑,秦弈风又不是重视礼教的书香门第出身,人家是海盗出身,是青云岛的少岛主,豪放旷达,他连自己是凤君寒的女人都不介意,还介意什么私生不私生的?   宁静琬更加明白为什么赫连瑶爱恋秦弈风这么多年,却始终不能得到秦弈风的回应,赫连瑶除了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英武不凡,俊美绝伦,霸气冷傲之外,几乎就是一无所知,更别说秦弈风的性情,秦弈风的见识,秦弈风的抱负了!   这一刻,宁静琬忽然有些怀疑赫连瑶对秦弈风的爱,到底是一个少女对优秀至极的男儿无法自拔的迷恋,还是刻骨铭心的爱恋?恐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宁静琬没什么心情去管这些,冷冷道:“我和秦少岛主的关系已经告诉过你了,对于你的无理要求,我做不到,请回!”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当她宁静琬是什么人,唯赫连公主之命是从?   赫连瑶最恼怒的就是宁静琬这副冰冷的样子,似乎永远也不会和她生气,或者在她眼中,根本就没有过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也想不到宁静琬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简直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居然还去勾引弈风哥哥?心下一怒,手中狼牙鞭就朝宁静琬挥来!   纪勤见到大小姐出来找赫连公主,已经迅速点齐人马带人跟了过来,一见赫连瑶出手,急道:“大小姐!”   宁静琬侧身闪过,赫连瑶一鞭挥空,更是恼羞成怒。   纪勤怒道:“你别欺人太甚!”大手一挥,他身后的锦绣山庄的人立即和赫连瑶带来的侍卫形成对峙之势!   赫连瑶又是一鞭挥过来,还没到宁静琬的身上,就被一阵凌厉的风刮的差点站不住,手中长鞭立即一空,赫连瑶大怒,抬眸一看,一个面容英俊的冷冽侍卫已经夺走了她手中长鞭!   宁静琬眉心微蹙,冷月,虽说凤君寒告诉她冷月以后就是她的人,可她并没有真正把冷月当成自己人,对冷月始终若即若离,不亲不疏!   赫连瑶手中鞭子被夺走,就要抓狂,当即对身后的那些侍从高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本公主上!”赫连瑶已经气愤到忘记了这是在谁的地方,还有她又惧又怕的景王爷还在!   那些侍卫一听公主大人下令了,当即拔出佩刀,和纪勤冷月等人剑拔弩张,立即就要动手!   宁静琬秀眉深深凝起,要是这样打起来,又有什么意义?谁打赢了,谁打输了,又怎么样?   看着他们一触即发,宁静琬冷声道:“都给我住手!”   一听宁静琬发话了,所有的人都暂停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宁静琬,宁静琬的声音虽不大,但是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权威感,让人不得不停手!   赫连瑶一愣,狠声道:“本公主的人凭什么听你的?”   宁静琬对冷月道,“把狼牙鞭还给公主!”   “是,王妃!”冷月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长鞭扔给赫连瑶。   赫连瑶接过,冷哼一声。   宁静琬道:“公主,既然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看还是不要闹大了好,公主总归是一国公主,为了秦少岛主,这样不顾体面上门闹事,总归有失南疆王国的颜面!更何况,我们家和秦少岛主是有生意往来的,换句话说,锦绣山庄是少岛主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若是公主因为私人恩怨来这里大打出手,我怕少岛主知道了也会不高兴,况且公主也应该明白,这里不是青云城,就凭你带的这些人,怕是在这里讨不了好去,景王爷的人还在,你要是惹恼了景王爷,有什么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天高皇帝远,远水接不了近渴,你的王兄和秦少岛主怕是也鞭长莫及!”   宁静琬的一番话让赫连瑶一愣,继而道:“那你的意思呢?”   宁静琬嫣然一笑,明媚如花,看的赫连瑶暗恨不已,“既然不关任何别人的事,不如我和公主来比试一场,若是我输了,我就给公主做出承诺,以后和秦少岛主永不接触,但是若是我赢了,还请公主带着你的人,滚的越远越好,以后永远不准来这里!”宁静琬没有再和她客气,连自己娘的事情都翻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虽说宁静琬不恭不敬的话语让赫连瑶眉心一皱,不过很快就换上了得意的笑容,她南疆公主自幼习武,而凤临女子大多弱不禁风,体弱多病,只会些什么琴棋书画,宁静琬虽然聪明,可是论起武术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况且宁静琬说的也对,景王爷还在,以她的人马,在这里未必能讨得了多少好去,她一直有些害怕那深不可测的景王爷,不过她有些奇怪,景王爷是皇家的男人,尊严根本不容亵渎,为什么他的王妃和弈风哥哥不清不楚,他反而一直非常淡定,并没有什么动作?   不过既然占据优势的宁静琬主动提出单打独斗,赫连瑶身为一国公主有岂能示弱?当即一口答应,“好,一言为定!”   宁静琬看着她眼中的笃定,知道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宁静琬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听着,这是本大小姐和赫连公主之间的事情,无论本大小姐是胜是败,都不许你们任何人插手!”她虽然武功不如赫连瑶,可是赫连瑶也伤不了她分毫。   纪勤当即道:“是!”这是他们的地方,那公主未必能闹出多大的事情来!他知道大小姐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对锦绣山庄并没有什么好处,大小姐和他说过,生意场上,以和为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人,可恨的是,这赫连公主一直气焰嚣张,咄咄逼人! ☆、二十章 暴二风来临   赫连瑶见宁静琬这样说,当即高傲地对身后的侍卫们道:“你们都给本公主听着,这是本公主和景王妃之间的事情,你们任何人都不得插手,谁敢多事,本公主砍了谁!”   “遵命!”赫连瑶的侍卫立即齐声答道。   宁静琬抬眸看着天空的云彩,又看着这里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在远处窃窃私语,对赫连瑶微微一笑,“我固然是声名狼藉,也无所谓了,但你毕竟是一国公主,未嫁女儿,若是让人知道为了秦少岛主一个大男人的事情找上这里,只怕会有损公主清誉,人言可畏,以讹传讹,要是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不仅失了南疆公主的体面,也失了南疆王室的体面,公主也难堵悠悠众口,不如我们去后山,那里没什么外人,这样不管公主是胜是败,都不会影响公主清白的名声,可好?”   外公买的这座海岛虽然不及青云海域最繁华的星云岛那么广阔,可是能作为锦绣山庄庞大的商队的补给中转站,也并不算太小,有居民,有店铺,有山脉,有丛林,有淡水!   赫连瑶一想,有道理,宁静琬的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宁静琬是无所谓,破罐子破摔,自己却不能不顾忌自己高贵的公主的名声,当即高傲地扬起头,对身后的侍从道:“走!”   “大小姐小心!”纪勤提醒道,他熟识武艺,他看得出来,这赫连公主是个练家子!   宁静琬微微一笑,“放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后山,到了一处石林密布的地方,宁静琬淡笑道:“公主请!”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本公主!”赫连瑶话音未落,一鞭子就挥了过来。   宁静琬并不正面接招,蹁跹的身影在赫连瑶的重重鞭影中穿来穿去,她只守不攻,她知道,要论武功,她铁定不是赫连瑶的对手!   ★★★   “二哥,静琬不是赫连瑶的对手!”远处的凤倾城道,这样大的动静,怎么没有惊动他们?他们跟了上来,不过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凤君寒微微颔首,不过他了解琬儿,不是没脑子的女人,不会因一时头脑发热就盲目冲动,琬儿不想他插手,说她要自己去解决,就一定是有自己解决的办法,琬儿虽然气愤之极,可是区区一个赫连瑶还不至于让琬儿彻底失去理智!   “那静琬准备怎么办?”凤倾城见二皇兄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淡定笑意,不由得问道,照这样下去,静琬必输无疑!   凤君寒含笑不语,看向正在缠斗中的两人。   赫连瑶的攻势越来越猛,宁静琬嫣然一笑,忽然身形翩飞,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翩若惊鸿,气若幽兰,身姿婀娜,变化多姿,幻影重重,看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宁静琬,哪一个才是虚幻的宁静琬!   这一幕变化让凤倾城看的暗暗心惊,出声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凌云步?”   凤君寒淡笑道:“应该是!”琬儿居然会这种失传已久的绝学?   百里逍遥也跟着出来看热闹了,声音兴奋:“哇,凌云步!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一代高手骆凌云突然从武林中销声匿迹,之后音讯全无,多少人都以为凌云步这种武功绝学从此绝迹,想不到今日还有眼福可以看到这种出神入化的绝世轻功!”   虽然凌云步是二十年前武林一代枭雄骆凌云的成名绝学,那个时候他们几人都还只是几岁孩童,可是他们个个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从小习武,身手不凡,对各种武功研习颇深,对以前名动江湖的武功绝学更是如雷贯耳,凌云步的威名他们早就听说过!   凤君寒带着欣赏的笑意看着琬儿翩若惊鸿的身姿,琬儿武功不高是事实,在他们这些真正的高手面前确实过不了几招,不过这一身轻功练得真是出神入化,世间少有,虽说胜不了赫连瑶,可是赫连瑶想要伤琬儿,也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凤倾城缓缓道:“真是想不到静琬居然师从骆凌云?”   凤君寒俊眸半闭,骆凌云,一定在琬儿身边。   ★★★   很快,赫连瑶就被宁静琬绕得气喘吁吁,力不从心,渐渐处于下风,她怎甘心输给宁静琬?   宁静琬知道赫连瑶心中的恼怒,引着赫连瑶越走越远,在这片石林中穿来穿去,赫连瑶一直对宁静琬紧追不舍!   宁静琬看时机差不多了,不再和她纠缠下去,忽然伸手抓住了赫连瑶的长鞭,赫连瑶使劲用力,却抽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宁静琬身躯犹如一抹轻烟,飘到了一株大树下面,翩飞如闪电,等赫连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宁静琬牢牢地绑在了这棵大树上面,动弹不得,用的就是她手中的长鞭!   宁静琬终于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她,赫连瑶拼命挣扎,怒道:“宁静琬,你干什么?还不放了本公主!”   赫连瑶的侍卫们见公主被擒,大惊失色,顾不得公主之前说的不许他们插手的事情了,要是公主被抓了,后果更严重,先把公主救出来再说!   他们准备冲杀过去,很快就发现被眼前的石林给困住了,看似是条通道,等杀过去的时候,蓦然发现此路不通,公主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   侍卫们心急如焚,这石林似实而虚,似虚而实,绕得他们晕头转向,辨不清方向,更别说救人了!   ★★★   凤倾城淡笑道:“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九曲黄河阵,看来这阵法的精髓静琬是烂熟于心,随时随地都可以布阵!”利用这石林丛林的天然地势,修修改改,布成了一个天然的九曲黄河阵,虽有些粗糙简单,但是也足以困住赫连瑶的那些侍卫了!   百里逍遥幸灾乐祸道:“看来这公主要倒霉了!”   凤君寒冷冷道:“已经够便宜她了!”居然敢在他面前辱骂琬儿,要不是琬儿拦着,他早就派人把她给杀了,引起严重的后果又怎样,完全是赫连瑶咎由自取,他凤君寒从来都不是怕事之人!   ★★★   宁静琬冷冷地盯着赫连瑶恼羞成怒的脸庞,“我只是想提醒你,深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不要仗着你是一国公主就为所欲为,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赫连瑶到底是一国公主,随时随地都不会示弱,冷笑道:“本公主又没有冤枉你,事实是什么样子的,你最清楚,你敢说你娘不是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才生下你的?”   看着宁静琬愠怒的脸色,赫连瑶冷笑道:“丑闻就是丑闻,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了!”   宁静琬看着她怨恨的脸庞,心下连最后一丝叹息都没有了,高傲的南疆公主,如此所作所为,与江芷兰之流又有什么分别?   情天恨海,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宁静琬蓦然拂袖转身,声音飘忽,却清晰地传入赫连瑶的耳朵:“你就在这儿好好等着你的王兄和你的弈风哥哥来救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弈风的关系,对赫连瑶,她始终硬不下心来,曾经她也认为,这世间什么都可以错,只有爱没有错,可是赫连瑶身为高傲的南疆公主,为了秦弈风居然变得这样面目可憎,不择手段?这到底是可悲还是可叹?   赫连瑶见宁静琬居然走了,她的侍卫们又都被石林给困住了,赶不过来,又急又气,大叫:“宁静琬,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静琬脚步未停,身形翩飞,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公主的侍卫们在石林间左转右转,就是转不出来,赫连瑶见状,气的大骂,那些侍卫们更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   凤倾城道:“二哥,静琬不见了!”   凤君寒还没有答话,忽听到天空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几人同时抬头,天空开始变得暗沉沉,片刻之后,电闪雷鸣,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抹忧色,“你们先回去,本王去找琬儿!”怪不得琬儿要把赫连瑶绑在树上,怪不得要在她面前布下九曲黄河阵,原来是早就知道暴风雨要来了,让赫连瑶好好享受暴风雨的洗礼!   不过这些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琬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二哥拿上伞!”凤倾城急忙将侍卫送上来的油布伞递到二皇兄的手上,凤君寒伸手接过,转眼间人颀长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   宁静琬站在风雨交加的孤山上,背影清绝,身上的衣裙已经湿透,凤君寒远远看见,飞身赶到琬儿的身后,撑开手中油布伞,替她遮住漫天的暴雨!   “琬儿,雨这么大,我们先回去吧!”他低声道。   宁静琬回首看着他,笑的淡雅,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清丽的脸颊缓缓而下,也模糊了她原本清澈的眸瞳。   风很大,凤君寒手中的油布伞很快就经不住肆掠,宁静琬一笑,“没用的,在这里,雨伞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   凤君寒手一松,油布伞很快就消失在了狂风之中,他伸手从背后抱住宁静琬,在狂风暴雨之中,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宁静琬的耳朵,“琬儿,有我在!” ☆、二十一 这是不是爱情是?   宁静琬无力地靠在他怀中,身体有些麻木,感受不到温暖,心下是从来没有过的怅然,虽然她是赢了赫连瑶,却没有半分欣喜,这场比试,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或者说涉及到感情的比试,谁都不是赢家?   年少之时,曾经想快快乐乐的生活,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内心的世界和现实的生活永远也搭不上边。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流光飞舞,当年的懵懂孩童青了黛眉,长了墨发,风韵初现,如花韶华,灵气四溢,可是母亲离开她了,外公也离开她了,这世上终于只留下她一个人。   宁静琬一笑,恍惚清雅,耳边响起外公的话,琬儿,外公担心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会孤单。   对于母亲和江王爷的往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寻根究底,当年谁先爱上谁,又是谁先负了谁?她喜欢给往事蒙上一层烟雾,喜欢那份隐约朦胧的美感,往事已矣,何必去追寻当时谁对谁错?   梦里花好月圆,现实难遂人意,如莲月般皎洁的爱,这世上何处可循?江王爷就算对母亲心动过,深爱过,还不是一样不能给母亲一份纯净的爱情?   这似乎也怪不得江王爷,他不是为母亲一个人而活着的,他身上有着江家的责任,而母亲那样纯粹为爱而生的女子,也定然是不愿意嫁进江王府,成为江王爷众多妾室中的一名,时日一久,再浓烈的感情也会渐渐平淡,那时候,谁还会记得当初旖旎心动的美好?   雨一直下,仿佛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舞榭歌台,一世风流最终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宁静琬闭目,任狂风暴雨洗去自己一身的尘埃!   “琬儿,不必在意!”暴雨肆虐中,他低醇温柔的声音缓缓传入宁静琬的耳膜。   宁静琬怔怔回眸看他,有雨水顺着俊美无铸的脸源源不断地滑落,湿了金冠,湿了墨发,湿了墨金锦袍,湿了龙纹锦靴,昔日尊贵的王爷也和自己一样,浑身湿漉漉,可是透过雨幕,那双深寒的眸瞳依然不减傲然的王者气度。   他伸出手替宁静琬擦拭脸上的雨水,动作轻柔,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石!   宁静琬忽然想起赫连瑶,她对秦弈风纯粹而疯狂的爱到底是怎样一种爱?她宁静琬什么都懂,就是不懂爱情,但是她知道,疯狂的爱情足以让人丧失原来的本性!   看向重重雨幕,想到此时在风雨中摇曳的赫连瑶,心中一定恨不得杀自己而后快,可是那又怎么样,自己现在不是和她一样,在陪着她淋雨?   宁静琬心下怅然,相比起感情这回事,做生意要简单得多了,如果只是做生意,遇到赫连瑶这样的不可手段的对手,以宁静琬的手腕,早就让她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涉及到感情,哪有那么简单?牵牵绊绊,谁也不能有手起刀落的潇洒和决绝?   宁静琬自嘲,还是凤君寒这样的人好,感情是感情,心动归心动,抱负是抱负,互不干涉,分的清清楚楚,看着他俊美的脸,宁静琬忽然觉得,做人就应该像凤君寒这样,不要轻易动情,就算动了情也不能影响到他的大业,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感情是世间最麻烦也最能牵绊人的东西,不要轻易去触碰!   凤君寒紧紧地拥着宁静琬,任瓢泼大雨浇洒在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之上,用他宽阔的胸膛为宁静琬建立一处避风的港湾。   雨越来越大,宁静琬靠在他的伟岸身躯之上,只觉意识有些模糊,终于在他怀中缓缓闭目…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静琬醒来的时候只觉脑子一片混沌,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又是凤君寒,他剑眉微凝,俊美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暗沉,看到她醒了,眼眸蓦然闪过一丝惊喜!   “琬儿,你总算是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宁静琬蹙眉,想起她是在后山之上,在瓢泼大雨之中,后来意识模糊,在凤君寒的怀中睡去,到底是晕倒,还是沉睡,她也说不清楚!   一天一夜?居然睡了这么久了,宁静琬头脑还是有些昏沉,身子也有些酸软无力,撑着要起来。   见琬儿要起身,他站起身过来扶起她,坐在床头,让她靠在他怀里,柔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静琬还是感觉头疼,不过摇摇头:”没事!“   ”来人!“凤君寒道。   立即有侍从恭恭敬敬低头进来,”奴才参见王爷,王妃!“   ”把王妃的药送进来!“   ”是,王爷!“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就端了进来,宁静琬看着就皱眉,外公对她的教养方式是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她从小不但遍读天下诗书,而且研习轻功,体质比一般的深闺小姐好太多了,她才不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喝药,也很少喝药,一闻到草药的苦涩味道就难受,秀眉深蹙!   凤君寒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脸上带着醉人的宠溺,”良药苦口利于病,乖,听话,快喝药!“   宁静琬抬眸看他,五官俊美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原本一直带着无人能轻易跨越的疏离,现在眼中却有着醉溺的温柔,尊贵如刻的脸庞,原本淡漠深沉,可是现在却带着入骨的柔情。   宁静琬看着眼前的汤药,撅起朱唇:”我又没病,我才不吃!“   他哑然失笑,”逍遥说你淋了雨,发了高热,虽说现在已经退下去了,可是还需要再喝几天药,才能彻底祛除身上的寒气,以免留下病根!“   宁静琬不以为然,”这闻名天下的神医就会夸大其词,耸人听闻,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这风寒不吃药也会好的,我讨厌吃药!   凤君寒一笑,淡淡对侍从道:“你们都退下!   他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用一只精致的小调羹舀起一勺,轻轻放在嘴边吹至不烫,送至宁静琬的唇边,声音轻柔,”乖,喝药!“   宁静琬想不到他居然会喂自己喝药,这是多大的荣耀!堂堂王爷之尊陪自己发疯淋雨就算了,还屈尊降贵地喂自己喝药?这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宁静琬有些不敢置信,朱唇紧抿,就是不开口,看着和他赌气的琬儿,凤君寒唇边的笑容加深,深寒的眸瞳带着灼灼火焰。   宁静琬撅起嘴巴,偏过头去,”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不喝!   凤君寒挑眉一笑,忽然自己喝下了那调羹汤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堵上了宁静琬的唇,那抹药汁也顺势进入了宁静琬的口中,来不及反应,已经咽了下去。   宁静琬恼羞成怒,“凤君寒,你要干吗?”他带着云淡风轻的宠溺,“如果琬儿非要我以这种方式才肯喝药的话,我倒是甘之如饴!   宁静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过那晚药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饮而尽,”现在我喝了,你可以出去了!“   凤君寒却将宁静琬揽得更紧,声音疼惜,”以后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了!   宁静琬忽然想起赫连瑶,“赫连瑶现在怎么样了?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还没死!“   宁静琬从他怀里挣脱,”现在人呢?“   凤君寒答非所问:”就剩下半条命了!“   宁静琬道:”那秦弈风有没有来?“   凤君寒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宁静琬看他的这副神情,实在猜不出秦弈风到底有没有来。   ”琬儿,你一醒来不是问赫连瑶,就是秦弈风,本王可是很不高兴!“他低醇的声音带着薄怒。   宁静琬看着眼前这张俊脸,美的赏心悦目,足以令人目不转睛,失了混魄,恍然忆起,昨天他是陪着自己一起淋雨的,也定是他带自己回客栈的,嘴巴却不饶人:”你不是好好地在我身边吗?你会有什么事?“   他眼里忽然绽放翩跹的笑意,”琬儿,别忘了,本王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宁静琬一听这话,微微地红了脸,俏丽的脸庞越发娇艳,甚至带着淡淡的羞赧,看的凤君寒心神摇曳,若不是她现在是带病之躯,他一定会和她共谱一曲巫山芸雨!   ”琬儿!“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冲动,声音低嘎。   宁静琬躺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了,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越发绯红。   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有一种舍不得离开的依恋。   宁静琬闭目,忽然想起外公的话,心底渐渐冰凉起来,”王爷!“   ”怎么了?“凤君寒的声音透着异样的温柔。   宁静琬低声道:”王爷有没有介意过我其实是个…“后面的话宁静琬说不出来,那些词语她没办法加到自己身上。   凤君寒一声轻笑,”琬儿,在王府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我介意过?“   宁静琬撅起朱唇:”那是因为对王爷来说,和我家的锦绣山庄想必,我的名声算得了什么?“   凤君寒闻言,扳过宁静琬的身体,与他对视,”琬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宁静琬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甜甜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二十二 不是唯一,一却是最爱   宁静琬的反应被凤君寒看在眼里,心情愉悦,唇角的弧度变大,“琬儿,本王想要介意的话早就介意了,不用等到现在!”   宁静琬莞尔,又问道:“王爷是不介意,那皇上呢,还有皇太后呢?”她只是当面称他们为父皇母后,皇祖母,背后却从来都没有这么称呼过,她深知,在他们心中,她宁静琬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见琬儿提到父皇,凤君寒眼底立时闪过一丝暗影,被宁静琬敏锐地捕捉到,看到这丝暗影,她就明白,外公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庸人自扰!   外公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任何情况下,保护自己都是第一要务,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可是命都没有了,那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锦绣山庄有今天,和外公的重情重义是绝对分不开的,海上若是有船员遇难或者遇险,外公每次都是重金抚恤,出钱替他们赡养父母,抚育幼子,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外公常说,生命逝去,是人世间最大的哀痛,他们给再多的钱也替代不了人家痛失亲人的悲伤!   只要人没事,外公从来不把损失的银两放在眼中,这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心甘情愿地为锦绣山庄的生意打拼,外公赏识他们,士为知己者死,他们都知道,外公不会亏待任何人!   外公去世,他们面对锦绣山庄新的掌权人,心中难免会动荡不安,宁静琬不怪他们,假以时日,他们总会知道,宁静琬是宁天泽的嫡系孙女,绝不会丢了宁天泽的脸!   外公临终之时,告诉宁静琬,宁可舍弃财富,也要保住自己的生命,这是外公对她最后的告诫!   凤君寒喜欢她,又有着过人的气度,可能真的不介意她的出身,可是凤君寒和江王爷一样,不是为她一个人而活着的,他还有凤临国的责任,还有皇室的责任,皇室不容亵渎的高贵和体面高于一切!   皇上现在是没有动她,那是因为皇上现在需要她锦绣山庄的庞大财力,可是如果有一天,成功铲除了慕家这个强大的外戚,所有大权回归皇家,皇上手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时候,就不再需要她宁静琬了,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又有谁知道?   外公说过,她的出身是皇家人心中的一根刺,虽然现在不动她,不代表拔去了这根刺,不代表这根刺不存在,什么时候动她,主要取决于她还有没有利用价值,或者说还有多大的利用价值,是否足以让皇家的人忽视掉她的出身?   皇家的人有什么情谊可言?过河拆桥,高鸟尽,良弓藏的事情多得去了!   在这里,只有利益争斗,你死我活,棋差一招则满盘皆输,昔日高贵侯门大厦倾倒之际,也抵不过长刀一挥,命运碾落成泥!   外公说,历朝历代的宫廷斗争都是最残酷的,所以外公从来不涉足皇家生意,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锦绣山庄富家天下,家大业大,为什么不去涉足皇家生意?   众所周知,皇宫每年内务府采购的东西,数目加起来都是天文数字,若是能抢到这笔生意,躺在家里都有源源不断的大笔银两赚,可是再庞大的利润也吸引不了外公,外公宁愿冒险去开辟海上航线,做海外生意,也不愿意卷入皇家,那是因为外公深知,皇权争斗,政治博弈,比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们还要危险!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情?外公如此想办法远离皇家,可是他唯一的孙女却嫁入了皇家,还嫁给了皇家最尊贵的皇子,景王爷!   凤君寒看着琬儿灵动的双眸暗沉,温声道:“琬儿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宁静琬微微一笑,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别人的话都当不得真,不过宁静琬也不想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没必要自讨没趣,她一向以识趣自居,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王爷你对我的家族到底知道多少?”想到外公,想起凤君寒以前和她说过楼兰灵氏,宁静琬忽然很想问他这个问题!   凤君寒并不意外,淡淡一笑,“琬儿,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要多一点!”   宁静琬正色看他,“到底多多少?”   他勾唇一笑,就是不说, 宁静琬急了,愠怒道:“你还不说!”   他含笑看着宁静琬,半晌无语,醇雅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公主!”   宁静琬一怔,看他这幅笃定的样子,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嘴上却不承认,故意装糊涂,“什么小公主?这里没有什么小公主!”   凤君寒一笑,温柔清雅,“那是,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小公主,有的只是凤君寒的王妃宁静琬!”   宁静琬想起自己的家族,楼兰灵氏这个辉煌了上千年的家族,其实也是王族,按照血统算下来,自己还真是灵氏的小公主,不过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岁月更迭,她早就不是那个应该备受瞩目的小公主了!   幼时外公给她开过玩笑,爱怜地叫她小公主,虽然没有公主之尊,不过她依然是备受万般宠爱的小公主,她所享受的东西和皇室公主一般无二,有没有虚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是外公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公主!   凤君寒低首亲吻宁静琬的莹润朱唇,声音低柔,“琬儿,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公主!”   宁静琬忍俊不禁,心里甜甜的,嘴上却冷漠道:“王爷什么时候启程?”   凤君寒优雅地轻抚着宁静琬的长发,“等琬儿的病养好了,我们就启程回京!”离京太久了,也必须要回去了!   宁静琬装糊涂,轻咳两声,“其实你们没有必要等我病好了再回去,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我有病在身,就不远送了,预祝王爷一路顺风,不过如果需要我帮你们选一个顺风顺水的日子出发,我倒是很乐意帮你们!”   “琬儿!”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   宁静琬撅起朱唇,闭上眼睛,装作没有听到。   “琬儿,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么能不带你一起回去?”他的声音轻柔了下来。   宁静琬靠在他怀里,揶揄道:“你这个人,谁得罪了你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事情,件件都冒犯了你不可亵渎的王爷尊严,你要是回去和我算总账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再关到地牢里去?”   凤君寒哑然失笑,“我疼爱琬儿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琬儿受苦?”   宁静琬才不相信,“你现在怕我留在这里不跟你回去,自然是要千方百计花言巧语的骗我,我怎么知道,要是被你骗了回去,你不会马上翻脸?那个时候我落入了你的手中,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个险我可不愿意冒!”   他忍俊不禁,“那琬儿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本王?”   宁静琬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捉狭道:“我外公说最好不要和言而无信的人打交道,如果万不得已,一定要这种人接触,你就要比他更坏,否则你根本就斗不过他,对于歼诈的人,你要比他更歼诈,对于阴险的人,你要比他更阴险,对于言而无信的人,你要比他更言而无信!”   凤君寒轻笑出声,“和琬儿在一起,真是其乐无穷!”   宁静琬正色道:“你骗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我不会再相信你,从我们商人的立场来说,像你这种人啊,早就进入我们的黑名单了,你们说的什么话都不可信!”   他抚摸着宁静琬的长发,语气轻柔而笃定,“这一次本王不会再骗你了!”   宁静琬清幽的眸瞳微微一凝,陷入沉思,既然凤君寒目前并不真正打算派人接手她锦绣山庄的产业,宁静琬当然是要回凤临去管理的,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青云海域,可是若是要回京,那不是要回景王府,不是又要面对凤君寒的一大堆女人?   宁静琬知道,身为皇子的凤君寒是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呆久了,宁静琬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她和凤君寒的生命中并没有其他女人,她也知道,这完全是自欺欺人!   可是要回京,这些女人会重新铺天盖地而来,她并不怕,只是觉得烦,生命中的大部分精力要拿去应付那些豪门宅斗,那不是对生命的巨大浪费?她有太多事情要去做,怎么能把心思用在这些事情之上?   众多天姿国色的美人只围着一个男人转,当然可以最大程度地满足这个男人的虚荣,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又是多么的不公平!   可能对于江心月来说,只要能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每天可以看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可是对她宁静琬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难怪外公和她说过,景王爷虽然是世间最高贵最完美的男子,可是绝非她宁静琬的良人!   当年母亲的事情让外公经历过一次彻骨的痛,自是不想琬儿重新走上这条不归路,在她及笄之后,外公见她执意不肯嫁给莫言,也不想太勉强她,四处为她寻找可以成为她良人的男子,那个时候的宁静琬无法体会外公的一番苦心,只是觉得好玩,以捉弄那些上门的公子为乐,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青年公子敢上门了,宁静琬当时还自鸣得意,现在想起来,心底只余悲凉!   若是当年听了外公的话,早嫁了出去,今时今日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宁静琬的沉默被凤君寒看在眼里,轻抚她的脸颊,“琬儿,虽然你不是我唯一的女人,但是一定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宁静琬听了这话,心下五味杂陈,自己应该高兴吗?换了别的女人或许会高兴,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宁静琬心绪烦乱,缓缓闭目,忽然听到外面冷殇恭敬的声音,“王爷,秦少岛主求见!” ☆、二十三 伴君如伴虎   听到门外冷殇的禀报,凤君寒眸光一沉,幽寒的眸瞳间似有风云际会,秦弈风真的来了?是为赫连瑶还是…为琬儿而来?   宁静琬见秦弈风来了,当即从凤君寒怀中挣脱出来,“王爷,我有事要面见秦少岛主!”   凤君寒凝视着琬儿,昨日刚刚倾盆大雨,今日又是晴空万里,这海上的气候真是变幻莫测,窗外的阳光将她眼瞳中灵动的光华照得分明,似乎倒映着夜空中的所有星光。   凤君寒眸光变换,转瞬间已经恢复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淡淡挑眉,眸光犀利地凝视着宁静琬,“琬儿,你没听见冷殇怎么禀报的吗?秦弈风是来找本王的,不是来找你的!”   宁静琬当然听见了,可是她真的是有事要见秦弈风,关于赫连瑶的事情,她总归要给秦弈风一个解释!   秦弈风喜欢不喜欢赫连瑶是另外一件事,可是南疆王室和秦弈风家族的关系摆在那里,她可以不在意南疆王室,却不能不在意秦弈风家族!   她和凤君寒不一样,凤君寒有皇权在手,不会怕得罪任何人,反而是所有的人都要讨好他这位尊贵的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是她宁静琬是个商人,商人的目的是为了求财,她需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不能像凤君寒一样无所顾忌!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急切的神情,似笑非笑,“琬儿抱恙在身,不便见客,有什么事情不妨托本王转告给秦少岛主?”   宁静琬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越发觉得不能随他回京,就算回京也不能和他一起回去,这喜怒无常的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宁静琬深知,自己当着他的面,和秦弈风跑了,这是对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的最大挑衅和亵渎,不管自己有什么原因,这位高贵的王爷心中都不可能毫无芥蒂!   宁静琬相信,要是换了景王府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可能除了慕雪嫣之外,敢做这样的事,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直接赐死,搞不好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他现在是在利用他无人能抗拒的男性魅力哄着自己,可是谁知道,自己和秦弈风的关系是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虽然现在他不会要自己的命,他还要利用自己给他赚钱,可是那也不代表他会让自己好过!   这件事明明就是他的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利用卑鄙的手段排挤自己,可是不管是现在的帝王也好,将来的帝王也罢,帝王从来都不会有错,错全是别人的,和帝王是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的,想和帝王讲道理,那是痴心妄想,说白了就是找死!   他凤君寒可以有很多女人,数不清的女人,自己却不能和任何别的男人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就像他明知道自己和莫言不是那种关系,也会给莫言一个狠狠的警告,让莫言注意自己的身份,这个唯我独尊目空一切的男人,是不会让任何别的男人觊觎他的女人的!   宁静琬思及此,正色道:“王爷,我找秦少岛主是因为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和秦少岛主当面商谈一下!”   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琬儿,你难道当本王是赫连瑶,有那么好骗?”   宁静琬一怔,他又是说的什么话?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骗自己,现在怎么反倒成了自己在骗他了?宁静琬冷冷道:“王爷也知道,锦绣山庄最大的利润来源是海外生意,难道王爷希望这块生意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受到波及和影响?唇亡齿寒,我锦绣山庄要是流动资金链断裂,出现巨大亏空,入不敷出,我看王爷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再想从我手中借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看着宁静琬,眼里忽然迸发危险的笑意,笑的宁静琬后背发凉,之前还温情脉脉,甜言蜜语,说什么琬儿永远都是他最心爱的小公主,现在就一副冷血嗜杀的神色,宁静琬心中暗叹,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以前还不以为然,现在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外公真是英明啊,无论皇家生意利润多大,有多少油水可以捞,都毫不动心,视若无睹,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才是真正虎口拔牙火中取栗的事,搞不好就引火烧身,尸骨无存!   “琬儿,你知道赫连瑶现在在哪里吗?”他眉梢一扬,忽然问道。   宁静琬哪里会知道?她一醒来就没有出过这个房间,这里里里外外又全是凤君寒的人,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本王告诉你,昨天晚上赫连瑶奄奄一息,就剩下一口气了,她的侍卫们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绕出你布下的九曲黄河阵,是倾城看不过去了,派人去把赫连瑶救了回来,要不然,现在赫连瑶早就死了!”   宁静琬有些意外,凤君寒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凤君寒是这么宅心仁厚心地善良的好人吗?   宁静琬的狐疑被凤君寒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琬儿,你知道本王后来为什么没有反对倾城去救人吗?”   宁静琬道:“当然是因为赫连瑶毕竟是南疆公主,王爷现在还不想和南疆王室交恶,凤临和南疆多年来的邦交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既然王爷尚未大权在握,又有什么必要把南疆王室变成敌人?”   凤君寒唇角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淡淡月光一般清俊动人,“琬儿,你又在和本王装糊涂,本王虽未大权在握,可是还不至于惧怕区区一个南疆王室!”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带着慑人的凌厉!   “王爷难道就不怕你的政敌慕家乘机拉拢南疆王室,里应外合,对付王爷?”宁静琬反问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玩权术的人怎会不懂?   “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以为意,漫不经心。   宁静琬相信他有这个实力,再则南疆到底会不会因为赫连瑶一个公主而大动干戈也是个问题,听凤君寒的语气,他根本不在意南疆王室到底会不会动手,看来凤君寒已经具备这种能力了,他真的羽翼渐丰了!   他们之间打得你死我活,谁赢谁输,宁静琬不关心,宁静琬关心的只是她和秦弈风之间的联盟。   凤君寒淡淡一瞥,“琬儿,本王之所以留下赫连瑶一条命的原因你应该最清楚!”   宁静琬皱眉道:“难道王爷和赫连瑶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不希望我和秦少岛主再接触?”   凤君寒冷冷道:“还叫什么秦少岛主啊,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生疏吗?”   宁静琬脸色微微一红,秦弈风一直叫她琬儿,这个最亲密的称呼,虽然她也反对过,可是秦弈风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把她的反对当回事?照叫不误,而她,也差点就要叫他弈风了,这些事情,根本瞒不过凤君寒的眼睛。   宁静琬索性摆出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王爷想怎么样?”   他抱着宁静琬的手蓦然加紧,“琬儿,你知道吗,你身份景王妃,反而和别的图谋不轨的男人如此亲热,置皇家颜面于不顾,这样亵渎皇家体面的事情是要株连九族的?”   宁静琬冷冷一笑,“好啊,那你就来株连我的九族好了,反正我也没有九族,我就一个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君寒当然知道,琬儿从来就没有把江王府的人当成她的亲人,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一抹淡若烟云般的微笑,“琬儿,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说你只有一个人?”   宁静琬看着他眼底捉狭的笑意,知道被他耍了,心下一怒,当即一个枕头挥过去,他不躲不闪,正好砸在他俊美的脸上,宁静琬只觉解气,怕他报复,立即钻进被子,偷笑不止!   凤君寒看着锦被颤动,冷冷一笑,大手一掀,就把宁静琬从被子里面抓了出来,宁静琬猝不及防,大叫道:“王爷!”   “很好笑吗?”凤君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静琬装糊涂,“王爷,什么很好笑?”   “琬儿,你就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就别想了!”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警告!   宁静琬争辩道:“王爷,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秦…”宁静琬停顿了一下,既然她和秦弈风的关系瞒不过凤君寒,也就没有必要在凤君寒面前装傻,当即道:“秦弈风!”   凤君寒哑然失笑,“很好,不过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这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只能本王看见,等你病好了,本王会让你去见秦弈风,你放心!”   宁静琬撅起嘴巴,悻悻地躲回被子,既然这个不行,就先谈别的,她肯定也是要回凤临的,那边的产业她不可能撒手不管,总是要定期回去主事的,“如果你要我跟你回凤临,你就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他问的漫不经心。   宁静琬道:“第一,回了凤临,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不能派人跟踪我,也不能不许我去这里,不许我去哪里,整天跟坐牢一样!”宁静琬深知,这个条件他一定会答应,他还需要锦绣山庄的钱财,怎么可能把自己这个主权人给关起来?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二十 四 探望琬儿   果然,他狭长的凤眸看着宁静琬,伸出修长的玉指,动作轻柔地将宁静琬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宁静琬一扬眉,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虽然他不喜欢自己为所欲为,可是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楚。   “还有两个条件呢?”他见宁静琬没有继续说下去,主动问道。   宁静琬狡黠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但是你要先答应我!”   他哑然失笑,“那琬儿要多长时间才能想好?”   宁静琬做沉思状,“我不知道,但是你要记得你欠我两个条件!”   他忽然俯身,吻住宁静琬的朱唇,“好,我答应琬儿就是!”   宁静琬怔了一下,恍惚间,分明感觉到那两片温热的薄唇在自己的朱唇上惩罚性地肆虐,不容她反抗地迅速加深。   宁静琬睁大眼睛,却直直跌入他那对漆黑深远的瞳眸中,仿佛落进了万劫不覆的深渊。   趁她忘记挣扎的时候,他抓着她的手勾住他的颈脖,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炽热缠绵。   她刚喝过药的苦涩气息与他温暖芬芳的气息教缠在一起,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恍惚间,听到他的低醇声音,“琬儿,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宁静琬是被他压在床上的,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羞赧,脸色绯红,躲进了被子,惹来他一阵低低笑声。   ★★★   秦弈风坐在正厅,一双璀璨如星的眸瞳深不见底,一身傲然天地的气势让室内空气都低了几分,一袭黑衣更显冷傲孤绝,身旁站着贵叔,还有一列威风凛凛的侍卫。   贵叔见景王爷迟迟未到,低声道:“少岛主,这景王爷…?”   秦弈风轻轻抬手制止了贵叔的话,不急,凤君寒迟早要出来的。   贵叔恭声道:“是,属下明白!”   秦弈风淡淡道:“阿瑶现在怎么样了?”   贵叔道:“公主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幸好这里有神医百里逍遥妙手回春,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还要多加休息,才能慢慢恢复!”心下感叹,这宁静琬出手真是毫不留情,差一点就要了赫连公主的命了!   不过他大概也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赫连公主对宁静琬的敌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是恨不得杀宁静琬而后快,可那宁静琬又岂是省油的灯?绝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又岂会让赫连公主在她家门口耀武扬威?   最让他担心的是,少岛主和宁静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少岛主提起宁静琬时眼里有着对女人从来没有过的柔光,难道少岛主对宁静琬…?他虽是青云岛多年的长辈,可是涉及到少岛主感情方面的事情,他哪里敢多问?   见少岛主不说话,贵叔又道:“少岛主不用担心,赫连王子现在已经派人护送公主回青云城休养了!”   秦弈风淡淡一笑,听到了外面一阵阵恭敬的声音,“参见王爷,参见三殿下!”知道凤君寒凤倾城来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秦弈风缓缓起身,看向大门处,凤君寒长身玉立,一如既往的俊美尊贵,带着淡漠的傲慢,可是依然让人感受到了不容忽视的冷冽和犀利,后面是俊美若女子的凤倾城!   凤君寒淡淡道:“少岛主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少岛主不要见怪!”   凤君寒的语气很随意,可是偏偏听不出敷衍的味道,秦弈风微微一笑,魅然惊心:“无妨,本岛主也不是迂腐之人,不会在意这诸多繁文缛节!”   凤君寒看着秦弈风,薄唇此时微微勾起,带着一抹笑意,很淡,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久闻少岛主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凤倾城道,他们早就见过面,可是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毕竟静琬跟人跑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秦弈风一笑,“素闻景王爷和三殿下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们和他装糊涂,他也配合地装糊涂,都装作没有见过面,他不想琬儿难做!   凤君寒唇角勾起,“少岛主客气了,少岛主的风采也让本王大开眼界!”   秦弈风并不怎么想和凤君寒兜圈子,开门见山:“听说琬儿病了,本岛主想去探望琬儿,不知道是否方便?”   凤倾城温雅一笑,不动声色,琬儿?   身后的贵叔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琬儿?这么亲密的爱称,少岛主居然在景王爷面前直呼琬儿?没有任何的避讳?   贵叔不由得偷偷地看着凤君寒,凤君寒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一笑,“少岛主对本王的王妃如此关心,本王在此谢过!”   秦弈风见凤君寒顾左右而言其他,唇角勾起,“景王爷客气了,我秦氏家族和琬儿的家族也是世交,琬儿病了,于情于理,本岛主都应该前去看望琬儿!”他说的天经地义,让人无法辩驳,更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凤君寒眼底的杀意稍纵即逝,除了眉宇间的深沉还在,已经是泰然自若的神情,“本王谢过少岛主对琬儿一番心意,不过真是不巧,琬儿刚刚服了药,睡下了,只怕要让少岛主失望了!”   秦弈风早就知道凤君寒会这样说,傲然一笑,“无妨,本岛主可以等,等到琬儿醒来的时候!”这么久没见琬儿了,他很想她!   凤君寒带着不明的笑意,“好,少岛主就慢慢等着吧,本王的王妃醒了之后,本王自会派人通知少岛主!”   “如此有劳景王爷!”秦弈风似笑非笑,他是来看琬儿的,对于凤君寒的不悦和杀意,他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并不在意,琬儿和凤君寒之间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对琬儿是一种折磨,他爱着琬儿,自然是要帮琬儿结束这种关系!   ★★★   “二哥,这秦弈风真是欺人太甚!”连凤倾城这样温雅的人都会生气,秦弈风居然当着二皇兄的面叫静琬琬儿,毫不避讳。   凤君寒优雅地靠在椅背上,坦然自若,平静如水。   凤倾城知道,两个男人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静琬若是偏向秦弈风,那他们皇家算是满盘皆输,就算得到锦绣山庄一半的产业,可是没有了静琬这样优秀至极的经营人才,谁能保证不会和慕家一样,血本无归?就算把所有产业里面的银子抽出来,那不是在干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傻事?时间久了,产业没有良性运营,变成了空架子,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以说,没有了静琬,锦绣山庄送给他们的半壁江山就相当于美人失去了灵混,总少了灵动的色彩。   有静琬的锦绣山庄才是真正的锦绣山庄,凤临是不缺人才,可是静琬这样的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怎能放过?   凤君寒不理会凤倾城的错愕,优雅转身,去往琬儿的房间!   静琬服了药,睡的很熟,完全撤下的心防,安宁静谧。   凤君寒深深凝视了许久,忽然在琬儿脸上捕捉到一丝浅笑,知道她已经醒了,他凝视着那抹浅笑,低下头,在她的唇边轻轻亲吻,喃喃低语:“琬儿!”   宁静琬已经醒了,睁开眼睛, “我可以去见秦弈风了吗?”   凤君寒俯身坐下,修长的手指抚摸她的朱唇,暧昧温柔,“当然可以,我不是答应过你,不限制你的自由吗?”   宁静琬嫣然一笑,爬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   他俊眸一沉,“琬儿!”   宁静琬见他又生气了,苦恼解释道:“我真的有事找秦弈风,你也不希望我锦绣山庄的航运生意受到什么影响吧,要不然你下次再狮子大开口,谁有钱借给你啊?”   他轻笑,“琬儿,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你最后一次和秦弈风见面了,逍遥说你的病还有三四天就好了,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该启程回京了!”   宁静琬听着他笃定不容置疑的话语,灵机一动,突然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啊,王爷,我好难受啊!”   凤君寒关切道:“怎么了?”   宁静琬手指发白,“看来是我心口疼的老毛病犯了!”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的表演,很是配合,“要不要叫逍遥过来看看?”   宁静琬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是我从小落下来的毛病,是我的顽疾,我外公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一到这个季节就发作,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不能动弹,一动我就会更痛!”   “是吗?”凤君寒似笑非笑。   “当然了,王爷,这种事还有骗人的吗?没事谁愿意受这种洋罪?”宁静琬不满道。   “琬儿的身体要紧,既然不能动,那也不用去见秦弈风了!”凤君寒关心道。   宁静琬挣扎起身,“一会还是没事的,王爷也不用太担心了!”   他扶起宁静琬,铁臂将宁静琬的身躯牢牢地箍在他胸前,淡淡道:“既然琬儿抱恙在身,秦弈风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不要太久,本王担心琬儿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宁静琬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王爷体恤,王爷放心,我一定快去快回!” ☆、二十五 辞行(祝大家圣诞十快乐)   今日的宁静琬,一身浅橙色荷叶长裙,外披一件缠臂的轻柔紫衫罗,妖娆若海棠,虽微恙在身,那双清澈明眸依然灵动慧黠,明媚笑颜依然灿若烟霞。   贵叔看着宁静琬进来,心中暗叹,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宁大小姐了,可也知道,宁大小姐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女子,她虽然身为景王妃,可是在青云海域,一直低调行事,从来没见过她仗着景王妃的身份趾高气扬,也从来不像赫连公主那样仗着高贵的身份肆意妄为,盛气凌人,对下人动辄打骂!   宁大小姐越是低调,反而越是能吸引人去注意她,这样风华内敛的女子,难怪可以吸引少主的眼睛,连她是凤君寒的女人都丝毫不在意!   宁静琬见到秦弈风,微微一笑,“少岛主!”   秦弈风闻言,眉头轻拧,多日不见,琬儿又对他恢复了那种淡漠疏离的态度,淡淡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都退下!”   “是,少岛主!”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肃然声音,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剩下秦弈风和宁静琬两人了,宁静琬道:“秦弈风,关于赫连公主的事情…” 她已经知道赫连瑶被赫连真带回青云城了,可是赫连瑶在这里差点丢了命,赫连瑶总归是秦弈风世交的王室公主,于情于理,她都需要给秦弈风一个交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琬儿,你不用解释!”赫连瑶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逼得琬儿实在忍无可忍,一直倡导生意场上与人为善的琬儿不会动手!   宁静琬看着他,眼中完全没有对赫连瑶的担忧之色,反而是温柔含笑地看着自己,宁静琬脸色一红,低头道:“我…”   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微恙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不似以前那般神采飞扬,艳光四射,但是却更加清丽绝俗,楚楚动人,“琬儿!”他抓过宁静琬的手,“我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温柔。   宁静琬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她还是凤君寒的王妃,和秦弈风这样暧昧算什么?   秦弈风大手落空,眸光带着淡淡不悦,轩眉微拧,俊美的脸上,一片冷凝。   宁静琬不以为然,“虽然我体质不像你们男儿一样强健,可是我也不是什么弱质女流,我和你一样,从小接受的都是魔鬼训练,这小小的风寒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不会有事的,都是那些下人小题大做,无事生非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秦弈风眼里的笑意翩然绽放,心神荡漾,原本深沉冷厉的他,在宁静琬的面前,总是不自觉收了一身狠戾之气,声音低低的,忽然道:“琬儿,我很想你!”   宁静琬心下一惊,她和秦弈风的关系几时亲近到这种程度了?还有,凤君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没有在他们周围安插眼线,而身为青云岛少岛主的秦弈风不可能不知道,居然这样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说出这样的话?   宁静琬的惊愕被他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琬儿,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宁静琬轻轻颔首,她和秦弈风就算不是那种关系,锦绣山庄和青云岛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可能和秦弈风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接触,以前是有外公在,外公替她挡住了青云海域的风风雨雨,现在外公走了,她必须出来承担起这个责任,支撑起锦绣山庄的一片天空。   ★★★   看着秦弈风和宁静琬一起出了客栈,凤倾城那双似冰泉般清澈的凤眸,眸光变幻莫测,极其复杂,“二哥,就这样让他们出去?”   凤君寒淡淡道:“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凤倾城语塞,很明显,秦弈风对蕙质兰心的静琬志在必得,那二皇兄准备怎么办?   ★★★   今日的秦弈风一袭黑色金边的锦袍,将他的霸气和狂野淋漓尽致地衬托了出来,看到他,宁静琬就想起青云城那只张扬凌厉的飞鹰,真的和秦弈风的气质太相似!   后山风大,宁静琬微恙在身,轻轻咳嗽,秦弈风素来冷峻的眸光此刻正温柔地凝视着宁静琬,见宁静琬脸色有些苍白,长发被海风吹得四处飞扬,微微一笑,脱下他身上的披风,自然地披在宁静琬的身上。   宁静琬没有拒绝,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对于秦弈风这样的男人,拒绝是徒劳!   他的披风带着他独有的体温,在春寒料峭的海岛上面格外温暖,宁静琬坐在海岛的岩石上,有些话她必须要和秦弈风说清楚,这也是她愿意和秦弈风一起出来的原因。   秦弈风高大的身躯在宁静琬身边缓缓坐下,“琬儿!”带着无比温柔的神色,尤其是唇角那丝笑意,灿烂翩然,不苟言笑的冷峻男子,笑起来竟让人有一种百花绽放的错觉。   宁静琬垂眸,声音缓缓,“秦弈风,我要回凤临了!”   秦弈风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怔,黑眸深沉似海,划过一丝失落,宁静琬看在眼里,不敢直视,“对不起!”   秦弈风的失落只是一瞬,就恢复了那副淡然温柔的神色,“琬儿,别这么快拒绝我!”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秦弈风,你应该知道,我就算留在青云海域,也不是为你留下来的!”   有些话早说早好,她不喜欢和人玩暧昧,以前拒绝莫言的时候,她也是早早向莫言挑明,她把他当亲人,当朋友,当知己,当哥哥,可是她对他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她在他面前连一丝女儿家应有的羞涩都没有,更不要说怦然心动的甜蜜,尽管她知道很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在感情上面,她有着快刀斩乱麻的果断。   秦弈风看着琬儿眼中的决绝,不以为然,反而轻声道:“琬儿,我一直都记得你为我月下吹笛的那晚!”   宁静琬微微一笑,如波光潋滟,在璀璨阳光的照耀下,妩媚动人,看的秦弈风有瞬间的失神,这样的女子,对任何男子来说都是一种诱惑!   “琬儿!”他忽然抚摸着宁静琬的飘然长发,带着狡黠的笑意,“我送你的那只深海珠贝呢?”   宁静琬道:“你要是想收回去,我可以还给你!”那么珍贵的东西,当时是跑出去,和秦弈风玩的乐不思蜀,管不了那么多,随心所欲就好,现在面对着秦弈风的情谊,她自然不能接受他的如此珍贵的礼物!   他忍俊不禁,“我秦弈风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况且,只有琬儿才能配得上那只深海珠贝!”   宁静琬道:“我只怕要辜负你的一番情谊了!”   秦弈风轻轻摇头,“琬儿,你初来乍到,自是不知道青云海域的民俗,在这里,深海珠贝是最珍贵的东西,若是有男子送给一个女子,就代表这个女子是他的心上人,而这个女子若是接受了,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否则将不会受到海神的庇佑!”   不会吧?宁静琬吃惊地捂住了朱唇,她知道青云海域的人是信仰海神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有信仰的人,若是亵渎了神灵,比亵渎了皇权还可怕!   宁静琬不敢置信,舌头打结:“不…全是…这…个意思吧?送礼也有可能是别的含义,又不是一定是男女之情!”   秦弈风笑得幸灾乐祸,低首道:“琬儿,我送给你刚好就是这个意思!”   宁静琬心下一怒,狠狠地盯着他,“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要是知道青云海域有这样的习俗,打死她也不会收秦弈风的东西!   秦弈风捧着宁静琬的皎洁如月的脸颊,“因为你要是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的!”   宁静琬争辩道:“不知者无罪,海神那么博爱,法力无边,普度众生,尽知天下事,他一定知道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你的深海珠贝的,相信他老人家不会怪罪于我,他还是会庇佑我的!”   秦弈风唇角勾起,带着坏坏的笑意,“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海神他老人家大慈大悲,自是不忍心我饱受相思之苦!”   宁静琬微微一怔,“秦弈风,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不好!”他答的干脆有力,直截了当。   宁静琬头又开始疼了,不得不提醒他:“我是凤君寒的女人!”   秦弈风冷傲而坚定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我不管你是谁的女人,我比他更合适你,我对你的爱更纯粹!”   宁静琬苦笑,她这样的人注定了就不会有纯粹的爱,注定就不会像海岛的居民一样爱的简单,爱的真实,爱的纯洁,曾经莫言对她是纯粹的爱,可惜被她放弃了,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可惜,她既然给不了莫言幸福,就必须让他走,希望他可以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看到宁静琬唇边的一抹苦涩的笑意,秦弈风眼里闪过一丝怜惜,“琬儿,当年你外公来青云岛找过我父亲,让我们秦家保你一世安宁!” ☆、二十六 交易六   宁静琬轻抚眉心,“可是我外公并没有让我嫁给你!”这是外公对她未来的安排,让她离开凤临,离开帝京,远离皇权之争,在青云海域生活,可想而知外公一定给了秦弈风的父亲巨额保护费,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秦弈风淡笑,“是啊,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不等宁静琬说什么,他带着淡淡遗憾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外公要是肯早点把你带过来,你现在早就是我的少岛主夫人了,根本就不会被凤君寒捷足先登,最重要的是,你也不会历经这么多风浪了!”   宁静琬忽然想起凤君寒,俊美无铸的脸,那副永远高深莫测的神情,还有淡淡的优雅笑意,她和秦弈风之间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凤君寒,想到此,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   “琬儿,你应该清楚,他日凤君寒承继大统,三宫六院,像赫连瑶这样的事情还会源源不断,你能忍受吗?”秦弈风的声音虽然云淡风轻,却字字切中要害!   宁静琬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能赖就赖行不行?赫连瑶又不是因为凤君寒而来的,她是为你而来的!”   他不以为然,“有什么分别吗?你是个容易招人嫉妒的女子,就算你冰雪聪明,聪慧绝伦,就算凤君寒宠你爱你,又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帝王的专宠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有的时候也会是灾难!”   秦弈风的话字字入心,说的宁静琬沉默不语,心中隐隐有一些酸涩。   她不惧怕那些女人,可是这深宫宅斗,只要是个人,都有失算的时候,都有大意的时候,都有中招的时候,她上次在青楼伊人居,和凤长欢在一起,还不是轻易地上了慕雪嫣的当,差点失身青楼吗?   她知道,秦弈风没有吓唬她,也不是在危言耸听,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源源不断,他说的对,帝王的宠爱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更何况,帝王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外公早已看的清清楚楚,让她舍弃在凤临境内的他多年的心血,又不惜花费巨资,为她寻找青云岛秦氏家族这个强大的靠山,外公对她不可谓不用心良苦,因为外公知道,不管凤君寒爱不爱她,她的性格都不适合在深宫和女人争宠,她都不会真正开心,外公不担心她管理不了锦绣山庄,外公是担心她以后的生活!   宁静琬沉默不语,秦弈风这样绝顶聪明的男子,把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   夕阳西下,漫天彩霞的绚丽,映照在蓝色的海面上,宁静琬轻声道:“我以前没来青云海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大海是不是和我梦中一样蓝?”   秦弈风低声道:“琬儿,你现在看到了,你也喜欢大海,你在这里会比你在凤临生活得快乐的多!”   宁静琬声音缓沉:“可是我们这样的人,不能只为快乐,只为感情而活着!”   秦弈风微微一怔,继而眸光温柔地看着宁静琬。   宁静琬敛去心中暗沉,忽然笑颜明媚如花,“秦弈风,今日我愿意再为你吹奏一曲!”话音一落,轻轻取出袖中魔笛,放置唇边,一曲悠扬的曲子缓缓升起,在寂寥的山上飘荡。   流光易换,淡如云烟,笛声带着伤感而清澈的离别,像落叶一样静美!   枝上三月的桃花开的妖娆绚丽,流莺婉转,令人痴迷!   看着沉浸在笛声中的安宁的琬儿,清丽的容颜,微蹙的眉黛,微涩的情怀,淡淡的愁思,秦弈风不知不觉停留在这幅绝美的画面里,再也不想走出来。   “琬儿!”一个低沉醇雅的声音打断了这幅温馨的画面。   宁静琬抬眸,收好魔笛,凤君寒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眸光清冷地看着自己和秦弈风两人,俊美的脸上神色淡漠,沉静如水。   秦弈风见凤君寒到来,唇角一勾,微微颔首,“景王爷!”   宁静琬还和秦弈风坐在一起,坐的太久了,腿脚有些发麻,刚刚准备起身,就发现脚不能动了,秦弈风正准备扶琬儿起来,凤君寒颀长的身影已经迅疾地到了琬儿身边,轻柔地扶起宁静琬,“琬儿小心点!”   凤君寒的手触到秦弈风的披风,剑眉一皱,大手一挥,那件披风就回到了秦弈风的手中,淡漠而肃杀!   秦弈风微微一笑,无动于衷,一双凤眸冷冷凝视着前方,好似雨雪寒霜,又好似烈焰燃烧,变幻莫测!   凤君寒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意,“少岛主不辞辛劳前来看望本王的王妃,本王在此谢过,天色已晚,少岛主请回!”   听到凤君寒的逐客令,秦弈风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宁静琬被凤君寒扶在怀里,看到了凤君寒眼中的不悦和肃杀,心下暗沉,凤君寒对她的到底是什么,是爱多一点,还是占有欲多一点?   看着宁静琬神情疲惫,目光倦淡,秀眉微蹙,凤君寒道:“来人,送王妃回去休息!”   冷月冷殇立即上前,“王妃请!”   宁静琬知道,他们之间定是有些话不想让自己知道,对秦弈风微微一颔首,“少岛主,告辞!”   秦弈风看着琬儿离去的窈窕背影,浅橙色的长裙如同一朵绚丽的海棠花,清新动人!   清冷寂寥的后山只剩下秦弈风和凤君寒两个人,所有的侍卫都退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宁静琬走后,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静默而沉闷!   这时,一只海鸟叽叽喳喳地飞了过来,在一棵树上面跳来跳去,极是欢快,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凤君寒今日穿的是一件墨蓝色龙纹锦袍,衣襟飘荡,如同大海的碧蓝,俊美的面容看似温和,实则冷漠,剑眉暗挑,唇边隐隐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似乎正沉浸在那只鸟儿的欢快之中,忘记了面前的秦弈风。   凤君寒和秦弈风,两个聪明绝顶的世间优秀男子,一样的俊美脱俗,只是一个深沉似水,一个冷漠如冰。   一样的气质高远,只是一个王者气势肆意流淌,一个霸气冷冽不容忽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出色,都是存在感十足的男子,现在两人站在一起,连周围的空气都多了几分寒意!   他们的脸色神情都是淡淡的,只是彼此眼底深处都是心照不宣的暗涌敌意。   秦弈风的目光也被那只海鸟所吸引,淡淡道:“景王爷,你看这只鸟儿的光芒那么耀眼,它是如此的欢快,可是有人却想把这只鸟儿关到笼子里面去,阻止它的快乐!”   凤君寒眉毛轻挑,眼波微转,“真正光芒四射的鸟儿就算到了笼子里也一样羽翼丰美,更何况,这只鸟是有家的,无论它飞得多远,最终都要回家的!”   凤君寒话音未落,那只鸟已经叽叽喳喳地飞远了,最终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海上落日的余晖又散发出了更加绚丽的色彩,天空中的色彩快速变幻,时而红,时而蓝,时而紫,美丽多姿,夕阳已经完全下沉,可天空中的余晖仍未散去。   凤君寒淡淡道:“少岛主你看,这只鸟有她的眷恋,只要到了合适的时候,天色暗了,她就会回家!”   秦弈风淡笑,“王爷未免太过自负了!”   凤君寒看着琬儿已经离去,语气淡漠随意,“少岛主,琬儿有没有和你说,她就要启程回京了?”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凤君寒却知道,琬儿一定告诉过他,她要回京了,要不然那首笛曲里面怎么充满了浓浓离殇之意?   琬儿居然三番两次地为秦弈风吹奏笛曲?在他面前却总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愚昧无知懵懂茫然的模样,想到此,凤君寒心下薄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秦弈风忽道:“景王爷放心,本岛主相信琬儿一定会再来的!”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要笃定!   凤君寒一直都很淡然,可是秦弈风还是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凤君寒带着优雅冷漠的笑意,“看来本王要提醒少岛主,琬儿是本王的女人!”   秦弈风一笑,“看来王爷不太了解本岛主,本岛主想要得到的东西,谁也阻止不了,不管是谁的东西!”   他停顿了片刻,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更何况,本岛主比王爷更适合琬儿!”这也是他随意挑衅凤君寒的原因,他对琬儿的心意,根本不需要在凤君寒面前掩饰,所以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凤君寒,他喜欢琬儿,他爱琬儿,对琬儿,他志在必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凤君寒唇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慵懒笑意,“少岛主才是真正的自负!”   “是不是自负尚未可知!”秦弈风不以为然,“琬儿生性洒脱,蕙质兰心,王爷不觉得琬儿的聪明拿去应付各种各样的女人太可惜了吗?”   “少岛主!”凤君寒的声音透着些微的警告,“本王和琬儿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过问!”   秦弈风置若罔闻,淡淡一笑,“王爷既然给不了琬儿想要的幸福,何不放琬儿离去?”   凤君寒道:“夫妻之间,如水饮水,冷暖自知,少岛主不过是个外人,何以知道本王给不了琬儿幸福?”   暮色降临,后山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呜咽的海浪声,低回婉转,从风里悠悠飘来,虚无缥缈。   秦弈风带着不明的笑意,“明人不说暗话,王爷何必遮遮掩掩?王爷当初娶琬儿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又何必摆出这么高的姿态?琬儿值得更好的男人,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但未必是琬儿想要的人!”   凤君寒微微皱眉,声音清冷:“少岛主!”从他的声音中已经不难听出他的愠怒!   秦弈风视若无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王爷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里是青云海域,不是王爷的凤临国,我若是强行留下王爷,并不是什么难事!”   凤君寒看着眼前的秦弈风,眉梢眼角隐隐透露出凛冽和无形的霸气,不得不承认,秦弈风也是一代霸主,枭雄式的人物!   凤君寒不以为意,他当然知道秦弈风说的是真的,而且他也绝对有这个能力做到,眸瞳转深,“那少岛主为何迟迟不动手?本王打算明日就带着琬儿回京了!”   秦弈风清亮的黑眸顿时变得幽深,一字一顿道:“因为杀了你,琬儿会恨我,而我也不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得到琬儿!”   凤君寒脸上换上了孤傲揶揄的笑容,“真看不出少岛主还是个痴情种!”   秦弈风自嘲一笑,“王爷的优势无非是比我先认识琬儿,不过琬儿和王爷在一起,一点也不快乐,王爷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凤君寒一双深沉的黑眸闪耀着隐忍的怒气,到底是王者,无论心中有着怎样的盛怒,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永远一副深沉优雅的模样,语气清淡,“少岛主有何高见?”   秦弈风淡淡道:“因为王爷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到了琬儿身上!”   凤君寒蓦然发出一声轻笑,“少岛主又不是本王,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秦弈风忽然收了漫不经心的神色,俊眸一凝,“我想我比王爷更懂琬儿,也更适合琬儿!”   “然后呢?”凤君寒淡淡道。   秦弈风道:“本岛主也没想到可以在青云海域遇见名闻天下的景王爷,我们海上生活的人,相信四海之内皆兄弟,相聚即是缘分,实不相瞒,本岛主打算和景王爷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凤君寒不动声色。   秦弈风当然能感受到凤君寒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王爷娶琬儿无非是为了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能帮助王爷承继大统,对付外戚,如果…”他刻意停顿了片刻,“本岛主愿意帮助王爷呢?”   凤君寒俊眉一扬,“少岛主有话何不一次性说完?”他比谁都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弈风和他是一样的人,不可能做亏本生意,他需要的钱可是天文数字,秦弈风不可能白白帮助他! ☆、二十七 回航(加更,圣祝圣诞快乐)   秦弈风看着眼前的凤君寒,尊贵俊美,淡漠疏离,洒脱随意,深不可测。   秦弈风露出冷傲孤绝的笑容,仿佛天下之事尽在掌控之中,“当然,本岛主会有一些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王爷要把琬儿留下来,给琬儿自由,让她去留随意!”   凤君寒并不意外,淡淡一笑,“就算琬儿留下来,她也未必肯嫁给少岛主!”他薄唇上扬,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看似在笑,却隐含一丝肃杀的冷峭。   秦弈风淡淡道:“这个就不劳烦王爷费心了,本岛主之所以说比王爷更懂琬儿,是因为本岛主知道,对于敌人可以卑鄙,可以不择手段,可是对于心爱的女人,只能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赢得她的心!”闪烁的月华映在他眸瞳中,熠熠生辉,可是深邃的眼底却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   凤君寒冷冷一笑,“既然少岛主这么坦诚,本王也就直说了,不错,对于本王来说,女人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按理说,少岛主愿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当然欢迎至极,可是少岛主要的是琬儿,就要让少岛主失望了,琬儿是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本王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送给别人!”   秦弈风俊眉一扬,提醒道:“王爷可要想清楚了,你们凤临慕家的人可是一直想涉足青云海域呢!”他虽不是凤临人,可是这天下局势又岂能不知?   凤君寒的眼眸瞬时如寒潭秋月,冷气四溢,“少岛主的意思是想威胁本王?”   秦弈风淡笑道:“也谈不上是什么威胁,本岛主只是想告诉王爷,我不会放弃琬儿!”   凤君寒一笑,优雅冷漠,缓缓转身,声音飘忽却坚定,“琬儿是本王的王妃,任是谁也别想抢走!”   秦弈风勾唇一笑,“对琬儿,本岛主不会采取任何卑鄙的手段,可是对于敌人…”他的语气稍稍加重,“本岛主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凤君寒脚步未停,声音醇雅淡然:“那本王拭目以待!”   ★★★   宁静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青云海域呆的时间不短了,她要回凤临了,已经和纪勤等人交代好这里的事宜,她也知道,她以后还会来青云海域的,不会和这里毫无关联!   这条航线是外公当年历经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其中辛酸自不必说,她到这里没多久,就已经见识到了青云海域的风风雨雨,而当年,外公开拓航线之时面临的困境远比她现在面临的凶险,外公的那句话,青云海域的水太深,她的修行还远远不够,绝非危言耸听,夸大其词!   静夜中,门被缓缓推开,凤君寒潇洒颀长的身影缓步进来,他背对着月光,宁静琬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出他的喜怒!   他在宁静琬的身边坐下,褪去外衣,躺在了宁静琬的身边,自然地将她揽到怀里,柔声询问:“吃药了吗?”   宁静琬有些意外,摇摇头,“不用吃药,我讨厌吃药!”   他低声轻笑,“既然琬儿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去好不好?”   宁静琬嗔道:“可是我的病还没有养好呢!”   他轻戳宁静琬的眉心,“傻丫头,我在船上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用担心!”   宁静琬又装出一脸的痛苦状,按着胸口,“啊,王爷,我的心口疼又犯了,我不能动了,你们先回京吧,我随后再回去,不敢耽误王爷的军政大事!”她是要回去,可是最好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去,伴君如伴虎,还是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好!   他忍俊不禁,忽然翻身压在宁静琬的身上,声音透着邪恶,“既然王妃的老毛病又犯了,又不愿意看大夫,不如让为夫帮王妃好好看看?”   说话间,他已经动手脱宁静琬的寝衣,宁静琬叫苦不迭,力气哪里比得过他?   很快宁静琬美丽的裸躯就呈现在他面前,他修长完美的手轻抚宁静琬心口的位置,“是不是这里疼?”   宁静琬自打嘴巴,有苦说不出,忙道:“多谢王爷,现在已经不疼了,我这个病很奇怪,说来就来,说好就好,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现在没事了,王爷可以下去了!”   他哪里肯放过宁静琬?现在是美玉在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静琬嗔道:“王爷,我…我是抱恙之身,不宜和王爷行…”宁静琬满脸绯红,舌头开始打结。   “行什么?你刚才说,病去如抽丝,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他笑的一脸的邪魅,大手已经开始在宁静琬的裸躯上面轻抚。   在淡淡月光的映照下,他眸瞳含笑,充满晴欲,俊美无双的脸颊潋滟生辉,修长白希的身躯妖娆如魔,完美的线条蛊惑优雅!   “琬儿,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他逼人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了她的唇舌,不断的加深,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如雪如玉的肌肤和他灼热的身躯紧紧贴合在一起,脸色发烫,他看在眼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今夜的他,不似以前那么激烈,那么凶猛,而是温柔缠绵,缱绻悠长……   ★★★   次日醒来,宁静琬还未睁开眼睛,就知道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而且这床还在轻轻晃动,她坐过船,瞬间就明白了,现在是在船上,她什么时候居然已经上船了,她昨晚不是在客栈睡的吗?   宁静琬睁开眼睛,看见他神情慵懒地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书,神情专注,淡定优雅。   见宁静琬醒来,他对她温柔一笑,“琬儿终于醒了!”   宁静琬心下恼怒,背过身去,不理他,他温柔地扳过宁静琬的娇躯,一脸的无辜,“为夫这可完全是为你好,我不是怕琬儿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动弹就浑身疼痛吗?所以我就抱琬儿上船了!”   宁静琬真是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两个嘴巴,真是自讨苦吃,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自己上船,自己却还在沉睡,以后还怎么见人?宁静琬想起那一幕,就羞赧不已,狠狠地瞪着他!   凤君寒轻笑出声,“琬儿,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情很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   宁静琬撅起朱唇,没好气道:“我自己有脚,不劳王爷大驾!”   凤君寒却不以为然,带着理所当然的笑意,“出发的时辰到了,你还在睡懒觉,为夫又舍不得叫醒你,只好抱你上船了,为夫这么善解人意,想让你多睡一会,你怎么反倒怪起为夫来了?”   宁静琬恼怒道:“要不是你昨晚…”脸色蓦然一红,说不下去了,他昨晚和自己不知道欢爱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要不是昨晚他折腾自己,现在哪里会睡的这么晚?太阳都三尺高了!   他看着宁静琬潮红的脸颊,想起昨晚她在他身下欢愉娇喘,心情大好,在她耳边低喃,“琬儿,昨晚喜欢吗?”   宁静琬脸颊绯红,看着他那双宠溺温暖的眼眸,心下忽然涌起一阵甜甜的感觉!   外面忽然传来了冷殇恭敬的声音,“王爷,有青云城的船追上来了!”   凤君寒抱着宁静琬娇躯的大手未动,淡淡道:“看他们要干什么?”   宁静琬心下有些慌乱,难道是秦弈风?   宁静琬的神色被凤君寒看在眼里,俊眸一深,再次将宁静琬压到床上,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边,薄唇贪婪地吻着她的唇。   “王爷,青云城的人说要拜见王妃!”冷殇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带着些微的迟疑,因为对方说的是宁大小姐,而不是景王妃!   凤君寒闻言,松开了琬儿的唇,优雅起身,目光不明的看着宁静琬,“找你的!”   宁静琬整理好被他弄乱的长发,抚摸发烫的脸颊,穿好衣服,下了床,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房间!   ★★★   甲板上,贵叔已经到了他们的船上,见了宁静琬,恭声道:“宁大小姐!”   宁静琬冲他微微一笑,“是不是少岛主有什么吩咐?”   贵叔手上捧着一只精致的锦盒,“这是少岛主吩咐要送给宁大小姐的!”   宁静琬接过,淡淡笑道:“有劳!”   贵叔见宁静琬接了锦盒,笑道:“少岛主要我们转告宁大小姐,祝宁大小姐一路顺风!”   宁静琬嫣然一笑:“谢了!”   贵叔一行人很快就回了自己船上,调头,驶向他们相反的方向!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船离开的方向,紧握住手中锦盒,心下涩然!   良久,身后传来一个不辨喜怒的低醇声音,“还要缅怀多久?怎么不打开看看?”   宁静琬收回目光,缓缓打开锦盒,红缎绸布上面是一只精致的白色海螺!   宁静琬莞尔一笑,海螺,可以听见大海声音的海螺,秦弈风在告诉自己,他一直都在吗?   凤君寒看着琬儿的笑意,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意,有一种把那只海螺连带着锦盒扔了的冲动! ☆、二十八 十八岁生辰   宁静琬侧首瞥过凤君寒不善的眼神,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转身进入了内舱!   她知道凤君寒会怎么想,她身为凤君寒的王妃,怎么能接受别的男人如此暧昧的礼物?凤君寒不是一般的男人,不但危险至极,而且非良善之辈,没有当场掐死她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不过她既然不可能和秦弈风老死不相往来,也就没有必要在凤君寒面前遮遮掩掩,像他这样的人,明察秋毫,在他面前也根本无法掩饰,她只能做到问心无愧,她已经向秦弈风言明,她和他只能做朋友,无缘成为夫妻!   看着宁静琬袅娜娉婷的身影进入内舱,凤君寒的眸瞳蓦然变得幽深,琬儿和秦弈风之间的关系让他很不高兴,想起秦弈风说的那些话,他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宁静琬静静地躺在船舱中,看着手中的海螺,轻轻放置耳边,聆听里面的海浪声,不由得回想起和秦弈风一起度过的悠闲岁月!   自从成了凤君寒的王妃之后,她就几乎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莫言。   在海岛上和秦弈风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是她温馨的记忆,不想连这点记忆也不能保留!   她知道,她一定还会再来青云海域的,也一定会再见到秦弈风,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何时?   秦弈风这样聪明绝顶的男子送给她这只美丽的海螺,就算自己在陆地,远离大海,也可以随时随地听见大海的声音,听到大海的声音,就会想起他!   ★★★   时光易逝,转眼间,航程已经过了大半。   浩山漫水,烟云缭绕,宁静琬站在甲板上,长发清扬,衣襟飘动,明艳妖娆。   他们这一次开的是军舰,速度要比她上次乘的商船快得多,才行驶半个月就快到凤临了!   一双镶着金色龙纹的黑色锦靴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后!   宁静琬眉心舒展开来,她已经闻到熟悉的木槿花香。   这段时日,她和凤君寒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郎情妾意,恩爱缠绵,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京中之事和锦绣山庄的任何事务,也不提起秦弈风的事,似乎秦弈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看起来凤君寒也和她一样,在享受着这段度假般的闲适时光!   在船上,他虽然每日都有处理政务,可是也必定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她看海上的日升月沉,像极了一个宠爱妻子的夫君!   宁静琬莞尔一笑,“还有几日的航程我们就到港口了,回京之后,不知道王爷有什么打算?”   凤君寒从背后轻轻拥住宁静琬,声音轻柔,答非所问:“琬儿有什么打算?”   他衣襟上传来亲切又令人迷醉的男子温热气息,宁静琬似迷惘,又似甜蜜。   宁静琬唇角弯起一抹美丽的弧度,迎着清新的海风,“此时回京,正是上好的时节,百花绽放!”   “琬儿若是喜欢,等本王忙完了,好好陪琬儿看尽这桃红柳绿,似锦繁花!”   宁静琬揶揄的笑意加深,“春色已深春渐老,唯余夏浅意境留,王爷永远忙不完的,更何况,我也没那么闲!”   “琬儿!”他在宁静琬耳边低喃,带着丝丝诱惑!   宁静琬缓缓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正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王爷,希望可以为王爷锦上添花!”   “什么?”他低笑,带着淡淡温柔。   宁静琬侧首看他,眼眸中不见旖旎羞涩,只见氤氲环绕,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顿道:“我想通了,我愿意和王爷合作!”此言一出,宁静琬心中烦乱,说不清楚是悲是喜,虽然松了一口气,却无法轻松得起来,只觉怅然,不管是外公还是她,都明白,全身而退已经是奢望,既如此,何不寻求另外一条出路?   权衡利弊,审时度势,是一个优秀商人必备的素质,虽然与魔鬼合作,险象环生,有可能会被魔鬼吃掉,但事已至此,宁静琬愿意一试!   凤君寒闻言,含笑不语,深深地看着琬儿如初雪般的美丽容颜,半晌才道:“为什么?”   宁静琬缓缓转过头去,看着茫茫大海,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声音清淡,“或许王爷说得对,王爷毕竟是我夫君,王爷和我的关系总比那些外人来的亲近!”   凤君寒拥着宁静琬的身躯微微一怔,眼底绽放蹁跹笑意,拥着宁静琬的手臂缓缓用力,“琬儿!”   宁静琬嫣然一笑,“王爷也别高兴得太早了,王爷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两个条件!”   凤君寒淡淡一笑,“琬儿想好了?”   宁静琬笑的狡黠,“算是吧!”   “是什么?”他正色道。   宁静琬撅起樱唇,“还不到说的时候,只要王爷记得就好了,虽然我知道,承诺,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的,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王爷,希望王爷到时候也不要让我失望!”   他忍俊不禁,“当然,只要琬儿不触到我的底限,无论是什么,本王都会答应琬儿!”他的声音带着醉人的宠溺,如轻柔的风拂过心灵,荡起了涟漪!   宁静琬一笑,“看来王爷还真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有自知之明,我自然不会触到王爷的底限!”   “那就好!”他的声音温柔和缓,如三月的春风。   美人如花,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海风拂过,吹皱潺潺海面,时间流去,一轮细细的弯月悬在夜空上,映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随着海浪一荡一漾。   凤君寒温柔地看着望着明月出神的琬儿,微微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大手轻轻一扬,冷殇立即送上他的玉箫,冷殇冷月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随侍左右,当然是因为他们武艺高强,但是仅仅有高超的武功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得有非同一般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无疑,在这样美丽的月夜,王爷有了吹奏一曲的雅兴。   凤君寒轻轻将玉箫放至唇边,悠扬婉转的曲调倾泻而出,空灵之音,温润柔和,有如寒梅映雪,有如高山流水,有如平湖秋月,暗藏几分温情,几分缱绻。   悠悠箫声,越过平静海面,飞向孤月星辰。   一轮弯月,星点微光,落在盈盈海面上!   宁静琬只是静静地听着,美景如斯,面前的男子风度翩然,姿态俊逸,宁静琬的双眼渐渐有些迷离,直到箫声止才恢复往日的清澈与明亮!   宁静琬想起江南雁的话,景王爷的箫声才是真正的人间绝响,只应天上有!   “琬儿,喜欢吗?这首曲子是为你吹的!”静夜中,除了海浪的声音,就只有他的声音温雅如歌。   宁静琬一笑,温暖如冬日阳光,仿佛可以驱除世间最阴霾的黑暗,略显调皮,“王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凤君寒将玉箫交给身后的冷殇,挥挥手,所有人识趣地退下,宠溺道:“是什么日子?”   宁静琬捉狭的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一字一顿道:“今日是我十八岁的生辰!”以往的生辰,外公都会为她举办盛大的生辰宴,美酒佳酿,喜红灿金,每年她的生辰都是锦绣山庄最大的盛事,奢华煊赫自不必说,每每她的生日过去了数十日,锦绣山庄还绵延着那天的喜庆,外公真的没说错,除了公主的尊称之外,她享有了所有公主应该享受的东西!   凤君寒脸上的笑意未及荡开便戛然而止,带着淡淡遗憾,“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宁静琬嗔怒道,“王爷连自己王妃的生辰都不知道,居然好意思怪别人没有提醒?”   他听出琬儿言语里面撒娇的味道,心情大好,含笑道:“是为夫失职了,琬儿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宁静琬侧首看他,揶揄道:“这是我应该想的吗?这应该是王爷想的吧!”   他轻笑颔首,“琬儿想要什么,就是天上的月亮,为夫也帮你摘下来!”   宁静琬忍俊不禁,“好啊,那我就要天上的月亮!”   他看着面前的泼辣娇嗔的女子,时而凌厉深沉,时而温柔缠绵。   宁静琬看着他眼中的宠溺,心道,外公,我想试一次,你会支持我吗?总不能让我试都不试,就让我放弃!   琬儿曼妙的身姿如同春风中的柳枝,让人流连忘返,他将宁静琬拥进他温暖的怀抱,柔声道:“闭上眼睛!”   宁静琬依他所言,闭上眼睛,“王爷你想做什么?”   只听到他低低的笑声,“为你摘天上的月亮!”   宁静琬只是笑,心中却想起外公,自从外公去世之后,她也没有了心情嚷着要过一个特别的生辰,十八岁的生辰也是在茫茫大海上度过的,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提起这件事,凤君寒这样的人哪里会在意?   以前的生辰都是外公陪着她过的,她可以向外公闹着要礼物,现在外公不在了,生辰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原来她以前过的都不是生辰,而是和外公在一起的岁月。   沉思中,响起他温醇的声音,“好了,睁开眼睛吧!” ☆、二十九 回 府   宁静琬缓缓睁开明眸,有些意外,宽大的甲板上面,十八颗夜明珠拼成了一朵美丽的花瓣,花心正中间是一颗硕大的荧光闪闪的南海夜明珠,明亮夺目,大放流光,和周围的夜明珠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此时仿佛连天上皓月的光辉都黯淡了下去!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温柔的眸光如同柔和的低吟,“委屈琬儿了,回京之后为夫一定帮琬儿补办一个隆重的生辰宴!”   宁静琬含笑摇头,“不用了,一个小小的生辰而已,王爷不必在意!”   “不行,琬儿的生辰为夫岂能不在意?”他说的温柔而霸道,理所当然。   宁静琬道:“往者不可谏,过了就过了,何必再去大费周章?”以前外公在的时候,她的生辰宴煊赫隆重,喧闹浮华,极尽铺张,只为她贺寿,最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转眼已是物是人非,曲终人散,繁华落尽。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神色黯然,声音轻柔怜惜,“是为夫失职了,居然连琬儿的生辰都忘记了,难怪琬儿不高兴,以前都是你外公帮你过的,以后每年的生辰为夫都会陪着你过,这个生辰宴就当是为夫对琬儿的赔罪,好不好?”   宁静琬失笑,他是忘记了吗?是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吧?不过宁静琬也不想去戳破他的谎言,她从来都不是自讨没趣的人!   看他如此坚持,宁静琬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打算,他这个人做事从来都不会没有自己的目的,既然他主意一定,自己也就无须推辞,他也不会让自己有拒绝的机会!   他轻拥着宁静琬,“回京之后,为夫一定好好弥补对琬儿的亏欠!”   宁静琬一愣,他有什么好亏欠自己的?或者说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亏欠别人?   宁静琬的错愕被他看在眼里,温柔笑道:“琬儿嫁给为夫都这么久了,为夫一直冷落琬儿,让琬儿饱受这么多的嘲笑,当然应该好好补偿琬儿!”   宁静琬明白了,他说的是大婚当晚他便出征的事,轻轻笑道:“军机大事重于泰山,此等儿女情长的小事,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她初始对这段婚姻本身就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不会失望王爷就伤害不到她,无非是被人嘲笑而已,她宁静琬从来都不会把不相干的人的嘲笑放在眼里,根本就影响不了她,所以景王爷也根本伤害不到她。   宁静琬的随意被他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抹歉然,声音低喃:“在本王心中,琬儿才是最重要的!”   宁静琬展颜一笑,笑靥如花,“能得王爷如此重视,我真是受宠若惊!”   ★★★   百里逍遥看着月下轻拥在一起的王爷和王妃,温馨旖旎,淡淡道:“王爷对王妃真是上心,我可从来没有看到王爷在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天籁之音,不但为宁静琬一人独奏,还用奢华名贵的夜明珠拼成花瓣,只为博红颜一笑!   王爷这样有远大政治抱负胸怀天下的人,岂会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与精力?可是事实清楚明白地告诉他,王爷不是不会对女人动心,只是以前没有遇到足以让王爷动心的女人!   凤倾城知道逍遥的性子散漫随意,他也从来不介意逍遥的不拘礼节,淡笑道:“静琬并不是一般的女人!”   百里逍遥当然知道,“是啊,当初差点看走眼了!”   凤倾城微笑道:“看走眼的人多得去了!”静琬的那副一无是处,茫然无知的模样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百里逍遥一愣,心下了然,想起和宁静琬初见之时,宁静琬说的话,生老病死,是谁也无法扭转的宿命,神医又如何,还真能让你长命百岁?   他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想讨好他的人多得去了,上至各国国君,下至黎明百姓,没有人不对他高看一眼,他有清高和骄傲的资本!   只有这个宁静琬,似乎在宁静琬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他这个享誉天下的神医的影子,他也从来就没有进入过宁静琬的视野,不管是她家的船员受了伤,还是她本人受了刀伤,不但从来没有以景王妃的身份命令他,更没有求助于他出手,最重要的是,他看得出来,宁静琬是从心底不想接受他的帮忙,并不是在故作姿态,欲擒故纵!   百里逍遥想到此,淡淡一笑,也是,能让王爷上心至此的女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在青云海域的时候,就算宁静琬做出了那些不太光彩的事,王爷依然宠爱她,超出了任何女人!   凤倾城将逍遥的微微震惊看在眼里,含笑不语,静琬和二皇兄之间的关系终于和以前不同了,更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静琬也不像以前一样对二皇兄排斥防范,二皇兄也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已经明显进入他内心的女子!   ★★★   “琬儿,夜深了,我们该休寝了!”他的声音透着淡淡温柔!   宁静琬一笑,轻轻点头,一转身,就看到了百里逍遥,白衣胜雪,俊秀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   “见过王爷,王妃!”百里逍遥道。   “逍遥有什么事?”凤君寒问道。   百里逍遥一笑,恍如月下谪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听闻王妃娘家的锦绣山庄巧夺天工,是闻名天下的人间仙境,不知道…”逍遥下面的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相信宁静琬听得懂!   宁静琬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百里逍遥云游四海,看尽天下名山大川,人间绝境,不过就算锦绣山庄是真正的人间胜地,以百里逍遥的清高,也不会去锦绣山庄这种庸俗商贾之地,他就和以前的江南雁一样,到了自己家门口都懒得进门,现在不知道又转了什么性子,想去自己家观光!   凤君寒含笑看向宁静琬,“琬儿怎么看?”   宁静琬淡淡一笑,“逍遥公子若是有兴趣,请便!”   百里逍遥唇角弯起,“谢过王妃!”   凤君寒带着欣赏的笑意看着琬儿,琬儿有着常人没有的气度,逍遥曾经对琬儿的不屑态度瞒不过他,可是现在逍遥想去锦绣山庄,锦绣山庄对于琬儿的意义他自是知道,况且,锦绣山庄那么大,逍遥必定会喜欢上那里,也会在锦绣山庄小住一段时间,此时的琬儿并没有乘机揶揄,睚眦必报,她的度量早超出了一般女子的度量,连很多男子都望尘莫及!   ★★★   到了港口,上了岸,百里逍遥便和他们分道扬镳,带着宁静琬的亲笔书函,去往锦绣山庄,观赏人间胜地!   宁静琬看着逍遥策马而去的白色飘逸背影,对身侧的凤君寒道:“真是想不到,逍遥公子这样洒脱不羁的人居然也会效命王爷麾下!”   凤君寒一笑,带着醉人的宠溺,“琬儿不是也深谙御人之道?”   宁静琬揶揄道:“哪里敢和王爷相提并论,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他大笑,“琬儿何必自谦?”   景王爷回京,一路上的行程早已有人安排妥当,当地的知州县城,屏息恭迎,肃穆庄严,无人喧哗。   宁静琬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向窗外,“天家威仪风华,果然名不虚传!”   凤君寒颀长的身躯优雅地靠在背后的锦榻上,温柔含笑,“琬儿,你早晚会习惯的!”   宁静琬嗔道:“我是重利轻别离的商人,哪里敢以天家的人自居?”   他忍俊不禁,大手揽过宁静琬,“你现在是我的王妃,谁敢说的本王的宝贝琬儿?”   宁静琬眼里闪动着慧黠的光芒,“我是不是就是人常说的那种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女人?”   他大笑,“非也非也,琬儿本来就是凤凰,只不过凡夫俗子看不到琬儿的光芒而已!”   宁静琬揶揄道:“真是看不出王爷不但文韬武略,还这么会哄女人开心?”   他修长完美的手轻捏宁静琬的鼻子,宠溺道:“只会哄你开心!”   宁静琬眉头一拧,“原来王爷哄我的?”   他笑道:“不是哄琬儿,是为夫的肺腑之言!”   宁静琬嫣然一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木槿花香,在他怀里闭目睡去……   ★★★   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气势恢宏的景王府。   宁静琬挑起车帘,看向外面,门内灯火辉煌,一众侧妃侍妾早已翘首以盼,府中仆役侍婢已早早跪列在门前迎侯。   车帘挑起,凤君寒下了马车,向她伸出手,淡淡含笑,“琬儿,到家了!”   宁静琬一怔,家?她从来没有把这里当过自己的家,难道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家?   “妾身恭迎王爷王妃回府!”声音娇吟婉转,悦耳动听!   “奴才(奴婢)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凤君寒亲自扶了宁静琬下车,宁静琬看着面前的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微微一笑!   慕雪嫣今日又是盛装,却很得体,不似以前那般张扬,款步上前,“王爷王妃一路舟车劳顿,妾身已经命人备好酒食!”   凤君寒淡淡道:“嫣儿辛苦了!”   “妾身不敢说辛苦!”慕雪嫣看着宁静琬,又温婉道:“王妃姐姐出去了好些日子,似乎清减了,现在总算回府了,可得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三十章 百花绽放   景王爷对王妃毫不掩饰的温柔,居然没有引起慕雪嫣的一丝嫉妒,她反而一直带着甜美温婉的笑意,眸含春水,顾盼流波!   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下暗叹,太久没见了,慕雪嫣的道行又加深了,做表面功夫的本事见长了!   宁静琬之所以如此肯定慕雪嫣心中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好感和亲切,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女人看到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的时候会高兴!   不知道慕雪嫣是真的大度温婉,还是修炼到家了?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能屈能伸,无懈可击!   在皇室贵胄,女人善妒是大忌,善妒就是失德,皇室贵胄容不下失德的女人,只有大度贤淑,有容人雅量的女人,才能获得上上下下一致交口称赞,才是其他女人的言行表率和楷模!   比如说江王妃,面对江王爷的三妻四妾,众多如花美眷,不但不计较,反而贤惠通达,把江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有口皆碑,江王府尊卑有序,上上下下一派和睦,从来就没有听说有争风吃醋的家丑外扬,不得不说,江王妃不愧是真正的大家出身,为豪门贵胄量身定做的女人,因为有江王妃亲自教养,所以江心月才会这么抢手,朝中多少重臣家的公子求之而不得,别人只道大郡主心高气傲,只有她们这些知情人知道,江心月心有所属!   而她宁静琬却不适合生活在皇室贵胄,她不能接受和众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爱情是自私的,她不能接受一个男人不仅仅是她的夫君,还是更多的女人的夫君。   世间最执着的爱恋,是用最纯粹的心去爱一个人,就像她的母亲,可以深爱,但是绝不卑微!   面对慕雪嫣的殷殷关切之情,宁静琬微微一笑,“有劳雪妃挂念,本宫铭记在心!”   慕雪嫣现在在宁静琬面前都是一副谦卑得体的模样,完完全全视宁静琬为主母,“王妃姐姐可别这么说,折煞妾身了!”   各级侍妾们见到日盼夜盼的王爷终于回来了,又在众美人面前对王妃如此厚爱,心思各异。   众所周知,在王府,王爷的宠爱就是女人无往不胜的利器,以前得罪过王妃的皆惶恐不安,也有已经想好怎么去讨好王妃,寻求王妃做靠山,也有冷眼旁观的!   “小姐!”琳琅欣喜的声音响起。   宁静琬微微一怔,琳琅不是一直在锦绣山庄吗?怎么会又到了景王府?   侧首看见凤君寒唇际的笑意,原来是凤君寒派人把琳琅接了回来。   琳琅见众目睽睽之下,王爷对小姐这么好,心中窃喜不已。   凤君寒淡淡道:“还不送王妃进府歇息?”   琳琅等人忙道:“奴婢遵命,王妃请!”   凤君寒深深看了宁静琬一眼,柔声道:“琬儿,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进去休息,本王晚点再去看你!”   宁静琬颔首,“谢过王爷!”凤君寒久别归来,自然是有一大堆的政务要处理,还有面前这些千姿百态的美人要安抚!   宁静琬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冷然的视线中泰然回到阔别已久的静苑,一众奴婢早已等候在静苑,一见宁静琬进来,皆跪地恭声道:“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宁静琬一怔,她宁静琬在景王府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阵仗?不是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挂名的人吗?   府中下人最惯于察言观色,谁受宠,就捧谁,谁失宠,就踩谁,向来毫不含糊,如今见到王爷如此宠爱自己,这么快风向就转了?   宁静琬微微皱眉,瞥见琳琅欣悦的笑颜,宁静琬轻轻摇头,“好了,下次别折腾了!”   琳琅咬唇争辩道:“那怎么行?小姐可是皇上钦定的王妃娘娘,这礼不可费!”   宁静琬忍俊不禁,“随你吧!”   琳琅昂首对她们道:“你们都起来吧!”宁静琬的目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你抬起头来!”   那丫鬟听到王妃点名,身躯微微一颤,慢慢抬头,怯生生道:“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宁静琬恍然,原来是她,淡淡道:“不必客气,起来吧!”   原来江芷兰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采依,上次因为帮江芷兰散布她是私生女的流言,被慕雪嫣按府规处置,送往训诫房了,宁静琬虽未见识过训诫房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仅凭想象就能想象得出来,那种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   宁静琬一笑,王府要管理得好,光凭与人为善那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恩威并施,该狠的时候狠,该软的时候软,半点含糊不得,才能建立威信,慕雪嫣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确实有江王妃之风!   采依刑罚期满,又被送回了静苑,现在审时度势,背叛旧主,投靠她宁静琬,算盘倒是打得好,不过想成为她的人没那么容易。   宁静琬冷冷道:“江三小姐最近可好?”   采依听到王妃的声音,就有些害怕,现在又听到宁静琬问三小姐,以为王妃要和她算旧账,瑟瑟发抖,噤若寒蝉,壮着胆子回道:“回禀王妃娘娘,奴婢是静苑的人,不知道江王府的事情!”   宁静琬发出一声轻笑,“是吗?”   采依不敢抬头,深深地磕在地上,“奴婢不敢欺瞒王妃,如有半句谎言,叫奴婢不得好死!”   宁静琬似笑非笑,“很好,本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采依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意思,这原来的江王府二小姐越来越可怕了,“奴婢愿为王妃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心,请王妃明察!”   一旁的琳琅没好气道:“漂亮话谁都会说,你曾经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曾经恶毒地散布小姐身世的时候没想到小姐会有得宠的一天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采依忙表衷心道:“请琳琅姐姐明察,奴婢誓死效忠王妃娘娘,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宁静琬淡笑,声音轻柔,却听得采依一阵阵颤抖,“好了,本宫知道了,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以前的事情本宫既往不咎,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若是还有下一次,你能不能活着从训诫房出来就很难说了,你是静苑的人,若是再三心二意,阳奉阴违,本宫惩治你原来的主子都毫不手软,更不要说你了!”   采依又惊又喜,拼命磕头:“奴婢明白,奴婢谢王妃高抬贵手!”   宁静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她没把江芷兰放在心上,不代表江芷兰会善罢甘休,悬崖勒马,采依留在身边也好,采依从小陪着江芷兰一起长大,不说是最了解江芷兰的人物,起码对江芷兰的秉性应该知之甚详,外公说,虽然你不用去陷害别人,但是你一定要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他人陷害你时反击的实力!   宁静琬慵懒地靠在床头,漫不经心道:“你什么时候从锦绣山庄来景王府的?”   琳琅道:“也没多久,才来了七八天,是景王爷派人去锦绣山庄把我接了出来,说小姐要回来了,要奴婢回景王府伺候小姐!”   宁静琬轻抚眉心,不置可否,自己应该为凤君寒的这份心意感动吗?人还没回来,先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接回来!   琳琅不顾小姐有些倦怠的神色,兴致勃勃神秘兮兮道:“小姐,你知道府中最近有什么大喜事吗?”   宁静琬一怔,什么喜事?难道是府中哪位主子有喜了?除了这个,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大喜事?要不然就是凤君寒成了太子了,不过现在不可能,凤君寒想成为储君,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事情!   见小姐意兴阑珊,琳琅急了,提高了声音,“小姐,这可是和你有关的!”   宁静琬明白了,凤君寒说过要帮自己补过生辰宴,“是我的生辰宴?”   琳琅邀功似的点点头,“是啊,小姐,王爷人还没回来,就已经提前派人通知雪妃娘娘,要给王妃娘娘准备一场隆重盛大的生辰宴!”   宁静琬却提不起精神来,兴致索然,凤君寒如此大费周章,亲自过问,难怪府中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大不同于以前,毕恭毕敬,再也不敢有半点懈怠,在景王府,王爷的喜好就是风向标,这个道理,谁都懂!   见小姐漫不经心的样子,琳琅奇怪道:“说来也怪,小姐的生辰明明都已经过了,怎么现在王爷才想起给小姐过生辰?”   宁静琬淡淡道:“他哪里会记得?”那晚触景生情,想起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想起每年的生辰外公都会亲自吩咐人给她大操大办,外公走后,十八岁的生辰却如此寂寥,当时有感而发而已,要不然,凤君寒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兴趣给自己办什么生辰宴?   琳琅有些迷茫,王爷明明昭示着对小姐的宠爱,为什么小姐一副并不开心的神色?   琳琅的疑惑被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下叹息,琳琅是她留在身边唯一一个谈不上有多机灵的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景王府中这么多女人,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她们都是凤君寒的女人,凤君寒难得回来,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王爷,凤君寒现在是享尽齐人之福。   而她宁静琬,人前做做样子就算了,人后难道还要和慕雪嫣一样,装出一副贤淑大度的样子来?   耳边响起秦弈风的话,凤君寒宠你爱你又怎么样?帝王的宠爱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还有灾难!   琳琅却很兴奋,说起即将到来的隆重生辰宴,眉飞色舞,像是在给她自己操办生辰宴一样。 ☆、三十一 别为难我   小姐现在是皇家景王妃,生辰宴岂能马虎?王爷早早派人通知雪妃娘娘,这次的生辰宴一定要盛大隆重,别开生面,彰显皇家气派!   自从接到了王爷的指令之后,景王府上上下下都忙开了,所有的人都在为王妃的生辰宴忙碌,京城码头一船一船的货全都是为给王妃的生辰宴而准备的。   刘管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请柬,贺礼,曲目等等,哪一样都不少他!   景王妃的生辰宴在京城也传开了,众朝臣贵妇挖空心思地给景王妃准备名贵的贺礼,能博景王妃最好是景王爷一笑!   虽然也有些人腹诽景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宠爱名声不堪的景王妃了,不过皇家的事,谁说得准?这个讨好景王爷的机会谁怎能放过?   琳琅说的绘声绘色,欢天喜地,滔滔不绝,仿佛小姐生辰宴的盛况近在眼前!   宁静琬听着琳琅的喋喋不休,眉心轻凝,冷声道:“好了,以后这些事情不必禀告我!”   琳琅一愣,见小姐不悦的脸色,话匣子戛然而止,识趣道:“是,小姐!”   宁静琬看到她委屈的脸色,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声音轻柔了下来,“立即派人去给福伯送封信,让他以我的名义通知锦绣山庄所有大总管,下月初五齐聚京城万客坊!”   她要听他们禀报最近各行各业的经营状况,外公去世之后,他们几大总管只在锦绣山庄聚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在铁腕惩治了图谋不轨的李总管之后,敏锐地感到了青云海域航运产业的异动,便匆匆赶去了青云海域,其他的事情暂放一边,现在回京了,召集他们便是头等大事。   琳琅忙道,“是,小姐!”   琳琅出去了,宁静琬躺在床上,她猜不透凤君寒如此大操大办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自己补过生辰宴,补偿自己?   自己答应和他合作,一方面是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再则,商海有慕家这个凤临第一高门强势入驻,对锦绣山庄难免会产生一定的影响,虽说他们在商海玩不过自己,可是商海和官场之间的界限从来就没有那么清晰,官商勾结的事情多得去了!   锦绣山庄有今时今日的实力,也不可能没有官场的人脉,但是毕竟和慕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自己也需要凤君寒这样强大的政治盟友作为靠山。   凤君寒的条件当然是自己要在财政上面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傻事没人会去干,尤其是凤君寒这样的人,和自己一样,无利不起早!   宁静琬缓缓闭目,虽然她之前在青云海域,可是这境内的动向瞒不过她的眼睛,锦绣山庄最近的生意受到了一些冲击,她必须要想办法度过难关!   过去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舟车劳顿,有些困倦,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   宁静琬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凤君寒竟然坐在床边,宁静琬牵起唇角,“王爷怎么在此?”   凤君寒温柔地抚摸着宁静琬如初雪般精致的容颜,含笑道:“为夫不在此,应该在哪里?”   宁静琬扬唇浅笑,“那些妹妹们等王爷都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看都要等成望夫石了,王爷怎能如此怠慢美人心?”   凤君寒一贯上扬的唇角,弯成愉悦的弧度,轻笑出声,“琬儿真的吃醋了?”   看着他温熙的眼神,宁静琬沉默不语,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可是不在眼前,你还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现在那些万紫千红和你几乎就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怎能自欺欺人?   他深深地看着宁静琬,半晌无语,最终化作一丝轻叹,“你比所有的女人都善妒!”   宁静琬轻笑,耳边清晰地响起外公的话,琬儿,你不适合生活在皇家贵胄,帝王之家,给不了你想要的唯一!   “是啊,谁叫王爷不早点把我赶出王府,偏要留下我这个祸害?”宁静琬揶揄道。   他轻轻地笑了,宁静琬看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笑脸,一片静默!   空气中飘荡着沉闷的空气,却又莫名地令人心安!   “琬儿,别为难我!”他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   宁静琬一怔,随即笑道:“我明白,王爷无需杞人忧天!”   敛去心中暗沉,展颜如花笑颜,“王爷,别谈这些了,好吗?”   “好!”他的声音依旧醇雅如歌,醉人心弦。   “琬儿,我们要进宫给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请安!”   宁静琬摇摇头:“我不想去!”   他并不意外,反而宠溺道:“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会禀告父皇母后,你身体不适,需在府中静养!”   宁静琬坦然地享受着他的宠溺,“那皇上皇后不会怪罪我不识礼数吗?”   他一笑,轻轻摇头:“没有什么东西有你的身体重要,再说皇祖母还等着抱重皇孙呢!”   宁静琬心蓦然一沉,缓缓道:“王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我暂时不想要孩子!”她不想她的孩子重新面对前途未卜的命运,连会不会顺利长大都是个未知数,孩子若是出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谁知是福是祸?   凤君寒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宁静琬却看得清清楚楚,她能理解凤君寒,一个女人说不想为他生孩子,这是女人对他有所保留的标志,尤其是凤君寒这样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男人!   不过宁静琬知道,他会答应的,她只须耐心等候。   果然,,他发出一声叹息,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宁静琬坐起身,与他对视,“谢谢王爷!”   他抚摸着宁静琬有些凌乱的长发,语气温柔,“不必说谢,这是本王欠你的!”   宁静琬嫣然一笑,“王爷如此大费周章地给我办什么生辰宴,不知目的何在?何不早点告诉我?”   他眼里终于有些一丝薄怒,“本王只是想让你开心,你为何总以为本王别有所图?”   宁静琬揶揄道:“原来真的是我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忍俊不禁,“这生辰宴筹办前前后后最少也需一个月的时间,要到下月初十,足足晚了一个月,委屈琬儿了!”   宁静琬浅笑摇头,“哪有?”   凤君寒将宁静琬轻拥在怀里,声音低喃,“琬儿!”   外面忽然传来了琳琅恭敬的声音,“王爷,小姐,雪妃娘娘求见!”   宁静琬淡笑,从他怀中出来,对外面道:“请雪妃娘娘进来!”   慕雪嫣在琳琅的带领下进入内室,见王爷也在,忙福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姐姐!”   凤君寒淡淡道:“免礼!”   慕雪嫣看向凤君寒,“妾身来看望王妃姐姐,没想到王爷也在,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王爷王妃?”   宁静琬心中淡笑,慕雪嫣不知道景王爷在此才是怪事?   凤君寒优雅起身,对宁静琬道:“琬儿好好休息,本王先行进宫了!”   “妾身恭送王爷!”慕雪嫣福身道。   宁静琬依然坐在床上,只是轻轻颔首。   慕雪嫣起身,温婉道:“妾身见姐姐最近清减了,担心外面的膳食不合姐姐的胃口,特意下厨做了几样点心,还望姐姐不嫌弃妾身手艺粗鄙!”说完吩咐她身后的丫鬟将点心交给琳琅!   宁静琬笑道:“雪妃有心了,本宫在此谢过!”   慕雪嫣对宁静琬道:“姐姐是否要起床用膳?这点心要趁热吃才好,冷了会伤脾胃!”   宁静琬笑道:“本宫刚刚睡醒,待会再吃吧,谢谢”   慕雪嫣看着睡眼朦胧的宁静琬,忽然低眉敛首,“数月之前,姐姐的外公过世,妾身心中甚是挂怀,本想前去看望姐姐,奈何从来没出过远门,再则王爷也不允,虽然不能面见姐姐,可是心中时时牵挂在怀,怕姐姐不能节哀,今日见到姐姐安好,心中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宁静琬道:“多谢雪妃挂怀,时日已过,本宫也想开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本宫不会纠结!”   慕雪嫣的脸上绽放温柔可人的笑意,“如此妹妹就放心了,王爷吩咐过妾身,府中的繁杂事务不可来叨扰王妃,只是有些事妾身实在做不了主,还请王妃定夺!”   “什么事?”宁静琬狐疑道。   慕雪嫣笑道:“就是王妃生辰宴的一些事务!”   宁静琬道:“本宫的生辰宴不是全权交给你打理了吗?还有什么事?”   “姐姐别误会!”慕雪嫣忙解释道,“毕竟是王妃姐姐的生辰宴,总要合姐姐的心意才好,妹妹不知姐姐的喜好,所以特来请教姐姐!”   宁静琬知道她不问出什么名堂来是不会走的,淡淡道:“什么事?”   慕雪嫣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王爷特地交代,此次王妃的生辰宴一定要盛大隆重,妾身也想给宴会多增加些喜庆,想请京中戏班来府上热闹热闹,京中有两大戏班,一个是吉祥戏班,一个是如意戏班,不知道姐姐喜欢哪一个?”   如意戏班?宁静琬心中一震,如意赌坊,莫言?有多久没见他了,宁静琬心思恍惚,听得慕雪嫣似乎又说了什么,却没有听清,直到她重重唤了“姐姐”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慕雪嫣若有所思地盯着宁静琬,含笑开口:“王妃姐姐更中意哪一家?”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婉优雅。   宁静琬坦然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淡淡一笑,“雪妃你应该知道,本宫是个随意而且好说话的人,你尽心尽力帮本宫筹备生辰宴,本宫感激在心,既然王爷已把此事交给你,就不要违背王爷的意思,你全权决定就好,再说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费心了!” ☆、三十二 庸人自扰(求月票)庸   慕雪嫣心中有些失望,宁静琬的老情人凌莫言开的是如意赌坊,她便“无意”在她面前提起如意戏班,这两个名字相同,看宁静琬会不会由此及彼,会不会心虚?谁知宁静琬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懂,还是假装没有听懂,依旧是一副散漫随意的表情。   慕雪嫣只得讪讪道:“是,姐姐!”   宁静琬淡淡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就先退下吧!”   慕雪嫣闻言,正欲转身,忽然欲言又止,宁静琬看在眼里,“又怎么了?”   慕雪嫣笑道:“是这样的,以前姐姐是疼惜妹妹们,不用每日前来给姐姐请安,可是姐姐总归是王妃,事关皇家礼仪,知道的还道是姐姐喜欢清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景王府没上没下,这样下去,终究有损王爷的威名,现在姐姐回来了,妹妹看不如不如恢复每日给姐姐请安的规矩,姐姐看可好?”   慕雪嫣的话无懈可击,字字句句都是在为王爷的声誉和王妃的体面在考虑,宁静琬知道,在王府中的女人看来,她本身就是王妃,现在又备受王爷宠爱,以前是没人把她放在眼里,现在不同了,王爷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谁不敢对她高看一眼?   连慕雪嫣都改变策略了,每日请安一来可以彰显她雪妃娘娘识进退知礼仪,在别人眼中,最重要是景王爷眼中,她雪妃是从心底尊敬这位正妃的,二来又可以进一步加深和自己的亲密关系!   但是从表面上来看,她贤淑温婉,通情达理,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字里行间全是在为自己这个王妃考虑。   宁静琬暗叹,凤君寒真是当储君的料,这景王府就和皇上的后宫没什么分别,女人争宠的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慕雪嫣能屈能伸,善于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宁静琬淡淡道:“就采取折中的办法吧,有事就来,没事就别来,本宫最近身体不太好,不喜欢人多嘈杂!”   慕雪嫣一听,心下蓦然一凛,但是脸上立即显现关心担忧之色,“姐姐身子不适?妹妹这就传御医过来给姐姐把脉!”   宁静琬摇摇头,“不用了,多休息休息就无碍了!”   慕雪嫣还是放心不下,看着宁静琬恹恹的神色,心下愈沉,不会吧?听说怀孕的女人都是这副没精打采的神情,她怎能放心得下?   慕雪嫣坚持道:“还是看看吧,姐姐是王妃之尊,千金之躯,不可如此怠慢自己的身子!”转身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芸香,去吴太医府上请吴太医过来给王妃姐姐把把脉!”   芸香正准备福身出去,宁静琬抬手阻止了,“本宫说没事就没事,别折腾了!”心中冷冷一笑,看慕雪嫣的神情,无非是担心自己怀孕了!   她很清楚自己有没有怀孕,几乎每次和凤君寒在一起之后都有避孕,时局未明,她暂时不想生下凤君寒的孩子!   慕雪嫣见宁静琬有些不耐烦,善解人意道:“既如此,姐姐好好休息,妹妹告退!”   ★★★   飘雪苑。   慕雪嫣紧握着白瓷杯的手指发白,沉默不语,芸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小姐。   王爷在众人面前如此宠爱王妃,小姐看在眼里,心中会有多难过,王爷还亲自交代小姐,王妃的生辰宴要办得体面风光,隆重大气,小姐深爱着王爷,现在却在尽心尽力为别的女人办生辰宴,叫小姐情何以堪?   李湘惠坐在一旁,她比谁都明白慕姐姐现在心中的感受,出言劝道:“慕姐姐,王妃如此得王爷宠爱,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动谁也不能动王爷当前最宠爱的女人,男人最易喜新厌旧,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等王爷新鲜劲过了,王妃失宠了,再动起手来就容易多了。   慕雪嫣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我并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她怀孕了!”   李湘惠一阵惊异,目光震动,“姐姐何出此言?”   慕雪嫣缓缓道:“我刚才去静苑看望她,她一直没精打采,说话也有气无力,还不让我们去请安,说喜欢清静,偏偏又不让我传御医给她把脉!”虽然她从来没有怀过孕,可是身在皇室贵胄的女人怎能连这点敏感都没有?   李湘惠沉吟道:“姐姐的意思是怀疑她想隐瞒已经怀孕的事?”豪门内斗,女人之间利用怀孕来争宠或者打击对手的事情多得去了,女人有了身孕,便会成为别的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防不胜防,所以有些聪明的女人为了防止别人陷害,对于怀孕的事情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王爷的宠爱毕竟不能保万无一失,十月怀胎,过程漫长,夜长梦多,谁能保证不出点意外?若是宁静琬真的已经怀孕,不排除这种可能!   慕雪嫣点点头,“这么长时间,王爷身边就她一个女人,再则,王爷回京进宫给皇上皇后皇太后请安,都留她在静苑休息,还有王爷为她大办生辰宴,这桩桩件件,除了她已经怀孕了,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芸香听到小姐这样说,觉得有理,肯定的点点头,:“小姐说得对,王爷对王妃的确和以前大不相同!”   李湘惠安慰慕雪嫣道:“姐姐不用太担心,也许是一路舟车劳顿,王妃困了也说不定呢,若是真的怀孕,是皇家大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   李湘惠说完之后,陷入沉思,重视嫡庶有别的皇家自然不会让景王爷之长子是庶出,现在终于册妃了,王妃若是生下长子则名正言顺!   慕雪嫣的心却没有办法轻松得起来,退一万步讲,就算宁静琬没有怀孕,王爷对她的宠爱也让她如鲠在喉,多讽刺的事情,自己的夫君吩咐她尽心筹办另外一个女人的生辰宴,她还不敢表示半点不满,还得彰显她的大家气度!   若是宁静琬真的怀孕了,她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必定更加如日中天,这对她来说绝非好事,她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王妃可以诞下王爷的子嗣的!   李湘惠看着慕姐姐眼中的恨意,初始的震惊过去之后,思绪却慢慢冷静下来。   她的想法和慕姐姐有些不同,皇家向来嫡庶有别,比如说皇长子理应由正妻来生,侧妃侍妾们再得宠也很难有机会可以生下长子长女!   王爷一日未册妃,她们就一日看不到诞下子嗣母凭子贵的曙光,现在王妃若真的能诞下王爷长子或者长女,嫡出一出,就可以要庶出的了,她们这些侍妾也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李湘惠深知,慕姐姐是要争王妃之位的,她却不同,她比谁都明白,王妃之位不是宁静琬的,就是慕姐姐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她李湘惠的娘家无法与这两大豪族相提并论,他日母凭子贵,求得一侧妃之位,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   若是王妃真的怀孕,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她和慕姐姐既有相同的立场,又有各自的立场!   但是李湘惠绝对不可能在慕姐姐面前表现出来,反而面带忧色道:“事情尚未可知,姐姐勿要庸人自扰!”   慕雪嫣道:“不行,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我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   李湘惠也很想知道王妃到底有没有怀孕,“姐姐,我有个办法一试便知!”   慕雪嫣眼睛一亮,“什么办法?”李湘惠总是能帮她献出妙计良策,真不愧是她的幕后军师!   李湘惠道:“姐姐要给王妃请御医,被王妃拒绝了,她始终是王妃,我们也无可奈何,不如姐姐进宫一趟,请皇后娘娘以王妃身体不适为由,派宫中御医来探望王妃,如此一来,王妃到底有没有怀孕,岂能瞒得过我们?”   慕雪嫣恍然大悟,“好!”只要姑母派人过来一查便知,如果宁静琬真的怀孕,她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事情查清楚,一想到宁静琬可能有孕,她的手指就紧得发白,樱唇紧咬!   ★★★   最近这几日,宁静琬的静苑是热闹非凡,请安的,送礼的妾室们络绎不绝,宁静琬一概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为由让琳琅挡驾!   这日,琳琅进来,“小姐,又有客人来了!”   宁静琬连头都没有抬,“你去打发了不就行了?”   琳琅道:“是江王妃和大郡主来了!”   宁静琬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凤君寒的侍妾们可以挡驾,这两个人还是需要给一些面子的,“替我更衣吧!”   琳琅忙道:“是,小姐!”   琳琅指挥着丫鬟们准备给宁静琬换上繁复的宫装,被宁静琬制止了,“不用这么麻烦,那条紫色的长裙就好!”   江王妃和江心月已经等候在前厅,有婢女恭敬地送上清茶。   江王妃见宁静琬一身紫衫飘飘地进来,婀娜娉婷,清丽如画中人,心下暗忖,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江心月一见宁静琬,站了起来,声音欣喜悦耳,“静琬!”   按理说静琬现在是皇家景王妃,他们江家是臣子之家,本应向静琬行君臣之礼,可是静琬以前在江王府不学无术胡作非为骄纵蛮横的影子还在,让她们向她行君臣之礼心中总还是有些芥蒂,做不到坦坦荡荡,既然静琬本人也不在意,那就还是以静琬相称,也显得亲切! ☆、三十三 往事如烟(求月票 )   宁静琬不动声色地看着雍容华贵的江王妃和温雅娴静的江心月,很想告诉她们,景王爷现在不在府中,她们来的不是时候!   回京之后,凤君寒忙于军政要务,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在忙锦绣山庄的事务,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不过既然她们不说是来找景王爷的,宁静琬也装糊涂,上前对江王妃行礼:“见过江王妃!”   江王妃一怔,想不到静琬以前在江王府的时候从来没有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仗着江王爷的宠爱,无法无天,没想到自从成了景王妃之后,反而对她尊重起来!   静琬现在身为皇家景王妃,不但不计较她们直呼她的名字,反而向她行礼,江王妃尽管一直都不喜欢静琬,可是静琬这样做,毕竟让她有了足够的面子,当即笑道:“静琬,你总算是回京了,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挂念你,尤其是你父王!”   江心月依旧是优雅大方的模样,附和道:“是啊,静琬,父王可是一直念叨着,你总算是回来了!”   宁静琬微笑颔首,“让你们担忧了,是静琬的不是!”   江王妃忙道:“应该说是我们逾越了才对,王爷说许久没见你了,今日我和心月过来,想接你回府小住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宁静琬心思流转,也好,江王府总比景王府来的清静,那些什么姨娘的恐怕也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清静几日也好,便点头答应。   江王妃满意道:“如此甚好,江王府总归是你的娘家,你总归是江家的女儿,若是景王爷允准,记得常回来看看,不然你父王可要怪罪我了!”   宁静琬见她提到景王爷,淡笑道:“景王爷一向公务繁忙,今日不在府中,不如我们先走吧,等景王爷回来,我派人告知他!”   江心月隐隐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愉悦的神情,“静琬你可是好久没回我们王府了,这次啊,我们三姐妹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宁静琬含笑不语,当即吩咐琳琅等人收拾东西,随江王妃一行去了江王府。   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在京城买一处宅院暂住的,想想还是算了,事关凤君寒的颜面,她是景王妃,凤君寒怎么会让她在外面住?买了也是浪费银两,她虽然看似大手大脚,挥金如土,可是从来不花无意义的钱。   ★★★   江王府。   江王爷等候在正厅,一见静琬回来,很是欣喜!   江王妃看的心中涩然不已,只有在静琬这个丫头面前,王爷才不是深沉冷肃的王爷,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真不知道这个丫头有什么魔力,王爷站在她那一边,雁儿不动声色地站在她那边,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对景王爷使了什么迷混大法,景王爷居然也开始对她看重起来,她无疑是景王爷现在最宠爱的女人,现在京中传的最盛的就是即将到来的皇家景王妃的生辰宴了!   景王妃得到尊贵俊美风采绝世的景王爷如此宠爱,景王妃是从江王府出去的人,江王府的人尽管心思各异,也不得不承认,静琬光耀了江王府的门楣!   江王爷看着多日不见紫衫飘飘的静琬,心中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静琬的时候!   ★★★   那是一年多以前,江王爷途径风景秀丽的麒麟山,触景生情,想起心中那个久远的倩影,当即对随行不离左右的侍卫长道:“本王想一个人上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随行侍卫长为难道:“王爷,这麒麟山山高林密,恐有贼人出没,卑职看王爷还是不要一个人孤身犯险!”   江王爷不以为然,“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贼人?让书童跟着本王就好了,有什么事本王会命书童来通知你们的!”   侍卫长见王爷心意已决,只得道:“是,卑职遵命!”   江王爷道:“你们在山下候着本王,太阳落山之时本王会下山的,没事不要来打扰本王!”   “是,王爷!”侍卫们全体恭敬道。   江王爷身旁只跟着一个书童,缓步上山,看着万里晴空,想起久远的往事,十八年了,当年海棠树下盈盈浅笑的白衣女子早已在异世了!   有些人,今生无缘在一起,当初的翩跹心动却足以回味一生!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洒下斑驳树影,江王爷心下沉寂,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她的家园就在附近,十八年了,这是他第一次途径这里,和心颜相识相遇的点点滴滴刹那间涌上心头,百感交集,当年他是高贵的世子,而她只是是一平民女子,纵然心动,也不能相守!   宁心颜,他唯一深爱过的女子,明知道这段爱情最终会指向幻灭,依然义无返顾!   手指相碰的狂乱心跳,山盟海誓的意乱情迷,爱情可遇而不可求,真爱只有一次,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依人的温柔,触动了心底的琴弦,迷醉的温存,激发了对情感的渴望,心颜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沉醉在对彼此的依恋之中,忘记了外面的世事风雨,在共同拥有的小天地,恣肆放纵,红唇如花,说不尽的细腻与柔情,谁能抗拒?   爱情虽然荡气回肠,却不能超脱人间烟火,宁心颜,也是此生他唯一辜负过的女子!   江王爷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渐入山林深处,身后的书童见王爷神色沉寂,默默跟随!   “哈哈,兄弟们,今日发了,遇见了宝货!”一声粗犷豪放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了起来,惊扰了江王爷的愁思。   江王爷抬起头,前方不远处有几十个耀武扬威的山贼打扮的大汉,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得意洋洋!   书童急了,完了,来者不善,“老爷,我们遇上山贼了!”书童还算机灵,敌众我寡,不敢随便暴露王爷的身份!   书童转身就跑,回去报信是正经,他们两个人打不过这些山贼,谁知还没跑上两步,就被一个身手矫健的大汉抓住了,狞笑道:“还想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由此过,留下买路财!”   江王爷虽然出身王室,世袭王爵,当年是金风细雨的帝京出了名的翩翩多情贵公子,以妙笔丹青见长,并不以武功见长,这也是刚才侍卫长担忧的原因。   为首的山贼看见江王爷一身尊贵打扮,气宇轩昂,从容高旷,面临险境,并不慌乱,知道必定非富即贵,身边只有一个小童,真是天助我也,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江王爷轻咳一声,淡淡道:“很可惜,我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让你们失望了!”   山贼们一愣,落到他们手中还如此彬彬有礼?果然是大富大贵家出来的人,必定有大笔的油水可以捞,“兄弟们,上!”   他们一拥而上,江王爷两人寡不敌众,没什么悬念,很快山贼们就把江王爷和书童捆绑起来了。   为首的山贼围着江王爷左看右看,口中啧啧有声,“真是老天开眼啊!”   江王爷冷冷一笑,不予理会。   为首的山贼一挥手,“搜身!”立即有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山贼袖子一勒,“我来!”   江王爷震怒,“大胆!”这帮乌合之众真是欺人太甚,孰可忍孰不可忍!   “大胆?”那些山贼们纵声长笑,“这是我们的地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还敢说我们大胆,对,我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次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发财,天上掉下来的便宜。   江王爷怒不可遏,不过他并不想暴露他王爷的身份,他堂堂王爷被山贼给抓了,要是传了出去,势必会影响他的声誉,可是怎能由着这些山贼吆五喝六,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江王爷正在苦思脱身之计之时,忽然,不远处飞来一只利箭,正中那个把脏兮兮的大手在他身上搜来搜去的山贼的肩膀,那山贼猝不及防,惨叫一声,随即猛地拔出利箭,顿时血流如注!   江王爷惊异转头,看向利箭来源处,在他们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周围站着一些威风凛凛的家丁打扮的侍卫!   为首的山贼一见来了管闲事的,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狮子头上拔毛?活的不耐烦了吧?兄弟们,给我上!”   马车里面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这麒麟山的强盗也真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打家劫舍,不必客气,给本少爷上!”   “是,少爷!”侍卫们听到少爷吩咐,当即拔出佩刀,和山贼们剑拔弩张,立即打了起来!   山贼们大多是落草为寇,可是那些侍卫们却个个是好手,江王爷发现,这些侍卫们的训练有素不亚于他府中的王室侍卫!   从马车中出来一个白色的俊秀身影,朝着一个个被擒的山贼们身上踹,“刚才是谁说本少爷活得不耐烦了?”   乌合之众哪里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的对手,很快,那些山贼们就被一个个摁倒在地,白衣少年对身边人一使眼色,立即有人上来解开了反绑着江王爷和书童的绳子。   那少年正在和他的侍卫说着什么,背对着他,江王爷得到了自由,走了过去,“今日多谢小公子仗义援手,不知小公子高姓大名,我改日必备重礼送至府上!”如此阵仗,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这少年身上散发出一股天然的清香,一身白衣胜雪,墨发高高挽起,光看背影就知道一定是贵公子!   江王爷听到一阵轻笑,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位爷你客气了!”   江王爷蓦然看到这白衣少年的容貌,惊异得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三十四 我是你父亲(加更 你求月票)   他是何等人物?豪门贵胄,堂堂王爷之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可是面前这带着慧黠目光的少年却足足让他震惊了半晌,无法言喻心中的惊异,像,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澈清幽,璀璨若黎明时天空最亮的启明星!   江王爷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这不是什么少年,而是一正值豆蔻年华明眸皓齿的少女!   那少年见江王爷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珠半晌都没有转动,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江王爷何等人?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在这少年面前失态了,立时收回了眼中的那抹震惊,“谢过小…公子相助之恩!”他特意加重了“公子”两个字!   少年听到江王爷的“公子”两个字,微微一笑,无动于衷,看的江王爷更加恍然失神,连笑容都如出一辙,真是太像了,这张脸和十八年前心颜年轻美丽的容颜有八成的肖似!   宁静琬当时年方十七,出门的时候总是喜欢女扮男装,外公也由着她,带着狡黠的笑意,“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这位爷,你言重了!”   江王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静琬忽然弯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腿,表情痛苦,“哎呀,疼死我了!”   两名侍卫马上赶过来,急道:“少爷,怎么了?”   宁静琬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还不是刚才抓山贼的腿受伤了,看样子又得去看大夫了,回去要被外公骂死了!”   江王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刚才这少女根本就没有出手,只不过是踹了那些被擒的山贼几脚,现在却装出一副受了重伤痛苦的神色,江王爷心下暗忖,难道这少女和那些贼人是一伙的?   一名侍卫急忙上前扶住宁静琬,宁静琬捂住小腿, “哎呀,轻一点,好疼啊!”   江王爷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少女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尤其是那副容貌,真的太像心颜了,面对她,他的心肠无法冷硬起来!   江王爷的心忽然狂跳不已,可是又不敢去问。   他正在沉思间,宁静琬吩咐道:“你们几个,清点一下有几个人受伤?”   “是,少爷!”他们很快就清点出来了,除了有三个侍卫在抓山贼的时候受了轻伤之外,其他的损失不大!   江王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吃过的盐比宁静琬吃过的饭还多,过的桥比宁静琬走的路还多,当然明白,这少女就算和强盗们不是一伙的,也是在趁火打劫,浑水摸鱼,极力夸大他们的伤势,无非是想从他这里索要汤药费!   宁静琬在他身边一直喊疼,表情难受,他心中居然没来由地有了一种疼惜的感觉,关切问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宁静琬瞪了他一眼,“没事才怪呢,你没看到吗?我疼死了!”   江王爷看她一直装的很辛苦,对书童一点头,书童会意,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宁静琬,“谢过小公子!”   宁静琬偷偷瞥过上面的数字,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路见不平,拔…”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惊叫,“好疼啊!”   吓得那些侍卫们大惊失色,“少爷,你怎么了?”   江王爷知道她嫌少,又对书童吩咐了几句,书童应声,将所有的银票都拿出来,递给宁静琬,宁静琬假意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江王爷带着慈祥的笑意,“刚才如果不是小公子仗义援手,我等已经落入这些贼人之手,这番搭救的情谊岂是些许银两可以比拟的?还望小公子不要推辞!”   宁静琬听他这样说,对身后的侍卫一示意,“你这个人倒是有情有义,不枉本公子出手相助,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伤也是为你而受的,去看大夫也要花钱的,人家大夫,人家大夫也要收我们钱的,哎哟,不和你说了,我腿太疼了,我要上马车!”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这些家伙太可恨了,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正在这时,对面驶来两匹快马,见到宁静琬,立即翻身下马,恭敬道:“小姐,老爷召你立即回去!”   宁静琬瞪了他们一眼,“什么小姐?”   他们立即反应过来,“老爷请少爷立即回去!”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阵阵,为数不少,宁静琬知道肯定是这位大人物的侍卫到了。   原来是山下的侍卫长见夕阳西下,王爷迟迟没有下山,放心不下,怕王爷出事,带着人找上山来。   侍卫长一见这里满地狼藉,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屈膝跪下,正准备说话,瞥见王爷的眼神示意,明白王爷不想暴露身份,恭敬道:“卑职救驾来迟,望老爷恕罪!”   江王爷淡淡道:“无妨,免礼,把这些贼人交由官府处置!”   侍卫长厉眼扫过这些战战兢兢的山贼,一挥手,“全部带回去,交由本地县丞!”   身后的侍卫们立即上前,将宁静琬的侍卫们抓住的山贼们移交了过来,宁静琬见对方来头不小,现在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反正好处也到手了,当即对江王爷一颔首,“这些山贼就交给你的人处置了,本少爷有要事在身先撤了,告辞!”   江王爷忽道:“小公子还未告知高姓大名,改日我好登门拜访以示谢意!”   宁静琬一瘸一拐地往马车上面走去,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大言不惭:“免了免了,萍水相逢,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是我等侠义之人的本分,再说了,你也受了惊吓,赶紧回去压压惊吧!”   江王爷身边的书童嗫嚅道:“老爷,干吗给他们那么多银两,说不定他们是一伙的!”   宁静琬人已经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听到有人这样说,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们和强盗是一伙的,你也太看得起那些强盗了,他们是什么人?本少爷又是什么人?早知道你们这么恩将仇报,以德报怨,刚才应该让你们被强盗砍死算了,本少爷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书童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侍卫长疑惑地看着宁静琬,低声道:“老爷!”如果这少年真的和强盗们是一伙的,他怎么会放过他们?   江王爷朝侍卫长摆摆手,不以为意,看着宁静琬,忽道:“敢问小公子今年贵庚?”   宁静琬漫不经心道:“本少爷我马上就十七了,走!”宁静琬话音一落,不再理江王爷等人,微微示意,她的侍卫们立即策马离去!   江王爷却如同雷击一般,怔怔不动,吓得侍卫长吃惊不已:“王爷,没事吧?”   江王爷这才回过神来:“本王没事,你立即带人去把前面那辆马车里面的人查清楚!”   侍卫长立即道:“卑职遵命!”留下一队人马保护王爷,带着剩下的人马疾驰而去!   ★★★   在驿馆的当天晚上,江王爷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白衣少年,不对,应该是白衣少女,是锦绣山庄主人宁天泽的外孙女,闺名叫宁静琬,芳龄十七,生性活泼,古灵精怪,宁静琬是深闺少女,锦绣山庄虽然富甲天下,可是宁天泽为人一直很低调,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这个外孙女!   更何况,宁天泽是商人,在凤临,商人地位低下,他们江家是高贵煊赫的王室,不可能去花心思去了解商家的事情。   “宁静琬的母亲是谁?”江王爷努力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侍卫长从来没有听到王爷这样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激动,他沉声道:“宁静琬的母亲是宁天泽的女儿,叫宁心颜,在宁静琬幼时就已经过世了,不过奇怪的是,我们始终查不出宁静琬的父亲是谁!”   “哗啦!”江王爷竟然不自觉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杯盏,热水瞬间烫在他的手上,一片红肿,侍卫长急道,“快传太医!”   江王爷却感觉不到疼痛,心中的感觉无法言喻,心颜,心颜,宁静琬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你在冥冥之中保佑我们父女重逢?   侍卫长见王爷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惊异道:“王爷?”   江王爷终于恢复了冷静,道:“去传本王旨意,本王要在这里的驿馆呆一段时间!”   ★★★   次日,锦绣山庄就收到了江王爷的拜帖。   宁天泽坐在书房,看着这张拜帖,脸色阴沉,书房一片沉闷,福伯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老爷的意思是…?”   宁天泽沉默半晌,最终道:“请他进来!”   这是江王爷第一次来锦绣山庄,处处锦绣奢华,巧夺天工,匠心独运,难怪名闻天下,可惜他们这些贵族自恃高雅的身份,是不会来这种庸俗商贾之地的!   前厅,有下人恭恭敬敬地给江王爷奉茶,等了许久,却不见主人出来,江王爷身边的侍卫长看不下去了,“这锦绣山庄的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什么身份…”   “闭嘴!”江王爷一声怒斥!   江王爷素来性情温和,从来没见对身边的人发过脾气,侍卫长第一次见到江王爷如此震怒,忙低下头,“卑职失言,请王爷责罚!”   “你们都出去,去外面等着!”江王爷淡淡道。   “是,卑职遵命!”侍卫长一招手,所有的人都跟着出去了!   江王爷等了许久,也没见人,他越发明白,宁天泽根本不想见他,当年是他负了宁天泽唯一的女儿!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一个活泼俏丽的身影进入了前厅,伴随着清澈动听的声音,“听福伯有贵客来了,这么大的排场,为什么不见外公呢?”   江王爷看见进来的宁静琬,半晌移不开眼睛,今日的宁静琬,不再是一身白衣胜雪的男装,而是一身绯红色的名贵绫罗裙,精致如玉的脸颊,乌黑如墨的秀发,整个人清新雅致,如此装扮,更像当年的心颜!   宁静琬一看见江王爷,看着他的含笑目光,就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也不再掩饰,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原来是你啊,你昨天没回去压惊啊,你来找我外公有什么事吗?”   江王爷收回自己的失态,带着淡淡的慈爱:“你叫静琬?”琴瑟在御,岁月静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琬者,美玉也!   宁静琬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江王爷含笑不语。   宁静琬看他昨天的阵仗就知道能力不容小觑,想查出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是难事,揶揄道:“你今日找上门来,难道还是怀疑我和那些强盗是一伙的?那些强盗不是都交给你的人了吗?他们难道没有供出本少爷是幕后主使?”   江王爷哑然失笑,“当然不是,你昨日腿脚受了伤,我放心不下,上门来看看,不知今日可好了?”   宁静琬闻言,咳嗽两声,笑的有些不自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既然不是,我外公很忙的,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江王爷看着面前的宁静琬,活泼精灵,果然如此,笑道,“也没什么事!”   宁静琬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目光恣意!   江王爷还从来没有见过少女敢这样放肆地看着自己的,自己府中的女儿,心月和芷兰,哪里敢这样看她们冷肃的父王?   宁静琬悠闲地在他身边坐下,“听说你是个王爷,据我所知,王爷都是日理万机的,你怎么有空来我家里闲坐?”   江王爷啼笑皆非,不自觉用慈爱温和的目光看着宁静琬,看的宁静琬有些不自在,“我们商贾之家和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是没有什么来往的,既然你没什么事,本大小姐就不送了!”   他的目光让宁静琬有些不悦,宁静琬便下了逐客令,王爷之尊又如何?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江王爷一笑,“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宁静琬一怔,“找我干吗?想把银两要回去?你可别忘了,昨天要不是我仗义出手,你现在能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都是回事,那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落到他们手里,管你是不是什么王爷,一刀就完了,银票虽好,你也得有命花才行,没什么东西有你的命重要,对吧?”   江王爷哭笑不得,宁静琬俏丽开朗,口齿伶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宁静琬漫不经心地喝着下人送上的茶,“既然不是来要钱的,那我们就不留你了,请回吧!”既然外公迟迟不见,就说明这什么王爷是外公不想见的人,她就帮外公把他赶走。   “你娘叫什么名字?”江王爷看见宁静琬不善的脸色,忽然问道,声音带着淡淡的心痛。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眼里的慈爱,宁静琬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吧?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宁静琬忽然不想和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会破坏她现在的生活,当即拂袖转身, “送客!”   江王爷不在意宁静琬的逐客令,反问道:“你娘闺名是不是叫宁心颜?”   宁静琬一怔,转身冷冷地盯着他,“是又怎么样?我娘已经过世了,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样直呼我娘的名讳,这可是对逝者大不敬的行为!”   “你今年真的十七了?”江王爷不在意宁静琬的疏离,忽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宁静琬恼怒地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生疼,“是又怎么样?你是什么人?”   江王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着宁静琬精致的脸颊,一字一顿道:“我是你父亲!”   宁静琬的怒意还未褪去就僵在了脸上,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才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真的是你的父亲!”江王爷有着从未有过的激动,急着分辨道。   宁静琬恼怒转身,“你疯了!”   江王爷急忙上前抓住宁静琬的衣襟,宁静琬侧身闪过,冷声对下人道:“把这个疯子给本大小姐赶出去!”   “是,大小姐!”   很快前厅就来了一帮人,迫于江王爷的凌然气势,还是比较客气的,不敢动粗赶人,“请!”   江王爷看着宁静琬离去的背影,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一个人突然跳出来说是自己的父亲,谁都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江王爷看着周围的家丁们不善的脸色,叹息一声,黯然离开了锦绣山庄。   ★★★   宁静琬快步来到外公的书房,看到外公颓然的神色,心中明白了几分,宁静琬试探着问道:“外公,那个什么王爷不会真的是琬儿的…”父亲两个字她说不出口,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这个概念!   外公抬起头,抚摸着宁静琬的头,含笑道:“琬儿,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应该知道了!”   宁静琬清澈明亮的眸瞳带着迷惑之色,“外公的意思是说那个疯子说的是真的?”   宁天泽挣扎良久,最终点点头。   宁静琬身躯一震,一时无法接受,原来这位高贵的王爷就是娘当年爱过的男人? ☆、三十五 楼兰灵氏(求票月票)   宁静琬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秋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清澈如水,穿透浓雾,没有温暖,有些冰冷。   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在外公的缓缓讲述中绵延开启。   当年的母亲正值豆菀年华,和当时风流倜傥的江王府世子一见钟情,爱的天昏地暗,忘却了世间所有,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风华正茂的怀春少女,眼中只有情人英俊的脸庞,温柔的呢喃,完全看不到外公眼中的忧思,外公的百般阻拦反而使得爱情的火焰越烧越旺!   可是,并不是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感天动地的佳话,高贵的王府世子不可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何况彼时世子爷府中已册立世子妃,在王室眼中,卑微庸俗的商家之女就是做妾也会玷污王室高贵的门楣,而爱的纯粹的母亲也不可能愿意去江王府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妾。   最后曲终人散,繁华落尽,爱情的金碧辉煌成了荒凉黯淡的城池,炽热的爱情之火昙花一现,从此天各一方,再不见面。   谁知,温柔之后,不容于世的爱情竟然开花结果,有了自己,母亲从来没有怨过江王爷,她把邂逅江王爷看做她人生最美的相遇,更把自己当做上天给她的恩赐!   听完这段久远的往事,宁静琬陷入长久的沉默,这段孽缘到底有完没完?是不是上天在捉弄自己,昨天居然让自己遇到这个所谓的生父?   宁静琬敛去心中烦闷,抬眸看着外公孤寂的神色,笑的一脸纯真明媚,“外公,您就放心吧,琬儿绝不会认那个什么王爷的,琬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外公笑着叹息,“他终归是你生父!”   宁静琬不以为然,“我才不需要他呢,我有外公就足够了!”   外公看着宁静琬,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琬儿,你要记得,平凡人自有平凡人的爱恋,千万不要期待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走上你母亲的老路!”   宁静琬信誓旦旦的保证:“外公常说琬儿的聪明世间少有,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外公才是琬儿最重要的人,琬儿绝对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外公看着琬儿皎洁如月神采飞扬的脸颊,含笑颔首!   ★★★   第二天,江王爷又派人送来拜帖,请见锦绣山庄的主人。   这一次,外公依然是避而不见,宁静琬直接吩咐人将大门紧闭,将他们拒之门外,相信时间久了,自讨没趣的人最终会走的,他毕竟是个王爷,这样颜面扫地,看他能坚持多久?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出乎了宁静琬的意料,江王爷每天都锲而不舍地上门拜见,没有任何王爷的架子,态度诚恳谦和,宁静琬不开门,他就等候在山庄大门之外,那些威风八面的侍卫们见尊贵的王爷居然在卑微的商人家门前接二连三地吃闭门羹,早就想砸门了,可是碍于王爷的威严,只得讪讪退下,心中却忿忿不平!   第七日的时候,宁静琬终于派人开了门,请江王爷入府上座。   宁静琬坐在名贵的雕花红木椅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双手抱于胸前,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   江王爷进来之后,宁静琬心不在焉,连头都没抬。   江王爷堂堂王爷之尊,见到只是一介平民的宁静琬,从来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反而一直都带着淡淡的慈爱和宠溺!   “静琬!”江王爷温声道。   宁静琬抬眸,正色看着他,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前几日你说你是我父亲?”   江王爷看宁静琬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些前尘往事,点点头,“你外公呢?”   宁静琬坐直身子,语气冰冷,“我外公说不想见你!”   江王爷无言以对,换了他,也不会对自己有好颜色,就算他贵为王爷又怎么样?   宁心颜是宁天泽唯一的女儿,有此遭遇,芳华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为父亲,怎能不心痛?宁天泽只怕是盼着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一辈子别见面!   江王爷的沉痛落到宁静琬的眼中,不动声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父亲?总不能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个人,说是我父亲,我就相信吧?”   江王爷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容颜,眸光中溢满柔和而慈爱,喃喃道:“落花凋零,秋月残缺,沧桑了如花似玉颜,永留心间!”这是他和心颜分别的时候,他为心颜做的词!   宁静琬微微一怔,转瞬即逝,宁心颜,她母亲的名字!   宁静琬一笑,茫然懵懂地看着他,“什么东西?故弄玄虚,听不懂!”   江王爷哑然失笑,静琬目光中的微怔早已落入他的眼中,她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在他面前装作不知道而已!   看着眼前灿若云霞的静琬,江王爷从未这样感激过上苍,他和心颜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儿留在世间,一定是上天为他们之间的有缘无分而打动,赐了他一个女儿!   宁静琬忽道:“你们过去的事,我没兴趣追究,你三番五次找上门来,无非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我父亲,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   宁静琬的语气散漫而随意,生活中缺席了十几年的父亲,她根本就没这概念,父亲对她来说,和陌生人就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外公!   江王爷一怔,见到静琬,太过于惊喜,竟然忘了见到静琬之后要怎么样?   静琬可是宁天泽唯一的孙女,十八年前他夺走了他唯一的女儿,难道现在还要夺走他唯一的孙女吗?   宁静琬见江王爷半晌无语,带着冷漠疏离的笑意,“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已经知道你就是我的父亲了,你也应该适可而止了吧,不要每天大队人马地堵在我家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家犯什么大事了呢,这会严重影响我家的声誉,我们是商贾之家,要是人家以为我们犯了什么事,以后还有谁敢和我们家做生意?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重要事情的话,你真的可以走了!”   江王爷仿佛没有听懂宁静琬的送客之意,只深深地看着这张如冬日暖阳般俏丽明媚的脸庞,暗下决心,曾经不能给心颜的东西,他要全部给静琬,心颜唯一的女儿,让静琬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孩!   宁静琬看他怔怔不动,叹了一口气,“我再说一遍,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父亲了,现在没什么别的事了吧?你怎么还不走?”   江王爷看着静琬,“静琬,你随父王回江王府好不好?父王一定好好补偿你!”   宁静琬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眼神懵懂而迷茫,“补偿?”   江王爷点点头,诚挚而热切,“是的,父王一定会给你世间最好的东西?”   宁静琬清澈的明眸中带着迷茫的天真,“是什么?”   江王爷道:“父王会弥补你失去多年的父爱!”   “父爱是什么东西?”   江王爷一怔,他不怪静琬,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女儿,心颜也从来没有派人告诉他,一场似烈火般热烈的恋情结束之后,销声匿迹,此生无缘,只能相约来生。   真是想不到,上天居然还送他一个女儿!   宁静琬不耐烦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就请你走远一点,我不需要什么补偿,我什么都有,又不是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需要靠你接济度日,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我唯一需要的就是你赶紧带着你的王爷仪仗队,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来打扰我!”   江王爷怔在当场,宁静琬不理他,直接转身走人!   ★★★   宁静琬来到后山,碧空如洗,红叶如画,一支玉笛横在她的唇边,随着修长的十指轻动,悠悠笛声倾泻而出。   笛声渐渐空旷,仿佛赏天山明月,苍茫云海,游长风万里,纵横江湖。   偶有清风拂过,橙红的枫叶随风落下,落在宁静琬如削肩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宁静琬知道外公来了,笛声戛然而止。   “外公!”宁静琬高兴道。   宁天泽看着宁静琬,“琬儿不高兴了?”   宁静琬嗔道:“哪有?”   “跟外公这儿还撒谎呢!”宁天泽爱怜地抚摸宁静琬的头。   宁静琬撅起朱唇,“那个什么江王爷真的很讨厌,我都三番五次的下逐客令,他还不走,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宁天泽看着痴嗔娇蛮的琬儿,忍俊不禁,“他是想来要走琬儿,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宁静琬秀眉一凝,“他以为他是谁啊?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可是永远都不会离开外公的!”   宁天泽含笑,“琬儿,他终究是你父亲,你有没有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静琬摇摇头,“我对他没有半点兴趣!”早知道,应该让他被强盗抓了算了,都怪自己,想趁火打劫,乘机捞一把,误打误撞,结果惹祸上身。   宁天泽看着琬儿懊恼的神色,笑道:“这里不遇到,也总会有其他地方遇到,琬儿不必自责!”宁天泽的声音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沧桑!   宁静琬道:“外公,我讨厌这个人,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不是他,外公也不会经历了这些沉痛,母亲未婚先孕,外公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压制住那些可能到来的蜚短流长,挡住人言可畏,给自己一个干净纯澈的成长空间,没人敢提起自己的出身,也没人敢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宁静琬明白,要不是外公,现在的自己哪里会过的和公主一样精致奢华?要是没有外公,她就是那种人人唾弃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那个什么江王爷,就一句我是你的父亲就想把自己带走,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他自己是谁?   “外公怪过娘吗?”宁静琬余怒未消,想到他,就想到母亲,终于试探着问出口。   外公摇摇头,带着复杂却又坚定的神色,“没有!”   宁静琬不信,“真的?”为什么外公每次提到母亲的事情都是一副伤心沉痛之色,母亲当年不顾一切,不顾家族的责任,不顾外公的期盼,只为追逐飞蛾扑火的爱情,外公真的没有怪过母亲?   外公缓缓道:“琬儿,你还年轻,等以后做了父母自然就能明白为人父母之心了!”   宁静琬俏脸一红,嗔道:“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直陪着外公!”   外公含笑看着琬儿,忽道:“琬儿,你可知道我们楼兰灵氏的历史?”   宁静琬摇摇头,“外公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外公声音缓沉:“灵氏是楼兰最古老的家族,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我们这个家族,人丁稀少,却个个天资聪慧,精通星相术和音控术,世世代代守护着楼兰的国祚命脉!”   宁静琬静静凝听,这是外公第一次和她讲述他们家族的历史!   外公深深地看着琬儿,“琬儿遍读天下诗书,自然知道一句诗!”   宁静琬脱口而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外公颔首道:“我们楼兰是富庶之地,灵氏是楼兰的王族,可惜两百多年以前,一场刀兵之祸,辉煌的楼兰古城就消逝地无影无踪了!”   宁静琬狐疑道:“那些外寇觊觎我们的富庶繁华?”   外公道:“不完全如此,还有我们灵氏的不传之秘,星相术和音控术也吸引了无数觊觎的目光,我们灵氏繁华千年,总会有敌人,他们散布谣言,说星相术能知过去未来,前生后世,音控术能使百鸟朝凤,万物呈祥!”   宁静琬蹙眉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要是我们真的可以知道过去未来,前生后世,那楼兰怎么会被覆亡呢?”   外公看着愠怒的琬儿,淡淡一笑,“楼兰覆灭的时候,外公尚未出世,也是听你的曾外祖父他们这些先祖讲的,当时的灵氏家主并非没有预料到楼兰的覆灭,只是…”   “只是楼兰的君主听不进去吧,以为我们家族的人在危言耸听?”宁静琬接了上去,哪一个国家的君主喜欢听臣子说自己的国家要遭覆亡之灾?必定龙颜大怒,说灵氏的人妖言惑众,将他们斩首示众!   外公颔首道:“是,当时灵氏的家主无奈,自知性命难保,为保住灵氏一条血脉,绵延这上千年的秘术,暗令幼子带着家族中的财宝提前出逃,才躲过了一劫!”   宁静琬恍然,原来是这样,要不然,现在哪里还会有自己?   外公停顿片刻,给琬儿时间去消化这段铁血的往事。   宁静琬沉浸在久远的血雨腥风之中,沉吟道:“大厦将倾,一木难支,就算当时的国君采纳了先祖们的建议,其实也只不过是把楼兰的覆灭时间推后了而已,历史洪流,非人力可为,最终也改变不了世局!”   外公淡笑首,“是啊,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各有时节,皆有因果,楼兰覆亡之后,虽然逃亡出来的楼兰人一代接一代地做着复兴楼兰的梦,但是,梦只能是梦,而且,梦到最后,连做梦的人都等不及,消失了,现在的楼兰,是风沙的领地,死亡的王国,满目黄沙,一片苍茫!”   宁静琬看着外公的沉寂,静默无语,久久地陷入沉思,她不会自不量力地要去复兴楼兰,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前尘往事,消散如朝霞,如甘露,不着痕迹,不必逆天而行!   “这么说我们锦绣山庄最初的财富就是当年那位先祖从家族中秘密带出来的?”宁静琬问道。   宁天泽含笑道:“这是家族留给灵氏子孙的财富,灵氏只要还有一个人,就要保住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东西!”   宁静琬眼波流动,朝外公晕开明媚笑颜,“外公你就放心吧,有琬儿在,我们灵氏的东西一样都不会丢失的!”   外公大笑,“琬儿真是上天赐给外公最好的礼物!”   宁静琬将手中玉笛收好,疑惑道:“外公你刚才说灵氏的音控术可以百鸟朝凤,万物呈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控制一些小鸟,小猫是没问题,可是这百鸟朝凤到底是不是无中生有,夸大其词?”   外公笑道:“这个外公也不知道,是听先祖们说的,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就算是灵氏的人,也很少有人可以达到!”   宁静琬年轻气盛,怎肯服输?“如果是真的话,我倒是要好好研习,总有一天将锦绣山庄所有的飞鸟都招过来给外公祝寿,祝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好不好?”   外公大笑,“好,琬儿这么聪明,外公相信你一定可以练到这种境界的!”   宁静琬想到自己自幼研习的音控术,陷入沉思,怎样才能百鸟朝凤?   “琬儿!”外公低低唤她,宁静琬回过神来,灿然一笑,“外公!”   “你想去就去吧!”外公忽道。   宁静琬惊异不已,“外公何出此言?”   “琬儿,我是你外公,怎么不了解你?”外公的声音带着通透世事的沉稳与镇定。 ☆、三十六 接你回府((求月票)   宁静琬咬唇不语,她的心思瞒不过外公,面对这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父亲,她的确有了一丝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为什么当年母亲会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他真的值得母亲这样吗?   堂堂王爷之尊,在锦绣山庄没有任何的高姿态,就算她命人把他拒之门外,他也只是耐心地等候在门外,反而怒斥身后那些血气方刚的早就准备拆了锦绣山庄大门的侍卫们!   无论她怎样无理,怎样不敬,他始终微微笑着,对她温和慈爱,似乎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   很明显,江王爷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这种意外的慈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是王爷,并不是普通的张三李四,能为她这样放下身段,那她宁静琬在他心中到底占有多大的位置,应该说她母亲在他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是男人风流过后,烟消云散?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如花似玉颜,永留心间?   宁静琬想不到她的迷茫尽数落在外公的眼中,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外公!   可是,宁静琬哪里想离开外公,和一个陌生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豪门贵胄,深宅大院,宁静琬虽未经历过,但是她也知道那里女人众多,关系错综复杂,尔虞我诈,可不像她锦绣山庄人烟稀少,关系单纯,只有外公疼爱自己入骨!   外公看着琬儿,眼眸半沉,忽道:“琬儿,外公近日也准备派你去趟京城,帮外公查查那些店铺的账目,最近外公发现绝色坊,名衣坊交上来的账目有些紊乱,外公已经派人查了,不过还要琬儿亲自去查外公才能更放心!”   宁静琬看着外公鬓间的银丝,鼻子一酸,明眸氤氲朦胧,外公明知道她心中的矛盾纠结,便帮她找了这个名正言顺的正当理由,让她没有任何负担地去京城,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宁静琬扑到外公怀里,哽咽道:“外公!”   这世间,只有外公最疼爱她,以外公特有的方式!   ★★★   江王爷依然每天等候在锦绣山庄,盼着宁静琬敞开心扉,接纳他这个父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宁静琬开了门,淡淡对他道:“我愿意和你去京城,不过我最近忙,你回京之后派人来接我吧!”她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无法立即抽身,这江王爷每天等在她家门口也终究不是办法!   江王爷见宁静琬不肯和她一起回京,有些失望,不过静琬竟然肯去江王府,他还是大喜过望,连连答应。   他一回府,就郑重吩咐江王妃,要隆重迎接宁静琬入府!   他要给宁静琬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给静琬郡主的尊荣,静琬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怎么能不感激,怎能不珍惜?   谁知,宁静琬入了江王府之后,事态的发展就超出了江王爷的控制,皇上看上了宁静琬,一纸圣旨,将宁静琬赐婚给了景王爷,宁静琬就再也回不了锦绣山庄了!   ★★★   江王爷从往事中渐渐收回思绪,对已经贵为景王妃的静琬微微俯身,“臣参见景王妃!”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和众人会面之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寝居,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江王府的时候江王妃给她安排的寝居,算是她在京城的落脚之地!   宁静琬对这里说不上熟悉也说不上陌生,半躺在床上看书,没一会,琳琅就跑了进来,“小姐,江王爷来了!”   宁静琬有些奇怪,都这么晚了,江王爷怎么还来找她?   不过她还是起身来到前厅,看见江王爷正在品茶,等着她,宁静琬坐在他身边,开门见山,“有什么事吗?”   江王爷见静琬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笑道:“静琬,父王知道你外公去世之后,锦绣山庄的事务都是你一个人在打理,若是有什么需要父王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宁静琬想不到他是为这事而来的,锦绣山庄有了凤君寒这个靠山,江王爷便显得不是非常的重要。   当然了,商人最好是有官场的背景,越强越好,靠山当然也是越多越好,不过宁静琬从心底深处并不想接受江王爷的帮助,在她心中,江王爷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她能来江王府,也是因为景王府太嘈杂了,要是凤君寒允许她出去住,她早就买了宅院搬出去了,有什么必要跑到江王府来?   江王爷看着静琬淡淡的神色,良久,叹息一声,“静琬,你何时才能真正接受我这个父王?”   宁静琬看着他,笑道:“看来你是在怪我冷血了?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江王爷苦笑,“父王是在心疼你,想帮你!”   宁静琬很想说,“你的好世子江南雁不是已经在帮我了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江南雁是凤君寒的人,听命于凤君寒!   江王爷看宁静琬欲言又止,沉声道:“以前是父王对不起你们母女,以后父王会好好补偿你!”   宁静琬正色看他,“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能理解你,我知道这不完全是你的错,你并不是为我娘一个人而活着的,你有你的责任,我娘有我娘的骄傲,你们相爱一场就已经足够,爱情可遇不可求嘛,我真的没有怪你!”   听着静琬这一番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理智得像个冷眼旁观的路人,江王爷无言以对,他多希望静琬对他发脾气,埋怨他,甚至痛恨他,可是静琬什么都没有,除了以前故意在府中胡作非为之外,现在见了他,都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神情,冰冷而疏离!   江王爷忽道:“父王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什么,当年我想娶你娘,也曾和家族抗争过!”   宁静琬有了一丝兴趣,抬眸道:“那你成功了吗?”   江王爷微微颔首,“可是你娘…”话语未尽,只剩一声长叹。   宁静琬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娘那样的人怎会愿意做江王爷的一个小小妾室?她不在意名分,可是她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她和自己一样,都不是生活在豪门的料!   “静琬,父王对不起你!”江王爷缓缓道。   宁静琬不以为意,“事到如今,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吧!”   江王爷带着一个父亲特有的无奈,“若不是父王执意把你带回江王府,皇上也就不会把你赐婚给景王爷,成为景王妃虽然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但是父王知道,那不是你的梦想!”   宁静琬有些愕然,他居然知道?   宁静琬的错愕被江王爷看在眼里,“你和心颜一样,都希望可以拥有世间最纯净的爱情!”   宁静琬恍然,他果然是懂母亲的人,不过对于过去,宁静琬不想纠结,淡淡道:“你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江王爷笑的苦涩,“静琬,父王不希望你和心颜一样,郁郁而终!”   宁静琬眼波流动,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我敞开心扉接纳景王爷的所有女人,有容人的雅量,大度贤淑,通情达理?”   江王爷看着宁静琬,倍感无奈和无力,“静琬,那是帝王之家,你若不能释怀,最终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宁静琬抚摸着左手上的戒指,沉默良久,才道:“这就是你让江王妃去景王府把我接回来的原因?你想和我说这些?”   江王爷不说话,等于默认,宁静琬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疼我爱我,我也不是故意和你对着干,可是我向来只听从自己的心!”   江王爷无力长叹,“你和心颜太像,父王担心你会受伤!”   宁静琬轻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江王爷看着踌躇满志的静琬,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还未经历过,帝王有帝王的禁忌,在皇家,什么都可以有,就是纯净的爱情是水中望月,可望不可即!”   宁静琬终于没再反驳江王爷的话,声音低了下来:“让我想一想,你先回去!”整个江王府,也只有宁静琬能以这种随意散漫的口气和江王爷说话!   江王爷起身,“静琬,早点休息,在府中多住一段时日!”   ★★★   在江王府的日子果然和宁静琬想象的一样,她现在是景王妃,豪门内斗波及不到自己,再加上江王爷对自己的宠爱,没人敢来找自己的茬,连江王妃对自己都是和蔼可亲,以前眼中深藏的不屑和愤恨都不见了!   “静琬!”一声莺啼婉转惊醒了正看着面前百花盛开的宁静琬。   宁静琬抬起头,优雅大方的江心月和许久未见的江芷兰正带着一众婢女向自己这边走来!   宁静琬对她们一示意,轻轻颔首。   江芷兰看宁静琬的眼神有些躲闪,宁静琬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心月姐姐有什么事吗?”宁静琬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   江心月俏脸微红,“静琬,下个月是你的生辰,姐姐正在给你准备贺礼,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贺礼?”   江芷兰忙道:“静琬姐姐,我也想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宁静琬看着江芷兰,哑然失笑,听说她被江王爷关了三个月,面壁思过,才得自由没多久,也不知道是真的思过了,还是假的思过了?反正现在看起来对自己是一副热情亲切的模样,以前眼中的敌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静琬笑道:“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激了,送什么我都喜欢!”   江心月笑道:“静琬现在是景王妃,不知道景王爷喜欢什么?”   宁静琬有些意外,难不成她送礼物不是图自己喜欢不喜欢,而是为了讨景王爷喜欢?   宁静琬故作茫然道:“是我的生辰,又不是景王爷的生辰,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关系?”   江心月脸色愈加绯红,江芷兰插话道:“静琬姐姐,这京城礼节,你有所不知,姐姐贵为皇家王妃,很多人会同时备上两份贺礼,祝姐姐和王爷琴瑟和鸣,恩爱不渝,举案齐眉!”   宁静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想和凤君寒举案齐眉,真是找死!   江心月道:“静琬是我们的姐妹,我们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是景王爷的喜好我们就不清楚了,所以才来问问你!”   宁静琬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凤君寒喜欢的是龙椅,喜欢的是皇权,你能给他吗?   江心月有些失望,疑惑道:“静琬在景王爷身边这么久,也不知道景王爷的喜好?”   宁静琬点点头,语气无辜而真诚:“景王府中女人众多,我就算住在景王府,能见到他的日子也是少之又少,我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东西!”   江心月眼中黯淡一闪而过,江芷兰笑道:“姐姐到时候不如献上一曲天籁之音,景王爷必定喜欢!”   江心月脸色微红,“芷兰你胡说什么?毕竟是静琬的生辰,最重要的是静琬开心!”   宁静琬笑道:“姐姐有心了!”   江心月优雅一笑,不经意问道:“那景王爷平日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中叹息,表面上却道:“景王爷除了平日处理公务之外,就没什么特殊的爱好,无趣得很,装腔作势,喜怒无常,总之就是很讨厌!”   江心月和江芷兰见静琬居然敢这样诋毁尊贵的皇家景王爷,当即目瞪口呆,震惊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静琬你?”江心月最终反应过来,怔怔道。   宁静琬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百花盛开,懒得管凤君寒的事。   什么破生辰宴,如此说来,不是有大量的风情万种闭月羞花的美人向凤君寒暗送秋波了?   宁静琬狠狠地掐着手中的花,忽听到江心月江芷兰恭敬慌乱的声音,“臣女参见景王爷!”   “奴婢参见景王爷!”   身后并没有立即响起景王爷低醇的声音,反而是传来了片刻的沉默。   “你们都退下!”终于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是!”江心月和江芷兰带着一众侍女如数退去!   宁静琬不知道她刚才说凤君寒的一席话有没有被他听去,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都听到了,这个人最喜欢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在你背后。   宁静琬闭目闻着手中花香,就是不转身。   凤君寒从背后将宁静琬拥着怀中,声音魅惑,“你怎么不告诉她们,本王最喜欢的是琬儿!”   宁静琬转身,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庞,揶揄道:“那不是会影响王爷的女人缘了!”   他轻笑,故作叹息,“本王还以为在琬儿心中,对本王有所改观,想不到依然是一如既往,本王在琬儿心中的形象还是那么渺小!”   宁静琬忍俊不禁,嗔道:“这能怪得了我吗?我又没有诋毁你,你本来就喜怒无常,最喜欢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凤君寒手臂微微有力,声音忽然带上了淡淡的埋怨,“这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出来?”   宁静琬道:“王爷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王爷费心了!”   “琬儿的事怎么会是小事?”他淡笑。   宁静琬瞪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含笑,“来接琬儿回府啊!”   宁静琬苦不堪言,撅起朱唇,“我才来没几天,你就又要接我回去?”   “当然,你现在已经嫁了人,出嫁从夫,理应随本王回府!”   “你的王爷亲卫队呢?”宁静琬看着他身后空无一人,捉狭道。   他低低笑了,“都在王府外等着你,恭迎王妃回府!”   宁静琬嗔道:“我不回去!”   他含笑,一抹宠溺在深眸中若隐若现,“你要是好意思让他们都等候在门外,为夫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等候王妃,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宁静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们是你的人,你愿意折腾他们,关我什么事?”   他轻笑,“为夫知道琬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自是不忍心他们苦候多时!”   宁静琬忍俊不禁,“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心地善良,我是个善妒的悍妇!”   他轻笑出声:“琬儿,我很想你,我们回府吧!”   没人敢来打扰他们,他的侍卫都等候在远处,可是宁静琬在这里和他如此亲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撅嘴看他,唇角扬起,“好吧!”   他得逞一笑,“好!”   两人离开江王府,门口江王爷江王妃江心月等人已经等候在大门口,见到景王爷和景王妃出来,皆躬身道:“恭送景王爷,景王妃!”   凤君寒扶着宁静琬上了马车,一上了马车,就将宁静琬拉到怀里,声音低喃:“琬儿!”   宁静琬揶揄道:“自从王爷回京之后,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怎么会有如此闲暇,来江王府接我?”   凤君寒道:“什么事也没有本王的琬儿重要!”   宁静琬没好气地看着他,这人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已经超越了登峰造极,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超境界。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本王,本王是真的想琬儿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凤君寒颀长的身躯优雅地靠在后背的软榻上,“琬儿在她们面前这样贬损为夫,莫不是不想让更多的女人进府? ☆、三十七 你是第一一个   宁静琬笑出声,“王爷,我的生辰宴过后,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一趟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琬儿果然好兴致,不过你这是在求得本王的许可还是在通知本王?”他闭目养神,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宁静琬正色道:“是锦绣山庄的事务,扬州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麻烦!”   “杀鸡焉用牛刀?此等小事何必劳烦琬儿亲自出马?”他的声音依旧淡漠,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宁静琬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   他睁开幽寒的眸瞳,淡淡道:“琬儿手下要是没有什么得力人才的话,可以求助本王,若是锦绣山庄的人不能为琬儿分忧,事事都要琬儿亲力亲为的话,还养着他们这些闲人干什么?”   宁静琬蹙眉道:“王爷,扬州那边的茶叶生意出了点麻烦,我得赶过去处理,商海也和你们官场一样,变幻莫测,机会转瞬即逝,若是我在那边亏得血本无归,就需要调集别的地方的银两救急,万一王爷到时候又急需用钱,我怕我没钱借给王爷!”   “琬儿!”他抓过宁静琬的手,放在唇边轻咬,动作虽暧昧,声音却清冷,“不要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来要挟本王!”   宁静琬心下恼怒,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这样一个克星。   宁静琬不悦道:“王爷府中女人那么多,又不缺我一个,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还有王爷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不限制我的自由,居然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他低低地笑,“琬儿,为夫是舍不得你离我那么远,万一再遇到一个什么张弈风,王弈风的,为夫不是又得千里迢迢地赶过去,把本王的宝贝琬儿带回来?”   宁静琬扑哧一笑,晕开了心中的不悦,嗔道:“王爷这么说,好像我多水性杨花似的!”   “不是琬儿水性杨花,是琬儿的光芒太耀眼,挡不住别的男人的觊觎,本王就想把琬儿藏起来,谁也看不见!”他的声音不见了清冷,只觉醇雅如歌。   宁静琬忍俊不禁,“反正扬州我是一定要去的!”   他深深地看着宁静琬,微微叹息,“好吧,你带着冷月一起过去,本王这边事情忙完了,会去扬州看你的!”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外面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   宁静琬掀开车帘,看到了熟悉的龙飞凤舞气势恢宏的“景王府”三个大字!   下车入府,宁静琬径直去往自己的静苑,却被他拉住了手,淡淡道:“琬儿要去哪里?”   宁静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当然是回静苑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低笑,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今晚去本王的寝居歇息!”   宁静琬早听说过他的寝居凌云阁从来没有女人有幸可以进去,他曾经又说过锦绣山庄她的寝居和凌云阁很像,宁静琬其实也早想去见识,凤君寒这个懂得享受的男人,他的寝居到底是怎样一种奢华?   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很像那种皇上召妃子侍寝的感觉,宁静琬深深蹙眉,对他一笑,“我看还是免了,王爷寝居重地,闲人不得随意闯入,何况我这几天也不太舒服,王爷也知道,我这人大大咧咧,从来不会伺候人,还是以后再说吧!”   宁静琬说完就想开溜,谁知身体还没转过去一半,就落入了他强势的怀抱,声音邪魅,“既然琬儿身子不舒服,不如由本王来伺候琬儿吧?”   宁静琬暗暗叫苦,他不由分说,已经拖着宁静琬进入了他的寝居,宁静琬一路挣扎根本无济于事,直到进入内殿,他才放开宁静琬,“好了,琬儿,你也应该熟悉熟悉这里了!”   宁静琬狠狠瞪他一眼,尽管心中恼怒,可是还是被他寝殿的奢华所震慑,上方正中间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似明月一般,光彩夺目,却不刺眼,带着温馨的柔和,仿佛日月同辉!   他们所处的内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悬着白色芙蓉帐的精致牙床,床榻上,锦稠被,蚕丝枕,那种流光溢彩的奢华确实不亚于她在锦绣山庄的豪华寝居!   檀香窗翻飞出阵阵香味,门帘上镶着玲珑彩色琉璃,光滑细腻,华贵大气!   宁静琬虽不是皇室的人,可是在锦绣山庄,她也享有一个公主才能享受的精致奢华的生活,她早就知道凤君寒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想不到这凌云阁竟是这样的奢华,真是名副其实,皇室豪奢,可见一斑!   最令她意外的是,凤君寒的寝居居然和她的一样,也有温泉池水,水雾缭绕,难怪凤君寒说,他们的寝居很像,他喜欢她的寝居!   宁静琬揶揄道:“想不到王爷居然是如此的懂得享受?”   凤君寒调侃道:“比起琬儿的还是差了一点!”   宁静琬笑道:“哪里哪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寝居再豪华也不会有王爷的皇家气派!”   凤君寒含笑不语,壁灯摇曳,映照着宁静琬莹白如玉的俏丽脸颊,他漆黑如墨的眸瞳倒影出她的倩影。   看着琬儿眼里的欣赏之色,凤君寒勾起唇角,眸光越发柔和,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宠溺,伸出长臂,把她揽进怀中!   宁静琬莞尔一笑,静静的依靠在他温暖熟悉的怀抱中,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渐渐变得沉默!   凤君寒的呼吸声慢慢加重,宁静琬只觉揽着自己的手臂猛然一紧,她的身子已是紧紧的贴在凤君寒的身上。   宁静琬知道激起了他的晴欲,轻咬双唇,满脸绯红,她听到了自己的狂乱心跳,慌忙避过他柔情似水的眼眸,心中暗骂自己没定力!   “真是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琬儿也会有这般羞怯的时候?”他低笑出声。   宁静琬越发羞赧,正准备推开他,却被他牢牢箍住,抬起她的下颌,与他对视,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琬儿白希的脸颊上飞上了两朵红云,越发妖娆妩媚,让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   宁静琬感受到他的炽热目光,正要说话,他温热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双唇,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逐渐加深,重重噬咬她如樱花般娇艳的莹润朱唇!   宁静琬开始轻喘,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却不许,用力地把她带入自己怀中,让宁静琬靠在他的臂弯,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   在这样的挑情下,宁静琬只觉身子虚软无力,开始微微发颤,这个霸道的男人把她紧紧禁锢在他的怀中,不让她退缩!   宁静琬清澈的眼眸逐渐迷离,仅剩一丝意识,她怎么会再一次受了他的诱惑?   回府之后,她恼恨他女人太多,再也没有和他这般亲密接触过,这一次,居然又受了他的引诱?   宁静琬正在迷茫间,唇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宁静琬微疼,恼怒地看着他,他盛满晴欲的眸瞳正紧紧地盯着她,啼笑皆非,“你这丫头,做这种事的时候也能走神?看来真是为夫失职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重重地吻了上来,使她脸色更加潮红,瞬间意乱情迷!   他已经蓄势待发,不能等待,蓦然将宁静琬压入芙蓉帐中,亲吻着她的香颈,耳垂,宁静琬忍不住看向他,他深幽的眸瞳此刻正溢满柔情和宠溺,宁静琬心中再次有了一丝甜蜜的感觉!   粗喘声又起,他的大手滑入宁静琬的衣襟,片刻之后,已是再无遮拦。   他俯下身,与她融为一体,一波又一波欢愉的波浪汹涌而来……   激情过后,宁静琬倦极睡去,而凤君寒则是紧紧的拥着她,眸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   次日,宁静琬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有些陌生的华丽帐顶,宁静琬瞬间回神,她昨晚睡在了凤君寒的寝殿,而不是她自己的静苑!   “醒了?”身侧传来凤君寒轻柔醇雅的声音。   宁静琬抬眸,看着这个昨晚带她尽情欢愉的男人,深深蹙眉,昨晚是意乱情迷,现在可是清醒了!   凤君寒轻笑,大手揽过宁静琬的腰肢:“琬儿,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女人!”   宁静琬沉默不语,那又怎么样?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江王爷说过,帝王之家,给不了你想要的唯一,在这里,纯净的爱情是可望不可即的!   她的沉默让凤君寒宠溺的轻叹:“本王回京,连见琬儿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哪里有空去宠幸别的女人?”   宁静琬抬眸,“真的?”   他含笑颔首,“在琬儿眼中,本王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对吧?”   宁静琬忍俊不禁,“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难,毁灭起来可是比什么都快,谁叫你以前老是骗我?”   他轻笑,“以前的事不提了好不好?你的生辰宴就快到了!”   宁静琬道:“王爷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道:“你素来喜欢热闹,到时候一定会很高兴!”想起那日在海岛上祭拜海神的时候,看到她兴高采烈,前所未有的开心,他便选择纵容她! ☆、三十八 凤长欢的警告八   看着她如凝脂的肌肤上面透着丝丝潮红,还有昨晚情浓时留下的青紫痕迹,凤君寒眼中闪过一抹疼惜,“琬儿,为夫要去上朝了,你昨晚累了,多睡一会再起身!”   宁静琬顺从地点点头,躲进锦被里面。   “来人,替本王更衣!”他优雅起身,淡淡道。   外面有内侍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进来,不一会,听到他向外走的脚步声,宁静琬知道他要出去了,忽然又遣返了回来,宁静琬正在狐疑间,却见锦被被轻轻拉开,他那张尊贵俊美的脸出现在宁静琬的上方,声音温柔,“琬儿,你要是喜欢这里,不如搬过来和为夫一起住?”   宁静琬一怔,随即摇摇头,他的眸瞳立时散发出危险不悦的光芒,“为什么?”   宁静琬想起秦弈风的话,“帝王的宠爱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还有灾难!”   秦弈风的话宁静琬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含混其词敷衍道:“伴君如伴虎,你这个人喜怒无常,为保住我的小命,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安全!”   他忍俊不禁,情不自禁低头吻下,正在缠绵间,外面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声音,“王爷,上朝的时辰到了!”   凤君寒无奈起身,捏了捏宁静琬的鼻子,宠溺道:“睡吧,这里没人敢来打扰你!”   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出了内殿,宁静琬坐起身,对外面道:“来人!”   琳琅窃笑着走进来,神情难掩愉悦,“小姐!”   宁静琬看在眼里,当然知道她是为什么开心,主子受宠,主子身边的奴婢都会跟着扬眉吐气,“替我更衣!”   “是,小姐!”琳琅的声音带着雀跃的欢欣,宁静琬蹙眉道:“有那么开心吗?”   琳琅一愣,马上献宝似的道:“小姐,这凌云阁可是王爷的寝殿,我听说没有哪位主子可以进来,小姐你可是头一个!”   宁静琬摇摇头,直接无语,在别人眼中,自己现在是最受景王爷宠爱的女人,暗里地不知道有多少艳羡的目光,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几家欢喜几家愁,有多少好处,就有多少坏处,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宁静琬梳洗完毕,出了凌云阁,直接回自己的静苑!   一进静苑,就看见慕雪嫣等候在此,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宁静琬心中暗叹,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慕雪嫣一见到宁静琬进来,温婉道:“妹妹给姐姐请安!”   宁静琬点点头,“雪妃一大早有什么事吗?”   慕雪嫣道:“是这样的,皇后娘娘听说姐姐最近身子不适,心中挂怀,特意派了宫里的徐太医来给姐姐看治!”   见宁静琬凝眉,慕雪嫣道:“虽说姐姐自己不在意,可是姐姐毕竟尊贵之躯,怎可如此轻慢?妹妹已请徐太医在正厅等候,妹妹先行过来等候姐姐,不知道姐姐现在是否方便?”   宁静琬心中冷冷一笑,慕雪嫣就这么怕自己怀孕了?连她姑母都请出来了,那个什么徐太医定是皇后的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派人过来给自己看治,多荣耀的事情,自己怎能拒绝?   看着慕雪嫣温婉的眼眸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失落之色,宁静琬知道,自己昨晚宿在凤君寒寝殿之事肯定瞒不过慕雪嫣,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感想?自己没入景王府之前,慕雪嫣是这个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要进凌云阁肯定也是慕雪嫣才有资格进,慕雪嫣盼了这么久,却是另外一个女人被王爷带入了凌云阁,再大度的女人也无法做到释怀,更何况,皇家女人的大度,有几个不是装出来的?   宁静琬淡笑道:“让母后挂怀,实在是本宫的罪过,让徐太医久候,更是失礼,雪妃,你现在就去请徐太医过来给本宫号脉吧!”想看就让你们看,幸好还没怀孕,要是真的怀孕,不是又有一大堆的阴谋诡计在那里等着?   慕雪嫣眼底有复杂不明的光芒闪过,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或许对于府中普通的侍妾来说,自己若是真的怀孕反而是好事,王妃生下长子,她们就有希望可以生下庶出的子嗣。   但是慕雪嫣是肯定不高兴的,生下王爷的长子这个荣耀怎能被别的女人抢走?   现在最纠结最矛盾的人恐怕就是慕雪嫣了,一方面急切地想知道结果,另一方面又比谁都害怕自己真的怀孕了,连方寸都有些乱了!   很快,一身灰色官服的徐太医在慕雪嫣的带领下到了静苑,见到宁静琬,屈膝道:“微臣参见景王妃!”   宁静琬淡淡道:“徐太医不必多礼,起来吧!”   慕雪嫣关切道:“徐太医,王妃姐姐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你可要好好看看!”   徐太医应一声,“是,雪妃娘娘!”   宁静琬顺从地伸出左手,一旁的丫鬟采依连忙在宁静琬的手腕上面遮上一方绫罗丝帕,宁静琬知道,这是皇室王公贵族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就是看诊也不能例外。   徐太医的手熟练地搭上了宁静琬的脉搏,眼眸微眯。   宁静琬冷冷地瞥过一旁的慕雪嫣,她的神情最为复杂,既担心是那个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极力压抑着激动的神色。   良久,徐太医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咳嗽一声,宁静琬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慕雪嫣就急道:“徐太医,王妃姐姐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徐太医点点头,“王妃娘娘只是最近过于劳累,气血不足,并无大碍,只要微臣开个方子,王妃娘娘按照方子好好调理调理,不日定当无虞!”   宁静琬笑道:“有劳徐太医了,琳琅,送徐太医!”   一旁的慕雪嫣似乎如释重负,满脸笑意,“既然姐姐身子真的无碍,妹妹就放心多了!”   宁静琬淡淡道:“你有心了!”   听到宁静琬这样一句话,慕雪嫣没来由地心下一颤,明明是一句云淡风轻感激的话,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觉得如此的意味深长,甚至带着淡淡的警告之意?   宁静琬懒得和慕雪嫣周旋什么,“刚才徐太医说本宫气血不足,看来本宫要多加休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退下吧!”   慕雪嫣福身道:“那姐姐好好歇息,妹妹告退!”   宁静琬轻抚眉心,虽说皇家女人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慕雪嫣曾经那么恶毒地想让自己失身青楼,沦落歹人之手,就凭这一点,宁静琬就不可能心无芥蒂,她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她有着足够的度量和心胸,不过像慕雪嫣这样触到了她的逆鳞的人,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   回京之后,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这月初五就到了,今日宁静琬一袭橘红色长裙,清新简洁,要去万客坊见锦绣山庄的各大总管!   刚刚出府,就遇到了老冤家,四殿下凤长欢!   凤长欢一见宁静琬,声音高昂,极为兴奋:“铁公鸡!”   宁静琬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冷冷地看着他,“凤长欢,别来无恙?”   凤长欢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一见到宁静琬,浑身的活力就上来了,“铁公鸡,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宁静琬浅笑,“是不是我要去哪里还得向四殿下禀报?”   凤长欢听出宁静琬话语中的敌意,朗声笑道:“本殿下这不是关心你吗?”   宁静琬朝他妩媚一笑,揶揄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更何况是你?”   不等他说什么,宁静琬就直接上了马车,一大早就遇到这个人,真是晦气,正准备启程,忽然车帘掀起,一阵风过,凤长欢居然随着她上了马车?   宁静琬皱眉道:“你想怎么样?”   凤长欢笑道:“你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本殿下来问问你喜欢什么?”   宁静琬调侃道:“我这只铁公鸡喜欢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凤长欢大笑,“许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直率!”   宁静琬冷冷道:“你可以下车了吗?我有要事在身,今日没空陪你闲话家常!”   凤长欢不但没有半点要下车的意思,反而随意自然地靠在车厢壁上,“今天你想去哪里,本殿下陪你一起去!”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你有话就直说!”   “铁公鸡,我知道你要去哪儿!”他忽然贴近宁静琬,浓烈的男子阳刚的气息直直地沁入宁静琬的鼻息,“万客坊,对不对?”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凤长欢道:“你总归是我的二皇嫂,皇家景王妃,我对你关心难道不应该吗?”   宁静琬瞪着他,“既然知道我是你二皇嫂,男女授受不亲,你就应该离我远一点!”   凤长欢大笑,“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出了名的不对盘!”   宁静琬冷声道:“那你脸皮还真是不薄,既然和我这么不对盘,居然还倒贴上来?”   凤长欢大言不惭:“你回来之后,本殿下可是去二哥的景王府找了你好几次,每次都扑空,今日总算是被我抓住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你找我什么事?”   凤长欢看着宁静琬,带着含蓄不明的笑意,“铁公鸡,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如意赌坊试试手气?”   宁静琬心下一震,却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好啊!”   她已经命纪勤去查了莫言的近况,知道那边风平浪静,并无大事,才放下心来,这至少证明凤君寒没有打算拿莫言开刀。   凤君寒是拿秦弈风没有什么办法,可不代表拿莫言没有办法,当时在青云海域,要是当着凤君寒的面,和自己一起逃走的人是莫言,现在的莫言早就没命了,莫言虽说在江湖上有些势力,可是怎么比得上权倾朝野的凤君寒?   凤长欢带着坏坏的笑意,“铁公鸡,凌莫言至今未成亲,不是还想着你再续前缘吧?”   宁静琬恼怒道:“你不是也至今未成亲,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凤长欢看着宁静琬的恼羞成怒,剑眉一扬,“我们是皇子,虽未册妃,可是哪个府中没有无数的侍妾?哪像凌莫言,正值盛年,孤身一人?”   宁静琬冷冷地盯着他,“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女人多吗?”   凤长欢忽笑道:“非也非也,本殿下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是和你有关的!”   宁静琬疑惑地看着他,“你指的是?”   他以为宁静琬在装糊涂,便挑明道:“铁公鸡,虽然我当时不在青云海域,可是你以为你和秦弈风的事可以瞒过我的眼睛?”   宁静琬恍然大悟,冷冷道:“那你想怎么样?”总算知道凤长欢今日陪自己出来的目的了,他是担心自己去了万客坊之后,会顺道孤身一人再去莫言的如意赌坊,孤男寡女,发生什么事情谁能预料?所以他才来跟着自己!   凤长欢收了一脸的调侃之意,正色道:“铁公鸡,我告诉你,或许二哥三哥心胸宽广,是不会把你怎么样,他们都纵容你,不过你要是真敢做出什么对不起二哥的事,本殿下头一个饶不了你!”   看着他一脸的警告之色,宁静琬不知道该说什么,早就听说他们三兄弟之间感情甚笃,今日是再一次见识到了,难不成凤长欢三番五次地来景王府找自己,是因为听说了自己和秦弈风的事,而凤君寒又态度暧昧,不肯出手惩治自己,凤长欢才跳出来警告自己?   凤君寒凤倾城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可是还是传到了凤长欢的耳朵里面,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见宁静琬沉默不语,凤长欢冷声道:“铁公鸡,我们皇家都没有嫌弃你出身卑微,你既然现在贵为二哥的正妃,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前有凌莫言,后有秦弈风,要是传到皇祖母和父皇的耳朵里面,那可是谁也救不了你,就算二哥想护短也不行!”   宁静琬心道:“你还以为我多想当这个景王妃呢?”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不冷不热道:“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你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凤长欢却没有动的意思,“今日你要干什么,本殿下陪着你!”   宁静琬知道他这个人的性情,微微一笑,“好,你听着,你可以去,但是你不要让人知道你是谁,你也一句话都不能说,不然我就派人把你赶出去!”   凤长欢沉思了片刻,爽快应道:“好!” ☆、三十九 软硬兼施   宽敞的万客坊会客厅,几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大总管都坐在雕花椅上等候大小姐。   除了李总管没来之外,人还是上次的那些人!   宁静琬一身橘红色长裙,风姿绰约,在凤长欢的陪伴下步伐轻盈地走了进来。   几人立即起身,行礼道:“大小姐!”   大小姐的身边还有一位锦衣公子,气宇轩昂,霸气张扬,几人不认识这是谁,心中都有些疑惑,上次和大小姐在一起的是江王府世子江南雁,卓尔不群,灿如春华,淡如月华,这一次的男子凌厉狂妄,却同样出色,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不过他们很快就释然了,大小姐现在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自然个个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宁静琬也没打算给他们介绍凤长欢,凤长欢本身就是来监督她的!   宁静琬朝他们微微一笑,“众位伯伯好,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几人看凤长欢一身高贵,纷纷向凤长欢问好,凤长欢高傲地颔首示意,并不答话。   宁静琬看见张总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她记得上次李总管图谋名衣坊的时候,和张总管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怕这个张总管也是动过和李总管一样的心思,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自己给震慑住了!   宁静琬在上座的位置缓缓坐下,凤长欢坐在她旁边,优雅地品着茶,一言不发!   宁静琬带着温和的笑意:“众位伯伯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大家辛苦了!”   王总管率先道:“大小姐客气了,我们几大总管也一直想聚一下,以前老爷在的时候,每年都会聚几次,这次一接到大小姐的信函,我就立即赶来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张总管,张总管忽然觉得心下一凛,大小姐明明在笑,可是那笑意却让他身体有些发凉!   宁静琬淡笑道:“流光易逝,物换星移,我记得上次在锦绣山庄齐聚的时候,还有李伯伯在,想不到这才没过多久,就不见李伯伯了!”   李总管以告老还乡之名分走名衣坊之后,其他人也有不少在暗中捞好处,宁静琬已经派人查的清清楚楚,却只做不知。   他们都是商海沉浮多年的人精,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出来李总管离开锦绣山庄没多久就倾家荡产了,和自己应该是有关系的,这对想步李总管后尘的人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震慑,不过这还不够,这也是宁静琬今日召集他们来京城的原因。   王总管道:“大小姐不必过于感伤,李兄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宁静琬一笑,目光冰冷:“说的也是!”   宁静琬道:“众位伯伯时间宝贵,今日请各位伯伯在百忙之中过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宁静琬话音未落,大家都在暗中猜测,张总管狐疑道:“不知大小姐说的是什么好消息?”   宁静琬沉静一笑,“不瞒众位伯伯,静琬刚从青云海域归来,已经稳定了锦绣山庄的航运生意!”   宁静琬此言一出,有的人惊异,有的人欣喜,青云海域是什么地方?海盗横行,大小姐一个女人居然去了那种地方?   老爷过世之后,各行各业都出现了多多少少的波动,尤其是锦绣山庄的航运,很多人都在观望,谁能稳定局面?   没想到大小姐一出手就稳定了最艰难也最凶险的航运生意,连这个都能拿下,更不要说凤临境内的这些生意了!   终于有人彻底明白过来,大小姐是一块璞玉,以前一直躲在老爷身后,现在老爷过世,大小姐才站了出来!   王总管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宁静琬一笑,“王伯伯过奖了!”   张总管听闻这个消息,越发不安,老爷过世之后,他虽然没有和李总管一样,跳出来分走锦绣山庄的产业,可是趁着主少国疑的时候,暗中也捞了不少银子,直到听说李总管倾家荡产债台高筑的消息,他才稍稍收敛了些,不敢太肆无忌惮!   他在观望,可是这个时候,大小姐去了青云海域,境内的生意大小姐根本就没管,由着他们自己折腾!   现在大小姐一归京就召集他们各大总管齐聚京城,他心中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他知道,李总管的下场和大小姐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他会不会成为大小姐的下一个目标?他捞得不比李总管少多少!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爷过世之后,大小姐接手锦绣山庄,虽然目前并没什么什么太大的动作,可是他知道,大小姐暗中提拔了不少意气风发精力充沛的年轻人,连大小姐身边的总管纪勤也是年轻一辈的,难道大小姐要过河拆桥,挤兑他们这些老前辈?   宁静琬看见张总管等人的神色,了然于心,淡淡道:“众位伯伯跟着我外公打拼多年,为锦绣山庄立下汗马功劳,锦绣山庄有今天,众位伯伯功不可没,静琬铭记在心!”   张总管一听,完了,这不是要赶人的前奏吗?   在座的人心思各异,但是没人说话,这个涉及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大家都在暗自揣测大小姐的意思!   宁静琬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忽道:“外公过世之后,锦绣山庄的部分产业出现了一些震荡,人心不稳,我想这和在座的几位伯伯可能有些关系!”   虽然宁静琬没有点名是谁,可是心里有鬼的人当然会心虚,但是谁都没有表现出来,宁静琬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能在锦绣山庄有今时今日位置的人,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宁静琬又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外公过世,有人担心我坐镇不了锦绣山庄,难免会心忧,难免会懈怠,再正常不过!”   王总管带着欣慰的笑意看着宁静琬,大小姐说话沉稳冷静,是真的长大了,假以时日,必定是商海新秀!   “不过!”宁静琬话锋一转,声音微微加重:“以前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就有人假公济私,明里暗里贪污锦绣山庄的银两,现在若是想乘机浑水摸鱼,就得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够不够!”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着宁静琬,心思各异,这下大家全都明白,李总管从一个锦绣山庄的大总管到倾家荡产的事情的的确确就是大小姐派人做的,大小姐早就知道李总管有异心,居心叵测,却一直不动声色,直到给李总管致命一击!   宁静琬冷眼扫过所有人,淡淡一笑,一句一顿道:“众位都是静琬的长辈,静琬身为晚辈,总是需要给有些人留下几分薄面,真正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   宁静琬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在某些人的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宁静琬停顿了片刻,她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懦弱无能的模样,今日竟然如此凌厉,总是需要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宁静琬浅啜面前的香茶,过了半晌才道:“不过今日静琬召集各位伯伯前来,并不是来算旧账的,因为众位伯伯都是看着静琬长大的,外公过世,静琬无依无靠,众位伯伯就是静琬最亲近也最能倚靠的人!”   凤长欢在一旁,看的心中暗叹,软硬兼施,恩威并济,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难怪二皇兄这样宠着她!   王总管道:“大小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们了,这么多年,都是老爷带着我们打拼,没有老爷,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宁静琬满意一笑,“王伯伯言重了,外公在天有灵,若是知晓众位伯伯依然这么支持静琬,一定会很欣慰!”   气氛终于没有那么凝重了,宁静琬微微一笑,荡开了沉闷的气氛,“以后,锦绣山庄就由静琬全权主理,众位伯伯对静琬的支持和帮助静琬铭记在心,静琬向来记恩不记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只要大家以后齐心协力,共同把锦绣山庄做得更好,以前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静琬在此和众位伯伯承诺,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此言一出,各大总管纷纷表态,均表示要全力支持大小姐。   宁静琬嫣然一笑,“众位伯伯和锦绣山庄是一脉相连的,锦绣山庄的产业若是蒸蒸日上,静琬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众位伯伯!”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张总管附和道。   一派和谐中,宁静琬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清幽:“今日机会难得,丑话静琬也要说在前头,省得他日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有人会怪静琬没有提醒!”宁静琬浅饮了一口面前的茶,语气微微加重,一句一顿道:“锦绣山庄若是赚钱了,静琬自然不会亏待众位伯伯,明面上多少银两静琬都可以给,那是众位伯伯应得的,可是若是静琬再发现有人进一步试探静琬,心怀鬼胎,以身犯险,暗中伸黑手,将锦绣山庄的银两据为己有,中饱私囊,也别怪静琬眼中没有长辈,翻脸不认人!” ☆、四十章 自章信?自负?   宁静琬此言一出,有的人心中没鬼,自然坦坦荡荡,有的人心虚,有的人心中赞叹,不过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所有的人纷纷表示要全力帮助大小姐打理好锦绣山庄!   宁静琬莞尔一笑,声音愉悦:“以前的恩恩怨怨烟消云散,静琬以后还得仰仗各位伯伯的鼎力支持,还望各位伯伯不嫌弃静琬年幼无知,不遗余力地继续帮助静琬!”   和之前的凌厉完全不同,宁静琬的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谦和诚恳,温婉动听,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宁静琬的长辈,听到这话也非常受用,尤其是张总管,当即站起身,声音铿锵坚定:“大小姐放心,我张某人一定全力支持大小姐!”大小姐说过,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他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来了!   宁静琬满意一笑,今日的目的顺利达到。   宁静琬笑道:“众位伯伯对静琬之心,静琬在此谢过,大家平日生意繁忙,今日远道而来,静琬已经安排好,让各位在京城好好游玩一番,尽兴而归!”   众总管见大小姐不但沉稳果敢,刚柔并济,而且还这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纷纷称赞大小姐有老爷遗风!   宁静琬微微一笑,总算驱除了一部分外公去世之后笼罩在锦绣山庄上空的阴霾!   安这些大总管的心是当务之急,只要他们的心定下来了,上行下效,锦绣山庄不会再继续动荡下去,他们都是锦绣山庄多年的人物,能力不凡,目前还得仰仗他们,同时也要铁腕遏制那些想把黑手伸向锦绣山庄的人!   李总管是他们最好的前车之鉴,没人愿意做第二个李总管,她在用决心告诉这些人,若是全心全意为锦绣山庄考虑,锦绣山庄不会亏待他们,要是再想步李总管的后尘,她也决不轻饶!   外公和她说过,想要树立威信,管理好手下的人才,除了有魄力有手腕之外,还得有容人的心胸,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是该出手的时候也必须要出手,不能让人觉得软弱可欺,时间长了,手下的人就是一盘散沙!   凤长欢坐在一旁,看着带着美丽的微笑,自信冷静光芒四射的宁静琬,眸光中带着他不自知的欣赏愉悦的笑意!   后面的事情凤长欢就没有兴趣了,宁静琬和他们见过面之后,这些大总管就开始向宁静琬禀报他们最近的盈亏状况,他一听就头大,打仗他是在行,这些纷繁芜杂的事务他怎么听得下去?   好不容易等宁静琬忙完了,都已经接近午时了,凤长欢都差点哈欠连天了。   出了万客坊,宁静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凤长欢,注意你的风仪,幸好没有告诉他们你就是凤临四殿下,要不然,你们皇家的颜面何存?”   凤长欢终于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中解脱了出来,又活了过来,忍不住赞道:“铁公鸡,你挺有两下子的嘛!”   宁静琬不知道他这是赞扬还是嘲讽,也没心思去管,径直上了马车,“铁公鸡,你现在要去哪里?”他站在马车下面,问道。   宁静琬冲他妩媚一笑,“绝色坊!”   凤长欢挑眉,宁静琬捉狭道:“你要去吗?要不要本大小姐送你一盒胭脂水粉,让你带回府哄哄你府中那些佳人啊?”   看着宁静琬揶揄的如花笑颜,凤长欢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有些沉闷,宁静琬看在眼里,不知道这家伙又唱的是哪一出,虽然他没有凤君寒的城府,可是和凤君寒一样,都是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人,果然都皇家出来的人,被人伺候惯了!   宁静琬不理他,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才启动没多久,凤长欢挺拔伟岸的身影就飞上了马车,宁静琬调侃道:“我去绝色坊是查看账目,你不会有兴趣的,还是赶快回府吧,要是让你父皇要是知道你如此不务正业,万一龙颜大怒,砍了你,我看你二哥也保不住你!”   凤长欢一笑,“二哥政务繁忙,我自然要替二哥看着你,万一你不守妇道,做出什么有辱皇家门楣的事情,你死了事小,给我们皇家蒙了羞,株连你的九族也难消本殿下心头之恨!”   宁静琬看着他,冷冷道:“我没有九族,我就一个人,你想杀就杀!”   凤长欢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三哥告诉过他,铁公鸡从来就没有把江王府的人当成是她的亲人,用江王府来要挟她没有任何意义!   宁静琬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意,“凤长欢,说起有辱皇家门楣这件事,你不说我还倒忘记了,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要不要你的二皇嫂帮你指点指点啊?”   凤长欢脸色一变,怒道:“铁公鸡你…?”   宁静琬极力忍住笑意,“你应该觉得荣幸,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能得本大小姐亲自指点,听本大小姐一席话,可是胜读十年书!”   风长欢看着宁静琬的明媚笑颜,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铁公鸡,听说你师从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骆凌云?”   宁静琬一怔,收了笑颜,看着他,凤长欢以武见长,对妙笔丹青的确是不在行,可是武功却是他的强项,也是他兴趣所在,骆凌云是二十年前的一代高手,销声匿迹多年,突然有了他的消息,凤长欢年轻气盛,自以为武功天下无敌,怎能没有了一争高下的好胜之心?   宁静琬当然知道,在青云海域的时候,她在凤君寒凤倾城面前展示了卓越的凌云步,以他们的能力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师承,宁静琬装糊涂道:“什么骆凌云?”   “铁公鸡,你就别装了,我都听二哥他们说了,你居然会骆凌云的成名绝学,凌云步?”他挑眉问道。   宁静琬笑道:“凌云步又不是杀人的武功,是逃命的本事好不好?又没有什么杀伤力,会不会又有什么影响?”   凤长欢问道:“你真的只会轻功?你没学骆凌云的其他武功?”   宁静琬认真地点点头,“我既不做杀手,又不做大侠,进进出出都有大批侍卫保护,我干吗浪费那精力?”   凤长欢忍俊不禁,“铁公鸡,本殿下想会一会这个人物,你替本殿下安排下!”   宁静琬凝眉,凤长欢真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之前对自己冷言冷语,又是恐吓又是警告,还什么株连九族,现在就理所当然地要自己为他效劳,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宁静琬随即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你找他干什么?”   凤长欢道:“本殿下听说骆凌云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一代高手,想和他一较高下!”   宁静琬恍然大悟,“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实不相瞒,骆前辈早已退隐江湖,现在的江湖已经年轻人的天下了,骆前辈这么多年远离江湖的血雨腥风,只想过些平静的日子,不想任何人打扰!”   凤长欢有些失望,不过不死心道:“本殿下没有想要打扰他的生活,本殿下只是想知道是他的凌云步快,还是本殿下的身手快?”   宁静琬心中暗暗叹息,凤长欢争强好胜,性子又倔强,不服输,不达目的只怕是不会罢休的,可是她答应过骆前辈,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以前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   宁静琬看着他眼里的希翼神色,对他道:“就为这个?   凤长欢点点头,”当然!“   宁静琬轻笑道:”那你就不用见骆前辈了,骆前辈已经上了年纪,身手自然没有你这正值盛年的四殿下快,我相信骆前辈一定是你的手下败将!“   凤长欢挑眉,明显不信,”真的?“   宁静琬见他执意不肯,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勉勉强强也算是骆前辈的嫡传弟子,你的身法要是能快过我,我就带你去见骆前辈,要是输给了我,你就再也不能打骆前辈的主意,也不许去打扰他!“   凤长欢眼神不屑的看着宁静琬,一口答应,”好!“   看着他不屑的目光,宁静琬就知道,凤长欢的武功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认为他不可能会输给自己的!   宁静琬见他如此轻敌,淡淡道:”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凌云步,虽然我武功比不过你,不过你也伤不了我分毫!“   凤长欢大笑,宁静琬看在眼里,摇头叹息,有自信是好事,可是自负就不见得是好事了,太过自负的人总有一天要吃亏!   ★★★   慕相府。   慕丞相躺在太师椅上,眼眸微眯,下人在一旁恭敬地帮他捶着腿!   慕丞相缓缓道:”景王爷最近一直在操办景王妃的生辰宴?“   慕澜青道:”是的,父亲!“   慕丞相叹道:”景王爷对景王妃的态度转变的可真快!“   慕澜青道:”父亲,孩儿倒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奇怪的,宁天泽过世之后,宁静琬顺理成章接手锦绣山庄,景王爷要是想顺利从锦绣山庄拿到钱,势必会哄着宁静琬,女人要是被哄得开心了,景王爷想要什么,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想起宁静琬,他的俊眸划过一丝深沉阴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静琬差点成了他的女人的缘故,他对宁静琬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最初慕家是要帮他娶宁静琬为妻的,姑母连懿旨都拟好了,就差颁布传旨了,棋差一招,让皇上抢了先,宁静琬成了景王爷的女人,他们没料到皇上也在打宁静琬的主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宁静琬成了景王妃!   后来,宁静琬身世的秘密传了出来,掀起了朝堂风云,朝臣们集体上奏,以景王妃有辱皇家体面为由奏请皇上下旨让景王爷休了宁静琬,将宁静琬驱逐出皇家,可是功亏一篑,这一次,宁静琬再次和他擦肩而过,是不是命中注定,宁静琬和他无缘?   想起宁静琬的明媚笑颜,清澈的眸瞳,慕澜青的心缓缓下沉,那次他和宁静琬在姑母的凤鸾殿赏秋,宁静琬沐浴在浓浓秋意之中,笑靥如花,明艳动人!   姑母知道他的心思,特意制造机会让他和宁静琬单独相处,他自然心领神会,后来他们可以互称对方的名字,而不再是尊称,正当他们的关系顺利发展的时候,叔父突然出事了,朝堂风云立即变幻,没有人关注宁静琬的身世了,休弃宁静琬的事情就拖了下来,后来不了了之,现在没人敢重新提起!   慕澜青沉浸在往事中,手指紧握!   慕方缓缓起身,盯着面前的砚台,半晌无语,宁静琬,当初居然看走了眼!   慕澜青看到父亲的神色,回过神来,道:”据嫣儿说,现在景王府中最受宠的女人就是宁静琬,景王爷对宁静琬的宠爱程度超过了以往的任何女人!“   慕方锐利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恢复了淡然,淡淡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景王爷什么时候为女人如此大费周章地办过生辰宴?“   慕澜青沉吟良久,带着些许的挣扎,终于试探道:”父亲,我们要不要…“后面的话不用说,父子心有灵犀,慕方岂能不知他的意思?若是景王爷多了宁静琬这个盟友的话,他们未必可以从财政上再掣肘景王爷!   慕方冷冷道:”你以为你有下手的机会吗?“宁静琬现在是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他的贴身侍卫不离宁静琬左右,想要下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引火烧身,惹祸上身,得不偿失!   还未等慕澜青说什么,慕方就道:”更何况,要是宁静琬死了,锦绣山庄进一步落入景王爷之手,我们有什么好处?“   慕澜青一滞,虽然他也动过让嫣儿在景王府想想办法的心思,可是每一次都没成功,他已然明白,嫣儿不是宁静琬的对手!   慕方又坐了下来,”这样也好,景王爷目前的心思都放在宁静琬身上,对我们来说也是好消息,这一次景王妃生辰宴,景王爷身边的得力干将都会入京给景王妃贺寿,也是我们的机会!“   慕澜青沉声道:”是,父亲,青儿明白!“ ☆、四十一 生辰生宴   这日,连天公也作美,晴空万里,惷光明媚,风和日丽。   雅致的景王府早已布置得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景王妃的生辰宴煊赫隆重,京中王公贵族皆至,名门云集,高朋满座!   今日的宁静琬,身穿一件景王爷亲自挑选的绛红色宫裙,层层叠叠,外罩白色轻纱,衬得宁静琬更加妩媚妖娆,面若桃花,如瀑的秀发,别致风流,轻拢慢拈的云鬓上面插着一支镶花五彩蝴蝶花钗,整个人天姿国色雅致清丽。   凤君寒在一旁含笑道:“琬儿真美!”   宁静琬看着镜中盛装的女子,微微一笑,对上他幽寒不见底的双目,“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凤君寒似乎有些意外。   宁静琬道:“我知道你这个人做事从来都不会没有自己的目的,我不相信你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宁静琬,上前轻轻拥住宁静琬,笑的温雅轻柔,“琬儿,别想那么多,今日所有的人都是来为你祝寿的,你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才能不辜负为夫的一番心意,以后每年的生辰为夫都会给你办这样隆重盛大的寿宴好不好?”   宁静琬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她明白,凤君寒有些事情不想告诉她,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也不会自讨没趣,说实话,凤君寒的事情她也并不怎么真正关心,但是毕竟是她自己的生辰宴,于心底深处,她还是希望凤君寒没有任何其他目的,不想利用她的生辰宴做一些事情,纯粹只是为了她开心,尽管她知道这恐怕是个奢望,既然凤君寒如此说,她就只能自欺欺人,或许在凤君寒看来,她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凤君寒轻拥着宁静琬,看着镜中一对风华无双的璧人,他的下颌抵在宁静琬的发间,“琬儿,你十八岁了,以后每年的生辰为夫都会陪着你过!”   宁静琬一笑,这话外公以前和她说过,只有十四岁那年,外公没有赶回来,她赌气半个月没理外公!   宁静琬含笑不语,靠在他温暖的的胸膛!   刘管家在外面恭敬道:“王爷,王妃,宾客们都到齐了!”   凤君寒含笑牵着宁静琬的手,声音温柔,“琬儿,我们出去吧!”   宁静琬顺从地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进入流光溢彩,一片喜红的正厅!   凤君寒牵着宁静琬的手盛装出场,在场的人视线齐齐转移,看着一袭红衣宫装的宁静琬,眼里闪过惊艳的美,宁静琬完全展现了红色的高贵与华丽,尤其是配上那张略施粉黛的精致玉颜,更是浑然天成!   各式各样的视线都落在与众不同的景王妃身上,今日的景王妃高贵明艳,端庄优雅,看到这样的景王妃,很多人几乎忘记了景王妃的出身,这还是数月之前那个庸俗不堪的商人之女吗?怎么嫁给景王爷之后,竟然脱胎换骨,蜕变得如此美丽?   今日在场的除了王宫贵族及家眷之外,还有景王爷的所有姬妾,一派莺歌燕舞,争奇斗妍,纷纷献上贺礼,宁静琬看着满目的贺礼,微微一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贺礼是为了讨凤君寒欢心的!   景王爷景王妃已到,礼官开始唱礼,宁静琬在异彩流光的中央,万千光华,集于一身。   宴会开始,美酒佳肴,丝竹阵阵,悦耳动听,一众舞姬妖娆多姿,博得阵阵叫好声!   还有慕雪嫣特地请来的京城名戏班如意戏班献上的精彩曲目更是让人目不暇给,处处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   满目的繁华锦绣,让宁静琬有些恍惚,依稀记得每年外公给她过生辰的时候也是这般喧闹,她本身是喜欢热闹的人,可惜很多时候不得不将自己的孩童心性收起来,外公不在了,再也没有人站在前方为她遮风挡雨了!   凤君寒坐在主人的高座,宁静琬坐在他旁边,看着这一幕幕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彩戏曲。   不断有人上前敬酒,恭祝景王爷景王妃琴瑟和鸣,凤君寒为宁静琬挡去了大部分的酒,有人感叹,景王爷和景王妃真是鹣鲽情深,天作之合!   宁静琬听着这些话,只报以微笑,凤君寒曾经说过,男人的宠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在皇家,这简直就是一条铁血法则,和凤君寒成婚已久,他初始对自己不屑一顾,多看一眼都觉得污秽了他高贵的眼眸,那个时候,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对自己的嘲讽声,现在见凤君寒如此宠爱自己,他们就把什么都忘了,忘了之前是怎么嘲笑自己的,仿佛自己和凤君寒真的是一对恩爱不渝的璧人一样!   不过宁静琬并不在意,皇家贵族的生存之道本来就是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时,慕雪嫣带着一众姬妾上前给宁静琬敬酒,“妾身们恭祝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宁静琬淡笑,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慕雪嫣赞道:“姐姐好酒量!”   宁静琬轻轻颔首,“雪妃过奖了!”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不远处的江王爷,看见她和慕雪嫣等人相处融洽,江王爷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还是感慨!   宁静琬缓缓坐下,精彩还在继续,豪门宴饮,确实别有一番味道,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身旁的凤君寒低声问道:“琬儿,今日开心吗?”   宁静琬点点头,“谢王爷!”   凤君寒微微一笑,宠溺道:“和为夫不用这么生疏,为夫不记得你的生辰,怠慢佳人,本就该罚!”   宁静琬抿唇而笑,“王爷说的对,这是你欠我的!”   凤君寒忍俊不禁,两人目光交流间,宁静琬不经意间侧首,看见了江王妃和江心月,她们两人同时看向这边,雍容华贵的江王妃依然是和蔼和亲的模样,端庄优雅的江心月眸瞳中带着复杂的光芒,热切而惆怅,甚至还有淡淡的落寞。   宁静琬朝江心月微微一笑,江心月优雅起身,落落大方,端着酒杯走上前来,“今日是景王妃生辰,臣女不才,想献曲一首,还望景王爷景王妃不嫌弃!”   宁静琬已有些薄醉,倚靠在凤君寒的身上,语笑嫣然,慵懒道:“姐姐无需客气,都是自家人,姐姐能为静琬贺寿,静琬感动于心,素闻姐姐琴曲是天籁之音,不知道这次要为静琬奏什么曲子?”   江心月看见景王爷眸光温柔地看着静琬,心底的酸涩不断上涌,轻轻一笑,“景王妃若是不介意姐姐犯了名讳,姐姐便献上一曲《静女》,正好景王妃的名字中带着”静“字,臣女祝景王爷景王妃百年好合,恩爱不渝!”   宁静琬只是微笑,对凤君寒道:“王爷,你看姐姐真不愧是冠绝京华的才女,我连自己名字的含义都不是很清楚,什么《静女》,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凤君寒淡淡一笑,配合琬儿的茫然无知,“那不是正好?你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学一学!”   江心月近距离地看着两人的暧昧,心里燃起一丝涩意,笑道:“那么臣女就献丑了!”   慕雪嫣看着这边,眼底带笑,宁静琬虽薄醉,却没到糊涂的程度,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慕雪嫣的老毛病又犯了,盼着她们姐妹在景王爷面前争宠,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胜谁败,她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江王府郡主献曲为景王妃贺寿,周遭便安静了下来,有人送上名琴,江心月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悠扬动听,热烈中带着几不可见的怅惘!   宁静琬静静地听着,静女?在她们眼中,她是静女吗?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寥寥数语,写出了青年男女等候爱人时候的翘首以盼和相见时时的怦然心动,甜蜜美好,令人神往!   宁静琬心中暗叹,江心月这首曲子是送给自己的吗?怎么听怎么像在对凤君寒暗送秋波,江心月大家闺秀,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弹这种曲子,还好有借给自己祝寿的名义,掩盖了她心中的情思!   座中有人浑然不觉,也有人听出了弦外之音,慕雪嫣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派温婉得体,无懈可击!   宁静琬侧目瞥过身边的凤君寒,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是真正的海量,不知道饮了多少美酒,却不见任何的醉态,完美的唇际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微微上扬,宁静琬越发觉得头脑昏沉,低声戏谑道:“我怎么听都不觉这曲子像是献给我的!”   凤君寒似笑非笑,低声道:“琬儿,你多想了!”   宁静琬一笑,“是吗?是我多想了,还是王爷在装糊涂?”   他低眉道:“这样的天籁之音,琬儿可要懂得欣赏!”   宁静琬狠狠瞪了他一眼,准备起身离开,却觉得天昏地暗,被他一把抱住,“听话,别乱动!” ☆、四十二 共饮一杯(加更 求月票)   众人在悠扬的琴曲中心思各异,宁静琬只做茫然不知,身边的凤君寒依然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   曲毕,掌声雷动,江心月优雅起身,向四周答礼。   江王妃眼眸含笑,带着淡淡的矜傲,宁静琬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有江心月这样优秀的女儿,作为母亲想不骄傲也难!   可是一旁的江王爷眼眸中却带着明显的怒意,这些都是人精,经历多年朝堂风云,蛛丝马迹也能看出来名堂来,更何况,江王爷曾经可是名噪一时的才子!   江心月带着典雅斯文的微笑,“景王爷景王妃见笑了!”   宁静琬淡笑道:“姐姐果然才艺不凡,有这样一个才貌超群的姐姐,真是我们江王府的骄傲,王爷,你说是吗?”   凤君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你真是孤陋寡闻,江郡主闻名京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心月近距离地靠近景王爷,心跳加速,脸色一红,又道:“今日是景王妃的生辰,臣女涂鸦一副,给景王妃做贺礼,还望景王妃笑纳!”   宁静琬莞尔一笑,“姐姐真是客气,又是献曲,又是送礼的,这也太见外了!”   江心月轻轻福身,向后面一示意,有两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副画卷缓缓打开,立时引起周围一片惊艳赞叹之声,早听说江郡主精通琴棋书画,是出了名的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在座的不少世家公子都向江心月投以或明或暗的恋慕目光!   宁静琬定睛看去,笔墨细腻,生意盎然,浓淡相宜,造型隽美,竹枝横斜出,枝密叶茂,意境幽深,好一副《墨竹》!   宁静琬心道:“画什么墨竹?直接画《湘妃竹》就好了!”   传说,舜帝的二个妃子娥皇女英千里寻追舜帝,到君山后,闻舜帝已崩,抱竹痛哭,流泪成血,落在竹子形成斑点,故又名“泪竹”,或称“湘妃竹”。   宁静琬不得不感叹江心月的用心良苦和聪慧颖悟,想必现在江心月已然明白,将自己取而代之的可能性并不大,于是退而求其次,想做娥皇女英,与自己共事一夫!   如此隐晦的方式,不是学问广博之人根本就不会懂,只会以为是一副普通的画卷而已,江心月真是里子面子全有了!就算凤君寒不表态,江心月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那么晦涩的表示,相信在场没几个人看得懂!   宁静琬笑得一脸纯真,“姐姐,这上面的竹子画的真漂亮,我也想学呢,姐姐什么时候教教我?”   江心月低下头去,含笑道:“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让景王妃见笑了,若是景王妃想学,臣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凤君寒似笑非笑,无动于衷,宁静琬才不相信这个绝顶聪明的男人会不明白江心月的脉脉情意。   凤倾城忽然缓步上前,温雅笑道:“江郡主果真是才貌双全,本殿下见识了!”   江心月脸色微微一红,“三殿下过奖了!”   宁静琬对身后的琳琅道:“去把这幅画好生裱了,收藏起来!”   琳琅福身道:“是!”   慕雪嫣也赞道:“江郡主的妙笔丹青真是传神,真不愧是江王府出来名动京城的才女!”   宁静琬看着身侧的凤君寒,这样的男人在哪里都会是众人的中心和焦点,无法忽视,在座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深闺女儿对风采绝世尊贵俊美的景王爷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宁静琬只做不知!   江心月正准备欠身退下,忽然听到了景王爷醇雅磁性的声音,心中立时起了涟漪,“江郡主如此有心,本王想琬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琬儿?江心月心中的涟漪还未褪去,就沉了下去,几时,景王爷居然这样亲密地称静琬?   他们都是聪慧绝伦的人物,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景王爷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景王爷毫无此心!   宁静琬瞥过江心月眼中的错愕和黯然,端起手中酒杯:“静琬在此谢过姐姐!”   宁静琬饮下杯中酒,送走了江心月,侧首抬眸看他,他眼底带着一丝捉狭的笑意,优美的唇角微微上扬,魅惑惊心。   “琬儿对为夫的表现可还满意?”他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邀功似的看着宁静琬。   感受到众多的千金小姐投来的或羞怯或探寻或爱慕的目光,宁静琬深深蹙眉,她也知道,这也不能怪凤君寒,这个男人的光芒太过耀眼,造物者实在太眷恋他,就像江南雁之前说的那句话,楚人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凤君寒这家伙本身就有罪,根本不像自己那么无辜,不说府外的女人,就府中的这些女人就够她受了!   宁静琬道:“我要是说不满意呢?”   “那琬儿要怎样才能满意?”他低下头,看着宁静琬因醉酒而更加酡红的脸颊,心神荡漾,眼中竟渐渐弥漫起晴欲!   宁静琬看在眼里,慌忙低下头去,给他斟酒,“王爷请喝酒!”   他淡笑,优雅地接过宁静琬手中的酒杯,声音愉悦,“这可是从来都不会伺候人的琬儿第一次给本王敬酒!”   宁静琬嗔道:“那王爷还不赶快喝?”   凤君寒握住酒杯,连带握住宁静琬修长的手,宁静琬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动,他飞快地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众人面前如此暧昧的动作让宁静琬俏脸愈加绯红,今日她穿的是绛红色的衣裙,因为醉酒,白希如玉的脸颊也是红霞翩飞,整个人更加妖艳,面若芙蓉,莹润朱唇,语笑嫣然!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面前醉眼朦胧的琬儿,笑的轻柔,宁静琬忽然没头没脑道:“看来这次不用王爷亲自出手了!”   闻听此言,凤君寒眼里的晴欲攸地消失,立时换上了一副深不见底的神色,却又带着欣赏惊艳的魅惑笑意:“琬儿是如何知道的?”   宁静琬把玩着手中酒杯,漫不经心:“我虽然薄醉,可我还没瞎,我看到在我的生辰宴上,有些不该来的人都来了!”   凤君寒忍俊不禁,替宁静琬斟了一杯酒,声音低醇,“世间只有琬儿一人能懂本王!”   宁静琬自嘲道:“免了,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我多多少少对王爷有些了解,只要你现在夸我,我就心有余悸,因为我马上就会想,你是不是又要找我借钱?最重要的是,我还不得不节衣缩食心甘情愿地把钱投入你这个无底洞!”   他低笑出声,无视宁静琬的揶揄,将两人面前杯中斟满,一抹宠溺在漆黑眸瞳中若隐若现,“琬儿,我们共饮一杯吧!”   宁静琬头脑已经开始昏沉,摇摇头,“王爷,我今日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他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抹魅惑的弧度,“琬儿,别的都可以不喝,可是这一杯无论如何也要喝!”   宁静琬慵懒笑道:“为什么?”   “因为这一杯是本王欠你的!”他的声音忽然有了淡淡的惋惜和遗憾。   宁静琬明白了,他说的是新婚之夜的那杯交杯酒,宁静琬唇角牵出一丝笑意,“王爷无需歉疚,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若是那晚他不出征,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如此说来,自己倒是应该感谢他,省去了自己那晚的尴尬!   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宁静琬,带着醉人的温柔,宁静琬眼眸瞥过眼前一派歌舞升平,醉眼朦胧中只有他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他一直端着酒杯,宁静琬已经听到周遭的窃窃私语,宁静琬嫣然一笑,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看着她,满意一笑,随即将自己手中醇酒一饮而尽。   宁静琬饮下这一杯已经超越极限,此时只觉头重脚轻,声音不复清澈,“王爷,我想我醉了!”   他扶住宁静琬,熟悉的木槿花香,温暖的怀抱让宁静琬静静的闭上眼睛,这一刻,有着从未有过的迷离!   “琬儿,为夫送你去歇息!”恍惚中,周围一切都渐渐远去,只有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凤君寒看着众人酒兴正浓,淡淡道:“你们继续,本王送王妃去休寝!”   “是,恭送王爷王妃!”   在众人的目光中,凤君寒扶着宁静琬离开了正厅!   凤倾城一直冷眼旁观,刚才的那一幕自然也是落入了他的眼中,静琬已经深入了二皇兄的内心,他微微一笑,眸光不经意间瞥过身旁的长欢,竟然意外地从他眼中发现了失落,凤倾城心下一沉,不会吧?向来粗线条的长欢居然开始失落了?   凤倾城想到此,端起酒杯,“长欢,我们兄弟之间好久都没有畅饮过了,今日借静琬的生辰,我们不醉不归!”   凤长欢朗笑,“好!”随即低声埋怨道:“这只铁公鸡真是扫兴,才几杯就醉了,我可还没尽兴,这下连二哥都不能陪我们开怀痛饮了!”   凤倾城温雅一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二哥不能陪你,三哥来陪你!”   凤长欢笑道:“好,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凤倾城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长欢的失落他自己应该并没有意识到,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看来以后要尽量减少长欢和静琬接触的机会!   景王爷景王妃离席后,宴会依然在继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一派其乐融融。 ☆、四十三 承诺(求月票承)   勉强出了正厅,浓浓醉意立时涌上来,宁静琬顿觉脚步虚浮,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再也迈不动一步,凤君寒忍俊不禁,直接将宁静琬抱起,带回了他的寝殿!   他将宁静琬放置于锦榻之上,轻轻坐于一旁,俊美无铸的脸上,有摄人混魄的笑意!   宁静琬脸上浮现醉人的红霞,妖艳若芙蓉,双眼不复清明澄澈,娇蛮含嗔,是他从未见过的媚惑。   美酒的醇香阵阵扑鼻,凤君寒有了强烈的欲望,蓦然俯下身躯,捕捉到她的双唇,亲吻地急切而霸道。   醉意朦胧中的宁静琬一边迎接着他的亲吻,一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颈脖,看到她的这个动作,凤君寒似乎极为满意,黑眸闪过一丝笑意,唇上的动作继续加深。   修长的大手,早已控制不住脱掉她的繁复宫裙,露出浅粉色的肚兜……   宁静琬感觉如在梦里,燥热难当,她紧紧地抱着他,极力舒缓这种难受。   在壁灯明黄色光芒的照耀下,几缕墨发斜斜地倚在他慵懒的侧脸上,流光溢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光芒,漆黑如墨的眸瞳中只有身下意识混沌的琬儿,似乎世间最妖艳的花朵也不及她半分美丽,“琬儿!”温柔的声音,让宁静琬的意识更加迷离。   他温柔的声音飘过她的耳际,但身下动作却越来越猛烈……   体内的汹涌在召唤着他,芙蓉帐内,分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绯影,俪影成双,整个寝殿都弥漫着浓浓的春意……   带着这样的恍惚与疲惫,她蜷缩在他怀中,闭目睡去。   夜,恢复了静谧,此刻的宁静琬在他身边沉睡,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绵羊,凤君寒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掖好锦被,自私地不愿意让月光再偷窥到她如玉肌肤的一丝一毫。   ★★★   第二天,朦胧睡意被一阵阵撩拨挑动,宁静琬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深邃暧昧的眸瞳。   他的大手抚摸着宁静琬潮红的脸颊,琬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除了天然的清香,还有美酒的醇香,不管是哪一样,都醉人迷离,都能激起他的柔情溺爱!   想起昨夜种种旖旎,宁静琬脸色发烫,微微蹙眉,“什么时辰了?王爷怎么没去上朝?”   他唇角浅勾,轻笑出声,“琬儿,为夫都已经散朝回府了!”   啊?宁静琬不敢置信,随即恼怒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笑得一脸的无辜,“谁叫你昨天喝那么多的?睡的那么沉,为夫当然舍不得叫醒你!”   宁静琬看着他,慵懒地半躺在床上,神情闲适优雅,那双深沉的眸瞳此刻正捉狭地看着自己!   宁静琬想起身,却觉头疼欲裂,宿醉未醒,秀眉深蹙。   他看在眼里,剑眉微皱,冷声吩咐道:“来人!”   很快就有婢女低头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奴婢参见王爷,王妃!”   凤君寒无声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他温柔地将宁静琬扶起,披上外裳,然后端起那晚汤药,吹至不烫,送到宁静琬的嘴边。   宁静琬望着他俊美的脸,此刻他并未束发,也并未戴金冠,可是,他身上的那种气魄,就像泛着冷光的剑锋,让人不觉心生寒意,这样的男人,是天生的王者!   如此尊贵的男人喂自己吃东西?宁静琬本能地觉得他会别有所图,昨天他还不是一样利用自己的生辰宴做他的事情?   虽然宁静琬并不是非常清楚他是怎么计划的,又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聪明的宁静琬却隐隐约约猜出了大概!   宁静琬狐疑地盯着他,冷冷道:“什么东西?”   他看着宁静琬眼中的戒备,哑然失笑,“你以为什么东西?醒酒汤,听话,喝了就不会头疼了!”   宁静琬闻言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不能怪她,对于凤君寒这样深不可测捉摸不透的男人,谁能完全放心啊?   不过想归想,宁静琬这次没有反驳他,很是顺从地喝完了那碗醒酒汤。   “琬儿,昨日一身酒污,现在睡醒了就起来沐浴吧!”他柔声道。   不等宁静琬答应,他已经抱着宁静琬进入了水雾缭绕,温柔旖旎的池水之中。   宁静琬微笑,靠在池边,长发随水波摇曳,暗影浮动,水光缭绕,和以前她在自己家中一样。   凤君寒眸光含笑,“看来这次为夫又要伺候琬儿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那就劳烦王爷大驾,给我洗头发吧!”   他熟练地将宁静琬的长发挽起,在温润的池水中细细揉搓!   宁静琬道:“王爷动作如此熟练,不知道给多少女人洗过头发?”   只听到身后他的轻笑,“就琬儿一个!”   宁静琬疑惑道:“我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你像是第一次给女人洗头发!”   “当然不是!”他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琬儿忘了,上次在锦绣山庄为夫不是伺候过琬儿吗?”   宁静琬想起那次,俏丽一红,随即安心坦然地享受着他的宠溺,忽瞥见池上昨日的狼藉衣裙,“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富贵温柔乡,果然令人留恋忘返!”   他微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默默地看着她,唇角勾着笑意,眸光却复杂不明。   池水清澈,和夜明珠的莹莹光芒交相辉映,散发出醉人的光芒!   朦胧氤氲的池水中,渐渐响起令人面红心跳的喘息和低吟,轻纱帐内,鸳鸯戏水……   旖旎过后,他轻拥着宁静琬玲珑玉致的身躯,眸光带着醉人的温柔。   宁静琬看着他,颀长完美的身材妖娆魅惑,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与笔墨无法形容的俊美,她很早就知道,很少有女人可以抗拒他的诱惑,微笑道:“王爷昨天又看中了多少千金?”   他微微一愣,随后轻笑,“一个!”   宁静琬抬眸道:“谁?”昨天他连江心月都看不上,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江心月终究是自己的姐姐,他不想自己有心理障碍!   他低低咬住宁静琬的耳垂,声音霸道而温柔:“琬儿!”   宁静琬反应过来,被他捉弄了,当即恼羞成怒,揶揄道:“王爷真是艳福不浅,府中如花美眷,数都数不过来,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沉鱼落雁的美人想进府随侍王爷左右!”   他无奈笑道:“家有悍妻,实在不是夫君之福!”   宁静琬浅笑道:“王爷放心,我是个识时务的人,昨日江郡主送的那幅画我已经命人裱好了,改日挂到你的书房里去,王爷可以天天放在眼前欣赏,你看我这个正妻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很有容人的雅量?”   他挑眉,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让人移不开自己的视线,轻笑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了照顾琬儿心中姐妹二人共事一夫的障碍,本王才将送上门的美人拒之门外,偏偏琬儿还如此不解风情,对为夫冷嘲热讽?”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王爷又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江郡主名冠京城是没错,可是这景王府中美人太多,个个才情不俗,美貌如花,景王府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江郡主在景王府未必可以真正鹤立鸡群!”慕雪嫣和江心月比起来哪一点差了?也没见他多宠爱慕雪嫣!   凤君寒听出琬儿的话语里面带着一丝苍凉的味道,淡淡一笑,“本王已经有了一个江郡主了,不需要第二个!”   宁静琬道:“就算没有江郡主,也还有李郡主,刘郡主,我知道对王爷来说,到底是江郡主,还是李郡主,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分别!”江王爷是朝堂上他最忠实的拥护者,他已经娶了江王爷最宠爱的女儿,并不需要再去娶江心月来巩固这种联盟,但是如果需要的话,宁静琬相信,他并介意娶江心月,他府中这么多女人,多一个江心月不多,少一个江心月不少!   凤君寒闻言,脸上波澜不惊,眸光却一深,他深深地看着宁静琬,良久,才缓缓开口,“琬儿,为夫只能和你保证,他日大权在握,你会位居中宫,安然无恙,其他的…”   宁静琬噙了一丝笑容在唇边,缓缓转身,却有泪水潸然滑落,声音静澈,“王爷无需言明,我明白!”   过了许久,宁静琬敛去心中涩然,换上明媚笑意,“王爷,明日我要启程了!”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宁静琬眼底的怅然,“琬儿,以后不要再喝那种汤药了!”   宁静琬一怔,“为什么?王爷不是答应过我暂时可以不要孩子吗?”   他抚摸宁静琬的长发,一双深邃的俊眸看着她,灼灼发亮,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喝多了,会终身无嗣?”   宁静琬的心蓦然一沉,颓然无力,“不知王爷的意思是…?”她知道凤君寒不是在吓唬她,生老病死,是天地之间最自然的历程,逆天而行的事情,大多不得善终!   “琬儿!”他看着她精致婉丽的容颜,眸光一凝,柔声道:“我们真的该要个孩子了!”   宁静琬抬眸,“皇上又给你施加压力了?”她知道,皇上要她生下凤君寒的子嗣,有了孩子,皇上就不会担心锦绣山庄的财富落入他人之手,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他摇摇头,“不是,父皇虽然一直在施压,可我从未放在心上,我是在想,既然命运把我们牵连在一起,我们就不会分开,我是真的想和你生个孩子!”   他的眸光带着化骨的温柔,宁静琬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笑道:“既如此,就交给命运来抉择!”   “好!”他深沉的眸瞳锁住她的如玉脸颊,惊鸿笑意在眼底深处绽放!   宁静琬看着他,沉默无语,他轻轻拥住她,“琬儿在想什么?”   宁静琬轻笑:“我在想我第一次看见你时的时候。”   那是他们大婚三个月以后,他班师回京,正当景王府的姹紫嫣红纷纷争奇斗艳的时候,她正站在如意赌坊的二楼,静静地看着她名义上的夫君。   一身银色铠甲,颀长挺拔的身躯,俊美高贵的脸庞淡漠疏离,不怒而威,深沉,冷酷,霸气,果断,韬略…似乎还远远不够,学识渊博的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可以完全诠释这样一个男人!   凤君寒轻轻的扬眉:“我们大婚三个月之后我班师回京的那一次?”   宁静琬抬眸道:“你怎么知道?   凤君寒淡笑,”我回京的时候,你不在府中,你去了如意赌坊,如意赌坊在城南,我们回京途径那里,你敢说你当时不是在如意赌坊的楼上偷偷观察本王?“   宁静琬见他提到如意赌坊的时候,眼中没有以前的狠厉,心终于渐渐放下来,莫言总算是暂时安全了,她冲他嫣然一笑:”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何以如此肯定?“   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笃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当时的目的是为了离开景王府,自然会想办法先了解本王!“   宁静琬不置可否,捉狭笑道:”据我所知,我和你正式见面的时候,是那次你要去宫中参加庆功宴,当时我生病了,你却不管不顾,非得命令刘管家让我去参加!“   他笑的暧昧魅惑,”琬儿是生病还是装病,不用为夫提醒你吧?“   宁静琬嗔道:”我当然是真病了,你不是还派太医过来亲自过来查看了吗?就算我骗你,难道太医也敢骗你?“   他低笑,”是啊,为了患上风寒,琬儿也真是用心良苦,大冷天凉水沐浴…“   宁静琬一怔,恼怒道:”说到底还是你可恶,要不是你为了警告我,在你的王府不得为所欲为,我有必要受这份洋罪吗?“   他看着愠怒的琬儿,眼里闪过温柔的怜惜,”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这总行了吧!“   宁静琬狠狠地瞪着他,”堂堂王爷居然这样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过不去,要是传了出去,你也不怕有损你王爷威名?“   他唇角微弯,”那也要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才行,琬儿的凶悍远胜一般男儿!“   宁静琬揶揄道:”那是,要是真是弱女子,怕是坐镇不了锦绣山庄,王爷以后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只能空手而归了!“   凤君寒静静的看着她半响,突然轻笑,身上冷冽淡漠的气势敛去,只余温柔低喃! ☆、四 十四 天涯茶庄   京城上好的时节,繁花似锦,潋滟春水,温暖明媚。   宁静琬看着繁华的京城,遥想扬州那一片温柔秀丽之地,藏着的暗流涌动!   宁静琬原本想悄然离京,可是慕雪嫣坚持带着景王府所有姬妾前来相送,娴雅美人,华丽马车,恭敬奴仆,浩浩荡荡,宁静琬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离京居然有这么大的阵势!   与一众送行之人告别之后,宁静琬坐在马车里,听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望着身后愈来愈远的凤临帝京,心渐渐飞向了遥远的扬州,纪勤已经提前赶去扬州,在那里与她汇合。   ★★★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宁静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扬州城。   纪勤和王总管已经早早等候在为她准备好的寝居之处,两人皆面色凝重,看见宁静琬,纪勤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大小姐!”   宁静琬微笑颔首示意。   王总管还有身后的一众管事皆微微福身,“大小姐!”   宁静琬笑道:“王伯伯,众位管事不必多礼!”   简单的问候之后,宁静琬没有来得及休寝,就问王总管,“今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总管道:“我们天涯茶庄原本是这里最大的茶叶收购商,往年的所有事务也一直进行的很顺利,和这里所有大的茶园庄主之间也一直合作的很好,可是前不久,扬州新开了一家茶庄,叫清风茶庄,规模也不小,原本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们已经抢在我们之前和那些大的茶园庄主签订了订购契约!”   天涯茶庄也是锦绣山庄重要的利润来源之一,而能不能采购到上品的茶叶几乎决定了整个茶庄能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   茶业和别的产业不同,物以稀为贵,越是上好的品色越是抢手,扬州能产上好新茶的茶园几乎都是直接供货给天涯茶庄,众所周知,最好的茶叶均出自天涯茶庄,今年居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王总管身后的一位管事道:“这清风茶庄,来势汹汹,看来是想抢我们天涯茶庄在扬州的第一把交椅!”   宁静琬静静地品着手中的茶,淡淡道:“生意场上,实力说话,茶叶利润丰厚,几乎是有钱人专享的东西,我们天涯茶庄在这里稳坐第一把交椅这么多年,总会有人眼红的!”   王总管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是,按理说清风茶庄现在是按商场规则在走,无可厚非!”   宁静琬沉吟道:“王伯伯,清风茶庄管事的人是谁?有没有幕后的东家,你可有查清楚?”   王总管立即道:“大小姐放心,这个我早就查清楚了,清风茶庄现在的管事叫朱远道,今年三十五岁!”接着王总管向宁静琬禀报了查到的所有关于朱远道的详细情况,做生意的人,消息要灵通,人脉也要广,王总管当然早已派人去查了对手的讯息!   “大小姐,这个朱远道来头并不小,除了是清风茶庄的管事之外,他还是京城慕府现任大管家的侄儿!”纪勤补充道。   宁静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果然又和慕家脱不了干系!   天涯茶庄在扬州赫赫有名,几乎是当地茶业的龙头老大,现在的最高管事是王总管,王总管跟随外公多年,对锦绣山庄有着很深的感情,也是看着宁静琬长大的,宁天泽过世之后,他并没有像有些人一样跳出来企图将锦绣山庄的产业据为己有,也没有暗中下黑手,宁天泽生前也对王总管极为信任!   扬州气候温润,适合茶树生长,自然盛产茶叶,这里产的茶叶色泽嫩绿油润,香气清鲜,回味甘醇,上好的茶叶大多出自这里,而这里也有锦绣山庄的产业!   扬州的几大茶叶供货商和天涯茶庄都保持着多年而且稳定的合作关系,可是今年不同于以往,王总管和往年一样,准备和他们签订采购契约的时候,他们纷纷含混其词地表示,他们已经和别家签订了契约,他们今年收购的新茶都已经卖给了别家!   王总管多年的商业敏锐立时起了警觉,立即派人去查,终于查出原来是清风茶庄以高他们一成的价格和这些大供货商提前一步签订了契约。   按理说,清风茶庄这样做无可厚非,供货商当然也是看谁出的收购价高,就卖给谁,商人首先看中的当然是利润,其次才是情谊,王总管也只能暗自懊悔,谁叫自己慢了人一步?   宁静琬听了王总管的禀报之后,沉默不语,所有的人都看着大小姐,现在是等着大小姐拿主意的时候!   纪勤和王总管心下都有些着急,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上品的新茶都收购走,抢占天涯茶庄在扬州的位置?   宁静琬终于抬眸道:“王伯伯,你明天是不是准备去这里的一家茶园?”   王总管点点头,“是柳庄主的茶园,他家茶园的规模虽不算太大,但是产的茶叶品色一直不错!”   宁静琬沉吟道:“这样吧,我们明天去柳庄主的茶园看看!”   “是,大小姐!”   ★★★   次日,太阳缓缓升起,散发出万道金光,茶园也染上了一层金色,绿油油的茶树之间穿插的是采茶姑娘的轻巧身影,红绿相宜,构成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宁静琬看着这田园秀色,心旷神怡,他们到达茶园之后,茶园主人柳庄主就出来了,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红光满面,稍显富态,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精明的生意人!   柳庄主一面和他们寒暄,一面看向王总管身后的红衣翩飞光彩照人的宁静琬,迟疑问道:“王兄,这位是?”   王总管朗笑道:“这是我们当家大小姐!”   宁静琬朝他微微颔首示意,声音清澈:“柳庄主,幸会!”   柳庄主笑道,“原来是大小姐,幸会幸会,几位远道而来,屋里上座!”   都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王总管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柳兄,不用这里客气了,今日我们大小姐前来是要和你们茶园签订采购的契约!”   谁知,王总管不说此话还好,一听此言,柳庄主红光满面的脸上立时出现几分尴尬,宁静琬一看这幅神情就明白了,又有人抢先了!   王总管和宁静琬对视一眼,宁静琬不动声色,王总管疑惑道:“柳兄,有什么问题吗?”   柳庄主叹了一口气,“王兄,今年不是我不和你们天涯茶庄做生意,而是…”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而是什么?”王总管追问道。   柳庄主一咬牙,“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和清风茶庄签订了契约!”   王总管一怔,质问道:“柳兄,我们合作多年,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中断合作关系?”   宁静琬打断了王总管的话,淡淡道:“是不是因为清风茶庄比我们天涯茶庄开的收购价高出一成?”   柳庄主有些尴尬,看着波澜不惊的大小姐,不敢看王总管质问的眼神,良久,长叹一声,“大小姐也是商人,当然知道,我们生意人总没有有钱不赚的道理吧?”   宁静琬莞尔一笑,“那是,我要是站在柳庄主的位置,也会这样做,商人当然要追求最高的利润!”   柳庄主想不到大小姐不但没有任何指责他背信弃义的意思,反而如此的善解人意,心中原本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合作多年的老伙伴,讪讪道:“那是那是!”   宁静琬清浅一笑,“柳庄主无需内疚,不管怎么说,我们天涯茶庄和柳庄主合作多年,生意不成仁义在,我想请问下你们和清风茶庄签订契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庄主毕竟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主王总管,随即将他们茶园和清风茶庄签订契约的事情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   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宁静琬谢过柳庄主之后,带着王总管纪勤等一行人无功而返。   纪勤道:“大小姐,如果任由他们把大的茶园的新茶都抢走的话,我们今年收不了太多的茶叶!”   宁静琬颔首道:“王伯伯,我们每年一共可以收上来多少新茶?”   王总管沉吟道:“以前每年我们至少可以收上十万石新茶!可是今天我们收上来的还不足三万!”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提高收购价格?”纪勤问道,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好想,难道要和对方一样提高收购价?   宁静琬轻轻摇头,“不用了!”   王总管不解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宁静琬看着绿意盎然满园清新的茶园,淡淡道:“王伯伯,先减少我们天涯茶庄收购茶叶的量吧!”   王总管知道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对方实力雄厚,就算只提高一成的收购价,总数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天涯茶庄不是不能和他们一样提高收购价,而是这样做未必奏效,他在茶叶行当混迹这么多年,经手过无数麻烦的事情,这一次却倍感棘手! ☆、四十五 冤家路窄   雕栏玉砌的清风茶庄后院,茶香扑鼻,一位精明强干的中年人正躺在编花藤椅上闭目养神,听着伙计的禀报,嘴角轻轻上扬,展现舒适悠闲的笑意。   此人正是清风茶庄的现任掌柜朱远道,也是慕家大管家的侄儿。   “天涯茶庄现在缩减了茶叶收购量?”朱远道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问道。   伙计忙道:“是的,朱掌柜,他们最近收的越来越少了,几乎都快要停止了,大部分的茶叶都被我们清风茶庄收购了!”   朱远道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伙计忙恭维道:“是啊,掌柜来头之大,实力之雄厚,他们天涯茶庄当然不能比拟,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朱远道眼眸微眯,他也是商人出身,以前做过不少行业,赚的还不错,他叔父是凤临第一高门慕家的大管家,有一天告诉他,慕家想在扬州开茶庄,想找一个既能干又可靠的人做茶庄掌柜。   他一听,真是天赐良机,翻身的机会来了,当即求了叔父,帮他在慕家少主面前说好话,叔父对这个侄儿也是知根知底的,知道他也有两把刷子,懂得商海运营规则,便极力向慕家少主推荐他,经过层层角逐,最终慕家少主遴选了他来扬州经营茶庄。   朱远道就这样和京城高门慕家攀上了关系,虽说以前他叔父是慕家的大管家,他们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很多好处,可是把这么大的茶庄交给他来经营,这么大笔的银两交给他来主使,还是头一次。   他信誓旦旦向少主保证,不出三年,清风茶庄一定会坐上扬州茶业的头一把交椅,现在的龙头老大是天涯茶庄,日进斗金,他自然眼红。   临行前,叔父再三告诫他,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要银两有银两,要人脉有人脉,要背景有背景,要后台有后台,站在上风上水的位置,一定要好好干,否则他丢了脸,叔父脸上也无光!   慕家少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授权他全权主理,当然他也知道,要是达不到目的,会有什么后果,这是叔父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机会,自然要珍惜。   一入主清风茶庄,他就先调查最大的竞争对手天涯茶庄的底细,摸清对方的详细情况之后,他就开始想办法挖走天涯茶庄的老合作伙伴,提高收购价,大家都是生意人,没有理由不卖高的,卖低的,这个道理谁都懂!   顺理成章,那些供货商就纷纷向他这边靠拢,撇开天涯茶庄,和他签订了采购契约。   看到这些新茶都进入了他清风茶庄的仓库,朱远道心中得意不已,合作多年的关系又怎么样?还不是利字最大?   虽然他现在提高了收购价,看似多花了成本,可是重重打击了天涯茶庄在扬州的地位,只要挤垮了天涯茶庄,以后他清风茶庄一家独大,这个损失迟早会捞回来,他清风茶庄实力雄厚,多花的这些银两是完全值得的,做生意的人,目光要长远,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和损失,以后清风茶庄坐上第一把交椅,不是和现在的天涯茶庄一样,财源滚滚,这点损失算什么?   伙计又道:“掌柜的,我们打听到那个天涯茶庄的幕后东家,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景王妃也来了扬州!”   朱远道一怔,景王妃?景王爷的名号谁没有听说过?堂堂景王妃到了扬州?朱远道陷入沉思,要是景王妃以王妃的身份插手这茶叶生意就不太好办了,虽然说他背后有慕家,要是再涉及到朝堂争斗,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朱远道沉吟半晌,眼眸微眯,缓缓道:“扬州知州可曾接到恭迎景王妃的公文?”   伙计摇摇头,“没有,这景王妃低调的很,她根本就没有通知扬州知州,到了这里,也只说是大小姐,从来都没有提过景王妃的名号!”   朱远道有些疑惑,“为什么呢?”这后台比他还硬,还有傻子放着强硬的后台不利用的道理?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有官场的人脉做起生意来便容易领先别人一步,要是那位大小姐以景王妃的身份对扬州知州施压,便会平添周折!   伙计道:“掌柜的,我们开的收购价比他们开的高,难道景王妃还能强买强卖,强迫茶园庄主把新茶低价卖给他们不成?”   朱远道一听,有理,这不是打仗,也不是在朝堂,在扬州,景王妃若是不利用知州的关系,景王妃的身份便相当于空架子,而他朱远道也深谙做生意的暗规则,他的后面是慕家,打着慕家的关系,也和扬州知州处的不错,上上下下的关系也都打点到位了!   对方若只是以大小姐的身份来到扬州,不是官场之斗,只有商海之斗,他就不必太担心!   伙计提醒道:“掌柜的,这景王妃会不会是在微服私访吧?来了扬州,知州大人居然都不知道?”   朱远道敲了敲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这是干什么?查案?还微服私访?”   伙计恍然大悟,“是是是,小的愚钝,还是掌柜英明!”   朱远道听着伙计继续禀报今年清风茶庄采购新茶的数量,得意一笑,翘起了二郎腿,哼起了小曲,仿佛看到财源滚滚而来!   扬州的茶叶,历来成色都是最好的,能喝得起好茶的不说是达官贵人,起码也是殷实人家,所以茶叶利润极高,今年他采购的十几万石新茶,送往作坊加工之后,运往京城,转手就可以大赚一笔,有慕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做背景,这个过程想必不会太麻烦。   出师得利,清风茶庄以后在扬州就算是站稳了脚跟,一定可以让少主满意,而他朱远道在慕府的位置自然也水涨船高!   ★★★   这日,王总管陪着宁静琬纪勤等人在扬州酒楼用膳。   一阵脚步声传来,二楼走上来一个财大气粗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身后带着一个伙计,还有一个年轻漂亮浓妆艳抹的女子!   纪勤一见他们,低声道:“大小姐,这人就是朱远道!”   宁静琬闻言,抬眸看着朱远道,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这就是慕府大管家的侄儿,靠着裙带关系坐上了清风茶庄掌柜的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步步挤兑天涯茶庄的位置,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今年天涯茶庄收购茶叶的总量还不到往年的一半!   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好,可是扬州茶业的容量也就这么大,一山不容二虎,再照这样下去,天涯茶庄就要被人挤到边上去了,多年的老字号斗不过新开的茶庄!   朱远道很快就看见了王总管一行人,宁静琬他虽然不认识,可是看到王总管,自然知道了他身边的这位大美人是谁。   双方眼中都有暗藏的敌意,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小二殷勤地请朱远道几人坐下,他们的桌子正好在宁静琬等人的桌子旁边。   伙计泡上茶,热情道:“客官,先喝杯茶吧!”伙计正准备倒茶,却被朱远道阻止了,眼里露出不屑的神色,“这什么茶,能喝吗?”   小二一愣,“客官,这茶可是本店新到的最好的茶啊!”   朱远道冷冷道:“拿开!”一使眼色,他身后的伙计会意,拿出一包茶叶,递给伙计,朱远道矜傲道:“用这个去煮茶,要用上好的净水!”   小二虽有些不解,但还是比较机灵,既然客人自带茶叶,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答应一声,带着茶叶就去了!   那女子娇滴滴道:“爷,这扬州酒楼可是整个扬州城最好的酒楼,连这里的茶你都看不上啊,你刚才拿给伙计的又是什么茶?”   朱远道眼神不经意瞥过王总管一行人,得意道:“茗烟,扬州酒楼的茶怎么比的上我的茶呢?我刚才拿给伙计的可是极品名茶,腾云驾雾!”   “腾云驾雾?好奇怪的名字?”那个叫茗烟的女子一怔,好奇娇笑道,“爷,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   朱远道笑道:“因为这茶泡了之后,光闻味道,便有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慰,喝下去更是齿颊留香,飘飘欲仙,有如腾云驾雾之感,所以叫腾云驾雾!”   茗烟一听,喜道:“爷,那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朱远道笑道:“这可是人间极品,只拿来做贡茶,民间是根本就品尝不到的,是爷花了千两黄金费尽心思才买到这么一两,茗烟,你有福了!”   茗烟娇嗔道:“爷,你对茗烟真是太好了!”   宁静琬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她当然看得出来,朱远道正在讨这个叫茗烟的女子的欢心,看茗烟这打扮,十有八九是扬州烟花女子,花枝招展,极其懂得讨好男人之道,看来哪里的男人都一样,老的少的也一样,女人崇拜的眼神能最大程度地满足男人的虚荣!   看着朱远道踌躇满志自鸣得意的脸,宁静琬暗自摇头,慕澜青也真是的,茶这种高雅的东西居然请了一个这样俗不可耐的人来打理,他懂得品茶吗?朱远道的底细她清楚,原来也是经营过不少生意,为人活络,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也有些能耐,这应该就是慕澜青看中朱远道的原因吧。   朱远道瞥见宁静琬眼中的不屑之色,对宁静琬挑衅道:“相遇既是有缘,大小姐要不要来品尝品尝这腾云驾雾?”   纪勤剑眉一皱,“大小姐别理他!”   王总管道:“朱掌柜,我们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朱远道得意忘形,“王总管,我可是诚心诚意地请你们大小姐品尝好茶,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言辞咄咄,拿身份压人,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何须如此恶语相向?”   宁静琬对王总管轻轻摇头,王总管会意,按捺下来。   宁静琬对朱远道微微一笑,“我如果是这腾云驾雾,必定自感命运悲惨!”   朱远道一愣,“什么意思?”   宁静琬微微笑道:“世间奇珍,大多有灵性,若是不幸落到俗人俗物手里,只会暴殄天物,我们都是茶道中人,当然知道腾云驾雾是无价之宝,可是朱掌柜却拿银两来衡量它的价值,你说它若是真有灵性,知道了会不会伤心难过?”   朱远道身边的茗烟见宁静琬美丽高雅,谈吐不凡,这样的女人,让她本能的嫉妒,偷偷地问朱远道,“爷,这是什么人啊?”   朱远道冷冷道:“天涯茶庄的大小姐!”随即冷笑道:“银两固然是俗物,我们大家都是俗人,身在俗物之中,大小姐却故作高雅,真是可笑至极!”   宁静琬淡淡一笑,“我只是替那腾云驾雾惋惜而已,如此佳品却落入了粗鄙凡夫俗子手中,如何不可叹,茶道,茶境,真正的茶之道是无在乎茶是否昂贵,人最需要准备的是喝茶的心情,而不是茶叶的价值,看来朱掌柜还得继续修炼才行!”   朱远道当即就要发怒,瞥见宁静琬身后的侍卫冷冽的眼神,讪讪地退了下去,不敢再说什么。   宁静琬视而不见,冷月的眼神的确没几个人敢直视。   朱远道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很快就笑道:“王总管,不知道你们天涯茶庄今年收了多少石新茶啊?”   王总管冷冷道:“这和朱掌柜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时,伙计将泡好的茶送了上来,朱远道倒出一杯,满室芳香,朱远道更加得意!   宁静琬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慕家的人也真是贪心不足,守着国库这座金山也就算了,好端端地经什么商?   慕方也罢,慕澜青也罢,都是玩弄权术朝堂争斗的高手,却未必懂得经商,要是只做做什么小生意也就算了,偏偏一出手都是大手笔!   可惜他们本人都不是商人出身,也看不起地位卑微的商人,不可能亲自主事,只能请外人帮忙打理慕家的产业,而慕家当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打着慕家的旗号经商,总会想各种办法来遮掩,做幕后东家!   宁静琬暗自摇头,人永远不要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别人能赚钱的事,你去做未必能赚,不要以为仗着慕家这个大靠山就必定日进斗金,慕家的力量虽然无处不在,不过也不能掌控一切,商海,对他们来说,是全新的领域!   宁静琬起身,“我们走,朱掌柜,告辞!”   朱远道看着宁静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口头上占占上风有什么用?实惠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扬州茶园的茶几乎被他收购光了,天涯茶庄才收的那么少,不出三年,天涯茶庄别想再在扬州茶业占有一席之地! ☆、四十六 四再次交锋   一行人出了扬州酒楼,神色各异!   王总管毕竟是多年的老总管,见多识广,神色倒是淡然平和,纪勤年轻气盛,想起朱远道得意忘形的脸,就咽不下这口气。   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并不会太顺利,表面上看是朱掌柜,背后却是势力强大实力雄厚的慕家,和上次大小姐对付李总管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李总管背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背景,但是清风茶庄就不一样了,财力比他们锦绣山庄还庞大,这次真是棘手,对手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把天涯茶庄从扬州茶业的位置驱逐出去!   宁静琬看着纪勤隐隐担忧的脸,微微一笑,“纪勤,外公说过,就算做生意输了,气度上也不能输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在意!”   纪勤听见大小姐这样说,知道大小姐十有八九是有了相应的对策,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双手抱拳:“请教大小姐!”   宁静琬一笑,转身面向王总管,“王伯伯,你说从新茶到成品,要经过八道工序对吧?”   王总管点点头,“大小姐说的是,我们喝的茶看似简单,但是过程非常复杂,必须要经过采摘,晒青,静置,摇青,炒青,包揉,揉捻,焙火八道工序才能最终成为我们可以喝的茶叶。”   “这每一道工序都有讲究,讲究火候,讲究时辰,讲究手工,稍有不慎,就会影响茶叶的品色。每年茶庄都会把采购的新茶交到当地的大作坊处理完毕,然后再从作坊将已经加工好的成品运出,像我们天涯茶庄,对作坊的遴选也是极为慎重的,必须要保证每一道工序都恰到好处,才能保证天涯茶庄所出的全是精品!”   宁静琬笑道:“天涯茶庄有今时今日的位置,王伯伯劳苦功高,静琬在此谢过!”   王总管道:“大小姐言重了,今年出现这样的事,我在这里浸染多年,却束手无策,最终还得求助大小姐亲自出马,心中实在有愧!”   宁静琬摇摇头,“王伯伯不必太在意,对手越强,就越有意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更何况,我们还没败呢!”   纪勤笑道:“大小姐说的是,要经过这么多道工序才算最后完成,我想朱远道想的有些简单了!”   ★★★   京城,景王府书房。   听着扬州传来的消息,凤君寒只是优雅一笑,继续品茶。   慕家看锦绣山庄赚钱,而他们又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既占据着官场的人脉,又几乎把持着国库,比锦绣山庄的实力雄厚多了,几次和锦绣山庄杠上,要是对手换了别人,早就败得一塌糊涂了,可惜对手是静琬,静琬这个可遇不可求的经商天才,自是不会让慕家这样挤占她锦绣山庄在商海中的位置!   锦绣山庄当然也有着可以和慕家抗衡的实力,在商海纵横多年,熟门熟路,慕家虽然权倾朝野,可是在商海,毕竟是新手,再加上慕家自己没有经营的人才,只能请外人插手经营,论起经商的本事,凤君寒相信,并不会有几个人是静琬的对手!   经商讲究天时地利没错,还得讲究人和,静琬善于权衡利弊,避其锋芒,剑走偏锋,不知道这一次打算如何应付!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沉静优雅的脸庞,温雅一笑,二皇兄现在在想什么,他能猜出个大概,慕家这一次又和静琬杠上了,慕家最大的缺点是没有出色的经商人才,慕澜青也是聪明的人物,精通权谋之道,可是对于经商,实在是门外汉,虽说可以请人,可是优秀的经营人才并不是你想找到就可以找到的!   所以上次静琬将锦绣山庄的半壁江山无条件相送,二皇兄并不接,二皇兄知道,锦绣山庄不能离了静琬,这些产业还是要交给静琬去经营才能放心!   凤倾城道:“看来慕家想挤占锦绣山庄在商海的位置,静琬的天涯茶庄现在遭到了威胁!”   凤君寒不以为意,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认为琬儿会坐以待毙?”   凤倾城笑道:“当然不会,我只是很好奇静琬会怎么做,不知道这一次是怎样的精彩!”   凤君寒优雅完美的手指轻抚瓷白茶杯,琬儿再一次和慕家交锋,这一次的商海之战,他也很期待!   锦绣山庄的天涯茶庄几乎囊括了扬州的一品茶业,每年的利润有几十万两银子之巨,这么大笔的收入,当然也吸引了慕家人的眼睛!   慕家看上了境内的这些产业,仿效锦绣山庄,仗着庞大的财力物力,强势入驻扬州茶业,想为慕家锦上添花,可是对手是静琬,慕家在商海的开拓之路想必并不会很顺利!   看着二皇兄脸上淡定的笑意,凤倾城忽然想到一件事,“二哥,你说上次静琬的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静琬已有察觉?”   凤君寒轻轻颔首,蛛丝马迹瞒不过琬儿看似醉眼朦胧的双眼。   凤倾城笑道:“那也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让这些边境守军进京为景王妃贺寿而已,天经地义!”   和鲜卑接壤的凤临边境,最近几年,景王爷接二连三地接到边境守军的禀报,鲜卑士兵的战斗力大大增加,和前几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鲜卑地处关外,民风彪悍,粗犷骁勇,几乎全民皆兵,可是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强大,最重要的愿意是因为他们的兵器不堪一击!   鲜卑冶炼兵器的方法十分落后,他们的弓箭大多是用大的鱼骨或者甲骨磨成的,穿透力可想而知,兵器不如人,作战能力自然也不如人,国防能力也顺理成章地不如人!   而凤临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冶炼兵器的技术闻名天下,所以包括鲜卑在内的这些异域人每年都会派使臣来凤临朝拜,送上大量贡礼,虽并未称臣,但保持着良好的邦交,已经有些类似宗主国和附属国之间的关系!   凤临的冶炼兵器技术当然也是绝密的,因为这关系到军队战斗力是否强大,这些异族每年都会向凤临朝廷购买兵器,可是凤临严格控制购买的数量,因为谁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附属国坐大!   可是最近几年,鲜卑军队的战斗力显著提高,在鲜卑各部落征战中遥遥领先,战力惊人,凤君寒他们当然敏锐地意识到出了问题,这些周边国家的强大对他们来说绝不是好事!   于是景王爷派人暗中调查,发现鲜卑大部分士兵所使用的兵器已经是铁器,数目远远超出了他们每年卖给鲜卑人的兵器,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立即意识到是有人暗中将凤临的兵器卖给鲜卑人,谋取巨额利润!   有能力做这事的人绝不是一般人,可是没等他们查出谁是幕后黑手,对手就听到了风吹草动,该销毁的全部销毁,秘密倒卖兵器的行为瞬时销声匿迹!   凤君寒震怒,严令边境守军大将严查此事,到底是谁敢做出这种通敌牟利的行为,他必定严惩不贷!   可是秘密追查了半年,没有任何的踪迹,仿佛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皇兄深思熟虑,终于想到了一招麻痹敌人的妙计!   这一次,借静琬的生辰宴之际,二皇兄派人通知边境守军大将进京为皇家景王妃贺寿,这个理由,名正言顺,无懈可击,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可是二皇兄外松内紧,所有的人都以为边境守军大将进京朝贺,几乎带走了大部分干将,边境戒备必定松懈,这个时候那些已经蛰伏长达半年的人怎能按捺得住,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谁知,那些边境守军大将们只是在静琬的生辰宴上面露过脸之后,便骑着快马,日行千里,星夜兼程秘密赶回边关,边关也早已备下天罗地网,在他们交易现场来了个人赃俱获,将那些倒卖兵器的贼人一网打尽。   消息传来,二皇兄只是高深莫测一笑,并不意外,眼中却带着些许的歉然!   事情虽然成了,可是凤倾城却没有办法做到心中坦坦荡荡,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静琬,她早料到二皇兄不会只为她过一个生辰宴,背后必定还有着其他目的。   生辰宴那天,这些边疆武将们上前给她朝贺,她一定会心生警觉,她的生辰宴,虽说边关武将前来贺寿并不是说不过去,可是静琬明白,对于二皇兄来说,一个女人的生辰宴再重要,又怎及得上边关安定?她哪里有重要到那种程度,能让这些边关大将千里迢迢专程赶来为她贺寿?   凤倾城心下了然,“静琬是在怪二皇兄利用她的生辰宴做文章?”   凤君寒一笑,不置可否。   凤倾城道:“静琬如此聪明,自然能理解二皇兄,更何况,她并没有任何的损失,既然现在已经和我们合作,就应该知道,对我们有好处的事情,对她也有利无弊!”   凤君寒道:“能理解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他当然知道,琬儿希望他给她过一个纯粹不掺杂任何算计筹谋的生辰宴,尽管琬儿没有任何的损失,可是那晚他还是从琬儿的眼中看到了失落!   虽然琬儿不知道他具体在筹谋什么,可是却能猜出大概,早已看出生辰宴是假,他想利用琬儿的生辰宴来麻痹对手是真!   凤倾城道:“二哥无需内疚,不管怎么说,二哥也是头一次为女人办如此隆重的生辰宴,更何况,静琬能为二哥提供这样的帮助,也是静琬的殊荣!”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语,静琬这样的女子,岂会在意殊荣?   凤君寒闻言,淡淡一笑,“但愿吧!”   凤倾城转移话题道:“二哥,那些暗中将朝廷兵器卖给鲜卑人的贼子们已经全部抓起来了,现在已经在押解进京的途中,你说是谁会有这么大胆子?”   凤君寒不答,优雅起身,看着墙壁上巨幅的凤临山河图,一语不发。   凤倾城沉吟道:“会不会是慕家的人?”   凤君寒淡淡道:“是又怎么样?”   凤倾城一怔,“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叛国之罪,我们是否可以借这个机会绊倒慕家?”   凤君寒摇摇头,“慕家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借这件事绊倒慕家,你想的太天真了,慕方这个老狐狸,什么事都会事先准备退路,要追查也只能追查到兵部,和他户部扯不上关系!”小狐狸琬儿是可爱的,老狐狸慕方就是令人讨厌的!   凤倾城俊眉微皱,“二哥的意思是?”   凤君寒不动声色道:“多管齐下,静观其变!”   凤倾城闻听此言,隐隐约约有些明白!   凤倾城忽然不经意道:“对了,二哥,昨天我见长欢了,长欢听说静琬去了扬州,他说最近他正好也要去扬州公干!”   凤倾城边说边偷偷观察二皇兄的神情,长欢对静琬的特殊感情不知道二皇兄有没有察觉到,这种深藏的暗流有没有进入二皇兄的眼睛?   凤君寒脸上带着深沉的笑意,“长欢军务繁忙,还整天想着四处游山玩水,明日叫他来我府中一趟,我好好训斥训斥他!”   凤倾城的心微微放下,若是二皇兄察觉到此事,必定会想办法隔开长欢和静琬相处的时候!   凤倾城点点头,又道:“二哥是否打算亲自去扬州一趟?”   凤君寒淡淡颔首,“现在还不是时候!”   ★★★   扬州,清风茶庄。   朱远道正在悠闲地品茶,心情愉悦,茗烟正在一旁殷勤地伺候他。   伙计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   朱远道冷冷地看着神色仓皇的伙计,“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伙计擦了一把汗水,“掌柜的,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去和扬州的茶叶作坊洽谈,要把我们采购的新茶送去加工处理,可是他们说今年的订单都满了,不再接单了!”   朱远道镇定道:“这扬州的茶叶作坊多得是,你们多跑几家不就行了?”   伙计忙道:“掌柜的,我们当然都有去,可是能接得下我们的单子的作坊都异口同声地说今年已经接满了!”   朱远道也是混迹商海多年的人物,自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用说,一定是天涯茶庄!   茗烟看朱远道脸色不善,关切道:“爷,没什么事吧?”   朱远道摇摇头,沉思片刻,冷冷一笑,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钳制我,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四十七 避避开锋芒   朱远道躺在编花藤椅上,闭上眼睛,茗烟乖巧地过来一边帮他揉肩,一边呢哝软语恭维他,“朱爷财大气粗,我看没什么人是朱爷的对手!”   朱远道按住茗烟柔若无骨酥软的手,心旌摇曳,轻轻一笑,他清风茶庄的实力比天涯茶庄还要雄厚,天涯茶庄以为使这些小伎俩就可以截断他的后路吗?   ★★★   宁静琬站在屋檐下,看着暗沉沉的天空,一朵朵乌云由远处慢慢地飘过来,唇角轻轻扬起!   纪勤悄然来到身后,等待着宁静琬示下,宁静琬不着边际道:“这天就快下雨了!”   纪勤闻言微笑,“不出大小姐所料,朱远道果然准备自己开加工茶叶的作坊!”   宁静琬唇角的美丽弧度变大:“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今年的时节比往年还要好!”   这话别人听起来会觉得很奇怪,天涯茶庄现在明明面临危机,为什么大小姐还会这样说?可是纪勤并不奇怪,天涯茶庄虽说今年收的新茶少,可是赚的银两不会比往年少,甚至更多!   宁静琬道:“既然朱远道开设加工茶叶的作坊,势必要招人,你去告诉王伯伯想办法暗中安排一些我们的人进去做事!”   纪勤沉声道:“是,大小姐!”朱远道在此地开设作坊,人生地不熟,哪及天涯茶庄熟门熟路,几乎认识这一行各种各样出色的茶工?一山不容二虎,扬州茶业的第一把交椅只能有一家,既然清风茶庄以挤垮天涯茶庄为目的,大小姐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让朱远道如愿以偿!   宁静琬的目光重新凝视着愈来愈暗的天空,目光悠远,商海,能实现共赢当然最好,可是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敌人,你想和人家共赢,人家还不想和你共赢,人家的目的就是让你一败涂地!   以前外公担心她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一再告诫过她,,做生意的人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斗气,若是只为了出一口气,没有敌人去树敌人,能化解的敌人偏偏要弄成深仇大恨,一个人要是蠢到这个份上,在生意场上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慕家,注定了是她的敌人,宁静琬当然知道,凤君寒的最终目的是将慕家连根拔起,他们既是夫妻,又是盟友,凤君寒为锦绣山庄提供政治上的倚靠,而她从财力上全权协助凤君寒。   虽然和慕家彻底接下仇恨,违背了商海的基本规则,可是她别无选择,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还有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慕雪嫣一直在暗中蛰伏,花样百出,慕雪嫣如此歹毒地陷害她,她不可能心无芥蒂!   可是只要有慕家在,就没人敢动慕雪嫣,若是除掉了慕家,那个时候,再想除掉慕雪嫣,绝非难事!   宁静琬想起离京的时候,凤君寒去上朝了,慕雪嫣坚持带所有的景王爷的妾室隆重给她送行,唯恐别人不知她对宁静琬这个正妃的尊重!   宁静琬当然没有忽视慕雪嫣眼中的那一丝掩饰不住的妒意,只不过,慕雪嫣也学聪明了,不会公然和自己过不去,在自己面前一直进退有度,就差晨昏定省,把自己当成父母一样供起来了,尊卑有礼,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是,宁静琬知道,再大度的女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人如此盛宠,皇家的女人再高贵,也是女人,人对感情都有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并不因你是高贵的小姐,还是普通的平民就有所不同!   宁静琬知道慕雪嫣心中所想,现在凤君寒明里暗里宣示对王妃的盛宠,很多从前对她不屑一顾的侍妾们现在全都找上门来,比如说赵碧萱曾经的好友朱倩,又是送礼,又是请安的,无非是希望借她的力量多见上王爷几次。   府中的姬妾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如此宠爱哪一个女人,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王爷宠爱的对象,现在不同了,王爷宠爱王妃,她们见王爷的几率自然大大降低!   宁静琬知道,凤君寒有多宠她,景王府的女人就有多嫉恨她,她虽然是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可是也是所有女人嫉恨的焦点。   在她离府之时,慕雪嫣嘘寒问暖,恭敬有加,无非是为了更进一步显示她个侧妃对王妃的尊重程度,把宁静琬在景王府的地位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无非是要进一步把宁静琬树成所有女人的公敌!   想到慕雪嫣,宁静琬再次想到慕家,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慕家的人还曾经派人刺杀过她,当着凤君寒的面杀了她,借此彻底激化凤君寒和锦绣山庄的关系,让凤君寒从锦绣山庄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宁静琬不管慕家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把自己作为刺杀的目标,想让自己死于非命,这笔账,宁静琬并没有忘,她知道,她和慕家在商海,只能存下来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慕澜青派来扬州运营清风茶庄的居然是朱远道这个俗不可耐的人。   现在的扬州茶园,虽然很多人看在朱远道愿意出高昂收购价的份上,将刚刚采集到的上好新茶卖给他,虽说他们多赚了银子,但是心中多多少少都对朱远道这个人颇有微词。   朱远道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背后并没有这么强大的靠山,也算得上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可是现在有了慕家这个强大的后台,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自恃来头大,平时财大气粗,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让很多人心生反感!   宁静琬看的暗暗摇头,要是做点小的生意,得意忘形也就算了,没人和你计较,可是经营清风茶庄这么大的产业,进进出出的账都是以万两银子计的,本应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可是朱远道没有任何胜不骄败不馁的定力,反而一副小人得志,穷人乍富的得意洋洋的样子,注定无法长久,慕澜青这一次真是所托非人!   而锦绣山庄的天涯茶庄在扬州这么多年,虽说是龙头老大,稳坐第一把交椅,但是锦绣山庄像王总管这样的老前辈,跟随外公多年,都深受外公的影响,为人谦和,与人为善,从来就不仗着财大气粗就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在扬州留下了非常好的声誉!   扬州大的茶园和天涯茶庄合作多年,虽说这一次很多人破坏了天涯茶庄和他们之间多年来默契的合作关系,可是王总管显示的一副完全不计较,反而非常理解他们的姿态,有些人心中的天平还是慢慢向天涯茶庄倾斜。   所以尽管今年清风茶庄强势入驻,可是他们天涯茶庄也不是颗粒无收,还是有些人看不惯朱远道的趾高气扬,和往年一样,将新茶卖给了天涯茶庄。   宁静琬之所以避开锋芒,不和朱远道打价格战,是因为她知道,打价格战也没用,对方来势汹汹,就算她提高两成,对方就会提高三成,没任何意义,做生意的人,除了打击对手之外,最终目的当然是能赚到钱,没利润专去斗气的人是傻子!   所以这一次,不但天涯茶庄的利润不能减,还要彻底绊倒清风茶庄!   而且,她已经看出,朱远道这个人附庸风雅,其实并不是真的懂茶,更不清楚茶叶复杂繁琐的工序,目光只盯着收购新茶,以为新茶抢到手就万事大吉!   加工茶叶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远不像品茶那么简单,收购新茶只是第一步,这次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暗中和所有能加工大量茶叶订单的作坊提前签订了契约,今年只做她天涯茶庄的生意,不接别家的订单,过程虽然有些艰难,银子也花了不少,不过好歹是都完成了!   可是,朱远道毕竟不是李总管,李总管没有后续强大的资金做后盾,朱远道可是有慕家这个强大的后备力量的!   朱远道有这个财力,可以自己马上成立一家作坊,顺便扩大清风茶庄的产业链,以后还可以自己收,自己加工,从成本的角度来说又省了一笔,这个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圆满!   果然不出宁静琬所料,朱远道说动手就动手,大约十天之后,清风茶庄自己的茶叶加工作坊已经初具规模!   朱远道看着里面全新的各种器皿,和请到的一应师傅和长工,得意洋洋,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以后自购自加工,产业一条龙,又省了一大笔银两!   收购的新茶要送到茶叶作坊去加工,不宜等候,时间久了,就容易影响茶叶的品色,很明显,朱远道并不懂这个,他仗着稍稍懂些品茶,又是商人出身,就在慕澜青面前夸大其词,成功地糊弄了慕澜青!   宁静琬微微一笑,看来只要是人,就有看走眼的时候,聪明如慕澜青者也不例外!   官场上倒台,商场上亏本,很多人并不是不够聪明,有的输在时机上,有的输在大意上,还有的输在各种各样说不出的原因上,总之,失败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像她宁静琬不是也一样中过招?外公常常夸她天资聪慧,还不是差点毁在了慕雪嫣的计谋之下,险些失身青楼?若是那天凤长欢迟了一步,有什么后果谁都不敢想象,就算事后把青楼所有的人全部下狱处死,又如何挽回她受到的伤害,又怎能挽回她的清白? ☆、四十八 胜败初现四   慕澜青深得慕丞相真传,在玩弄权术和朝堂斗争上的确是高手,可是就算样样精通,也总有不懂的东西,比如说商海的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隔行如隔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样样精通,这句话天天有人在讲,可还是架不住天天有人上当。   慕澜青这个亏吃得实在有些不值,找了朱远道这样一个人来管理清风茶庄,朱远道以前虽然做过不少生意,但是并没有真正运营过茶庄,他只是喜欢品茶而已,而且还算不上真正懂得茶道的人,更多的是附庸风雅,茶道如做人,像朱远道这样庸俗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真正悟出茶道!   喜欢喝茶和经营茶庄完全是两码事,这就和一个喜欢品尝美食的人去开了家酒楼,以为喜欢美食,就一定可以经营好酒楼是一样的道理,殊不知,完全不同!   当然,完全不懂茶道的人未必就经营不好茶庄,但是宁静琬相信,规模庞大的清风茶庄不是朱远道这样的人可以经营好的!   茶叶作坊要建立起来,最快也要十天的时间,这段时间过去,纵然朱远道可以采购到上好品色的新茶,却未必可以加工出最好的茶,况且里面还有王总管安排的隶属于天涯茶庄的人,制茶的工序上面,火候,时辰,阳光,一点都不得马虎,只要在工序上稍稍做做手脚,影响茶叶的品色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   宁静琬每日听着纪勤和王总管的禀报,只是微微一笑!   清风茶庄看似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不过时日一久,潜在的危机都会慢慢呈现出来!   新成立不久的茶庄,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新请的,内部结构本身就不成熟,相互之间并不太了解彼此做事的方式,还有茶工之间的相处,还不熟悉,内部必定矛盾重重!   这些都需要时间来磨合,做事和做人一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是茶叶这种行业,更是急不得!   经营茶业和文火熬药一样,需要慢慢熬,天涯茶庄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最重要的人脉,在行业的声誉,稳定的客源,茶庄内部成熟的结构,上上下下的关系处理,是外公和王总管他们奋斗几十年的成果,而朱远道以为仗着自己强大的后台和财力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这一切夺去!   可是朱远道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耐心慢慢熬,他急于向慕澜青邀功,急于取得成就,显示他是个经营人才!   宁静琬暗叹,若是朱远道不这么急,假以时日,或许也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太心急了,急于向慕澜青证明自己了!   宁静琬闭目,看着漫天乌云,脸上带着一种清浅的微笑。   想起外公,外公说所谓的谋略,无非是调动自己身边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以这些资源,去实现别人没想到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最终能不能成功,或者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关键是看你怎样整合利用身边的资源。   这一次,她要运用天涯茶庄在这里熟门熟路的优势去对抗清财大气粗的风茶庄!   “大小姐,下一步要怎么做?”纪勤在一旁问道。   宁静琬微微一笑,“朱远道现在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加工茶叶这件事上,人把眼睛盯在一处,就会忽视别处,后面还有更大的难题等着他!”   纪勤会意,“是,大小姐!”   王总管进来了,“大小姐,我刚才派人清点了今年我们收的新茶数量,以前我们每年至少可以收十万石的新茶,今年还不到往年的一半!”   宁静琬道:“没关系,王伯伯,你把我们采购到的这些新茶仔细的加工,要全程派人跟踪,在制茶的工序上更是要精心研制,慢工出细活,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今年我们天涯茶庄茶叶的成色比往年更好!”   王总管应道:“是,大小姐!”   ★★★   清风茶庄。   朱远道看着堆积如山的成品茶叶,得意一笑,天涯茶庄,就凭收买了那些茶叶加工作坊就想钳制他,还早着呢!   只要将这些茶叶顺利卖出去,就算他之前多花了许多银两收购新茶,不过茶叶利润很大,就算多花了成本,还是有足够丰厚的进账!   不出三年,清风茶庄就会取代天涯茶庄,以后他一家独大,收多少卖多少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朱远道想到此,愈加得意洋洋,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完,麻烦就又来了!   扬州和京城之间隔着大运河,茶叶量大,运往京城主要靠船运,而不是马车运,而扬州这里也有专门的商队往京城运货!   他派人去联系商队,才知道之前想的太理所当然了,由于茶叶量庞大,需要的货仓也大,能接下这种生意的必定是有实力的商队!   可是打听个遍,得到的回话都是惊人的一致,扬州所有有实力的商队最近都事务繁忙,最快的也要等到下个月才有空接他的生意。   而小的商队一时根本接不下这么大量的货物,只能望洋兴叹!   虽说慕家也有商队,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离扬州远着呢,再则,朱远道也不想被人看扁,他知道,他当上了清风茶庄的大掌柜,背后还是有人腹诽,说他靠的是裙带关系,并无真才实学!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这个事情只能依靠他自己来解决,若是他做不出什么成绩,背后有的是人在等着看笑话,最重要的叔父的颜面何存?如何和少主交代?   可是急也没用,大的商队腾不出手来运送他的货,朱远道更是心急如焚,不赶在梅雨时节之前将茶叶运出,梅雨时节一到,阴雨连连,茶叶湿气入侵,早晚会发霉,会严重影响茶叶的品质,影响了茶叶的品质,自然就会影响茶叶的价格!   ★★★   琳琅在一旁给小姐,纪勤,还有王总管等人泡茶!   宁静琬浅啜一口之后,对王总管道:“王伯伯,今年我们的茶运到京城之后,卖给那些茶庄的价格提价三成!”   王总管商海浸润多年,当然能明白小姐的意思,当即道:“是,大小姐!”   宁静琬笑道,“王伯伯,这里的事情了了之后我就要启程回京了,以后的事还仰仗伯伯多多费心!”   王总管忙道:“大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劳烦大小姐亲自出马,我实在心中有愧!”   宁静琬微微一笑,具体的事务她不需要插手,王伯伯管理天涯茶庄这么多年,比她更懂,也比她更熟,她只需要制定大的策略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去干涉,只要看准了人,就要全权交给他们去做,不需要事无巨细地过问,以致他们缩手缩脚,事事请示,错失许多瞬息万变的商机!   琳琅有些迷惑,迷惑道:“小姐,你说我们今年虽然收的茶比往年少了一半还多,利润却并不会比往年少,那为什么只提价三成呢,应该提价两倍才对啊?原来卖一百两银子,现在要卖两百两银子才行,这样才能和以前赚的一样多啊?”   纪勤看着满脸茫然的琳琅,半开玩笑道:“你要是能想明白,大小姐的位子就该换你坐了!”   几人皆是一愣,随即全都笑出声来!   琳琅瞪了纪勤一眼,转头对宁静琬道:“小姐,奴婢是真的不懂!”   宁静琬笑道:“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一箱货物,卖出的价格是一百两纹银,除去各种成本七十两,利润应该是多少?”   琳琅立即道:“三十两!”   宁静琬点点头,又道:“如果你想赚原来两倍的利润,是不是需要把售出的价格提高到原来的两倍,卖两百两?”   琳琅还是有些不明白,大眼睛里面透着疑惑!   宁静琬浅饮杯中茶,“你只需要把售价提价到一百三十两,除去你的成本七十两,是不是利润就有六十两了?是不是就是原来的两倍了?”   琳琅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小姐把茶叶的价格提高三成,虽然今年收的茶叶量不及去年一半,但是利润已经有去年的两倍!”   可是琳琅很快就又疑惑了:“可是提价了人家就可能不买了,买的人也变少了啊!”   宁静琬和纪勤相视一笑,不需要和琳琅说的太明,说太多了,她也不懂!   如果是生活必需品,提价了自然就卖不出去了,可是茶叶是奢侈品,想购买它的人大多并不在乎它的价值,所以茶叶,虽不说漫天要价,但是在适当的范围内提价并不会在太大程度上影响它的销量。   况且,她天涯茶庄在京城的名声是有口皆碑,所出产的全是精品,成色极好,常常供不应求!   她又使手腕延迟了清风茶庄的茶运往京城的时间,她已经预料到今年扬州的梅雨时节会提前,算好时间,在梅雨时节到来之前,将所有的大商队全部包了!   朱远道根本就没想到茶叶制成了,运输还是个大问题,他以为只要出钱,就可以顺利地运往京城,想的真是太简单了,对扬州太不了解了!   只要延误他一段时间,朱远道的茶叶必定会遇上梅雨时节,潮气入侵,茶叶存放时间又久,新茶都变成陈茶了,就算最后运到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好价格!   今年采购的茶叶的确不到往年的一半,但是也正因如此,天涯茶庄的总成本反而降低了!   原来是有十万石的成本,现在只有四万五石的成本,人力,财力,还有运输方面的投入都大大降低,售价却提高了,如此说来,天涯茶庄并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还有可能赚得比以往还要多! ☆、四十九 出奇制胜制   纪勤又道:“我已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采购好了扬州的特产,运往京城!”   宁静琬道:“我们包下这么多商队,又没有那么多货,总不能让船空着,平白无故遭受损失,这些什么特产虽然赚的不多,不过也刚好可以抵扣我们包下商队的银两!”   纪勤笑道:“这算是我们意外的收获,大小姐果然心思缜密,纪勤佩服!”   宁静琬浅饮杯中茶,含笑不语,天涯茶庄虽然今年只收了四万五千石的新茶,数量不及往年的一半,可是王总管在茶品上下了足够的功夫,慢火细熬,今年天涯茶庄的茶成色比往年更好!   宁静琬对王总管道:“王伯伯,我们的茶叶运到京城之后,先不要卖,等朱远道的茶到了,他的茶差不多卖了一半的时候,我们再开始卖!”   王总管立即会意,“是,大小姐!”   ★★★   一拖再拖,朱远道的茶叶等到过了梅雨时节,扬州商队终于有了闲暇的时候,才浩浩荡荡地运到了京城!   而京城各大茶商早已翘首等待,今年扬州的一品茶怎么会迟迟没到京城?   扬州出产的茶叶历来都是成色最好的一品茶,他们也都是做高端茶叶的,主顾大多是豪门望族,时常派府中管家上门催促今年的扬州新茶!   朱远道派人调查清楚京城的这些情况之后,得意一笑,现在京城茶商们基本就没有买到扬州一品茶,都在急切的等待,而天涯茶庄今年收的那么少,京城扬州一品茶几乎就相当于他的独家买卖,他是生意人,怎能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于是,在清风茶庄的茶运到京城之后,管事开口便向等候已久的茶商们要了一个高价!   朱远道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以前收购新茶的时候提高了收购价,现在自然要提高卖出价,这样才能保证赚的更多!   京城的茶商们等扬州一品茶早就等不及了,现在看好不容易运过来了,纷纷上门购买,可是这价格远高于往年的茶价,成色反而不及往年的好,他们之中有些人便开始犹豫,不过扬州一品茶名声在外,供不应求,更何况,许多主顾已经下了定金了,最终还是有很多茶商下决心买了!   此刻,朱远道正躺在雕花椅上,哼着小曲,茗烟在一旁殷勤地伺候他!   扬州一品茶在京城从来不愁销路,他自然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看着生意兴隆,他自然是笑逐颜开,虽然过程有些周折,可是做什么事能一帆风顺呢?只要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就行!   朱远道看着每天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乐得合不拢嘴,得意忘形,每日带着新宠茗烟出入奢华之地,挥金如土!   茗烟傍上了这么一个金主,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如此一来,他在茗烟身上更是花钱如流水!   这一次旗开得胜,少主以后必定更加信赖他,将更多的大事交给他,更多的银两交给他主使,在女人身上花点钱算得了什么?   ★★★   一直在等候的宁静琬看时机差不多了,派人吩咐王总管,将早已运到京城的茶叶放出去!   天涯茶庄的茶叶虽不多,但件件都是名副其实的一品茶,全都是精品,她迟迟不出手,就是等着朱远道开价,朱远道这个人,之前花了那么多收购新茶的银两,现在又以为是一家独大,要价自然高,她就是等着朱远道已经售卖出去一部分茶叶之后才出手!   王总管派人去告知茶商们,今年天涯茶庄的茶已经运到了京城,而且报出了价格,比以前的价格要高三成,但是还是低于清风茶庄朱远道的报价!   此时自然会有商家拿两家的茶去做比较,两相比较,高下立现,天涯茶庄的茶是精品,名副其实的一品茶,而朱远道的茶良莠不齐,成色明显就不如天涯茶庄的茶!   这样一比较,京城茶商们立时议论纷纷,本来他们就在犹疑不决,为何今年扬州一品茶的成色远不及往年?但奈何是独家买卖,有总比没有好,他们也只能忍痛买了!   可是天涯茶庄的茶运到了京城之后,大家才发现这才是精品,才是真正的扬州一品茶!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清风茶庄的次货还要卖高价,简直是涉嫌欺诈,一时间,再没商家上门买清风茶庄的茶了,没买的茶商暗自庆幸,而那些已经买了茶叶的茶商纷纷要退货!   ★★★   朱远道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褪去,就从京城传来了晴天霹雳,京城上门买茶的那些茶商们全都消失了,听说他家的茶成色有问题,还有那些已经购买的茶商也纷纷闹着要退货。   朱远道的脑子有些懵,这转的也太突然了,还没反应过来,他派在京城的管事就接二连三地派人过来请示他应该怎么办,常常是前脚的人还没有走,后脚的人就到了!   没卖出去的现在卖不出去了,卖出去的不仅要退货,还要赔偿!   京城的消息不断传来,京城的管事已经顶不住了,好话说尽,可是那些茶商们坚持要退货赔偿!   他正在焦头烂额间,“掌柜的,掌柜的!”一个伙计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茗烟正在给朱远道按揉肩膀,她最近和朱远道打得火热,已经有了半个掌柜夫人的样子,银牙一咬,骂伙计道:“吵什么吵?没看到掌柜的正在休息吗?没规矩!”   伙计不敢和茗烟顶嘴,忙对掌柜道:“掌柜的,京城又有消息传来了!”   朱远道忙道,“什么消息?”最好是好消息,最近坏消息是太多了!   伙计看着掌柜眼里的希翼之色,硬着头皮道:“老爷,管事派人来说,京城的那些茶商们闹得更凶了,说我们的茶叶以次充好,瞒天过海,每石茶叶只有外面的袋子是好的,里面很多品色都是次品茶,还有好多发霉了,必须要在十天之内退货,还要赔偿他们的损失!”   朱远道一听,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   他的茶叶在扬州运输遇阻,运不出去,遇上了梅雨时节,空气潮湿,再好的保管方法也架不住湿气入侵,不发霉才是怪事!   他万般无奈,只好采取瞒天过海之计,把好的尚未发霉的茶叶包在外面,发霉的茶叶包在里面,茶叶量大,一时半会发现不了,那些茶商也不可能袋袋去检查,再加上清风茶庄规模庞大,一般人也不会怀疑,这事就算过了!   更何况,茶叶已经卖给他们,到时候谁说的清楚到底是在哪里发霉的,是在清风茶庄发霉的,还是那些茶商自己保管不当发霉的?只要他坚决不认,又怎么扯的清楚?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收到了这样的货,换了谁都要退货,那些买扬州一品茶的京城茶商大多只做高端茶叶,他们的主顾大多是名门望族,只收一等货,只要质量好,价格不是太大的问题,二等货,三等货人家连要都不要,更不要说发霉的了!   朱远道沉吟道:“货已经卖出去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保管不当才造成的?为什么要赖到我们头上来?”   伙计心中也有底,他在清风茶庄做事,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回道:“掌柜的,京城的管事也是这样回复他们的,可是那些商家派人调查之后,说我们清风茶庄的茶是在梅雨时节之后才运到京城的,有证据证明我们的茶在扬州的时候就已经发霉了!”   朱远道怒道:“那天涯茶庄的茶不是还在我们后面才运到京城的?”   伙计道:“天涯茶庄的茶他们每袋都检查,结论是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发霉的迹象!”   朱远道明白了,天涯茶庄的茶在梅雨时节到来之前就已经离开扬州,运到京城,一直在等他,等到他清风茶庄的货运到了京城,等他把质次价高的茶叶卖了出去,得罪了那些大茶商,人家才出来卖天涯茶庄的茶叶!   他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天涯茶庄在扬州这么多年,熟门熟路,他太轻敌了,以为仗着强劲的后台,雄厚的资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天涯茶庄从扬州驱逐出去!   朱远道想到此,无力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伙计忧心道:“掌柜的,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茗烟也发现气氛不对,不敢再放肆,怯生生地在一旁偷偷看着他!   朱远道越想越心惊,慕家投在清风茶庄的银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存货卖不出去,卖出去了的人家不但退货,还要赔偿,不是亏得血本无归,所有的投入全打了水漂,清风茶庄这块招牌也算是彻底砸了,这个损失连想他都不敢想!   天涯茶庄真厉害,看似只是在小事上面钳制他,背后都有大用意,这可惜他当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才知道,人家比他厉害多了。   朱远道无力一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力挽狂澜的时候,事到如今,也只有回京求助于叔父了! ☆、五十章 接你五回京   京城慕相府。   慕澜青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噤若寒蝉的朱远道,还有跪于一旁的大管家,一言不发!   朱远道不敢抬头,可是也能感觉到少主冰冷的目光像两把明晃晃的刀子在剜割他一样!   大管家知道事态不对,真是恨铁不成钢,当初侄儿信誓旦旦,豪情满怀,现在却赔得一塌糊涂!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慕澜青终于道:“朱远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吗?”   朱远道一听,更是腿如筛糠,和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若是对他们有利用价值,能为他们谋取利益还好,要是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或者使他们蒙受惨重损失,那下场也可想而知!   朱远道脸白如纸,拼命磕头,“请少主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   “够了!”慕澜青冷冷地将手中账本砸过来,正好砸在朱远道的头上,吓得朱远道不敢再说话!   慕澜青缓缓起身,“当时你叔父说你经商多年,经验丰富,八面玲珑,你也在我面前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立下军令状,所以我才看中你,把这么大的茶庄交给你去全权打理,你说这是我对你多大的信任?”   慕澜青的声音不大,既不温和也不清冷,但是听在朱远道的耳朵里却如同索命的阎罗王!   “请少主饶命,我一定想办法解决好这件事情!”朱远道拼命求情!   慕澜青冷笑道:“那你说说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朱远道一愣,顿时语塞,他要是有解决的办法,就不会跑到少主这里来送死了,他一直给少主报喜不报忧,一副大包大揽似乎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中的样子,现在突然给少主带了清风茶庄马上就要赔得血本无归的消息,换了谁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凤临第一高门慕家的少主!   一旁的大管家急了,朱远道再不争气,也终归是他的侄儿,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侄儿死无葬身之地吧!   大管家沉吟道:“少爷,老奴看这事定是天涯茶庄在背后捣鬼,绝不能放过天涯茶庄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慕澜青冷眼扫过大管家,想祸水东引,自己斗不过人家,反过来怪人家太聪明,当他慕家少主傻吗?   慕澜青冷笑道:“我虽然不是商海中人,却也知道商海波云诡谲,尔虞我诈,你技不如人,棋差一招,大意失荆州,不但不自我反省,反而赖到别人身上去!”   大管家知道官场出身聪明过人的少主岂会看不出自己的意图?当即讪讪道:“少主说的是,老奴失言!”   慕澜青冷冷道:“朱远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扬州干什么?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拿着我给的银两去包养女人,挥金如土,不过我知道,你们做生意的人都有这个嗜好,我也不和你计较,只要能赚钱,本少爷根本不在意你是个什么人,不过现在赔得血本无归,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你怎么和我解释?”   朱远道浑身都汗透了,想不到他包养茗烟的事情也传到了少主的耳中!   他到扬州初始当然也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地想着怎么样挤垮天涯茶庄,而且天涯茶庄似乎被他压制住了,他便放松了警惕,人活一世,总不能太亏待自己,更何况,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击败天涯茶庄指日可待!   手中有这么多银两,不花都对不起自己,他在茗烟身上花钱如流水,也没怎么掩饰,男人就好这一口,无伤大雅,不影响正事就好!   可是顷刻间,天翻地覆,清风茶庄现在朝不保夕,清风茶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拿出主意,到了这个时候,相互指责的人多,能想出解决办法的人少之又少,平日的内部矛盾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空前的爆发!   朱远道内忧外患,狼狈不堪,他知道,若是拿不出解决的好办法的话,他的这条命也十有八九保不住了,从来没想过,做生意只有赚钱和亏本,可是有一天也会性命不保,少主亏的那么多钱,就算把他生吞活剥都不够赔的,他全部身家性命赔进去还不及人家的零头!   朱远道冥思苦想,突然眼睛一亮,“少主,我们可以请京城商会出面,协助解决此事!”能挽回多少是多少,只要不血本无归就好!   京城商会?慕澜青微微一怔,“什么东西?”   朱远道一看有戏,急急忙忙地给少主解释,商会是大商人自发建立起来的一种民间组织,会长一般由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在商家之间极有威望,对商人有一定的约束力,最重要的是可以协调解决商人与商人之间的纠纷!   慕澜青缓缓坐回椅子,“也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商会也解决不了此事,你也就不必再回来见我了!”   “是是是,多谢少主!”朱远道也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   扬州。   宁静琬听着来自京城的消息,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琼花,   淡笑道:“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这琼花真的很漂亮!”   纪勤颔首表示赞同,笑道:“朱远道此次去找京城商会,怕是也回天无力吧!”找京城商会出面调解,无非是希望能不退货最好不要退货,最多把已经收入囊中的银子吐一部分出来,赚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能少亏多少算多少。   宁静琬道:“当然,他以为可以借助慕家的关系,请商会出面,对那些闹着要退货的茶商们施压,让那些茶商吃这个哑巴亏!”   王总管笑道:“这下子朱远道要更加倒霉了,那些京城大茶商的主顾都是达官贵人,人家也不是毫无背景的,就算商会会长看在慕家的面子上想偏私也难,更何况,慕家终究不能公然出面,最重要的是,京城商会现任会长万老是老爷以前的知己好友!”   纪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大小姐早就料到朱远道会有这一招了!”   宁静琬闻着手中的琼花,含笑道:“我小的时候还和外公一起见过万爷爷!”外公和万老是挚交,自是不会偏向朱远道,而朱远道的清风茶庄以次充好,瞒天过海,欺诈众多茶商,在京城算是名声尽毁,万老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商人毁了他多年公正的名声!   慕澜青不是商人,朱远道却是商人,知道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可以请商会出面,退一部分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样解决了算了,可惜这并不是小生意,大家将错就错就完了,数以万计的银两谁肯就这样算了?   那些茶商都是做高端生意的,损失银两事小,损失名声事大,哪里肯轻易接受商会的调解?就算肯接受,要赔偿的数目也绝对不会低!   万老是外公多年的好朋友,为人耿直,德高望重,所以才被众商人推选为会长,这一次,朱远道是吃不了兜着走,以慕澜青的手段,怕是连小命都难保住了!   宁静琬道:“王伯伯,我们天涯茶庄今年提价有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动?”   王总管笑道:“大小姐放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是在我们之前的朱远道的茶质次价高,让众多商家恼火,而我们的茶品色上乘,价格却还没有他的高!”   “二是我已经派人去和这些茶商们做了充分的解释,今年正是因为收的茶少,所以我们在煮茶的每一道工序上是精之又精,今年出产的茶叶品色比以前的茶更为出色,而且天涯茶庄会在提升价格的同时提供更多其他的优惠条件,比如说优先供茶,扬州一品茶向来物以稀为贵,供不应求,老主顾们听到这样合情合理的解释,也都渐渐接受了,再则水涨船高,他们的售价也可以跟着提高!   宁静琬笑道:”太好了!“王总管不愧是外公看中而且栽培多年的人物,思维缜密,能考虑到问题的方方面面!   王总管纪勤等人退去之后,宁静琬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面,晃来晃去!   满目的琼花树,令人心旷神怡的琼花,宛如玉树凌空,琼花烂漫,玲珑剔透。   一阵风吹来,吹落几片琼花在宁静琬的发间,肩头,掀起宁静琬的长发,美景如斯,佳人如斯,   一身尊贵的锦衣男子缓步而来,轻轻地踩在满地落花上面,悄然无声!   宁静琬屏气凝神,听到了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回首一看,居然是凤君寒?什么时候来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神出鬼没,喜欢从天而降!   ”王爷怎么到了这里?“宁静琬问道。   凤君寒唇角勾起,带着动人心弦的醉人笑意,宠溺道:”为夫来接琬儿回京,怎么,琬儿不喜欢?“   宁静琬知道,他这种人怎会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接自己回京,这里又没有秦弈风,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凤君寒看见宁静琬眼中的疑惑,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琬儿,我其实是奉父皇之命视察江南的工事!“   宁静琬恍然大悟,他是顺道来扬州接自己回京,揶揄道:”我不需要知道王爷为什么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只需要对王爷的为人有些许的了解就足够了!“就说嘛,凤君寒这样的人,岂会专程前来接自己回京?   他哑然失笑,看着静琬明净妖娆的脸颊,叹道:”可惜可惜!“   宁静琬狐疑道:”可惜什么?“ ☆、五十一 政治抱政负   凤君寒只是低笑不语,宁静琬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故弄什么玄虚,恼怒地瞪着他,“你到底说不说?”   他终于笑出声,“为夫想说,琬儿如此聪明,可惜这次的对手太弱了一点!”   宁静琬忍俊不禁,“王爷说的哪里话?我外公说,轻敌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他轻笑,颀长的身躯优雅地坐在她身边,宁静琬立即提醒道:“这秋千只能我一个人坐,你不能上来,承受不了你的重量,你看,绳子都快断了!”   他置若罔闻,反而笑道:“断了就断了,反正为夫保证不会让琬儿摔到,况且,琬儿武功差强人意就算了,轻功可是世间罕有,有几人比得上?”   不等宁静琬说什么,他脚底轻轻一踩,秋千立时晃起,宁静琬便和他一起在清风中摇曳,轻盈翩跹。   宁静琬仿佛听到了秋千挣扎撕裂的吱吱声,他却视而不见,漆黑的眸瞳中带着魅惑的柔情,含笑凝视着宁静琬,“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宁静琬皱眉道:“堂堂景王爷居然来了扬州,为什么不见扬州当地官员列队相迎?”   凤君寒漫不经心道:“连景王妃都没有惊动扬州当地官员,我这个夫君又有什么必要惊动他们?”   宁静琬道:“那不一样,景王妃可以有很多,景王爷却只有一个,再则,我现在只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而已!”   凤君寒俊美绝伦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声音带着异样的温柔,“景王妃也只有一个!”   宁静琬只是笑而不答,景王妃确实只有一个,不过能当多久并不是她说了算,而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琬儿,明日随本王回京!”醉人清风中,只有他的声音醇雅如歌!   宁静琬只是微微笑,长发随清风舞动,神情悠然,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凤君寒看在眼里,淡淡笑道:“既然扬州大局已定,琬儿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琬儿花在天涯茶庄上面的时间已经不少了!”   宁静琬凝眉,“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对锦绣山庄内部的事情也感兴趣起来了?王爷不是只要能拿到钱,对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意吗?”   凤君寒说的天经地义,“只要是琬儿的事,本王都感兴趣,而且本王知道,就算本王不来接琬儿,琬儿近日也是打算启程回京,本王如此善解人意,琬儿居然不领情?”   宁静琬笑道:“王爷果然神机妙算,王爷说的不错,我的确准备归京了!”京城的事并没有完,既然朱远道找了京城商会出面,商会一定会让朱远道求助天涯茶庄来解决这件事,而这次出面的一定是会清风茶庄真正的主人,而不是朱远道那种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琬儿准备怎么做?”他淡淡问道。   宁静琬看着他,含混不明道:“王爷希望我怎么做?”   作为商人虽然不会让对方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是并不会赶尽杀绝,一般都会给对方留下一线生机。   可是政治斗争就不同了,为了防止对方死灰复燃,东山再起,必定要最大程度的打击对方,不让对方有任何的生机!   凤君寒闻言,带着醉人魅惑的笑意,“琬儿也想除掉他们不是吗?他们并不是生意上的普通竞争对手,还是琬儿的仇人!”   宁静琬知道,这局棋凤君寒当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宁静琬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有着常人没有的隐忍和耐心!”   凤君寒轻笑,“本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可惜最后能登上九重天阙,君临天下的王者只能有一个!”   宁静琬心下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坦然地谈他的政治抱负,还有彻底铲除乱政外戚的决心!   以前虽然是心照不宣,可惜从来都没有这样明说过,宁静琬忽然想起慕雪嫣,这个女人注定是家族政治权衡的牺牲品,不管凤君寒是赢是输,慕雪嫣都不会有好结果,凤君寒这样的人,要么至高无上,要么万劫不复,绝不会屈居人下,就算慕家到时候赢了,凤君寒输了,也绝不会委曲求全地对慕雪嫣假以颜色,他是永远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但是若是凤君寒赢了,慕雪嫣反而可能有更好的结果,凤君寒这样的人,虽然阴狠,却也有着王者的心胸,并不至于和一个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女人过不去,到时候留下慕雪嫣一条命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那也绝不是慕雪嫣想要的,慕雪嫣想要的是凤君寒的宠爱。   宁静琬暗自叹息,无论凤君寒是嬴是输,慕雪嫣的前途都不是光明的,被家族作为棋子来嫁给景王爷,自然也是带着家族的使命!   只是,慕雪嫣这样的女人甘心吗?自己赖以依靠的家族和自己深爱的夫君居然是敌人,虽然现在并没有完全翻脸,但是那一天并不会很遥远。   就看慕雪嫣会怎么想,怎么抉择,这世间最不易长久的就是情爱,扑朔迷离,变幻莫测,只有家族的荣盛才能真正保护慕雪嫣。   不过对于慕雪嫣这个女人,宁静琬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心,慕雪嫣视自己为眼中钉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顾忌景王爷,还有江王府,她早就下手了,还有什么必要这样委曲求全,和自己姐妹相称?   “琬儿,你在想什么?”凤君寒见宁静琬一直沉默不语,轻声问道。   宁静琬缓缓道:“宁静琬只是一介商女,目的只是为了求财,王爷的天下之争实在与宁静琬无关。”   他淡笑,声音低魅:“琬儿,别妄自菲薄,本王唯一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如此简单?你知不知道你多少次让本王惊艳?”   不等宁静琬说什么,他就俯身下来,吻住了宁静琬的朱唇,眼底带着得逞的久违笑意,还是那样甜美的味道。   四周静悄悄的,耳边的微风吹来阵阵醉人的花香,竟让宁静琬有些恍惚,静默中只有他的亲吻。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他含笑凝视宁静琬,“琬儿,这条路,你注定要陪我走下去!”   他不说,宁静琬也知道那条皇权争斗的路有多凶险,有多血腥,有多残酷,难怪外公以前不管面临怎样的难关,也绝不做皇家生意!   宁静琬微微一笑,答非所问:“这次京城商会出面,我们是商人,处事法则是能不得罪人,最好不要得罪人,现任会长是我外公生前的挚交,我就算不给慕澜青面子,也要给会长面子!”   他抚摸着宁静琬被他啃咬得红肿的朱唇,淡淡笑道:“琬儿想怎么做,本王都不会干涉,本王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他知道,琬儿现在并不想和慕家彻底撕破脸,最重要的是,时机也不成熟!   宁静琬道:“谢王爷!”政治斗争有政治斗争的法则,商战有商战的法则,有交叉,也有不同!   凤君寒看着琬儿手中的琼花,心情愉悦,“琼者,美玉也,难怪琬儿喜欢这里,琬儿离京这么久,小别胜新婚,本王可是很想念琬儿!”   宁静琬轻笑,“多谢王爷挂念!”   凤君寒听着宁静琬云淡风轻的话语,唇角紧绷,“琬儿有没有想念本王?”   宁静琬轻轻摇头,捉狭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自讨没趣?”   他眼里的眸光变冷,唇角却带着一抹满意的笑容,“琬儿,你又在说谎了!”   他看着宁静琬明洁如玉的脸颊,发间落下几片莹白琼花,脸红如胭脂,心旌摇荡,呼吸骤然急促,冷峻面孔再也强绷不住,低笑道,“为夫可要好好查查琬儿到底有没有想本王?”   他手臂一紧,跃下秋千,蓦的将宁静琬横抱起来,大步向床帷间走去,琼花盛开的花园里面没有了一对璧人的蹁跹身影,独自在风中摇曳!   刚一掩上门,凤君寒便迫不及待地揽住宁静琬的腰,狠狠地吻住她,修长的大手缓缓滑入衣襟,握住她胸前丰盈柔软!   宁静琬看着他,莹白如玉的俏脸上染上丝丝红霞,醉人心弦!   “琬儿,我好想你!”他低喃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腰带,衣襟缓缓脱落,如玉桐体渐渐展露在他面前!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眼神更加暗红,一番耳鬓厮磨,颀长完美的身躯与玲珑有致的娇躯教缠在一起,许是许久没见了,他重重的占有,深深地入侵,猛烈而狂野…   ★★★   回京的马车上,马车里,宁静琬慵懒地躺在他怀里,闭上眼,嗅着他身上隐隐约约的一股清香,沁入心扉,唇角上扬,“王爷!”   凤君寒正在翻阅手中书卷,“怎么了?”   宁静琬正色看他,“江南雁要回来了!”   凤君寒放下手中书卷,低低一笑,“怎么了,还在怪为夫?”   宁静琬摇摇头,“我很好奇江南雁这次出海有没有得到什么?”   凤君寒淡笑道:“本王原本就没指望他能得到什么!” ☆、五十二 出面收拾残 局   宁静琬道:“王爷把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江南雁去完成,就算江南雁文韬武略,天纵英才,也达不到王爷的要求,王爷可真是强人所难!”江南雁是江王府世子,哪里懂得经商?那些复杂的收货,卖货,兑换成银两等等,江南雁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弄清楚,再加上,在锦绣山庄的商队,他始终是个外来人,无凭无据,又没有自己授意,他没那么容易深入锦绣山庄内部的运营管理!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凤君寒微微扬眉,淡笑道:“我记得琬儿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关键是在于开的价码合适与不合适!”   “这是两码事,王爷要是让江南雁去打仗,去争权夺利,自是不在话下,可是让他去经商,我看有难度,王爷不是一向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为什么这次派江南雁去做他并不擅长的事情?”   凤君寒深黑的眸瞳璀灿发亮,内敛深沉不喜于色的俊美脸庞此刻带着宠溺的笑意,“琬儿,江南雁始终是你哥哥,你一个人管理锦绣山庄这么大的产业,他一直关心你,自是不想你太劳累,想为你分忧,本王当然要做个顺水人情,派他去帮你!”   宁静琬看着他,虽然早就见识过这家伙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没想到都现在了,他还在装傻!   宁静琬冷冷道:“是不是真的是为我着想?王爷自己最清楚!”   他一脸的茫然:“江南雁不是你哥哥吗?你不是江王府小郡主吗?哥哥关心妹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宁静琬见他居然把自己一直以来装傻的本事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程度,撅起朱唇,赌气不再理他!   凤君寒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卷,声音低喃,“琬儿,别生气了,为夫是和你开玩笑的!”   宁静琬慧黠一笑,“等江南雁回来再说吧!”   ★★★   回了京城的第二天,宁静琬就收到了慕澜青的请帖,邀请她明日前往清心居一聚,宁静琬看着请帖淡笑,看来清风茶庄的人已经撑不住了!   次日,宁静琬来到清心居的时候,,慕澜青清心居雅间等着她了!   宁静琬朝他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静琬,你终于回来了?”慕澜青并不称宁静琬为景王妃,而是一开口就直呼宁静琬的名字!   宁静琬微微一怔,记得上次在皇后的凤鸾殿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熟到这个程度了,相互之间可以直呼姓名!   宁静琬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无波:“别来无恙?”   慕澜青见宁静琬对他是一副疏离的模样,也不意外,自嘲一笑,“静琬此去扬州,路途遥远,现在总算是顺利回京了!”   宁静琬听着他话里有话,也不在意,双方心照不宣就好,轻轻一笑,兀自品尝着杯中清茶!   慕澜青笑道:“今日我们饮的茶就是扬州一品茶,不知道静琬有没有品出来?”   宁静琬看着他,俊朗非凡,衣着华贵,气质不凡,难怪是慕家最出色的年轻一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真的?”   慕澜青看着宁静琬的淡漠,“静琬,或许在你心中,并没有真正把我当朋友,可是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一直把你当成是朋友,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家景王妃,而我只是户部侍郎,我当然知道,这样直呼你的名讳,是犯忌的行为,可是我一直记得那次在姑母的凤鸾殿,我们之间的默契,无论将来怎么样,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慕澜青的一番话说的极为真诚,宁静琬并不怀疑,可是在皇权政治斗争之中,不要说朋友,就是生死相依的爱人,该牺牲的时候照样会牺牲,宁静琬微微一笑,“你何必自谦?你是凤临第一高门的少主,而我并非真正出身名门望族,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宫规礼仪,就算是景王妃,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并无任何不妥!”直呼她名字的人多得去了,江南雁,江心月,甚至是江芷兰,没什么好计较的,她也是真的从不在意!   慕澜青一笑,“静琬的爽直率性果然非一般的闺阁千金所能比拟!”   宁静琬笑道:“这也未必是好事,我不能入乡随俗,很多地方自然也容不下我!”   慕澜青道:“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   宁静琬微微一笑,抬眸道:“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妨直言!”   慕澜青微微笑道:“实不相瞒,我确有一事,要麻烦静琬相助!”   宁静琬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天涯茶庄在扬州和京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根本不是清风茶庄一时半会可以挤兑掉的!   朱远道把没发霉的茶叶包在外面,发霉的茶叶包在里面,以次充好,瞒天过海,搞得京城茶商们怨声载道,一致要求商会出面谴责清风茶庄的这种欺诈行为,赔偿他们的巨额损失!   京城商会自然也不想太得罪凤临第一高门,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商会会长万老给朱远道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求助于天涯茶庄,人家根基深厚,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处理过数次棘手问题,若是天涯茶庄肯出面,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天涯茶庄不肯出面,袖手旁观,清风茶庄欺诈商家,证据确凿,就算有凤临第一高门在,行有行规,也不能完全无视商海规则,必须退货赔偿!   宁静琬轻轻品啜面前清茶,“朱远道把事情闹成这样,开罪了京城各大茶商,现在是群起而攻之,以后怕是没办法在这行立足了!”既然慕澜青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慕澜青微笑,“静琬说的是!”   宁静琬淡笑道:“我不知道你对商场了解有多少,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若是信誉毁了,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而且朱远道得罪的还不是一家两家,差不多把京城大茶商都得罪光了,这样瞒天过海,以后怕是没人敢和他做生意了!”   慕澜青优雅地品着面前茶,含笑不语,他当然知道宁静琬说的是事实。   宁静琬看着窗外开的正艳的海棠花,美艳高雅,丝丝芬芳沁入鼻息,“既然你来找我,我也就有话直说,事已至此,请恕我无能为力!”   慕澜青并不意外,他早已知道宁静琬绝不可能轻易答应帮忙,沉雅笑道,“我知道静琬一定有办法的!”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宁静琬忽然想起江南雁,他曾经也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都那么笃定自己不但有办法,而且一定会帮他们?   宁静琬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茶盖,淡淡笑道:“在商言商,这样大的烂摊子让我出面去收拾,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处?”   慕澜青优雅一笑,手指却紧握茶杯,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慕澜青沉声道:“自然不会让静琬没有任何好处,我答应你,只要这次你们能帮我们收拾残局,以后清风茶庄可以完全放弃在扬州的生意!”   宁静琬莞尔一笑,“你们投在清风茶庄上面的银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真舍得?”   慕澜青不在意一笑,“这点损失我还承受得起!”   宁静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果然财大气粗,不过我只能为你挽回些许损失,亏空已是定局,你要有心理准备!”   慕澜青淡淡一笑,看着宁静琬眼底的蹁跹笑意,举起茶杯,“今日我以茶代酒,敬静琬一杯!”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景王爷如此宠爱宁静琬了?为什么每次嫣儿设计对付宁静琬都没有成功?他以前虽然猜测嫣儿可能不是宁静琬的对手,可是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宁静琬聪慧绝伦,性情隐忍,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关键是,让你亏得一塌糊涂之后,不得不请她出面收拾残局,你还需要感谢她的大度!   他们这次投在清风茶庄的银两绝不是个小数目,父亲已经震怒了,为了不血本无归,只好请商会出面,求助于天涯茶庄,实际上就是求助于宁静琬!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求助于这个差一点成了他妻子的女人!   他知道,他和宁静琬这辈子算是无缘了,景王爷那样聪明绝顶的男人,宁静琬这样深藏不露的女人,强强联手,他慕家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看着宁静琬的明媚笑颜,他心底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沉闷,手指紧握,父亲说的对,现在对宁静琬,他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对于出色的人才,他的宗旨一向是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可是现在不是他想不想杀宁静琬的问题,是他根本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宁静琬看似在喝茶,眼眸却不经意间瞥过慕澜青的眼底,从他眼中发现了一丝纠结,整个人身体的温度也渐渐冷了下来,宁静琬起身,微微一笑,“谢谢你的茶,我要告辞了,具体的事务我会派人去做,后会有期!”   慕澜青敛去心中沉郁,对宁静琬微微一笑,荡开了刚才的杀意,“后会有期!”   看着宁静琬轻盈的身影出了雅间,慕澜青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来人!” ☆、五十三 一举数得   立即有黑衣打扮的侍卫瞬间出现了慕澜青面前,恭声道:“少爷!”   慕澜青想起刚才宁静琬说的话,只能挽回些许损失,亏空已是定局,慕家投在清风茶庄上面的银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差点血本无归,虽然宁静琬是罪魁祸首,可是现在毕竟不能把宁静琬怎么样,商海或许就是这样,看谁更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技不如人,能怨谁?   朱远道那个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慕澜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却不能让这个废物再活在世上,不除掉他,难消他心头之恨,当即淡淡道:“不要再让朱远道出现在我面前!”   “是,少爷!”黑衣侍卫一阵风的不见了!   慕澜青看着对面空空的座椅,上面已经没有了笑靥如花的明媚女子,心头一片沉寂,半敛眼眸,沉默不语,神情凝重,此刻,他忽然开始怀疑,慕家是否真的适合涉足商海?   ★★★   宁静琬回府之后没多久,就派人宣纪勤过来。   纪勤做事不但机警果敢,而且雷厉风行,很快就到了景王府,在琳琅的带领下一路来到静苑,“大小姐!”   宁静琬开门见山,“现在清风茶庄的主人请我们出面替他们收拾残局!”   纪勤并不意外,“大小姐准备怎么做?”   宁静琬淡淡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亏空已是定局,只能替他们挽回些许损失!”   纪勤沉吟道:“他们还有一半的茶叶,差不多有七八万石没有卖出去,而那些已经卖出去的,不仅要退货,还要赔偿,商会出面也只能协调赔多赔少的问题,改变不了大的局面!”   宁静琬颔首道:“可是清风茶庄的幕后主人毕竟是慕家,商会也并不怎么想得罪慕家,所以才找我们出面,商会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生意人,不要闹得硝烟弥漫,能和平解决最好!”   纪勤笑道:“当然,那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宁静琬看着面前在热气腾腾的开水中旋转的茶叶,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清风茶庄不再涉足扬州茶业!”   纪勤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算是明智之举,这一次清风茶庄已经一败涂地,名声尽毁,若是还往里面投钱,只会越亏越多!”   宁静琬淡笑道:“是啊!”   纪勤道:“清风茶庄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囤货,还有退货,现在大小姐答应帮他们,是不是说要我们出面把清风茶庄的那些囤货全部买下来?”   宁静琬点点头,“是,你派人去告诉清风茶庄的人,那些茶商要退货就让他们退货,至于赔偿的银两让商会出面去协商,掌握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还有,你想要办法让那些茶商知道,是我们天涯茶庄在背后周旋协商,他们才得以顺利退货,而且得到清风茶庄的赔偿!”   清风茶庄的朱远道把茶商们彻底得罪了,她天涯茶庄既然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就是本着和气生财的目的,不会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   纪勤立刻会意,“是,大小姐!”很快又道:“朱远道今年在扬州收了十几万石的新茶,现在接受退货的话,就相当于一两也没有卖出去,而且就算没有发霉,那些茶在制茶的时候的工序火候,成色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所以品色也绝非一品茶,更何况,发霉的那么多,我们全部吃下来,销路恐怕是个问题!”   朱远道在扬州建立他们自己的茶叶作坊,可是里面有好多茶工实际上都是天涯茶庄的人或者是熟识的人,不着痕迹地做点手脚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就算朱远道的茶没有任何发霉的迹象,也算不上上品!   宁静琬看着窗外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或流动,或停驻,有意无意地为蓝天增添了美丽,纯净安详,淡淡道:“是啊,这些茶叶已经完全卖不出去了,现在没人愿意和清风茶庄做生意了,几乎是死路一条,不过我们总得给商会的万老面子,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你在价格上面可以尽可能的压价,因为如果我们不买的话,那些茶叶就是一堆没人要的垃圾!”   纪勤道:“是!”他们是商人,不是做慈善的,没好处的傻事不会干,就算大小姐要做慈善,也绝对不会给朱远道这样的人做慈善!   宁静琬饮下一口清茶,缓缓道:“把那些茶叶买回来之后,你派人去把所有的包装全部打开,发霉的直接倒掉去做肥料,剩下按照成色分为上中下三品,清风茶庄的茶那么多,这个过程可能很辛苦!”   纪勤点头道:“大小姐放心,可是就算整理出来的茶叶是上品,也比不上我们天涯茶庄出产的品色,大小姐的意思是卖给其他的茶商!”   宁静琬道:“不全是,把上品的茶继续卖给京城的大茶商们,不过价格就要比我们天涯茶庄自己出产的茶低上三到四成,其他的中品和下品,就卖给京城周边的其他做低端茶叶的茶商,至于价格,你和王总管去协商就可以了,还有,我们都是年轻人,记得凡事要多请教请教王总管!”纪勤是她身边的红人,虽然能干,可毕竟是年轻人,在王总管这样的老前辈面前需要懂得分寸!   纪勤道:“是,请大小姐放心!”他当然能理解大小姐的意思。   宁静琬微笑颔首,“那就好,这些事情你们交代人去办就可以了!”   纪勤又道:“我们付给清风茶庄货款,这样清风茶庄刚好有银两可以去赔给京城茶商们了!”清风茶庄已经成这样了,慕家不可能再投钱了,所有的银两都花在前期投入上面,现在产的茶叶却根本卖不出去,破产已成定局!   宁静琬笑道:“是啊,我们付给他们的货款的数量稍稍多一些,赔偿给那么茶商的银两加起来肯定没那么多,所以我就说可以给他们挽回些许损失,至少不会血本无归!”   十几万石的茶按理说也可以卖出一个天价,可是照现在的情况,别说天价,就是本钱都不可能捞回来了,能卖出去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天涯茶庄能开的收购价也极低,而赔偿给那么茶商的银两却不少,一般情况下,按照商海规则,赔偿的银两可以多达货款的两成。   人家买了你一万两银子的茶叶,现在全部退给你,不但要把之前收的一万两全还给人家,还因为涉嫌欺诈,以次充好,要赔偿人家两千两银子的损失,不过有商会出面,大家总会各退一步,采取折中的办法,赔偿一千两就差不多了!   纪勤笑道:“大小姐,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以极低的价格把清风茶庄的茶叶买过来,投入人力物力,分类整理,按级卖出,这其中不可能没有利润,果然是一记妙招,大小姐早就想好了,如此一来,既给商会留下了顾全大局的良好印象,还让慕家心不甘情不愿地记下大小姐这个人情,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小姐出面帮他们挽回了残局,一举数得!   ★★★   这日,宁静琬正在院子中煮茶,芬芳四溢,香气醉人,今日她煮的就是上次在扬州的时候朱远道说的极品贡茶,腾云驾雾!   煮茶可不像喝茶那么简单,有九道工序,烫壶,置杯,温杯,高冲,低泡等等,每一道都极为讲究!   这些事,宁静琬从来都是自己做,琳琅也做不来,煮茶是一种享受,她喜欢独自欣赏茶叶在冲泡时上下翻腾舒展的过程和茶叶冲泡沉静后的姿态,赏心悦目!   忙碌了一上午,总算是大功告成,宁静琬的俏脸上带着舒心的笑意,可是还没开始享受自己辛苦了半日的成果,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刚到景王府,就闻到了浓醉茶香,所谓循香而来,想不到我们几兄弟今日居然有这个口福可以尝到二皇嫂亲自煮的茶!”醉人的清风中,传来的是三殿下凤倾城温雅的声音,如沐春风!   话音未落,凤君寒,凤倾城,还有凤长欢这几位凤临最尊贵的男子全都缓步进了静苑。   静苑的奴婢忙跪了一地,“奴婢参见王爷,三殿下,四殿下!”   凤君寒等人视而不见,淡淡道:“都退下!”   宁静琬冷冷地盯着他们,他们全都自来熟地坐在宁静琬的面前,眼眸都盯着那一壶正在欢快沸腾的茶!   宁静琬暗暗叫苦,难得她今日有雅兴,花了一个上午才煮好的茶,还没来得及品尝,就来了一帮不速之客!   看着宁静琬不善的脸色,凤长欢兴奋道:“铁公鸡,听说你这次又完美地击败了对手!”   宁静琬不置可否,冷冷道:“你要干吗?我这里不是太欢迎你!”   凤长欢不以为意,俊眸微闭,悠然地吸着茶香,霍然睁开眼睛,笑道:“腾云驾雾!”   凤君寒优雅地靠在椅背上,含笑不语,眼眸波光潋滟,动人心弦。   宁静琬冷笑道:“是啊,四殿下的鼻子果然比狗还要灵!”   凤长欢俊脸一黑,当即就要跳起来来:“铁公鸡你?” ☆、五十四 品茶   凤倾城忙道:“算了算了,就算是极品贡茶,也不是每天可以品尝到的,更何况,今日有二皇嫂亲自煮茶,我们也等了一上午了,品茶最重要的是要品心情,长欢切勿急躁!”   宁静琬一听,这些人果然是想坐享其成,没好气道:“是啊,有些人不要糟蹋了我的茶!”   凤长欢又要跳起来,被凤君寒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压了回去,语气淡定无波:“长欢,心浮气躁的人如何能品尝这腾云驾雾?”   凤长欢狠狠地瞪了一眼无事人一般的宁静琬,忿忿不平地坐下!   凤君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雅笑意,“琬儿,茶煮好了吗?”   宁静琬连忙摇头,“还早着呢,王爷你们来的太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会?等煮好了,我再派人去请你们过来,你们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物,总不能一直无聊地等在这里吧!”   凤君寒似笑非笑,“这煮茶的时辰需要拿捏得恰当好处,少了一刻自是不及,可是多了一刻又太过,琬儿,你说对吗?”   凤倾城道:“是啊,二皇嫂,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茗者八方皆好客,道处清风自然来!”   宁静琬煮了半天茶,自己还没来得及品尝,他们就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模样,像是自己在为他们煮茶一样,居然还埋怨自己不够好客,宁静琬心中窝火,用鲜卑语低声说了一句,“坐享其成,卑鄙!”   她声音很小,却被凤君寒听在耳朵里,含笑道:“琬儿,你在说什么?”   宁静琬的脸上立时溢起妩媚动人的恭维微笑,“没什么,这是鲜卑语,是说王爷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意思!”   凤君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卑鄙,很好!”   宁静琬吃惊地看着他,尊贵优雅,全身都张扬着尊贵与霸气,那双漆黑的眸瞳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澈,沉静,幽深。   宁静琬一怔,手中的杯盏差点掉到地上,而凤长欢嘲讽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铁公鸡,现在知道自己这只井底之蛙孤陋寡闻了吧,你还以为就你会鲜卑语呢?我二哥又不是没和鲜卑人打过交道,你以为你唬得了我二哥吗?”   宁静琬恶狠狠地瞪了幸灾乐祸的凤长欢一眼,凤君寒低醇的声音道:“琬儿,品茶需静气凝神,你这个样子恐怕是不适合品茶的,这样会暴殄天物,本王看你煮了一上午的茶还是交给我们几兄弟吧!”   宁静琬有苦说不出,看着他这副似笑非笑的眼眸,她就是冷静不下来,以前在锦绣山庄的时候,她最喜欢在静静的雨夜,煮上一壶香茶细细品味,听窗外细雨的轻敲与微风的长吟,任自己的心在香茶的清幽中沉沦。   可是现在,这一帮人把自己品茶的好心情全给破坏了,最可恶的人是凤君寒,明明知道自己在煮茶,按兵不动,等到自己正准备品尝成果的时候,他们非常及时地出现了,不是坐享其成是什么?   凤倾城看见宁静琬一副不高兴的神色,笑道:“品茶如品味人生,煮茶可修身养性,二皇嫂煮了一上午的茶,现在看来火候还不够!”   凤长欢冷嘲热讽道:“铁公鸡就是铁公鸡,还品什么茶?还是做你的歼商去吧!”   宁静琬怒而起身,“凤长欢,煮茶有九道程序,品茶有八道程序,你懂吗,你这个有勇无谋的武夫,不劳而获就算了,还学人家附庸风雅?”   凤倾城和凤君寒对视一眼,暗自摇头,许久不见的两人又吵起来了!   凤长欢当然不甘示弱,和宁静琬针锋相对,越吵越凶,凤长欢忽然想起一件事, “铁公鸡,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宁静琬冷冷道:“当然记得!”   凤长欢立即起身,“好,走,本殿下现在就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宁静琬冷冷一笑,“话不要说得太满了,走就走!”   看着两人相继一前一后地出了静苑,凤倾城道:“二哥不去看他们比试?”凤长欢和宁静琬之间的赌约他们当然知道,长欢想和骆凌云这个二十年前的江湖高人一较高下,要宁静琬引荐,宁静琬自然不想引荐,说除非他的身手快过她,若是赢不过她,也就别想见到骆凌云!   凤君寒轻轻摇头,“胜负早定,没什么好看的,还是不要浪费了琬儿半日的心血为妙!”说完,他伸出洁白完美的手,优雅地将宁静琬辛辛苦苦煮了一上午的茶缓缓倒出。   清纯甘鲜,淡而有味,岩韵醉人,至清,至醇,至真,至美。   凤倾城轻抿一口,赞道:“果然好茶,色香味俱全,每一样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难怪静琬都不让下人插手,样样亲力亲为,也不枉我们等了半日,长欢可真是没口福!”   凤君寒俊美的脸上带着遗憾的笑意,“最没口福的是琬儿!”   凤倾城看着杯中的热水如春波荡漾,茶芽慢慢舒展开来,叶芽如枪,叶片如旗,淡笑道:“静琬煮了半日的茶被我们坐享其成,不知道会不会又说什么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凤君寒含笑不语,眼底却分明带着赞赏的笑意,一早听说琬儿在煮茶,他知道,琬儿的茶一定是煮的世间少有,他们几人便非常淡定地等候在书房,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心安理得地过来品尝静琬的成果!   当一壶茶去了一大半的时候,宁静琬和凤长欢回来了,宁静琬的脸上带着欣悦的笑意,凤长欢却脸色沉郁,忿忿不平。   凤君寒和凤倾城一看就知道谁输谁赢,凤君寒淡淡一笑,早在预料之中,琬儿虽然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尽得骆凌云真传,而且术业有专攻,人家只攻轻功,长欢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在身法上输给琬儿完全有可能,而且,长欢是没见过琬儿的身法有多快,他和倾城却是都见过的,胜负早已了然于心!   宁静琬发现极品茗茶腾云驾雾已经被凤君寒和凤倾城喝得差不多了,还一副旁若无人,心安理得的模样,差点恼羞成怒,这就像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东西被别人摘了一样。   凤君寒修长如玉的手优雅地端起一小杯茶,递到宁静琬面前,含笑道:“琬儿,品茶讲究心平气和,要不然再好的茶你也品不出味道!”   宁静琬越想越觉得不值,凤长欢这样的一个家伙搞得自己连品茶的心情都没了!   宁静琬看着自己的珍藏就被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喝完,越加恼怒,品茶绝对不能和凤长欢这样的人在一起!   “琬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饮茶需要境围的,不急不躁,不疾不徐,方能悟出茶道!”   宁静琬看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俊美脸庞,冷冷道:“那也不一定,我喜欢独饮,独饮一样能悟出茶道!”   凤君寒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腾云驾雾果然是唇齿留香,琬儿的茶艺比宫中茶师更胜一筹,也不枉我们几兄弟等了半日!”   宁静琬眼眸瞥过凤长欢,看着凤长欢挫败的脸,心情愉悦,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还是品茶吧,不然等下都被他们喝完了!   凤长欢还在忿忿不平,宁静琬视而不见,对他展现甜美笑颜,递过一杯茶:“四殿下,请喝茶!”   凤长欢接过,一饮而尽,宁静琬揶揄道:“四殿下,有这么品茶的吗?”   凤倾城一看,等下又吵起来了,准备说什么,琳琅忽然进来道:“小姐,江郡主和江三小姐求见!”   宁静琬不动声色地瞥过凤君寒,却见他似笑非笑,无动于衷,宁静琬淡淡道:“请江郡主和三小姐进来!”   江心月一身翠绿色长裙,整个人明艳端庄高雅绝俗,江芷兰一身杏黄色长裙,明媚活泼!   江心月和江芷兰带着一众婢女走了进来,想不到景王爷,三殿下,四殿下全都在静苑,双双跪下道:“臣女参见景王爷,三殿下,四殿下!”   “奴婢参见景王爷,三殿下,四殿下!”   凤君寒淡淡道:“平身!”   凤倾城温雅一笑:“江郡主,江三小姐,不如一同来品茶吧!”   江心月和江芷兰皆抬头,“谢三殿下!”   宁静琬想起,这是江芷兰在上次被自己狠狠罚过之后第一次来景王府,居然这么有勇气?   江芷兰一直低着头,偷偷瞥过凤长欢,脸颊上却有两朵红云,娇羞不已!   宁静琬看在眼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江芷兰上次被自己狠狠教训过之后,又被江王爷罚面壁思过三个月,还是这样不死心,原来是早对凤长欢芳心暗许了!   江芷兰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凤长欢的侧妃,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皇家的侧妃不是臣子家的侧妃,地位一样尊贵,富贵荣华,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江心月看着宁静琬在喝茶,赞道:“静琬,这是什么茶,这么香?”   宁静琬脸上带着茫然的笑意,“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有人煮我就喝了,姐姐,芷兰,你们来坐下尝尝吧!”   凤君寒泰然自若,凤倾城忍俊不禁,晕开如春雨梨花般的温雅笑意! ☆、五十五 心思各异   宁静琬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品茶的兴致了,只是漫不经心地陪着这些心思各异的人物!   江芷兰坐在宁静琬身边,有些局促不安,这些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气场真的很强,迫的人不敢直视,她在江王府的时候,最害怕的人不是父王,而是年长冷然深沉的世子哥哥,尤其是面前的景王爷,比起世子哥哥更是深不可测,深不见底,幽深眼眸如同千年寒潭,令人心生畏惧!   不过怕归怕,倒是真的要感谢宁静琬,若不是宁静琬嫁入景王府,还是景王妃,她们哪里可以经常接触到这些最为高贵的皇子们,引来别的千金小姐阵阵艳羡的目光?   虽然她知道宁静琬也不是个善茬,上次要不是雁哥哥出面,她相信宁静琬会毫不含糊地把她嫁给粗鄙的下人,可是想要寻得好姻缘,总得付出代价,虽然现在需要委曲求全,看宁静琬脸色,但是只要最终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就足够了!   虽然在外人眼中,她是江王府三小姐,也是高贵名门千金,锦衣玉食,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江王府,她和她娘始终过着仰江王妃鼻息的生活。   她也有美貌,也有才华,只不过因为是庶出,就低江心月一等,江心月可以嫁入豪门做正室,而她却只能和她娘一样,还是做妾,她怎甘心重蹈和她娘一样的命运?上天赐予她美貌才华,自然不忍心委屈她,只有良好姻缘是她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   若是能成功嫁入皇家,她的命运就可以扭转了,就算她的身份做不了正妃,可是能做侧妃也是最好的选择,皇家的妾和豪门的妾是不一样的,江芷兰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尽管宁静琬对她不冷不热,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江芷兰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非常清楚怎么讨好江王妃这个当家主母和江心月这个郡主姐姐,现在多讨好一个宁静琬又有什么难的?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这种日子并不会很长久,顺利嫁入皇家以后,还需要看她们什么脸色?   江芷兰没话找话,娇笑着问宁静琬:“静琬姐姐,你知道雁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宁静琬淡淡道:“我不知道,这件事要问王爷!”   江芷兰哪里敢问景王爷?景王爷一直带着若隐若现的不明笑意,令人不敢直视,只觉呼吸一滞,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景王爷,迅速低下头去,脸颊绯红。   宁静琬看着眼里,不动声色,凤君寒的确是个能让女人无法抗拒的女人,俊美无铸的脸庞,颀长挺拔的身材,不容忽视的王者之尊,浑然天成,面对这样的男子,定力再强的女人也难免心旌摇曳,更何况江芷兰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   宁静琬看得住,江芷兰对凤君寒是惧怕多一些,是凤长欢是爱恋多一些。   只是,宁静琬不知道,江芷兰到底是真的喜欢凤长欢,还是看中凤长欢的皇子身份,凤长欢可以帮她摆脱庶出的身份?尽管宁静琬觉得凤长欢很讨厌,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凤长欢俊美不羁,高傲狂妄,霸气张扬,虽然城府不及凤君寒和凤倾城,可是对女子也有着致命的诱惑!   众所周知,皇家的侧妃位置比臣子家的正妻位置还要尊贵,若是江芷兰能嫁给凤长欢,以后江王妃见了她,都得福身低眉,恭恭敬敬称一声“娘娘!”   江芷兰可不是她宁静琬,江王妃可以在宁静琬面前称长辈,她也从来不介意,可是江芷兰若是哪一天得势了,以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宁静琬相信她一定会在江王妃面前扬眉吐气,一洗多年来忍气吞声的怨气,她在虽然江王府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王府内里她也了解得差不多!   江心月带着端庄优雅的笑意,轻轻品着面前的茶,秀雅宜人。   宁静琬看着江心月,不仅生的绝美,气质也超尘脱俗,京城不知道多少世家公子想将江郡主娶入府中,可惜江王府并不是普通的豪门望族,人家是王室贵胄,能配得江心月郡主尊荣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更何况,江心月本人的确也极为出色,按照江心月的条件,做凤君寒的正妻也绝不会辱没凤君寒!   可是,江心月看不上那些豪门公子,她心有所属,爱的也不是一般人,是凤临最为出色的男人,景王爷,也是她宁静琬的夫君!   宁静琬想起上次自己过生辰的时候,江心月送的那幅画,《墨竹》,江心月已然向景王爷表明了爱意,可是景王爷却拒绝了,照今天的情形来看,景王爷的拒绝并没有阻隔江心月的脚步,至少她还是心存希望的!   看着面前的一派温馨和谐,宁静琬忽然觉得有些累,淡淡道:“春困秋乏,我有些累了,要进去睡了,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凤长欢还处在刚才输给宁静琬的挫败感中,不怎么置信,他居然输给了铁公鸡?现在看铁公鸡要走,冷嘲热讽道:“铁公鸡,你真不愧是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富家小姐啊!”   铁公鸡?江芷兰一愣,听到四殿下居然叫宁静琬铁公鸡,差点笑出声来,却无意中瞥见景王爷眼中的冷意,忙低下头去,不敢抬头!   “是啊,我就是娇生惯养,你又不是没见过?”宁静琬不想和凤长欢吵架了,冷冷扔下一句话,拂袖转身,离开了这貌合神离的小型聚会!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离去的背影,眼底燃起宠溺的笑意,并没有掩饰,江心月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丝涩然,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景王爷会对静琬这么好?她甚至有些嫉妒静琬,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以前在江王府的时候,虽然父王极为宠爱不成器的静琬,所有的人都觉得江心月应该嫉妒,因为在静琬入府之前,父王明明是最宠爱她的,可是静琬入府之后,便几乎抢去了所有的宠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嫉妒之情,面对芷兰的强烈妒意,虽然有的时候她也会附和几句,可是更多的时候,只是付诸一笑,道理很简单,一个高贵的名门千金没有任何必要去嫉妒一个街边卖花姑娘一样的女子!   她和静琬,谁高谁低,一目了然,有什么必要去嫉妒静琬?无论她的出身,她的学识,她的修养,她的舒雅,她的高贵,都是如同草芥一般的静琬不能比拟的,她没有必要去嫉妒一个远不如自己的人,岂不是自降身价?   既然静琬什么都没有,那拥有父王的宠爱也算是个小小的补偿,她身为江王府郡主,江王府的招牌,自然有这个雅量!   可是景王爷对静琬的宠爱却让她怎么也无法释怀,或者说,怎么也想不通,静琬到底有什么好?除了一副美貌之外,就没一样能拿得出手,难道说锦绣山庄的财富足以让景王爷动心,为了锦绣山庄的财富,所以对静琬宠爱有加?   上次静琬的生辰宴,她思来想去,终于鼓起勇气画了一副《墨竹》送给静琬,名义上是送给静琬的,可是静琬是商人出身,哪里懂得琴棋书画?根本就看不懂那里面暗藏的情谊!   虽然别人看不懂她的意思,可是她相信,景王爷一定懂!   谁知,景王爷虽然是懂了,可是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虽然事情是天衣无缝,就算被拒绝,也不会丢失颜面,可是她还是在府中难过了好久,如果她输给了慕雪嫣,或许她也会认了,可是输给静琬,又怎么能甘心?   她当然是希望景王爷接受她的情谊,若是景王爷向父王提亲,父王无从拒绝,她便能如愿以偿,常常看到心上人,看来他的优雅深沉,看到他的泰然自若,看到他的张弛有度!   思恋是如此的难捱,她不服输,虽然她看起来温婉柔弱,可是骨子却有着应有的坚韧,这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爱他,这个放眼整个凤临,最出色最尊贵的男子!   凤君寒优雅地品完手中茗茶,缓缓起身,对众人微微示意,转身进入了静苑的内室!   宁静琬半躺在床上看书,凤君寒轻轻坐在她身边,柔声道:“看什么书?”   宁静琬冷冷地合上书,凤君寒眼眸瞥过,又是《太玄经》,琬儿似乎很喜欢这本书!   凤君寒伸出长臂,搂住宁静琬,声音低醇,“琬儿,这不能怪我,她总归是你姐姐,她来看你名正言顺!”   宁静琬狠狠地瞪着他,还在给她装糊涂,“是来看我的吗?她来看谁需要我明说吗?”江心月和她有那么姐妹情深吗?   凤君寒淡笑,一脸的无辜,“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宁静琬冷冷一笑,“是王爷不想控制吧,江郡主美貌倾城,才情无双,如此心仪你这个景王爷,就算你不打算娶她,也可以满足你作为男人的虚荣,你曾经和我说过,没有男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所以你采取的办法就是不主动,不拒绝,这样一来,你内里外里全有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恼怒的宁静琬,哑然失笑,“琬儿,在你眼中,为夫就那么肤浅?”   宁静琬莞尔一笑,“是啊,我看你还是赶紧娶了江心月,江心月这种美人,又对王爷痴心一片,我要是男人的话也会动心,更何况王爷了?最好顺便再帮江芷兰寻个如意郎君!”   凤君寒挑眉,握着她的手,霸道却蕴念温柔的把她带进怀里,“好了,不想见就别见了,以后直接让冷月挡驾就好了!”   宁静琬靠在他怀里,清新的气息,温热的体温,带着若有似无的体香,撅起嘴巴道:“她们又不是真的来看我的,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你还装糊涂!”   “原来琬儿如此介意?既如此,琬儿何不让你姐姐知难而退?”   宁静琬抬眸看他,疑惑道:“怎么知难而退?”   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谁叫琬儿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茫然无知一无是处的模样,你成功地迷惑了你姐姐!”   宁静琬明白了,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宁静琬笑道:“就算我没有迷惑她又怎么样?王爷难道以为爱情是打仗?谁实力强,谁的刀更快,谁就能赢得爱情?”   他的手臂缓缓用力,淡笑道:“你何以知道爱情不是打仗?”   宁静琬正色看着他,一句一顿道:“王爷,你这样冷血的人怎么会体会到相思意,离别苦,只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这样怦然心动的爱情和你的身份地位完全无关,你却简单地把它归结到谁弱谁强,谁打赢了谁就是爱情的赢家,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宁静琬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般激动,居然在他面前脱口而出一番这样的话语?   “相思意,离别苦,只教人生死相许?”他重复着宁静琬的这句话,似笑非笑,“那琬儿体会过吗?”   宁静琬一怔,随即摇摇头,她是从母亲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诗上面感受到的,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和爱人到底是高贵的世子,还是平民百姓没有关系,爱情就是爱情,是令人心醉的爱情!   “琬儿,你太理想化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皇子,我们没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无所有,现在我们面对的又是什么?会不会有这些重臣的千金如此费尽心机地想要接近我们?”他的语气淡淡的,听在宁静琬的心中,却觉怅然。   他说得对,也看的明白,身份和地位才是男人身价的象征,若是没有了这些,就算他是人中龙凤,就算他俊美无双,就算他无人能及,也不会有这些女人前赴后继,宁静琬不知道,到底是王者霸气成就了他,还是他成就了王者霸气,到底是谁在依附谁? ☆、五十六 到底做是谁做的?      青云城   秦弈风坐在高高的飞鹰雕椅上把玩着手中的海螺鹰眸深沉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清冷和沉寂   琬儿你什么時候才会再来青云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伴随着贵叔凝重的神情少岛主   秦弈风鹰眸微扬怎么了能让在青云海域纵横几十年的贵叔这般神色凝重必定不是普通的事情   贵叔语气微微有些急切今日东南方六十海里那边传来消息有商队被劫   秦弈风淡淡道:谁家的商船不他技道自   贵叔已然有些清楚少岛主的心思少岛主放心不是锦绣山庄的商船   秦弈风冷眼扫过贵叔贵叔心下一凛怪就怪在劫船的并不是海盗而是倭人   秦弈风鹰眸一沉倭人   是的少主关键是被劫的这支商队有我们青云岛的军舰护航而我们的军舰也被摧毁了   秦弈风的手蓦然抓住椅子旁边那只狂妄凌冽的飞鹰空气中立時流淌着一种强烈的杀气令人遍体生寒   贵叔迟疑地看着少岛主倭人一直都在被背后捣鬼什么時候敢公然和青云岛正面对抗了   良久秦弈风缓缓道:倭人如何有能力摧毁我们青云岛的战舰贵叔你可有查清楚   倭人凶狠归凶狠可是最大的弱点是造船技术不过关他们的船大多是小船仅有的几艘大船战力并不强他们骁勇善战身法敏捷心狠手辣擅长暗杀刺杀可是没有掌握龙骨技术造不出战斗力强悍的战舰也造不出大型的浮船   龙骨技术是最先进的造船工艺应用龙骨的支撑和承重能力来加固船只本身使它可以经历更大的风浪同時吃水深抗御风浪能力十分强可以扬帆远航   虽然一直垂涎青云海域的霸主地位可是没有强而有力的军舰终究不敢正面和秦氏家族对抗这也成为倭人逐鹿海上霸主地位的最大软肋   可是这一次倭人居然敢公然摧毁他们的战舰难道是因为战斗力大大提高   贵叔当然明白少岛主在担忧什么沉吟片刻对秦弈风道:少岛主看样子倭人已经掌握了龙骨技术要不然不会贸然攻击我们的战舰当今天下掌握龙骨技术只有青云岛贵叔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还有凤临凤临的军舰他们上次是见识过的已经掌握龙骨技术   秦弈风的神色顷刻间阴沉了下来凤君寒你果然够狠连这种不择手段的阴招都能出   贵叔自然也想到了想不到景王爷为了打击我们青云岛的势力居然和倭人合作   秦弈风缓缓起身眼里带着迫人的冷意凤君寒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这是你逼我的我还没有动手你就开始动手了   接下来几天青云海域又不断传来商船被劫战舰被毁的消息秦弈风终于确定倭人已经掌握了龙骨技术已经可以造出大的船只和强悍的战舰   目前掌握龙骨技术的只有青云岛的人和凤临的人龙骨技术是绝密青云岛能接触到全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绝不可能是青云岛泄露出去的唯一可能的就是凤临的景王爷秦弈风的手指紧握鹰眸散发出冷冽的寒光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   凤临帝京城郊一座幽静的客栈   宁静琬孤身一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最里头的那间房间轻轻推开门果然看到了秦弈风高大伟岸的身影   昨日有人送了一封信给她邀请她来这里见面信里面夹着一只小小海螺宁静琬知道是秦弈风18490434   眼前的秦弈风一袭黑衣有些疲惫却丝毫不见凌厉的咄咄霸气一身冷傲盛气逼人   宁静琬知道他一定是日夜兼程赶来帝京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并没有接到锦绣山庄的商船目前遭劫的消息难道是青云海域出了什么事   秦弈风深深地看着好久不见的琬儿眼里的冷意慢慢化做了柔意温声道:琬儿好久不见了   宁静琬却是清楚地看见了片刻之前他眼中的冷意知道自己绝没有料错秦弈风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一定是有事秦弈风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秦弈风淡淡一笑答非所问:琬儿你可有想过我   宁静琬避开他的灼热目光在青云海域的時候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既然不可能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秦弈风并不意外轻描淡写地将最近发生在青云海域的事情告诉了宁静琬   宁静琬有些吃惊虽然秦弈风的语气清淡可是宁静琬知道这件事绝不是小事倭人掌握龙骨技术对秦氏家族的海上霸主地位是个致命的威胁   宁静琬沉思良久你怀疑这件事是景王爷做的   秦弈风淡淡道: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别人   宁静琬知道能做这件事情的除了有足够强烈的动机和利益之外还得有这个能力龙骨技术是绝密能接触到这项技术的绝不是一般人偏偏凤君寒就可以而且凤君寒和秦弈风又是不对盘的人应该说秦弈风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些条件凤君寒全部都具备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绝伦的脸庞忽道:你是不是已经和慕家的人联系上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弈风不会不知道   秦弈风冷冷一笑琬儿这怪不得我他不仁我不义   宁静琬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清澈的声音慢慢加重不可能这事绝不是凤君寒做的   秦弈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琬儿你在维护你的夫君吗你可知道这事后果有多严重   宁静琬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说一个客观的事实   怎么说秦弈风浅浅扬眉   宁静琬一句一顿道:我对凤君寒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虽然看似不择手段可是我相信他是有底限的把龙骨技术出卖给倭人这涉及到民族大义国家立国之辈凤君寒虽然对政敌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可是不至于把国家绝密出卖给外寇   听了宁静琬的话秦弈风俊眸微沉一双墨玉般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是宁静琬却从他的笑影里感受到一丝淡淡落寞   宁静琬当然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弈风身为青云岛的少岛主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几句话就相信凤君寒更何况他不可能信任凤君寒这个人的为人   宁静琬道:我知道目前没办法让你相信我只要你给我一点時间我一定会向你证明这件事和凤君寒无关   秦弈风那张俊美的脸眉眼间光华流转一抹轻柔的笑意从唇角漾开洒脱不羁却又像凶猛的野兽令人难测   他的手抚上宁静琬如月华般美丽的脸颊宁静琬下意识地后退他见状微微一笑缩回了大手   琬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情不自你可知道我一直在青云城等你   他的声音柔柔的再加上灼热的目光宁静琬顿觉慌乱急忙用手推开他我早已和你说明白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是因为他吗他不以为然淡淡道   宁静琬极力按压下内心的不安正色道:我和你说认真的我会向你证明此事与凤君寒无关   秦弈风缓缓转身斜斜立于窗前他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照进房间的半壁阳光只剩下暗影重重   宁静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去打扰他青云海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少岛主自然责无旁贷倭人掌握了龙骨技术造船的本事自然是突飞猛进秦氏家族在青云海域的霸主地位岌岌可危若此事真的是凤君寒做的秦弈风和凤君寒这个死仇算是接下了   琬儿你不用骗我其实你并不能肯定对吗他一语道破   宁静琬淡淡道:何以见得   他冷冷道:因为你在慌乱你对凤君寒没把握你只是按照你的常理去推断你并不能预料到凤君寒的下一步动作   宁静琬沉默不语秦弈风说的对凤君寒的下一步从来都不会让人预料到他一直都可以给你措手不及致命一击   琬儿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到底是谁做的我自己会去查不用你出手   宁静琬道:虽然在青云海域你是威震四方的青云岛的少岛主可是在京城你的势力范围远不及我这件事只能我去查   秦弈风闻言眼里忽然染上了淡淡笑意宁静琬却从里面读出了寒意你不相信我   此话一出自己都觉得可笑凤君寒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要去查自己的夫君秦弈风能相信才是怪事   谁知秦弈风轻轻摇头琬儿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要不然我不会把这种绝密告诉你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凤君寒 ☆、五十七 疑心(加更)   宁静琬看着他漆黑的眸瞳,正色道:“秦弈风,我知道你心中已经认定此事是凤君寒所为,凤君寒的嫌疑也的确最大,可是既然此事事关重大,更不可草率,绝不能在仅凭推测而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就贸然行动,如果到时候查出幕后黑手另有其人,那不是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秦弈风不语,静静地看着琬儿明澈坚定的双眸,良久,终于叹息一声,“好,我可以等,不过时间并不会太久!”琬儿说的也有道理,虽然目前凤君寒的嫌疑最大,可是还需要掌握最确切的证据,只要证据一到手,他对凤君寒就不再任何的顾忌,既然凤君寒如此不择手段,他秦弈风亦不是良善之辈!   宁静琬淡笑:“你放心,我会尽快!”此事绝不能让凤君寒知道,她会动用她自己的关系网去查这件事!   秦弈风看着琬儿美丽的笑颜,眸光转柔,语意不明道:“琬儿,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宁静琬轻轻颔首,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若是出卖国家绝密的事情是凤君寒所为,他必定会和凤君寒最大的敌人也就是慕家联手,利益场上,计谋百出,尔虞我诈,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也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更没有什么谁对谁错,秦弈风这样的海上霸主,和自己一样,并不介意和魔鬼合作,再则,到底谁是魔鬼,谁是小绵羊,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   ★★★   夜晚,宁静琬一回到静苑,就感觉气氛不对,静苑的奴婢们皆屏气凝神跪在地上,不像自己在的时候那般自在。   宁静琬并非府规等级森严的贵胄望族出身,她是在锦绣山庄长大的,商人之家,本身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再加上她性子活泼,和她这样的大小姐在一起,经常是欢声笑语,随意自在,虽说也有主仆之分,可是并不用担心会像在王室豪门一样,下人需要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生怕一不小心,惹得主子不高兴,轻则打骂,重则小命难保!   她的贴身丫鬟琳琅,并不机灵,也不是很能干,有的时候还会小小的偷懒,宁静琬也从来不介意,只是付诸一笑,做奴婢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和她差不多年龄,只要无伤大雅,不犯大错,不必苛求太过!   久而久之,静苑的奴婢们渐渐有些了解王妃的秉性,所以她们大多并不会恭肃严谨,但是只要王爷一来,立刻屏气凝神,无人敢喧哗!   宁静琬秀眉微凝,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就知道是凤君寒来了,凤君寒这样的男人,就算不说话,也有着强大迫人的气场,冷冽深沉!   宁静琬淡淡对她们道:“你们全都退下!”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才缓步进入内室,果然看见凤君寒慵懒地斜倚在床头,正漫不经心地翻阅手中的书,可是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再随意不过的姿态,室内也无处不流淌着尊贵霸然之气,寝衣在明黄色风灯的映照下熠熠夺目,几缕墨发垂落,眸瞳璀璨闪耀,见到她回来,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温柔似光洁绸缎般的醇厚嗓音响起,“琬儿,你回来了!”   宁静琬看着他温柔的笑意,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凤君寒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秦弈风说的对,她并没有什么把握预料到凤君寒下一步会怎么走,他总是会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大势已去,现在回想起来,凤君寒哪一次对付敌人不是这样的?他总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出奇制胜,一击致命!   宁静琬敛去内心异动,轻轻颔首,微微一笑,纤长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遮住了眸瞳中的眼波流动。   凤君寒将宁静琬眼中异动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既然回来了,天色已晚,早点安歇吧!”   宁静琬却站着不动,疑惑道:“王爷何不回自己的寝殿?”   凤君寒扬眉道:“怎么?琬儿不欢迎我?”   宁静琬一笑,“那倒不是,只是王爷是懂得享受的人,这静苑虽说也算得上豪华,可是毕竟和王爷的寝殿凌云阁不能相提并论,我只是怕委屈了王爷尊贵的身体!”   “是吗?”他似笑非笑,“这么说是在怪本王让琬儿住在静苑,委屈琬儿了?你懂得享受的程度可并不本王低多少!”   宁静琬暗暗叫苦,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想不到凤君寒今日居然会来静苑?   住在哪里她并不计较,虽然她锦绣山庄的寝居精致豪奢,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吃苦,小的时候跟着外公去过很多地方,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她是可奢可简,相时而动,因地制宜的人!   只是,她刚刚见过秦弈风,秦弈风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而这件事又和凤君寒脱不了干系,她不知道秦弈风秘密入京的消息凤君寒到底知道不知道,看他这个样子,宁静琬判断,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   宁静琬莞尔一笑,“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才是王府的主人,王爷想我让住哪里,我就要住在哪里,哪里会有半句怨言?再说,这景王府可不是谁想住进来就能住进来的,我感激王爷还来不及!”   他闻言轻笑,放下手中书卷,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宁静琬,“为夫怎么觉得琬儿这话似乎有几分闺怨?”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深沉的脸,眼神立即换上一副清澈清明,“如果王爷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可是要休寝了,王爷也知道,锦绣山庄最近的事务很多,有很多事情我也是刚刚接手,现在每日早出晚归的,实在是没什么精力陪王爷闲聊了!”宁静琬边说便做出一副困倦状。   他淡淡一笑,伸出修长如玉的大手,准备帮宁静琬解腰带,宁静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意识往后一退,他看在眼里,深不见底的眸瞳中掠过一丝冷意,“怎么了?”   宁静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起秦弈风说的那些话,她就无法做到完全释怀,她虽然知道凤君寒做这件事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是若真的是凤君寒做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太不择手段了,政治斗争中,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与凤君寒无关,就不能轻易相信他!   外公生前告诉她,一切皆有可能,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最有可能,因为没人会预料到!   宁静琬敷衍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不等他的手再次伸过来,宁静琬就自己解开了外衣,钻进了锦被,身躯却觉得有些瑟瑟发抖。   她虽然从来都看不清凤君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九成的把握肯定不是凤君寒做的,可是她不能骗自己,那还有一丝的可能!秦弈风说得对,连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叫秦弈风如何相信?这不仅仅是损失银两的问题,这件事会撼动秦氏家族在青云海域的霸主地位!   慕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皇上的权力已经暗暗被架空,凤君寒身为凤氏皇权最出色的皇子,已和慕家明争暗斗多年,各有损伤,始终未见高下,现在她已经听到风声,慕家想扶植宫中年幼的十皇子为储君,如果那个孩子成了储君,那凤君寒不是败局已定?   如果凤君寒想借外寇之手,除去秦弈风,再出去慕家,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凤君寒这样做,无异于引狼入室,为了承继大统,不可谓不费尽心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帮助凤君寒,不就成了祸国殃民,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   宁静琬觉得越发寒冷,这些事情绝不能让凤君寒知道,若真的是凤君寒做的,又被他知晓自己知道了,那凤君寒会不会除去她?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有什么良知可言?宁静琬紧握双手,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她会冷静判断,分析利弊,秦弈风的话绝非空穴来风,这件事会动摇他秦氏家族海上霸主的地位,他绝不会信口雌黄,而凤君寒,的确是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   “琬儿,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冷?”他淡淡道,修长的手指掠过宁静琬的寝衣。   宁静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色看着他,淡淡笑道:“王爷不是说过,不干涉我的行踪吗,为什么又要这么问?”   宫灯旖旎,一室的暖意,宁静琬却觉得寒冷,他的眼眸幽深,宁静琬越发看不透他眼中的寒意!   她原来是极为笃定不可能是凤君寒做的,她原本相信凤君寒分得清楚孰轻孰重,他和慕家只不过是凤临内斗,谁赢谁输,至少还不至于祸国殃民,可是要是引来杀人不眨眼的外寇,马踏天阙,血溅河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她相信凤君寒不会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可是看着凤君寒眼底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杀意,她忽然开始犹豫起来,秦弈风说的对,事关重大,绝不可掉以轻心!   凤君寒会不会真的?宁静琬不敢再想下去! ☆、五十八 暗中调查   宁静琬伸出玉臂,轻拥住他,不着痕迹地轻描淡写道:“王爷,我今天真的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凤君寒有如千年古井般幽寒的眸瞳深深地凝视着宁静琬,良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宁静琬暗自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一会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凤君寒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一抹淡若云烟的微笑,目光巡视着琬儿如月的脸颊,眸瞳却越发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宁静琬哪里睡的着?现在谁的话都不可信,谁都不能信任,谁知道躺在身边的男人是个什么人?她不断告诉自己,凤君寒绝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断然不会做出勾结外寇的饮鸩止渴之举!   宁静琬一直装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才缓缓睁开眼睛,侧目看他,心中暗暗祈祷,凤君寒,最好不要是你做的,虽然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良善之辈,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分的清楚孰轻孰重,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宁静琬就没有任何帮你的必要!   ★★★   宁静琬最近一直不动声色,表面上只是和以前一样管理着锦绣山庄的事务,暗中却在调查到底是谁在和倭人勾结的事情,这件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就算不是凤君寒做的,能做这样事的人,势力绝对不容小觑,要是发现自己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只怕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   而这件事,又绝不能借助凤君寒的力量,若真是他做的,自己就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去了,真正意义上的找死。   他喜欢她又怎么样?若是发现她暗中的动作,只怕会当场杀了她,没有万全的把握,宁静琬绝不会惊动他。   这日,宁静琬破例约了许久不见的莫言。   她没有去如意赌坊,而是将莫言约到城郊的一座幽静山林!   宁静琬没有带任何侍从,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岩石上,直到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宁静琬抬眸,莫言来了,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莫言!   凌莫言面容清俊,青衣广袖,立在那棵白玉兰树下,对宁静琬淡淡一笑,仿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但是清风过去,很快就归于宁静。   宁静琬黯然一笑,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如今已形同陌路!   宁静琬微微笑道:“好久不见,你最近可好?”   凌莫言淡笑回应,“静琬,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这样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让宁静琬眼泪差点潸然滑落,莫言还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这样聪明的男子,当然知道自己今日约他,绝非是想来叙旧和问他过得好不好!   自从她成了景王妃之后,就很少找他,尤其是凤君寒明确警告过两人的关系之后,宁静琬就再也没有去找过莫言,两人都明白,过去的岁月是再也回不来了。   宁静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莫言忽然一笑,“静琬,你不必内疚,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更何况,我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萧郎!”   宁静琬喟然一笑,“你还是那么了解我!”以前虽然她知道莫言对她的情意,可是莫言很少言明,自从她成了景王妃之后,莫言反而不再遮掩,也不再掩饰他的落寞!   莫言看着面前玉兰花缓缓飘落在地上,洒下一地的旖旎芳华,缓缓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那样无忧无虑的静琬!”   宁静琬怅然一笑,她成了景王妃,如何能再无忧无虑?外公去世之后,更没有无忧无虑一说了,不过没有必要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毫无意义,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仗着凤君寒的宠爱就肆无忌惮,虽然她不怕凤君寒,可是莫言却不能不忌惮凤君寒的势力,只要凤君寒一个眼神,莫言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宁静琬浅浅一笑,“我要请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什么?”莫言早已料到,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宁静琬看着满地的落英缤纷,有一种无法收拾的杂乱,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要查的是什么事情。   凌莫言听完之后,神色有些惊异,“你在怀疑景王爷?”   宁静琬不置可否,带着从未有过的空茫,“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怀疑他,只是我希望不是,事关重大,我当然不能出一丝的差错,又不能让他察觉我对他起了疑心!”   莫言沉默良久,缓缓道:“如果真的是景王爷做的,静琬,我会为你的安危担忧!”他们虽然都只是平民,可是好歹还知道国家大义,若是居庙堂之高的人眼中只有自身的利益,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静琬在这样的人身边,说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   宁静琬故作轻松,语笑嫣然:“你就别为我担心了,准确地来说,我是希望可以洗清他的嫌疑,我知道,十之九九不是他做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论起逃命的本事,天底下没几个人跑得过我!”   莫言忍俊不禁,“我好像好久没去看福伯了!”   宁静琬笑道:“是啊,你这个徒弟实在是不怎么尊师重道,那比得上我?”   福伯是他们武功的启蒙师傅,不论是宁静琬的武功,还是莫言的武功,都是由福伯一手教出来的,纪勤的武功也是在福伯的指点之下才大有进步的,不同的是,宁静琬只习得了轻功,凌云步,莫言却尽得福伯真传,是个高手,因为外公说过,琬儿只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进进出出都有人保护,没必要学习上乘武功,过犹不及,而且,她还要学习更多其他的东西!   看着笑靥如花的静琬,凌莫言却心生怅然,他明白,以静琬的个性,就算不嫁给景王爷,也不会嫁给他,他只是一直在等待,希望有一天静琬终于发现,就算没有情潮澎湃,怦然心动,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男子也是一种幸福,他一直在等待,可是现在,这种等待却越来越无望!   莫言眼中的怅然被宁静琬看在眼里,淡淡叹息:“为什么十年了,你还是这样执着?”   凌莫言苦笑,十年了,思念她,守护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岂能说舍弃就舍弃?   宁静琬站起身,“莫言,我该走了!”   凌莫言并没有挽留,静琬的脚步从来不会为他停留,十年之前不会,十年之后也不会,现在都不止十年了!   宁静琬步履飞快地下了山,不敢停留,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片山林,才停了下来,无力地靠住身边的一棵海棠树,无声哭泣!   外公曾经那般殷切地希望她嫁给莫言,还有视如亲人般的福伯,历经岁月坎坷,依然期盼着这段青梅竹马,能终成眷属。   面对他们希翼的目光,她并不是没有努力过,也曾说服自己去接受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她如何努力,也做不到把莫言当成自己的夫君来看,莫言可以是所有,是朋友,是知己,是哥哥,却惟独不可以是她的夫君!   那个时候她年纪尚小,她不急,外公也不急,在慢慢等待着她愿意和他携手共度一生的男子出现的时候,峰回路转,祸从天降,她成了景王妃,这段扭转的命运让他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难怪外公说,纵是星相术也不能掌控人的一生,人的一生中有太多无法预料的事左右着人的命运!   可是现在她面临这样的困境,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就是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都不可以信任,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居然只有莫言,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在捉弄她?捉弄莫言?   想起莫言眼中的惆怅,宁静琬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盈满清澈的眸瞳,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是谁在风中把往事吟唱?   这时,灰暗的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宁静琬的脸上扬起淡淡微笑,果然是好雨知时节!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被雨水浸润过的碧草,绿意喜人,宁静琬俯下身子,摘下一朵在雨中摇曳的不知名的蓝色小花!   一双绣着水蓝色纹理的精致白玉靴悄然出现在宁静琬的眼前,一把素伞遮住了宁静琬头顶上的潇潇细雨!   宁静琬抬头,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爷高贵风华的模样,剑眉星目,卓尔不群,一身华贵锦衣穿在他身上,仿佛汇聚了天地间的精华,让人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宁静琬调整好情绪,敛去心中涩意,淡淡问道。   江南雁眼神复杂地看着宁静琬,叹息一声,语气尽量平静:“琬儿,我在回府的路上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跟了过来,看看你有什么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我还没问你的这一趟海外之行有什么收获呢?”   江南雁看着宁静琬眼中的揶揄之意,好看的眉峰轻皱,“静琬!” ☆、五十九 星相术   宁静琬语气淡漠,像对陌生人一样,“你放心,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我知道不能怪你,我也从来没怪过你,你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收获?”   江南雁自嘲一笑,“难道锦绣山庄还有什么事不在静琬的掌控之中?”   宁静琬一笑,不置可否:“或许吧!”现在的锦绣山庄还是以前纯粹的锦绣山庄吗?和凤君寒合作之后,锦绣山庄的性质就有些变了,凤君寒从她这里拿走的银两每笔都不是小数目,加起来更是个天文数字!   江南雁淡淡笑道:“虽然你没能去海外,不过我从海外给你带了份礼物,一直带在身上没机会送给你,想不到今日正好遇见你!”   宁静琬唇角牵起,“虽然现在是没去海外,不过以后总有机会去的,你就放心吧!”宁静琬对他的礼物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到底是不是凤君寒在和倭人勾结,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手,要除掉秦弈风,除掉慕家?   江南雁见宁静琬神色淡漠,兴趣索然,也不在意,从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锦盒,在宁静琬面前缓缓打开。   宁静琬看见,一只洁白如玉的象牙梳呈现在她面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风卷着蒙蒙细雨在象牙梳上面留下莹润水珠,愈发洁白。   宁静琬淡笑接过,漫不经心问道:“送给我的?”   江南雁笑道:“是啊,当然!”   宁静琬把玩着精致的象牙梳,忽然无意道:“江南雁,梳子这东西可不要乱送!”   江南雁轻笑道:“为什么?”   宁静琬笑道:“东风有意梳相思,等闲屈指数归期,在很多地方,赠送梳子是定情和思恋爱人的意思,你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以后要记得,送礼物给女人是有讲究的,哪天遇到你喜欢的女子,你可以把这个送给她!”   江南雁忍俊不禁,“哥哥送给妹妹也不行吗?”   这是他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知道,静琬是无意说的,可是很快,那只锦盒就回到了他手中。   宁静琬淡淡道:“实不相瞒,这种象牙梳我有很多,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种好东西送给我有些浪费了,你留着吧,你不是每次都能去海外的!”   江南雁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了静琬深藏眼底的涩意,斜风细雨渐渐湿了衣襟,湿了长发,湿了脸颊,心下微痛,“静琬,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宁静琬有些意外,还是不着痕迹地引开了话题,“我一直都有事,管理锦绣山庄这么大产业,我怎么可能闲着?”   江南雁当然听得懂宁静琬的含混和敷衍,淡淡一笑,“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静琬打断了,“在不违背景王爷意愿的前提下?”   江南雁心下一怔,景王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静琬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直呼景王爷的名讳,从不避讳,心情不好的时候直呼姓凤的,何时竟然这般疏离,这般恭敬了,这般有礼了?   看着静琬的脸颊,江南雁自嘲,他是景王爷麾下的人,就算要帮静琬,也只能以不损害景王爷的利益为前提,聪慧的静琬如何不知?而且,他知道,静琬从来都不愿意接受他乃至整个江王府的人的帮助,静琬的骄傲让她不屑于求得他们的帮助!   宁静琬将他眼中一丝异色收入眼底,淡淡道:“你去了海外,这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江南雁抬眸,看着远处阴绵的雨丝,淡淡叹息,“我知道!”   在暮色降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半个时辰过去,深邃的夜空中出现了漫天星辰,点点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发光。   夜空愈深蓝,星辰愈明亮,月光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雅致,幽静。   宁静琬轻声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荧,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我今日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好!”   江南雁欣赏着久违的月下静琬,安宁恬静,和月光一样动人,那双清澈的明眸映了清幽月华,比夜空中的任何星辰都要璀璨,敛去心神荡漾,不经意道:“静琬,我听景王爷说你精通星相术?”   宁静琬微微一怔,“江南雁,我知道你自幼饱读诗书,见多识广,那你对星相术了解有多少?”   江南雁淡笑摇头:“不多,只是知道那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宁静琬轻笑,“你这个世子爷倒是谦虚!”   江南雁自嘲,“不是谦虚,是我真的不懂,我明白,有些东西需要天赋的,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宁静琬看着他的高雅卓然,忽然有了兴致,“反正现在我也闲着,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说给你听!”   江南雁眼中闪过蹁跹笑意,眼眸在星辰月光下如同宝石一样明亮,“好,我洗耳恭听!”   宁静琬道:“天空被分为三垣四象,三垣位于天顶,那是皇权的范围,而四象则是皇权统治下的四方臣民,不同于皇权的奢华,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在天帝的统率之下,没有一颗不是天帝的臣民,没有一颗星不与天帝发生联系。”   “作为皇权的统治,军队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你看在广阔的星空中分布着东西南北四大战场,各种军车和兵种都由各种将领统率,可是各方兵力并不是完全相同,各有偏重!”   江南雁看着脸上带着熠熠光辉的静琬,眼底含笑,没有出声打扰静琬的讲述。   宁静琬仿佛忘记了身边的江南雁,看向那片浩瀚无垠的夜空,声音清澈,“北斗七星是围着四季旋转的,如果把天比作一个漏斗,漏斗顶尖的那颗星就是紫微星,紫微星号称”斗数之主“,生在家则为一家之主,生在国则为一国之主,所以紫微星也叫”帝星“!”   宁静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你看,在南方地区的地平线附近有一颗星,这颗星的光芒任是谁也不能忽视,那是天狼星,素有”天上之狼“之称!”   江南雁神色一变,天上之狼?   宁静琬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从现在的星相来看,紫薇星暗淡无光,天狼星闪烁不定,我记得楚辞里面有这样一句话,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这里的天狼是说当时在楚国西部的强秦,所以天狼星往往会被比喻成最强大的对手!”   江南雁就算不通星相之术,也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紫薇星暗淡无光,天狼星闪烁不定,应在凤临现在的政局上,就是帝星蒙尘,外戚乱政!   江南雁想不到静琬今日居然毫无保留地和他说这些,原来天下政局早已显示在星相之中,而静琬早就知道,以前他和静琬之间的谈话都是半遮半掩,混沌模糊,他们都是聪明人,话从来都不用说的太明,就能知道对方的含义!   江南雁仔细沉思静琬刚才的那一番星相分析,静默良久,缓缓道:“那星相有什么预示?”   宁静琬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江南雁,难道你在害怕?”政治斗争比什么都要残酷,要是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后果就是身败名裂,大厦倾覆,惶惶不可终日,轻则抄家流徙,重则满门抄斩,任你是百年豪门也无济于事,一旦命运沉沦,还不如普通平民百姓,事关整个江王府的身家性命,江南雁不可能不在意!   江南雁淡淡一笑,“害怕有用吗?”   宁静琬摇摇头,漫不经心道:“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江南雁沉吟道:“难道是因为时局未明之前,星相的提示也晦涩难懂?”   宁静琬笑道:“在很大程度上有这个原因,不过还有个原因是我功力不够,资历尚浅,看不出来星相的启示,你放心,等我看出来的时候,一定第一个通知你,让你做好准备!”   看着月光下静琬清澈的笑脸,江南雁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尽管他对不起静琬,静琬却没打算和他计较,他知道静琬没骗他,静琬没有骗他的必要!   江南雁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带着不自知的宠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宁静琬道:“我得提醒你,目前紫微星黯淡无光,这预示着你们有一条相当艰险的路要走,至于鹿死谁手,谁胜谁败,就要看到底是谁顺应天命了,谁逆天而行了!”   江南雁当然知道,淡淡一笑,“我知道!”   宁静琬看着夜空中的星辰,深邃无边,“江南雁,我问你一件事情!”   江南雁看着静琬凝重的神色,低声道:“什么事?”   宁静琬道:“我知道在朝堂上混的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对手,我想知道你可曾有过自己的底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江南雁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宁静琬忽然轻轻摇头,浅浅一笑:“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我也是随意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南雁含笑颔首,“静琬,该回去了,刚才衣裙淋湿了,再不回去,会着凉的!   宁静琬点点头,朝他嫣然一笑,”好啊!“ ☆、六十章 夜探 庄园   宁静琬最近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内心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她既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又知道急不得,不能漏出半点破绽,更不能打草惊蛇,要是凤君寒暗中勾结倭寇,后果不堪设想,而此时,她又起了疑心,若是凤君寒想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她就小命难保了!   倭人不可能是从秦弈风那边掌握到造船的龙骨技术的,所以一定是从凤临这边得到,由此可以推断,他们一定和凤临的实权人物暗中有来往!   虽然倭人来无影,去无踪,善于隐蔽,可是凡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这种图谋不轨暗中结盟的大事,定是需要经常联系,所以她肯定,倭人在京城一定有秘密盘踞的地方!   想要查出这个地方,目前她只能求助于莫言,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等待的日子是如此地难熬,终于有一天,莫言秘密派人告诉她,京城城郊发现一座庄园,有些奇怪,附近竟然有异族人出没,很可能就是她说的倭人!   宁静琬一收到消息,就及时告诉了秦弈风,暗中和秦弈风见面,商量好他们行动的计划,现在她和秦弈风是行动的盟友!   宁静琬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对秦弈风的信任程度远超过对凤君寒的信任程度,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奇怪,有的人就算相处一生,也未必可以全心信任,可是有的人才见过寥寥数面,你就可以对他有某种程度的信任,或许这就是外公说的缘分,只是这种缘分,无关风月!   也有可能是因为凤君寒最初娶她就存心不良,后来又数次欺骗过她,为人又深不可测,宁静琬自然而然地对他有了防备之心,她和凤君寒既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又是盟友,又不可信任,关系错综复杂,可是她和秦弈风之间的关系则要单纯得多,两人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只要不涉及感情,处理起来就简单得多!   宁静琬主意一定,不动声色对凤君寒道,她要去查看京城城郊的生意,要出府,过几天再回来,反正锦绣山庄产业繁多,她最近也是经常出府,很是正常!   凤君寒对锦绣山庄内部的事情从不干涉,并没多问,就答应了。   ★★★   宁静琬到了城郊之后,表面上她白天都在处理锦绣山庄的事务,一切如常,其实基本上都在休寝,可是到了晚上,她都会吩咐琳琅,最近事务繁多,她困乏至极,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琳琅不明就里,当然遵照小姐吩咐!   她们住的地方,护卫情况当然不及景王府戒备森严,宁静琬时常也并不喜欢带着冷月,虽说凤君寒说过冷月现在是她的人,效命于她麾下,可是在宁静琬心中,始终对冷月这个曾经凤君寒的贴身侍卫有所介怀,除非出远门,她能不带他就不带他,这次也一样!   这晚,夜深人静,宁静琬和已经暗中约好的秦弈风会面之后,皆是一袭黑衣蒙面,借着夜色,来到了莫言所说的那座庄园之外。   秦弈风看着远处的寂静庄园,一马平川,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那座庄园却居高临下,视角极佳,淡淡道:“果然会选地方,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   宁静琬低笑,“倭人混迹于凤临帝京,就算再怎么模仿凤临人的装束衣着,总会有些别捏,时间一长,自然会被有心人看出破绽,想大隐隐于市也隐不了,只能小隐隐于林了!”   宁静琬看着这个地方,四周都是平原,若是有大队人马到来,人多,动静大,倭人大老远就会察觉到了,他们有善于隐匿,等你赶到的时候早没影了,所以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大队人马攻击,幸好他们早已预料到,都没有带人过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借着高卓的轻功慢慢地靠近那座庄园!   说是靠近,其实也不敢太靠近,庄园前面都是一块平地,靠近很容易被发现,他们只能躲在远处的大树上,宁静琬悄声告诉秦弈风,“这座庄园应该就是倭人在京的秘密联络点!”宁静琬从不怀疑莫言的消息来源,要是莫言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断然不会在江湖上有今时今日的名气!   秦弈风微微一笑,“琬儿,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宁静琬耸耸肩,莞尔一笑,揶揄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带人冲进去,把里面的倭人杀个片甲不留,为你青云岛的人报仇雪恨?然后留下几个活口,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到底是谁在和他们暗中联络?”   秦弈风忍俊不禁,琬儿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到底是谁在幕后和倭人暗中勾结,企图置他秦氏家族于不利,倭人虽然和他青云岛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必报,可是并不是当务之急,他有这个耐性等候,更何况他知道,对倭人严刑拷打并没有多大意义,根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秦弈风淡笑道:“有琬儿陪着我等候,想来并不会很寂寞!”   宁静琬一怔,璀璨的明眸紧紧地看着他,“秦弈风,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要是不小心打草惊蛇,对方销声匿迹,以后我们再想查出他们的行踪就难上加难了,更不要说查出到底是谁在和他们暗中会面!”   秦弈风当然知道,大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而且是稍纵即逝!   他们借着树影隐藏他们的身体,又是浓浓夜色,没人发现!   秦弈风知道,倭人都擅长夜晚活动,更何况,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当然得万分小心,夜色是最好的隐蔽!   可是他们一连守候了三个晚上,都空手而归,不过的确看到了倭人出入,虽然他们身着凤临服饰,可是宁静琬和秦弈风从他们的身形,还有言行举止都可以判断出他们一定是倭人,更何况,宁静琬懂唇语,虽然离得远,可是也可勉强看得出他们在说什么,不过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话语,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语,大多数时候,里面的人都蛰伏不出!   秦弈风和宁静琬都没有失去耐心,若不是事情还没完,倭人是不会冒险在这里停留的,所以一定会和凤临的实权人物接洽,既然他们现在还没撤走,就说明事情没谈完,只要有耐心,一定可以等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毕竟事关重大,她也和秦弈风一样,都很想确认到底是谁在和倭人暗中勾结?她和秦弈风轻功极好,才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不过并不敢太靠近庄园,怕靠近了会被倭人忍者发现,引起对方的警觉,前功尽弃!   到了第四晚的时候,终于有所收获了,天上有着淡淡的月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全身黑衣,头戴风帽,看不清楚身形和长相,他在庄园前方不远处出现,疾步走到庄园大门之外,左看右看,然后先是重重地叩了三声,再是轻轻地叩了两声,很快,门就开了,黑衣人进入了庄园,宁静琬知道,这是他们接洽的暗号,而且看他对这座庄园的熟悉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可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宁静琬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勾结外寇,出卖凤临的绝密!   秦弈风的目光也停留在刚才那一幕上,低声道:“琬儿,你能看的出来那是谁吗?”   宁静琬轻轻摇头,“离得太远,我看不出来,不过应该是幕后主使派出来的,有可能是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秦弈风沉吟道:“能做这种事的一定是心腹,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毕竟离得太远,要是近一点我想我应该可以认出来!”   宁静琬看着前方,低声道:“你看他来的时候好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所以我猜这附近一定有秘密通道,只是我们不知道在哪里,现在我们在这里等着,等下他出来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们就白等了!”   秦弈风鹰眸半沉,忽道:“琬儿,我要进那座庄园!”   宁静琬神色凝重,他的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毫无疑问,那个黑衣人半夜三更来到此地,一定是和倭人暗中联系,若是他们一直躲在树上,附近又有密道,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来去无影踪!   他们守候了整整三个晚上,才守候到此人出现,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此时要是此人和倭人谈完之后顺利离开,那以后要追查起来无从下手,再等待起来更是遥遥无期!   宁静琬道:“可是我们对庄园里面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会很危险!”倭人的残忍她可是见识过的,一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些令人发憷的刑具,她的眼底就燃起了厌恶的光芒,他们只有两个人,难道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秦弈风摇摇头,语气坚定,“琬儿,我不会放过这个确认幕后黑手的人的唯一机会,我敢肯定,那个人我见过!” ☆、六十一 遇险   宁静琬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好不容易等到了,此时只能放手一搏,当即心下一横,对秦弈风道:“好,我随你进去!”   秦弈风决绝的眼中忽然染上一丝怜惜之色,宁静琬看在眼里,声音冷澈而坚决:“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我懂倭人的语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遇到险境,说不定还可以遮挡一二,只要争取到时间,我们说不定可以顺利跑出来,再则,我轻功好,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琬儿,你还是留在外面等我,我对里面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可是我不能不去,你没有必要随我以身犯险!”他深深地看着宁静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宁静琬坚持道:“你不要忘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我也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凤君寒的人?”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眼中的毅然之色,淡淡道:“如果真的是凤君寒的人,你会怎么做?”   宁静琬紧咬双唇,低声道:“我相信不是!”   “我只是说如果!”他淡淡道。   宁静琬看着他,暗夜中只有他星眸灿然,熠熠生辉,似乎连天上的月华都黯淡了下去,一字一顿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会尽我所能阻止他登上九重天阙!”凤君寒若真能做出这种不顾大义之事,就不再值得她有任何的眷恋,就算散尽锦绣山庄所有家财,也绝不会让他如愿!   秦弈风闻言,紧握住宁静琬修长的手,他了解琬儿的性子,微微叹息,俯身在她耳边,“你听着,一定要紧紧地跟着我,就算我出不来,也一定会保着你出来!”   宁静琬语笑嫣然,不以为然:“人还没进去,就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凤临,是我们的地盘,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要是真打起来还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明澈的双眸,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琬儿是在宽慰他,面对全然无知的险境,想要知道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只能以身犯险,他鹰眸一沉,忽然再次俯身,吻住了宁静琬的眼睛,灼热的气息呼出在她的脸上,宁静琬一惊,本想后退,可是竟然意外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微颤,最终没有后退,只剩一声轻叹!   很快,秦弈风的唇就离开了她的眼睛,带着淡淡落寞,随即消失于无形,神情已然换上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琬儿,这件事涉及到整个秦氏家族的动荡安危,如果我不能活着出来,要麻烦你把这件事告诉贵叔!”   这里四周并没有大队人马可以藏匿的地方,若是贸然带人前来,只要靠近,势必打草惊蛇,倭人瞬间就会销声匿迹,留下一座空的庄园,那他们苦苦守候这么久,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相其害取其轻,事到如今,孤身犯险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因为不管做任何事,首先要搞清楚敌人到底是谁,才能对症下药!   宁静琬道:“你要是真死在里面了,我也未必出得来,所以为了让我平安出来,帮你把消息传出去,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才行!”   秦弈风哑然失笑,眸光温柔地凝视着宁静琬。   宁静琬莞尔一笑,故作轻松道:“我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想让我给你送信,这车船费总得付给我吧,再说了,贵叔他们凭什么相信我?”   秦弈风轻笑出声,温声唤她:“琬儿,我会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你的!”   宁静琬怅然一笑,看向那座已经紧闭的庄园,看不清楚里面的任何东西,知道此行必定凶多吉少,敛去心中担忧,对他道:“既然决心已定,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要是晚了一刻,那个黑衣人已经谈完,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就算他们以身犯险又怎么样?说不定只是成了倭人的祭刀亡混!   秦弈风淡淡一笑,对宁静琬一点头,两道黑色身影双双飞向那座神秘的庄园。   两人悄然靠近了庄园,从围墙翻了进去,两人都是高手,宁静琬虽然武功不行,可是在身法上,就是倭人忍者也未必快得过她!   宁静琬观察着这座他们在外面守候了好久的庄园,四周一片寂静,星星点点,有微弱的灯光,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声,更添几分死寂森寒和毛骨悚然,宁静琬有些紧张,到了这种地方,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他们一定要找到刚才进来的黑衣人在哪里,要确认他的身份,只要知道了他是谁,一切就明了了,而在没有明确他的身份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秦弈风似乎感受到了宁静琬的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没有出声,宁静琬感受到他的手心传来的温暖,渐渐安宁下来,不断告诉自己,此时决不能慌乱,一不小心露出破绽,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悄然藏身于一株大树之上,宁静琬看他的眸光凝重,宁静琬心下一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冒险了,吉人自有天相,对秦弈风微微颔首,他立即会意,他们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两人都是忍者装束,黑衣蒙面。   两人从树上下来,并肩坦然靠近正厅,里面半夜还有灯光,宁静琬暗叹,倭人果然是夜半行事的高手,宁静琬暗中记下庄园的布置和结构,若是稍后遇险,了解清楚地形,也多了一份逃生的胜算!   虽然庄园里看似并没有什么人,不过秦弈风内力深厚,已然听出暗中有沉稳的呼吸声,便知道这座庄园里面应该藏匿了不少武功高强的忍者!   秦弈风鹰眸一沉,暗中一定有很多忍者在,再往前走一定会被发现,当务之急是找到刚才的那个黑衣人,其他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轻轻拉了拉宁静琬的衣服,用手指了指上面,宁静琬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从屋梁上过去,再往前走必定会有人过来盘问,这是在凤临,倭人的弦绷得比谁都要紧,宁静琬就算懂得倭人的言语,全然不了解这里的内务,也未必能蒙混过关!   两人轻轻飞到屋梁上,亦步亦趋,一间一间找过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顺着亮光,终于在一间有些像石室的房间里看到了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宁静琬和秦弈风趴在屋梁上面往下看,石室里面有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好像在谈论什么,灯光昏暗,宁静琬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对面的那个人是倭人,却看不清楚黑衣人的脸,他的风帽并没有拿下,正好挡住了上面的宁静琬的视线,无从判断他到底是谁!   宁静琬有些焦急,秦弈风明知道此次进来凶多吉少,依然以身犯险,无非是想确定到底是谁在暗中勾结倭人,若是迟迟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那他们如此冒险就成了徒逞匹夫之勇!   宁静琬侧耳听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灯光又很暗,宁静琬离得远,既听不清楚,又看不清楚,愈发心急,这种地方,进来或许不是太难,想要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是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九死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宁静琬不自觉看向秦弈风,发现他正在努力地听着下面的谈话,宁静琬蓦然意识到,他内力深厚,想必是可以听见零星半语,这些倭人懂得中原话,他们一定是在用中原话密谈!   秦弈风看着近在迟尺的琬儿,微微一笑,轻轻一颔首!   谁知,在此时,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庄园里面潜伏的忍者早已发现有人潜入庄园,可是现在毕竟有重要客人在,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寻,但是已经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寻找闯入者的位置,现在秦弈风微动,潜伏的忍者立即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立时两道凌冽寒光攸然起,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而来,宁静琬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当即跃起,脚底一旋,避开了致命杀机,紧接着更多的寒光袭来!   动作一起,立即惊动了下面正在密谈的两人,黑衣人立即意识到有人闯入,蓦然转身,出了石室,八个字清晰地飘入了倭人首领的耳朵,“上头有令,格杀勿论!”   宁静琬左躲右闪,避开杀气腾腾的刀光,却清晰地听见了这八个字,只不过她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应该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顿时,一片寂静的庄园杀声四起,宁静琬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原本她也只想着怎么逃出去的,可是现在她和秦弈风被数不清的黑衣忍者围住了,冷幽幽的森寒目光盯着宁静琬和秦弈风两个人,让宁静琬心底发寒,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倭人忍者潜伏,难怪秦弈风说他有可能出不去了!   火光四起,宁静琬和秦弈风几乎无所遁形,一个看似忍者首领的人做了个手势,宁静琬知道,那是杀的动作!   宁静琬低声对秦弈风道:“他们要杀我们!”   “别怕!”秦弈风轻声对宁静琬说道,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只有她和秦弈风两个轻功卓绝的人潜来了,甚至都没有后援! ☆、六十二 我不甘六心      忍者们出手快如闪电阵阵刀光风驰电骋地向宁静琬和秦弈风劈来秦弈风舞动长剑迎敌挡住了大部分靠近的忍者宁静琬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剑飞快出手刺杀了近身的那个忍者   有人闯入庄园里面所有藏匿的忍者此刻全都出来了人数超出了宁静琬的想象秦弈风一边迎敌一边带着她往外跑可是到处都是忍者无论跑到哪里忍者们都紧追不舍他们完全被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很快宁静琬和秦弈风的衣服上都染上了斑斑血迹血流不止空气中也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宁静琬不知道身上被刺了几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刺的虽然剧痛不过幸亏她躲得快不是什么致命伤不过再这样缠斗下去他们寡不敌众不用多久一定会被忍者们乱刀砍死倭人是断然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的   宁静琬只善防御不善进攻左转右转透过忍者黑压压的缝隙看向秦弈风发现他也开始气喘明显地力不从心纵是英勇无敌双拳也难敌四手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办法甩开他们宁静琬一边躲避忍者们的攻势一边苦思脱身之计   蓦然想起刚才勘察庄园地形的時候看到了一间封闭的密室门开着里面没人现在他们的位置离那间密室不远只能先退到那里喘口气再说不然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宁静琬身形飘忽努力闯到秦弈风的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秦弈风立即会意攻势蓦然大增挥剑猛地砍杀了几个上前的忍者拉着宁静琬且战且退躲进了那间密室乘着后面的忍者还没有冲进来的空隙宁静琬忍着剧痛将石室的铁门从里面锁住了   总算暂時避开了宁静琬扯下面巾长出一口气无力靠在石壁上顺着石壁缓缓滑下借着石室里的昏暗灯光宁静琬看向秦弈风他也扯下了面巾俊美的脸上有几道刀伤却不影响他的俊美绝伦和傲然气度反而增添了一种悲壮的旷远   他身上的伤势明显就比宁静琬重宁静琬基本不会杀人术只会防身术她一般也只能在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击必杀若是有了防备她就没有什么太强的攻击力   本来秦弈风是想保护着轻功卓绝的宁静琬逃出去可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们低估了这庄园里面潜伏的忍者人数忍者太善于隐蔽宁静琬和秦弈风在外面守候了三个夜晚都没有发现这里有大量的忍者活动进来之后才发现他们全都隐匿着人数不少几乎无处不在   宁静琬气还没有喘匀就听到了外面重物砸门的声音还好是铁门也能抵挡一段時间见秦弈风的伤口还在流血宁静琬急忙撕上的衣襟给他包扎   秦弈风对外面的喊杀声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笑着声音温柔:琬儿看来我们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怪我吗   宁静琬微微一怔轻轻摇头   他却怅然一笑我倒是希望你怪我   宁静琬莞尔:我也希望我可以怪你要不然我现在还是挥金如土的锦绣山庄大小姐锦衣玉食的皇家景王妃   秦弈风在石椅上缓缓坐下沉默不语宁静琬也无声地坐在他身边声音低沉刚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知道了吗若是他们赔上命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那死得也太憋屈了   秦弈风微微一怔一字一顿道:这人我见过他的声音我认识还有他临走的時候我看见了他的眼睛   宁静琬顾不得伤口疼痛心紧张得都快跳出嗓子了急忙拉住秦弈风的手臂到底是谁能做这种事的必定是心腹极度信任的人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件关系到身家命的大事交给一个外人去办   秦弈风温柔地看着宁静琬淡淡道:我认得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可是音色却不会变那个人是慕府的大管家我秘密进京去找慕丞相的時候他就在一旁   宁静琬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浑身都松懈了下来觉得如释重负还好不是她最害怕的结果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眼中的释然淡淡道:你担心真是他做的   宁静琬颔首是的我不希望将来凤临的君主是一个为达目的为保住皇权煊赫不择手段不惜出卖家国利益的人   仅仅只是这样秦弈风追问道   宁静琬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清冷:他终究是我夫君我知道在他心中没有什么东西比九重天阙的那把龙椅更加重要他为了这把龙椅也能舍弃一切可是我总是希望他是有底限的   琬在能着还秦弈风的脸上扬起失意的淡淡微笑恭喜你琬儿你没有料错   宁静琬听着外面砸门的咚咚声音声音清澈:那又怎么样我要让你失望了你以身犯险无非是希望我可以帮你把消息带出去可是我出不去了   秦弈风忽然握住宁静琬的手琬儿看着我   宁静琬看着他素来冷峻霸气十足的脸上此刻居然无比柔和漆黑幽深的眸光中带着她无法忽视的宠溺和笑意这个冷酷的男人笑起来很好看眉梢眼角飞扬着一种特别的魔魅琬儿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和你还会有这样的時刻   宁静琬道:你别说话先休息一会那扇铁门也并不能支撑太久   外面撞击铁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宁静琬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走过去附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沉默片刻秀眉冷凝18551984   他们说什么秦弈风站了起来来到宁静琬身边   宁静琬对他莞尔一笑一字一顿道:他们说要烧死我们秦弈风我这算不算是饮鸩止渴   秦弈风早已料到他们躲在这间密闭的石室里冲出去是死在里面耗着也是死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轩眉斜飞冷冽却又醉人   宁静琬离开了铁门坐在石椅上面单手托腮神情安宁   秦弈风悄然坐在她身边琬儿你怕吗   宁静琬带着美丽苍凉的微笑如果我说怕呢   秦弈风深深地看着宁静琬突然伸出长臂轻拥她入怀宁静琬闭目没有挣扎   这些倭人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她已经感受到石室里面的温度在上升很快就开始灼热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琬儿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片灼热之中只有他沉静温柔的声音传来   宁静琬一怔随即笑道:有   秦弈风看着带着明媚狡黠笑意的琬儿微微一笑是什么舍不得锦绣山庄   宁静琬撅起朱唇带着淡淡嗔笑:当然了还有就是死法太难看了我前段時间心血来潮给自己卜过一卦说我近日有大凶要闭门不出才能趋凶避吉   秦弈风哑然失笑明知道有灾祸你还天天往外跑   宁静琬道:虽然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个坏人但是和你还有凤君寒这样的人在一起呆久了之后我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好人   秦弈风蓦然纵声大笑可惜这个時候没酒要是有酒送我一程我真想和你大醉一场共赴黄泉   宁静琬忍俊不声音却带着淡淡的遗憾:我在想既然我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我自会逢凶化吉只是没想到我会死的这么难看到時候谁会知道这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就是我啊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眉间的遗憾忽然轻轻在宁静琬眉间印下一吻温柔溺爱   宁静琬脸色俏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灼热静静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遗憾呼吸越来越困难浓烟顺着细细的门缝沁入进来宁静琬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深深地看着宁静琬能和你做一对同命鸳鸯我没什么遗憾了   宁静琬只是笑眼中却有泪水潸然滑落我就要去见外公和母亲了我不害怕可是我还有一个朋友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会知道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伸出的手指擦拭宁静琬的泪水琬儿对不起   宁静琬摇摇头语笑嫣然: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時候我有心理准备在进来之前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秦弈风失笑到这个時候你还在思念你的朋友你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宁静琬知道他在问什么气温越来越高脸上都开始有汗水滑落了浓烟越来越多宁静琬捂住口鼻缓缓道:明里是开赌坊的暗里是江湖情报组织飞鸽堂的堂主   秦弈风恍然这次倭人的秘密据点就是他查出来的   宁静琬点点头白道有白道的规则黑道有黑道的规则官府能做的事他做不了他可以做的事官府也做不了   他拥着宁静琬的手臂开始湿润汗水几乎湿透了衣襟宁静琬极力忍住那种难受的感觉忽然用力握住秦弈风的手我不甘心 ☆、六十三 脱险(加 更)   秦弈风看着琬儿眼中的毅然决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淡淡一笑,宠溺道:“好,英雄所见略同,既然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不如我们一起冲出去,杀一个是一个,总好过这样躲在里面,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烧死!”   宁静琬唇角扬起一丝美丽苍凉的笑意,“好!”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怎能被人无声无息地烧死在这里?   秦弈风向铁门走去,准备忍痛打开已经被烧得通红的铁门,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泼水声和救火声,宁静琬心下一喜,“秦弈风等等,你听,有人来救我们了!”   秦弈风鹰眸一深,他此次来凤临帝京,带的人手并不多,很有可能不是这些倭人忍者的对手,那来的人只能是凤君寒的人!   宁静琬走向铁门,刚一接近那扇通红的铁门,就被一股扑面的热浪给逼了回来,秦弈风急道:“琬儿小心,外面在泼水,冷水浇到红铁上面会瞬间沸腾,很危险,既然外面情况发生变化,我们就静观其变,暂时不要出去!”   宁静琬点点头,石壁很厚,外面的声音也若有若无,很模糊,再则,四周已经被烧得滚烫,她也不能贴在石壁上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止,石室里面却愈加难受,冷水浇在滚烫的石壁上面产生的热气不断上升,宁静琬越来越难受,秦弈风也好不到哪儿去,却不断轻拍宁静琬的后背,“琬儿,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宁静琬刚才都以为自己会死了,逆天而行的结果果然是惨不忍睹,这灼热的气浪熏得她都快晕倒了,还好她不是真正弱不禁风的闺阁幼质,不然就算不被倭人砍死,不被他们用火烧死,现在也会被热浪和浓烟熏死,感谢外公,文明她的精神,野蛮她的体魄!   秦弈风一直柔声安慰宁静琬,宁静琬只觉胸闷气短,就快坚持不住了!   忽然,传来“轰”的一声,那扇历经火烧,又被冷水浸淫的铁门轰然倒塌,秦弈风眼明手快,竭力提起一丝力气,伸手揽住宁静琬,看准时机冲出了石室!   霍然接触到外界凉薄的空气,宁静琬还没来得及舒畅,就再次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身躯半弯,一阵剧烈的咳嗽,强压下胸中翻腾!   “少岛主,别来无恙?”宁静琬的意识还未彻底恢复清明,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嘲讽!   宁静琬抬眸一看,果然是凤君寒,身姿颀长,手持长剑,寒光凛凛,冷意逼人,四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   凤君寒身后都是步兵,人数众多,宁静琬知道,这么多人马可以接近庄园,应该是因为这些倭人在忙着烧死她和秦弈风,没那么多的警戒放在外围,所以他们轻易地进来了!   宁静琬缓过气来,疲惫不堪,有些心虚,不自觉看向秦弈风,秦弈风带着淡淡微笑,“本岛主很好,多谢景王爷挂念!”   凤君寒冷冷地看着一身是伤的宁静琬,大手一挥,声音无波,“来人,送王妃回府!”   冷殇冷月立即上前,“王妃请!”今日的王妃,一身黑色忍者装束,被剑划破了不少,有的地方还在淌血,只简单地包扎了下,整个人完全不见平日的神采飞扬,只有那双明眸还是灿然生辉!   宁静琬不敢抬头看凤君寒,对秦弈风微微一颔首,低声道:“我走了!”   秦弈风轻笑颔首,宁静琬跟着冷月冷殇离开了庄园,走到外面,没有看见多余的马,那她怎么回去?   正狐疑间,凤君寒已经骑着他的骏马从后面跃然而来,蓦然伸出大手,将宁静琬揽过,宁静琬头脑本就有些昏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带上了马,坐在他身前,和他共乘一骑!   虽然他没说话,不过宁静琬完全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也知趣的不说话!   ★★★   凤君寒纵马驰骋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景王府,到了门口,他一言不发,粗暴地将宁静琬拉下马,宁静琬的伤口顿时吃痛,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摔倒!   他一把扶住宁静琬,将她抱起,径直进入他的寝殿!   宁静琬不敢表示异议,闹了一夜,差点被烧死,现在一定是狼狈至极,现在都四更天了!   凤君寒浓眉紧锁,脱去宁静琬的外裳,扔到地上,冷冷道:“拿去烧掉!”   立即有内侍小心翼翼地将那身黑色衣服拾出去,不敢抬头,“是,王爷!”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身上的几处刀伤,脸上带着愠怒之色!   宁静琬不敢出声,任由他敷药,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力度也很大,宁静琬不时疼得抽气,却不敢表示抗议!   “现在知道疼了?”他冷冷道:“逞英雄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宁静琬咬紧朱唇,沉默不语,他替宁静琬上了药之后,一语不发,翻身躺在她身边!   “王爷!”宁静琬轻轻唤他,他冷冷应了一声,宁静琬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言难尽,不知从何说起,差一点自己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道:“没事!”   凤君寒忽然侧身抱住宁静琬,声音愠怒,“你真是胆大妄为!”   宁静琬闻着他身上的木槿花香,听着他的心跳!   “还疼么?”他的声音忽然一改之前的冷漠薄怒,带着淡淡疼惜。   宁静琬轻轻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差点被倭人烧死的时候,并不感觉害怕,现在却感觉到害怕,难道是后怕?   凤君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睡罢,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宁静琬虽然疲惫交加,却睡不着,思绪良久,最终还是说出口,“看不到确凿的证据,我总归是不放心!”   凤君寒的声音又恢复了淡漠,轻笑道:“除了差点被烧死之外,你看到什么了?”   宁静琬无言以对,现在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倦意不断升袭,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   次日,醒来的时候,早已不见凤君寒的身影,宁静琬明白,他已然去上朝了!   “来人!”宁静琬坐起身,对外面道。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婢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送进来,恭声道:“王妃请喝药!”   宁静琬身上的伤口依然疼痛,知道这是伤药,一口气喝完之后,就要起身离去,婢女忙拦道:“王妃有伤在身,不宜乱动!”   宁静琬道:“我要回静苑!”   “启禀王妃娘娘,王爷吩咐过,最近这段时间,王妃需在凌云阁静养!”婢女的话说的极为恭敬温和,可是宁静琬却知道,凤君寒变相地将她禁足了,只不过不是禁在静苑,而是在景王府最奢华的寝殿,凌云阁!   宁静琬看着婢女眼中的恭敬,叹息一声,和她说没用,还不如等凤君寒回来!   婢女见王妃已经喝药了,正准备拿出金创药帮宁静琬上药,却听到了一个低沉醇雅的声音,“让本王来,你们都退下!”   “是,王爷!”婢女躬身退下!   宁静琬看着他,眼中薄怒之色还若隐若现,宁静琬冷冷道:“王爷打算拿我怎么办?”   “你还敢这么若无其事地我问怎么办?”凤君寒俊美的脸上怒意顿现,逼得宁静琬不敢直视!   沉默中,他盛怒的声音传来,“我接到消息,一刻都不敢停留,一路上马不停蹄,只怕去晚了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心急如焚的时候,你却在和别的男人郎情妾意,共赴龙潭虎穴!”   宁静琬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你明明早就知道我在干什么,现在才跳出来,就是想看我是怎么死的对不对?”不知不觉中,竟然有清澈的泪水滑下!   他看着宁静琬的眼泪,默然良久,叹息一声,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你不亲眼看看,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宁静琬撅起朱唇,嗔怒道:“这能怪我吗?谁敢相信你啊?我被你骗了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深深地看着宁静琬,“这是火中取栗的事,你总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引火烧身的感觉了,你可知道,我要是去晚了一步,现在会有什么后果?”   宁静琬不肯在他面前示弱,“我进那座庄园之前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那你还不是进去了?”凤君寒冷冷道。   宁静琬咬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够了!”他盛怒道:“宁静琬你听着,如果你被他们烧死了,我就算把那座庄园踏平又怎么样?还能让你死而复生不成?”   宁静琬道:“我死了不是刚好?锦绣山庄尽数落入你手中,现在连半壁江山都不止,是整座江山了,还有你的敌人秦弈风也一起死了,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暗爽才对!”   “住口!”凤君寒慑人的冷肃震慑地宁静琬不敢再说下去,“别人都当我只是为了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难道你也是这样认为?”   宁静琬抬眸看他,轻轻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不知道就算了,好好养伤吧,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去了!”   外面传来冷殇的声音,“启禀王爷,江世子求见!”   凤君寒淡淡道:“让他进来!” ☆、六十四 敌人的敌人   江南雁得到景王爷许可,进入王爷寝殿凌云阁,在室外静静等候,白衣胜雪,风华内敛,眼中一抹忧色若隐若现!   片刻之后,一身尊贵华服的景王爷缓步而出,江南雁立即恭声道:“臣参见王爷!”   凤君寒心下了然,微微颔首,语气淡然:“来看琬儿的?”   江南雁道:“是,不知道静琬现在怎么样了?”   凤君寒尚未答话,宁静琬一身浅橙色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纱罗,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见了江南雁,语笑嫣然,反问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江南雁看着眼前的静琬,俏丽的脸颊带着些许苍白,一看就知道失过血,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眸,还是和以前一样,如同悠悠碧水,如同波光潋滟!   凤君寒剑眉微拧,带着淡淡的不悦,“琬儿,你怎么出来了?”   宁静琬笑道:“王爷,江南雁可是我哥哥,哥哥来了,妹妹哪有不亲自出来恭迎的道理啊?”   江南雁闻言,轻笑,“臣不敢!”   凤君寒柔声对宁静琬道,“你有伤在身,不要聊太久!”   宁静琬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烫,凤君寒竟然当着江南雁的面如此关心她,苍白的脸颊上不自觉飞上了一丝红晕!   凤君寒倒是泰然自若,优雅转身,含笑离去!   江南雁看在眼里,竭力忽视心中的那一抹涩意!   凤君寒走了之后,宁静琬漫不经心地坐下,“江南雁,你也坐吧,找我什么事?”   江南雁从三殿下那里知道了昨晚的事情,立时心忧如焚,直到现在看到静美如莲花的静琬好端端地坐在面前,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了下来,可是,细心的他依然从静琬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虚弱。   “静琬,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江南雁的声音带着淡淡埋怨,此言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他是景王爷手下的人,静琬怀疑的又是景王爷,怎么可能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他?   直到现在,江南雁终于明白静琬那天问的那句话的意思,江南雁,在朝堂争斗之中,你可曾有过自己的底限,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原来静琬怀疑景王爷暗中勾结外寇,祸国殃民,江南雁微微叹息,如果景王爷真的这样做的话,和静琬的夫妻算是走到头了,就算夫妻名分还在,夫妻情分也必定荡然无存!   江南雁自嘲一笑,真是关心则乱,连最引以为傲的定力和深沉都不见了!   宁静琬伤势未愈,手心有些冰冷,轻轻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紧握住瓷杯的热度!   江南雁浅浅敛眉,修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忧色,语气尽量平静,“你伤得怎么样?”   宁静琬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切之意,有些感动,不再以那种心不在焉的调侃语气和他说话,“还好,都是些外伤,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并无大碍!”   说心里话,如果说一定要把江王府的人当做她的亲人的话,宁静琬唯一能接受的就是江南雁这个哥哥,虽然深沉内敛,可是宁静琬的直觉告诉她,江南雁对她是真的关心,如果不是这样,早期凤君寒想争夺锦绣山庄经营权,派江南雁到她身边长期驻守的时候,江南雁断然不会有那种纠结怅然的神色!   她看得出,江南雁在为难,一方面,主子的意思不可违抗,另外一方面,也不想夺走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锦绣山庄!   江南雁一直都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可是那一次景王爷交代给他的任务是真的让江南雁感到了为难,现在既然她已经答应和凤君寒结盟,是否江南雁也不必再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至于她的生父,江王爷,宁静琬完全能理解他,于心底处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不过因为母亲的关系,宁静琬对他始终亲近不起来!   一个人可以不怨恨另外一个人,只要把当做陌生人看即可,可是要把这个人当做亲人来看,难度就不是一般的了,首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而宁静琬并不喜欢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江南雁微微一笑,风华霁月,语气却带着几不可闻的落寞,不经意问道:“静琬,你怎么会和秦弈风在一起?”   他去了海外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尤其是那些内心深处的情感纠葛!   宁静琬浅浅一笑,并不掩饰,“不瞒你说,凤君寒和秦弈风比起来,我更信任秦弈风!”   江南雁并不意外,“我知道!”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静琬居然已经和秦弈风熟络到这种程度?   他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和静琬去青云城见秦弈风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是亦敌亦友,纯粹的商业合作伙伴,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家利益,秦弈风乘着静琬外公去世想加码,静琬又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中间自然会有一番惨烈的争斗!   可是现在,静琬居然可以和秦弈风一起闯入龙潭虎穴,罔顾生死!   江南雁心中的涩意不断升腾,景王爷也好,秦弈风也好,都是徘徊在静琬身边的男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优秀至极的王者!   ★★★   景王府书房。   凤君寒在宽大的书案前面奋笔挥毫,尊贵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凤倾城在一旁欣赏二皇兄的书法,书房中一片寂静!   一刻钟之后,凤君寒大功告成,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   凤倾城轻声念出,“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不由得赞道:“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壮志凌云,二哥的功力又加深了,不知道这一次静琬还能否模仿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凤君寒淡淡一笑,提醒道:“倾城,昨晚的事暂时不要让长欢知道!”   凤倾城应道:“二哥放心,我明白!”长欢性情冲动,若知此事,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凤君寒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宽大的书桌上面敲动,明明带着优雅醉人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薄怒,凤倾城看在眼里,缓缓道:“静琬竟然如此不相信二哥?”   他确实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看来,二皇兄和静琬似乎都从心底接受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也算是相处融洽,现在二皇兄为锦绣山庄提供靠山,静琬为二皇兄提供钱财,二皇兄也极为宠爱静琬,简直是天底下最和谐的夫妻,怎么会突然峰回路转,静琬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居然不相信二皇兄?   凤君寒淡淡道:“她并不是完全不相信我,只是以她的个性,绝不允许在这种事情上面出现丝毫的纰漏,若真是我做的,她必定会和我决裂!”   凤倾城心下了然,温雅一笑:“静琬现在伤势怎么样?”   凤君寒眼底染过一丝嗜血杀气,吐出随意的两个字:“还好!”   凤倾城看在眼里,心下叹息,静琬被那帮如魔鬼般的倭人忍者团团围住,居然只受了轻伤?除了她本人卓绝的轻功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秦弈风一直在保护她!   秦弈风对静琬的情意他看在眼里,秦弈风这样的海上霸主对一个女人如此情深意重,作为有夫之妇的静琬,就算不动心,至少也会被这样一番情意所感动,可是,静琬始终是二皇兄的正妃,这就注定她不可能和秦弈风有什么更深的纠葛!   凤倾城又想起长欢,只余叹息,牵扯到感情的事情,谁对谁错,又有谁说的的清楚?   凤君寒的眼眸不经意间扫过凤倾城,“倾城,你又在悲天悯人了?”   凤倾城温雅一笑,“是啊,问世间情是何物?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凤君寒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本王会让觊觎琬儿的人知道,琬儿此生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凤倾城闻言,无言以对,秦弈风固然和他无关,可是长欢却是他的皇弟,长欢虽然粗线条,可是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觉察不到他自己对静琬的情意,若是哪一天察觉到了,又该如何去面对?   凤倾城眼波流转,敛去心中烦闷,把目光重新定位到朝政大事上来,声音中带着薄怒,“这慕家的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先是倒卖兵器给鲜卑人,谋取暴利,现在又暗中勾结外寇,出卖国家绝密,谁知道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来?”   朝堂储君之争已然明朗,慕丞相一派是想扶植他们的幼弟,年方九岁的十皇子成为储君,而江王爷一派自然是要扶植二皇兄为储君,朝堂争斗,牵连甚广,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一不小心,满盘皆输!   按理说,慕家做的事情够他们满门抄斩十次了,可惜慕方这个老狐狸,做什么都不会留下证据!   就算他们知道是谁知道的,空口无凭,又能怎么样?上次他们设计定南侯的计谋虽然成功,可是同一个办法最多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对方必定会起警觉之心!   凤君寒漆黑的眸瞳深黑如渊,一眼望不到底!   良久,凤倾城试探道:“二哥,这件事也并非有弊无利,至少,慕家这一次又多了一个死敌!”   凤君寒眸光淡淡扫过,他自然明白倾城的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难道,这一次,他要和宿敌秦弈风联手了吗? ☆、六十五 挑明   江南雁从景王府出来之后,直接回了江王府!   一进王府大门,就有下人早已等候在门口,“恭迎世子爷回府,王妃请世子爷回府之后去前厅一趟!”   江南雁淡淡道:“知道了!”   他从海外回京之后,公务繁忙,留在府中的时间并不多,连母亲想见他一面都不是易事,今日居然派人早早在此等候!   正值暮春时节,江南雁漫步在这条缠枝藤萝紫花盛开的王府通道上,想在刚才在景王府的那一幕,景王爷居然在他面前也毫不掩饰对静琬的宠溺,想到景王爷,自然而然地想到心月,江南雁俊眸微沉,有些话也应该和心月说明了,他作为心月的哥哥,总不能任由心月这样一直沉沦下去!   思绪间,已然到达前厅,江王妃见江南雁归来,极为高兴,“雁儿,你今日终于有空来见娘了!”   江南雁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母亲旁边的两人,一位和母亲差不多年纪,雍容华贵,宫装高髻,身边还有一位少女,和心月静琬都差不多大,娉婷紫衣,明眸似水,绿鬓如云。   江王妃见状一笑,“雁儿,娘来为你介绍,这一位是明尚书夫人,这一位是明尚书的千金,明思凡!”   原来是礼部尚书明致的夫人和女儿,江南雁微微颔首,声音低沉磁性,“明夫人,明小姐!”他平日忙于公务,对这些重臣家眷并不怎么熟悉,不过明思凡他听说过,性情高洁,以妙笔丹青闻名的美人。   明思凡低眉道:“明思凡见过世子爷!”   江南雁轻轻颔首,“明小姐不必多礼!”   江南雁看见她们在此,自然知道母亲的用意,不过并不想多做停留,淡淡道:“母亲,我还有公务在身,明夫人,明小姐,失陪!”   江王妃见雁儿好不容易来了,才见面就要走,神色有些尴尬,“雁儿,你父王整天不在府中,现在你跟你父王一样,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回来都好几天了,除了回府当日和娘请过安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你,今日,娘约了明夫人到府中一聚,你就不能陪娘吃顿饭?”   江南雁闻言,好看的眉峰微皱,明夫人见状忙道:“世子公务繁忙,不似我等妇人闲来无事,王妃,我看还是让世子先去处理公务吧!”   江南雁微微一笑,“谢明夫人体谅,娘,我先出去了!”   江王妃只好同意,江南雁行礼之后,缓步退出。   明夫人看着江南雁离开的绝秀身姿,赞道:“江王妃真是教养有方,这江家儿女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物!”   江王妃脸上有了衿傲的笑容,语气却有着些许的无奈,“明夫人过奖了,这世子和他父王一样,眼中只有他们的政务,连我这个当娘的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明夫人安慰道:“王妃切勿过虑,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以公事为重,更何况,世子爷年轻有为,前程不可限量!”   江王妃笑道:“谢明夫人吉言!”心中却有些涩然,很明显,雁儿看出了她的用意,不想过于纠缠,找借口避开了!   雁儿年岁渐长,却迟迟没有册妃之意,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心急?   京中和雁儿同龄的王孙公子早就妻妾成群,儿女绕膝,江王府中那些妾侍们生的公子也都早有群美相伴!   可是,府中出身最为高贵的公子却始终孤身一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王爵之家,按理说是根本不用征得雁儿本人的同意,只需要王爷和她这个母亲做主即可!   江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是费尽了心思,在雁儿成年之后,虽然还没册立世子妃,但是往他房里送的身家清白娉婷美貌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从来都没有博得雁儿正眼瞧过,全都冷冷地赶了出去,江王妃暗暗担心,雁儿对女人似乎有洁癖!   江王妃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给他娶亲,可是雁儿房里的事,她怎么强迫?   再则,雁儿自幼天资聪明,极有主见,别人未必强迫得了他,成年之后,更是玉树临风,挺秀高颀,韶如月华,优雅内敛,是京中出了名的高雅贵公子,大有江王爷当年之风!   当年的江王爷是名满京华的多情贵公子,雁儿什么都像他的父王,可就是没有继承江王爷的风流倜傥,处处留情,要不然,现在哪里会莫名其妙地出来一个宁静琬?   在雁儿成年之后,她曾经数次想给雁儿册妃,可是雁儿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毫不在意,她也并不想太强迫雁儿,姻缘之事,总归是两情相悦最好。   可是也不能无休止地等下去,于是这一次她便改变了策略,不急着给雁儿册妃,而是让雁儿和明思凡先接触!   明尚书嫡长女明思凡,清丽出尘,聪慧娴雅,性情淑雅,是她千挑万选的江王府世子妃,无论是从身家,性情,样貌,都堪配雁儿正妃!   只要找机会让他们接触接触,假以时日,只要雁儿不反对,那这桩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虽然雁儿并没什么明显的兴趣,但是江王妃毕竟了解自己的儿子,很快就释然了,第一次他有这样的态度并不意外,笑道:“雁儿就是这样,心中只有公事,没有家事,让你们见笑了!”   明夫人笑道:“江王妃真是太过谦了,府中有江世子这样的公子,真是梦里都会笑醒!”   明夫人和江王妃心照不宣,明夫人也对江世子极为满意,江王府权势煊赫,江世子又是人中龙凤,是景王爷麾下的人,思凡若能成为江世子的正妃,也算是了了她这个当娘的一番心愿!   明思凡低眉,含羞不语!   江王妃一笑,“不知不觉,这到了午膳的时刻了,我这就安排他们传膳,你们稍候!”   明夫人笑道:“那我们就叨扰王妃了!”   江王妃离开之后,明夫人看思凡双颊绯红,一语不发,心中了然,女儿家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明思凡看江王妃出去了,才咬唇道:“娘,你说我们来江王府只不过是要和江王妃一聚,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刚才母亲和江王妃之间的眼神交流已经落入她的眼中。   明夫人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清高个性,“思凡,娘知道你一直眼界极高,你父亲数次给你选的佳婿,都被你推掉了,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若不是不想委屈你,岂会任由着你?”   明思凡想起刚才世子爷飘逸的身影,含羞垂目!   明夫人看在眼里,心下欣喜,若是这桩郎才女貌的婚事能成,真可谓佳偶天成!   ★★★   江南雁出了正厅,直接去了江心月的寝居。   江心月正在荷塘边赏荷,一见哥哥来了,有些开心,又有些心虚,这段时间哥哥不在京城,不知道京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哥哥知道不知道?   江南雁落座之后,还未说话,江心月就嗔道:“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江南雁淡淡一笑,“哥哥离京这么久,现在回来了,自然要忙朝中之事,这些你一个女儿家不会有兴趣的!”   江心月让丫鬟给哥哥送上茶,笑道:“哥,我听丫鬟们说今日明尚书府的夫人和小姐来我们王府了!”   江南雁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引开话题,“那你怎么没去前厅?”   江心月摇摇道:“母亲没让我去啊!”   江南雁浅浅品茶,不以为意。   江心月看哥哥神色淡漠,一笑,问道:“哥哥回来之后可有去看过静琬?”   江南雁轻轻颔首,不动声色,“去过!”   丫鬟送上茶之后,悄无声息地退去,清香的荷塘边只剩下江南雁和江心月两人。   江南雁看着眼前的心月,秋水伊人,端丽冠绝,清秀绝俗,一貌倾城,终于下定决心,是时候让心月了解静琬了,心月对静琬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还是认为静琬不过是个不学无术,愚昧无知的粗鄙商女,景王爷对静琬的宠爱也不过是看在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上面!   江心月看着哥哥神色有些奇怪,问道:“哥,你在想什么?”   江南雁起身,站在池边,背影孤绝,江心月心下一怔,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不由得跟着哥哥来到荷塘边,清澈波光间隐约照出两个人的衣袂翩跹。   “哥,你想说什么?”江心月敏锐地猜到了哥哥要说的事情定然和自己有关,而且一定和景王爷有关!   江心月心跳加速,朱唇紧抿,这个年长深沉的哥哥,虽然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可是她却从来都看不透这个哥哥!   江南雁看着面前含苞欲放的芙蓉花,沉默半晌,才淡淡开口,“心月,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静琬?”   江心月有些心虚,道:“不久之前我和芷兰一起去景王府探望过静琬!”   江南雁缓缓转身,凝视着江心月的眼睛,语气幽冷,“那你有没有见到景王爷?” ☆、六十六 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江心月心下一惊,随即点头,“见过,上次去景王府的时候景王爷正好也在!”她有些心慌,不知道哥哥接下来要说什么,虽然父王和哥哥都不赞成她对景王爷的情谊,可是毕竟事关女儿家的矜持和清誉,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她面前挑明!   江南雁并不戳破心月的谎言,要是景王爷不在府中,心月去景王府干什么?探望静琬?   江南雁凝视着面前满目绿意,神色空茫,“心月,哥哥问你一件事!”   江心月低眉道:“哥哥要问什么?”心下暗忖,难道是景王爷的事?   江南雁沉默半晌,终于问了,却不是江心月想的那个问题,“心月,你对静琬了解有多少?”   江心月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静琬是什么人,还需要多说吗?静琬在江王府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母亲的噩梦,整天不学无术,胡作非为,把母亲重金请来的先生都气走了,这些事情,谁不知道?哥哥突然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   江南雁看着心月眼中的疑惑,叹息一声, “在你心中,景王爷又是什么样的人?”   江心月的心顿时狂跳,咬唇提醒道:“哥,我们是臣子之家,不能在背后枉议皇家,父王母亲都曾教导过我们!”   江南雁怅然一笑,不以为意,“所以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他人知晓!”   江心月低眉,想起深沉优雅,尊贵俊美的景王爷,脸上红晕愈甚,漂亮的手指紧握,哥哥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起景王府和景王爷的事情,现在第一次谈起,竟然说的是这个话题?   江南雁看在眼里,声音清冷,“景王府中的女人你也见过一些了,她们哪一个不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可是哥哥跟在景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怎么宠爱她们其中哪一个!”   江心月慌乱低头,双颊绯红,“哥,你在说什么啊?景王爷宠爱不宠爱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江南雁看心月始终不愿面对,不过既然今日要把话挑明,就不会再让心月有逃避的机会,“心月,你从来就不是愚钝的女孩子,只是你不愿去相信而已,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江心月身躯一颤,怔怔地看着哥哥。   江南雁一句一顿道:“你有没有想过,景王爷从来都不会宠爱哪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对静琬盛宠至此,如果静琬真的不学无术,粗俗不堪,你难道认为景王爷这样的人会委屈自己?”   江心月不敢抬头,心不断往下沉,周围明明春意融融,却只觉凉意袭人,竟然感觉到有些寒冷。   此时,江南雁低沉磁性的声音又响起,“更何况,你应该明白,既然景王爷已经娶了静琬,并没有什么必要再娶江家女儿!”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无非是希望心月明白,就算从政治豪族联姻的角度来说,心月也失去了价值,再则,皇上为了平衡京城望族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让江家的两个女儿都嫁入皇家,就算其他的皇子妃也必定不会再是江家女儿,皇上不会让一家独大!   江心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哥哥言语虽淡,却字字切中要害,明知道会伤害到她,也毫不留情!   江南雁看着江心月煞白的脸色,微微叹息,“你和静琬都是哥哥的妹妹,哥哥不想看到你们姐妹相争!”   他不忍说出的是,就算心月想和静琬争,也未必是静琬的对手,只不过是因为静琬不屑而已。   静琬早就知道心月的心意,却故作不知,如果心月再不知死活下去,哪一天惹恼了静琬,静琬会怎么做,连他都猜不出来,他聪明绝顶,可以猜透很多人的心思,唯独猜不透景王爷的心思,也猜不透静琬的心思!   江心月的朱唇咬的发白,江南雁一字一顿道:“心月,你知道吗?你看到的静琬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静琬!”   江心月霍然抬眸,不敢相信:“哥哥你是说?”   江南雁静静地看着震惊的江心月,眼底有无法逝去的惆怅,江心月却无法体会,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   江南雁淡淡道:“心月,哥哥言尽于此,你好好想一想,不要再让父王和哥哥失望!”   说完这句话,江南雁不再停留,缓缓转身,准备离去!   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江心月忧伤的声音,“哥,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江南雁心下一颤,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心月,眼底带着淡淡哀伤,“心月,你想说什么?”   江心月美丽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父王和你都在怪我,怪我不该去抢静琬的东西,可是你们有没有人替我想过?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哥你没有爱过人,你怎么能体会这种痛苦的滋味?我有错吗?”   看到心月眼角有泪水缓缓滑下,江南雁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或许心月说的对,爱一个没有错,可是心月不知道的是,爱错了人就有错了!   ★★★   景王府书房。   景王爷正在奋笔疾书,外面传来冷殇恭敬的声音,“王爷,王妃求见!”   凤君寒漆黑淡漠的眸瞳掠过一丝柔意,“请王妃进来!”   片刻之后,宁静琬的翩跹身影已经出现在书房,才短短几日,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俏丽妍姿!   原来浑身都散发着阴沉危险气息的人,现在散去了一身的冷冽,带着宠溺的笑意,动作自然地揽过宁静琬,坐在他的腿上。   宁静琬看着他这样亲密的动作,顿时双颊绯红,凤君寒看在眼里,淡淡笑道:“怎么?和为夫还这么生疏?”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庞,轻笑道:“我没有影响王爷处理军机大事吧?”   他轻笑摇头,抚摸着宁静琬身上受伤的地方,带着淡淡不悦,“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宁静琬笑道:“没办法,我就是劳碌命,哪能和你这位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相提并论?”   他看着宁静琬眉间的一丝倦意,淡淡笑道:“以后来本王的书房不必通报!”   宁静琬微微一怔,随即撅起朱唇,揶揄道:“那会不会不小心撞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是通报比较安全,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   他忍俊不禁,调侃道:“琬儿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看到过?”言语间暧昧,让宁静琬瞬间羞红了脸。   凤君寒看着她微撅起的樱唇,心旌摇曳,忍不住手臂用力,让她靠近自己,吻了上去。   唇齿相碰间,宁静琬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含混,“琬儿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为夫,你说…为夫怎么罚你才好呢?”   宁静琬灵机一动,突然捂住手臂,“好…疼啊!”   他唇角一弯,离开了宁静琬的唇,轻笑道:“好吧,看在琬儿已经受伤的份上,为夫就不和你计较了!”   宁静琬唇边不自觉的轻轻弯起,“王爷,伤口真的很疼!”   凤君寒优雅的唇际扬起一抹淡笑:“还在装?昨日你就说不疼了,怎么今天又疼起来了?好了好了,为夫不罚你就是了!”   宁静琬侧首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慧黠而灵动,“这伤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可能今天疼,明天又不疼了!”   凤君寒微愣,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低醇悦耳的嗓音轻轻拂过宁静琬的心湖。   听着他的愉悦笑声,宁静琬清澈的明眸也浮现若隐若现的笑意。   “琬儿。”抱着怀里柔软的娇躯,凤君寒声音低喃: “只要看到你没事,本王就不罚你了,不过下不为例!”   宁静琬嗔道:“谁叫你老是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忍俊不禁,宠溺道:“以后不会了,琬儿有什么事要来见为夫?”   宁静琬轻笑,“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他笑出声,“当然可以,只不过这不符合琬儿的个性!”   宁静琬凝视着他,良久才道:“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琬儿希望我怎么做?”他淡淡道。   宁静琬的眸光慧黠,微微一笑,“我想起小时候外公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我一直记忆犹新,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兴趣听?”   凤君寒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宁静琬,“琬儿有兴趣,为夫自当洗耳恭听!”   宁静琬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了外面冷殇恭敬的声音,“启禀王爷,雪妃娘娘求见!”   宁静琬的脸立即冷了下来,粉面寒霜,再也没有了讲述的兴趣!   凤君寒看在眼里,无奈笑道:“琬儿真是个悍妇!”   宁静琬冷哼一声,正准备起身,却被他大手牢牢箍住,动弹不得,带着淡淡不悦,“怎么了?”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我留下来要干什么,王爷难道还以为可以看到妻妾争宠?”   他轻笑,“既然琬儿不想见,那就不见了,为夫可是对琬儿的故事很感兴趣,再则,所谓的妻妾争宠远比不上琬儿要说的事情重要吧?” ☆、六十七 精精彩的故事   凤君寒脸上带着冷漠疏离的浅笑,淡淡对外面道:“传本王旨意,今日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本王!”   “是,属下遵命!”还是冷殇恭敬冷肃的声音!   凤君寒回首看着宁静琬,眸光狡黠而得意,“这下琬儿满意了?”   宁静琬自嘲一笑:“王爷说的对,比起我要说的事,妻妾争宠的事只是小事!”   凤君寒轻笑,“琬儿,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你第一次有兴致给本王讲故事!”   宁静琬扬眉嗔道:“王爷又不是小孩子,整天日理万机,哪里会有兴趣听人优哉游哉地讲故事?”   凤君寒环住宁静琬的纤腰,唇角弯出一丝魅惑的弧度,咬住她的朱唇,低喃道:“本王今日有了兴趣,而且本王知道,琬儿要讲的故事一定是异常的精彩!”   宁静琬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樱唇轻启,绵延讲述:“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遥远的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各种动物生存在那里,这个动物的王国,盛行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凤君寒一直带着泰然自若的闲适笑意,似乎听的极为认真。   宁静琬继续道:“在那里,有一对强者,陆地上的雄狮和水中的蛟龙,雄狮是陆地上的王者,蛟龙是河流中的霸主!”   凤君寒微微一笑,这个琬儿真是聪慧绝伦,这个比喻,他喜欢!   “由于他们都鲜有敌手,所以都把对方视为最危险的对手,简直就是天生的敌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找准一切机会攻击对方,一旦雄狮进入河流,或者蛟龙爬上岸,就会遭到对方毫不留情地进攻,他们相争多年,势均力敌,各有损伤,谁也没办法真正杀死谁,谁也容不下谁!”   “然后呢?”凤君寒意味深长地看着怀里如同染上了异样光华的美丽琬儿!   “有一天,一头饥肠辘辘的雄狮发现了一头正在专心咀嚼树叶的长颈鹿!”   “于是这头雄狮想吃掉长颈鹿来充饥?”凤君寒浅浅扬眉,带着魅惑的笑意接了下去!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得令人痴迷的容颜,轻轻摇头,“非也,正常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雄狮是不会去吃长颈鹿的,也很少去攻击长颈鹿,王爷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凤君寒的眼眸转深,似笑非笑,一语中的,“因为长颈鹿不似别的动物那般软弱可欺,它具备一定的反击实力?”   宁静琬轻笑,“王爷说的不错,虽然长颈鹿远不及雄狮凶猛,但是也并非像别的动物一样,被雄狮捕获之后,只能任由雄狮宰割,因为长颈鹿的蹄子坚硬无比,有可能踢碎雄狮的头盖骨!”   凤君寒俊眉一扬,“也就是说这头雄狮很可能不但吃不了长颈鹿,反而有可能会被长颈鹿杀死!”   宁静琬颔首称是,“是啊!”   凤君寒深邃的眼眸中寒光尽显,阴沉危险的气息缓缓散发出来,“那这头雄狮会想什么办法呢?”   宁静琬看着他的故作迷茫,轻笑道:“不去吃掉长颈鹿有可能饿死,去吃长颈鹿有可能反被长颈鹿所杀,我想所谓的进退维谷,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凤君寒轻笑道:“雄狮显然不会坐以待毙,它一定会去试一试吧?”   宁静琬表示赞同,“王爷真是深知雄狮的心思,这头雄狮显然是饿坏了,与其饿死,还不如冒险一试,因为被长颈鹿踢碎头盖骨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没必要把它想象成现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因为毕竟长颈鹿远不如雄狮凶猛!”   凤君寒微微颔首,“那是!”   宁静琬的声音愈加清澈沉静,“于是雄狮不顾生命危险,匍匐前进到长颈鹿附近,看准时机,突然向目标发起攻击!”   凤君寒一直泰然自若,静静地听着宁静琬的讲述,修长漂亮的手缓缓梳理宁静琬垂下的长发,含笑不语。   宁静琬继续道:“这只长颈鹿突然受惊,一看攻击它的对象居然是一头凶猛的雄狮,顾不得反抗,跑路是正经,可是惊吓之下,慌不择路,跑到了附近一条浅而宽阔的河流之中!”   凤君寒眸光一沉,带着危险的气息,河流?   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很可惜,这只长颈鹿的运气并不怎么好,它又毫无悬念地遭到了水下蛟龙的袭击!”   凤君寒的脸上恢复了悠然的神色,目光却愈发深邃!   宁静琬声音静澈,“水底湿滑,长颈鹿又体型庞大,于是重重地跌倒在水中,它被先后两次攻击,腿也受伤了,无法支撑起笨重的身躯重新站立起来,所以只好静卧在水中,气喘吁吁不能动弹!”   “前有雄狮,后有蛟龙,这只长颈鹿必定是凶多吉少了?”凤君寒淡淡道。   宁静琬微笑道:“雄狮也是这样想的,它看长颈鹿已经无路可逃,便不再心急,缓缓下水去品尝已成盘中餐的长颈鹿!”   凤君寒的脸上带着浅淡而魅惑的笑意,恣意闲适!   宁静琬话锋一转,“王爷你猜,雄狮进入河流,到了蛟龙的地盘,蛟龙会不会乘这个机会对雄狮发动猛攻?”   凤君寒微微摇头,肯定道:“不会!”   宁静琬看着他如雕刻般俊美的容颜,轻轻笑道:“王爷真不愧是和雄狮一样的王者,雄狮进入河流,品尝美味,可是蛟龙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并没有抢在雄狮之前享用美味的大餐!”   凤君寒优雅地将宁静琬的一缕长发放置耳后,眼眸半沉半闭,手臂却将怀中的宁静琬抱得更紧!   宁静琬感受到他的体温,缓缓道:“蛟龙没有乘机对自己的天敌发动攻击,而是等他的天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之后,才开始惬意地品尝鲜嫩的鹿肉!”   凤君寒终于问道:“为什么?”   宁静琬淡淡笑道:“蛟龙帮助雄狮阻断了长颈鹿的去路,却并没有在自己的领地把长颈鹿据为己有,那是因为蛟龙很清楚他的牙齿无法咬开长颈鹿的厚皮,只有利用雄狮锋利的牙齿才能轻松达到他的目的!”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宁静琬,深黑的眸瞳带着醉人的柔情,翩翩笑意在眼底绽放,神情愉悦!   宁静琬的目光灵动而慧黠,“王爷,是不是很有意思?势不两立的天敌有的时候也会成为最亲密最心照不宣的合作伙伴!”   凤君寒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很精彩的故事!”   宁静琬淡笑道:“我外公说,动物有时候比人聪明得多!”   凤君寒轻笑,“这个故事你有没有讲给那只蛟龙听?”   宁静琬伸出手,环住他的颈脖,捉狭道:“你猜?”   他似乎极为满意宁静琬这个动作,唇角扬起宠溺的笑意,低喃道:“我猜没有!”   宁静琬撅起樱唇,“其实王爷早有打算,只不过借我的口说出来方显名正言顺,对吗?因为人和动物毕竟是不一样的,动物会心无芥蒂,人却一定会有所介怀!”   凤君寒轻笑,手臂却蓦然用力,让宁静琬更加靠近他,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佯装苦恼道:“琬儿这么聪明,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又深谙为夫的心思,你说本王需不需要像曹操杀了过于聪明的杨修一样,不留后患?”   宁静琬眸瞳中飞闪过一丝捉狭的笑意,“我哪里有聪明?我要是真聪明的话,王爷又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我这里巧取豪夺?把我锦绣山庄当成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国库?”   他轻笑,却不认同,“琬儿这次可说错了,既然是巧取豪夺,又怎么能叫做不费吹灰之力?为夫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琬儿也是看在眼里的!”   宁静琬心下恼怒,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们宁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皇家的?你在我这里巧取豪夺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   他唇角勾起,轻笑道:“就是因为琬儿上辈子欠了我的,所以这辈子才要嫁给我来还债!”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抚上宁静琬的脸颊,看着她的恼怒,低笑道:“琬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可爱?”   不等宁静琬说什么,他忽然俯身狠狠地封住了她的朱唇,霸道地进驻,不断地允吸,手上的动作也不断用力!   在他火热狂肆的侵略下,宁静琬红晕的脸颊因为羞涩越发潮红,越发妩媚妖艳。   迷蒙中,宁静琬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门,忽然想起说不定还等候在书房之外的慕雪嫣,被他挑起的晴欲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身子也瞬间冷了下来,景王府女人无数,他和自己这样亲密的动作,也不知道和多少女人有过。   他一直无情无心,把欲望和情爱分得清清楚楚,宁静琬却越来越迷茫,或者说越来越介意!   凤君寒何等敏锐?立即感受到宁静琬身躯的僵硬,动作缓了下来,放开了宁静琬,看着她眼底的薄怒,唇角勾起,神情无奈,脸上却染上一丝笑意,“琬儿什么都好,除了……善妒!” ☆、六十八 结盟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清幽的眸瞳明澈冷然!   凤君寒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琬儿,你如此聪明,应该知道…”   他还没说完,就被宁静琬打断了,“王爷无需三番五次地提醒我,我是个识时务的人,只要一次就足够了!”   他失笑,把宁静琬的手握在他的手心,将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温柔含笑,声音低喃:“琬儿!”   宁静琬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极力忽视这种暧昧的柔情,“如果王爷不反对的话,我想去见秦弈风一面!”   他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眼中却似笑非笑,“是不是本王反对,你就不去了?”   宁静琬抬眸看他,淡淡道:“王爷应该明白,我也知道王爷的底线在哪里,也不会踩到王爷的底线!”   凤君寒淡笑,“好,不过琬儿也应该知道,本王不喜欢本王的王妃和秦弈风有过多的接触!”这种感觉,他非常不喜欢!   宁静琬垂眸,“我明白,王爷无需多虑!”   凤君寒重新将宁静琬拉回怀里,带着危险的笑意,语气却极为满意:“琬儿明白就好!”   ★★★   慕雪嫣在书房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王爷的身影,最后只能失混落魄地回到飘雪苑。   芸香见小姐一脸的失落,急急问道:“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慕雪嫣无力摆摆手,心下苦涩,出身名门,曾集万千殊宠于一身,却被推入宿命的姻缘。   在她入景王府之前,王府之中已有数名如花美眷,她并没有将她们放在眼中,虽然她只是侧妃,却是事实意义上的正妃,放眼整个京华,有谁有她慕家嫡长女的出身背景和无双才情?又有谁能居她之上,将她踩在脚下?   可偏偏就有人骑在她头上,而且是她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宁静琬,仗着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被皇上赐为景王正妃。   王爷这样高贵如天神的男人岂肯委屈自己和宁静琬这个庸俗商女在一起?于是,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地在背后等待,等待王爷厌弃宁静琬,实在受不了她,早晚将她赶出府去!   可是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王爷对宁静琬越来越宠爱,宁静琬不但可以随意出入王爷的寝殿,而且进王爷的书房从来都没有被挡驾过,而她慕雪嫣,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挡驾,全凭王爷的心情!   初始的不甘,渐渐被时光磨平,任是才貌双全,也抓不住王爷的心!   看着芸香急切的眼神,慕雪嫣幽幽叹道:“王爷现在连我的面都不想见了!”   芸香急忙安慰道:“小姐,最近王爷是公务繁忙,等到王爷忙过了,自然就会想起小姐了!”此话一出,连芸香自己都觉得不可信,王爷多久没来飘雪苑了?她都记不清楚了,小姐在等待中,日复一日的寂寥哀怨!   慕雪嫣苦笑:“公务繁忙?王妃在我之前进去书房的,哪个时候怎么没听说他公务繁忙?难道王爷和王妃在里面谈公事?你信吗?”   芸香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姐进入景王府之后,一直荣宠不衰,府中大权在握,可是现在却备受王爷的冷落,小姐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怎能忍受被王爷如此视而不见?   芸香看着小姐失落难过的神情,试探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请李夫人过来?”   慕雪嫣摆摆手,幕后军师李湘惠又能怎么样?还能把王爷的心拉回来不成?   芸香见小姐意兴阑珊,也就不敢再提,小姐在王府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王爷的宠爱,小姐什么都不害怕,就是害怕失去王爷的宠爱!   慕雪嫣心底怅然,她自小在煊赫门庭长大,什么东西没见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王爷也不例外!   忽然,慕雪嫣眼睛一亮,喜新厌旧?景王府似乎好久没有新进美人了?也应该有一些新面孔进来了!   王爷宠谁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宠骑在她头上的宁静琬!   ★★★   这日,宁静琬如约来到万客坊的时候,秦弈风已经在里面等她了,见她安然无事,秦弈风眸光一凝,柔声道:“琬儿,你没事吧?”   宁静琬摇摇头,微微一笑,“我没事,我是担心你有事!”   秦弈风无所谓道:“对我这种人来说,受伤是家常便饭,不必放在心上!”   宁静琬不赞同道:“就算如此,也不可如此随意!”   秦弈风眸光温柔地看着宁静琬,声音低魅:“琬儿,我本来以为我们都会死了,却想不到还能这样见面!”   宁静琬的脸上带着慧黠如精灵般的笑容,“我就说过吉人自有天相吧!”   他一笑,神色却没有宁静琬的欣喜,鹰眸反而闪过一丝暗沉。   宁静琬看在眼里,问道:“你后来有什么动作?”   秦弈风淡淡道:“你说的是慕府的那个大管家?”   宁静琬摇摇头,“我想我们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他吧?”慕家做了这么多事,却从来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慕家毁尸灭迹金蝉脱壳的本事,可见一斑!   上次凤君寒设计除掉定南侯,还是靠她伪造证据才成功的,要不然慕家的人现在还不是手握重兵?   秦弈风失笑,“是啊,我原本想此事一定是凤君寒做的,所以秘密进京,去联络他的敌人,凤临的慕丞相,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见到那个大管家!”   宁静琬淡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命悬一线,当然会有所收获!”   不等他说什么,宁静琬就闻到:“那你当时和慕丞相是怎么谈的?”   秦弈风微微一笑,“还能怎么谈?无非就是慕家涉足青云海域,进一步壮大慕家的势力,我青云岛给他保驾护航!”   宁静琬早已料到,沉吟道:“慕丞相此举可谓一举多得,慕家的商船可以再次进入青云海域,有你青云岛护航,断然不会再有海盗敢再来抢劫,还可以挑起你和凤君寒之间的矛盾,不可谓不是费尽心思!”   秦弈风的身上蓦然散发出咄咄逼人的霸气,声音冷冽:“想坐收渔人之利?”   宁静琬抬眸看他,“如今你准备怎么做?”   秦弈风不答反问:“琬儿今日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宁静琬点头,“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加重要吗?”   秦弈风闻言,沉默半晌,鹰眸变得暗沉危险,情势所逼,他和凤君寒的联盟已经势在必行!   宁静琬知道,要和自己的敌人变成同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唯我独尊目空一切的王者!   秦弈风缓缓笑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现在居然要成为同一条战线的盟友!”   宁静琬握住他的大手,“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这个吗?青云岛现在受到威胁,当务之急是要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共同对抗倭人!”   秦弈风看着自己的手被宁静琬握在手中,眸光温柔地凝视着琬儿,宁静琬顺着他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无视他的不悦和失落,低声道:“秦弈风,我们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放弃不属于自己的,把握和珍惜自己拥有的,去追寻前方更美好的!”   秦弈风忽然反手握住宁静琬的玉手,声音坚定而又明澈:“琬儿,我知道你在等待,而我,也愿意一直等待!”   宁静琬霍然抬眸,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生活如此难测,有的时候,你越是向往的,越是得不到,越是不想要的,越是往你手里放!   宁静琬挣脱他的手,缓缓转身,忽视自己的内心的酸涩,淡淡道:“倭人一直想逐鹿海上霸主的位置,他们虽然骁勇狠厉,可是也有着致命伤,军费短缺,而且在短短时间之内掌握龙骨技术,我想并不会很精良,所以我们必须要乘他们羽翼未丰的时候将他们驱逐出去,慕家前段时间被凤君寒夺了兵权,他们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兵权,他们现在暗中和外寇合作,无非是想借助骁勇的倭人,获得军事上的支持!”   秦弈风淡淡道:“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宁静琬道:“慕家是凤临百年豪门,派系广植,权力深深根植在凤氏皇权之中,有的时候连皇上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若非他们极力反对,凤君寒现在早就成了太子了,现在慕家想扶植年方九岁的十皇子为傀儡储君,排挤凤君寒这一派的力量!”   秦弈风沉默不语,他并不关心凤君寒是不是太子,但是他不能不关心这天下局势!   宁静琬看他沉默不语,沉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慕家的力量有多强大,凤君寒虽然一直在各方面打击慕家的力量,慕家的力量也在逐步被削弱,可是并未撼动根基,凤君寒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连他都暂时无法彻底铲除慕家,大敌当前,你们的私人恩怨算不了什么,你们其实都明白!”   “琬儿,我想问你,你希望凤君寒做太子吗?”秦弈风紧紧地盯着宁静琬! ☆、六十九 充实妃位   宁静琬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轻轻点头,一字一顿道:“我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如愿以偿!”   凤君寒的夙愿是希望可以做到他父皇没有做到的,彻底铲除凤临外戚乱政的陋习,成功登临至尊,身为凤氏皇子,有此抱负,无可厚非!   而她宁静琬,也和慕家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慕家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又是想刺杀她,又是想彻底毁了她,处心积虑欲置她于死地,这些都不是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放在谁身上也不会轻易释怀!   人家要杀你,你还处处忍让,步步退让,忍气吞声,那不是善良,那是懦弱和愚蠢,再则,宁静琬亦非良善软弱之辈,自古有因必有果,这王府深宅后院,果然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宁静琬喟然一笑,自己和凤君寒不但是夫妻,而且目的还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铲除慕家这棵有着百年根基的大树,他们两人谁也离不开谁的协助,这注定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凤君寒说过,最后君临天下的王者只能有一个!   秦弈风微微一笑,“我知道,琬儿,我会等你!”   宁静琬闻言,心下愈加涩然,她不知道,如果外公早年真的有带她去青云海域,早早遇见秦弈风,她的命运是不是会真的和今日不同?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是假设,假设中的事情,宁静琬从来不会去幻想!   她对秦弈风也有一定的了解,也是个执着的男子,不会因她的拒绝而退缩,宁静琬无奈,只能寄希望于他以后可以找到有缘与他相伴一生的女子!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眼中的迷茫怅然,柔声笑道:“有些人今生只能注定是朋友,数次擦肩也会错过,有的人只是相遇一次,却令人终生难忘,琬儿,任何感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宁静琬一笑,“你这少岛主什么时候也开始感伤了?”   秦弈风淡淡一笑,“我们是信仰海神的,海神告诉众生,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的一千次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识,前世的一千次相识,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知,我知道,感情不会顺其自然,感情需要去经营,没有人为,何来天命?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   看着他眼中的执着和灼热,宁静琬越发慌乱,忙转移话题道:“大敌当前,别说这些了,好吗?”   秦弈风看宁静琬神色寂寥,温声道:“好,不说就不说了!”   宁静琬对他感激一笑,“既然那晚我们都是蒙面行事,后来那座庄园里面的倭人又都被凤君寒所灭,那晚凤君寒带去的人又全是他的亲信,消息并不会泄露出去,如此说来,慕家的人应该暂时还不知道你已经认出那个慕府大管家了,就是那个大管家自己也不可能知道那晚潜入庄园的人是我们!”   秦弈风微微颔首,“应该是!”那晚他和琬儿都是黑衣忍者装束,大管家警觉性极高,发现有人潜入庄园,立刻就退出了,大管家别说死了,就算活着,当晚也不可能认出他们是谁!   庄园的倭人全都灭口了,就算有逃出去的,也未必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秦弈风,也未必认识他是谁,这一点,秦弈风深信不疑,他虽然不喜欢凤君寒这个人,但是对于他的能力,他还是见识过的!   再则,是凤君寒带人灭了倭人的据点,慕家的人就算收到消息,也未必知道秦弈风已然发现是慕家的人和倭人在暗中勾结!   宁静琬沉吟道:“既然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或者说还不能肯定,不如将计就计,继续和他们合作?”   秦弈风含笑颔首,“好主意!”   ★★★   这日,宁静琬正在静苑休息,忽听到琳琅来报:“小姐,雪妃娘娘求见!”   宁静琬抬眸,慕雪嫣这个女人真不愧是豪门宅院长大的,极善于做表面功夫,就算心中对自己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也可以姐姐长妹妹短,极为亲热和蔼!   虽然凤君寒让她搬去凌云阁和他一起住,可是一直被她找各种理由拒绝了,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王爷的寝殿是王府女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如今见只有她有此殊荣,那些女人心中岂非五味杂陈?有艳羡的,有嫉恨的,有向往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这王府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更是防不胜防,她虽然从来不屑于参与这些女人之间的拉帮结派,但是凡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这也就造成她没有盟友,孤家寡人,内斗起来没帮手。   外公以前告诉过她,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用去陷害别人,但是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这是在豪门生存的法则!   而且宁静琬看的出来,凤君寒对王府的女人宫斗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从不在意,或许在他眼中,这才是女人之间最正常的状态,这个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男人,不可能不对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了如指掌,但是从来都不以为然,除了上次自己被慕雪嫣设计,差点失身青楼,他直接赐死了赵碧萱这个替罪羔羊之外,从来没见他为谁出头过!   或许在凤君寒看来,没有能力在尔虞我诈中生存下来的女人,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宁静琬在心中暗叹,皇家男人的无情无心,在凤君寒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宁静琬想到此,淡淡道:“请雪妃娘娘进来!”   一袭清新水绿色长裙的慕雪嫣走了进来,带着温婉怡人的微笑,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下暗叹,慕雪嫣最近是越来越识大体了,越来越懂得绿叶配红花了,在服饰上面都如此花心思!   慕雪嫣见半躺在贵妃椅上面的宁静琬,优雅福身,“妹妹参见王妃姐姐!”   宁静琬笑道:“不必多礼,雪妃过来坐吧!”   慕雪嫣道:“谢谢姐姐!”   宁静琬抬眸道:“雪妃你管理王府,事务繁多,劳心劳力,没事的话不用常来我这里请安,要多注意休息!”   慕雪嫣道:“谢姐姐关心,小事妹妹自是不敢叨扰姐姐,这是这件事妹妹不敢擅自做主!”   宁静琬浅浅敛眉,“什么事?”   慕雪嫣见宁静琬并没什么兴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忙道:“是这样的,按照我朝例制,王爷尊位自王妃下,需设两侧妃,四夫人,六昭仪,八婕妤,美人数位!”   宁静琬不动声色道:“这些东西我不懂,还是出身大家的雪妃识大体!”凤君寒真是艳福不浅,看样子,慕雪嫣是准备为凤君寒新娶一些美人进来!   慕雪嫣立即谦虚道:“姐姐过誉了,妹妹也只是按照朝廷规制办事,不敢僭越!”拿朝廷规制出来,宁静琬再不甘也不敢阻拦!   一旁的琳琅给宁静琬送上茶,“小姐请喝茶!”宁静琬接过,淡淡道:“原来是这样,那府中现在有多少嫔妃?”   这个慕雪嫣自然是如数家珍,“回姐姐的话,现在府中妃嫔除王妃姐姐之外,有一侧妃,两夫人,三昭仪,七位美人,还有很多妃位都空着,昨日进宫,母后也问起了这件事,妹妹不知如何作答,所以特来请示姐姐!”   宁静琬道:“既然是要伺候王爷的,是否应该请示王爷的意思?”有个姑母皇后真是好,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出来压人。   慕雪嫣一听,以为宁静琬要去王爷那里一哭二闹,不肯再新纳美人进府,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充实妃位历来都是我们姐妹分内之事,王爷日理万机,无暇他顾,自是需要为王爷分忧!”   宁静琬恍然道:“既如此,你做主就好了,你在京中长大,既是为王爷选妃,哪家的女子符合王爷对女人的要求,你比我清楚得多,这种事情不必来请示我!”   慕雪嫣面有难色,“这…”   宁静琬冷冷打断了,不耐烦道:“我这人一直很散漫,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事,你做主就好了,我早就和你说过,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你全权主事就好!”   慕雪嫣犹疑道:“只是妹妹怕能力有限,不会让王爷满意!”   宁静琬淡淡道:“雪妃,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再让本宫说第二次!”宁静琬的语气微微加重,让慕雪嫣心下一凛!   慕雪嫣看见宁静琬不善的脸色,心下欣喜,宁静琬果然是不高兴的,看来宁静琬善妒,在皇家,哪个男人会喜欢善妒的女人?善妒会让男人感到烦不胜烦,这一步棋果然走对了!   慕雪嫣迟疑片刻,又道:“这夫人,昭仪,美人倒好说,这是这侧妃…”   宁静琬漫不经心道:“侧妃怎么了?”   慕雪嫣道:“这景王爷侧妃毕竟不是一般的位置,不是普通的官家千金就可以的,品貌,出身,性情需样样出色才行!”   宁静琬心中冷笑,你在说自己吗?看来再怎么掩饰,城府再怎么神,不甘就是不甘,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表露出来。   宁静琬淡淡道:“雪妃也是侧妃,深得王爷宠爱,只要按照雪妃的标准去挑选就好了!” ☆、七十章 侧妃的人选   慕雪嫣脸色一红,宁静琬却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闺怨之色,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慕雪嫣道:“妹妹也曾在私下思量过,可是一时就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备选管家小姐!”   宁静琬道:“王爷选嫔妃的规制我实在是不懂,也帮不了你什么,一切有劳雪妃了,雪妃如此有心,王爷若知道雪妃一番心意,定然心生慰藉!”   慕雪嫣笑道:“姐姐言重了,妹妹只求无过,断然不敢有此奢求!”   宁静琬见她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自己数次说过她全权主理即可,她却一直不走,定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要自己出面,宁静琬不想和她再兜圈子了,不着痕迹道:“雪妃心中是否已有合适的侧妃人选?”   慕雪嫣闻言有些尴尬,欲言又止,宁静琬看在眼里,淡淡道:“雪妃曾经说过,我们都是伺候王爷的人,又不是外人,何须和我如此见外?有话但说无妨!”   慕雪嫣释然道:“实不相瞒,这景王侧妃关系重大,虽然备选闺秀众多,不过选来选去,都有些不合心意,不是相貌不够美丽,就是才情不够出色,还有就是出身不够品级,总之就是有这样,没那样,妹妹思来想去,倒是看中一个人,才貌双全,出身也堪配这侧妃之位,只是…”   “谁?”宁静琬不动声色地品着杯中茶。   慕雪嫣终于鼓起勇气,“不瞒姐姐,是江家三小姐!”   宁静琬并不意外,她已经猜到了,慕雪嫣出身豪门望族,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她想必早已看出,自己和江家姐妹面和心不和,要不然上次江芷兰也不会在府中散布流言,说自己是个私生女,闹得满城风雨,甚至闹上了朝堂!   这件事让慕雪嫣愈加肯定自己和江家姐妹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姐妹情深,而她也一定知道江心月的心思,江心月喜欢景王爷,最后成了景王妃的人却是自己,江心月怎么真正做到对自己心无介怀?   如果可能的话,慕雪嫣一定是希望江心月入景王府,成为景王侧妃的,因为既然自己和江心月不和,江心月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妹妹是正妃,才貌娴雅冠绝京华的她才是侧妃,怎能心甘情愿?所以她和自己一致对外的可能性并不大,相反,姐妹争宠的可能性更大!   江心月容貌倾城,才情无双,具有强大的竞争力,这样的女人,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在慕雪嫣看来,如果江心月入府的话,她宁静琬就很可能会失宠,一个失宠的女人不可能不对抢了她位置的新宠心生怨恨,如此一来,她和江心月之间的仇恨便越结越深!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慕雪嫣便可坐收渔利之利,如果上天再眷顾的话,自己和江心月两败俱伤,则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想归想,江心月毕竟是江王府大郡主,身份高贵,她的身份做景王爷正妃都可以,做景王爷侧妃未免有些委屈了,最重要的是,就算江心月肯委屈做景王爷侧妃,想把江心月娶入府中,也不是慕雪嫣可以说了算的,江心月出身太显赫,想做主她的婚事,怕是要她的姑母皇后亲下懿旨才行,还未必一定成,还很有可能遭到江王爷极力反对!   总之,想把江心月娶入景王府中,难度太大,慕雪嫣也一定明白这个境况,所以退而求其次,娶同样和自己面和心不和的江芷兰到景王府中,既然娶不了江心月,娶江芷兰也一样,反正慕雪嫣的目的就是给自己树敌,而且一定还是一个足够强大的敌人!   江芷兰是江王府庶出,能嫁入皇家当然是上天修来的福分,而且,还是景王爷侧妃的高位,必定感激涕零!   宁静琬知道,江芷兰虽然心仪凤长欢,但是可能看中凤长欢的皇子身份更多一些,至于是凤君寒还是凤长欢并不重要,只要可以助她摆脱庶出的身份就足够了!   她对凤君寒有些惧怕,凤长欢则不一样,性情耿直,豪爽旷达,对江芷兰来说,首选自然是凤长欢,再则,凤君寒可是她心月姐姐的心上人,她不会没脑子到这种程度,对凤君寒芳心暗许,反而似乎很畏怯深沉淡漠的凤君寒!   命运真是捉弄人,江心月高贵的嫡出身份反而成为她不能顺利嫁给凤君寒的最大阻碍,江芷兰无心插柳柳成荫,庶出的身份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有利条件,她反倒可以成为景王侧妃!   宁静琬看着慕雪嫣探寻的眼神,微微叹息,慕雪嫣虽然是景王爷侧妃,可是是凤临第一高门的嫡出大小姐,集万千殊荣于一身,不可能不自视甚高,现在居然忍痛自降身价,把江王府庶出的江芷兰娶入府中,和她一样的妃位,无非是想拉拢江芷兰对付自己!   江芷兰庶出归庶出,美貌才华,也样样具备,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相信这一点,一直暗中观察的慕雪嫣早就看出来了,也知道江芷兰的弱点和欲望在哪里,用心良苦,无非是想摆脱庶出的身份!   若是江芷兰入府,慕雪嫣就更不用担心自己和江芷兰联手了,上次江芷兰散布关于她身世的流言,触怒了她,一怒之下,要把江芷兰许配给下人的事情,耳目众多的慕雪嫣一定知道!   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对江芷兰不可能有任何的好感,而江芷兰,也必定对自己心生怨恨,她和江芷兰更不可能联手起来!   宁静琬微微一笑,慕雪嫣也深知,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自己和江家姐妹不和,便成为她帮自己树敌的契机!   如果江芷兰真的进入景王府,慕雪嫣一定会找机会让江芷兰知道,因为有她在背后周旋,江芷兰才得以嫁入皇家的,如此一来,江芷兰必定对慕雪嫣死心塌地!   当一个人过于执着于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就会忽略其他事,江芷兰执着地是摆脱庶出的身份,被迷惑了双眼,只怕会忽视掉慕雪嫣包藏的祸心!   而江芷兰明显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择手段,善于寻找靠山,随机应变,见风使舵,若是进入府中,必定会想尽办法在凤君寒面前争宠,以期早日诞下王爷的子嗣,稳固妃位,看来,慕雪嫣是嫌这景王府不够热闹了,想要添一把火!   慕雪嫣看宁静琬一直沉默不语,试探道:“江三小姐是姐姐的亲妹妹,妹妹想,江三小姐娇俏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王爷必定喜欢,爱屋及乌,也定会泽及姐姐!”   宁静琬波澜不惊道:“既然雪妃都想好了,那就去办吧!”一个侧妃还不至于让皇上下旨赐婚,只要双方同意亲事,皇上又不反对,便顺理成章!   见宁静琬有送客之意,慕雪嫣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道:“别的都好说,只是,这江三小姐一事,还需要姐姐亲自出面,姐姐毕竟是正牌的王妃,不似妹妹人微言轻,一则显得我们景王府对江三小姐的重视,二则,姐姐也是江王府出来的人,熟门熟路,总好过我们这些外人去提!”   宁静琬含笑看着慕雪嫣,有一种想掴她两耳光的冲动,不过表面上仍然语笑嫣然,意味深长道:“雪妃果然想的周到,难怪可以把王府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慕雪嫣温婉笑道:“姐姐过誉了,妹妹受之有愧,妹妹只不过是略尽薄力,还请姐姐不要见笑!”   宁静琬道:“只不过是略尽薄力,才干就已经如此出众,如果用尽全力,我看雪妃会有治国之才了!”慕雪嫣虽然极力要娶江芷兰入府,可是她要是去江王府提亲的话,铁定被拒绝,所以费尽心思想要自己出面,以后再找机会让江芷兰知道娶她做景王爷侧妃其实是慕雪嫣的提议,真是一举两得!   慕雪嫣心下一凛,她听得出来,宁静琬的话带着薄怒,忙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有那个本事?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宁静琬冷冷道:“虽说江三小姐是庶出,可江王府毕竟是王爵之家,江三小姐也是王爷的千金,她的婚嫁之事不可随意,更不可草率,雪妃不如去请示王爷,若是王爷同意的话,我自会如雪妃所愿去江王妃给王爷提亲,迎娶三小姐!”最重要的是凤君寒的态度,慕雪嫣怎么想怎么做都不要紧,宁静琬也很想知道,慕雪嫣这一次鞍前马后地为凤君寒纳妃,凤君寒会如何表态?   慕雪嫣想不到宁静琬坚持要征得王爷的同意,以王爷对她的盛宠,也可能她一哭一闹,王爷就不娶江芷兰了,可是宁静琬的话合情合理,她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得道:“不瞒姐姐,王爷最近公务繁忙,妹妹很少能有幸见到王爷,妹妹无奈,这件事不妨拜托姐姐?”   宁静琬心下厌烦,语气蓦然加重,“雪妃,你是王爷钦定的王府主事之人,如今事事来叨扰本宫,惹得本宫一直不能静养,莫非你想置王爷旨意于不顾?”   慕雪嫣想不到她会拿王爷来压她,果然王爷的宠爱就是王府女人无往不利的利器,宁静琬现在眷爱正浓,不是和她争锋相对的时候,必须要忍耐,还有姑母对她的告诫,一定要忍耐,善于蛰伏,和宁静琬成为朋友,等待合适的机会再给她致命一击!   慕雪嫣思及此处,当即笑道:“姐姐切勿动怒,妹妹这就按照姐姐的吩咐去办!”   宁静琬挥挥手,“没什么事的话就退下吧,你全权做主就好,不要再来烦扰本宫!”   慕雪嫣心有不甘,却只能讪讪退去,“是,妹妹告退!”   ★★★   慕雪嫣回到飘雪苑的时候,李湘惠已经在等着她了,“姐姐,怎么样?”   慕雪嫣道:“王妃坚持要我禀告王爷,若是王爷同意的话,她没有任何意见!”   李湘惠沉吟道:“她没反对?”   慕雪嫣淡淡笑道:“反对什么?这是朝廷例制,她敢吗?”   李湘惠点点头,“那是,那王妃肯去江王府为王爷提亲吗?”   慕雪嫣想起被宁静琬训斥的一幕,摇摇头,“王妃说这些事情由我全权处理,她不干涉!”   芸香冷笑道:“这王妃就是想当甩手掌柜,我们小姐管理王府累死累活,废寝忘食,她倒是落得轻松!”   慕雪嫣呵斥道:“王妃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吗?”   芸香忙道:“奴婢失言,请小姐息怒!”   慕雪嫣叹了一口气,对李湘惠道:“如果王妃不出面,我们要想什么娶江芷兰入府呢?”   李湘惠沉吟道:“这江芷兰年纪虽小,心机却不小,姐姐确定要娶这样一个女人入府?”   慕雪嫣点点头,“我看中的不过是她和宁静琬不对盘!”   李湘惠不赞同道:“再不对盘,也是姐妹,总好过外人,万一王妃和她联起手来,我们到时候就多了一个敌人,现在王妃是孤军奋战,所仰仗的无非是王爷的宠爱,若是哪一天,王爷厌烦了王妃了,又开始宠江芷兰,我们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慕雪嫣笑道:“放心,区区一个江芷兰我还没有放在眼里!”江芷兰可是有硬伤的,庶出的身份,王爷是皇家的人,最重视嫡庶有别,宠一宠也就算了,只要失宠的女人,再有能耐,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再则,她想娶江芷兰入府,只不过是想拉拢江芷兰对付宁静琬,到时候,宁静琬和江芷兰互相掐起来,斗得你死我活,和她慕雪嫣有什么关系?   除了江芷兰,还需要多娶一些美人进府,转移王爷的注意力,把王爷的心思放在王府新进的美人身上,只要王爷不再宠爱宁静琬就好!   宁静琬善妒,心胸狭窄,容不下别人,她慕雪嫣却雍容大度,极有容人的雅量,事事为王爷考虑,还殚精竭虑为王爷充实这些空缺的妃位,时日久了,王爷自然会发现谁才是最体贴王爷的女人,谁才是最值得王爷宠爱的女人! ☆、七十一 帅印争夺(为月票过五十加更五)   朝堂。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头带金冠,高坐于金銮殿上,一双深沉的俊目透着睿智的光芒,只轻轻扫了一眼,便使得众臣皆不敢直视!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启奏皇上,臣接到边境临海守将急报,近日有倭寇犯境,沿海好几座重镇均遭到倭寇烧杀抢掠,损失惨重,临海军民奋力抵抗,奈何寡不敌众,战况十万火急,请朝廷立发援兵,剿灭倭寇,扬我朝天威,还边境安宁!”   众臣均窃窃私语,倭寇多少年没有犯境了?为何如今突然大动干戈,挑起战火?   皇上闻言,脸色阴沉,冷哼一声,“倭寇已经连续数年不敢犯境,为何近日会突然兴兵?”   兵部尚书忙回道:“瑭报中有提及,今年倭寇实力大增,不可小觑,觊觎我凤临边境富庶繁华,便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凤倾城出列道:“父皇,倭寇虽是乌合之众,可是生性凶残,肆行杀掠,凡落入他们手中的民众下场皆惨不忍睹,这些贼寇见我朝锦绣繁华,便生抢夺财物之心,必须立发援兵,严刹此风,让这些贼寇有来无回,才能震慑住其他蠢蠢欲动的贼寇!”   皇上脸上怒意顿现,重重地将边境官员求救的奏折扔在地上,所有朝臣立即俯身,无人敢出声,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皇上龙目扫过众臣,缓缓开口,“倭寇犯境,朝廷发兵,刻不容缓,有哪位爱卿愿挂帅出征,领兵剿贼?”   皇上话音一落,慕澜青立即出列,“启奏皇上,微臣愿挂帅出征,剿灭倭寇,扬我天朝国威,令贼寇永不犯境!”   慕澜青话音未落,江王爷就道:“慕大人年轻有为,风华正茂,一片赤子丹心,固然可嘉,只是倭寇凶残异常,并不是普通的流寇,慕大人是户部侍郎,并没有带过兵,更不是武将出身,并无沙场对敌经验,本王担心慕大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慕丞相淡淡笑道:“江王爷多虑了,虽然小儿从未带过兵,但是自幼熟读兵书,带兵主帅重在谋而不在勇,责在运筹帷幄,行军布阵,若是勇猛有余,心智不足,则会祸及三军!”   江王爷道:“启奏皇上,据臣所知,这倭人心狠手辣,骁勇异常,不可轻敌,这带兵主帅更需慎之又慎…”   “江王爷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江王爷话音未落,就被慕丞相的一句半嘲讽半揶揄的话语打断了!   皇上陷入沉思,眼眸微眯,慕澜青见状道:“请皇上恩准!”   皇上并未立即表态,大殿上静的能听得见人的呼吸声。   静默中,凤长欢忽然出列,朗声道:“父皇,儿臣愿挂帅出征,剿灭贼寇,为父皇分忧,还边疆百姓安宁!”   凤倾城和凤君寒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江南雁忽然出列,声音沉静:“启奏皇上,微臣愿做先锋,助四殿下一臂之力!”   慕丞相冷冷地看着江南雁,无非是想这个机会建功立业,入主朝中实职,掌握实权,冷冷道:“江世子勇气可嘉,可惜江王爷刚才说过,没有真正带过兵的人如何打仗,江世子只是随军历练过,并无实际带兵经验吧!”慕方这样说,无非是让江王爷自打嘴巴,江王爷说慕澜青从未带兵,不宜出战,现在江南雁毛遂自荐,江南雁又何尝真正带过兵?   江南雁沉声道:“丞相大人明鉴,微臣自知并非主帅之才,只是愿做出征先锋,尽诛在我凤临烧杀抢掠的贼寇,为皇上略尽绵力!”   慕方冷笑道:“皇上圣裁未定,这主帅还未有定夺,江世子是否又过于心急?”   江南雁淡淡一笑,“丞相大人过虑,无论圣裁的主帅是谁,臣都会请战!”   朝堂上顿时争论不休,烽烟四起,江王爷一派当然是力挺四殿下带兵,理由很充分,四殿下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最重要的是,实际带过兵!   慕丞相一派坚持让慕澜青带兵,理由也很充分,慕澜青年轻有为,熟读兵书,研习兵法,谈起兵道是头头是道,更是针对倭人的特点提出了御敌之策,更何况,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带兵的,总有第一次!   朝中两派互不相让,皇上一时也难以裁下圣断,忽听到金銮殿的内侍高声禀报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众臣皆愣,皇后娘娘居然来到了金銮殿上?凤临有朝律,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居然在上朝的时间来到了朝堂之上?   不过能混到这个份上的都是人精,很快就释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每朝每代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例,可是几乎每朝都会出把持朝政垂帘听政的女子,左右朝政,朝堂之上,往往是实力说话。   话音刚落,一身凤鸾朝服雍容华贵的皇后已经进入金銮殿。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皆匍匐行礼!   皇后缓缓坐于皇上身边,带着仪态万方的笑意,“皇上,臣妾行至金銮殿,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心下狐疑,实在担心,不知道所为何事?还请皇上宽恕臣妾僭越之过!”   皇上淡淡一笑,“皇后心系家国,朕岂会怪罪?皇后有所不知,近日倭寇犯境,扰我凤临百姓安宁,现朝廷准备发兵十万前往剿灭贼寇,只是这主帅尚未定夺!”   皇后笑道:“国家有难,大好男儿纷纷请战,挺身而出,为国效力,实在是我凤临之福,皇上应该高兴才是!”   皇上笑道:“皇后说的是,长欢和慕爱卿两人都是国之栋梁,朕心甚慰!”   皇后脸上似笑非笑,“四殿下和慕爱卿都是年轻有为的人才,现在都想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都是一片赤诚丹心,臣妾有一提议,不如让四殿下和慕爱卿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挂帅出征,如此可好?”   皇上颔首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皇后要他们如何比试?”   皇后道:“事关我凤临天威,此次主帅之人,必须智勇沉雄,善战知兵,历来帅印争夺,无非文斗和武斗,文斗是比试谁更擅长行军布阵,运筹帷幄,武斗则是看谁更骁勇善战,勇冠三军,文斗武斗各比试三场,众目睽睽之下,谁赢了谁就是领兵主帅,输的人想必也必定心服口服,皇上看可好?”   皇上颔首,“皇后所言甚合朕意,若是各有输赢又当如何?”   皇后笑道:“这有何难?再加试一场,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江王爷提出异议,“皇上,倭人犯境,烧杀抢掠,现在沿海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发兵刻不容缓,岂可优哉游哉地在此比试?再则,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皆需比试三场,这中间需制定规则,安排考官等等事宜,若是平局,还须加试,所耽误的时辰一定不短,救兵如救火,不可延误军机!”   慕丞相反对道:“正是因为事关重大,这主帅之人更是不容草率,必须有胆有识,才能一举击溃贼寇,坊间有云,磨刀不误砍柴工,这选帅一事势在必行!”   皇上淡淡道:“两位卿家都言之有理,皇后可有折中之法?”   皇后娘娘手抚指甲上面修长的红色丹寇,笑道:“丞相和江王爷各据一词,江王爷说得对,一时确实难以分出高下,丞相之言也不无道理,十万大军的主帅绝不可草草拟定,臣妾还有一提议,不知是否合适?”   皇上道:“皇后不妨直言!”   皇后娘娘道:“臣妾觉得既然如此,这主帅则未必一定要在四殿下和慕爱卿中间选定,我朝景王爷文韬武略,百战百胜,在三军之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不如此次由景王爷挂帅出征,四殿下为武卫将军,常言道,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慕大人既是户部侍郎,此次便负责转运粮草,助景王爷一臂之力,皇上觉得可好?”   皇上颔首赞道:“皇后言之有理!”   凤君寒被皇后点名,当即出列道:“谢母后赞赏,儿臣愿挂帅出征,一举剿灭贼寇,为父皇母后分忧,将贼寇驱除出境,永不再犯!”   皇后淡淡笑道:“景王爷果然是国之栋梁,是凤临苍生之福,景王爷此次奉旨出征,必会旗开得胜,大扬凤临天威!”   皇上不怒自威,朗声道:“众位爱卿听旨,景王爷为剿灭贼寇元帅,领十万大军赴沿海地域,四殿下为武卫将军,江南雁为宁远将军,慕澜青负责大军所有粮草补给,明日午时出征,钦此,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皆匍匐在地,跪地恭送皇上皇后!   ★★★   景王府书房。   凤长欢不解道:“皇后今日怎么会出现在金銮殿上?”   凤倾城淡淡道:“可能想阻止慕澜青出征吧?”   慕澜青胸怀大志,当然不甘心只做一个户部侍郎,慕澜青念念不忘地是如何使慕家重掌兵权,无非是想借助这一次在军中建立威望!   慕澜青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惜打仗不是儿戏,赢了固然是好,可要是输了,削职削官,军法从事,是常有的事! ☆、七十二 出征前夜   凤倾城道:“二哥,我怎么老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不对!”   凤君寒优雅专注地看着手中兵书,淡淡道:“有什么不对?”   凤倾城沉吟道:“自从定南侯被除掉之后,慕家的人失去了大部分的兵权,他们一直在找机会重掌兵权,既然皇后娘娘已经上了金銮殿参与朝政,为什么又不为慕澜青说话,极力举荐慕澜青为帅,反而最后举荐二哥为帅?”   江南雁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第一次正面参与朝政,总不能一开始就有所偏袒,这恐怕会为皇后娘娘以后的听政之路造成障碍!”   凤长欢道:“南雁言之有理,有可能皇后是想利用这次机会给朝臣们营造一个处事公正,不偏不倚的国母形象,她不偏向自己的侄儿,反而公正无私,这样至少不会让朝中重臣腹诽!”   凤倾城道:“还有就是,我们已经知道和贼寇勾结的人就是慕家,偏偏慕澜青又极力请战,到底目的何在?”   江南雁道:“我觉得慕家的人应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慕澜青成功挂帅,贼寇又和他们早有勾结,真正打起来,只要贼寇佯装失败,退出沿海,慕澜青就算是大获全胜,倚仗此军功,慕澜青重掌兵权便成为可能,如果慕澜青没有成功挂帅,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再则每逢大军出征,必然更换刀剑装备,想必这次我们的粮草供应,装备更换并不会很顺利!”   凤君寒微微颔首,“南雁言之有理!”慕家的人做事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利用名正言顺的理由坑了你,你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想告御状都没门,只能吃哑巴亏!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的淡定沉静,恍然道:“二哥是不是已经有所准备了?”   凤君寒只是高深莫测一笑,并不回答,江南雁忽明白了,“静琬?”   凤君寒不置可否,凤倾城和江南雁都已然清楚,只有凤长欢奇怪道:“铁公鸡有那么大方?军需可不是小数目,不会又是乘机来放高利贷吧?”   几人皆是一愣,全笑起来,凤长欢莫名其妙,“铁公鸡怎么了?转性了?她的口头禅不就是人情归人情,数目一定要分明吗?”   凤倾城忍俊不禁,“长欢,你就放心吧,静琬现在是自己人!”   凤长欢挑眉道:“别告诉我铁公鸡不赚自己人的钱,要不然怎么叫铁公鸡?”   凤倾城大笑,风君寒依然泰然自若,兀自看着手中的兵书!   江南雁却陷入沉默,对于静琬这个商人来说,她不可能不知道,景王爷需要的银两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她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才痛下决心,改变和景王爷的敌对局面,由敌人转变为密不可分的盟友,为景王爷提供财力上的支持,他和静琬在一起呆过一段时间,亲眼看着静琬怎样为锦绣山庄殚精竭虑,又面临着怎样内忧外患的险境,深知锦绣山庄的财富来之不易,如今静琬做出这个决定,又有着怎样的心痛?   ★★★   夜里,宁静琬站在院子的黄花树下,静静沉思。   方才夜深忽梦少年时,仿佛在梦里,那个黑衣如墨,长身玉立的少年,向她伸出手,温柔呢喃:“静琬!”   那个时候的静琬尚年幼,正在锦绣山庄的海棠树下拾起一片片海棠花,眼中有着天真和惆怅,喜花开,愁花落,还记得莫言在一旁依稀含笑,还有他如同春水般温柔的眼眸!   一起走过的小路,现在依然芳草萋萋,落霞如锦,光阴荏苒,弹指一挥间,她已是景王妃,而莫言却始终孤身一人!   夜色沉沉,将心事冻结,往事难追,只能自我安慰,宁静琬轻叹一声,低眉拾起地上的落花。   寂静的深夜,身后的脚步声虽然轻不可闻,还是惊扰了宁静琬清浅的念想。   抬起清眸,他如月下谪仙,仿佛踏月而来,白衣广袖,玉树临风,天下圆月,在他身后洒下皎洁月辉……   记忆中,他从未穿过这样的胜雪白衣,却不想是如此皎洁如月!   凤君寒看见她幽前的倩影,在月下轻柔的微笑,居然有些舍不得打扰,低低道:“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宁静琬敛去心中想起莫言的落寞,要是他知道自己深夜无眠,居然是因为莫言,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宁静琬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他,俊美清雅的脸庞,原本傲世群伦的眸光此刻带着淡淡温柔,唇角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如同清浅月光一般动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良久,宁静琬才道:“王爷不是明日午时就要出征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他温柔一笑,缓步上前,轻拥宁静琬入怀,“我想琬儿了!琬儿这么晚没睡,是不是也在想为夫?”   宁静琬闻着他身上的清香,极力忽视梦中的那个萧肃身影,带着浅浅微笑,“王爷果然神机妙算,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他低笑:“琬儿是不是在想,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宁静琬自嘲一笑,他可曾是自己的良人?   宁静琬摇摇头,他俊眸危险的半沉,带着淡淡不悦,“琬儿深夜无眠,难道不是在想为夫?”   宁静琬看着他,目光灵动慧黠,“因为我不需要想,我知道,王爷根本不打算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   他蓦然笑出声,佯装苦恼道:“我现在忽然觉得琬儿还是笨一点好!”   宁静琬一怔,随即嗔怒道:“要是笨的话,现在恐怕已经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王爷说话了!”   想除掉她的人太多了,不说府里的女人,说不定还包括眼前拥她入怀的男人,她就不信,这个阴狠的男人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反正她外公年事已高,不如等到她外公去世之后,风声过了,干脆把庸俗不堪的她也一并除去了算了!   反正他们要的也是锦绣山庄,而不是她宁静琬,她外公过世之后,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只要外公和她都不在了,他又是她的夫君,锦绣山庄自然而然就是他的,后来居然改变了主意,也不过是因为发现了她卓越的商业才干,而他身边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商业人才可以与她比拟,需要留下她继续经营锦绣山庄,为他赚更多的钱,她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看着宁静琬的恼怒,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莹润朱唇,温柔暧昧,低笑出声,“琬儿最近在忙什么?”   宁静琬撅起朱唇,扬眉道:“即将统领十万大军出征的铁血王爷对红粉温柔乡的女人家的事情也感兴趣?”   “只对琬儿的事情感兴趣!”他说的理所当然,声音低醇而诱惑!   宁静琬笑道:“如果王爷知道我在忙什么,一定会很高兴!”   他有些意外,轻笑道:“那为夫可一定得知道,琬儿到底在忙什么?”   宁静琬不答反问:“不知道王爷这两日可曾见过雪妃?”   凤君寒深寒的眼眸失去了温柔,淡淡道:“提那个女人干什么?”   宁静琬笑道:“要不是雪妃告诉我,朝廷有例制,我还不知道王爷自我之下,府内还需设两侧妃,四夫人,六昭仪,八婕妤,美人数位,我还以为府中美人已经够多了呢!”   他似笑非笑,“琬儿放心,她们哪一个都及不上我的琬儿!”   宁静琬转身,握着手中落英,“雪妃为了王爷府中之事可谓操碎了心,偏偏王爷还如此不解风情!”   他将宁静琬的一丝长发环绕在他修长洁白的手指上,漫不经心道:“这么说琬儿是同意了?”   宁静琬淡淡道:“我能不同意吗?雪妃说那是朝廷例制,既是朝廷例制,自然是任何人都不能违抗的!”   凤君寒从背后抱住宁静琬,半晌无语,忽然失笑,“既如此,琬儿做主即可!”   宁静琬侧首问他:“你就不想知道雪妃为你千挑万选的侧妃是谁府中千金吗?”   凤君寒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随意道:“不想!”   “为什么?”宁静琬浅笑。   “因为琬儿不喜欢,既然琬儿不喜欢,那就换别人吧!”静夜中,他的声音依然醇雅如歌。   宁静琬淡淡道:“雪中送炭的事情我不会做,不过锦上添花的事情我倒是不介意!”   他无所谓道:“琬儿做主即可!”   宁静琬只是沉默,他嗅着宁静琬发间的馨香,低声笑道:“为夫的这种态度琬儿可满意?”   宁静琬转身看着他,昂然如碧树,温柔冷酷,心中明白,有些人生来就不是用来爱的,而仅仅只是供人恋慕的,凤君寒就是这样的人!   他看着宁静琬眼中的怅然,温柔道:“举世难寻一知己,唯有琬儿能解我曲中意,不管这府中有多少女人,琬儿永远都是我的最爱!”   宁静琬不会傻到给自己找不自在,敛起心中怅然,在清冷月辉下,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很晚了,王爷该回去休寝了!”   他低笑,“这么晚了,琬儿还要赶我走?你可真残忍!”   不等宁静琬说话,他手臂一紧,已经将宁静琬抱起,进入内室! ☆、七十三 七出师不利   宁静琬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阻止,他已经快速将门合上,轻轻地宁静琬放在了床上,坐在床边,含笑凝视她,唇际的笑容魅惑人心!   宁静琬道:“王爷,明日要出征,还是早点歇息吧!”   他却不以为意,大手放下床幔,褪掉衣襟,自然地翻身压在宁静琬身上,声音粗嘎,“无碍,琬儿无需担忧!”   他微微一笑,眉目轻挑,眸深似潭,翩若惊鸿,俯首在宁静琬耳畔低喃,声音暗沉低哑,令她心颤不已。   “王爷……”宁静琬轻喘出声,话语却已然无力,在他不容人抗拒的进攻下渐渐沉沦……   旖旎过后,明月西沉,清辉溢进暧昧浓情的芙蓉帐,宁静琬伏在他胸口,闭目睡去。   ★★★   次日清晨,侍卫已经送来他的战甲在外等候,在几名内侍的伺候下,他披上战甲,整装佩剑,周身蓦然散发肃杀之气,眼中已有锋锐杀机,完全不似昨夜白衣翩翩的温柔模样。   宁静琬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的,起身抚摸他身上冰凉的战甲,淡淡一笑,果然,金戈铁马的世界只属于男人,女人很难有这种凌然威武的气势!   他含笑凝视着宁静琬,“琬儿等会可要记得前去给为夫送行!”   宁静琬淡淡笑道,“琬儿预祝王爷旗开得胜,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在前线见面了!”   ★★★   正午吉时,承德门外,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刀枪耀眼,旌旗蔽日!   在司祀颂告声中,主帅景王爷举起酒樽,上祭苍天,下祀后土!   前来给大军送行的不仅有朝中重臣,还有京中女眷,正值暮春时节,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蹁跹衣袂!   宁静琬带着身后一众香衣缤影,远远看去,凤君寒银白战甲不染纤尘,在黑如潮水中的铁甲战士中格外耀眼!   凤倾城站在宁静琬身边,这一次是凤倾城留守京城,凤君寒和凤长欢出征!   凤长欢骑在高头大马上,依旧是霸气狂妄的模样,意气风发,俊美的脸上带着高傲的笑意,豪爽不羁的神态别有一番魅力!   真正吸引宁静琬眼眸的是江南雁,印象中一直是白衣胜雪,深沉内敛,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今日也是一身铁血黑色战甲,铁马金戈,英武不凡,倒影着耀眼的阳光,灿如春华的俊美脸庞更加摄人心魄,果然是文韬武略的世家公子!   在场不少女眷被江王府世子的挺秀高颀,气宇轩昂所震撼,江世子除却不是皇子的身份,他的风采也几乎可以和几位皇子媲美!   江南雁发现宁静琬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对宁静琬微微一笑,宁静琬轻轻颔首,她之所以愿意接受江南雁这个哥哥,不仅仅是因为江南雁是真的在关心她,和江心月不一样,江心月关心她,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宁静琬并不是很在意,可是谁也不愿意被别人当做一个道具一样来利用,江南雁对她的关心则是纯粹的,江南雁如果不是关心她,完全可以不理她,就算她是景王妃又怎么样?江南雁和百里逍遥一样,都不会委屈自己!   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宁静琬其实从心底很佩服江南雁,江南雁是高贵的江王府世子,是鲜衣怒马的贵族子弟,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承袭王爵,高官厚禄,一世安逸,完全没有必要驰骋沙场,以命相搏,那是玩命的事情,刀剑不长眼,一不小心就血染黄沙,别想回来了,可是江南雁从来都不想靠着承袭祖荫,他有着自己的政治抱负!   京中贵族子弟,原本就崇尚文士风流,诗酒雅谈,夜夜笙歌,即便终生无所事事,也一样有世袭的官爵俸禄,按理说,江南雁比他们任何人都有资格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终日寻欢作乐,流连花丛,玩世不恭!   可是江南雁身上不仅丝毫没有贵族子弟的纨绔奢靡之风,反而才干卓绝,沉稳内敛!   江王府并不是将门,江南雁自幼不但饱读诗书,而且文武双修,弱冠之后随江王爷入朝,也并未承袭文职,反而自请去边疆苦寒之地随军历练,宁静琬知道,他并不想做一个安安稳稳的王府世子,他希望在驰骋沙场,建立不世之功,这样的男人,让人发自内心的欣赏!   “禀元帅,众将士已整装完毕,只等元帅一声令下,大军便可即刻出发!”副将的声音铿锵有力,惊醒了宁静琬!   “好!”景王爷单独策马前行,银色的战甲,凌厉傲然地出现在十万大军阵前,扬声道:“众将听令!”   “遵命!”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整齐而中气十足地回荡在上空,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英姿焕发,神采飞扬!   “近日我凤临边疆传来战报,贼寇入侵,染我国土,屠我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日我军将士奉旨征讨,必订手刃贼首,血洗贼寇老巢,将贼寇杀个片甲不留,誓要剿灭贼寇,永保凤临百姓安宁!”   话音一落,“剿灭贼寇,永保凤临安宁!”呼声震天,潮水般的十万铁甲军,地动山摇,所有将士们的热血这一刻全部沸腾!   宁静琬看着凤君寒如天神一般凌然高坐马背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就是休寝的地方也赫然体现着他的凌云壮志,短短几句话已经燃起将士们慷慨赴前线的雄心壮志,虎狼之师,必定百战百胜!   誓师完毕,慕澜青上前,“微臣已命人筹备好所有粮草,预祝景王爷再奏凯歌!”   江王妃带着江心月和江芷兰还有江王府的几位庶出的公子上面,“臣妇预祝景王爷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凤倾城也道:“二哥此次一定会出奇制胜,直捣黄龙,让这帮乌合之众知道我凤临天朝凛然不可侵犯!”   凤长欢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准备为我们摆庆功宴吧!”   宁静琬看着张扬的凤长欢,微微一笑,还是如此的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做将军可以,做主帅未免有些让人不放心,相信这一点,凤君寒凤倾城都心如明镜!   前来相送的朝臣道:“景王爷英武不凡,勇猛无敌,此次叫这帮贼寇有来无回!”   江心月看着哥哥,“心月祝哥哥早日凯旋归来!”   江芷兰也道:“芷兰也祝雁哥哥早日凯旋!”眸光却不经意间瞥过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四殿下!   江南雁看在眼里,淡淡笑道:“知道了,你们早日随母亲回府吧!”   景王府的普通姬妾们平日根本见不到王爷,今日都是盛装,现在好不容易见到王爷,却见王妃只是带她们如其他女眷一般给王爷祝酒之后就退开了,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看着姬妾们看向宁静琬的眼神中,有的艳羡,有的嫉恨,慕雪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心下却欣喜,宁静琬的敌人越多越好,当一个人的敌人多到一定的程度,也是这个人的命运开始转变的时候,宁静琬被王爷宠爱这么久,万千宠爱于一身,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也该转运了!   今日有着淡淡宜人清风,战鼓擂起,号角响起之后,风却蓦然变大,短短一会的功夫,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枯叶,草屑被卷到空中,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上下翻飞。   众人都在惊异之中,令人更加奇怪的事发生了,大风居然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数九寒天的暴风雪,大风卷着雪花,怒吼呼号,像远处的马嘶,又像人们在苦难之中的呼救声。   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此时是暮春时节,怎会有暴风雪?   风越来越大,暴风雪也越来越大,吹走了宁静琬的缠臂纱罗,掀起了翩跹衣袖!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大军未动,天降暴风雪,定是不吉之兆!   原本黑盔铁甲的铁骑,严阵肃立的军中将士也开始人心浮动,这是上天在警示,莫非此次出师不利,凶多吉少?搞不好全军覆没!   副将看着军心动摇,急道:“王爷,怎会在此时天降暴风雪?”   凤长欢和江南雁都看着景王爷,出师不利,军心不稳,还为到达前线就输了一半,凤君寒陡然盛怒,“无稽之谈!”   宁静琬从没见过他这样的雷霆之怒,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军开拔之际,天降暴风雪,绝非人力可为,这哪像暮春时节,分明是数九寒天的暴风雪,宁静琬研习过星相术,难道此行真的前路多艰?   宁静琬心下暗忖,倭人烧杀抢掠,罪行罄竹难书,景王爷奉旨征讨,应该是顺应天命才对,怎么会突然降下不吉之兆?   宁静琬暗自恼恨自己昨夜没有用星罗盘卜上一卦,看此行是凶是吉,就算是凶,又如何才能趋吉避凶?   暴雪才下了一刻不到,地上已经有了半寸厚的积雪了,这个时节,女眷们都穿着轻柔纱袖罗衣,霓裳翩翩,很快就瑟瑟发抖,大多又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幼质,俏脸都冻的通红,红唇发白,却又不敢走!   宁静琬看着满天的暴风雪,应该不到明日,大军出师不利的消息就会散布出去,军心动摇,这场仗就不可能赢了!   宁静琬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疾步从女眷中走了出去,穿过重重铁甲军,来到凤君寒的马前! ☆、七十四 扭转局转势      凤君寒深邃薄怒的眸瞳深深地看着宁静琬,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冽,带着异样的温柔,低声道:“琬儿!”   暴风雪还在继续,掀起了宁静琬身上雪山冰蚕丝缝制的翩翩红色霓裳,却不见宁静琬有半分瑟瑟寒意,在金戈铁骑甲胄佩剑的肃肃军中,反而愈加妖娆动人,光芒四射!   凤长欢和江南雁都看着宁静琬,江南雁知道静琬深谙星相之术,此番异常到底是什么预兆?   宁静琬静静地站在凤君寒面前,忽然一笑,明媚温柔,仿佛冬日的暖阳,连暴风雪的肆掠都黯淡了下去,声音清澈:“臣妾恭喜王爷,瑞雪兆丰年,此时天降瑞雪,是不世吉兆,预示王爷与众位将军此次出征,必定出师大捷,旗开得胜!”   凤君寒闻言蓦然大笑,“好,王妃说的好,天降瑞雪,不世吉兆,出师大捷,旗开得胜!”   惶惶局势在一瞬间被扭转,“天降瑞雪,不世吉兆,出师大捷,旗开得胜”的声音威严肃然,震天动地,所有人都被淹没在这雄浑的呼喊声中,士气大震,群情振奋,竟然连暴风雪都渐渐淡了下去,直至销声匿迹,只留下地面上一片茫白积雪!   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现在在所有人心中,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已经不再是不祥之兆,而是前所未有的吉兆,天降瑞雪,预示正义胜利之师!   辕门誓师,士气高昂,江南雁含笑凝视那个站在景王爷骏马之前的微笑美丽女子,心中默念,“静琬!”   “王爷,出发时辰已到!”副将松了一口气,多亏王妃及时扭转局势,要不然,大军尚未出征,士气低落,不管打什么仗,都输定了!   号角声再起,宁静琬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他伸手跃然一带,便将宁静琬拽上马背,坐至他身前!   景王爷居然带着王妃誓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宁静琬立觉脸色发烫,他看着眼里,朗声大笑:“多谢王妃破解天机!”   一旁的江南雁笑道:“是啊,王妃当之无愧!”   此时连凤长欢都说不出嘲讽的话语,他尚武,当然知道军心士气对战争输赢的重要,若不是铁公鸡一番话,就算勉强出师,也未必会有胜算,后果不堪设想!   凤君寒朗声道:“出发!”   先锋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开始缓缓移动,旌旗摇曳,气势如虹!   宁静琬和凤君寒共乘一骑,宁静琬羞窘难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下去?”   他倒是一直泰然自若,淡淡笑道:“送我出城之后!”   宁静琬提醒道:“王爷,这是出征剿寇,不是游山玩水,不可携带女眷!”   他低低笑道:“琬儿,应该被提醒的人是你,景王妃女流之辈,破解天机已是雪中送炭,现在又亲临军中,鼓舞士气,可谓锦上添花,现在又谁敢把王妃当做是来游山玩水的闺阁弱质?”   到底是皇家的人,什么事都可以说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在一片片黑铁甲胄中,宁静琬一身红色衣裙,又被王爷拥在身前,不知道有多引人注目,宁静琬都不敢抬头,赌气道:“放我下去!”   他淡淡笑道,“王妃,很多人都在看着你,如果你不想更加引人注目的话,就最好乖乖听话,等先锋大军过去,我们主力军就可以启程了!”   可恶的男人,宁静琬又急又恼,只能强作沉静,他看在眼里,忍俊不禁,却不动声色!   宁静琬只盼着这些先锋大军早点离开,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不用说,慕雪嫣那一帮女人一定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他感受到宁静琬的暗恼,手臂加了一分力道,声音带着无往不利的自信,“琬儿,稍安勿躁,我是要让你看这三军将士如何乘风破浪,直捣黄龙!”   雨停风歇,云雾散去,耀眼的阳光重新挥洒在大地上,积雪开始融化,烈烈大军持续前行,踏向前方征程!   宁静琬莞尔,“铁与血,刀与剑,终究是你们男人的世界,我一介女子看这个干什么?”   凤君寒尚未答话,就传来副将的声音,“王爷,一万先锋军已尽数出征!”   凤君寒淡淡道:“好!”   他一勒马缰,“驾!”宁静琬便和他一起随着大军前行,第一次被这样万众瞩目,宁静琬终究是女子,极不自在,感受到宁静琬的紧张,他低声安慰道:“到了城外,我就会派人送你回府,再则,你以后总会习惯的,这样的日子,以后还有很多!”   大军开拔,气势惊人,踏步声齐整肃然,还有低沉肃远的号角声,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宁静琬却可以清楚听见他的话!   宁静琬语笑嫣然,“习惯什么?习惯跟你以后去打仗?”   他低笑,“你是我的王妃,自然要跟我同甘共苦,接受万民的敬仰!”   黑胄铁甲如潮,气吞万里如虎,在这一片只属于男人的天地中,却有着他的柔情蜜语,宁静琬心下微甜,嗔怒道:“王爷将府中纳妃之事交由我全权处理,现在王爷已然出征,不在府中,偏偏王爷又是怜香惜玉之人,自然舍不得如花美人独守空房,顾影自怜,孤芳自赏,我看这件事不如留到以后再说?”   他忍俊不禁,却并不意外,“琬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向本王禀报!”   宁静琬正色看他,“这可是你说的?”   他认真地点点头,含笑道:“当然!”   宁静琬挑眉,这话她信,因为她知道这种小事,像他这样有着壮志凌云的男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对于九重天阙,至高之巅,无上皇权来说,区区女人算的了什么?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本质的分别?   江心月远远地看见静琬居然被景王爷带上了马,震惊不已,景王爷居然把静琬带到了军中?在朝中重臣,还有十万大军面前都毫不掩饰,静琬到底有什么魔力?   江心月心中酸涩,想起哥哥曾经告诫她的话语,你看到的静琬并不是真正的静琬,那什么才是真正的静琬?   她一直觉得景王爷之所以宠爱静琬,只不过是因为锦绣山庄的财富,静琬的外公过世了,景王爷若是想顺利得到富甲天下的财富,总需要掩人耳目,也为了堵住父王的嘴,对静琬表面上要好一点,于内心深处,她从来都觉得,静琬只会玷污景王爷这个高贵如同天神般的男子!   可是景王爷居然在大军出征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将静琬带上马背,与他共乘一骑,就算是做戏,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此时陪伴在那个凌然如神般的男人身边的居然是静琬,而不是她?   江心月沉寂良久,刚才的暴风雪带来的寒冷已经令人瑟瑟发抖,虽然暴风雪过去,可是心中的寒意却迟迟未能褪去,心爱的男人拥着别的女子随军远去,她自然知道,尊贵如景王爷者,不可能只要她一个女人,可是为什么景王爷带在身边的女人居然是静琬,而不是别人?   江芷兰自然也将刚才那一幕收入眼中,看着姐姐眼中的寂寥和怅然,低声安慰道:“姐姐,好冷,我们回府吧!”   江心月自嘲一笑,“只能等到大军尽数出征,我们才能回府!”   江王妃也看在眼里,京中传言,景王爷盛宠静琬,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大庭广众之下,景王爷带静琬参与辕门誓师,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慕雪嫣身后的侍妾朱倩奇怪道:“慕姐姐,王爷出征怎么会带上王妃呢?”   李湘惠不动声色,慕雪嫣冷冷道:“王爷出征在即,不可胡言乱语,这是你应该问的吗?”   朱倩自知失言,忙低头道:“是,妾身失言!”   慕雪嫣看着宁静琬一身红色衣裙已渐渐随王爷身着银色铠甲的俊逸身影而去,宫装广袖下的手指紧的发白,脸上却一直带着温婉的笑容!   宁静琬在骏马背上,行至城外,凤君寒对副将等人吩咐一声,骏马出列,停于路旁,翻身下马,大手伸向宁静琬,宁静琬看向他,笑容温暖,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宠溺之色,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跃下马背!   凤君寒的目光扫过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目光灼热,声音低沉,“琬儿!”   宁静琬俏脸一红,揶揄道:“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臣妾的?”   他轻笑,“琬儿,我不在京中,你要自己注意!”   宁静琬心想,你在京中,我才更不安全,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慕雪嫣等人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来设计她!   凤君寒将宁静琬的恼怒看在眼里,低低笑道:“冷月会时时刻刻保护你!”   宁静琬抬眸看他,“难道我在王爷心中就是这么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当然不需要!”他拾起宁静琬被风吹乱的一丝长发,柔声道:“只是,聪明的脑袋永远比不上冷静的头脑,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什么意外出现,琬儿,你知道吗?皇家的女人都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疼惜,甚至还有一丝薄怒! ☆、七十五 诱惑江芷兰   聪明的脑袋永远比不上冷静的头脑?宁静琬一笑,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再聪明的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很多人失败并不是因为不够聪明,最终棋差一招,技不如人,除了没有合适的机遇之外,还有可能是没有判断清楚形势,做了错误的决策,导致满盘皆输!   而身为皇子的凤君寒自幼在宫中长大,权谋内斗,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他绝不能对一个人有很深的感情,因为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而他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持冷静。   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蛰伏一段时间之后再出来,锦绣山庄的亏损她亏得起,更何况,还有外公给她留下的雄厚基础在那里,可是凤君寒不行,他的身份让他根本无从躲避!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可能是万劫不复!   宁静琬忽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一直无情无心了,当即对他莞尔一笑,“我明白,王爷该启程了!”   他唇角勾起,魅惑人心,“京中之事安排好了,就来前线,我在这里等你!”   宁静琬微笑颔首,“王爷保重!”   他对不远处的冷月冷声道:“好好保护王妃!”   冷声屈膝半跪,沉声道:“属下遵命!”   他含笑看着宁静琬忽然伸出手臂,轻拥住她,动作温柔,但是很快就放开了,翻身上马,扬鞭催马,不再回头,绝尘而去,渐渐融入那一片无边无际地黑甲军中,宁静琬远远望去,他的银白铠甲在那片黑色潮水中若隐若现,与耀眼的阳光交相辉映!   ★★★   次日,宁静琬吩咐琳琅收拾行装,她近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忽然,采依进来禀报:“启禀王妃娘娘,雪妃娘娘求见!”   宁静琬闻言,微微叹息,“请雪妃娘娘进来!”   慕雪嫣见宁静琬正在吩咐下人收拾东西,有些奇怪,“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宁静琬轻描淡写道:“家中有些事情,最近需要回娘家一趟,府中之事就拜托雪妃了!”   慕雪嫣恍然道:“原来姐姐要回娘家,要不要妹妹安排马车…?”   慕雪嫣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静琬打断了,“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谢谢你了!”   慕雪嫣带着温婉的笑意,面有难色,“王爷刚刚出征,姐姐又要出远门,府中之事繁多,妹妹人微言轻,担心力所不能及!”   宁静琬淡淡一笑,慕雪嫣也是个适合生活在名门贵胄的女人,无论心中怎么恨她宁静琬,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半分恨意,反而一直都是一副温婉大度进退有度的热情亲切模样!   宁静琬笑道:“雪妃你真是太过自谦了,你进府时日比我早,又不负王爷所托,一直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谁不交口称赞?我入了景王府也从来没帮你什么忙,你就能者多劳,当帮我好了,你也知道我的,自由散漫惯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会觉得闷,现在乘着王爷不在府中,不出去透透气,我会闷死的!”   慕雪嫣笑道:“姐姐真是爱说笑!”   宁静琬说这番话也没指望她信,慕雪嫣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女人,她只是用这样的话来堵住慕雪嫣的嘴,让慕雪嫣不好再问下去而已!   虽然慕家想查她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宁静琬并不想直截了当地告诉慕雪嫣自己要去哪里,慕雪嫣那双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眼睛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宁静琬淡淡道:“雪妃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   慕雪嫣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还是前几日和姐姐说的事情!”   宁静琬一怔,不动声色道:“王爷现在都不在府中,提这事干吗?”   慕雪嫣坚持道:“姐姐有所不知,昨日王爷出征,姑母召妹妹进宫,又问起了此事,于是妹妹想,若是王爷凯旋归来的那一天,府中已经多了新的妹妹伺候王爷,岂不是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慕雪嫣,她不知道慕雪嫣知道不知慕家勾结贼寇的事情,按她推测,应该不知道,这种绝密,连她和秦弈风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才知道的。   更何况,连她都看得出来,慕雪嫣深爱着凤君寒,慕雪嫣的父亲慕丞相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不可能把这样涉及到家族存亡的绝密告诉慕雪嫣这个明显已经对景王爷上心的女儿,陷入爱恋中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谁都没办法保证!   宁静琬不知道,当凤君寒和慕家彻底翻脸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慕雪嫣是会帮着自己的夫君,还是自己的娘家?   宁静琬声音清冷,语气却微微不悦,“不管是侧妃,还是夫人,或者是昭仪,都是京城重臣府中的千金,现在王爷连人都不在府中,还把人家娶进来独守空房,你以为那些官家千金就不会有怨言吗?”   慕雪嫣一怔,想不到宁静琬之前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现在居然明确表示反对!   慕雪嫣笑道:“妹妹只是想为王爷分忧,一时考虑不周,还望姐姐不要责怪!”   宁静琬淡淡道:“此事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慕雪嫣虽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奈,王爷不在府中是事实,宁静琬说的话也情有可原,并非没有道理,而且宁静琬只是说此事押后再提,并没有违抗朝廷例制,也无懈可击!   慕雪嫣福身道:“是,姐姐!”   宁静琬又道:“还有,最近不用来打扰本宫,府中一切如常就好,本宫最近需要静养,无论什么事都不用来请示本宫,雪妃自己做主即可!”   慕雪嫣搞不懂宁静琬想干什么,只得福身道:“是,妹妹遵命!”   ★★★   慕雪嫣回到飘雪苑,立即命芸香去请李湘惠过来!   李湘惠很快就来了,行礼之后,坐在慕雪嫣身旁,慕雪嫣躺在贵妃椅上,淡淡道:“湘惠,昨日的事你怎么看?”   李湘惠当然知道慕姐姐说的是昨日王爷带着王妃誓师一事,沉吟片刻,不轻不重道:“王爷目前的确很宠爱王妃!”   慕雪嫣自嘲一笑,缓缓睁开眼睛,把刚在在静苑的情形和李湘惠说了一遍!   李湘惠很快就明白了慕姐姐的意思,“既然王妃明确反对此时为王爷纳妃,王妃宠眷正浓,此事的确不宜进行!”   芸香不甘道:“李夫人,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   李湘惠并没有回答芸香的问题,陷入沉思,忽然眼睛一亮,“慕姐姐,既然王妃说需要静养,什么事都不用去请示她,正好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可以以办春日诗会的名义请江家姐妹过府!”   慕雪嫣也是豪门长大的,一点即透,“你的意思是我们再次利用江芷兰?”   李湘惠点点头,“我们需要先把江心月和江芷兰分开,然后姐姐找人陪伴江芷兰好好在景王府逛逛!”   慕雪嫣明白了,景王爷气派恢弘,人间绝境,江王府虽然也是豪门贵胄,可是如何能和皇家气派的景王府相比?只要窥见景王府之貌的女人没有不被景王府的雕梁画栋,琼楼玉宇,飞檐斗拱,鳞次栉比所打动而想入住景王府的,江芷兰虽说以前也来过景王府,可是毕竟没怎么好好逛过,这一次先用景王府的仙境来引诱江芷兰!   李湘惠继续道:“景王府如此金碧辉煌,豪奢锦绣,江芷兰必定目不暇给,这样的地方,哪个女人不想住进来?更何况,还有王爷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   慕雪嫣恍然道:“然后我们找机会让江芷兰知道她原本也是可以入住景王府的?”   李湘惠颔首赞赏,“姐姐真是聪慧!”   芸香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李湘惠道:“时机要掌控得准确,先吊足江芷兰的胃口,然后不着痕迹地告诉她只要王妃肯点头,她就可以入景王府,成为王爷的侧妃了!”李湘惠其实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是李府嫡长女,却只能做王府中的夫人,而江芷兰虽然是江王府出来的人,却是庶出,现在却可以爬到她的头上,成为侧妃,不过不甘归不甘,目前慕姐姐最大的敌人是宁静琬!   慕雪嫣笑道:“好主意,若是王妃坚决不同意,江芷兰对宁静琬的恨意就更重了,怪宁静琬心胸狭窄,阻断了她嫁入皇家的阳光大道,若是王妃同意,江芷兰入府之后,必定会想办法争夺王爷的宠爱!”   芸香疑惑道:“可是上一次江三小姐被王妃娘娘整惨了,现在就算恨王妃娘娘又能怎么样?王妃娘娘现在正当宠,谁敢去触她的霉头?”连心高气傲的小姐在王妃面前,都不得不忍气吞声,更不要说江三小姐了!   李湘惠笑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个江芷兰,她上次被王妃狠狠惩治过,我们都以为她不会再来景王府了,她和王妃的梁子算是接下了,可是她后来居然又不计前嫌地来了景王府,这就说明在江芷兰看来,和王妃娘娘的私人恩怨只是小事,求得好姻缘才是大事,没必要因小失大,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七十六 江芷兰七上门   慕雪嫣颔首道:“就算江芷兰什么都不做,江芷兰对宁静琬的恨意也是越来越深,更何况,江芷兰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什么都不做,就不是江芷兰了!”她虽然和江芷兰接触不多,但是江芷兰来景王府的目的她可是心知肚明,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上次散布宁静琬身世一事不就是江芷兰做的?   李湘惠笑道:“慕姐姐,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我们不但毫发无损,还可以一箭双雕!”   慕雪嫣狐疑地看着李湘惠,“你的意思是…?”   李湘惠一笑,“姐姐忘了,江心月可是一直暗恋王爷!”   慕雪嫣恍然大悟,会心一笑!   李湘惠道:“江心月一直暗恋王爷,现在我们又让江芷兰知道只要王妃肯点头,她就有机会入住景王府,成为王爷的女人,此事不被江心月知道还好,要是被江心月知道,这姐妹之间可就热闹了!”无望的时候,江芷兰自然是连想都不敢想,现在若是知道有机会可以一飞冲天,成为景王爷侧妃,她还会一如既往的低头吗?   慕雪嫣并不像李湘惠那么兴奋,淡淡道:“江家姐妹之间如何,我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是如何才能扳倒宁静琬,让王爷的目光不要停留在她身上!”   李湘惠闻言,心中暗自叹息,慕姐姐岂可如此目光短浅?慕姐姐被王府后院的内斗迷惑了双眼,她忘了,不仅仅宁静琬是她们的敌人,江王府和她们慕家也是政敌,斗争起来当然要尽可能地打击对手,江家姐妹不和,争得你死我活,对她们来说,当然是好事!   芸香忽然道:“可是江三小姐凭什么相信我们的话呢?我们说她有机会成为王爷侧妃,她就会相信吗?”   李湘惠不以为然,“就算不相信我们,她的王妃姐姐集王爷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事情总不是假的吧?只要求得她姐姐开口,她想嫁什么人还不是她的王妃姐姐说了算?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江芷兰会完全不信我们说的话,至少也应该将信将疑吧?”   慕雪嫣颔首道:“所以江芷兰一定会去求宁静琬!”   李湘惠道:“没错,不过据我观察,王妃对江芷兰一直没什么好感,我想应该不同意居多!”   慕雪嫣笑道:“这就要看江芷兰的本事了,不管同意不同意,我们都没有什么损失,坐山观虎斗,宁静琬能同意最好,就算不同意,江芷兰也会越发憎恨宁静琬!”慕雪嫣心情欢畅,为宁静琬树敌,越多越好,是她最愿意也最想看到的!   ★★★   果然,在宁静琬准备出行的前一天,琳琅来报,江三小姐求见!   宁静琬蹙眉,她出行在即,也不知道江芷兰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而且,听琳琅的禀报,只有江芷兰一个人,并没有江心月,如果江心月有来的话,琳琅不可能不禀报江郡主,只禀报江芷兰!   宁静琬问道:“只有三小姐一个人?”   琳琅知道小姐在问什么,点点头道:“是的,还有三小姐的婢女等人,并没有江郡主!”   宁静琬虽有些奇怪,还是道:“请三小姐进来!”   琳琅对外面高声道:“请三小姐进来!”   一身杏黄色衣裙的江芷兰在采依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眼圈红红的,泫然欲泣。   一见宁静琬,就猛然跪倒在宁静琬面前,声音带着哭腔,“静琬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   宁静琬愈加奇怪,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皱眉道:“你怎么了?”   江芷兰红润的樱唇咬了又咬,许久才哽咽着开口,断断续续把话说清楚,宁静琬终于听明白,原来几日之前,瑞亲王妃到江王府做客,名为做客,实则联姻!   瑞亲王妃和江王妃有远亲关系,她们二人素来私交亲厚,瑞亲王妃一直想和江王府联姻,两大豪族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可惜瑞亲王爷世子弱冠之后,已经到了册妃的年龄,郡主江心月尚未及笄,年方十岁,瑞亲王妃只能为世子选别家宗室女子做世子妃。   虽说因为年龄的关系,江心月没有成为瑞亲王世子妃,可是瑞亲王妃想和江王府亲上加亲的心思一直没有断过。   现如今,江家女儿都长大了,过了及笄之年,郡主江心月是断然不可能为瑞亲王世子侧妃或者妾室的,于是庶出的江芷兰就成了最佳人选!   瑞亲王妃见江芷兰花容月貌,楚楚动人,一直很喜爱,便向江王妃开口求亲,将江芷兰许配给瑞亲王世子,完成两家亲上加亲这个多年的夙愿!   瑞亲王爷和江王爷是凤临国仅有的两个异姓王,瑞亲王府的根基比江王府还要深厚,可是各大世家相争多年,瑞亲王爷又经常抱恙,皇上特别恩准不必上朝,可在府中静养,瑞亲王府已不复当年的滔天盛势。   不过瑞亲王是太后族人,又毕竟是王爵之家,权势依然煊赫,确实和江王府门当户对,人家既然提出两大豪族联姻,江王妃又岂能拒绝?   瑞亲王府,宁静琬不但知道,还去过,她第一次出洋相,和江心月双双摔倒在酒宴上,就是在瑞亲王妃的生辰宴上,对于瑞亲王府,她并不陌生!   宁静琬淡淡道:“瑞亲王世子有什么不好吗?你嫁给瑞亲王世子难道委屈你了?”这门婚事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江芷兰嫁与瑞亲王世子,名正言顺!   江芷兰哭泣道:“姐姐有所不知,这瑞亲王世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好色成性,府中已有几十名妻妾,还终日沉迷烟花之地,再则,世子妃极善妒,只要姬妾们稍有获宠,便遭她痛斥,这样的门庭,纵是再煊赫,妹妹嫁过去也只有受罪的份!”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江芷兰,她倒是调查得清楚,如果瑞亲王世子和江南雁一样出色,怕是江芷兰也不会反对吧?   善妒?是在说自己吗?自己也是个善妒的女人,看来并不是所有名门贵胄的女人都如慕雪嫣一样温婉大度,总有性情彪悍的女子恶名在外!   江芷兰身后的婢女也哭得梨花带雨,“恳求王妃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宁静琬看江芷兰哭得我见犹怜,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如此执着地想要摆脱庶出的身份,如果她不是庶出,她生母是当家主母,岂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瑞亲王世子为妾?不管怎么说,江芷兰也是江王府三小姐!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初江芷兰在瑞亲王妃生辰宴上故意踩她的裙子,想让她摔倒,出丑人前,没脸见人,现在自己倒是要嫁到瑞亲王府去了,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宁静琬微微一笑,“你若不愿意,应该去求江王妃,我终究是个外人,如何能管江王府家事?”   别说江心月和瑞亲王世子年龄不相当,就是相当,只怕当初江王妃也会想尽办法推阻这门婚事,江心月的寻死觅活对江王妃有用,再则,江王爷也不会允许江心月嫁给声名狼藉的瑞亲王世子,可是江芷兰的寻死觅活就对江王妃没用了!   江芷兰摇头欲泣,“姐姐现在是景王妃,只要姐姐开口,一定能救妹妹的!”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终究只是一介外人,江王妃还是我的长辈,她凭什么听我的?”江芷兰说的没错,只要她出面,或许真的可以阻止这门婚事,只是如此一来,就开罪了瑞亲王府,瑞亲王府是太后宗亲,她没有必要为了江芷兰去得罪太后。   她虽然并没有见过太后,但是她知道,太后对她是有成见的,她嫁入皇家这么久,大婚次日,她去宫中觐见太后,太后凤体抱恙,并没有接见她,鬼知道是真的抱恙,还是假的抱恙,无非是不想见她!   后来太后也再没召见过她,她当然知道,太后对她这个景王妃并不满意,出身卑微,又是商人之女,生母又未婚先孕,她还是私生女,哪一样都有辱皇家门楣,这些东西,太后不可能不在意,虽然木已成舟,太后也无从反对,但是太后不喜欢她是肯定的,虽然她并不在意太后喜欢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有必要去触太后霉头!   江芷兰不肯死心,知道以她和宁静琬的交情,宁静琬怎肯出面?跪着上前,拉住宁静琬的衣袖,声音悲戚:“静琬姐姐,以前是芷兰不懂事,多次冲撞冒犯了姐姐,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莽撞,恳请姐姐看在我们姐妹的情谊上帮妹妹一把!”   宁静琬心中冷笑,她极力讨好江心月母女的时候,不惜一切诋毁自己,连多年的往事也能想尽办法翻出来成为攻击自己的利器。   当年母亲和江王爷的恋情发生的时候,江芷兰尚未出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段陈年往事,想要知道这段往事,必须要找府中知情老人打听,为了打击自己,不可谓不费尽心思,现在见风向转了,又见风使舵,转过来求自己! ☆、七十七 断然拒绝      现在认错的态度居然还如此避重就轻把做过的所有恶事都归结到年幼不懂事上面自己是她姐姐现在又是皇家景王妃如何能和年幼不懂事的妹妹计较岂不是显得刻薄小气心胸狭窄   江芷兰曾经四处散布母亲的流言毁母亲的闺誉将自己的身世翻出来让人耻笑在女风严谨的凤临自己若是内心柔弱的女子说不定早就找三尺白绫上吊自尽了就算勉强活着也无脸见人蜚短流长人言可畏哪里有胆子敢出门如同见不得光的田鼠一样终日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宁静琬相信当初若不是景王爷换了别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如她们所愿休弃自己保全皇家颜面反正女人对于皇家男人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分别   江芷兰如此步步紧逼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讨好江心月逼走自己这个景王妃帮江心月完成入主景王妃的心愿这番心机这番布置还能说是不懂事的孩子做的吗江芷兰年龄虽小心机却不小豪门深宅长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过早已养成非凡的察言观色的本领   宁静琬笑叹现在一口一个姐姐当初那般恶毒想毁了自己的時候可曾为自己想过可曾把自己当过她的姐姐可曾想过还有一天会求到自己头上来   宁静琬不反对一个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理说在名门贵胄江芷兰极力想摆脱庶出的身份原本无可厚非可是不能以恶毒地陷害别人为代价不能用别人的鲜血作为自己向上爬的垫脚石这才是宁静琬真正不能接受的   宁静琬也非良善之辈当然知道勾心斗角貌合神离或许就是深宫大院王室贵胄的生存之道最终所求无非是争宠争得丈夫的宠爱争得掌权人的宠爱可能是因为宁静琬自幼在锦绣山庄长大又只有外公宠她一人没有那个生存环境她始终有着骨子里的骄傲不屑于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争宠因为在她看来费尽心思争来的还是真的宠爱吗   江芷兰在江王府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处处讨好江王妃和江心月到了关键的時刻还不是被江王妃推出去嫁给瑞亲王世子江王妃不可能不知道瑞亲王世子是什么品的人但是瑞亲王妃提亲京中纨绔子弟太多了像瑞亲王世子这样的王孙公子数不胜数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还是应下了婚事可见江王妃并不真心宠爱江芷兰更多是维护她江王妃的雅量和声誉   宁静琬缓缓开口父王才是江王府的主人你若真不愿意倒不如去求父王   江芷兰哭着摇头:父王从来不关心这些府中家事都是娘在管娘这么多年把江王府管理得井然有序众人交口称赞娘自然也不会做出违背父王心意的指婚这些儿女婚事本身就是娘这个当家主母在管父王是全权交给娘的再说父王最关心的无非是雁哥哥和心月姐姐的婚事府中几位庶出的公子婚事都是娘做主的只需要向父王禀报一声即可这几桩婚事父王都是赞同的   宁静琬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你不是一向和心月姐姐交好吗为什么不去求心月姐姐江王妃疼爱心月姐姐爱屋及乌说不定帮你推掉了这门婚事也有可能话虽如此心中却知道绝不可能瑞亲王府和江王府是豪族联姻既然势在必行江芷兰再不愿意也只能嫁入瑞亲王府   江芷兰泣不成声我求过心月姐姐心月姐姐也去求了娘了还是无济于事现如今只有静琬姐姐能帮我了   宁静琬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不要说我已离开江王府就算我现在还在江王府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这个晚辈能管的   江芷兰坚持道:父王钟爱姐姐只要姐姐肯开口一定可以推掉这门婚事的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你刚才也说了父王从来不管这些府中家事的   江芷兰怎肯死心拉着宁静琬的衣袖不放手静琬姐姐芷兰知道以前错了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妹妹计较以后妹妹一定以姐姐以马首是瞻   现在来求自己晚了宁静琬不是东郭先生淡淡道:我真的帮不了你与其浪费時间在这里求我不如再回去求求江王妃宁静琬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管别人府中的事情江王府从来都不是她的家她干吗要去趟这趟浑水   连皇上都不会管臣子家事她一个景王妃管人家什么家事重臣家族相互联姻只要不涉及到敏感事件或者通敌之类的事情皇上一般也不会出面阻止京城豪族之间各有联姻互为利弊   更何况她最近是忙得不可开交景王爷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去往前线景王爷早预料到户部的军需供应一定会出问题暗中让她秘密筹备粮草兵器   在凤临商人可以做很多生意可是绝不允许做军备兵器生意那是国家专供被抓到是灭门的大罪这一次虽说有景王爷做后台暗中支持可是宁静琬还是得小心翼翼步步惊心如履薄冰防止被慕家的人抓到把柄参她一本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前线军需吃紧哪里有空去管江芷兰这等小事   江芷兰见宁静琬有些不耐烦声音越发悲戚:静琬姐姐若不是走投无路妹妹是断然不敢来打扰姐姐的还请姐姐发发慈悲不要袖手旁观让妹妹嫁给瑞亲王世子做妾   宁静琬闻言微微一笑你要我怎么帮你如你所言江王妃已经答应瑞亲王妃的求亲了就是木已成舟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口头上说说就算了可以朝令夕改   江芷兰见宁静琬言语轻柔了下来也有了商量的语气不再是之前那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冰冰的话语心头一喜以为宁静琬终于答应了眼底也有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宁静琬看在眼里暗自摇头都到这个程度了江芷兰还死不悔改以为可以再次利用自己宁静琬忽然觉得江芷兰不是不够聪明江芷兰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江心月还要聪明她最大的悲哀在于从来就没有认清过形式面对自己这个唯一能扭转她命运的王妃姐姐心中始终是鄙夷多过于尊敬的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宁静琬相信只要她可以熬过这一次的难关以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江芷兰只怕是个记仇不记恩的人   江芷兰看宁静琬刚刚浮起的微笑又冷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过于欣喜了忙换上一副悲戚的神色苦苦哀求事到如今娘只是口头答应瑞亲王妃并没有正式下聘如果姐姐不方便去瑞亲王府推掉这门婚事的话不如帮妹妹另许人家姐姐是景王妃她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江芷兰明眸微转依然细声哽咽   宁静琬淡淡一笑沉默不语江芷兰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这样得罪瑞亲王府的人就是自己江芷兰凭空落了好处瑞亲王府的人还怪不得江芷兰以江芷兰的身价虽说不能嫁入一品大员公子做正妻但是嫁入朝中二品三品大员府中的公子做正妻并无不可江芷兰小小年纪心机竟然如此之深眼见情势不利也懂得退守自保眼见不能嫁入皇家退而求其次极善于权衡利弊   静琬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芷兰吧如今芷兰能够求的人也只有静琬姐姐一人了   既然你不想嫁给瑞亲王世子那什么样的人家是你想嫁的宁静琬不动声色道   江芷兰一怔随即粉面含羞妹妹但凭姐姐做主   宁静琬看在眼里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   你觉得四殿下怎么样宁静琬忽然开口双目紧紧地盯着江芷兰江芷兰眼中立時显出少女的羞涩面颊上不由得浮现两朵红晕更是显得清秀美丽低眉道:一切但凭姐姐做主无论姐姐给芷兰选什么样的人家芷兰绝无怨言   宁静琬冷冷一笑话锋一转要让你失望了我做不了四殿下的主   那姐姐的意思是江芷兰狐疑道耍她吗   宁静琬淡淡道:我只是景王妃能做主的也只有景王府的家事别人府中的事我做不了主她这样说是想试探江芷兰到底是真的喜欢凤长欢还是只是看中凤长欢的皇子身份   江芷兰却误解了宁静琬的意思听宁静琬的话语以为宁静琬是答应她入景王府心中欣喜但是表面上再也不敢表露出半分欣喜之意低声道:全凭姐姐之意18604138   前几日她随心月姐姐应慕侧妃之邀来景王府参加春日诗会慕侧妃说王妃在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她和心月姐姐才没来看静琬姐姐本来她们每次来看宁静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她说要静养刚好就坡下驴静养就静养去吧   心月姐姐在作诗慕侧妃怕她无聊便派人带她在府中转转见识了景王府的皇家气派恢宏大气幽雅如阆苑仙境心驰神往   后来无意中听到景王府的几位美人私下议论说王妃受王爷所托正在为王爷挑选侧妃夫人昭仪哪家千金能进景王府大门现在都是王妃说了算的   江芷兰心中一动装作观赏风景耳朵却竖了起来   一名侍妾道:那江家小姐们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再嫁入皇家了   另一名侍妾道:未必吧王妃怎么肯让自己姐妹嫁进来和自己争宠   那名侍妾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王妃还能亏待自己姐妹最少也是做夫人的说不定还可以做侧妃呢一下子就飞到我们头上了   几名侍妾议论纷纷江芷兰听在心里不动声色渐渐远去   可是想不到才回府就听到了瑞亲王妃上门求亲的消息江芷兰连忙派人去打听瑞亲王世子的品查回来的结果让江芷兰慌了手脚这嫁进去只有受罪的份   见宁静琬迟迟不说话江芷兰的心七上八下凝噎道:如今芷兰这条命就是姐姐的姐姐想怎么安置都行   宁静琬眸光渐冷想不到这么快江芷兰就让她失望了果然做凤长欢的女人和做凤君寒的女人比起来江芷兰一定是选择做凤君寒的女人若是江芷兰不这么快见风使舵坚持求她想办法将她嫁入四殿下府宁静琬还不至于如此绝情虽然凤长欢的姬妾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可是至少她对江芷兰还会有一丝的同情   宁静琬缓缓吐出一句话却让江芷兰彻骨冰凉来人送三小姐回府以后若无本宫允许三小姐不许再踏入景王府半步违者赶出景王府不这姐去到   江芷兰想不到在以为事情已有转机的情况下宁静琬会突然变脸一時僵住忘了哭泣怔怔地看着宁静琬   琳琅和采依等人立即上前三小姐请   江芷兰反应过来静琬姐姐求求你不要这样赶尽杀绝   宁静琬心下烦乱不愿与她再做纠缠面对这样一个江芷兰她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帮她与其说她冷血不如说是江芷兰自己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没有把握住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江芷兰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计较你在我背后玩的那些花样只要无伤大雅我从来都只是故作不知谁知你变本加厉以为我软弱可欺上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雁哥哥出面斡旋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七十八 将计就计   江芷兰脸色惨白,咬紧牙关,“静琬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我都不是外人,事到如今,何必如此装腔作势?”宁静琬仍是微笑,声音却已冷透,“到了现在,你还在想着怎么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是不是在你眼中,别人都很愚蠢?”   江芷兰瞬间惨白如纸,泪如雨下,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静琬姐姐,以前妹妹的确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任凭姐姐责罚,你就行行好,救妹妹这一次,只要不嫁给瑞亲王世子做妾,就算是做姐姐的婢女,妹妹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姐姐放心,妹妹进入景王府,绝不会跟姐姐争抢什么,能够服侍姐姐左右便是妹妹此生最大的心愿!”   采依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自小在三小姐身边长大,了解三小姐的性情,虽是庶出,却心比天高,现在居然愿意忍辱负重入府做王妃娘娘的婢女?   宁静琬将身旁采依不敢置信的神色尽收眼底,连采依都知道,江芷兰果然是能屈能伸的高手,淡淡道:“很可惜,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三小姐这尊大佛,还请你另谋高就!”   江芷兰闻言紧紧地抓住宁静琬的衣裙,不肯放手,“静琬姐姐,求你给妹妹一条生路,如今妹妹若不是走投无路,又岂会求救于姐姐?妹妹真的不想嫁入瑞亲王府,不过是希望有一个栖身之所,还望姐姐大发慈悲,收留妹妹!”   宁静琬那双清澈的眸瞳依然含笑,却已是包含浓浓杀气,江芷兰看在眼里,吓了一跳!   江芷兰拽住宁静琬衣袖,哭道,“姐姐你竟然如此铁石心肠,你就不能念一点姐妹情谊吗?”   宁静琬回首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道,“什么叫做铁石心肠?是你自己贪心不足,处心积虑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芷兰被宁静琬话语中的寒意震住,很快便反应过来,冷笑道:“静琬姐姐你嫁入了皇家,成了景王妃,备受景王爷宠爱,便不顾同宗同室姐妹死活!”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恨而变形的脸,“瑞亲王世子高贵的身份并不曾委屈你半分,你心比天高,一心想嫁入皇室,现在嫁给世子做侧妃,自是觉得委屈,平心而论,江王妃并没有把你嫁给张三李四,瑞亲王府与江王府是世交,世子侧妃的身份与你相当,我要是江王妃,也会这么做,是你自己贪得无厌,得陇望蜀!”   江芷兰惨笑,脸上渐渐浮出绝望神色,不再似刚才那般娇怯无依,目光冰冷,“我的王妃姐姐,人常说今生能做姐妹,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竟然这般不珍惜这种缘分,反而落井下石,小心到头来遭报应!”   宁静琬眸瞳发出清冷寒意,不想再与她纠缠,事到如今,还不知道反省,到底是多大的悲哀?宁静琬拂袖转身,“你们没听到本宫的话吗?送三小姐回府!”   江芷兰再不甘,也只能被连拽带拉地拖了出去,听着身后的哭喊声,宁静琬缓缓闭目,她从来都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若是江芷兰真心悔过,她或许并不会袖手旁观,外公说过,凡事不要做绝,总要给别人留下一条生路,可是这里不是商海,是豪门贵胄,名门内斗,朝堂风云,政治倾轧,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有的时候一时心软,放过了对手,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   深夜,在一座秘密的别院里面,秦弈风正与慕丞相密谈!   慕方望着壁上摇曳的松明火光的阴影出神,沉默半晌,缓缓道:“不知少岛主有何打算?”   秦弈风微微一笑,鹰眸中却带着狠厉之色,“凤君寒如此欺人太甚,本岛主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慕方不动声色地赞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老夫佩服!”这个年轻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淡定,英气内敛,心智坚定!   秦弈风淡淡道:“不知丞相大人对本岛主上次说的那件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慕方笑道:“以后我慕家商船有少岛主保驾护航,可谓高枕无忧!”   秦弈风朗声笑道:“丞相大人放心,我青云岛在青云海域的名声相信丞相大人已经调查地清清楚楚了!”   慕方含笑不语,秦弈风忽然狠声道:“本岛主没想过要招惹凤君寒,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谁知凤君寒给本岛主背后来阴招,此仇不报,本岛主还何以在青云海域称霸四方?”   慕方赞道:“少岛主雄心壮志,令老夫刮目相看!”   秦弈风淡淡道:“丞相大人过誉了,令郎的风采也令本岛主大开眼界!”   慕方见秦弈风如此高傲,不愧是青云海域的枭雄式的人物,试探着问道:“不知少岛主有何打算?”   秦弈风眼中透着狠戾之色,“听闻凤君寒现在带着十万大军去海边剿灭倭人,他们暗中勾结,想必并不会真打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便送他们一程,把我的两个敌人一并送上西天!”   慕方沉吟道:“这景王爷可不是好惹的,再则,倭人凶狠,骁勇善战,他们联起手来,少岛主可有必胜的把握?”   秦弈风的鹰眸中带着自负的笑意,“本岛主从来都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凤君寒在陆地上打仗是把好手,可惜凤临水师的力量远不如我青云岛,既然他下了水,你说本岛主岂会放过这个除去他的天赐良机?倭人虽然骁勇,可惜军需短缺,后备不足,不能打持久战,能拖多长时间?”   慕方恍然大悟,“少岛主用兵如神,老夫佩服!”   秦弈风淡淡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丞相大人不必客气!”   慕方问道:“不知我们慕家能为少岛主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秦弈风道:“丞相兼任户部尚书,令郎是户部侍郎,我们青云海域的人有一句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如此,还要麻烦丞相大人为我青云岛的战舰军队提供粮草补给!”   慕方精明的眼眸微眯,推辞道:“这粮草可都是朝廷所有,我们都是为皇上效力,岂能私自调动?少岛主说笑了!”   秦弈风冷冷一笑,“丞相大人何必顾左右而言其他?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既是合作,就应该拿出诚意来!”   慕方干咳两声,笑道:“少岛主果然快言快语!”   秦弈风淡淡笑道:“丞相大人过誉了!”   慕方忽然面露难色,“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可是死罪,请少岛主体谅,老夫不能拿身家性命去冒险啊!”   秦弈风冷冷道:“富贵险中求,丞相大人何必局限于眼前风险?这海外生意的利润可是天文数字,最多的时候可达二十倍之多,难道丞相大人就不动心?”   慕方心中一凛,“实不相瞒,不是我们对少岛主不放心,毕竟事关重大,老夫不得不万分小心!”   秦弈风颔首赞道:“丞相大人果然心思缜密,有话请直说!”   慕方沉吟道:“既然少岛主这么有诚意,我们也不好再做推辞,只是,我们为少岛主提供军需,但是我们也必须知道少岛主对付景王爷和倭人的作战计划!”   秦弈风俊眉一沉,冷声道:“丞相大人此言是不相信本岛主?”   慕方淡笑两声,摆摆手,“非也非也,毕竟事关我们慕家身家性命,自然会有一些周折,若是第一次合作顺利,以后就好说了!”   秦弈风沉吟片刻,爽快应道:“好,就依丞相大人所言!”   慕方又道:“还有,我们不能给少岛主提供军需!”   秦弈风扬眉道:“为什么?”   慕方哈哈一笑,“少岛主有所不知,这国库的粮草都是有特殊标记的,私自动用,是满门抄斩之罪!”   秦弈风狐疑道:“那丞相大人的意思是?”   慕方胸有成竹,微笑道:“老夫给少岛主提供银两,少岛主可以用银两去市面上购买粮草!”   秦弈风沉吟道:“如此也好,只是这粮草量大,本岛主对凤临商市又不熟,一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采购大量粮草,还请丞相大人指点一二!”   慕方微笑道:“老夫想这事绝对难不倒少岛主!”   秦弈风淡淡笑道:“承蒙丞相大人看得起!”   ★★★   秦弈风潇洒俊逸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之后,慕澜青从墙壁地暗影中走了出来,良久地凝视着秦弈风消失的方向,半晌才道:“父亲,你真的相信他?”   慕方冷冷一笑,呷了一口茶,“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慕澜青不解,“那父亲为什么还答应给秦弈风提供银两?”   慕方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笑意,“我不过是想将计就计!”   慕澜青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慕方淡淡道:“这一次最好能借倭人之手把景王爷和秦弈风两个一并除了,就算除不掉秦弈风,也要除掉景王爷,我们还可以置身事外,外界只知道是倭人干的,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慕澜青颔首,不过马上就疑惑道:“秦弈风未必知道和倭人暗中联合的是我们,为什么父亲对秦弈风如此戒备?”   慕方道:“你还年轻,小心驶得万年船,正是因为秦弈风如此肯定是景王爷做的,为父才对他起了疑心!”   慕澜青沉吟道:“这么说秦弈风是假装和我们合作?”   慕方点点头,“应该不会错!”   “父亲何以如此肯定?”慕澜青道。   慕方声音狠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能放心的人绝不能信任,总之这一次一定要让景王爷有去无回!” ☆、七十九 计中中计   “所以父亲才要秦弈风告诉我们他的作战计划,然后暗中通报给倭人?”慕澜青恍然大悟。   慕方点点头,“以前你叔父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提到死去的定南侯慕元,慕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一次要让景王爷有命去没命回,秦弈风虽然诚意可疑,但是他的话却说得不错,景王爷在陆地上打仗是把好手,可是凤临水师历来战力不强,虽然造船技术过硬,奈何军队力量不强,打海战还未必是倭人的对手,再则,虽然秦弈风是敌是友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慕丞相一定会好好利用秦弈风这个青云岛的少岛主!   慕澜青踌躇了片刻,才道:“可是父亲,我们如何才能确定秦弈风给我们的作战计划是真的呢?”   慕方笑道:“兵不厌诈,虚实相生,更何况,倭人之中还有我们的人!”   慕澜青又道:“明知道秦弈风可能有诈,而且军需数目庞大,这笔庞大的银两,我们真的要给他吗?”   慕方淡淡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可以从他给的假情报中推断出真的情报,从他假的作战计划中推测出真的作战计划,再转卖给倭人!”   慕澜青顿时佩服地五体投地,“父亲大人果然技高一筹,青儿佩服万分!”   慕澜青道:“父亲提出只给他银两,不给他军需,让他自己去买,是不是因为对秦弈风不放心?若是我们给他粮草兵器,难免会留下标记,只给他银票,则没有任何后患!”   慕方颔首道:“当然,粮草兵器体积庞大,运输起来容易引人注目,大大增加了我们的风险,银票则不同了,容易瞒天过海,若是秦弈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反咬我们一口,银票上面也没有什么我们慕家的标记,只要我们不认,秦弈风就死无对证,无可奈何,不管秦弈风是真的想合作还是假的,都不能把我们慕氏牵扯进去,首要的是撇清我们慕氏的关系,青儿,你明白了吗?”   慕澜青道:“父亲大人英明,孩儿明白!”   慕方道:“景王爷的军需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慕澜青道:“父亲大人请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好了!”景王爷要粮草就给他粮草,要刀剑就给他刀剑,要战甲就给他战甲,他这个户部侍郎是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景王爷已经派人清点接受,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与他完全无关,父亲说的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   宁静琬次日便出了景王府,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回了锦绣山庄。   锦绣山庄正是山花灿烂的季节,已步入初夏时节,惷光渐渐逝去,可是绵绵青草,郁郁葱葱,还没有过尽人间春意,宁静琬欣悦一笑,果然是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福伯见大小姐回来了,极为高兴,“大小姐!”   宁静琬笑道:“福伯,我此次回来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福伯拱手道:“请大小姐吩咐!”   宁静琬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瞥见福伯身后出现的白衣胜雪的翩翩佳公子,黛眉微凝,他怎么还没走?这都多久了?什么时候他有了这样的耐心,在同一个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   福伯见大小姐的目光定位在他身后,会意过来,“上次收到大小姐亲笔书函,我就按照大小姐吩咐,好生招待逍遥公子!”   宁静琬明白了,她在书函上没说百里逍遥要在这里住多久,像他这种洒脱随性的人物,哪里能在一个地方长待?想不到百里逍遥居然在锦绣山庄长住了下来!   百里逍遥见到久别的宁静琬,容颜曼妙,长发飘逸,在四月的清风中轻轻荡漾,摇曳蹁跹,醉人风姿,无须红妆,尽是天然!   百里逍遥看宁静琬看着自己,淡淡一笑,反客为主道:“大小姐回来了?”   宁静琬一笑,“真是想不到四海为家云游天下的逍遥公子这一次居然在我家住了这么久?”   百里逍遥聪明绝顶,自然听得出宁静琬言语里揶揄的味道,故作不知,“锦绣山庄,上风上水,正值春花烂漫的时节,如烟杨柳,绚烂红杏,一日怎么看得尽?你说对吧,大小姐?”   宁静琬不置可否,轻轻转身,“逍遥公子请便,去留自当随意,福伯,请跟我来书房一趟!”   “是,大小姐!”福伯应过之后,随宁静琬踏上去往书房的通幽曲径!   百里逍遥看着宁静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淡淡一笑,他确实喜欢锦绣山庄,处处巧夺天工,恍若阆苑仙境,尤其是宁静琬的寝居周围,绿波荡漾,湖水照影,灵逸静美,恍如诗人笔下的琼花仙境,令人神往!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宁静琬看似庸俗不堪,却能得他唯一佩服的男人景王爷的万般宠爱,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那样愚昧无知的女子?   他是清高的百里家族的少主,从来都有一种不以世事萦怀的恬淡,可是他居然喜欢上了锦绣山庄这个他从来不屑一顾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住这么久,就是他自己的府邸,他也没有如此这般地留恋忘返。   ★★★   夜里,宁静琬立于海棠树下,看一树海棠花,在明月下静静开放,落英缤纷!   有轻轻地脚步声传来,宁静琬回眸,百里逍遥清俊的容颜映着淡淡清辉,貌似潘安,美如冠玉!   佳人无双,月下海棠,紫藤花下,一架秋千,迎风飘荡,安逸恬淡,百里逍遥让人不得不感叹岁月静好,美人如画!   百里逍遥悄然站在宁静琬身边,静默不语,想起江南雁和他说过的话,每当静琬这个样子的时候都是在沉思,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百里逍遥看着宁静琬的如玉脸颊上蒙了上一层银色月光,淡淡道:“希望我没有打扰到王妃的静思!”静夜中,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却并不显突兀!   宁静琬浅淡一笑,不以为然,兀自轻抚着手中的芍药花。   百里逍遥看在眼里,淡淡一笑,“芍药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王妃可知道?”   宁静琬抬眸看他,“素来清高不问世事的逍遥公子今日为何会有这样的好兴致?”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的女子,默然不语,他从来都是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模样,尽管他无心风月,可是他的出身,他的才华,还有他的俊秀姿容,飘逸出尘,走到哪里都是女儿家瞩目的对象,就算心有所属的女子对他这个名闻天下的神医也不得侧目而视,只有这个宁静琬,几乎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而且他知道,宁静琬并不是因为自己是景王妃就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他之所以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眼眸,是因为所谓的神医在宁静琬心中从来都没有位置!   宁静琬微微一笑道:“芍药还有个名字叫将离!”   “江南雁果然没有说错,王妃才是真正见多识广的人,将离将离,芍药虽美,寓意却有淡淡的清凉,莫非王妃有逐客之意?”百里逍遥挑动眉梢,意味深长道。   宁静琬淡笑道:“世间万物本身并没有什么寓意,所谓的寓意不过是人为根据自己的喜好加上去的而已,所谓行者无心,观者有意,逍遥公子多虑了!”   百里逍遥笑道:“原来是我在小心度君子之腹!”心中却有着淡淡的失落,宁静琬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名闻天下的神医到底有没有住在锦绣山庄,或者说,他在宁静琬面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宁静琬不是个以为自己是景王妃就眼高于顶仗势欺人的女子,相反,她淡定幽雅!   宁静琬看百里逍遥沉默不语,揶揄道:“百里逍遥,你这名字取得可真好,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叫天下逍遥,才是人如其名!”   百里逍遥笑道:“王妃,你已经出嫁了,以后回这里的时光是屈指可数,你又没有兄弟姐妹,这么好的庄园,空着也是空着!”   宁静琬抿唇一笑,“这么说逍遥公子是看上我家庄园了!”   百里逍遥答非所问:“福伯可是很喜欢我,说只要大小姐不反对,我可以把锦绣山庄当成自己的家!”   宁静琬忍俊不禁:“我反对!”   百里逍遥大笑,“反对无效!”   宁静琬看着他,冷冷道:“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蚕食鲸吞我家的庄园,简直比凤君寒还可恶!”   百里逍遥大言不惭:“我是怕暴殄天物,这么好的人间胜地,谁叫你们家人丁稀少呢?空着多可惜!”   宁静琬看着他,这样潇洒不羁,无拘无束的男子也能心甘情愿地为凤君寒效力?   宁静琬的悠然笑意遗韵流转,不经意间拨动了百里逍遥的心弦!   百里逍遥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福伯就是王妃所学凌云步的授业恩师吧?”   宁静琬并不意外,百里逍遥见过出神入化的凌云步,又在她家住了这么久,他这么聪明的男子,和福伯终日接触,发现这个秘密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八十章 谁负 了谁?   宁静琬淡淡一笑,“逍遥公子果然心思缜密,明察秋毫,宁静琬真是佩服!”现在的福伯,只是锦绣山庄的大管家,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高手,或者说杀手!   百里逍遥了然一笑:“我只是在无意中看到了福伯的身手才发现的,王妃请放心,我能理解福伯不想往事重提,只想过些平静的生活,所以我会保守这个秘密,就算王爷问起,我也绝不会透漏半句!”锦绣山庄的大管家福伯原来就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一代杀手骆凌云,虽然那个时候他尚是几岁孩童,可是最喜欢江湖奇人异事,对骆凌云的事迹是耳熟能详,谁能想到,名动江湖的杀手竟然隐姓埋名藏身于锦绣山庄?   宁静琬看着他,揶揄道:“你还真不是个好属下!”连凤君寒问起都不会透露半句?   百里逍遥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王爷不可能不了解他的秉性!   宁静琬心下了然,淡淡道:“谢谢!”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很奇怪,有些人接触并不多,但是你会无端地信任他,有些人就是和你指天发誓,烧香祭拜,你也不会信任他,而百里逍遥,很明显属于第一种人!   宁静琬想不到竟然是百里逍遥提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看向挂在夜空中的明月,陷入久远的回忆,其实并不是她的回忆,是别人的回忆!   这是一段辛酸的往事,福伯的确就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高手骆凌云,说杀手更贴切些!   江湖仇杀,血雨腥风,每一个人的成名都是建立在战败别人的基础上,不断地有人斗殴,不断地有人战胜,不断地有人失败,周而复始,只要有江湖,这种仇杀纷争就永远不会消失!   终于有一天,骆凌云厌倦了,想要退出江湖,过些平静的日子,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冤冤相报,纠缠不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岂容你想退出就可以退出?走上了这一步,除非死在江湖的仇杀里面,永无退路!   骆凌云想金盆洗手却不能如愿,几经折腾,几乎死于非命,后来辗转被外公所救,外公惜他一世英名,武艺超凡,便冒险将他留在了锦绣山庄,负责保护锦绣山庄的安全,不再和外人接触,久而久之,江湖上渐渐失去了他的踪迹,不断有新人出来,旧人的名字被人遗忘,只有那出神入化的凌云步成为江湖上的一个传奇!   骆凌云无父无母,从小便在江湖闯荡,对武功有得天独厚的深究,大部分武功都是自创的,成名之后在江湖上纵横数年,终于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感恩于锦绣山庄主人宁天泽的仗义援手,来到了锦绣山庄,见到了娴静如姣花照月般的大小姐宁心颜,惊若天人,才知道除了血雨腥风的生活之外,世间竟然有着这般美丽的风景?   宁心颜温婉清丽,妩媚妖娆,青丝黛眉,一段舞姿,一曲旋音,一个回眸,甚至一声叹息,都令他逍混!   宁心颜的聪慧,坚定,沉着,淡然,是他的魔障!   遇到了宁心颜,他才知道,原来世间上没有人可以真正逍遥一辈子!   宁心颜是他救命恩人的掌上明珠,锦绣山庄唯一的大小姐,虽说凤临商人地位低下,可是没有人能否认宁心颜的高雅,在烟尘飞扬的尘世,云淡风轻,纤细柔美却又明净清宁,淡雅如清风,明净如秋水!   可是高雅的宁心颜和他这种刀口舔血的草野莽夫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自知要得到宁心颜的芳心,比他一介杀手成为武林盟主的难度还要大上无数倍,别无他求,只求能默默地留在宁心颜的身边,任岁月流转,看心上人的一颦一笑!   后来宁心颜与江王府世子一见钟情,爱的天昏地暗,他黯然伤神,只能祝愿大小姐寻得佳婿,与心上人终成眷属!   光阴虚度,心爱红颜成全了别人的锦瑟年华,不知多少个夜晚,他唯有一醉解千愁!   多少次,他想过策马离去,却放不下心中冰雪美人,尽管她始终在为他人憔悴!   宁心颜轰轰烈烈的爱情结束之后,回了锦绣山庄,从此以后,便生活在回忆和思恋之中,他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从不多话!   佳人杳去,蜡炬成灰,多情总被无情恼,江湖儿女的爱情,美丽,浪漫,却也悲壮!   母亲过世之后,福伯开始跟着外公学习锦绣山庄的各种事务,一面帮外公打理事务,一面悉心教导小姐,教小姐武功,后来终于成为锦绣山庄的大管家,外公信任他,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放手让他去做!   那段被宿命搁浅的情缘,已经是曾经沧海,除却巫山了,韶华易逝,红颜在岁月中,香消玉殒,花开花落,浮生如梦!   宁静琬微微叹息,每个人身后都有扯不断的恩怨纠缠,人生就是这样,有人失去,有人拥有,有人聚,就有人散。   在母亲看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缕多情的金风,一盏洁净的玉露,这样曼妙的相逢,胜过人间任何的长相厮守!   宁静琬不知道,福伯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在缅怀母亲逝去的悲哀,以慰藉这段困扰了他一生的单相思和他这一声无望的等待?   这十余年,福伯虽是下人,却如同亲人,宁静琬暗自感叹,福伯暗恋母亲,是可望不可即的爱情,于世人眼中,母亲与江王爷也是可望不可即的爱情,高楼望断,终是一场空无的等待,到底是谁负了谁?又是谁成就了谁?   百里逍遥见宁静琬一直沉默不语,眉间有着淡淡的愁思,舍不得去打扰!   福伯匆匆赶上来,惊醒了宁静琬的沉思,“大小姐!”   宁静琬快速敛去心中沉郁,抬眸道:“怎么了?”   福伯沉声道:“有人要见大小姐!”一个极为出色的玄衣年轻人,神情高傲,不可一世!   宁静琬淡淡笑道:“我知道了,请他进来!”   福伯道:“是,大小姐!”   宁静琬当然知道是谁,想不到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候,他居然顺道来了锦绣山庄?   一旁的百里逍遥见宁静琬面含清雅的微笑,淡淡问道:“王妃知道是谁?”   宁静琬一笑,“是啊,逍遥公子,失陪!”   ★★★   月下,秦弈风挺拔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宁静琬的面前,声音温柔,“琬儿!”   宁静琬疑惑道:“秦弈风,你还不赶快赶去海岸,怎么来这里了?”   秦弈风如刀刻般的俊美冷冽容颜此刻尽是柔和,“琬儿放心,我已飞鸽传书给贵叔,命青云岛军舰出航,我会赶去与他们会合,你家距离海岸线并不远,也算得上是顺路吧!”   宁静琬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慕丞相相信你了?”   秦弈风莫测高深一笑,“军需可是已经给了我一部分!”   宁静琬扬眉道:“给了你多少?”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多,五万两!”   宁静琬道:“慕方是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能一次性给你五万两,这么说他是相信你了?”   秦弈风道:“应该不全信吧,他只给我银票,让我的人自己去采购粮草和其他军需,说这种事情应该难不倒我,应该还是对我有所戒备吧!”   宁静琬笑道:“不戒备才不正常,你们这种人,谁不背后留一手?合作都是暂时的,谁会真正信任对方?”   他哑然失笑,“琬儿,我来找你,本来是想你帮忙采购军需的!”   宁静琬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你很快就改变主意了吧?你始终是青云岛的少岛主,并不是凤临人,若是在凤临采购军需过于顺利,会让慕方怀疑你在凤临还有其他力量,顺理成章地怀疑到你已经和凤君寒联手,是凤君寒在暗中帮你,然后他必定会对你起疑!”   他含笑看着宁静琬,“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琬儿!”   宁静琬道:“人家慕丞相也没说错,若是这点小事都能难倒秦少岛主,那海上霸主秦少岛主只怕也是徒有虚名!”   秦弈风淡淡一笑,“琬儿,其实我是想和你一起去海岸线的!”   宁静琬道:“我还需要过几天,凤君寒大军的粮草筹备尚需一段时日,等这边筹办完毕,我就会立刻赶去的!”   秦弈风忽然握住宁静琬的手,柔声道:“琬儿,我该走了!”   宁静琬正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忽然想起福伯,想起母亲,想起江王爷,情之一物,谁是谁的劫数,谁又是谁的救赎?   秦弈风见宁静琬没有和以前一样马上抽回自己的手,眼底蓦然闪过欣然笑意,让宁静琬想起了传说中天山上的千年飞鹰,随时都可以将人的混魄慑去。   他轻笑出声,唇际划出了一道完美醉人的弧线,“琬儿,我们很快就会在海上重逢了!”   宁静琬轻轻颔首,目送着他伟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溶溶月色中,良久,才转身缓步走上白玉台阶,却看见百里逍遥正看着自己,眼眸似笑非笑! ☆、八十一 一路同行   宁静琬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眸光,不以为意,他无非是看到自己和秦弈风之间居然那般暧昧,以为自己和秦弈风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宁静琬并不想解释什么,这个世界最不缺少也最无用的东西就是解释,信你的人无需解释,不信你的人解释也无用,何必庸人自扰?   宁静琬当他不存在,径直越过他,无视他探究的眸瞳!   谁知,在越过他大约有一丈远的时候,百里逍遥忽然出声了,“王妃请留步!”   宁静琬听得出他的言语里特地强调了“王妃”两个字,微微一笑,难道是和凤长欢一样,提醒自己注意已经是有夫之妇的身份吗?   可是宁静琬怎么看也不觉得百里逍遥像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人怎么看怎么像事不关己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记得在青云海域的时候,他时不时出来揶揄自己,宁静琬至今还记得,第一次上青云城的时候,他说什么小心繁华地成了佳人冢,唯恐自己死得不够快,死得不够惨!   宁静琬缓缓转身,凝视着他,“逍遥公子有何吩咐?”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的宁静琬,皎皎如月,眸光清澈,心中暗叹锦绣山庄真是山水清幽,养出来的佳人明艳端丽,妖娆月光下,他的心湖竟然浮光掠影,语气不紧不慢,似乎在说着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听闻王爷现今正率大军在沿海抗击倭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妃近日是不是打算前去沿海?”   宁静琬看着他,修长眉目,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不羁的味道,眉梢有一段抹不去的风流,才说了几句话,又是王爷,又是王妃的,想用凤君寒来压自己?宁静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逍遥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听闻逍遥公子并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百里逍遥微微一笑,月下的宁静琬,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真正的月下美人,淡定安宁,幽雅如止水!   刚才宁静琬和秦弈风在月下的那一幕他尽数看在眼里,秦弈风和宁静琬居然到了执子之手的程度?   他早知道宁静琬和秦弈风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清不楚,今日一见,果然绝非空穴来风,他第一次见秦弈风是在和王爷一起去海岛抓宁静琬的时候,那个时候秦弈风和宁静琬正在海神诞辰庆典仪式上游玩得乐不思蜀,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威震四方的海上枭雄的时候,也暗暗心惊,好一个伟岸霸气的男子,几乎和王爷不相上下,这样风采绝世的青云岛少岛主居然也对宁静琬情有独钟?   他并不是迂腐的男子,当然知道男女之间除了风花雪月这种感情之外,还可以有一种感情,一起登山临水,携手天涯,却只是知己,不是爱人!   相比第一种感情,第二种感情更是可遇不可求,很明显,秦弈风对宁静琬不是第二种感情,是第一种,也就是说,秦弈风爱着宁静琬,而这一切,王爷不可能不知道!   百里逍遥忽然想起江南雁,他看宁静琬时那种宠溺的眼神,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   看着眼前如水墨画一般的女子,百里逍遥心中想起一句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现在见到的宁静琬和他第一次见到的宁静琬完全不一样,宁静琬绝不是那种可以一眼看到底的女人!   宁静琬不经意间的一个驻足,一个注目,一个微笑,一句轻言,都可以成为别人命中的桃花,百里逍遥知道,论样貌,江心月绝不输于宁静琬,可是为什么在江心月身上找不到这种魔力?   宁静琬明明知道刚才她和秦弈风在一起的那一幕他全看在眼里,现在看向他的明眸中居然没有任何的慌乱不安,反而一派澄澈淡然!   百里逍遥道:“王妃果然快人快语,我想随王妃一同前往沿海,助王爷一臂之力!”   宁静琬猜到了,扬眉笑道:“据我所知,逍遥公子并不是个喜欢悲天悯人的人,何以这一次居然有了济世救人的情怀?”   百里逍遥淡淡笑道:“王妃的意思是?”   宁静琬一笑,在清明月辉下,恍如梨花,“逍遥公子并不归我管辖,逍遥公子想去哪里请自便!”   百里逍遥眉梢一挑,“这么说王妃是同意了我和王妃一路同行了?”   宁静琬笑得无奈,百里逍遥想干什么,连凤君寒都不过问,更何况是她了!   ★★★   宁静琬在锦绣山庄只住了三天就离开了,这一次,她依然把琳琅留在了锦绣山庄,不带任何侍女,战火纷飞的前线,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去的地方,她有她的宿命,却没有必要把不相干的琳琅拉进来,再则,刀剑无眼,琳琅并不会武功,没有防身的本事,去了也是增添麻烦!   百里逍遥居然没有骑马,反而和宁静琬同乘一辆马车,宁静琬有些奇怪,“逍遥公子不是会骑马吗?”   百里逍遥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马车,王妃一个人坐有些浪费了!”   宁静琬轻轻摇头,百里逍遥的不羁她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她也只当他不存在,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明艳如三月桃花的女子,心潮涌动,人人都爱桃花的纯美,爱桃花的柔媚,爱桃花的旖旎,爱桃花的妖娆,爱桃花的惊艳,这一刻,他的心似柔软春风,拂动情感的波澜!   宁静琬一直静默不语,忽然黛眉轻蹙,似乎遇到了难题,百里逍遥看在眼里,竟然有一种要去抚平她眉间淡淡愁思的冲动!   行路期间,两人一直很少说话,宁静琬除了看书,就是处理自己的事情,百里逍遥除了看一路的繁花似锦,便是看眼前明媚佳人,宁静琬想起来了就和他说两句话,忙起来了就对他视若无睹!   ★★★   数日之后,接近前线,已经可以看到四处流窜的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   “王妃,明日就要到了!”百里逍遥掀起车帘,淡淡道。   宁静琬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王妃,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百里逍遥忽然道,声音清冷,不轻不重!   宁静琬微微一笑,“我有选择吗?”   百里逍遥清俊的脸上溢出一丝淡淡笑意,“你爱王爷吗?”   宁静琬一怔,她确实没想到百里逍遥会这样直接了当地问她,这个问题从来没人敢问,就连秦弈风也没有如此坦白地这样问过,宁静琬抬眸看着百里逍遥,一字一顿道:“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答案?”   百里逍遥看宁静琬明明在微笑,看似平静无波的眸瞳却暗流涌动,让他心底一颤!   良久,宁静琬放下手中书,掀起另一侧的车帘,看着窗外,沉默半晌,缓缓道:“其实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百里逍遥淡淡一笑,“我理解,王妃无需烦扰!”   宁静琬置若罔闻,百里逍遥看着宁静琬如乌云般的长发,散发初生之花的淡淡芬芳,心下怅然,爱一个人的原因有无数种,有的是因宿命生出的牵绊,有的是因欲望衍生的枝蔓,有的是因为习惯,有的是因为向往,有的仅仅只是因为寂寞,有的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刚好的时间遇上了刚好的人,那一刻的笑靥如花刚好撩动了你的心弦,让你产生了爱情的感觉!   百里逍遥忽然想起江心月,江心月对景王爷的爱是哪一种?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每当江南雁提起江心月的时候,剑眉都会深蹙,愁思浓得化不开!   江心月美貌倾城,名冠京城,出身高贵,自及笄之后,向江王爷提亲的名门望族几乎踏断了江王府的门槛,可是哪家公子也没有如愿!   一来江心月确实年幼,婚嫁之事不急于一时,再则江心月心有所属这件事,江王爷江王妃都心知肚明,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是希望江心月可以入主景王妃,只是景王妃的人选只能是皇上钦定,除了皇上,谁也没有这个权利,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大家在等待中慢慢熬的时候,横空杀出一个宁静琬,阻断了江心月入主景王妃之路,百里逍遥明白,原来皇上一早看中的景王妃,就是名闻天下的锦绣山庄大小姐,宁静琬,只不过因为宁静琬是平民,平民不得嫁入皇家,皇上在等待时机,等待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将宁静琬娶入皇家,皇上也在等待和寻找的时候,机会送上门来了,谁也想不到,宁静琬居然是江王爷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之后发生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就算江心月不能嫁给景王爷,以江心月的身价,想嫁京中什么豪门公子不可能?   想起江南雁眉心挥之不去的愁绪,百里逍遥知道,江心月一颗芳心依然深系景王爷身上,而景王爷偏偏喜欢江心月的妹妹宁静琬,对名动京城的江心月视而不见,江心月这样高傲的女子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百里逍遥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可怜心月这个郡主妹妹,虽然他不爱心月,可是心月在他心中,是妹妹一样的存在,蕙质兰心,如芙蓉出水般的金枝玉叶!   江南雁一直羡慕他的潇洒不羁,不为凡世间任何凡尘杂事纷扰,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简直是风一样的男子,而江南雁就不同了,外人看起来是王府世子,名门贵胄,丰逸俊美,风流俊雅,只有他知道,这一切,对于江南雁来说,并不轻松!   宁静琬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淡淡道:“江南雁这一次随景王爷出征,封为先锋宁远将军,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宁静琬,心底浅浅的惆怅,如影随形了一路,挥之不去!   终于有些理解,江南雁眼底深处那种若隐若现的怅惘到底从何而来! ☆、八十二 到达大营   景王爷帅帐。   凤长欢怒不可遏,“二哥,这慕家简直是欺人太甚,铠甲是破的,刀剑一砍就断,还有粮草也是以次充好,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前虽然都会做点小手脚,可是没有这次这样大手笔的!”   凤君寒泰然自若,淡淡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没习惯?”   凤长欢刚要说什么,江南雁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四殿下稍安勿躁,相信王爷已经另有打算!”   凤君寒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本王已经接到消息,琬儿快到了!”   静琬这么快就来了?江南雁剑眉微凝,于心底深处,他并不希望静琬来这里,不过这并不是他可以决定的,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眼波流动!   凤长欢一怔,铁公鸡真的要来了?这只嗜财如命的铁公鸡居然转性了,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凤长欢不甘道:“二哥,慕家仗着掌控户部为所欲为,我们何不告到父皇那边去,参他们一本?”   凤君寒依然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淡定笑意,云淡风轻道:“你想得太简单了!”长欢确实只适合打仗,不适合权谋!   江南雁解释道:“慕家掌管的户部只是负责从国库划拨所需银两,兵器是由兵部负责打造,兵器的品质与户部无关!”   “战争所需粮草也不是直接由国库发放,而是由各地知州临时转运,前前后后涉及官员众多,人员庞大,有各地知府,内务官,主事大人,监察使,转运使,粮草官等等官员,都会参与粮草转运!”   “就算告到皇上那边,也无济于事,慕家的人并没有违抗圣旨,他们已经按照圣旨划拨银两,责任和他们毫无关系,若是真查起来,众多官员上下推诿,劳心劳力,贻误战机,得不偿失!”   凤君寒淡笑看着江南雁,波澜不惊,思维缜密,善于权衡利弊,性情隐忍,定力超凡,果真值得他这般欣赏!   凤长欢心有不甘,“就算如此,想要查也未必查不出来在哪里出的问题,为什么一直要这样忍气吞声?”   江南雁缓缓道:“户部已经尽职尽责,我们要兵器,他们给了兵器的银两,我们要铠甲,他们给了铠甲的银两,我们要了粮草,他们也给了粮草的银两,所有的他们都做到了!”   “再则,朝中并没有明确规定除了将士们的军饷之外,打一场仗还需要多花多少银两,虽由兵部预算,最后还只能由户部决定,更何况,供应给将士们的粮草只能根据将士们的人数限定所需石数,比如说三万担,至于这三万担到底是糙米还是籼米,或者是粳米,根本无法限定,这需要根据每年的收成还有州郡的实际情况来看,我们也只能因地制宜,想拿粮草的品质说话根本无朝廷章制可循!”   “最重要的是,国库的银两不可能只拿来打仗用,全国上上下下这么多官员的俸禄,兴修水利,置办学堂等等,桩桩件件,哪一样都需要从国库划拨银两,用来打仗的银两只能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至于这个范围多大,是户部的人说了算,不可能任由我们开口,就算告到皇上那边去,户部也完全可以自圆其说,因为他们有最合理的解释!”   一番话说的凤长欢哑口无言,江南雁说的对,慕澜青已经按照圣旨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至于仗打不打得赢,就不关慕澜青的事了!   到时候打了败仗,就算他要闹,朝臣们都会认为军中将士们是在为自己打败仗找借口,也根本占不到上风!   凤长欢忿忿不平地坐下,“这只铁公鸡怎么还没来?”以前户部的人虽然会明里暗里克扣掣肘,但是并不会太过分,现在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将士们粮饷是越来越吃紧了!   凤君寒淡淡道:“长欢,你急什么?不是已经说了吗,琬儿快到了!”   凤长欢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   这日,凤君寒正和凤长欢江南雁还有几位副将等人在大帐中商议对抗倭寇之策的时候,冷殇来报,“报王爷,王妃和逍遥公子已经到达大营!”   凤君寒一笑,“请他们进来!”   一身红色衣裙的宁静琬和一身白衣的百里逍遥,还有身后冷肃的冷月进入内帐。   宁静琬道:“臣妾参见王爷!”   众将皆道:“参见王妃!”   宁静琬轻轻颔首,“众将军免礼!”   百里逍遥行礼之后,凤君寒微微颔首,几人皆会意,悄然退出了大帐,帐内只有凤君寒和宁静琬两人!   “琬儿!”他温柔上前轻拥宁静琬入怀,“这一路上来的可还顺利?”   宁静琬浅笑道:“有冷月在,又有逍遥公子在,你说我会有事吗?”   凤君寒轻笑,“是啊,就算没有他们保护,琬儿也有足够的保护自己的本事!”   宁静琬摆摆手,“免了免了,王爷你最好还是不要夸我,你一夸我我就心有余悸!”   宁静琬看着他,身着战甲,除了平日的俊美深沉,尊贵优雅之外,更增添了一种慑人的气势,眉眼间不怒而威,王者的尊贵和霸气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凤君寒含笑将宁静琬抱得更紧,“琬儿,本王可是很想你!”   宁静琬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他身上的冰凉铁甲,嗔道:“行军打仗是不允许带女眷的,我虽然不是军中之人,不过这军中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凤君寒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琬儿比较特别,是巾帼英雄,再说,王妃不畏艰险,来军中慰问前方将士们,谁敢说王妃不能来?”   宁静琬微微一笑,虽是战甲,他身上居然依然有着若有若无的木槿花香!   凤君寒漫不经心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宁静琬抬眸道:“王爷是在怀疑我吗?”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宁静琬,眼底闪过翩翩笑意,“当然不会,如果琬儿做事本王都不放心的话,还有谁做事本王会放心?”   宁静琬蹙眉,“我怎么听都感觉王爷在把我当成可以呼来喝去的属下了!”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轻抚宁静琬的眉心,声音低醇,“哪里?琬儿误会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是一条战船上的人!”   宁静琬缓缓转身,声音有些痛心,“我总觉得这是我从小到大做的最亏本的一笔生意!”   凤君寒挑眉轻笑,“怎么说?”   宁静琬缓缓道:“王爷虽然预料到这次慕澜青供应的军需一定会出问题,不过王爷也无计可施吧!”   凤君寒闻言眼中蓦然闪过一丝狠厉,被宁静琬清清楚楚地看着眼里,心中明白,他现在的隐忍不发是在等待时机,先逐步逐步蚕食慕家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了之后再一网打尽!   凤君寒伸手抓住着宁静琬耳边一丝调皮飞扬的长发,轻笑道,“琬儿真聪明!”江南雁之前给长欢分析的那一场利弊根本不用给琬儿讲,以琬儿的聪明早就想到了!   宁静琬道:“现在不但需要我来出巨资来填补这个漏洞,不但冒着杀头的风险,去给王爷打造兵器,王爷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是正经商人,从来不做非法的生意!”   凤君寒忍俊不禁,“有本王在,谁敢杀本王的宝贝琬儿?”   宁静琬撅起樱唇,“王爷说的倒是轻松,要是被慕家的人知道了,到时候皇后娘娘,靖国公大人齐齐出阵,又有国法如山,王爷未必保得住我!”   凤君寒不以为然,淡笑道:“琬儿多虑了,本王虽未掌握实权,但想要保住一个人的命,亦非难事!”   这话宁静琬相信,凤君寒确实有这个本事,上次慕家的人想逼凤君寒休了她,结果凤君寒剑走偏锋,另辟蹊径,反过来利用这个机会,给了慕家一个沉重的打击,除掉了慕家人掌管兵权之人!   宁静琬嗔道:“王爷有所不知,我这个人看似胆子很大,什么都敢做,其实胆子很小,犯法的事从来不敢做!”   凤君寒大笑,重新将宁静琬揽到怀里,抚摸宁静琬如玉的脸颊,声音低喃,完全不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主帅,“琬儿!”   宁静琬还在心痛中,“不仅如此,这次倭人来势汹汹,凤临水师军舰不足,造船所需时日又长,我还要把我家的商船改成战船以供王爷驱使,王爷,你说我这是多大的损失?我可是个商人!”   “好了,琬儿,等仗打完了,为夫赔你就是了!”   宁静琬秀眉扬起,只进不出的真正铁公鸡还会赔别人的损失?不由得疑惑道:“王爷打算怎么赔偿我的损失?难道打算把这些银两都还给我?”   他含笑不语,眸光温柔地看着宁静琬,忽然道:“以身相许怎么样?”低魅的声音带着丝丝诱惑,让人无法抗拒!   宁静琬恼羞成怒,一记粉拳砸在他的铠甲上,他眼明手快,大手霍然紧握住宁静琬的玉手,疼惜道:“这是铁甲,砸到了手可是很疼的,琬儿要小心了!” ☆、八十三 久别重逢   宁静琬看着他,嗔怒道:“王爷果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凤君寒的脸上带着无害却又令人迷恋的笑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认识别人不容易,认识自己更不容易,琬儿,长欢可是从来都叫你铁公鸡,从来没有称为夫铁公鸡!”   宁静琬心下恼怒,可恶的凤长欢是他的皇弟,当然为他说话了,怎么可能敢叫他铁公鸡?宁静琬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字一顿道:“凤君寒!”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又气又恼的嗔态,心神荡漾,轻笑道:“佛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今生能做夫妻,琬儿可要好好珍惜!”   果然是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男人,别人都需要珍惜,就他不需要珍惜,宁静琬揶揄道:“王爷这种修罗池中走出来的人居然也开始研习普度众生的佛法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凤君寒一双深眸微沉,闪着动人异彩,低低笑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琬儿可有想为夫?”   宁静琬摇摇头,异常地肯定:“没有!”   他深沉的眸瞳终于染上了一丝薄怒,宁静琬心下愉悦,扬起脸来,挑衅地望着他,“没有就是没有!”   凤君寒危险地俯身逼近,薄唇贴上宁静琬的莹润朱唇,然后飘过脸颊,附在宁静琬最敏感的耳垂,温柔暧昧,温热的气息不断撩拨宁静琬的心弦!   宁静琬心中竟然有一丝羞赧的期待,身体渐渐酥软,双颊潮红,缓缓闭目……   然而过了良久,根本毫无动静,不见他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宁静琬心下诧异,蓦然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他深不见底眸瞳,捉狭揶揄,低醇的声音透着邪恶:“琬儿在等什么?”   宁静琬明白被他耍了,故意挑起自己的晴欲然后无动于衷,真是可恶至极的男人,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猛地推开他,愤而转身!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从后面拦腰抱住,宁静琬侧目瞪他,只看见他谐谑的笑意,“乖,听话一点!”   宁静琬使劲挣扎,却挣扎不开他的铁臂,片刻之后,已经到达帐后床榻,他将宁静琬轻柔地放置床榻之上,宁静琬刚欲起身,他沉重的身体就压了上来,不得动弹。   宁静琬瞪着他,俏丽的脸颊因为恼怒酡红愈加妖艳,他眸瞳中蓦然泛起汹涌的晴欲,挑情轻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能你骗我,就不能我骗你吗?”   宁静琬答的理所当然:“对,王爷难道没听说过,聪明的男人永远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吗?”   凤君寒忍俊不禁,轻笑道:“琬儿在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名闻天下的锦绣山庄大小姐竟然是这般小气之人,连玩笑也开不起!”   宁静琬不甘示弱,反过来戏谑道:“真该让你手下将士们进来看看平日深沉冷肃高不可攀的景王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凤君寒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闺房之乐,夫妻之道,个人私事,本王看谁敢过问?”   宁静琬忍不出笑出声,离他那么近,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他见宁静琬眸光软了下来,便敛去眸中戏谑之意,温柔宠溺,“军中简陋,委屈琬儿了!”   宁静琬嫣然一笑,眼眸如明月般灵动闪烁,柳眉轻轻一动,情思万种,倾国倾城。   他目光渐渐变得缠绵迷离,呼吸急促起来,解开宁静琬层层衣裙,玲珑皎洁之躯再无遮拦,又解去一身盔甲,缓缓俯身……   帐外是硝烟弥漫的营地,帐内却春意盎然。   浓情过后,凤君寒抱着宁静琬闭目而卧,宁静琬静静伏在他怀中,已是夏日,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一场激烈的欢爱让气温愈加炽热,宁静琬贴着他赤裸胸膛,目光被他肩部的一道新伤所吸引,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轻声道:“什么时候受伤的?”   “怎么了,琬儿心疼了?”他并不在意,戏谑道。   宁静琬羞恼,“谁心疼你了?”   “谁心疼我谁知道?”他的手臂加了一分力道,轻笑道。   宁静琬看着他,正色道:“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我怕你以后成了昏君!”   凤君寒轻笑,“有琬儿这个悍妇在,就算我想做昏君也难了!”   宁静琬正欲说什么,忽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有军士的声音,“报王爷,往东三十里外有紧急军情!”   帐内旖旎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宁静琬又羞又窘,急忙起身穿好衣裙,并替他整理衣袍战甲。   此刻,宁静琬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像即将出征的将军,自己像送夫君远行的贤惠妻子,忽然希望,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凤君寒含笑看着宁静琬并不熟练的动作,军情紧急,无奈一笑,只好自己动手,迅速地穿好了战甲!   见宁静琬要和他一起出去,他阻拦道:“琬儿,你留在里面,不要出来,有什么事派冷月来告知本王!”   宁静琬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目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离去,宁静琬当然不可能在帐内等他回来,她还有她的事情要做!   ★★★   江南雁疑惑地看着百里逍遥,“逍遥,你怎么来了?”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的江南雁,翩翩佳公子一身战甲,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不答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江南雁淡笑,“你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更何况,这里是人间炼狱,不是人间仙境!”   百里逍遥笑的淡若云烟,“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想问这个!”   江南雁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百里逍遥道:“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和王妃在一起,对吗?”   江南雁不说话,相当于默认!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的疆场,淡淡笑道:“我喜欢王妃的娘家,从青云海域回来之后,我一直住在锦绣山庄,王妃回锦绣山庄,我便和王妃一起来了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江南雁微笑,静琬的锦绣山庄的确是人间一绝,犹如仙境,尤其是山雨迷蒙的时候,锦绣山庄笼罩在雨雾烟云之中,宛若仙山琼阁,充满了神奇缥渺之美。   江南雁不经意道:“王爷前几日在和倭人的对战中受了伤!”   百里逍遥道:“不要紧吧?”他方才见过王爷,从王爷的脸色上看得出并无大碍!   江南雁低声道:“应该还好!”   百里逍遥忽然仰天长叹一声,“世子爷,派几个军医协助我吧!”   江南雁看着他,哑然失笑,逍遥怎么突然改性了?逍遥虽是王爷的属下,王爷行军打仗不是第一次了,逍遥一身妙绝天下的医术,却从来没做过军医!   百里逍遥将江南雁的疑惑看在眼底,轻描淡写道:“到了营地,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不然也很无聊是不是?”   江南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你有的忙了!”   ★★★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沉睡之中。   “静琬!”江南雁叫住了刚刚回到营地的宁静琬!   宁静琬回眸,一身白衣,高挑秀雅,双目斜飞,英气逼人!   宁静琬一笑,“江南雁,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江南雁看着俏丽的脸颊上染了风霜之色的宁静琬,声音疼惜,“听说你这几天都不在营地?”   宁静琬淡笑,“王爷出去了,上阵杀敌是你们男人的事,再则,这军营之地终究不是女人应该久呆的地方!”   江南雁上前,声音轻柔,“不累的话陪我走走?”   宁静琬点点头,“好!”   宁静琬看着眼前军营垒垒,旌旗翻卷,夜深千帐灯,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味道,虽未亲眼见到,却完全可以想见将士们和倭人之间的激烈鏖战,那些沉重的申银,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宁静琬缓缓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大丈夫当如是!”   江南雁含笑默认,宁静琬问道:“景王爷出去了,凤长欢也不在,现在只留你一个镇守后方?”   江南雁颔首称是,宁静琬又道:“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江南雁淡淡道,“什么事?”   宁静琬道:“你的芷兰妹妹要嫁入瑞亲王府了!”   江南雁并不意外,身为江王府世子,他怎么会不知道瑞亲王妃一直想和江王府联姻的事情?曾经甚至动过他的念头,无奈瑞亲王府并无和他身份年龄相当的小姐,再则,江南雁始终无意册妃,江王妃也无可奈何!   “芷兰去求过你?”江南雁是何等聪明的人,一针见血!   宁静琬怅然一笑,“是啊,果然瞒不过你!”   “那你答应了吗?”   宁静琬抬眸问他,“你觉得呢?”   江南雁只是淡淡一笑,秀眉斜挑。   看着他的笑意,宁静琬就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宁静琬低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八十四 筹集军饷   江南雁不置可否,声音清冷无波,“静琬,你不是在王室贵胄长大的,没有经历过,自然也不会明白,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这是名门千金的宿命,怪不得你,再则你也掌控不了一切!”想起芷兰看向四殿下的羞涩眼神,他心中有着淡淡的惆怅,芷兰心比天高,想嫁入皇家,是难于上青天,这样也好!   宁静琬淡笑道:“你和你父王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江南雁淡淡一笑,“不光是名门千金,名门公子也有名门公子的宿命!”   宁静琬深以为然,没有人比江南雁体会得更加深刻了,敛去心中惆怅,浅浅一笑:“江南雁,你的理想是什么?”   江南雁微微一怔,理想?   宁静琬看着眼里,莞尔一笑,“别告诉我你没有,我可是知道你是个有着远大政治抱负的世子爷!”   江南雁一笑,不答反问:“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宁静琬看向星辰璀璨的夜空,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江南雁剑眉轻扬,“你外公!”   宁静琬灿然笑道:“除了我外公,还有一个人,是桑弘羊!”   江南雁心下了然,历史上的桑弘羊自幼善理财,十三岁入仕,深得汉武帝赏识,被委以重任,历任大农丞, 大司农等要职,最重要的是,桑弘羊以卓越的理财能力统管朝廷财政近四十年之久!   终汉武帝一代,桑弘羊聚敛资财以增强国力,为汉武帝屡败匈奴立下汗马功劳,为朝廷奠立了雄厚的物资基础,连史学家司马迁也称桑弘羊时代“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   静琬是商人出身,商人善理财,自然而然会敬佩桑弘羊这样的理财高手!   宁静琬看着他的神情,笑道:“其实你误会了,我的理想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做一个远离政治的纯粹商人!”   江南雁剑眉一凝,远离政治的纯粹商人?   宁静琬怅然笑道:“经商不谈政治,政治不干预经商,这就是我理想中的商人!”   江南雁沉默良久,缓缓道:“商人可以远离政治,政治却不会放过商人,远离政治的商人和不懂政治的商人,最终的结局都会很惨!”   宁静琬闭目而笑,“是啊,我希望有一天,商人可以做到只关心政治,却不沾染政治!”   “为什么?”江南雁问道。   宁静琬道:“因为商战和政治斗争有太多的不同!”   江南雁挑眉问道:“怎样不同?”   宁静琬喟然一笑,“商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求财,最高境界是共赢,而政治斗争的目的是为了彻底击败对手,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尤其是宫廷皇权之争,远比商战残酷得多!”   江南雁淡淡道:“最终目的不同,所以手段,过程,结果都完全不同!”   宁静琬颔首,淡淡一笑,“是啊,比如说桑弘羊,是我最敬佩的商人,若是只经商的话,很可能会富甲天下,可是他入仕从政,最后却在朝堂之上因与权臣霍光政见不和而被处死!”   江南雁道:“经商就算失败最多也只是债台高筑,家徒四壁,并不会有性命之虞,入仕却有巨大的风险,尤其是牵扯到朝堂争斗,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事情比比皆是!”   “是啊,我一直觉得做官是最危险的行当,我还是喜欢做个自由自在的商人,你呢?”宁静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江南雁忍俊不禁,声音缓沉:“如今朝堂外戚干政,凤临官场凋敝,我的理想是协助景王爷再创一个朗朗盛世,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宁静琬看着他眼中熠熠豪情,仿佛令天上星辰也黯然失色,微微笑道,“是啊,有梦想的人都不容易绝望!”   江南雁会心一笑,宁静琬脸上扬起明媚笑意,“不说这些了,你们和倭人打过这些仗,胜负如何?”   江南雁轻描淡写道:“各有损伤!”   宁静琬看着面前军帐林立,声音沉静,“我一路走来,见到多少原本可以安居乐业的百姓流离失所,拖儿带女,困苦不堪,真希望这场战争可以早日结束!”   江南雁忽道:“静琬,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宁静琬的清澈明眸看着他,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下涩然,摇摇头!   江南雁微微叹息,“原本你是不应该被卷进来的!”若是他们失败了,所有景王爷派系的人的下场可想而知,而静琬自然是首当其冲,她原本何其无辜?   两人长久地陷入沉默,江南雁看着静琬,目光缱绻温暖!   一阵阵马蹄声传来,惊醒了两人的默契温馨,宁静琬抬眸,凤君寒带着数列骑兵在月下回营!   “臣妾参见王爷!”宁静琬对为首的凤君寒道!   凤君寒看着月下琬儿,淡淡一笑,翻身下马,“夜深了,回帐吧!”   宁静琬对江南雁一笑,“我走了!”   江南雁轻轻颔首,看着宁静琬窈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下,眼底的惆怅愈发深浓!   ★★★   宁静琬随凤君寒进了帅帐,看着凤君寒身上的征尘,轻叹一声:“王爷早点歇息吧!”   凤君寒抬眸,“我不要紧,倒是琬儿你累了!”   宁静琬摇摇头,“我只是希望这场战争能早点结束!”   凤君寒闻言深深地凝视着宁静琬,忽道:“会的,不会很久!”   宁静琬莞尔,“希望如此!”   凤君寒剑眉轻蹙,“琬儿不相信为夫?”   宁静琬摇摇头,“不是不相信王爷,只是一场战争想要打赢,不是只靠王爷的英明神武就可以的,总有些未定因素!”   凤君寒轻笑,“什么未定因素?   宁静琬道:”说不定道不明,我总觉得慕丞相在怀疑秦弈风!“   ”琬儿可有什么根据?“   宁静琬摇摇头,”没有,只是一种感觉!“   凤君寒神情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别想那么多了,听说你这几日都不在军中,去哪儿了?“   宁静琬单手托腮,看着他,戏谑道:”王爷不妨猜猜看?“   他看着宁静琬,哑然失笑,”我猜琬儿去帮为夫筹集军饷了!“   宁静琬撅起樱唇,嗔道:”王爷一猜就中,可是让我很没成就感!“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眼底闪过翩跹笑意,”琬儿家的银两吃紧了?“   宁静琬道:”当然,别人只知道我家富甲天下,以为坐拥金山银山,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各处店铺的运营,内务繁杂,庞大的人工开支,哪一处都要用钱,赚的是多,可是开销也多,王爷这边只知道找我伸手,哪里知道我背后的难处?“   凤君寒轻拥宁静琬,慨然笑道:”真是辛苦琬儿了!“   宁静琬靠在他胸膛上,”这城中富商众多,若他们肯捐助,事情就好办多了!“   凤君寒心疼地抚摸着宁静琬的脸颊,”只是琬儿想让城中富商们慷慨解囊想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静琬浅笑道:”是啊,凤临历来重农抑商,我们商人地位如此低下,国难当头,又想靠我们商人解囊相助,自然是不容易!“   凤君寒听出宁静琬言语里面嗔怒的味道,笑道,”琬儿是在怪为夫?“   宁静琬道:”是啊,就是在怪王爷!“   凤君寒宠溺道:”以后为夫会考虑的!“发展商业影响整个凤临的经济命脉这件事确实已经在他的考虑之中!   宁静琬浅笑道:”是啊,希望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凤君寒不悦道:”琬儿说的什么话?他日我为帝,琬儿必为后,若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都是商人出身,还有谁敢说凤临商人地位低下?“   又是中宫皇后,宁静琬揶揄道:”王爷放心,我是个商人,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让商人解囊!“   凤君寒似乎有了兴致,”琬儿怎么做的?“   宁静琬道:”战争来临,城中能逃走的都逃走了,银两珠宝是可以带走,可是这里大多数富商的主要财产是店铺和田亩,这种是根本带不走的,店铺停业一天两天是损失不大,要是停业一年半载,店租照付,这个损失可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倭寇一来,四处烧杀抢掠,根本没有办法做生意,这些商家都遭受惨重损失,最大的愿望是早日赶走倭寇,恢复营业!“   ”现在王爷大军到来,本已赢得民心,有了这个前提,我再请城中商会会长出面为王爷筹集军饷,他们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抵触为官家募捐,再则我锦绣山庄带头捐助,如此一来,几天的时间下来,自然就可以募捐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了!“   ”再则,现在兵荒马乱,带着银两珠宝逃难也未必安全,放在家里也不安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倭寇抢走了,我便派人和他们协商,把珠宝银两放置在我锦绣山庄,许以一定的利息,有我锦绣山庄的雄厚资本做后台,自是没人怀疑我的实力,又转嫁了他们的风险,这些富商何乐而不为?现在王爷可无后顾之忧了!“   凤君寒含笑凝视着神采飞扬的宁静琬,由衷赞道:”琬儿真是为夫的贤内助!“   宁静琬嗔道:”王爷又开始花言巧语了,王爷打算怎么对付倭人?“   凤君寒含笑道:”没有花言巧语,这是为夫的心里话,此次本王带来十万大军,在陆地上作战他们的兵力远不如我们,等尽数驱逐倭寇之后,打算直捣他们的老巢!“   宁静琬疑惑道:”王爷可曾查出倭人老巢所在地?“   凤君寒颔首道:”应该快了!“   宁静琬明白了,是秦弈风在查! ☆、八十五 十凯旋回营   宁静琬想起秦弈风,心下涩然,秦弈风那般冷峻霸气的男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那种独有的温柔,还有那句温暖的守候,琬儿,我知道你在等待,我也会一直等待下去,让宁静琬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此生只会辜负秦弈风的一番赤诚情意!   宁静琬正在沉思间,耳边忽然传来温热的呼吸和低醇磁性的声音,“琬儿,你在想什么?”   宁静琬一惊,不着痕迹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热,这夏日的夜晚好像也不怎么凉爽!”   凤君寒深沉的眸瞳看着宁静琬,似笑非笑,“是吗?”   “是啊,王爷,夜深了,早点歇息吧!”宁静琬站起身,避开那双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深邃眸瞳。   凤君寒忽然站起身搂住宁静琬的肩膀,让宁静琬与他对视,轻声道:“琬儿,等战事平息,我们就要个孩子,好不好?”   宁静琬微微一怔,随即轻轻低头,如一朵雪莲花,有着不胜凉风的羞赧,声音几不可闻,“好!”   凤君寒俊美无暇的容颜蓦然绝美绽放,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漾开,“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宁静琬抬眸看他,昏黄的松油灯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明黄的光辉,俊美温柔,剑眉星目,薄唇轻抿,眸光泰然而柔和,浅笑道:“王爷以为我是你吗?我是个商人,自然最重视信誉!”   凤君寒俊眸微沉,声音温醇,“为夫以后再也不会欺骗琬儿了!”   宁静琬看着他,心中想起那句话,有的人生来就不是用来爱的,只是用来恋慕的,虽然他无心无情,可是她知道,她依然喜欢上了他!   宁静琬唇角挂着一抹浅若浮痕的笑,戏谑道:“听说薄唇的男人都薄幸,不知道王爷是否如此呢?”   凤君寒微微一怔,脸上带着优雅宠溺的微笑,“对别人会薄情,对琬儿不会!”   他轻拥宁静琬,宁静琬闻着他身上带着夜晚露水的气息,缓缓闭目,自己和他的那些过往,一幕一幕,愈加清晰!   “琬儿,明日我打算彻底端了倭寇陆地上的营寨,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他的声音很轻,听在宁静琬耳中却异样的沉重,他的每句话,每个决策,都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   “王爷可有必胜的把握?”宁静琬抬眸问他,倭人骁勇善战,心狠手辣,她自然是知道的!   “我已做好部署,长欢和江南雁率军左右包抄,我率大军正面迎击,三面夹击!”他淡淡道。   她闻言,将头靠在他冰凉的战甲上,轻声道:“既然王爷明日还有一番苦战,不如早点休息?”   他颔首默认,“你也累了,一起休寝吧!”   ★★★   深夜,凤君寒已沉沉睡去,宁静琬起身,拾起他的银色战甲,将上面的血迹和征尘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轻抚上面的刀痕和剑痕,这身战甲也不知道陪伴了多少年,果然是黄沙百战穿金甲,良久,宁静琬将战甲贴至胸前,低眉轻嗅上面血腥的味道。   侧首看着他疲惫的睡容,宁静琬想起旌旗,想起战鼓,想起刀光剑影,想起血染黄沙,想起遍野横尸,想起血流成河,想起英雄马革裹尸还的悲壮!   月色西沉,宁静琬却毫无困意,心有着从未有过的茫然,前路多艰,遂知行路难!   沉默的时间过得尤其快,不知不觉天已明,晨曦清爽恬淡,云淡风清,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宁静琬回眸,对上他深情的眸瞳,声音疼惜,“怎么了?一夜没睡?”   宁静琬莞尔一笑,敷衍道:“没有,我也是刚起身,刚才正在查看一些账目!”   凤君寒的目光停留在那件被擦得裎亮的战甲上面,轻搂过宁静琬的肩膀,吻上她的眉心,薄削的唇边浮起温暖柔软的笑容,“琬儿,我本是希望你可以安安稳稳地留在景王府,不必接受风雨的洗礼,可政局动荡,我亦有很多的禁忌,在战场上,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你自己要小心!”   留在景王府就安全了吗?那里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而已,宁静琬拾起他的一丝墨发,漫不经心道:“王爷就放心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一定是逃得最快的那个,你当我的轻功是白学的吗?我只修炼轻功,就是专门用来逃命的,再则,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我很怕死,没人比我惜命!”   凤君寒忍俊不禁,声音温柔,“琬儿,我要走了,等我回来!”   宁静琬莞尔一笑,帮他穿上战甲,一环一环扣好,他只是淡笑,“琬儿的动作比以前熟练多了!”   宁静琬嗔道:“次数多了,自然就熟练了!”心中却在默念,最好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机会!   ★★★   帐外,三军将士已经点兵待发,黑甲如潮,气势如虹,旌旗遮日!   宁静琬站在远处,遥遥地看见他,银甲长枪,坐下千里骏骑,挥枪前进,数万兵甲,漫漫黄沙!   宁静琬目送他策马远去的挺拔背影,心下怅然!   曾经想过,他策马关山,白马银盔,意气风发,一肩担当万民安危,如凛凛天神,他是自己眼里悠然展开的风景,自己何时才能成为他唯一的风景?   良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宁静琬回眸,一身白衣,清俊容颜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佳公子,眼眸含笑,只不过不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而是一种意味深长的淡笑。   宁静琬对他嫣然一笑,缓缓回首,看向凤君寒离开的方向,大军过后,只余马蹄踏起的黄沙飞扬!   百里逍遥站在宁静琬身侧,看着眼前的女子,明艳清丽如同三月的江南,洁白婉若寒露,眼中却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惆怅,他心底一动,宁静琬也会有这般惆怅的时候?在他心中,宁静琬这样的女子和惆怅伤感是永远搭不上边的!   他的心虽然浮光掠影,却深知,她不过是他路过的桃花,这片美丽的风景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不过人若是在年轻的时候遇上一场不问前因,不问结果的爱恋,虽然最终曲终人散,繁华落尽,固然令人惆怅,可是总好过终生不知心动的滋味!   如果不管什么事,都要先问一声值得不值得,应该不应该,那也活得太清醒,太疲惫,情之一事,别问是劫是缘,有些人,有些感觉,淡如流烟,稍纵即逝,一旦错过,或许此生不再!   宁静琬看他难得的沉默,有些意外,轻声道:“逍遥公子需要的药材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稍后就会送到营地!”   百里逍遥似从清浅的念想中清醒过来,微微笑道,“难怪江南雁说王妃是王爷的贤内助,有了王妃,王爷打起仗来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宁静琬唇角牵起一丝苍凉的笑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结果已经注定,无法更改,主动献出还能落下识大体的好名声,总比等着人家来抢要好!”   百里逍遥哑然失笑,“王妃倒是看得开!”   宁静琬道:“有很多时候,人看的开也是被逼出来的!”不然还能怎么样?不到大局初定,尘埃落定的时候,觊觎她锦绣山庄的目光就不会消散,至少有凤君寒这个靠山,多多少少震慑了一些人的目光,这是她和凤君寒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百里逍遥闻言陷入沉默,他听江南雁说过,王妃不愿意留在皇家,不愿留在王爷身边,曾经为了离开王爷,付出过巨大代价,不过王爷技高一筹,最终还是被王爷抓了回来,他就不得不对宁静琬高看一眼,王爷是何等人物?尊贵如天神的男人,多少女儿欲见之一面而不得?   只有她,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卑微商女,想尽办法只为不留在王爷的身边,尽管她占据着王妃的高位。   百里逍遥心中暗叹,真是造化弄人,江心月最想要的东西对宁静琬来说是居然是最想舍弃的!   看着宁静琬清澈的眼眸一片澄明惆怅,百里逍遥微微叹息,红尘中的男男女女,情情爱爱,谁是是非,又怎么说的清楚?王爷也给不了宁静琬想要的东西!   战争并没有多少的时间给宁静琬和百里逍遥去沉默感伤,宁静琬留在营地并不轻松,还要负责安抚后方!   先是吩咐纪勤等人将城中富户捐助的银两以犒军的名义分发下去, 然后帮着留守副将一起将死伤将士登记造册!   每当看着那一页又一页阵亡名单的时候,宁静琬的心就如同被噬咬一般疼痛,一场战争过去,不论谁胜谁负,都有人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数个家庭破碎,无数父母梦断,无数幼童痛失父亲,都让宁静琬心酸!   宁静琬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此刻却和那些阵亡将士们的亲人一样感同身受,她也曾经失去过亲人,知道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这样的杀伐,到底何时才是尽头?此刻才知道,自己以前过得到底有多安逸幸福?   宁静琬知道,虽然这一场战争是慕家人暗中挑起来的,可是倭人不但觊觎青云海域的霸主地位,同样也觊觎凤临的繁华富庶,倭人蠢蠢欲动,入侵之心不死,虎狼之心绝非苟安可以满足,这一仗早晚都会打起来!   而凤君寒也不是一个愿意忍气吞声,委屈求全的男子,不成功,则成仁,他有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绝!   宁静琬虽未亲临战场,可是从这些受伤将士们的伤势来看,战况的惨烈可想而知,宁静琬忽然想起他身上那一道浅浅的还未消退的伤痕,纵然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王爷,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也要接受刀剑的洗礼!   宁静琬不自觉看向远方,他出兵征战,自己等着他凯旋,他在疆场上驰骋,自己在等待中回眸!   ★★★   天近黄昏,如潮马踏声撼天动地,宁静琬放下手中书册,抬眸看去,上书“凤”字的旌旗猎猎招展于晚风中。   当先一骑,银甲长枪,策马向宁静琬驰来!   宁静琬起身,飞奔至他马下,他翻身下马,眸光含笑,声音温暖低沉,“琬儿,我回来了!”   宁静琬在他身前站定,看着他,清晨擦得锃亮的战甲此刻血迹斑斑,他俊美无铸的脸上甚至带着几处飞溅的血迹,那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宁静琬仅凭想象就可以想象得出来!   玉手伸出,不等他的大手伸过来,却又缓缓放下,声音沉静,“恭喜王爷凯旋归来!”   凤君寒将宁静琬眼眸中的惊喜转至淡然看在眼里,叹息一声,“琬儿辛苦了!”   身后的百里逍遥上前,“恭喜王爷大军凯旋归来!”   身后铁甲军映着清冷月辉,阵列鲜明,如黑铁色的潮水,在星光闪耀下隐隐有刀兵冷光闪动,经过一日激战,仍不显丝毫乱相,百里逍遥看在眼里,心下不得不佩服王爷治军的严谨!   凤君寒淡淡道:“传本王命令,大军就地休整!”   身后的江南雁立即道:“是,王爷!”   当夜,凤君寒出师大捷,犒赏三军,在帅帐与众将痛饮聚宴。   宁静琬佯称头疼,没有回帅帐,要回城中知州府休寝!   凤君寒知宁静琬终是不习惯和一帮男人在一起豪饮,也不坚持,正准备命侍卫护送王妃,此刻江南雁主动请缨,请求护送王妃,凤君寒默许!   一路马车起伏,宁静琬从江南雁的口中知道了今日一战大获全胜,血洗了倭人的地方,终于将倭人彻底逐出了凤临境内,满城百姓奔走相庆,敲锣打鼓,经久不衰。   江南雁说的轻描淡写,寥寥数语带过,不过宁静琬从江南雁略显苍白的脸上看出他受伤不轻,宁静琬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支上好的伤药,轻轻掀起他手臂上的伤口,上药之后包上纱布,带着淡淡的埋怨,“受伤了也不去找逍遥公子帮你包扎?不用来护送我,不是还有冷月吗?更何况,这是在城中,我会有什么事?”   江南雁静静地看着宁静琬的动作,淡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我担心慕家的人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景王爷不再受他们财权的掣肘!”   宁静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凤君寒此次劳师远征,慕澜青给了一帮破铜烂铁的装备兵器去打仗,无非是希望凤君寒有去无回,命丧倭人之手,可是由于自己的鼎力相助,军队粮饷兵器等等装备绰绰有余,而慕家无孔不入的消息网自然可以查出是自己在协助凤君寒!   不消说,现在慕家的人一定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当然知道,如果凤君寒得到自己财力上的巨大支持,他们便少了钳制凤君寒的力量!   宁静琬笑道:“你怕什么?我的轻功是从小就开始研习的,要是危险来临,我一定是第一个高枕无忧的!”   江南雁看着宁静琬略显疲惫却不减飞扬神采的俏脸,哑然失笑,“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宁静琬挑眉道:“少说两句吧,都伤成这样了!”   江南雁眸光宠溺地看着宁静琬,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安宁静谧的这一刻!   宁静琬看着他的脸带着异样的涩意,有些奇怪,“怎么了?”   江南雁含笑摇头,宁静琬笑道:“今夜你也留在知州府休息吧,不用再回营地了!”   江南雁颔首道:“景王爷准许我来送你,本身就是这意思!”   宁静琬撅起樱唇,“在你们看来,我有那么不济吗?需要你们时时刻刻的保护?”   江南雁宠溺笑道:“我们不得不防范慕家的人,你对他们还不够了解,他们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对方是防不胜防!”   宁静琬当然知道,在军中她自然是安枕无忧,可是知州府的守卫毕竟比不得军中,自从慕家的人上次在江南的时候刺杀过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派杀手来过,现在她的每次出行,都相当于在给慕家机会,而且,现在还有着名正言顺的替死鬼,景王妃死于倭人之手,谁也不会怀疑到慕家头上去,就算怀疑,没有证据,扣你一顶诬陷朝廷命官的帽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知州府,知州早已奉景王爷之命安排好景王妃住处,宁静琬白天辛苦了一整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忽然瞥见庭前伫立的颀长身影,蓦然怔住,忘记了前行!   “江南雁!”良久,宁静琬涩然开口!   江南雁缓缓转身,身影背对着晨光,宁静琬看不清他的神情,“你一晚上都没睡吗?”   江南雁答非所问,“昨晚睡得可好?”   宁静琬看着他略显疲惫的俊颜,心下微痛,对他嫣然一笑,“很好,我想景王爷今日并不会出海,你还是赶快去休憩吧!”   静琬的如花笑靥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对宁静琬微微一笑,如潋滟春水,“好!” ☆、八十六 互 相牵制   京城慕相府。   慕澜青脸色沉重地快步进来,屏退了所有下人,低声道:“父亲,倭人首领有密信送来!”   慕方岿然不动,淡定地扫过青儿,倭人为什么发难,他自然是心如明镜。   慕方淡然地喝了一口案上的茶,淡淡道:“他们在信上说什么?”   慕澜青面带忧色,“这次景王爷出兵去攻打他们,倭人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还有为什么没有按照盟约暗中相助,里应外合?”   慕方轻咳一声,笑道:“这帮倭寇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慕澜青应道:“是啊,孩儿收到密报,进入凤临境内的倭人现在基本都被景王爷剿灭了,那我们应该如何回复这封密信?”   慕方坦然地接过密信,放置一旁的烛火之上,薄薄的信笺很快就变成了焦黑灰烬,慕方缓缓松开,微风拂过,再无踪迹!   “暂不回复,改日送上一份大礼!”良久,慕方缓缓吐出一句话!   莫澜青看着父亲的动作,一向聪明的他这次也有些糊涂,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明明慕氏已经暗中和倭人结盟,他们将凤临的龙骨技术卖给倭人,将凤临技艺精湛的船工秘密运送至倭人之地,协助他们制作精良战舰,倭人则答应他们会协助慕氏除掉他们的心腹大患,景王爷,因为慕氏现在最缺少的是兵权,而倭人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双方互通有无,友好合作!   可是现在为什么景王爷出兵剿灭倭人,父亲坐山观虎斗,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倭人,更不要说想办法派人想办法深入景王爷军中,里应外合?   慕方将慕澜青的疑惑尽收眼底,带着决胜千里之外的淡淡笑意,“倭人一直对凤临江山虎视眈眈,我相信,倭人在成了海上霸主之后,下一步要做的必定是图谋凤临江山,我不能引一条狼入室,而是要在这条狼入室之前,把它变成一条狗!”   慕澜青恍然大悟,蓦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莫非父亲在想借倭人的力量消灭景王爷的同时,也在利用景王爷削弱倭人的力量?”   慕方赞赏地看着青儿,微笑颔首,“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最好的结果便是成功铲除了景王爷,倭人自身也元气大伤,无力再觊觎凤临江山,我们便无后顾之忧!”   慕澜青钦佩道:“虽然目前景王爷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可是也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倭人坐大,最好是他们相互牵制,两败俱伤!”   如果倭人不费吹灰之力地除掉了景王爷,倭人的野心只会进一步膨胀,父亲和倭人打过交道,对他们的如狼似虎也心知肚明。   所以父亲才按兵不动,先让景王爷去剿灭陆地上的倭人,然后出海,和倭人海战,慕家再乘机暗中相助,最后倭人除掉了景王爷,自己也必定实力大损,不会再狮子大开口地和慕家讲条件,果然是高招!   慕方缓缓道:“更何况,景王爷是陆地枭雄,又带着十万大军,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在陆地上铲除景王爷!”   慕澜青现在已经明白了父亲的布局,“其实倭人大部分的力量都在海上,他们这一次虽然在沿海烧杀抢掠,但是主力并未出击,虽然我们知道倭人的实力,景王爷却未必知道,他轻易地剿灭了陆地上的倭人,自然而然地会以为倭人不堪一击,想乘胜追击,顺理成章地轻率出海,只要到了海上,凤临水师力量不强,就不再是景王爷的天下,那个时候,景王爷能不能回来就很难说了!”   慕方颔首道:“不错,你要记着,我们和倭人的联手只是暂时的,倭人野心勃勃,一直觊觎凤临江山,正好借景王爷之手削弱他们的力量,所谓敌国相攻,我们之福也!”   慕澜青沉默不语,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亲,靖国公丞相大人,一生宦海沉浮,数十年独断专权,心计之重,城府之深,根本不是他所能想见,这局棋竟然藏得如此之深,就算是他,也是到现在才明白父亲的用意!   景王爷这么多年一直想铲除他们慕氏,就算上次除掉了叔父,慕氏依然权倾朝野,是凤临第一高门,这与父亲背后的支撑和维系是分不开的!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慕氏与倭人只不过是暂时的盟友,谁都不会真正信任对方,谁都在提防对方,在合作的同时又互相牵制!   沉默中,慕方沉稳的声音又响起,“虽然我们一直在想如何除掉景王爷,可谋害皇子是株连九族之罪,所以铲除景王爷无论如何都不能由我们亲自出手,只能借由倭人之手,而倭人在铲除了景王爷之后,就是我们的下一个敌人,所以我们一定要掌控好这个度,既让倭人元气大伤,又刚好可以除掉景王爷,只有这样,才能不威胁到我们慕氏,绝不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   慕澜青这才明白,这局棋是父亲和姑母早已经设计好的,难怪当初他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请求挂帅出征剿灭倭寇的时候,姑母不但不偏向他,反而大公无私地向皇上举荐由景王爷挂帅出征,当时很多人都猜不透姑母的用意,为什么不偏向自己的侄儿?众所周知,如果这一次他立了军功,慕氏重掌兵权便看到了曙光,就算皇上想要反对也遇到巨大的阻力!   原来这一趟出行对于景王爷来说是死亡征途,景王爷挂帅出征的那一刻,便已经落入父亲和姑母的计谋之中,借由倭人之手除掉景王爷!   “这次是一箭双雕,既可以顺利除掉景王爷,又大大削弱了倭人的势力,这天下终究会落入我们慕氏之手!”静夜中,慕方的声音淡然笃定!   慕澜青看着父亲笃定的神色,沉吟道:“父亲是否已有良策?”就算景王爷被诱骗出海,倭人也未必一定可以成功除掉景王爷,虽然他和景王爷打交道这么多年,对景王爷始终捉摸不透,景王爷真正在朝堂上面说话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是三殿下和四殿下出面,景王爷只是背后策划,但是慕澜青知道,这样的景王爷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慕方不置可否,淡笑不语,倭人在陆地上不是景王爷的对手,可是凤临水师的力量并不强大,景王爷轻率地出了海,就未必打得过倭人,事情就另当别论,再则,慕丞相不可能只靠运气,观望谁胜谁败,他自然会在背后助倭人一臂之力!   慕澜青试探道:“父亲是不是想利用秦弈风?父亲不是说过秦弈风也未必信任我们吗?”父亲一直怀疑秦弈风是佯装结盟,实则背后另有筹谋,可是要论海上作战,秦弈风才是真正的枭雄!   慕方笑道:“信任不信任都不重要,秦弈风比谁都明白,他最重要的敌人是倭人,而不是我们!”要是连自己的敌人都搞不清楚是谁,年纪轻轻的秦弈风不可能成为青云海域的霸主!   慕澜青点头道:“父亲说的是,倭人一直想和秦弈风逐鹿海上霸主的地位,这两虎相斗,也必有一伤!”这海上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倭人,景王爷,秦弈风,三方都要打起来了!   慕方道:“现在景王爷和倭人打起来了,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都是秦弈风愿意看到的,秦弈风也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对谁都不会信任,秦弈风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慕澜青道:“有,秦弈风传来消息,说要在海上以逸待劳,做背后的黄雀,只待景王爷下了海,必定让他有去无回,他这次要把倭人和景王爷一网打尽!”父亲说要秦弈风的作战计划,秦弈风已经将作战图秘密传了过来!   “还有呢?”慕方当然知道秦弈风不可能只说了这些!   慕澜青道:“秦弈风还说上次我们给的五万两已经花完了,需要再追加五万两的军需!”   慕方眼眸微眯,这秦弈风也是个喂不饱的狼,胃口也不小,一开口又是五万两!   “父亲,我们需要再给他吗?”慕澜青试探着问道。   慕方沉吟良久,缓缓道:“给他!”   “为什么?”慕澜青有些不解,明知道秦弈风可能有诈,还要这样源源不断地他银两?   慕方抬手道:“先不要得罪秦弈风,虽然秦弈风动机不纯,形迹可疑,但是在未彻底明了秦弈风的立场之前,你一定要明白,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是景王爷,而不是秦弈风!”敌人虽然多,但是要分清楚主次,先要对付谁,然后再对付谁!   慕澜青道:“可是我们暗中将龙骨技术卖给倭人,已经得罪了秦弈风!”   慕方不以为然,“秦弈风并不能肯定是我们做的,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世人所图,终究是个利字,秦弈风也不例外!”慕氏主要的目的是借助倭人挑起边境战乱,然后派景王爷出征,当务之急是借倭人之手除掉景王爷,至于慕氏和秦弈风的关系,可以以后慢慢再修复,不用在这个关头得罪他,更不要让他察觉到慕氏对他起了疑心!   慕澜青道:“孩儿明白,父亲大人英明!”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慕澜青行礼,正准备退出,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道:“父亲,孩儿还收到消息,景王妃去了前线,到了景王爷军中!”   慕方何等人?一听就明白了青儿的意思,他们从兵器粮草上对景王爷进行掣肘已经不再有以前的意义,景王爷已经有了强大的财力支持,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看来,景王爷已经成功哄住了宁静琬,让宁静琬心甘情愿地为他出钱出力!   慕方眼眸微眯,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莫非锦绣山庄在秘密制造兵器?”   慕澜青颔首,“应该是的!”   慕方沉吟道:“那有没有查到锦绣山庄暗中打造兵器的证据?”   兵器,是朝廷专供,兵部主管,没有朝廷兵部的许可,任何人私自打造兵器都是或谋反或私通外寇的铁证,要是让他们抓到证据,以宁静琬涉嫌私通敌国为由,将宁静琬下狱,锦绣山庄所有财产充公,收入国库,景王爷的如意算盘就完全落空!   慕澜青摇摇头,“请父亲大人恕罪,孩儿秘密派人暗中调查过,却始终查不到证据,他们做的很隐秘,滴水不漏!”   慕方并不意外,宁静琬要是有那么笨,有那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 上次在扬州就不会那般轻而易举地击败了慕氏的茶庄,宁静琬只怕是个聪明至极的女人!   “还有,父亲,宁静琬在沿海城镇中,多方奔走,四处游说,发动城中富户为景王爷大军捐助粮饷,收获颇丰,景王爷军中现在根本不缺粮饷!”   慕方眼眸中闪过一道厉光,景王爷终于没有财政上面的后顾之忧了!   宁静琬,这个差点成了他的女人的深藏不露的宁静琬,慕澜青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心中倏忽掠过她明净笑靥,晶莹如花。   出嫁从夫,宁静琬自然是对自己的夫君鼎力相助,慕澜青心中暗忖,若是当初宁静琬嫁给了他,会不会也如现在对待景王爷这般全力以赴,不遗余力?   “青儿!”父亲冷冷的话语将他心神拉回。   慕澜青强抑心中震动,“是,父亲!”   慕方将儿子眼中怅然尽收眼底,“一个女人而已,何须如此在意?”   慕澜青当然知道什么时候都瞒不过父亲,“孩儿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宁静琬嫁入了慕家…”   “闭嘴!”慕方盛怒截住了慕澜青的话,“你也久在朝堂,应该明白,世间的事情从无如果,既然已经无可挽回,就要学会接受!”   “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慕澜青微微一笑。   “青儿,你还年轻,要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一个女人用情更是大忌!”慕方的声音愈加严厉!   慕澜青不敢抬头,声音低沉,“是,父亲,孩儿知错!”   慕方看青儿低眉,淡淡道:“去吧!” ☆、八十七 毫无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破   景王爷在命大军稍作休整之后,和凤临水师联合,组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扬帆起航,浩浩荡荡驶向大海!   宁静琬站在甲板上,看着面前浩瀚无垠的海面。   凤君寒悄然来到宁静琬身后,愉悦调侃道:“琬儿是不是在心疼自家商船被改造成了战舰?”   宁静琬回眸看他,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令人痴迷的光芒,流光溢彩,惊心动魄,微微一笑,“是啊,看来我家的产业又扩大了,不仅有商船,现在连军舰都有了!”   凤君寒忍俊不禁,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琬儿,轻声赞道:“果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本王今日才算见识到了!”   宁静琬自嘲道:“王爷真是过奖了,王爷自幼便生活在美人堆里,自是连美人也看的疲累了,这里不是王爷的府邸,这血腥疆场前前后后只有我一个女人,聊胜于无,姿色平庸的我在这里也可以称得上天姿国色的美人!”   凤君寒哑然失笑,宠溺道:“这血腥疆场终究是不适合女人到来,我只宁愿琬儿此生都不用踏入疆场!”   宁静琬浅笑道:“我留在陆地上才更危险,王爷不是不知道,慕家的人最想除去的人就是我,现在留在王爷身边最安全!”   凤君寒不以为然,“放心,要是本王连琬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开疆拓土,杀伐纵横?”   宁静琬淡笑不语,还有外公有先见之明,让她自幼研习轻功,遇到紧急情况,保住性命是第一要务!   凤君寒轻拥住宁静琬,下颌贴在宁静琬的头上,声音宠溺:“琬儿这一次可是帮了本王的大忙!”   宁静琬闻着他身上的清新的香气,很想问他,如果自己不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没有这富甲天下的财富,现在在他眼中,自己又是什么?不过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这个男人,首先是凤临未来之主,然后才是她的夫君,江山与美人的轻重对比,经历了这一次残酷的战争,宁静琬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山盟海誓,恩爱情浓,摆在江山社稷面前,轻如鸿毛。   世事凋敝,在残酷的战争和血腥杀戮面前,爱情显得那般脆弱,让人提不起勇气去触碰!   宁静琬极力忽视自己心中的涩然,撅起樱唇,“王爷可是我夫君,我帮助自己的夫君,自然是天经地义,逍遥说得好,我们家人丁稀少,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出嫁之后,连我家那么好的庄园都只能空着了!”   凤君寒大笑,连眼底都是惊鸿笑意,“今生能得琬儿为妻,实是此生之大幸,等战事平息,为夫陪你回锦绣山庄住几天!”   宁静琬听在心底,笑意忍不住浮上美丽的唇边,有一种甜蜜的味道,阳光明媚,时光静逸,尽管要奔赴的地方是未知的修罗池,也只觉岁月静好!   并不是无时无刻都需要有高瞻远瞩的长远目光,有的时候也需要短浅的目光,只沉迷于眼前的美好!   “报王爷,前方有一艘大船迎着我们的舰队而来!”禀报士兵的声音铿锵有力!   凤君寒缓缓松开宁静琬,淡淡问道:“哪里的船?”   士兵沉声答道:“没有标志,无法判断!”   凤君寒脸上浮现起漫不经心的笑意,“好了,本王知道了!”   “王爷可要准备攻击?”士兵追问道。   凤君寒淡淡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王爷!”   宁静琬看在眼里,转身踏上高台,果然发现远处有一艘船,上面没有挂旗帜,心下了然,一定是秦弈风,而凤君寒也知道是秦弈风来了,所以才如此淡然!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轻盈地从高台上跳下来,意味深长道:“看见了?”   宁静琬最害怕他的这种笑意,不动声色应道:“看见了,有一艘大船向我们这边开过来!”   凤君寒高贵俊美的脸上中透着一丝邪魅和诱惑,深邃的眸瞳凝视着宁静琬,似笑非笑,“只看到船了,没看到什么人?”   宁静琬摇摇头,疑惑道:“难道王爷知道那船里面是什么人?”   凤君寒唇角挂着潋滟温柔迷人的笑容,“我想琬儿应该更加清楚那船是谁的,琬儿不是曾经还给我讲过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头雄狮和蛟龙的故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宁静琬恍然,“王爷的意思是说那只蛟龙来了?”   凤君寒凝了凝眉,眸中闪过危险的笑意,带着淡淡的警告,“琬儿!”   宁静琬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和秦弈风只不过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王爷何须如此疑神疑鬼?既然是合作伙伴,当然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自然就要接触,王爷不是也一样吗?你的盟友现在不是找你来了?”   凤君寒始终似笑非笑,“是不是仅仅只是合作伙伴,琬儿最清楚不过!”   宁静琬抬眸看他,“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凤君寒侧目看了那艘已经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大船,脸上在笑,眼底却不再有半分笑意,声音不辨喜怒,“琬儿,本王不管你和秦弈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好,郎情妾意也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好,本王没什么兴趣,但是你要知道,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换了别的女人,你早就不能站在这里和本王说话了!”   宁静琬心下恼怒,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王爷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和秦弈风之间不清不楚?”   凤君寒不置可否,反问道:“别的不说,你敢说你在锦绣山庄的时候,他没去看过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有必要夜半私会吗?”   宁静琬心下暗惊,凤君寒的力量果然无处不在,虽然秦弈风去看她的时候百里逍遥在场,可是宁静琬知道百里逍遥并不是个大嘴巴的人,喜欢多嘴多舌,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王爷的私事,若是王爷不发话,没人敢多问一句,百里逍遥那么聪明又是那么清高的人,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可能主动跑到凤君寒面前去邀功献宝!   宁静琬敛去脸上淡淡笑意,冷笑道:“原来王爷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还说什么给我自由,不干涉我的行踪?还说什么再也不会欺骗我?明里给我自由,暗里却监视得更加严密,我今日才见识道了,王爷果然深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道!”   凤君寒深邃似寒星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笑意,动作却轻柔,帮宁静琬理好被海风吹乱的缠臂紫衫罗,声音低魅,“这不能怪本王,换了谁,也不会放心一只海里蛟龙对自己的女人虎视眈眈!”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自己和秦弈风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早已净收眼底,但是从来都不动声色,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要和自己算总账,片刻之前两人的旖旎温柔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处可寻!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王爷日理万机,这等小事竟然也需王爷费心?既然王爷如此担心我不守妇道,何不一纸休书休了我?从此以后也就不必暗中派人盯住我,更不用担心我会有损王爷高高在上的威名!”   凤君寒的俊脸上挂上漫不经心的笑意,言语却冰冷,“休了你?那不是正合你意?正合秦弈风之意?本王从来不喜欢便宜敌人,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宁静琬看着他,心中苦涩,他的目光冷冷迫人,如冰雪般,让人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本王一直以为琬儿的一颗心早已维系在本王身上,依今日所见,才知本王真的太过自负了,琬儿可真没说错,太过自负不是好事!”他的声音如一把利刃,冰冷无情!   宁静琬脸色渐渐发白,默然咬紧双唇!   “怎么脸色都白了?被本王说中心事了?”凤君寒似笑非笑地迫视着宁静琬。   宁静琬喟然一笑,缓缓转身,看向远处驶来的那艘越来越近的大船,脸上洋溢起静谧的微笑!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的微笑,脸上蓦然出现盛怒之色!   宁静琬坦然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眸氤氲朦胧,“自从我成了你的王妃之后,便再也不能有任何个人的天地,你明明知道我和莫言不是那种关系,却也容不下他,你可知道,他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你可知道,他陪我度过了多少童年时光?如今王爷又怀疑我和秦弈风之间有什么,是不是成了王爷的王妃,便一定要绝情绝义?”   凤君寒冷冷地看着宁静琬,不辨喜怒,忽然漠然开口,“来人,带王妃进船舱休息!”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悲也好,喜也好,风过无痕,转眼间敛去了所有神情。   “王妃请!”冷殇恭敬的声音立时在宁静琬背后响起!   宁静琬置若罔闻,侧首已然看到对面那艘船上秦弈风站在船头俊逸伟岸的身影,怅然一笑,拂袖转身!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决绝的身影进入了船舱,波澜不惊地看向来人,和他一样出色,俊美绝伦的黑衣男子,青云岛的少岛主秦弈风!   “少岛主,别来无恙?”凤君寒淡漠开口!   秦弈风看向宁静琬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看向凤君寒,“景王爷,久违了!”   两人问候之后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眼底却都暗藏着对彼此汹涌的敌意!   ★★★   宁静琬坐在船舱之中,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波光粼粼的海面,凤君寒虽然和秦弈风联手了,但是宁静琬知道,这两个男子谁也不会服谁,所谓的暂时结盟也只是形势所逼,因为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先联起手来对付共同的敌人是当务之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琬儿!”外面传来秦弈风轻轻的声音。   宁静琬有些愕然,现在是在凤君寒的船上,她之前和凤君寒那样争执过,现在凤君寒居然会默许秦弈风来找她?   宁静琬开了门,秦弈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声音轻柔,“琬儿,你还好吗?”   宁静琬出门,点点头,“你们谈好了?”   秦弈风一向冷冽如寒风,淡漠如凉水,可是只有在面对宁静琬的时候,才会出现那种少有的柔和!   秦弈风看着宁静琬疑惑的眼神,淡淡一笑,和盘托出了他们的计划!   宁静琬听完之后,长久不语,秦弈风含笑温柔地看着宁静琬,似乎根本不在意琬儿的夫君就在这艘船上!   宁静琬沉吟道:“计划是很完美,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秦弈风挑眉,“哪里不对?”   宁静琬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秦弈风俊美的侧脸映着淡淡日光,棱角分明,霸气冷冽,没有去打扰沉思的琬儿!   宁静琬忽道:“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秦弈风一张绝美的脸庞上,温暖和煦,那双饱含情意的眸瞳,深深地看着宁静琬!   宁静琬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冷静,“我外公说,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你不觉得整件事进行得太过顺利了吗?”   秦弈风俊眸一黯,原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整件事情毫无破绽,无懈可击,他找慕呈现要钱,慕丞相也一直给的很爽快,并不存在任何的推诿和搪塞,他将他要如何对付凤君寒,如何对付倭人的作战计划告诉了慕丞相,双方合作的非常顺利!   宁静琬看向苍茫浩渺的大海,沉声道:“我想慕丞相早就对你起疑了,只不过他一直不动声色,反而对这次合作表现得非常真诚,让你以为他已经彻底相信你,先来麻痹我们,但是我想他对你给他的作战计划并不会真的相信!”   秦弈风微微颔首,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尔虞我诈,本来就是看谁技高一筹,谁魔高一丈。   “琬儿说的有道理!”一个低醇的声音惊醒了两人,宁静琬和秦弈风同时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凤君寒站在离两人三尺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两人! ☆、八十八 过河拆桥   宁静琬看他一副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极力忽视之前和他的不愉快,神情淡漠!   凤君寒淡淡道:“琬儿说下去!”   三人站的位置很奇怪,宁静琬和秦弈风站在一起,凤君寒站在远处,凤君寒看在眼里,眸瞳划过一丝阴霾!   宁静琬牵唇一笑,对秦弈风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想慕丞相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迄今为止,他一共给你了十万两的军需,这可是大手笔,正常情况下,十万两足以让一个人暂时相信另外一个人了,因为人都会这样想,如果他不相信你,根本就不会给你十万两,他给了你,就说明他相信你了!”   秦弈风含笑颔首,眸光不经意飘过波澜不惊的景王爷!   宁静琬目光冰冷,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查出倭人总舵在烟波岛,为了斩草除根,不让倭人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自然要去烟波岛剿灭倭寇,只是去烟波岛有两条航线,一条是东南航线,一条是西南航线,看似南辕北辙,实则都可以到,各有利弊!”   秦弈风淡淡道:“对,一条比较遥远,一条虽近,可是暗礁众多,危险重重!”   宁静琬道:“你给慕丞相的情报是说查出景王爷会走东南航线,你打算在东南航线附近设下埋伏,伏击景王爷的舰队,给景王爷一个措手不及,先出去景王爷,再去烟波岛剿灭倭人!”   “慕丞相看似相信你,不过是将计就计,他根本不会相信你的情报,他必定推断景王爷真正走的绝不是东南航线,而是西南航线,所以我想他一定会通知倭人在西南航线岛屿附近设下埋伏,等你们的舰队先后经过西南航线的时候,将你们一网打尽!”   秦弈风和凤君寒对视一眼,目光刚刚触碰到,随即就移开了各自的视线,合作是形式所迫,两人都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人,一个是陆地上的霸主,一个是海上枭雄,又因为琬儿的关系,谁也不可能从心底真正接受对方这个盟友!   宁静琬看在眼里,微微叹息,就算没有她,有些人也是天生的敌人!   不过大敌当前,私人恩怨都是小事,宁静琬淡淡道:“所以我想西南航线才是真真的危机重重,我们就应该依秦弈风的情报上面所言走东南航线!”   “很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凤君寒缓缓吐出几个字,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另外的两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慕丞相当然会怀疑秦弈风送给他的情报是假的,他们就给他送上一份真的情报!   兵不厌诈,打仗除了军队的对敌战斗能力之外,更多的时候考察的是主帅冷静思考的能力和当机立断的魄力!   秦弈风会意,心照不宣,对宁静琬微微一笑,“琬儿,我要走了!”他直接视凤君寒为无物,互相仇视的合作关系并不多见!   宁静琬轻轻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秦弈风一走,宁静琬转身就进入房内,欲关上房门,凤君寒却挡在了门口,似笑非笑,“怎么了?秦弈风一走,你的脸色就变了?”   宁静琬懒得理他,他挡在门口,门也关不上,宁静琬索性不关了,坐在床上,看向窗外,冷冷道:“王爷不是想派人把我软禁起来吗?我就如王爷所愿不出去了,王爷现在还想亲自来监视我吗?我的哪一样行动不在王爷眼皮底下?”   凤君寒忽然失笑,俊美的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宁静琬见识过无数次他变脸的本事,早已习以为常,淡淡道:“王爷又想怎么样?”   他缓步走进房间,动作优雅地关上房门,温柔地坐在宁静琬的身边,“没什么,打仗终究不是女人的事情,此去烟波岛危险重重,除了谋略和魄力之外,有的时候也要靠运气!”   宁静琬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疑惑地看着他,“王爷的意思是?”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浑然天成的风华和神韵,眸光温柔,“没什么,就是本王改变主意了,想派人把琬儿送回去!”   宁静琬正准备起身,却被他冷冷的眸光给逼了回去,“为什么?”   “此次出征,琬儿已经很辛苦了,需要回京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是说琬儿没有必要随着我们前去烟波岛冒险了,万一慕丞相也正是你这样想的,在我们真正要走的东南航线上设下埋伏,我们可就全军覆没了!”   宁静琬摇摇头,咬唇道:“不可能!”   凤君寒挑眉轻笑,“为什么不可能?”   宁静琬缓缓道:“慕丞相为人谨慎,生性多疑,做了这么多的事却从来都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由此可见,此人行事步步为营,小心慎重,无懈可击!”   凤君寒深沉的眸瞳划过异彩,眼神含笑,“然后呢?”   宁静琬道:“我外公说过,无懈可击的人才是最悲哀的,因为这种人的弱点往往是致命的!”   凤君寒轻笑,这话琬儿曾经和他说过,“所以呢?”   宁静琬道:“慕丞相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真正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是秦弈风,他的潜意识里一定会认为秦弈风的情报是假的,而且对他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秦弈风告诉慕丞相他查出你要走东南航线,慕丞相一定会认为你实际上走的是西南航线,所以会暗中通知倭人,在西南航线设伏,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秦弈风的情报,他之所以给了秦弈风十万两,也不过是为了麻痹秦弈风,我想他甚至开始怀疑你已经和秦弈风联手了!”   凤君寒看着琬儿眼中流转动人的自信光芒,微微挑眉,“琬儿看出来的远远不止这些吧?”   宁静琬双手交叉,修长的玉手温润如瓷,洁白如莲花,“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我想这就是专门针对王爷的一个巨大陷阱!”   凤君寒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梳理过宁静琬的如墨长发,“说下去!”   “首先,慕氏现在几乎没有了兵权,而王爷手中却有兵权,关键时刻,自然是兵权说话,慕氏和王爷是政敌,慕氏自是寝食难安,日思夜想的事情自然是如何才能除掉王爷,只要除掉了王爷,以慕氏的权势,我相信他们可以在册立储君一事上说了算!”   “倭人骁勇善战,却因没有掌握造船的龙骨技术,没有战斗力强大的战舰,这也成为他们逐鹿海上霸主位置的最大障碍,而普天之下,掌握龙骨技术的只有青云岛和凤临,从青云岛那里根本不可能得到,唯一的可能只有凤临,可以利用凤临朝廷内部的矛盾,从而得到龙骨技术!”   “一个需要龙骨技术,一个需要兵力,倭人和慕氏各有所需,互通有无,一拍即合,慕氏将凤临的龙骨技术暗中出卖给倭人,倭人承诺帮慕氏除去王爷!”   “倭人在沿海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自然要派兵剿匪,以慕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只要略施手段,便可顺利成章让王爷奉旨出征!”   “在陆地上打仗王爷的确是鲜有敌手,不过凤临水师力量并不强大,只要把王爷骗下了海,然后慕氏再根据秦弈风给的假情报,推断出王爷要走的真实路线,让倭人暗中设伏,便可让王爷数万大军在大海中葬身鱼腹!”   宁静琬说完之后,看向凤君寒,眼眸带着清雅笑意,“王爷,我说的可对?”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宁静琬,剑眉舒展开来,原本就尊贵俊美的脸庞,此刻尽是柔情,连声音都是愉悦宠溺,摇头叹息:“琬儿不做我的军师太可惜了!”   宁静琬扬眉看他,揶揄道:“那又怎么样?现在不是还没到烟波岛,王爷就开始过河拆桥了?”凤君寒自然不想她和秦弈风再接触,所以才想把她赶回去!   凤君寒轻笑,握着她的手,霸道却温柔的把她带进怀里,“琬儿误会了,打仗有什么好看的?这是男人的天地,本王是不希望琬儿去犯险,琬儿比谁都清楚,你除了会逃跑之外,基本上就相当于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打起来,本王还得分心去照顾你!”   宁静琬扑哧一笑,“王爷何必说的这么委婉?还不如直接说,现在粮饷战舰我都已经为王爷准备完毕,连沿途补给都为王爷安排好了,现在可以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   凤君寒忍俊不禁,“琬儿说话还是那么有趣!”   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和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宁静琬想起原来他一直都有派暗卫暗中监视自己,心底就窝火,冷冷道:“这么说王爷是怪我不识趣了?王爷这般为我考虑,我却不领情?”   凤君寒何等人,自然听得出来琬儿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笑道:“琬儿还在生气?本王是真的在为你的安危考虑,是人就有大意的时候,就你那两下子,万一再有人图谋不轨,本王怕你又上了当!”   宁静琬霍然起身,冷冷道:“王爷难道以为是我在无理取闹,发大小姐脾气?”   凤君寒敛去眼底之前的张狂,狠绝和霸气,声音低醇,“琬儿,无论是凤临的江山,还是本王的女人,都不允许旁人觊觎,谁都一样!”   宁静琬心下苍凉,他的尊严不容挑衅,首先是尊严和皇权,其次才是爱情,宁静琬没有幼稚到拿自己去和他的皇图霸业去比较,可是有的时候不得不逼自己去比较,对男人来说,爱情永远不是全部!   凤君寒的手缓缓伸向宁静琬的衣袖,抽出一只精致的海螺,放在手中把玩,看向宁静琬的眼眸意味深长,“琬儿将这个带在身边?”   那是秦弈风送给自己的海螺,宁静琬淡然地看着他,“是啊,王爷果然明察秋毫!”   凤君寒看着她,目光沉沉,似笑非笑,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这只海螺你可以留在身边,但是本王不希望你以后再发生什么夜半私会的事情!”   宁静琬一把抢过海螺,“多谢王爷!”   “好了,不要和本王生气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云淡风轻,似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只是昙花一现,“明日本王就派人送你回去!”   宁静琬沉默不语,自己出海为他的舰队一路安排补给,现在安排完了,他就想把自己赶回去!   见到宁静琬的暗恼,他唇角勾起,“琬儿,你可真是冤枉为夫了,居然如此不体谅为夫一番心意,可要好好罚你!”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说的这么好听,说到底就是我的利用价值完了!”如果凤君寒一开始就告诉她在她安排了沿途补给之后就要送她回去,她也有心理准备,这是她家的船,她不可能没有感情,之所以现在才说,分明就是临时决定的,目的无非是不希望她和秦弈风再接触!   凤君寒这种明显过河拆桥的行为让她心底恼怒,关键是他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为她的安危考虑,宁静琬冷冷一笑,她有那么柔弱吗?   他不坏好意地看着宁静琬,露骨的视线凝视着他,勾起一抹坏笑:“琬儿,相信我,我是真的怕你有危险,才改变主意送你回去的!”   宁静琬正想说,我还敢相信你吗?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压入床榻,他漆黑的眸瞳,闪着暗红的光芒,邪恶道:“琬儿听话,回去吧!”   不等宁静琬拒绝,他猛然俯身,霸道地吻住她的美好,他极其不喜欢琬儿和秦弈风之间的那种默契,临时改变主意,把琬儿送回景王府!   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她,令她的心跳愈加狂乱。火热的舌尖长驱直入索取她的美好,品尝着她的诱人红唇,宁静琬左躲右闪,她的呼吸,在他猛烈的亲吻下,几乎窒息。   他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腰间,解开她的腰带,褪掉她的外衣,最后,直到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他低低一笑,缓缓将两人之间的障碍除去。   宁静琬恼意不减,看向他,漆黑的眸瞳带着浓浓迷醉,低喃道:“琬儿别生气,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接触!” ☆、八十九 一步错错,步步错(加更)   宁静琬被他压在身下,淡淡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秦弈风和王爷是一类人!”都是一样唯我独尊目空一切的男人!   凤君寒闻言,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漆黑的眸瞳认真地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看来琬儿对秦弈风的了解远比本王深刻,本王真是失职了!”   宁静琬不置可否,揶揄道:“王爷过奖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不在王爷的掌控之中?”   他忽然邪恶一笑,不再言语,蓦然长身一挺,直直进入她,惹来宁静琬压抑的惊呼声。   看着身下的琬儿黛眉紧皱,他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怜惜,放慢了动作,俯下身轻吻宁静琬的眼睛,看着宁静琬暗含恼怒的眼睛,他低喃道:“好了,不会痛了!”   不等宁静琬反应过来,他又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激情过后,满室皆是旖旎的气息,凤君寒轻拥住宁静琬,抚摸着她散发着初春般馨香的头发,温柔含笑:“琬儿看在为夫这么辛苦的份上,就原谅为夫吧!”   宁静琬羞恼不已,恼怒道:“明明是我自家的船,但是我想去哪里,完全不由自己做主,还得感谢王爷如此费尽心思地为我安危考虑?”   凤君寒哑然失笑,修长的裸躯配上那张绝美的脸,答非所问道:“为夫希望这次回京的时候能看到琬儿在府中恭迎,不要再去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宁静琬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身上的浅浅伤痕,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他看宁静琬的眸光更加柔和,带着满意的微笑,“琬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宁静琬狠狠瞪他一眼,缓缓闭目,眼不见心不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然可以在某些事情上面可以让步,可是她是有底限的,秦弈风没有说错,她的确在等待,等待心中的那个愿望是否有实现的一天,当一切还不明朗的时候,她可以选择暂时的屈服!   ★★★   次日清晨,宁静琬所乘坐的军舰在一座岛屿靠岸,她下了船,在这里等待来接她回去的船只!   江南雁正好和他们在同一艘船上,景王爷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决定让静琬回京,原因他心如明镜!   静琬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女子,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王爷所谓的为王妃的安全考虑,无非是不想再创造静琬和秦弈风见面的机会。   景王爷是个从不喜欢留后患的人,秦弈风不但出色至极,足以与王爷比肩,最重要的是,尽管静琬是景王爷的王妃,可从来没见秦弈风介意过静琬的身份,这个优秀男子,对静琬的爱超出世间俗见,让景王爷有危机感了!   江南雁对静琬微微一笑,“回京也好,战场终究不是女人应该呆的地方!”   宁静琬莞尔一笑,轻轻颔首,“我知道!”忽然靠近江南雁耳畔,她身上醉人的馨香立即沁入江南雁鼻息,一阵恍然失神,宁静琬浑然不觉,捉狭道:“替我转告王爷,这些船都是我家的,他回不来就算了,这些船可都要平安无事的回来,没有了这些船,我家还做什么海外生意?”   江南雁忍俊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宁静琬,“静琬,保重!”   宁静琬颔首道:“你也保重!”   宁静琬站在码头上,看着那片旌旗摇曳的舰队在薄雾中缓缓离去,直至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只余一片苍茫,海天一色!   “王妃,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否可以回航了?”冷月在宁静琬身后恭声问道。   宁静琬轻轻点头,“走吧!”   ★★★   时光容易把人抛,景王爷离京出征,京中一切如常,一转眼,已过去两个月,京华进入盛夏时节!   慕相府。   慕澜青强作镇定地步入内室,屏退了所有下人,“父亲,我刚刚收到了关于景王爷的消息!”   慕方一看青儿的神色就知道绝不是好消息,眉毛一拧,“什么消息?”   慕澜青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镇定,用最平静的话语告诉了父亲海上发生的事情!   慕方沉默良久,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桌案,怒气顿显。   慕方怒由心生,有一种养了一辈子鹰,却被鹰啄瞎了眼的感觉,虽然他早已料到秦弈风这人绝不可靠,也早猜测到秦弈风有可能暗中和景王爷勾结在一起,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是为什么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慕澜青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声音狠厉,“想不到景王爷居然真的和秦弈风暗中勾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联手一举荡平了倭人的老巢,烟波岛!”   去烟波岛有两条路,一条是东南航线,一天是西南航线,秦弈风给他们的情报是查出景王爷会走东南航线,他会在暗中伏击景王爷,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相信秦弈风的话?   秦弈风说走东南航线,他们料定,景王爷一定会走西南航线,于是暗中通知倭人在西南航线附近设下埋伏,只要进入伏击圈,保准他有去无回,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景王爷走的居然真的是东南航线!   秦弈风的话半真半假,景王爷走了东南航线没错,但是秦弈风的舰队出航,并没有暗中伏击景王爷的舰队,而是和景王爷秘密联手,乘倭人大规模外出的时候,一举荡平了烟波岛,随后又在烟波岛上设伏,以逸待劳,将出去伏击景王爷无功而返的倭人大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剩下为数不多的人狼狈逃出,元气大伤,已经彻底失去和秦弈风还有景王爷对抗的实力!   慕澜青暗自心惊,景王爷也好,秦弈风也好,一个个都是擅长计中计连环计的高手,如此完美的计划反过来被他们利用,大获全胜!   慕方此时彻底明白,对方就是利用他谨慎多疑的个性,料定他绝不会相信秦弈风给的情报是真的,谁知道,人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兵行险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拿捏得恰到好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在官场纵横了一辈子,叱咤风云,有的时候连皇上都不得不受到他的钳制,这一次却栽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被两个暗中勾结在一起的年轻人耍得团团转,他给秦弈风的十万两本身就是诱饵,可是他在麻痹秦弈风的同时,秦弈风也在麻痹他,战场凶险,本就是尔虞我诈,可是这一次居然再一次被景王爷从背后刺了一刀!   慕方多年的定力也抵挡不住汹涌上来的怒气,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背过气去,剧烈咳嗽不止,慕澜青大惊,“父亲,你没事吧?”   “快传…”慕澜青担心父亲的身体,正欲传太医!   慕方忽然抬手制止了,“为父没事,不要紧!”   慕澜青担忧道:“父亲身体要紧,再则就算景王爷顺利回京,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尽管言不由衷,他也只得安慰父亲,除了被秦弈风骗走了十万两,除却这十万两,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他当然了解父亲为什么这样气血攻心,父亲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无懈可击的计谋居然被景王爷和秦弈风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楚!   良久,慕方才缓过气来,怒道:“你懂什么?”   慕方想不到自己左等右等,盼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这世间什么都会错,只有谨慎不会错,想不到最引以为傲的谨慎竟然会反过来被对手利用了!   看似他们设计景王爷不成,慕氏除了十万两之外并无其他损失,可是景王爷回京之后,景王爷,四殿下,江南雁都会因为战功赫赫受到朝廷嘉奖,他们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而这一次,江南雁一定会获得实职,这个极为优秀的年轻人能力非凡,江南雁获得实职对慕氏一派来说绝非好事!   江南雁弱冠之年之后便入朝,迄今已有好几年的时间,而皇上也有此意对江南雁委以重任,可是吏部尚书是慕氏一派的人,一直以朝中并无暂时合适江南雁的职位推诿,最后以江南雁饱读诗书为由,给他推荐了一些编修,主薄这样的文职。   江南雁自然不甘于做一些可有可无的虚职,这次出征江南雁被皇上封为宁远将军,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江南雁还朝之后必定会得到提升,皇上降旨嘉奖功臣,吏部尚书再心有不甘,也只得照办,谁敢和风头正盛的功臣过不去?   而且,景王爷归京之后,势力必定更加庞大,朝堂势力,此消彼长,景王爷的势力在增长,就意味着慕氏的势力被鲸吞,朝中的那些为数庞大的观望派必定会有一部分投入景王爷阵营!   慕方的神色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比谁都明白,这一次没有除掉景王爷的后果,景王爷和秦弈风联起手来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慕方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淡淡道:“景王爷什么时候班师回朝?”   慕澜青回道:“兵部已经接到景王爷瑭报,下月初三,大军班师回朝!”   看到父亲凝重的脸色,慕澜青明白,和景王爷正式翻脸的时机不远了,景王爷的命可真好,这么辛苦设下的局竟然也让他成功逃脱,毫发无损!   而且,慕澜青最不愿意承认的是,景王爷多了宁静琬这个强大的帮手,真是一朝一夕间,一念一天堂,一步错,步步错! ☆、九十章 凯旋回京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宁静琬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期间所有事务一如往昔,慕雪嫣每日带着众多姬妾前来请安,温柔娴淑,知书达理,只是眼底深藏的嫉妒依然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宁静琬也只做不知!   凤君寒和慕家迟早会翻脸这件事,慕雪嫣也不可能根本不知道,凤君寒这样的人,绝不会允许势力强大的外戚长期把持朝政,他也绝不会一直屈居慕氏外戚的权威之下,他总有一天会凌驾于外戚之上,让皇权再也不用受到任何权臣的掣肘,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至高无上,君临天下!   凤君寒胜也好,败也好,都不会善待慕雪嫣,慕雪嫣注定要为慕家牺牲的!   如纱般的月光神秘皎洁,却若阳光般亲切自然,洒在宁静琬的脸上,这美丽的月夜,让宁静琬想起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人,莫言,江南雁,慕雪嫣,江心月一个个的身影在宁静琬的脑海中出现,还有…秦弈风!   宁静琬拿出那只藏起来的漂亮海螺,轻轻放至耳边,听着里面大海传出来的海浪声,那个潇洒不羁,温柔冷酷的海上霸主,误了多少红颜少女?   想起和秦弈风的过往,宁静琬只余叹息,谁是谁的盛世流年,谁又是谁的沧海桑田?   这段曾经的美好也许只能永留心间,一种温暖的忧伤在心底久久回荡!   ★★★   七月流火,夏日炎炎。   这日,景王爷率大军班师回京,一如既往地万人空巷,整座京城都沉浸在喧闹之中,京城百姓无不传颂景王爷军威赫赫,驱逐外寇,战无不胜,欢呼声雷动,敬仰如天神!   大军历来是驻扎城外,景王爷带三千精兵在禁宫倚天门接受皇上的犒赏,等一应礼节完毕之后,才能回府!   不过宁静琬听说最近皇上龙体不适,朝中还未册立太子储君,于是这犒军的事情便责无旁贷地便落到了丞相慕方的身上!   宁静琬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双方都视对方为最大的敌人,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越早越好,越快越好,现在居然在倚天门外握手言和,相见甚欢,搞不清楚谁是君,谁是臣?   景王爷是皇家王爷,慕方不过是朝中重臣,现在却由臣子来给皇家王爷犒赏,外戚势力竟然如此嚣张,难怪凤君寒誓要彻底铲除慕氏外戚!   ★★★   景王妃宁静琬带着一众盛装姬妾在景王府气派的大门前静静等候!   虽然景王爷并不会那么快回府,可是府中姬妾们得知王爷今日回京,早已精心装扮,香颦丽影,莺歌鸟语,翘首以盼!   环绕王府的一汪池水清澈见底,池边绿草丛生,一切美不胜收,这样的美景,宁静琬看了也觉心情愉悦!   慕雪嫣站在宁静琬身后右侧的位置,宁静琬看着温柔如水,浅笑倾城的慕雪嫣,不知道她心中如何看待夫君和娘家的关系?   当初慕家和景王爷的关系没有这般泾渭分明的时候,慕雪嫣嫁入景王府,当然也是背负着家族的使命,监视也好,做卧底也好,钳制也好,景王爷自然也心知肚明,只做不知!   慕雪嫣是丞相之女,大家闺秀,德行上佳,完全可以做景王爷正妃,最终却只能委曲求全地成了王爷侧妃!   宁静琬最初有些想不明白,直到现在才全然明白,凤君寒不想慕雪嫣做他的正妃,是因为这个尊贵高傲的男子,虽然对所有女人不在乎,可是他并不想委屈自己,如何能让外戚的女儿入主他正妻之位?某种程度上也是给慕家一个警醒,这天下还是凤家的,别想由慕家说了算!   皇上想的和凤君寒想的并不一样,景王爷早已过弱冠之年,却一直迟迟没有册立景王正妃,京城各大世家纷纷臆测,连丞相之女都只是景王妃侧妃,那景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臣之女?甚至有人猜测,未来的景王妃会不会是异国和亲公主?   没有人能猜透皇上的心思,现在才明白,皇上心中早已确立景王正妃人选,就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的唯一继承人,大小姐宁静琬。   宁静琬也早已过及笄之年,但是因为身份是平民,皇上无法名正言顺的赐婚,将宁静琬纳入皇家,而且违反祖制,必定会遭到各大世家及礼官谏官的联名上奏,请皇上收回成命!   与其说皇上一直在等待,不如说在寻找,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宁静琬一笑,原来自己早已进入皇上的视线,与其说是自己,不如说是锦绣山庄更加贴切,这些过去,宁静琬选择刻意忽视,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就不会快乐,不如不去想!   今日又是凤君寒班师回京的日子,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宁静琬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凤君寒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站在如意赌坊的二楼静静地看着外面的盛世繁华,静默不语,那个时候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莫言!   王妃一直沉默,身后的一众姬妾也不敢喧哗,皆屏气凝神,无人再说话,这样喜庆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慕雪嫣和李湘惠对视一眼,心下怅然,宁静琬现在俨然是真正位高权重的景王妃,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让人心底生寒,虽然景王府还是掌管在慕雪嫣的手中,但是慕雪嫣心底却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这种大权能执掌多久,不仅仅是王爷可以决定,现在连宁静琬都可以决定了!   “看,王爷回来了!”朱倩兴奋出声,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强烈期盼。   宁静琬抬眸看向远处,凤君寒骑在高头骏马上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姿高蜓,若孤松挺立,气质深沉优雅,那张俊美脱俗的脸,俊眉修长,道不尽的奢华,说不出的飞扬!   景王爷身后跟着一列神情冷肃,威风凛凛的士兵,为首的景王爷深邃的眸瞳锁着远处红衣翩然的宁静琬,温柔笑意在眼底深处绽放,只有宁静琬一个人看得见,也只有她看得懂!   景王爷一行人缓缓抵达大门,宁静琬轻轻福身,“臣妾恭迎王爷回府!”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眼底闪过满意愉悦的笑意,“王妃辛苦了!”   “妾身恭迎王爷回府!”宁静琬身后的姬妾们悦耳的声音随后响起!   “奴婢(奴才)恭迎王爷回府!”一应仆侍皆跪地恭迎!   凤君寒微微颔首,翻身下马,冷殇恭敬地接过王爷的佩剑!   凤君寒进入王府大门,慕雪嫣早已经准备好所有为王爷洗去风尘的东西,向王爷禀报完毕,王爷脚步未停,径直去往自己的寝殿!   宁静琬见凤君寒回了自己的寝殿,便对身后的姬妾们道:“都回去吧!”   众姬妾虽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回各自的寝居!   宁静琬转身准备回静苑,凤君寒说希望回府的时候可以看见她在府内恭迎,她也做到了,其他的事情,慕雪嫣自会打理好,无需她操心。   “王妃娘娘请留步!”刘管家一路小跑着过来!   宁静琬停下脚步,看向刘管家,“有什么事吗?”   刘管家恭敬道:“王爷有令,请王妃入凌云阁!”   宁静琬微微蹙眉,只要回了景王府,她就对和凤君寒亲热有心理阴影,她知道,这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在外面的时候,凤君寒的姬妾们并不是不存在,只不过没在她眼前晃,她就可以当她们不存在,可是现在,她们就在她面前,她岂能当她们不存在?   正值夏日,肌肤如玉,丽色妖娆的美人们都是霓裳翩翩,羽衣轻盈,仿佛随时都可以随着夏日醉人的清风迎风起舞,这样的万紫千红,衣香鬓影,我见犹怜,怕是天下哪个男子都不舍得放弃吧?   刘管家见宁静琬一直迟迟不动,又大着胆子试探了一句,“王妃娘娘?”   宁静琬回过神来,“我知道了!”   众多姬妾大多还没有走远,宁静琬便在或艳羡或嫉妒或钦慕的目光中进入了凤君寒的寝殿!   凌云阁内殿,一如既往的奢华精致!   冷殇见王妃走进来,恭声道:“王妃里面请!”   宁静琬来过他的寝殿,知道这个时候他必定是在温泉池中沐浴,洗去一身征尘风霜!   内室只有一盏奢华的琉璃灯,加上氤氲的水汽,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朦胧。   凤君寒靠在温泉池壁,肌肤在魅惑的光芒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高贵俊美的脸上中透着一丝邪魅和诱惑,唇际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潋滟浅笑!   宁静琬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宁静琬静静地站在池边,欣赏这人间春色!   “怎么了?许久不见,就和为夫这般陌生了?” 他的声音异样的轻柔,似乎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的事!   宁静琬脸上挂着清浅诚挚的笑意,“两个人分离得久了,总会有些距离感,不过是人之常情!”   他一笑,波光潋滟,流光溢彩,“为夫很快就会让琬儿没有这种距离感了!”   言语间的暧昧,宁静琬当然听得懂,春风得意的男子,总是会平添一份笔墨无法形容的魅力和风华!   宁静琬浅笑,“王爷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的话,我想回静苑了!”   凤君寒凝望着她,忽然笑了,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看来以后不管为夫去哪里,都要带着琬儿,以免琬儿和为夫又有距离感了!” ☆、九十一 举一案齐眉   宁静琬微微一笑,故作不知。   “怎么还不下来?为夫已经等很久了!”他温醇的声音在氤氲朦胧的内室显得异样的暧昧温柔!   宁静琬依旧在微笑,声音却清冷:“对不起,王爷,我今日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不能伺候王爷沐浴!”   凤君寒闻言,眼底的晴欲攸地消失,深深地凝视着宁静琬,也没和以前一样追究宁静琬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理不舒服,淡淡笑道,“既如此,先进去休息吧!”   宁静琬虽有些意外,但是随即笑道:“谢王爷体恤!”   ★★★   景王府书房。   凤倾城道:“恭喜二哥凯旋归来!”   凤君寒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   凤长欢意气风发,声音里面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三哥,你是没看到,我们在烟波岛是怎么把那帮贼寇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凤倾城失笑,“二哥神机妙算,又有静琬鼎力相助,再则又和秦弈风联手,想不打胜仗都难,慕家的人以为可以彻底钳制我们,这一次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   凤长欢忽然想起什么,“二哥,最初铁公鸡不是说也要去烟波岛吗?怎么走了一半,又提前返程回京了?难道京中有什么事?”他和二皇兄并不在同一个舰队,自是很少见到宁静琬!   凤君寒淡淡道:“琬儿安排了舰队沿海补给之后当然要提前送她回京,难道还要她去烟波岛和我们一起打仗?再则她锦绣山庄事务繁多,她自然要回京主事!”   二皇兄的话说的轻描淡写,无懈可击,一旁的凤倾城却是心知肚明,他早就知道秦弈风心仪静琬,不管静琬对秦弈风是欣赏,是仰慕,还是什么,二皇兄都不会允许,这一次,二皇兄又是和秦弈风结盟,自是不会让静琬和秦弈风有过多的接触!   凤长欢虽然性情耿直,却并不笨,在战场的时候自然是想不了那么多,现在回京之后,静下心来,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宁静琬也去了军中,可是不知道是二皇兄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他很少能见到宁静琬!   凤长欢这次在烟波岛见到了传说中青云海域的霸主,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纵是目中无人,高傲狂妄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足以与二皇兄比肩的杰出男子,剑眉星目,冷傲孤清,盛气逼人,这样的男子,难怪可以成为波云诡谲的青云海域霸主,呼风唤雨的海上枭雄!   凤长欢想起他以前得到的消息,自言自语道:“难道铁公鸡和秦弈风真的…?”   话还没说完,凤倾城蓦然出声打断,“长欢,你胡说什么?”   凤长欢一怔,也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就算铁公鸡和秦弈风之间有的什么,二皇兄还没有发话,他发什么话?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二皇兄半路把铁公鸡赶回去了,铁公鸡要是去了烟波岛,必定会和秦弈风见面!   凤君寒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和狠厉,凤倾城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再旷达的男子,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中有别的男人的影子,不管静琬和秦弈风之间是什么关系,二皇兄心中都不可能毫无芥蒂,要是换了别人,以二皇兄的手段,断然不可能让他有活命的机会,可是那个男人,是秦弈风,是青云海域的海上枭雄!   凤长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多说,心底把铁公鸡骂了一千遍,好端端的景王妃,和秦弈风不清不楚,置二皇兄颜面于何地?   凤君寒依然在笑,只是笑的莫测高深,让人无从判断他现在到底是喜是怒,凤倾城见气氛不对,温雅一笑,转移话题道:“二哥,现在有个好消息,不久之前,光禄寺少卿告老还乡,正好这一次,我们可以借军功,向父皇进言,由江南雁来填补这个空缺!”   光禄寺少卿是五品官职,江南雁赫赫战功,获得提升,名正言顺,慕氏再不甘,也只能从命!   凤君寒点点头,道:“父皇龙体最近如何?”   凤倾城脸上有一丝忧色闪过,“二哥出征之后不久,父皇感染上了风寒,太医说是忧思过度,需要静养,不可操劳,此后便一直时好时坏,太医百般调理也不见起色!”   凤长欢道:“二哥,要不把逍遥召回来给父皇调理龙体?”剿灭倭寇之后,逍遥并未随他们回京,他一如往昔,去游山玩水,逍遥的洒脱随性既不适合留在纪律严明的军中,也不适合留在森严肃穆的禁宫,这类地方,他都不喜欢!   凤君寒淡淡道:“好,尽快把逍遥召回来!”   凤倾城见二皇兄一直神色清淡,心中揣测,大概是因为长欢刚才那句不知死活的话惹恼二皇兄了!   心思流转,缓缓起身,“二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长欢先回府了!”   朝凤长欢使了个颜色,凤长欢会意,起身,“二哥,我先回府了!”   凤君寒轻轻颔首,优雅沉静,靠在椅背上,缓缓闭目!   半晌之后,幽寒的眼眸睁开,“来人,去把王妃请来!”   ★★★   宁静琬来到景王爷书房的时候,凤君寒正在练字,细长的毛笔在他修长漂亮的手中,出乎意料地和谐宜人,似一副黑白水墨画!   “琬儿过来!”他欣赏着自己的佳作,并没有抬头!   宁静琬缓步走过来,轻声念到:“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琬儿觉得如何?”他动作优雅地放下手中毛笔,淡淡问道。   宁静琬赞道:“圆润而不生硬,中正而不偏移,雍容典雅,清丽洒脱而又苍劲有力,所谓字如其人,不愧是帝王风范!”   凤君寒唇角勾着,似笑非笑,俊美高贵的脸上不再是一派淡漠疏离,反而带着慵懒的迷离,诱惑道:“琬儿试试看?”   倾城曾经说现在二皇兄的字也不知道琬儿这个能模仿所有人笔迹的高手能不能再次模仿得出来,凤君寒也有着淡淡的好奇!   宁静琬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并不接他递过来的笔,自嘲一笑,“王爷还是别为难我了,这种功底我是写不来的!”   他低笑出声,修长洁白的手拾起宁静琬的玉手,将手中毛笔轻轻放置她的手中,声音魅惑,“对自己没信心了?这可不符合琬儿的个性!”   他言语中的挑衅反而激起宁静琬好胜之心,至于是不是激将法宁静琬并不在意,莞尔一笑,侧目看他,“劳烦王爷为我磨墨!”   “为夫乐意之极!”他的声音轻柔如海面的春风,带着入骨的柔情!   宁静琬看着眼前一片雪白,眸光变幻莫测,最终只余一派澄澈,仿佛这宽大恢宏的书房之中再无他人!   凤君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笑容清雅如盛世青莲,人道,静心专注的女子最美,果然非妄言,此时的琬儿安宁静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受外界任何事物的干扰,仿佛什么也不能影响到她的专注!   一刻之后,宁静琬收笔,放置笔架之上,抬眸看他,带着少有的娇嗔痴缠的女儿模样,“大功告成!”   凤君寒心神荡漾,眸光缓缓从宁静琬的脸上移到白色的宣纸上面,“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凤君寒哑然失笑,长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宁静琬,下颌顶在她的馨香发间,低喃道:“琬儿真会哄为夫开心!”   宁静琬嗔道:“王爷写的下面需要接的两句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王爷明明知道我是楼兰灵氏的后裔,纵然前朝已成海市蜃楼,盛世已成过眼云烟,虽然战乱刀兵之祸并未在我身上留下伤痕,可是毕竟是我的先祖,我怎能心无芥蒂地为王爷续上后面两句?”   凤君寒发出一声轻叹,“琬儿想多了,为夫没有这个意思,为夫只是喜欢这诗句里面的豪情满怀,再说,为夫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楼兰的小公主,你永远都是为夫心中的公主!”   宁静琬如初雪般精致的容颜染上两道红云,轻笑出声,笑靥如花,冷肃庄重的书房立时变得阳光明媚,邀功似的道:“王爷看我写的如何?”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的字迹,淡笑道:“差一点!”   宁静琬嗔道:“王爷的功力又加深了,如今我是模仿不来了!”   凤君寒轻笑,“琬儿过谦了,这种字迹,除了为夫本人之外,相信不会再有其他人看得出来了!”   宁静琬戏谑道:“若以后我伪造王爷的笔迹,王爷会不会追究?”   凤君寒沉沉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魅惑,一抹醉人笑意自他唇边荡开,一抹宠溺在眼底深处绽放,“只要不伪造休书就好!”   宁静琬忍俊不禁,调侃道:“只要王爷不再给我准备假的印鉴就好!”   凤君寒扳过宁静琬的身体,让宁静琬与他对视,“琬儿,明晚宫中要为这次凯旋的将士们摆庆功宴,你身为景王妃,这一次必须要随本王入宫,不得推诿了!”   宁静琬看着他,正色道:“王爷这一次打算带哪几位妹妹一同进宫?” ☆、九十二 进宫   凤君寒如幽泉般深邃的眸瞳温柔含笑,却又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漫不经心道:“和以前一样!”   宁静琬并不意外,在凤君寒心中,她的确是最重要的风景,却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风景,只不过不满怀希望就不会失望,不失望就不会难过,就不会失意,不会失意就不会不自在,有时候暂时的接受现实也是聪明的选择,轻笑出声:“我知道了!”   凤君寒见状,脸上带着温暖愉悦的笑意,修长的大手缓缓穿过她三千青丝,化作缱绻相思,将她搂在怀里,眼波迷离,低声轻唤:“琬儿!”   宁静琬唇角弯起,“王爷,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凤君寒双眸忽然深如寒潭,紧紧地盯着宁静琬,眼底的柔情蜜意如潮水般褪去,缓缓松开宁静琬,问的看似随意而又意味深长,“这么快就想回去了?你就不想知道你回程了之后,本王和秦弈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静琬蓦然有些慌乱,想起秦弈风,那个俊美得足以让天下女子倾心的男子,他和凤君寒就像是一对与生俱来的敌人,想起他送给自己的那只五彩缤纷的深海珠贝,想起那只能随时随地听见海浪声音的美丽海螺,还有那块乌金霸气的青云岛岛主令,她心底就无法不愧疚,她欠了秦弈风太多的东西,注定无法偿还!   凤君寒将宁静琬眼底的惆怅尽收眼底,眸光渐冷!   宁静琬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坦然抬眸,看见他幽寒眼眸映出自己的剪影,淡笑道:“既然王爷凯旋归来,自是大获全胜,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并不是很重要,只要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就好,过程从来都不重要!”   “是吗?”他似笑非笑,忽然贴近宁静琬的耳垂,“你真的不想知道秦弈风的事?”   宁静琬的笑容如冬日薄凉的阳光,嫣然一笑:“王爷希望我怎样回答?是想还是不想?”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是警告,也是提醒,她触怒了凤君寒!   他的眸光似辰光璀璨,嘴角挂着一抹随意淡漠的笑意,想起之前长欢说的那句话,铁公鸡和秦弈风不会真的…?   眼底攸地折射出几分冰冷,用已经许久没有对宁静琬用过的警告语气淡淡道:“不要惹恼本王!”   宁静琬对他的变脸早已习以为常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伴君如伴虎,在他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自己是体会得刻骨铭心!   前一刻他可以对自己温柔宠溺,后一刻就可以立即化作修罗面,不过那张有着绝世风华的俊脸,还有一身让人无法直视的王者霸气,还是让府里府外的女人欲罢不能,跃跃欲试,心向往之!   不过并没有多少女人像自己这样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他的了解有这般深刻,旁人只看到他的尊贵俊美,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阴狠?   宁静琬想到此,唇角弯起,露出甜美可人的笑意,声音轻柔:“王爷,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流光转换,他已经迅速敛去眸中杀意,宁静琬再次看去,他已经换上了柔情满怀和翩翩无害的宠溺醉人笑意,宁静琬在心中感叹,凤君寒真应该去演戏,这副演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普天之下难找出第二个人,神情迅速变化,心底却静如止水,真不愧是皇家出来的人,真是当帝王的料!   不过宁静琬能理解,朝堂波云诡谲,若不是心机极深之人,断然坐不稳这王位的,更别说以后的龙椅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朝臣势力交错,大权旁落外戚之手,有多少人服从,就有多少人暗地谋划,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锐利冷静的目光!   白驹过隙间,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愉悦的心情,爽快应道:“好,明晚为夫去静苑接你!”   ★★★   窗外,是满目的曼珠沙华,妖异艳冶,宁静琬静静地看着那片开得正艳的花,景王府不愧是人间胜地,几乎所有应季的名贵品种在景王府都可以看到,月光下盛开的曼珠沙华,艳丽夺目,慑人心魄。   “小姐,要开始梳妆了!”琳琅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宁静琬轻轻应了一声,静静地坐在妆台前方,看着镜子里若出水芙蓉的美人,目光流转处顾盼生辉!   琳琅和几个婢女恭敬地帮宁静琬妆扮,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妆成,宁静琬一身红色宫裙,如墨云鬓里插着一只漂亮的凤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芳菲妩媚,绰约多姿!   “小姐自从成了王妃之后,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王爷见了一定喜欢!”琳琅看着小姐,调侃道。   采依等其他几名婢女都在一旁笑着附和!   宁静琬的俏脸上绽开一抹清雅笑容,“琳琅,连你家大小姐都敢调侃了,我看你真的应该嫁人了,本大小姐管不了你,只能给你找个夫君好好管教你!”   琳琅一张俏脸蓦然羞红,又急又恼,如同窗外盛开的曼珠沙华般一般红艳,娇嗔跺脚,“小姐!”   几名婢女笑作一团,一时间,静苑生机盎然,有了许久不见的欢欣,在静苑久了的婢女们都知道,王妃大多时候都很随意,也很大度,也从来不如别的寝居的主子一样规矩众多,不但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还需随时随地揣测主子的意思。   在静苑不同,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不用去揣测王妃的心思,她也从不罚府中下人,洒脱随性,所以时日一长,静苑渐渐成为景王府最轻松随意的地方!   王妃的大度与胸怀使府中下人都暗暗羡慕能在静苑做事的人,不过虽然王妃从不和下人计较,但是并没有人敢忤逆王妃的意思,只要你做好你应做的事情,其他的王妃什么都不在意,也从不追究!   琳琅的俏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羞赧对其他几人道: “还敢笑?让小姐先给你们找婆家!”   几人更是疯笑做一团,莺声笑语,她们的欢欣也感染了宁静琬,曾记起,自己也有过这般无忧无虑的少女时节!   宁静琬低眉看着自己左手上的那只家传的戒指,轻轻抚摸,却听得嬉闹声戛然而止!   琳琅等人一见王爷来了,慌忙跪下,正待行礼,被景王爷抬手制止,琳琅红着脸率其他婢女悄然退出!   凤君寒站在门扉处,俊美的脸上泛着静静的柔光,看向宁静琬的眸光深情款款。   宁静琬抬眸看他,他身穿一件墨玉锦袍,腰间是一条墨色仙花纹金缕带,墨发金冠,身材颀长,气宇轩昂,一双深沉透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琬儿这里可真热闹!”他淡淡开口,不置可否!   宁静琬微微一笑,半嗔半怒道:“是啊,只不过王爷一来就全没了!”   他唇角勾起,温柔宠溺道:“为夫来接你进宫,走吧!”   他向宁静琬伸出完美修长的大手,宁静琬莞尔一笑,站起身,将自己的手放置在他手心,凤君寒带着宁静琬走出静苑的时候,盛装的慕雪嫣已经等候在静苑门口,见到宁静琬,福身道:“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姐姐!”   宁静琬轻轻点头,凤君寒的声音淡然无波,“走吧!”   三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乘坐同一辆马车,凤君寒颀长的身躯半靠在身后的软榻上,泰然自若,优雅地品着茶几上面的清茶,慕雪嫣和宁静琬坐在同一边,凤君寒的对面,慕雪嫣一直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给景王爷和宁静琬端茶,“王爷请,王妃姐姐请!”   宁静琬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自在,自己何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掀起车帘,看着窗外的满城月光,温柔和煦,想起锦绣山庄的月光,想起青云海域的月光,似乎相同,又似有些不同,想起那首《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凤君寒的眸光不着痕迹地飘过宁静琬,一片静默中,忽然出声道:“真是好月色,堪比春江花月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宁静琬心底一惊,这个危险的男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看出了自己在想海上月色,想到大海,如何能不想到秦弈风?微微一笑,放下车帘,“王爷真好兴致,喜欢对月长吟了!”   慕雪嫣尽管聪慧,却听不懂他们两人在说什么,温然一笑,“王爷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能否解释给妾身听?”   凤君寒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意味深长道:“本王的意思是说,芳华易逝,红颜易老,要懂得珍惜,不要去奢望一些不应该奢望的东西!”   慕雪嫣恍然道:“王爷的话果然意义隽永,臣妾明白!”   宁静琬半垂清眸,不答话也不接话,凤君寒的话一箭双雕,既警告了慕雪嫣,又警告了她,真是聪明绝顶又危险之极的男人!   凤君寒意味深长地瞥过难得安静的琬儿,满意一笑,流光溢彩! ☆、九十三 十宫宴   从景王府到皇宫的路程不长也不短,终于到达宫门,宁静琬暗自松了一口气,三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她总觉得诡异!   皇宫中,处处朱梁画栋,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宁静琬并不陌生,这里是世间最高贵美丽也最冰冷无情的地方!   大殿之外,早已有内侍恭候在那里,一见景王爷到了,高声道:“景王爷到,景王妃到,雪妃娘娘到!”   宁静琬看向慕雪嫣,虽然是景王爷侧妃,可是因为慕家的关系,在宫中依然有相当重要的位置,看这些内侍看慕雪嫣的恭维神情就知道了!   宁静琬和慕雪嫣依然是一左一右地在凤君寒身边,如花美眷陪伴景王爷左右,惹来阵阵艳羡的目光,意气风发,优雅尊贵的景王爷自然也吸引了少女们阵阵的羞怯目光!   今晚的庆功宴,宁静琬见到了许多人,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朝中的人也在交替更迭,只是,现在在看向景王妃的目光中,已然没有了以前或不屑或嘲讽的目光!   皇上本应该会亲自前来犒赏众将领的,可惜龙体抱恙,所以今晚出现在庆功宴上的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身华贵羽彩衣,凤冠朝服,惊艳夺目,端起酒杯,微笑道:“众将士们劳苦功高,今日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皆匍匐在地!   礼乐毕,礼官宣布宴会开始,丝竹悠扬,一曲弦乐,席上舞姬彩衣翻飞,艳惊四座,歌舞升平!   宁静琬看见远处的江南雁,一张俊美如玉在明黄宫灯的照耀下,如皓月光华般流转,神情镇定!   慕澜青依然是坐于宁静琬的对面,向宁静琬举杯,宁静琬回视一笑,浅浅饮了一口!   慕雪嫣依旧是殷勤地给凤君寒斟酒,温婉贤淑!   宁静琬不知道,这看似和谐繁华中暗藏了多少暗涌汹动!   酒至半酣,宁静琬觉得有些闷,向凤君寒低声道:“王爷,我想出去走走!”   凤君寒颔首默许,宁静琬起身出了大殿,独自走在花影重重的御花园里,她知道,凤君寒的暗卫一定在暗处,说保护她也好,说监视她也好,宁静琬也并不想去计较,有些事情你越认真,就越是烦扰。   “静琬!”身后传来一个温醇的声音!   宁静琬莞尔,转过身,看见江南雁背对着月光的颀长挺秀身影,风吹过他的眉梢,吹开他出尘绝色的容颜!   宁静琬微笑道:“你回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令人如沐春风,让江南雁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江南雁轻轻点头,“是啊,还没来得及去景王府看你!”   宁静琬微微一笑,轻嗅着面前的蕙兰花,江南雁自然从容地站在了她身边,不经意道:“府中可有蕙兰?”   宁静琬摇摇头,捉狭道:“府中没有,锦绣山庄有!”   江南雁失笑,“逍遥一直很喜欢你家的锦绣山庄!”   宁静琬笑道:“是啊,他还说,反正我现在也很少有时间能回锦绣山庄,他可以把我家当成他自己的家一样来去自如!”   静琬不经意的话语却在江南雁心中泛起了微波,逍遥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连王爷也不勉强他,这一次为何居然这般热心地主动去军中帮忙,江南雁心下一凛,难道和静琬有关?   江南雁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宁静琬却沉静在蕙兰的清香中,浑然不知。   江南雁的微怔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逝于无形,宁静琬看着他,露出精灵般的活泼笑意,“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   江南雁何等人?自然猜到了静琬要问的是什么,不过他并不会主动挑明,淡淡笑道:“我好像没有选择!”   宁静琬狡黠笑道,“江南雁,你知道你和逍遥公子在凤君寒面前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江南雁当然知道,不过他喜欢听静琬说,宠溺笑道:“是什么?”   宁静琬看他含笑眼神就知道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宁静琬兴致很好,笑道:“逍遥公子在凤君寒面前完全不像属下,更像个自由人,想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全凭自己的心意,我想连凤君寒都不会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但是你就不同了,你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你做事要考虑的第一前提是会不会忤逆凤君寒的意思?”   江南雁含笑不语,表示默认,可是世间能有几人有逍遥这样的幸运和洒脱?   “想问我秦弈风的事?”江南雁主动开口了!   宁静琬点点头,“你会告诉我吗?”   江南雁摇摇头,微微叹息,“静琬,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宁静琬抿紧朱唇,“你不会明白的,我和秦弈风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江南雁缓缓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神女无心,也架不住襄王有意,更何况,你的夫君是景王爷?”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茫然,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谁?   在烟波岛的时候,秦弈风意外地没有见到静琬,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黯然,他全然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也许秦弈风更适合琬儿,只不过,造化弄人,以景王爷的个性,是断然不会让静琬和秦弈风有再接触的机会!   宁静琬起身,看着宫灯弥漫,一派繁华,对他怅然一笑,“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总归是不好!”   江南雁微微颔首,两人一起往回走,在快到大殿的时候,遇见了一紫衣美人正在月下赏花,清雅秀丽,这女子宁静琬不认识,江南雁却是认识的,低声对宁静琬道:“这位是礼部尚书之女明思凡!”   明思凡听到声音,抬眸看见眼前的景王妃和江世子,垂眸柔声,态度谦和,却不卑不亢,“臣女明思凡见过景王妃,江世子!”说完之后便退在一边,不再多话!   宁静琬见她眸光动人,脸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红晕,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江南雁也轻轻颔首,两人越过明思凡,径直走向大殿!   宁静琬想起明思凡的清丽雅致,如空谷幽兰,对江南雁捉狭一笑,“江南雁,你好像还没有册妃吧,我觉得刚才那位明思凡倒是不错!”   江南雁好看的唇际露出一丝涩然的笑意,这一次他回京,母亲是不想再无休止地等下去了,已经开始旁敲侧击,问他对明思凡的印象如何?   宁静琬看江南雁眼底的涩然,有些奇怪,轻笑道:“我胡乱说的,你别在意,乱点鸳鸯谱这种事我没什么兴趣!”   江南雁喟然一笑,“还真让你说准了!”   月华将他面容映得皎皎如玉,漆亮的眸子里映出自己的身影,总是淡淡挂在唇角的优雅笑容,化作一丝肃然,宁静琬睁大眼睛,“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情?”   江南雁认真地点点头,一字一顿道:“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宁静琬想起刚才的明思凡,瑰姿艳逸,绰约多姿,赞道:“江王妃果然有眼光,千挑万选,终于选到了合心意的世子妃!”   江南雁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静琬,太华彩的开始,注定了后面的心如止水,一颗孤寂的心被早早闯入的静琬占得满满的,尽管心如明镜,梦幻不过是泡影,却始终割舍不下!   他羡慕景王爷这个静琬名正言顺的夫君,也羡慕秦弈风,可以一直留在静琬的记忆里,甚至羡慕凌莫言,有和静琬那般美好的少年岁月,他们都是静琬生命中重要的人物!   可是他心里的凄冷,只有黄昏的海浪和月下的海棠知晓!   心灵深处的契合却无关风月,静琬和他在一起的短暂光阴,是夜深人静之时最心动的回忆,再深的感情都只能静默折回,深藏心底!   最重要的是,他和静琬之间还有着不容于世的禁忌,他是静琬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如漫天花雨,凡世精灵,是他躲不开的桃花劫,情之伤人,他已经体会得淋漓尽致,不愿再去伤另外一个女子的心!   宁静琬见他神色怅然,轻声道:“你若不敞开心扉,又怎么知道世间有值得你去欣赏的风景呢?”   江南雁微微一笑,静琬再聪慧,也不可能知道他深藏心底的心事,相反,逍遥似乎有所察觉,但是他了解逍遥,聪明绝顶,看似玩世不恭,但是从来都是冷眼旁观,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知道了也只会装作不知道,更何况,逍遥比谁都明白这段禁忌的情要是被人知道的后果,尤其是景王爷!   江南雁始终沉默不语,宁静琬看的暗自摇头,江南雁迟迟不肯册妃,江王妃作为母亲,不可能不急,这位高贵的世子,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宁静琬可以和他谈很多事情,大多时候都能和他达到心照不宣的程度,可是从不知道他对感情是怎么看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明思凡入主江王府世子妃是势在必行,连江南雁自己也说过,名门公子也有名门公子的宿命! ☆、九十四 皇上召见   宁静琬和江南雁回到大殿的时候,依然是雾雨轻挠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一切如常!   宁静琬悄无声息地坐到凤君寒身边,凤君寒淡淡一笑, 温柔地替宁静琬斟满杯中酒,看着她,似笑非笑,“和你哥哥聊完之后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宁静琬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后背发凉,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难道和江南雁在一起也不行吗?以他的城府自是会猜到自己会问江南雁关于秦弈风的事,淡淡道:“是啊,现在是在宫里,我的一举一动更是在王爷眼皮底下,再则,江南雁可是王爷麾下的人,真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好担心的?”   凤君寒何等人?自然可以听出宁静琬言语中的抵触和恼怒,低笑出声,声音醇厚,透着异样的宠溺,“为夫可都是为了琬儿好,琬儿出身民间,自是不知道这深宫里面到底有多可怕,这里处处都布满杀机,不知道多少人可以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为夫如何能让琬儿去涉险?”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说白了还不就是监视她?宁静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揶揄道:“王爷何必如此不放心,这里又没有秦弈风,就算我真的消失于无形,也绝不会挑衅到王爷的尊严!”   凤君寒闻言,妖娆的凤目透出的眸光蓦然变成刺骨的寒冷,手置杯中佳酿,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置可否道:“谁知道呢?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此消彼长,周而复始!”   宁静琬听着他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心中一凛,在烟波岛的时候,秦弈风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一旁的慕雪嫣看着王爷和宁静琬之间的暧昧,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黯然,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一个女人在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的时候全然无动于衷,不管这丈夫和自己的娘家是敌对也好,亲密也罢,他都是自己深爱的人!   宁静琬正在暗自揣摩他的话中之意,可是没等宁静琬想出头绪,就有大臣上前向景王爷,景王妃还有慕雪嫣敬酒,打断了宁静琬的思绪!   宁静琬知道,这一次,景王爷大败倭寇,凯旋归来,在朝中声望更是如日中天,一众将领都是他的人,必定可以倚仗军功得到提升,景王爷派系的力量必定更加强大,在朝堂之上有更多的话语权,会为他的太子之路添砖加瓦,也就是说,他朝那个位置又进了一步,果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凤君寒看似不经意地瞥过一旁有些迷惑的琬儿,冷冷一笑,秦弈风!   宁静琬很快就恢复了沉静神色,说不定凤君寒的目的就是把她弄糊涂,干吗要让他如愿?反正她和秦弈风之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不绝于耳的丝竹声中,一名内侍忽然走到景王爷身边,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凤君寒神色如常,轻轻摆手,宁静琬正在狐疑间,凤君寒已经拉起她的手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的大殿!   宁静琬心中暗自猜测,一定是皇上要召见景王爷景王妃!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并不意外的神色,低声道:“父皇召我们入内殿觐见!”   宁静琬点点头,深宫虽然来过,但是内殿却是从来都没有来过的!   凤君寒紧握住宁静琬的手,给她一个安然的笑容。   宁静琬本就不紧张,但是对他的关怀和体贴还是感激于心,莞尔一笑!   听说皇上最近一直龙体抱恙,上朝也是断断续续,凤临并未册立储君,没有监国的人选,皇后虽然有时候可以出来主政,但是后宫垂帘听政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皇上还在呢?   宁静琬正在沉思间,已然到达皇上的寝宫,龙炎宫!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华美辉煌,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琼楼玉宇,非笔墨所能形容的豪奢!   宁静琬在心中暗叹,到底是皇家气派,她锦绣山庄虽然巧夺天工,却断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让人从心底升腾起的对皇家天威的敬畏!   在一名上了年纪的公公的带领下,凤君寒带着宁静琬进入了内殿,到处都是明黄色的宫灯,廊腰缦回,穿过曲折迤逦的回廊,终于到达内殿!   一名公公早已等候在明黄宮帐之外,见景王爷景王妃到,福身道:“老奴参加景王爷,景王妃!”   凤君寒微微颔首,“薛公公,父皇今日龙体如何?”   薛公公是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忙道:“王爷放心,今早晨服了药,又休整了一日,现在醒过来,已经好转了,相信不日即可康复!”   里面传来一个稍稍有些苍老的声音,“是君寒到了吗?”   凤君寒和宁静琬跪地道:“儿臣叩见父皇!”   薛公公会意,掀起明黄色的帷帐,请凤君寒和宁静琬进入内帐!   见到皇上,宁静琬有些吃惊,印象中意气风发不怒自威的皇上,现在竟然仿佛老了十岁,精神不济,面带疲惫!   宁静琬暗叹,看来这深宫权谋之道果然容易令人心力交瘁,殚精竭虑,外戚专政时日已久,积重难返,皇上尽管城府极深,老谋深算,也架不住这样日复一日地屈居外戚威慑之下!   凤君寒眼中的异色也一闪而过,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音,“父皇!”   皇上淡淡一笑,轻咳两声,摆摆手,“朕没事,只是偶感风寒!”   皇上龙目扫过薛公公,薛公公会意,悄然退出,只剩下凤君寒与宁静琬二人在内帐!   凤君寒当然知道父皇有话对他说,俊眸微沉,“儿臣已召百里家族少主百里逍遥赶回为父皇调理龙体,父皇龙威,相信不日自当康复!”   皇上轻轻颔首,目光扫过宁静琬,宁静琬忙起身,“儿臣告退!”   她一向是最识时务的人,人家父慈子孝,她来干什么?奇怪的是,皇上干吗把她也一同召进来?   皇上轻轻摆手,“不,景王妃,你留下!”   宁静琬看向凤君寒,凤君寒轻轻颔首,宁静琬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这里的确不是自己可以恣意的地方,见机行事就好!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忽低声道:“琬儿!”   宁静琬微微一怔,琬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平时和皇上就属于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皇上何以对她有着这般慈父之情?   “儿臣在!”不习惯归不习惯,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宁静琬是个识时务的人。   凤君寒眼底有惊异一闪而过,旋即归于平静,风过无痕!   “琬儿心里可在怪朕?”皇上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宁静琬慌忙跪下,“儿臣不敢!”除非嫌命太长了,才敢说怪皇上拉自己入这个局,他们在朝堂之上打来打去,你来我往,争权夺利,关她一民间女子什么事?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根本不在意这江山到底是姓凤的,还是姓慕的,只要能安居乐业,永享太平就好,真是躺着也中枪,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这位天子皇上!   皇上看着面前的宁静琬低眉的模样,淡笑道:“琬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任是宁静琬聪慧绝伦,也不知道皇上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声音清澈,“父皇谬赞,儿臣惶恐!”   皇上见宁静琬一直装糊涂,淡淡笑道:“朕知道君寒这一次之所以能够剿灭倭寇,你功不可没!”   宁静琬微微一笑,“是皇上教导有方,王爷英明神武,威震四方,倭寇才望风而逃,儿臣只是略尽绵力,不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皇上深沉睿智的龙目扫过宁静琬,眼前如同画中走出来的女子,皎洁如月,清澈的明眸中透出睿智与自信!   “琬儿,朕的儿子朕了解,能让朕的儿子这般宠爱的,岂会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商女?”   宁静琬比谁都清楚伴君如伴虎,在不清楚皇上到底要干什么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低眉道:“父皇过誉!”   “君寒!”皇上脸上的笑意淡去,忽然话锋一转,凤君寒立即应道:“儿臣在!”   “你是不是以为这一次我们赢了?”皇上淡淡道。   此言一出,不光是宁静琬,就连凤君寒也有着淡淡的异色,他原本是城府极深的人,此刻也有着这样的异色?连宁静琬也暗暗心惊,难道他们中了慕家的诱敌之计?   “还请父皇明示!”凤君寒温醇的声音道,异色稍纵即逝,现在已经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皇上轻咳两声,宁静琬也不敢上前接近去给皇上龙体轻拍后背,皇家天威,躲的越远越安全!   皇上道:“你和长欢出征在外,只留下倾城还有江爱卿在朝中维系!”   凤君寒剑眉一扬,“难道慕氏又有什么动作?”   皇上道:“声东击西,历来是慕氏的拿手好戏,你和他们打交道时日尚浅,自是体会得不够深刻!” ☆、九十五 釜底抽薪   皇上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苍凉,微微叹息,“慕方是极聪明的人,他总会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布下陷阱!”要不然如何能历经多年朝堂风云而不倒?朝堂之上有一半以上是慕方的门生,慕氏的势力已然深深根植在凤氏皇权之中,倘若不除去,这大好河山以后到底是姓凤还是姓慕都很难说!   宁静琬敛住心神异动,连老谋深算的皇上声音里面都透着无奈,可见慕氏的人心机之深,尤其是丞相慕方,简直就是个老狐狸,让你防不胜防,这皇权争斗,果然远比自己想象得残酷可怕得多,就算面前是权倾天下的皇上,面对势力强大的外戚,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也不得不忌惮外戚的强大力量,皇家与外戚此消彼长之争,只要有皇权在的一天,就永远不会消退!   宁静琬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皇上心中最理想的景王妃人选,一是因为锦绣山庄富家天下的财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帮皇家度过财政上的危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皇上这么多年饱受外戚干政之苦,早已生了彻底铲除外戚之心,断然不会让最看重的儿子以后也面临外戚干政的威胁,而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兄弟姐妹,就算凤君寒宠爱自己,宁氏也绝没有成为外戚的可能,虽说自己是以江王府小郡主的身份嫁入皇家的,可是睿智深沉,连自己乳名都知道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江王府之间看似亲密实则疏离的关系!   凤君寒沉默不语,皇上淡淡道:“你和长欢离朝出征之后,朕又一直身体不适,隔三差五才能上朝,可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之事总得继续,一日不可停歇!”   “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心中愧疚!”凤君寒声音温醇,连宁静琬也觉得只有在皇上面前,凤君寒才会真情流露!   皇上微微一笑,声音透着沧桑,“朕一直在维系平衡朝堂各方势力,原本你和长欢都在的时候,又有朕的支持,还可保持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可是你和长欢同时出征之后,朕又一直身体抱恙,朝堂之上有一半以上是慕丞相的门生,掌管人事的吏部尚书也是慕丞相的门生,只有倾城和江爱卿等人必定势单力薄,一遇到两派相争的事情,未必敌得过慕氏一派,于是,倾城便想了办法,提升你麾下几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进入朝堂,增强你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防止被慕氏的人钻了空子!”   凤君寒微微颔首,“这件事倾城和儿臣提到过!”   皇上道:“可是将军进入了朝堂,自然不能再在军中带兵,于是这空出来的位置由谁来继任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宁静琬心中已然有些明白,将军手中虽握有兵权,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将军都有资格进入朝堂议事,现在这些将军被提升,可是这留下来的空缺自然需要有人填补,宁静琬心中暗忖,难道这接替的人选就是慕家暗中安排的?   果然,皇上的话证实了宁静琬的猜测,“人选由提升将军推荐,最终由吏部决定!”   凤君寒是何等敏锐之人?“这件事名正言顺,既然最终人选是由吏部决定的,如无重大过错,父皇也没有理由反对,难道这军中接替之人已然暗中投靠慕氏?”   皇上微微颔首,“慕家日思夜想的便是如何重掌兵权,乘你和长欢出征在外,倾城也不可能对下面的将士了如指掌,提升这些将军进入朝堂,看似增长了你们的势力,殊不知正好中了慕家重掌兵权之计!”   凤君寒剑眉微凝,慕家的这步棋布得如此之深!   宁静琬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一向是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一次竟然被慕氏玩弄于鼓掌之上,心中盛怒可想而知!   慕氏布下的局真是步步为营,先想办法把景王爷和四殿下派出去出征,如此一来,景王爷一派在朝中势力必定会受损,遇到有争议的重大事件,未必能争得过慕氏,他们早已料定三殿下会想办法提升景王爷的人进入朝堂,重新培养和慕氏抗衡的势力,最有可能获得提升的便是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无懈可击,可是将军进入了朝堂,势力会丢掉军中的执掌权!   原来不管凤君寒去剿灭倭寇,打得赢也好,打不赢也好,慕家都重新夺回了一部分兵权,景王爷派系的人进入朝堂,看似是好事,实则慕氏行了釜底抽薪之计,将军们进入了朝堂,就不可能在军中长期带兵,只要新的带兵将领是慕氏的人,只要接掌兵权的人在军中苦心经营,假以时日,这兵权迟早会姓慕!   凤君寒道:“儿臣失策,请父皇责罚!”   皇上摆摆手,“无妨,不过是连环计而已!”   见父皇神色有些疲惫,凤君寒道:“请父皇保重龙体,多多休养,儿臣告退!”   皇上淡淡一笑,目光落到一旁波澜不惊的宁静琬身上,宁静琬眼底深处的眸光波动尽数落在皇上眼中,低声道:“琬儿!”   宁静琬见自己被点名了,忙应道:“儿臣在!”   “琬儿,朕连这种大事都不避讳你,朕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外人,君寒是你的夫君,夫贵才能妻荣,你应该明白!”   宁静琬听得出皇上话语中复杂的意思,既是安抚,又是警告,皇家天威,没把自己当外人,这是多大的荣耀?足以让自己感恩戴德了,夫贵妻荣,也是让自己不要再有什么异心,更不要心怀侥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出嫁从夫,要自己全心全意地辅佐凤君寒,把锦绣山庄的财富全当做是凤君寒应得的东西,原来自己的心思皇上并非不知道,现在借这个机会来警示自己,皇上誓要铲除慕氏,若是自己再有异心,惹恼了皇上,未必就不会铲除自己!   宁静琬低眉道:“儿臣明白,谢父皇!”   凤君寒和宁静琬从内殿走出来,凤君寒回眸看巍峨肃穆的龙炎宫,忽对宁静琬道:“琬儿,父皇的意思你可真的明白?”   宁静琬心里冷冷一笑,明知故问,不过对他露出甜美茫然的笑意,“我不明白,要不然王爷帮我好好解释解释?”   他看着宁静琬的迷茫,轻笑出声,“我们该回府了!”   ★★★   景王爷书房,一片沉寂!   凤长欢忽出声道:“慕方这个老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乘我和二哥出征的时候,暗中玩这些动作!”   凤倾城道:“说到底还是我太大意了,如果不是我大意的话,就不会被慕家的人钻了空子!”   凤君寒淡淡道:“连父皇都说了,这怪不得你,你也不可能对下面的将士了如指掌!”   凤长欢剑眉飞扬,有些不可置信,“二哥,你说父皇和你说这些的时候,铁公鸡也在?”这般只有自己人才能接触到的重大机密,父皇居然不避讳铁公鸡?铁公鸡这种人哪里能信?谎话连篇,诡计多端,眼中只有银两,谁知道会不会玩什么花样?   凤君寒微微颔首,优雅地握着手中名贵瓷杯,眼底却闪过一丝杀意!   凤倾城想起父皇最近龙体一直抱恙,多方调理也不见好转,问道:“二哥,逍遥什么时候回京?”   凤君寒淡淡道:“明日回京!”   ★★★   凤长欢想起上次怀疑铁公鸡和秦弈风的时候,被三哥训斥了一番,心底就火大,随便找了个借口来到宁静琬的静苑!   “铁公鸡,你给本殿下出来!”   宁静琬在内室听到这个张扬的声音,秀眉微蹙,又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宁静琬一身白色宫裙从内室走出来,白衣飘飘,宛若仙子,白色的抹胸上绣了几朵鲜红色牡丹,长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既有宁静之美,又有轻盈活泼。   凤长欢看着这样的宁静琬,居然怔怔地呆了半晌,“铁…”后面的公鸡两个字是怎么也出不了口!   宁静琬冷冷地盯着他,“凤长欢,你又想怎么样?”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来警告自己的!   凤长欢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直截了当道:“我有事找你!”   宁静琬并不意外,冷冷道:“有话直说!”   面对宁静琬的坦然,凤长欢来静苑之前准备的满腔质问的话语居然不知道从何开口!   宁静琬淡淡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没空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等等,铁公鸡,你知不知道,你连累我被二哥三哥骂?”   宁静琬莫名其妙,“你被不被你二哥二哥骂,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能赖就赖行不行?”   “还不是因为你和秦弈风关系?”凤长欢脱口而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铁公鸡和秦弈风之间不清不楚,他居然表现得比二哥还要愤慨?   他越发觉得莫名其妙,目前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二哥是深沉内敛的人,就算生气,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他外显的人,一喜一怒全都写在脸上! ☆、九十六 拔九去利爪   宁静琬看着凤长欢兴师问罪的模样,淡淡道:“我和秦弈风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不用庸人自扰,更不用拿这件事说事!”   男女之间总有一种感情,无关风月,她和秦弈风之间有生意上的关系,秦弈风是青云岛的少岛主,她是锦绣山庄的新主人,两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再则,秦弈风这种聪明绝顶的男子,迟早会明白他和她之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只要是梦,迟早都会醒来,就像外公曾经说过,楼兰覆亡之后,一代又一代的人做着复兴楼兰的梦,可是梦只能是梦,梦到最后,连做梦的人都等不及了,消失了,秦弈风终究会明白,她不是他生命中的桃花!   凤长欢闻言微微一怔,素来口齿伶俐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看着眼前的宁静琬,如同盛开的妖娆桃花,又似静美的纷纷落英,美得让人心醉,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宁静琬看着神采张扬的凤长欢,连轻狂都轻狂得叫人神往的青年男子,出身皇家,有着得天独厚的高傲与俊美,却同时有着皇家人少有的爽直性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凤长欢从小尚武,身上居然带着武人才有的直爽和坦率,爽朗耿直,要不是凤君寒和凤倾城这两位皇兄罩着,以凤长欢毫无城府的单纯,哪一天怎么死得都不知道,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两人正在僵持中,“长欢!”一个醇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宁静琬和凤长欢同时看向门外,一身尊贵锦衣的凤君寒步履悠闲,缓缓进入静苑!   宁静琬咬唇不语,凤长欢道:“二哥!”   凤君寒的眸光不经意间瞥过两人,淡淡道:“长欢,如果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这个地方你不要随便进来!”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分寸却拿捏得恰当好处,既表示了他的不悦,又不会激起凤长欢的逆反之心!   凤长欢微微一怔,似乎现在才意识到铁公鸡终究是他二皇嫂,他一介大男人随意闯二皇嫂的寝居总归是于理不合,低声道:“是,二哥,我知道了!”   凤君寒对宁静琬微微一笑,声音低醇,“琬儿!”   宁静琬轻轻点头,转身进入内室,凤君寒如同闲庭信步般随宁静琬入了内室!   凤长欢看着二皇兄和宁静琬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都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   静苑。   凤君寒优雅地半躺在宁静琬的软榻之上,看向宁静琬的眸光意味深长,宁静琬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靠在雕花窗上,看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曼珠沙华,正在迎风摇曳,声音清淡:“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凤君寒欣赏着宁静琬窈窕动人的倩影,脸上带着魅惑的醉人笑意,“琬儿不如帮为夫煮一壶茶?可是很久没喝琬儿煮的茶了!”   宁静琬回眸看他,俊美脱俗,高雅飘逸,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恶,漆黑的眸瞳中光华潋滟,带着诱人的邪魅,仿佛这富丽堂皇的内室也不及他半分动人姿态,,宁静琬轻笑道:“我可以拒绝吗?”   他当然不是来喝茶的,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根本不会让你轻易猜到他的目的,无论想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先给你打太极,把你弄糊涂了再说,你是糊涂的,他是清醒的,想和他斗,自然毫无胜算,真不愧是深谙权谋之道的男人!   凤君寒轻轻摇头,漫不经心道:“最好不要拒绝!”   宁静琬轻轻挑眉,他的目的却不只是来喝茶的,所以她也简化了程序,半个时辰之后,一壶散发着芬芳的清茶已经送到他的面前,宁静琬抬起玉手,给他倒了一杯,满室飘香!   凤君寒浅浅抿了一口,优雅沉静,唇角含笑,说不尽的风情与魅惑!   “琬儿,你可听说过本朝吏部尚书伊正?”他一边品茶,一边不经意开口。   宁静琬当然听说过吏部尚书伊正,此人出身寒微,却天资聪慧,以状元之名入朝,启蒙恩师就是慕丞相,初始为官,清正廉明,深得朝中上下赞赏。   伊正名字是取得好,可时日一长,父母赐名和人的本性已然毫无关联,人都有贪欲之心,只要时机合适,又有强大的后台,贪污起来再无收敛忌惮,任人唯亲,结党营私,饕餮之相暴露无遗,动辄侵吞数万两之巨,少于千两根本不屑受之。   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是吏部的最高长官,因为吏部尚书是慕氏一派的人,所以皇家在官员的任免上也受到慕氏的掣肘!   宁静琬想起昨日看到的皇上,尽管龙威不减,却有着深深的苍凉,日日殚精竭虑,也只能勉强维持太平景象,在虎视眈眈的权臣掣肘下愁眉不展地支撑着一代帝王的尊严!   宁静琬看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淡淡笑道:“王爷打算动吏部尚书了吗?”凤君寒是什么人,被慕家摆了一道,败了一局,随后一定会扳回一局,要不然就不是凤君寒了!   凤君寒不置可否,看似沉浸在茗茶的清香甘冽之中,宁静琬知道,他的这副摸样,就证明心中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   果然,他看向宁静琬,眼底含笑,“琬儿虽不是朝堂中人,但是看来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   宁静琬淡淡道:“王爷过奖了!”   凤君寒淡淡一笑,“琬儿是否觉得奇怪,为什么明知伊正贪腐,本王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官场历来贪弊成风,上行下效,沉珂已久,根深蒂固,再则,官官相护,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无十足的把握,想动一个贪官,结果很有可能是逮不住狐狸,反惹一身骚!”   凤君寒眼底带着赞赏的笑意,“琬儿说下去!”   宁静琬一笑,“当官场已经到达十官九贪,积重难返的时候,若要彻底惩处贪污,必有催筋动骨之痛才能刹住此风,而首当其冲的,自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别的人好说,只要抓住贪腐的证据,自可按照国法处置,可是若是那些皇亲国戚中的巨贪不被惩处,根本无法刹住这愈来愈烈的贪腐之风,皇亲国戚历来高人一等,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那些重臣哪一个因为这个原因伏法了?   凤君寒的幽深的眸瞳此刻温暖如春,含笑看着宁静琬清雅精致的容颜,“琬儿真是为夫的贤内助,一针见血!”   宁静琬转身,看着窗外火红的曼珠沙华,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如火,如血,如荼,淡淡道:“王爷到我这里,自是不想来听这般看似正确,实则没什么用处的言论,王爷到底打算怎么做?”   凤君寒淡淡一笑,“我打算让大理寺出面,彻查这个朝中巨贪!”   宁静琬转身,看着他自信优雅的脸,除去吏部尚书,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惩处朝中巨贪,当然也是为了遏制外戚的嚣张气焰!   官场从来都不是太平之地,纵有豪宅美眷,出入车舆,仆从如云,万人景仰,然而朝堂风云变幻,时时精于算计,事事提心吊胆,这样的生活,却有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   经营仕途成功的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以为要么凭借君王的宠信,要么凭借永远不可能倒台的强大外戚,再加上自己无往而不利的政治嗅觉,就可以安然无恙,子孙永享繁华,殊不知皇家的人早就动了惩处贪弊杀鸡儆猴之心,一世繁华最后不过是一场空,徒余悲凉!   宁静琬声音沉静,“是大理寺少卿李檀?”   凤君寒微微颔首,“不错!”   宁静琬道:“可是据我所知,李檀此人清廉俭朴,性情耿直,刚正不阿,虽对朝中巨贪深恶痛绝,可李檀不过是三品官员,想查朝中一品大员,自是难上加难,再则,虽然明知伊正贪腐,可是没有证据,大理寺也不好入手,若是强行去查,最后查不到什么有力的罪证,最后落下一顶诬陷朝廷命官的帽子,十有八九要掉脑袋了,李檀虽然刚正,可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可能看不清楚!”   凤君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宁静琬,“琬儿对朝堂之事的熟悉程度超出本王的预料!”   宁静琬侧首看他,眼里闪着灵动慧黠的光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然我已经陷入漩涡,被你拉下了水,当然要了解清楚所能了解的东西,因为我可不想有一天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死不瞑目!”   凤君寒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形成赏心悦目的笑意,声音醇雅,“李檀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是一根筋,不懂得变通,对付小贪小恶不在话下,可是对于狡兔三窟的巨贪,李檀的那一套就行不通了!” ☆、九十七 为什七么是我?   宁静琬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凤君寒绝不会无缘无故和她探讨朝政大事,要讨论也应该去和凤倾城,江南雁等人讨论!   凤君寒含笑看她,眸中笑意深黠,宁静琬恍然大悟,凤君寒想把这件事交给她去办!   宁静琬撅起樱唇,不悦道:“凭什么是我?”   凤君寒低笑,长长的手臂蓦然揽住宁静琬,温柔而霸道,俯身吻住了她微微翘起的美丽朱唇。   宁静琬冷冷推开他,避开他温热的气息,心下暗恼,又来这一招温柔攻势,还以为这是自己的软肋呢,以为自己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任他摆布!   看着宁静琬的拒绝,他如同黛染一般的漆黑眸瞳带着宠溺的笑意,“琬儿的谋略,智慧,胆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夫想不出还有谁比琬儿更合适!”   宁静琬凝眉道:“王爷手下一向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想要说服李檀,利用非常手段去对付伊正,还不是易如反掌?我是个商人,商战在行,做这种引蛇出洞的事我真不在行,我怕最终会辜负王爷的信任,不但没将蛇引出洞,反而打草惊蛇!”   凤君寒深邃的眸光划过异彩,真是聪慧绝伦的琬儿,已然看出了他的用意,淡淡笑道:“引蛇出洞?为夫还没说要怎么做,琬儿就猜到为夫的用意了,看来这件事更非琬儿出马不可,除了琬儿,没人可以和为夫达到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   宁静琬冷冷道:“既是引蛇出洞,随便找个人就行,为什么非我不可?”无非就是想去钓鱼,找人借买官之名向伊正行贿,从而掌握伊正贪污受贿的铁证!   凤君寒将宁静琬压在软榻之上,“伊正贪腐这么多年却安然无恙,除了根基深厚和慕氏的庇佑之外,也和此人天资聪颖不无关系,他将权术玩弄得风生水起,在朝中结党营私,以前李檀也查到过好几次他手下的人贪污,可是只抓到一些小虾小鱼,李檀尽管明知伊正使了金蝉脱壳之计,却无计可施,李檀为人耿直,眼中揉不得沙子,对于引蛇出洞之计未必赞成,此计若能得到李檀鼎力支持,必可事半功倍!”   宁静琬明白了,李檀在朝堂之上属于中间派,不偏不倚,只认国法,既不偏向景王爷一派,也不偏向慕丞相一派,只要凤临的储君姓凤,是凤氏子孙,李檀无条件的效忠,至于是凤君寒,还是凤倾城,或者是他们的幼弟,李檀并不在意,所以凤君寒想要顺利除去吏部尚书伊正,绝对少不了专司查案的大理寺少卿李檀的支持!   宁静琬沉吟道:“李檀只认国法,不徇私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之人,王爷凭什么就能肯定我可以说服李檀去采取引蛇出洞之计?”   凤君寒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长欢的口才是出了名的好,可是每次和你交锋,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你说是你辩才好,还是长欢辩才好?”   宁静琬看着他那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冷冷道:“王爷想的如此天经地义,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只负责给你提供财力上面的支持,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凤君寒并不意外,低笑出声,“何必和为夫分得这么清楚?你不要忘了昨日父皇对你说的话!”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真想朝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狠狠扇上两巴掌,什么夫贵妻荣,在皇上看来,只要娶了她宁静琬,不仅富甲天下的财富顺理成章就全是凤君寒的,而且她还要利用她的聪明才智全心全意地辅佐凤君寒,不得有半点私心!   宁静琬淡淡道:“你们官场的事,我没什么兴趣,官场凶险,我的处事法则是明哲保身,我只是个商人,只想安安全全地赚自己的钱!”   凤君寒眼底闪过蹁跹笑意,“若没有官场的背景,锦绣山庄何以会有今天的盛势?”   宁静琬并不否认,淡淡道:“是,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锦绣山庄打交道的都是低级官员,最高的也不过是知州一类的官员,我们从来不和皇亲国戚来往!”   凤君寒唇际带着淡淡笑意,“琬儿,你应该知道,倘若我不把慕家的爪牙一只只地拔去,我就无法彻底铲除慕家,拖得越久,户部钳制我越久,我需要从你这里拿的银两就愈多,再则,我要是真的输了,对你并无任何好处!”   宁静琬冷冷地盯着他,半晌一言不发,忽道:“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凤君寒摇摇头,“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早日结束这一切,只有彻底铲除慕家,我才能好好整治官场由来已久的凋敝贪腐之风,才能再创一个煌煌盛世!”   宁静琬看着他眼底深处的杀意和决绝,心下喟叹,有的时候,被动的抉择,比主动的选择要幸福得多,他说的对,慕家一日不铲除,他需要的银两就是个无底洞,不知道多久才能填满?记得江南雁的政治理想也是这样的,辅佐景王爷开创一个朗朗盛世!   宁静琬沉默不语,凤君寒看着身下如同春水般亮丽明媚的琬儿,妖娆甜美,温柔的目光如同一汪温泉,声音低喃诱惑,“琬儿,你可记得在海边的时候答应我的事情?”   宁静琬想起,他说想要孩子,脸色顿时潮红,拾起着他飘到自己身上的一丝墨发,揶揄道:“我这人记性不太好,说过的话从来都不记得超过三天,所以我说的话王爷千万不要当真,因为过了三天我就会不记得了!”   他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化作一丝寒冷,宁静琬无畏的迎上他的目光,挑衅捉狭!   他忽然俯身,声音邪魅,“既然琬儿忘了,为夫就来好好提醒提醒你!”   宁静琬低笑,明媚如花,挡住他的动作,声音坚决,“对不起,王爷,我今日身体不舒服!”   他深沉的眸瞳渐渐暗沉,呼吸也变急促,手上动作却不停,声音诱惑温柔,“为夫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到了府中,你就对为夫百般拒绝,连借口都千篇一律,全是身体不舒服,有这么巧吗?”   宁静琬冷冷道:“是真的不舒服,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邪魅一笑,“琬儿觉得为夫现在有闲暇去宠幸别的女人吗?”   宁静琬挑眉轻笑道:“我怎么知道?府中美女如云,我见犹怜,王爷又正值盛年,血气方刚…”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温热薄唇堵住,再也说出半句话语!   他抱起宁静琬,快步走向大床,片刻之后,红绡帐外,衣袂翩飞,红绡帐内,他的大掌揉捏着她纤细的肩,将她整个人紧紧压在怀里,宁静琬滑落在他的怀里,瞬间被他高大颀长的身躯所淹没…   旖旎过后,他嘴角噙着一丝坏坏的笑意,“琬儿现在记起来答应过为夫的事了吗?”   宁静琬抬眸看他,俊美优雅的脸上带着慵懒迷离的神情,心中暗恼,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成他属下了,这种事也要自己出面去替他完成,真是可恶至极!   他看着宁静琬恼恨的目光,轻笑道:“琬儿,这慕家也是你的敌人,帮为夫也是帮你自己,不是吗?”   宁静琬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这可恶的男人,冷冷道:“王爷凭什么觉得我可以担此重任?”   凤君寒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宁静琬汗湿的长发,“琬儿伶牙俐齿,才辩无双,为夫相信,琬儿一定可以说服李檀那个老顽固,用非常之法去对付伊正!”   宁静琬故作茫然道:“我实在有些不明白,王爷可否给我指点一二?”   凤君寒眼底深处带着宠溺的笑意,摇摇头,“为夫想根本没这个必要,因为为夫相信,这世上能难倒琬儿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只要你能帮助李檀拿到伊正受贿的罪证就行!”   宁静琬闭上清澈的眼眸,“就算有罪证,想动朝中根基稳固的一品大员,再则还有慕家这个后台,绝非易事!”   凤君寒不以为意,“琬儿无需多虑,只需要拿到铁证,其他的事情自有为夫善后!”   宁静琬抚摸他光洁的胸膛,低声道:“王爷何以对我这么有信心?”   凤君寒淡淡道:“琬儿才干卓绝,无人能及,为夫又岂能不知?”   宁静琬坐起身道,冷嘲热讽道:“那是当然,要是笨的话,早被你杀了,还能活到现在?”凤君寒这样的人,绝不会允许一个愚昧无知庸俗不堪的女人长期霸占他正妻之位,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是你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上之时!   凤君寒从背后环住宁静琬,大手落在宁静琬胸前的丰盈上,声音暧昧:“为夫疼你爱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杀你?”   宁静琬躺在他怀里,微微叹息,“王爷,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他低眉含笑,轻嗅她发间馨香,“相信为夫,不会很久,这件事一结束,就快看见曙光了!” ☆、九十八 游说大理寺少卿   这日,宁静琬约大理寺少卿李檀在清心居雅间会面,宁静琬之所以选择在清心居,是因为清心居也是锦绣山庄的产业,往来客人众多,再则,熟门熟路,自然安全无虞,不用担心会节外生枝!   李檀如约到了,在纪勤的引领下一路来到景王妃所在的雅间!   李檀心中对从来和他没有任何接触的景王妃为何突然召见心怀疑虑,再则,召见的地方为何为何不在景王府,而在这种地方?而且暗示他是秘密召见,不得张扬,李檀心中一直疑惑重重,不过疑惑归疑惑,景王妃召见,他不敢不来!   “微臣参见景王妃!”李檀见到宁静琬,俯身便拜!   宁静琬抬手制止,伸手虚扶,淡笑道:“李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宁静琬对纪勤使了眼色,纪勤会意,去了门外等候!   “不知王妃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李檀见纪勤出去了,开门见山道。   宁静琬一笑,果然是刚正率直的个性,一开口就切入正题,没有任何的绕圈子之意!   宁静琬打量着眼前的大理寺少卿,四十多岁年纪,方正脸庞,眼底透着坚毅的目光,神情冷酷,这样的人,真是执掌大理寺的天生人选,仿佛除了国法,不会为任何事情所憾动!   宁静琬微微一笑,“李大人不必心急,本宫最近遇到一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李大人是大理寺少卿,见多识广,相信定能为本宫答疑解惑,所以本宫想向李大人请教一番!”   李檀当即朗声道:“王妃有话但说无妨,只要不涉及到大理寺机密,微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静琬一笑,不得不说,李檀真是个公私分明的官员,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所谈之事不能涉及到大理寺机密,也在变相地向她表明,就算她是景王妃,也不能令他放弃原则,放弃自己的为官操守!   这样的官员,无法不让她由衷地敬佩,若是换了一般的官员,见了这个巴结景王妃讨好景王爷的机会,最容易丧失的便是操守,最没有的便是底线,可是李檀全无此意,始终不卑不亢,丝毫不因她是皇家景王妃而屈服折腰!   “李大人公正无私,一视同仁,本宫深表佩服!”宁静琬淡淡笑道,难怪凤君寒都拿李檀没办法,想方设法让她出面游说李檀。   凤君寒说的对,李檀的光明磊落对付官员小贪小恶是没问题,可是对付诡计多端老歼巨猾的大贪官,就有心无力,只能望洋兴叹!   “景王妃过誉!”李檀沉声道,大概是因为长期办案铁面无私的缘故,李檀很少笑,大多是一副冷肃的表情!   宁静琬递过一杯煮好的清茶,并不切入正题,“李大人公务繁忙,耽误李大人宝贵的时间,本宫实在过意不去,且饮清茶一杯,聊表本宫存心!”   李檀接过景王妃递过来的茶,“王妃折煞微臣了!”   宁静琬和李檀在一片微妙的静默中品茶,两人良久都没有开口,李檀在揣测景王妃今日召他前来的意思,也猜不透王妃到底要问他什么,也不敢主动开口询问!   宁静琬忽不着边际道:“不知李大人可否记得去年的江南水患?”   李檀微微一怔,江南历年水患,淹没万顷良田,数万流民流离失所,朝中官员谁不知道?   去年景王爷亲自前往江南赈灾,修筑了稳若磐石坚不可摧的堤坝,江南水患才得以遏制,今年江南百姓才没有遭受洪水之灾,总算是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安居乐业!   李檀道:“微臣知道!”   宁静琬听着李檀的轻描淡写,不以为意,声音却带着微微的痛惜,“李大人可曾亲眼见到过江南饱受水患之苦的百姓?”   李檀如实答道:“不敢欺瞒王妃,微臣蒙皇上圣恩,忝为大理寺少卿,虽入朝以后未曾下过江南,但是微臣祖籍江南,江南入夏之后,洪水则是泛滥成灾,微臣的族人亦饱受水患之苦,微臣感同身受!”   宁静琬不动声色道:“本宫只是有些不明白,据本宫所知,在景王爷去年去江南赈灾之前,朝廷每年都会下拨巨额的修堤赈灾的银两,可怪就怪在,为何丝毫不见遏制江南水患,洪水泛滥,民生凋敝,反而愈演愈烈?”   李檀摸不透景王妃的用意,只得附和道:“请王妃明察,微臣在大理寺只负责查办要案,修堤赈灾一事不在微臣管辖范围之内,微臣实在不知如何答复王妃,请王妃恕罪!”   听着李檀无懈可击的推托之词,宁静琬并不意外,淡淡笑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江南水患,年年修堤,却年年决堤,周而复始,只要到了洪水泛滥的夏季,就是江南两岸百姓的噩梦,包括李大人的亲族之人也深受其害,终日食不果腹,艰难度日,朝不保夕,让人不得不怀疑,朝廷巨额的银两是否真的有用于修筑堤坝,是否真的用到了灾民身上?”   李檀沉默不语,在没有摸透景王妃意图之前,他不会轻易表态!   宁静琬停顿了片刻,又道:“虽然修筑堤坝赈济灾民一事不在大人管辖范围之内,不过若是有人借赈灾修堤的名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公济私,导致江南堤坝年年失修,江南百姓年年饱受水患之苦,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这件事…是否在李大人管辖范围之内?”   李檀脸色一变,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措辞,“贪污国库,中饱私囊,当然是触犯了国法,若有确切罪证,微臣自是责无旁贷!”   宁静琬当然知道李檀对自己的戒备,他既不是景王爷一派的,也不是慕氏一派的,一个纯粹为国法而生的人,断然不会这般容易接受自己的建议!   凤君寒所言果然不虚,李檀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把柄,难怪虽是三品官员,可是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和他的谨慎和正直是分不开的!   宁静琬看着面前随着茶水一起一伏的茶叶,慢慢在开水中晕开,脸上荡漾出一抹闲适的微笑,“如果本宫没有理解错的话,李大人的意思是说只要有确切罪证,就可以将贪弊之人绳之以法?”   李檀肯定地点点头,“是,只要有铁证,按照凤临律法,自是不会让贪弊之人逍遥法外!”   宁静琬微微一笑,穷追不舍:“若是没有证据呢?”   李檀当即道:“如果没有证据,则没有法办的理由!”   宁静琬并不坚持,目光悠远地看着面前的瓷杯,含义不明道:“李大人果然是朝中栋梁,襟怀坦荡,正大光明,本宫甚为钦佩!”   凤君寒说的对,李檀果然是耿直的性子,眼底揉不得沙子,但是此番光明磊落的办法也只针对君子有用,对于朝中巨贪,你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根本就不可能拿到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那些诡计多端老歼巨猾的人,像李檀这样一根筋的做法,人家只会在背后偷笑,就算出了事,最多给你抓几个替死鬼,所以明知道对方贪腐,却无计可施!   李檀看着面前年纪轻轻却深不可测的景王妃,揣摩着她的心思,斟酌道:“王妃过誉,微臣惶恐不安!”   宁静琬知道,一时难以说服李檀这样光明磊落的人去用钓鱼的办法获得罪证,也只能曲线救国,淡淡一笑,晕开了室内微微有些沉闷的气氛,声音轻柔,“听闻李大人自幼饱读诗书,对史书研习尤其深刻,本宫很想知道,李大人对岳飞与戚继光这两位历史人物有何评价?”   李檀确实不知道景王妃到底目的何在,又不能不应,只得硬着头皮道:“岳飞训练”岳家军“,名扬四海,威震金人,保卫大好河山,戚继光横扫倭寇,威名远扬,功在社稷,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有功之臣,为后世敬仰,微臣心中也敬佩万分!”   宁静琬用茶盖轻轻滑过杯盏,发出清越的声音,淡淡一笑,“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李大人似乎更了解岳飞,对戚继光此人的了解不如对岳飞深刻,李大人可知道,戚继光除了横扫倭寇之外,后来驻守明朝京北蓟镇十六载,拱卫大明都城,打得蒙古朵颜部发誓永不入侵?”   李檀微微一怔,想不到年轻的景王妃的博闻程度比他还广,自嘲一笑,“微臣才疏学浅,让景王妃见笑了,微臣只知道戚继光剿灭倭寇有功,却不知戚继光后来还有此丰功伟绩!”   宁静琬淡淡笑道,“李大人不必自谦,大千世界,万象皆在,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人的认识总是有限的,本宫也只是机缘巧合,偶闻而已,今日机会难得,本宫想请教李大人,岳飞与戚继光,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一个在鼎盛时被佞臣秦桧冤枉陷害致死,另外一个却立下一个又一个为后世敬仰的奇功,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结局却为何这样的不同?” ☆、九十九说 说服   李檀本想说,“一个是遇到了明君,一个是遇到了昏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则景王妃来意不明,再则君王岂是他可以随意议论的?   他做大理寺少卿多年,经手过无数案子,铁面无私,得罪过无数朝中权贵,自然需要谨言慎行,以免让人抓住把柄,他虽然刚直不阿,但是亦知为官之道!   李檀道:“微臣不知,恳请王妃赐教!”   宁静琬看着李檀变幻莫测的眸光,当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淡淡笑道:“李大人应该知道,明朝后期哪还有什么明君?虽然岳飞没有遇到明君,可是戚继光也并没有遇到什么所谓的明君!”   李檀一惊,景王妃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意,“王妃所言甚是!”   宁静琬道:“李大人无需担心,当今皇上圣明,再则,我们只是谈论史书,并未妄议朝政,李大人放心,断然不会因言获罪!”   李檀俯首,“是,微臣明白!”只谈论史书,不妄议朝政,按凤临律例,当然无罪!   宁静琬淡淡笑道:“岳飞作为抗金名将横空出世的时候,当时南宋朝政已然腐朽不堪,文武百官奢靡成风,虽然国家内忧外患,可朝中当权派还是只知醉生梦死,不顾百姓死活,岳飞身为一代名将,精忠报国,一身正气,自是深恶痛绝!”   “有一次,岳飞归京的时候,当时的权臣秦桧宴请文武百官,令每人作诗一首,本宫还记得岳飞的那首诗是这样写的:自幼从军未学诗,今朝赴宴强为之,削发搓缰系战马,拆衣抽线补征旗,江南美酒君须记,北国风霜我独知,百万金兵临城下,再请诸公去赋诗。”   李檀闻言脸色巨变,神情凝重,岳飞此诗一出,必定将朝中文武百官得罪干净,若是日后出事,也必定没人愿意出面为岳飞说话,更不要说保他了,此言一出,不管是朝中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会对岳飞敬而远之!   宁静琬将李檀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道:“戚继光其实和岳飞一样有着保家卫国的豪情满怀,但是他的做法和岳飞不尽相同,戚继光任总兵期间,朝中历任三届首辅,戚继光和他们每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要是朝中当权派,戚继光都会想法设法送上黄金美人,以期能获得朝中权贵的鼎力支持!”   李檀眼眸眯起,眼神中透露淡淡的不屑,以黄金美人讨好权臣,是佞臣小人所为,他这样的清正廉臣自然耻于为之!   宁静琬不动声色,淡淡笑道:“李大人可知,戚继光年轻之时,明朝贼寇扰民,边境动荡不安,戚继光少年血性,满怀一腔报国热血,初调蓟镇,即上书朝廷,请求拨十万兵将供自己训练,以增强战力,保家卫国,李大人可知道当时朝廷是如何答复的?”   李檀沉吟片刻,斟酌道:“彼时戚继光年轻,就算文韬武略,又有一腔报国壮志,但微臣推测朝堂并不会准予他的奏请!”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的,但是李檀多年的朝政经验告诉他,朝堂根本不可能答应戚继光这样一个热血青年的奏请!   宁静琬笑道:“李大人言之有理,戚继光上书之后,朝中上上下下反对声一片,全都指责他”求望太过,志意太侈“!”   李檀虽然刚正,却并不迂腐,很快就发现景王妃其实意有所指,脸色越来越凝重。   宁静琬继续道:“经过了当头棒喝出师不利这件事,年轻的戚继光很快就明白,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仅有一身浩然正气,和满腔的报国热情是远远不够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想要实现自己远大的政治抱负,还百姓安宁,必须要获得朝中权贵的支持和提携,否则一切都只能是空谈,最后必将一事无成,怀抱再美好再宏大的政治理想,最后也只能终生不得志,郁郁而终!”   李檀陷入沉思,景王妃说的话句句在理,他久在朝堂,见过的事情多得去了,深知景王妃说的话是事实!   宁静琬看李檀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似乎并不再反感戚继光以美色黄金讨好权臣的行为,声音也变得轻柔,“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戚继光的操行远远不如岳飞,但戚继光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他在任蓟镇总兵期间,虽然朝中换了三任首辅,戚继光都与他们每一个都保持良好的关系,戚继光以美色讨好权臣的行为固然令人不耻,可谁又知道,戚继光为了国家安宁,在这简单的”关系“二字背后,是怎样忍辱负重和费尽心机?”   宁静琬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李檀也一片沉默,不得不说,景王妃的触动了他,雅间之内,是剩下一片茶盖划动瓷杯的声音,越显安静!   半晌,宁静琬才道:“本宫也记得戚继光写下的诗词:”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是何等的壮志凌云,意义风发?这样的人都能为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而忍辱负重,不知道给了我们这些后人怎样的启示?”   李檀似有所悟,却并不表态,“微臣愚钝,请王妃明示!”   宁静琬品了一口清茶,声音悠然,“大理寺专司查案,朝中上下却贪弊之风,李大人若是只抓小虾,不抓大鱼,当然不痛不痒,难有成效,只会愈演愈烈!”宁静琬知道,这话也只对李檀有用,换了别的官员必定会推诿,说什么自己权责有限,又怕得罪权贵,李檀不一样,清正廉明,对贪污渎职的行为一向深恶痛绝,自己的话一定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王妃言之有理!”李檀终于转变了对景王妃一直以来的戒备态度!   宁静琬道:“本宫知道李大人为人耿直,忠义有加,对有些非常之路并不屑为之,但是有的时候正是这些非常之路反倒可以帮李大人大忙!”   李檀终于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王妃所言甚是!”   宁静琬淡淡笑道:“李大人在大理寺查案多年,自是见识过无数贪弊的官员,查案经验丰富,本宫只不过是在班门弄斧!”   李檀很快就恢复了肃然的脸色,沉声道:“王妃太过自谦了,王妃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令微臣受益匪浅!”   宁静琬缓缓道:“贪官之所以为贪官,大多会欺世盗名,表里不一,人前清正廉明,人后比谁都敢捞,正所谓人前是佛,人后是魔,台上是人,台下是鬼,不仅仅是一般的戏子,能做到位高权重的,大多是名角!”   李檀面部的线条再次松弛了下来,“王妃说的是!”看来王妃对贪官的这一套了如指掌!   宁静琬继续道:“贪官都知道贪腐有风险,所以贪腐的手段自然也层出不穷,那种直接送珠宝黄金的那种低级手段早就过时了,不仅太明目张胆,也最容易被大理寺抓住把柄,所以现在他们受贿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就算李大人执法严厉,面对这花样百出的受贿手段,有的时候也无可奈何吧?”   李檀暗暗心惊,景王妃一番言论,句句说到他心里去了!   宁静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贪官大多外强中干,比谁都怕死,他们渴望得到强大力量的支持与庇佑,这样贪腐起来才有一种安全感,所谓法不责众,集体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背后的靠山出面保他们!”   李檀认可道:“王妃的话一阵见血,微臣佩服!”字字珠玑,确实不像深闺女子的一番言论,李檀对宁静琬的出身背景并不是非常了解,他原本就不是朝中上蹿下跳,多事之人!   宁静琬道:“位居要职的贪官,善于任人唯亲,结党营私,在各种要害位置安插自己的人,形成一股强有力的反大理寺的力量!”   宁静琬说完之后,浅浅抿了一口茶,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李檀,“李大人,本宫说的可对?”   李檀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年轻的景王妃,的确是个人物,把官场的现状,还有他面临的困境分析的一清二楚,“王妃明察秋毫,微臣佩服万分!”   宁静琬淡淡笑道:“李大人,本宫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李檀蹦紧的弦已有所松动,声音也缓了下来,“还请王妃明示!”   宁静琬淡淡笑道:“李大人,本宫只是想说,做贪官要歼,做清官要更歼,要不然你怎么斗得过那些老歼巨猾的贪官?”   李檀眼中有迷惘之色,宁静琬知道李檀这样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官员,一时未必能接受自己这样的言论,不过宁静琬知道,自己今日的这样一番话语,李檀这样聪明的人是听进去了!   李檀沉吟道:“王妃的意思是?”   宁静琬道:“方才李大人说过对于有证据的,自会加以法办,而对于明知贪腐,但抓不着证据的人,却无能为力,任由他们恣意妄为,无法无天,成为国之蛀虫,李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蒙皇上圣恩,岂能听之任之,毫无作为?”   李檀感到后背有些发凉,急忙起身,俯首在宁静琬面前,“请王妃明示!”   宁静琬一字一顿道:“非同一般之事,自当循非同一般之法!”   宁静琬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李大人,本宫言尽于此,告辞!”   李檀会意,“微臣明白,谢景王妃指点!” ☆、一百章 弹劾劾吏部尚书   景王爷书房。   “做贪官要歼,做清官要更歼?”凤倾城重复着宁静琬这句给他印象极为深刻的话语,狂笑出声,良好的皇子修养此刻消失殆尽!   凤君寒淡定地看了一眼一直以优雅风仪而著称的三皇弟,淡淡道:“很好笑吗?”   凤倾城极力忍住笑意,“这般奇怪的言论也只有静琬这样的人才说的出来!”出身民间的静琬,没有那么多禁忌,本人又极为聪慧,往往能用最通俗的话语诠释世间最深刻的道理!   一旁的凤长欢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铁公鸡居然真的说服了李檀那块油盐不进的铁板?”有时候,连父皇都拿李檀的固执毫无办法,铁公鸡竟然达到了目的,让李檀主动去钓鱼,引蛇出洞?   江南雁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景王爷对静琬是爱多一些,还是利用多一些?他明知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静琬既是景王爷的王妃,又是景王爷的盟友,按理说,帮助景王爷做事无可厚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凤倾城终于笑完了,恢复了如常神色,问道:“二哥,李檀打算怎么做?”   凤君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不高不低,“照我们的计划引蛇出洞!”   凤倾城会意,“不用说,这买官的钱又是静琬出的吧?”想找吏部尚书伊正买官,没有三五万两银子,连门路都摸不到,二皇兄这一次之所以引蛇出洞,无非是为了获得伊正受贿的人证物证!   凤君寒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动宽大的书案,不难听出他心情的愉悦!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胸有成竹的神色,微微一笑,心情也轻松了下来,开始和坐在一旁的江南雁闲聊,“南雁,我听说江王府要娶礼部尚书嫡长女明思凡为世子妃?”   江南雁轻轻颔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凤倾城长期和江南雁在一起,对他的性情有所了解,见他这幅神情,心中也猜到了一二,明显的,南雁对这门亲事未必满意。   凤倾城劝慰道:“明思凡性情舒雅,又善丹青,不管是身世,容貌还是品性,我看和南雁都是天生一对!”   江南雁淡淡笑道:“谢三殿下赞赏!”心中却有着淡淡的苍凉和惆怅,想起心中那个笑靥明媚如花的女子,静琬!   凤君寒忽道:“倾城,逍遥给父皇诊治之后情况如何?”   凤倾城道:“逍遥说父皇身体并无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凤长欢急道。   “不过父皇此次风寒来势汹汹,虽然调理得当,但也落下了病根,以后切忌操劳过度,若能需修身养性,日日气定神闲,担保无虞,如果继续…”   凤倾城的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在良药,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皇上龙体定然堪忧,可是皇上多年来在慕氏的虎视眈眈下,如何能做到修身养性,气定神闲?   凤君寒闻言,眸光从刚才的轻笑愉悦变成如同寒潭一样深不可测,隐约透出几分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   数日之后。   金銮殿上。   皇上抱恙多日,今日终于上朝,于龙椅上面坐定之后,百官行礼,内侍高声道:“皇上有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有谏官出列弹劾吏部尚书伊正,缘由是伊正多年来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民愤极大!   此言一出,皇上脸色立即阴沉,朝臣皆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伊正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弹劾自己,匆忙出列,“启奏皇上,微臣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断然不敢做出贪赃枉法之举,定是有人在构陷微臣,请皇上明察,还微臣一个清白,臣肝脑涂地,叩谢皇上天恩!”   皇上还未答话,就传来一阵剧烈咳嗽,满朝文武匆忙匍匐跪地,“皇上请保重龙体!”   皇上终于缓过气来,对伊正的话不置可否,淡淡道:“众位爱卿平身,对弹劾伊尚书一事可有言奏?”   大理寺少卿李檀出列道:“启奏皇上,半月之前,有人向微臣告发伊尚书受贿卖官,臣根据凤临律例,对此事进行了详细调查!”   伊正脸色一变,正准备说什么,却瞥见慕丞相阴沉警告的脸色,没敢辩解。   皇上的声音不怒而威,“结果如何?”   虽没人敢说话,可是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掉李檀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殿异样的安静,连一根绣花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片刻之后,李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伊正的耳朵,“据臣所查,伊尚书确有卖官鬻爵的行为!”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立即如同开了锅的粥一样沸腾了起来!   令人吃惊的不是伊尚书受贿卖官的行为,这是公开的秘密,久在朝堂的人谁不知道?只不过心照不宣而已,很少有人是完全干净的!   真正令人吃惊的是,李檀身为大理寺少卿,只不过是三品官员,居然敢去查一品大员的吏部尚书?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伊正闻言,脸色发白,怒不可遏,“李檀,你不要信口雌黄,本官坐得端,行得正,你何以诬陷本官?”   李檀虽遭伊正怒斥,却不减刚毅之色,还未开口,三殿下凤倾城就道:“伊尚书稍安勿躁,何不等李大人把话说完?李大人自执掌大理寺少卿以来,可从未听说过有冤假错案,如果伊尚书真的是被人冤枉的,相信稍后李大人也定能还伊尚书一个公道!”   三殿下的话无懈可击,伊正尽管心中忿忿不平,也只得暂时按捺下性子,这是在金銮殿,不是他自己府中,上座还有皇上在看着呢!   皇上开口了,“李爱卿,将你查到的详情一一禀报上来!”   李檀清了一下嗓子,“臣遵旨,据臣所查,伊尚书受贿卖官一事与一名叫安靖的宿州知县有关!”   安靖?伊尚书心中一凛,不过表面上沉着镇定,无动于衷!   李檀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大殿之上,字字沁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宿州是穷僻之乡,安靖一直想调任一水之隔的海宁,海宁是富庶之地,刚好海宁知府升迁,位置则空缺了下来,安靖便想抓住这个天赐良久,可是以安靖的资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竞争者云集的海宁知府这个位置上胜出的,于是便动了心思,四处活动,找了门路,辗转托人求到伊尚书门下!”   伊尚书一听这话,手指紧握,脸色发白,他是收了银两,可是他也办了事,为什么安靖还会出卖他?   李檀仿佛没有看到伊尚书铁青的脸色,继续道:“安靖自然明白这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想方设法数次托人给伊尚书府的夫人,公子,小姐,管家等人送礼,结果无一例外被拒收!”   凤倾城似笑非笑,“伊尚书真不愧是廉洁奉公的国之栋梁!”伊正这种人,最善于做表面功夫,安靖明目张胆地送礼不被拒绝才是怪事?这也是伊正考察来人是否是真心想买官的一个必备过程,伊正这样的人,万分谨慎,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绝对不会接受对方的贿礼,在收礼之前,会进行多方考察!   伊正觉得腰板都挺直了几分,朗声道:“三殿下过奖,微臣食君之禄,分君…”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檀的声音打断了,“安靖自然不死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肥缺落到别人手中去,又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伊尚书有收藏名家字画这个喜好!”   伊正冷冷一笑,“李大人,本官喜爱收藏字画没有触犯本朝律法吧?”   李檀不卑不亢道:“当然,不过有人借字画之名行受贿之举就触犯了本朝律法!”   伊正一怒,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话,李檀冷硬的声音又响起,“安靖四处物色名家字画,可是这名家字画也是可遇不可求,佳品极少,就算你想出钱也未必买得到,市面上的大多是赝品,安靖一番努力下来,毫无收获,心急如焚!”   “终于有一天,一个”好心人“指点了安靖,说在城郊有一家叫做”墨轩“的字画坊里面有大量的名家字画真迹!”   “安靖喜出望外,急急忙忙找过去,果然发现了不少求之不得的名家字画,可是墨轩字画坊里面的字画价格昂贵,随随便便的一副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   不少人暗自心惊,在朝堂上混的大多是人精,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收银两当然容易被查,可是字画这种东西,价值不定,你说值一千两,他说值一万两,并不好界定,就算查起来也最容易脱罪,果然好办法!   伊正插话道:“什么墨轩字画坊和本官有什么关系?”   李檀却在伊尚书的话语里发现了一丝心虚,淡淡道:“安靖想不到想买一个海宁知府的位置,动辄就是数万两,他一时下不了决心,正在犹豫的时候,字画坊老板告诉他,多贵都值得买,只要得到了想要的位置,花了多少以后都可以捞回来,还会更多,于是安靖痛下决心,变卖家产,多方筹措,最后终于筹集了白银七万两,买了三幅名画!”   七万两,不少人暗自心惊,七万两换一个海宁知府,这安靖也算是下了血本的人!   凤倾城看了伊尚书故作镇定的脸,当然知道这老狐狸的尾巴不会这么快露出来,他定有脱身之计!   李檀继续道:“安靖买了三幅名画,兴致勃勃地再次找到伊尚书府,见到了伊尚书的管家,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将三幅名画卖给了伊府!” ☆、第一章 计计成   李檀的话一说完,朝堂之上立时陷入了一片难堪的沉默之中,无人敢说话。   良久,皇上才道:“伊尚书,可有此事?”   伊尚书慌忙跪下,“请皇上明察,臣喜欢字画这件事,众所周知,可是李大人说的这件事臣实在不知情啊!”   李檀视而不见,继续道:“字画卖给伊尚书府之后,没过几日,安靖就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顺利升任海宁知府!”   慕方虽很少说话,但是多年的朝廷经验告诉他,这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安靖定是对手安排的人,顺利通过了伊正的重重前期考察,目的就是要知道伊正受贿的所有细节,最后出来指证伊正,慕方心中暗恼,这个伊正也真是太不争气了,就这样轻易地落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   伊正辩解道:“请皇上明察,安靖升任海宁知州是严格按照官员考核提拔的朝廷程序来的,和什么字画没有任何关系,臣也没见过什么安靖的字画!”   凤倾城疑惑出声:“本殿下觉得有些奇怪,安靖原来是宿州知县,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而海宁知府是五品官,敢问尚书大人,安靖到底有何功勋,才得以破格提拔,连升三级?”   伊尚书到底是玩弄权术的老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坦然答道:“三殿下有所不知,布政司报上来的公文称,安靖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体恤百姓,深得百姓爱戴,微臣认为,海宁知府责任重大,正需要安靖这样的好官,所以才破格提拔安靖,让其感恩于皇恩浩荡,为更多百姓谋取福祉,臣一片赤子丹心,问心无愧!”   凤倾城冷冷一笑,真会说话,是在全心全意为朝廷考虑,就算用人失职,也情有可原,就算最后要查下去,伊正也只有失察之嫌,并无多大实际责任!   凤倾城道:“刚才李大人所说安靖在”好心人“的指点下,花了白银七万两去墨轩字画坊买了三幅字画,不知道此事尚书大人作何解释?”   伊尚书淡淡道:“此事微臣全然不知情,方才微臣已向皇上禀明,微臣喜欢收藏字画,众所周知,微臣深沐皇恩,难免会有些人想投微臣所好,但是微臣深知绝不能辜负皇上圣恩,对所有送礼从来都是拒之门外,朝野皆知,就算微臣遇到喜欢实在的,也定会按照市价购买,童叟无欺!”   凤倾城淡淡一笑,嘲讽道:“是啊,确实是童叟无欺,价值七万两的字画,伊尚书府中三百两就收了,确实是市价!”   伊尚书正色道:“此事微臣实在不知,启奏皇上,微臣一向廉洁奉公,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为皇上分忧,断不敢有任何贪弊私心,请皇上明察,还微臣一个公道!”   皇上不动声色,看向李檀,“李爱卿,那个海宁知府安靖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人在何处?”   李檀办案多年,朗声道:“启奏皇上,安靖在升任海宁知府之后,因慑于皇上天威,终日惴惴不安,已于前日来大理寺投案自首!”   伊尚书脸色剧变,安靖真的是政敌布下的棋子,专门用于指证他!   皇上微微颔首,“可有查出新的什么东西?”   李檀道:“因为事关伊尚书大人,微臣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命安靖带我们去查了那家墨轩字画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皇上淡淡道。   李檀道:“安靖花了七万两买走的三幅名画居然重新出现在墨轩字画坊里面,这一次这三幅画的标价是八万两!”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窃窃私语,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画的确是真的,可以反复倒手卖,真是做的无本万利的生意!   慕方忽然出声道:“字画行当,良莠不齐,赝品众多,安靖何以肯定墨轩字画坊的那三幅字画就是他之前买走的那三幅?”   李檀不慌不忙,不急不缓,“丞相大人所言甚是,只不过安靖不但变卖了所有的家产,还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筹得七万巨额银两,孤注一掷,只换来三幅画,事关他的全部身家性命,安靖自然是万分小心,这三幅画就是烧成灰他也认得出来,断然不可能认错,丞相大人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传安靖对质!”   慕方知道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双管齐下,想必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伊正的时候,此时墨轩字画坊一干人等已经被拿住了!   皇上冷冷道:“伊尚书,为什么你府上的人花三百两买走的画会重新出现在墨轩字画坊里面?你作何解释?”   本就是夏天,天气炎热,伊正头上开始冒汗,身上也湿透了,面对安靖这个铁证,现在唯有舍车保帅了,拼命磕头,“微臣实在不知,定是微臣府中下人欺上瞒下,微臣也是受害者,请皇上明察!”   凤倾城冷笑道:“尚书府中的下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连一向明察秋毫的尚书大人都被瞒的这么严实,本殿下真是佩服啊,本殿下府中怎么就没有这样能干的下人呢?”   皇上微眯龙目,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伊尚书,沉默半晌之后,声音冰寒,“关于吏部尚书伊正卖官鬻爵一事,交由大理寺详查,朕要亲自听审,暂免去伊正吏部尚书一职,由江爱卿接任!”   伊尚书当即面无人色,落到李檀手中,就是鬼都得开口说人话,他偷偷地看了慕丞相一眼,发现慕丞相的目光看向别处,并未看他,当即瘫软在地!   ★★★   静苑,宁静琬正在紫薇花丛中,采摘花瓣调制胭脂,长发随风摇曳,赏心悦目。   凤君寒长身玉立,缓步走来,宁静琬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他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停下,一袭白衣胜雪,神情如同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柔和,淡然,又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冷冽,湛然若神,轩眉斜飞,风流不羁,仿若花色,勾人混魄,俊美到极致。   将宁静琬怔怔地看着他,他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蓦然俯身,靠近宁静琬,带着点点魅惑,“好看吗?”   宁静琬知道他又在引诱自己,正准备出言揶揄,忽然瞥见他身后,一袭绿色宫裙的慕雪嫣带着几名妖娆多姿的美妾走了进来,冷冷道:“王爷再好看,终究是一介男子,如何能与千娇百媚的美人相比?”   凤君寒顺着宁静琬的目光,淡淡回首,脸上柔和的线条重新恢复了冷然。   慕雪嫣率着众姬妾款款上前,声音悦耳动听,如泉水叮咚,“妾身参见王爷,王妃姐姐!”   凤君寒微微颔首,“嫣儿有什么事吗?”   慕雪嫣温婉笑道:“妾身无事自然不敢来打扰王妃姐姐,如今王爷凯旋归来,而这王府妃位空虚已久,妾身已拟好备选闺秀名册,不知为王爷新纳美人一事,伺候王爷一事是否应该重新提上议程?”当着王爷的面提起,看宁静琬还怎么拒绝?   宁静琬心下恼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正好王爷在此,雪妃直接请示王爷就好!”   慕雪嫣抬眸看多日不见的王爷,尊贵,俊美,淡漠,疏离,低眉浅笑道:“是,妹妹遵命,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凤君寒不着痕迹地瞥过宁静琬,淡淡一笑,“本王近日公务繁忙,此事押后再说!”   慕雪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想不到连王爷也拒绝,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拒绝送上门的美人?王爷是怎么想的?   宁静琬始终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兀自挑选眼前的花瓣,凤君寒醇雅却又清冷的声音响起,“嫣儿,本王和王妃还有要事相商,你们先退下!”   慕雪嫣一怔,对身后的美人们使了个眼色,随后福身道:“是,妾身告退!”   宁静琬看着慕雪嫣失望而去的背影,还有那一众和王爷还没说完几句话就黯然退去的美人,不自觉看向凤君寒,无数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宁静琬从来不想纠结这个无意义的问题,看着他眼中闪过的蹁跹笑意,淡淡道:“春风得意马蹄疾,看来王爷已经成功除去吏部尚书了?”   凤君寒不置可否,折了一支开得正艳的紫薇花,温柔地插到宁静琬的发髻之上,兀自欣赏,含笑道:“果然是人比花娇,传说紫薇可以给人带来祥瑞,琬儿真是本王的福星!”   宁静琬道:“福星不福星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把买官的七万两还给我?”   凤君寒微微一笑,“琬儿这不是为难本王吗?行贿所得,按律要充公,又怎么能拿得回来?”   宁静琬狠狠地瞪着他,“少跟我来这一套,王爷这套冠冕堂皇的措辞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他盯着宁静琬手中的紫薇花瓣,哑然失笑,“都是夫妻,还分什么彼此?这银两在琬儿手中,和在为夫手中不是一样吗?”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财富当成是他的了,想拿就拿,想取就取,跟他自己的府库一样随心所欲!   凤君寒无视宁静琬不善的脸色,淡淡一笑,“琬儿可知你哥哥和礼部尚书之女定亲了?”   宁静琬当然知道,这件轰动京城的联姻谁不知道?她有那么孤陋寡闻吗?   宁静琬见过明思凡,清丽雅致,如春梅绽雪,气质高雅!   宁静琬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听说了!”   凤君寒微微一笑,“也好,你哥哥娶了明思凡之后,本王在朝堂之上便又多了一个支持者!”   若是早年,宁静琬还不能接受姻缘中掺杂如此多的算计,现在早已明白,联姻首先考虑的一定是家族利益,好姻缘,只需门庭匹配,无需两情相悦,以前是自己太天真了,外公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 ☆、第二章 再起二风云   天真烂漫的少女时节,曾怀有对爱情最美好的憧憬,期待用最纯净的心,最明净的笑靥,最澄澈的清眸,等待一场爱情的来临,等待一场华美的盛宴,等待一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绚烂。   宁静琬想,只要是豆蔻年华惷心萌动的少女,大概都做过同样的梦!   年岁渐长才明白,梦只能是梦,爱情是无法超脱人间烟火的,真正纯洁无暇的爱情,大多都只能惨淡收场,比如说自己母亲那样诗意而妩媚的女子,她邂逅了最绚丽多姿的爱情,可是爱情之花逝去之后,她的美丽,她的芬芳,只能独自品尝,活在对过去的回忆里,母亲那样灵慧的女子,最终也没能走出来!   宁静琬看着自己手中的紫薇花瓣,想起江南雁,这个卓然于世的名门贵公子,眼底总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惆怅在闪耀,说不清是什么!   外人眼中的江王府世子,高高在上,无论何时何地,都出色得耀眼,引得闺秀们频频侧目,公子们羡慕嫉妒恨。   可是这个几乎拥有世间男子最艳羡的一切的贵公子,高贵的出身,显赫的家族,无双的俊美,绝世的才华,可是似乎这一切也不能让他拥有百里逍遥那般洒脱的笑容。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多少快乐,就要你分担多少悲伤,江南雁永远不可能像百里逍遥一样,不需要为任何人负累,只为自己而活,活得纯粹而自在!   久在京城,见过了多少豪门显贵,宁静琬早已明白,所谓的公子如玉,美人如花,都是在煊赫门庭的庇佑之下,如果失去了家族庇佑,大多一无所有!   连凤君寒都说过,如果他不是高贵显赫的皇子,这些才貌双全的名门千金也不会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只为接近他!   明尚书之女明思凡清丽出尘,七分曼妙,三分冷傲,如一支清雅的荷花,静静开放,宁静琬尽管只见过明思凡一面,却有着对多年好友才有的亲切感,宁静琬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思凡和江心月都是京城才女,可是名声更盛的江心月却给从来都给不了她这种感觉!   江王府和明府联姻,这桩婚事,不管是江王府的人,还是明府的人,甚至包括凤君寒,都甚为满意,只是忽略了当事人的意愿,就算江南雁是深沉内敛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宁静琬也从来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过任何的期待和欢欣,却意外地看到了江南雁眼中的怅惘与涩然。   不是明思凡不够优秀,而是江南雁心中无爱,宁静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跟在凤君寒身边太久了,受到凤君寒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凤君寒一样变得无情无心?面对明思凡这样的女子,也心如止水!   但江南雁毕竟和凤君寒不一样,除了莫言,江南雁是宁静琬见到的第二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别说正妻,连侍妾都没有!   江南雁对感情的要求必定非同一般,宁缺毋滥,不知道明思凡能否进入江南雁沉寂的内心?   “琬儿,你在想什么?”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眼中的惆怅,不动声色道。   宁静琬摇摇头,微微一笑,明媚如花,“没什么,吏部尚书的事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凤君寒剑眉微扬,淡淡道:“放心吧,只要到了李檀的手上,就是鬼也得说人话!”   宁静琬有些疑惑,“慕丞相没有出面吗?他难道就任由着李檀查出伊正所有的贪腐之事?他就不怕牵连到他自己?”   凤君寒淡淡一笑,修长完美的手采了一支娇艳欲滴的紫薇花递到宁静琬的手中,漫不经心道:“出面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也没什么好出面的!”   宁静琬有些奇怪,“为什么?”伊正是慕丞相门生,慕丞相岂能见死不救?   凤君寒道:“李檀查出来伊正贪腐的数目是个天大的数字,慕方想保也保不了,何必引火烧身?再则,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伊正胃口越来越大,你以为慕丞相就不会居安思危,担心哪一天祸及自身?”   宁静琬恍然,原来亲密的师生关系实际也暗波涌动,相互算计,只是伊正还仿佛浑然不知他的贪欲之心已然触怒他的恩师,也可能已经察觉到,但是人贪欲的闸门一旦打开,哪里还刹得住脚步?   两人不再谈论朝堂之事,一起在夏日的微风中采摘紫薇花,明艳清丽的女子,俊朗温柔的男子,夫唱妇随,温馨和谐,没人舍得打扰,一派旖旎佳话!   片刻之后,凤君寒醇雅的声音就打破了这番温情,“琬儿,过段时日我要离京了!”   宁静琬抬眸看他,“要去哪里?”   他含笑抚摸着宁静琬的长发,答非所问:“琬儿可还记得你上次的生辰宴?”   宁静琬怎会忘记?那一场繁华的盛宴背后的筹谋!   宁静琬看他渐渐深邃的目光,知道他终于要告诉自己那天他到底利用自己的生辰宴干了什么了?   “我记得琬儿懂鲜卑语,对吧?”他问的云淡风轻。   宁静琬心下一凛,鲜卑,难道是要和鲜卑交兵了?   宁静琬点点头,“是,我年幼之时,外公曾带我去过鲜卑!”   “在琬儿印象中,鲜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宁静琬想起那个充满浓浓的异域风情的地方,民风彪悍,国民人高马大,矫健勇猛,善于作战,只不过工艺落后,鲜卑贵族大多向往凤临的繁华锦绣,所以锦绣山庄才可以将凤临的织锦布匹,瓷器等精美精致的佳品卖到鲜卑去,这类东西在鲜卑贵族中大受欢迎!   宁静琬缓缓道:“鲜卑民风朴实,热情好客,地广人稀,不过远不如凤临繁华!”   凤君寒微微颔首,“不过近几年,鲜卑军队的战斗力大大增加,最强大的部落已经完成了鲜卑的统一!”   宁静琬想起以前见过鲜卑士兵所使用的兵器,大多是鱼骨磨成的弓箭,能有多大杀伤力?   现在看着凤君寒微蹙的剑眉,宁静琬蓦然明白,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鲜卑一定也是铁甲兵时代了,短短几年,进步断然不可能这么神速,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凤临这边购买了大量兵器,而正常情况下,凤临根本不可能卖大量兵器给鲜卑,眼看着鲜卑坐大!   宁静琬道:“王爷是不是想说,鲜卑兵器的更新换代和凤临有关?”   凤君寒微微一笑,看着蕙质兰心的琬儿,不置可否,“琬儿何以肯定?”   宁静琬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历史总是相似的,在青云海域,倭人为什么一反常态地敢袭击青云岛的战舰,不就是因为慕家把龙骨技术暗中出卖给了倭人,倭人才有了底气吗?”   “慕家可以做第一次,自然可以做第二次,鲜卑最缺乏的当然就是坚固兵器,慕家为什么不可以把凤临最坚固的兵器暗中卖给鲜卑?”   慕家为了获得凤临江山,果真是不择手段,不但私通倭人,还私通鲜卑,鲜卑人虽然善战,可是国力远不如凤临,每年向凤临朝岁纳贡,若是军队战斗力大大增加,怕是要想办法摆脱凤临的钳制了!   宁静琬不知道,慕家这样算不算是在饮鸩止渴?或许对慕家来说,最重要的敌人始终是凤君寒,先除掉了凤君寒,后面的一个个再说,攘外必先安内,这是慕家的战略思维!   “是,在琬儿生辰宴上,我召回了边境守将,让他们回来给琬儿贺寿,外松内紧,他们只在生辰宴上露过面就连夜赶回边关了!”凤君寒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宁静琬彻底明白了,原来那些出现在自己生辰宴上的武将是凤君寒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对方,让那些暗中倒卖兵器的人以为边境大将不在,可以放心地和鲜卑人交易,结果中了凤君寒的引蛇出洞之计!   宁静琬道:“难道又是慕家幕后主使的?”   凤君寒轻轻颔首,虽然当时将人抓住,可是在押解进京之中,主要知情人已于狱中自尽,剩下的只是办事的,一问三不知,线索全断了,这一次,慕家又使了金蝉脱壳之计!   慕家真是不择手段,宁静琬想起秦弈风,慕家和倭人暗中款曲,秦弈风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那就完全不是秦弈风了!   看着琬儿眼中的悠远,凤君寒俊眸一寒,忽然用力抱住宁静琬,亲吻她发间馨香,声音低喃,“琬儿!”   宁静琬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抬眸看他,他好看的嘴唇紧抿,沉默不语,“怎么了?”   凤君寒猛地抱起怀里的人,径直往内寝而去……   红绡帐内,鸳鸯同欢,狂野逍混,他需急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恨不能把自己揉入她的身体,她只能是属于他的,那个该死的虎视眈眈的秦弈风,再也不会让他有见到琬儿的机会!   缠绵过后,宁静琬伏在他胸前,温热的男子气息拂在颈间,酥酥麻麻,旖旎情迷!   凤君寒抚摸着宁静琬如凝脂的肌肤,声音却已然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边疆官员送上文书,鲜卑大军在边疆集结,近日恐有异动!” ☆、第三章 星势扭转第   宁静琬只觉身体一寒,从他身上起来,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在身上,轻声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凤君寒道:“就在近日,朝中主帅还没有定下来!”这一次又要和慕家争主帅的人选,这一次,恐怕没有上次那么容易!   宁静琬看着他眼底的坚毅和冷然,不经意问道:“这一次江南雁是否要随王爷一同离京?”   凤君寒轻轻颔首,“当然!”   宁静琬想起明思凡那个清雅的紫衣美人,抿唇道:“他不是快成亲了吗?就不能留在京中,筹办婚事?”   凤君寒淡淡道:“大婚之期本来就定在三个月之后,再则,和家国大事比起来,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   和家国大事比起来,儿女情长算的了什么?宁静琬在心底反复默念这句话,这是凤君寒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尽管她早已明白在凤君寒心中,九重天阙,君临天下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她还是自私地希望能在夫君心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记得凤君寒曾经说过,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男人疼爱的女人,当时她不以为然,现在终于知道,凤君寒说的才是真理,不管多强的女人,于内心处,都希望夫君能宠自己,爱自己,从红颜少女至满头华发!   “怎么了,琬儿?”凤君寒何等人?当然知道他不经意间的话语被琬儿听在了心里。   宁静琬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想,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去鲜卑?”凤君寒现在已经和慕家几乎是水火不相容了,凤君寒要行军打仗,慕家一定是掣肘得更加厉害,不可能少得了她的暗中协助!   凤君寒抚摸着宁静琬的长发,漫不经心道:“快了!”   ★★★   这日黄昏,宁静琬约江南雁游碧波湖,江南雁刚刚上任光禄寺大夫,公务繁忙,不过对于宁静琬的邀约,他一向是欣然赴约!   两人一起上了一艘画舫,看着面前水波浩荡,横无际涯,静默无声!   宁静琬屏退了所有下人,看着他,这些日子里有些清减,好看的眉峰似乎凝了千年寒冰,依然是风华绝伦的模样,颀长秀雅,皎皎如月!   宁静琬轻笑道:“江南雁,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不但荣升光禄寺大夫,还即将娶得如花美眷,可谓双喜临门!”名门公子,面对不可扭转的命运,坦然接受比被动选择幸福得多!   江南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今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宁静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她面前的称谓从“哥哥”变成了“我”?淡淡笑道:“没什么,听说你和明府的亲事定下来了,想恭喜你!”   江南雁脸上燃起一丝微涩的笑意,“就为这个?”   宁静琬见他眼底没有半分即将成婚的喜悦,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   宁静琬冲他嫣然一笑,“不全是,其实我准备了礼物送给你!”   江南雁好看的眉心居然自觉舒展开来,带着清雅温柔的笑意,“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静琬第一次送我礼物!”   宁静琬扬眉一笑,“当然了,连凤长欢都叫我铁公鸡,你说我能大方得了吗?大方就不是铁公鸡了!”   江南雁忍俊不禁,“是啊,三殿下说你向来是对自己挥金如土,对别人一毛不拔,今天居然破天荒送我礼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宁静琬看他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沉郁,有意哄他开心,眼眸闪着灵动慧黠的光芒,命令道:“先闭上眼睛!”   江南雁想不到静琬居然会和他玩这种孩童的游戏,微微一笑,不过很是顺从地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宁静琬献宝似的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江南雁睁开眼睛,一支色彩绚丽,香气浓郁的月季花在他眼前绽放,如同孩童纯真的笑脸。   江南雁看着这明媚的月季花,心境无端轻快起来,正准备伸手去拿,却见宁静琬眼明手快一晃,须臾之间,美丽的月季花瞬间变成了两块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江南雁忍俊不禁,宠溺道:“哪里学的?”   宁静琬邀功似的看着他,“怎么样,厉害吧?这种戏法我一学就会,小的时候经常用这招哄我外公开心,你们这种高贵的贵族公子当然不屑于这些民间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了!”   江南雁看着眼前如同精灵般的静琬,明媚活泼,他久在景王爷身边,当然知道静琬在景王府并不开心,她是一朵傲世的玫瑰,在景王爷身边,却开不出那朵叫做暧情的花!   不过静琬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都会闪耀着精彩的光芒,和静琬在一起,无论怎样荒凉的生活,都不会觉得寂寞!   看着江南雁的轻柔眸光,宁静琬将那对玉如意放到他手中,“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江南雁看着手中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如意,滴露玲珑透彩光,脱胎玉质独一品。   宁静琬笑道:“这可是最名贵的蓝田寒冰玉如意,普天之下只有这一对!”   江南雁道:“如此名贵的东西你居然舍得送人?”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琬者,美玉也,蓝天寒冰玉如意天底下只有一对,一雌一雄,价值连城,必定是宁天泽送给静琬的礼物!   宁静琬淡淡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暴殄天物而已,玉赠有缘人,不仅我开心,它也会开心!”   江南雁从宁静琬散漫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苍凉怅然的味道,心下微痛,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人?看着那对闪着波光水光的玉如意,淡淡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果然是可遇不可求!”   宁静琬微微一笑,半怜半劝,“是啊,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江南雁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静琬,那双清澈的明眸,如同秋天碧潭的静水,明澈见底,一种寂寥的凉,一种神伤的美油然而生!   静琬有初春的清新宜人,也有盛夏的浓烈如火,有秋天萧瑟的静美,也有冬日寂寥的苍凉,无论哪一种,都能撩起他内心深处的波动,任你有多坚硬冷漠,都抵不过这温润的柔情!   碧波湖上,一曲长萧吹彻千年诗韵,宁静琬静静地看着这位性情孤高的世子爷,仿佛想看懂他眼底深处的寂寥,不过最终只是徒劳无功!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如镶金边的落日光芒四射,璀璨得不真实,遥望天边,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一丝存留的白云,宁静琬淡淡道:“江南雁,我听凤君寒说又要打仗了?”   江南雁微微颔首,“是的!”   宁静琬微微一笑,“只怕这一次并不会那么顺利!”   江南雁看向前方水天交接处,淡淡道:“这一次的帅印争夺不会有上一次那么简单了,慕家对这次主帅之争志在必得,如果这一次慕澜青能挂帅,慕家的军中势力会更加强大!”   宁静琬道:“鲜卑民风彪悍,善战好斗,慕澜青真敢挂帅?”   江南雁淡笑道:“军中有军师,有先锋大将,又不需要他去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有什么好怕的?”   宁静琬忍俊不禁,绚丽妖娆,江南雁这样的人也要这般开玩笑的时候,记忆中,他总是一副冷然深沉的模样!   江南雁的眸光不敢长期停留在面前那张精致的容颜之上,并不是一见倾心的触动,却有一种恍然前世相识的缠绵迷离。   夜幕降临,宁静琬站起身,看着碧波湖上星星点点的画舫,沉默不语!   江南雁静静地站在宁静琬的身边,看着漫天星辰,夜晚的碧波湖,沉静优美,画舫在流水中慢慢前行,轻抚河岸,蜿蜒曲折,静默无声!   江南雁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宁静琬知道他在等待什么,看着夜空星相,半晌才道:“象征帝王的紫微星不再是黯淡无光,蒙尘已经渐渐褪去,他的光芒已经超过咄咄逼人的天狼星,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它一定可以成为天上最璀璨的星辰!”   江南雁闻言,淡淡一笑,“静琬,此去边疆,风霜刀剑,吉凶难料,如果我会遇到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静琬打断了,“你放心,你不会的!”   江南雁露出好看的清雅笑容,“为什么?”   宁静琬脸上带着轻盈蹁跹的笑意,“我给你卜过卦了,你这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江南雁挑眉,“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宁静琬眼底闪着灵动的光芒,手轻拍江南雁的肩膀,漫不经心道:“祸害遗千年,你这人命很长的,谁死也轮不到你死!”   江南雁一怔,笑意僵在脸上,反应过来,被静琬捉弄了,宠溺道:“你这丫头,连哥哥也敢戏弄?”   宁静琬正色道:“谁戏弄你了?我的预言哪一次没有灵验?我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话说我给你算命,连银两都没收,这样吧,今日所有的开销都算在你头上了!”   江南雁忍俊不禁,明媚活泼的静琬的翩跹身影,在不经意间潜入他的心灵,不顾他的意愿,不顾他的主张,不顾他的意志,也不顾是对是错! ☆、第四章 进宫哭诉   凤鸾殿。   皇后躺在凤榻上,半闭凤目,苏公公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苏公公看娘娘神情舒缓,犹疑许久,才试探道:“娘娘,这次出征鲜卑,慕大人真要去争夺帅旗?”打仗可是玩命的事,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可是得不偿失,慕大人是慕家的少主,又不是武将出身,犯得着去那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疆场吗?   皇后缓缓睁开凤目,淡淡道:“军功是重掌兵权最重要的途径,青儿当然要去!”身为慕家的少主,绝不应该是贪生怕死之徒!   苏公公担忧道:“可是老奴听说鲜卑人的铁骑凶猛异常,战场凶险啊!”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笑道:“苏公公,你多虑了,青儿只是挂帅出征,主帅只需运筹帷幄,又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冲锋陷阵自有前线将士,青儿有什么危险的?”   苏公公明白,皇后娘娘是要为慕大人抢这一次的军功,沉吟片刻,还是道:“老奴听说景王爷和四殿下出征的时候,不但运筹帷幄,还经常身先士卒,出生入死,如此方能赢得军心!”他心里还有担忧没说出来,慕大人入仕之后,平步青云,短短几年就做到了户部侍郎的高位,哪里有带过兵,打过仗?运筹帷幄后方指挥也不是慕大人的强项,万一打了败仗,皇上追究责任,不是得不偿失?   皇后娘娘将苏公公的担忧看在眼里,轻笑道:“放心,本宫早已想好,文武双全的光禄寺大夫江南雁不是皇上的新宠吗?这一次青儿为主帅,江南雁为副帅,到了战场,青儿只需要发号施令,主意让江南雁去出,仗让江南雁去打,仗打赢了功劳自然是主帅的,打输了就把责任全推到江南雁身上去!”   苏公公恍然大悟,“娘娘高明,就算打了败仗,皇上也不会治江南雁的罪!”   皇后笑道:“不治江南雁的罪,难道还会治青儿一个人的罪?”   苏公公颔首称是,可是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娘娘,这江南雁可是景王爷的人,他怎么肯听慕大人的指挥?”   皇后娘娘胸有成竹,冷冷一笑,“这还不简单?在军中,若是江南雁敢不听军令,就军法从事,就算把江南雁给杀了,也无人敢有异议!”   苏公公明白了,对娘娘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前前后后,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慕大人是主帅,江南雁是副帅,仗打赢了功劳是慕大人的,打输了责任是江南雁的!   苏公公试探道:“那慕大人如何才能顺利挂帅出征呢?”景王爷是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不论是在朝中的威望,还是在军中的威望,都不是慕大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皇后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以来,慕家和景王爷明争暗斗,各有损伤,最近吏部尚书伊正又出事了,吏部尚书一职被江王爷给夺走,皇后当然明白,这是景王爷在一步一步削弱他们慕氏的势力,企图将他们蚕食鲸吞,一网打尽!   慕家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昔日名门显贵要是落魄起来,命运不堪,简直是生不如死!   皇后娘娘淡淡道:“最近皇上龙体如何?”   苏公公忙道:“时好时坏,老奴听说上次神医百里家族的少主百里逍遥也进宫给皇上看过病,和太医们的诊断一样,偶感风寒,多加休养,切忌劳心劳力!”   皇后忽笑道:“皇上这个时候龙体染恙再好不过了!”   苏公公有些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淡淡一笑,“皇上染恙,朝中必定会有人提议及早册立太子储君以安朝纲,景王爷和十皇子是争夺储君的热门人选,这出去打仗,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三五年,你说景王爷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离京,放弃太子之位?”   苏公公彻底明白了,“景王爷自然是要留在京中,筹谋太子之位,如此一来,景王爷就不可能挂帅出征,没有了景王爷,慕大人自然就可以顺利挂帅!”   皇后笑道:“那是自然,江王爷那一派当然不肯,如此一来,本宫便顺势向皇上建议由江南雁为副帅,这样一来,他们就无话可说,只要青儿这一次顺利获得军功,凭借我们慕氏的权势,迟早会把我们慕氏的军权夺回来!”   苏公公颔首称是,忽然听到外面内侍的禀报声,“雪妃娘娘求见!”   皇后抚摸着手指上修长的蔻丹,缓缓闭目,无动于衷,苏公公看娘娘的这副神情,就知道娘娘并不想见雪妃娘娘!   苏公公正准备回绝,皇后忽然淡淡出声,“请雪妃娘娘进来!”   慕雪嫣泫然欲泣地进入内殿,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嫣儿见过姑母!”皇后睁开凤目,有些奇怪,“怎么了?有谁欺负嫣儿了?”   慕雪嫣一见到姑母,连日来的压抑和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泣不成声,“嫣儿,嫣儿…”   苏公公见状,心中明白了大半,劝解道:“雪妃娘娘有话好好说,相信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慕雪嫣还是哭泣不止,皇后有些心烦,哭也是女人的武器之一,也是争宠的手段之一,可是也要看对象,要哭也要到景王爷面前去哭,在她面前哭什么?在她面前哭是无能的表现!   皇后淡淡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慕雪嫣忽然听到姑母三分安慰,七分不耐的声音,明白过来,她惹得姑母心烦了,忙止住哭泣,强笑道:“嫣儿没事,嫣儿就是想姑母了!”   皇后娘娘优雅摆摆手,声音不轻不重,深凉如水,“姑母又不是外人,在姑母这里还遮遮掩掩,和姑母说说,是不是景王爷欺负你了?”   慕雪嫣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皇后娘娘看着架势就明白了,景王爷要是能欺负还好了,是冷落了!   皇后娘娘对嫣儿真是恨铁不成钢,最初安排她嫁入景王府,也是看她聪慧大气,对她寄予厚望,那个时候和景王爷的关系还没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高瞻远瞩的慕家人早就想到了未来可能的种种了,若是景王爷听话,嫣儿诞下景王爷的子嗣,将来册立为储君,慕氏依然是凤临第一高门,若是景王爷不听话,嫣儿就是慕家安排在景王爷身边的内应,时时刻刻监视景王爷的动向。   慕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是这嫣儿也太不争气了,留在景王府,在景王爷身边,几乎什么也没帮到慕家,更别说诞下景王爷的子嗣了!   以前羽翼未丰的景王爷还会看在慕家的面子上,对嫣儿和颜悦色,不盛宠却也不疏离,可是现在慕家和景王爷已经势同水火,嫣儿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皇后娘娘现在日思夜想的如何帮助青儿夺得帅印,哪里心思去管嫣儿这一系列王府后院争风吃醋的事?   慕雪嫣心中悲伤,已经记不清王爷有多久没去她的飘雪苑了,眼看着王爷的心被宁静琬从内到外的牵绕,她却只能谨守着大家风范,一日比一日黯然伤神,从不甘,愤恨至深痛无奈!   看嫣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男人都是这样,你也别太伤心了,改日姑母一定好好训训景王爷!”   慕雪嫣听着姑母明显的推脱敷衍之词,心中焦急,连姑母也不管她了?   皇后娘娘看着嫣儿不敢置信的神色,淡淡道:“景王爷风采无双,身边自然会有无数的美人,你若不学会隐忍,最终受伤的人只是你自己!”在皇家的女人,没有一颗坚硬的心,怎么走下去?什么时候,嫣儿也学会这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慕雪嫣明知这是事实,可是心有不甘,为什么王爷会那样宠爱宁静琬?   皇后娘娘缓缓闭目,她宫斗多年,再加上她的丞相哥哥带来的消息,早已明白,嫣儿绝不是宁静琬的对手,这个宁静琬,藏得多深啊,最初连阅人无数的她都看走眼了!   嫣儿受丞相之命,暗中破坏宁静琬和景王爷的夫妻关系,可是每一次都没能如愿,一次又一次下来,皇后早已对嫣儿失去信心和耐心,抓不住男人的心,到她这里哭有什么用?   景王爷虽叫她母后,可是谁都知道,貌合神离,在深宫里面,就是亲的母子都有可能反目,更何况,不是亲的母子,这一点,皇后比谁都清楚!   景王爷现在羽翼已丰,吏部又落入江王爷之手,接下来江王爷必定大刀阔斧地将吏部重要位置换成支持景王爷的人,朝堂势力,此消彼长,景王爷的势力扩张,受损的必定是他们的势力!   她正心烦意乱焦头烂额之际,嫣儿还来为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来烦她。   慕雪嫣看着姑母不善的脸色,愈发委屈,她爱着景王爷,难道嫁入景王府,注定是要牺牲的吗?   苏公公看不下去了,终究也是娘娘的侄女啊,虽说不懂事,不过不管总有些说不过去!   苏公公叹了一口气道,“娘娘,不如在宫中设宴,请景王妃入宫一叙!” ☆、第五章 醉翁之意醉不在酒   盛夏浓荫,凉风习习,凤鸾殿里一片莺声笑语,蹁跹衣袂,花香如缕。   皇后娘娘今日在宫中设宴,邀请朝中众多朝臣家眷入凤鸾殿观察名贵牡丹。   仪态万方的皇后娘娘带着一众美貌妃嫔还有贵妇千金赏花,满目牡丹,薄瓣纱衣,翩若仙子,从容华贵,气质天成,如洛神出水,一顾倾城,一瞥惊鸿。   一名妃子赞道:“诗人有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依臣妾看,唯有牡丹才配得上娘娘的雍容华贵,风仪天下!”   身后立时响起一片恭维之声,皇后娘娘始终笑而不语。   景王妃宁静琬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皇后娘娘的眸光不经意间瞥过宁静琬,璀璨如花,皎洁如月,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流韵致,皇后不动声色冷冷一笑,不就是景王爷心尖上的人吗?   宁静琬感觉极为敏锐,尽管皇后城府极深,可是皇后看似慈和实则冷清的眸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不出意外的感觉到了异样,看来今日的赏花也不过是鸿门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已!   一众香鬓丽影在花海中徜徉,赏心悦目,鸟语花香!   观赏了半日,皇后率着众人到了一处修建得精巧却大气的凉亭,早已有宫女在那里备好了解暑的凉茶,皇后娘娘道:“大家都累了,这天气炎热,喝杯茶解解暑吧!”   衣袂飘飘的宫女们给嫔妃还有贵妇,小姐们每人恭敬地递上清茶,皇后的眸光不着痕迹地瞥过宁静琬,她召宁静琬入宫,自然不是为慕雪嫣出气的,事到如今,出气也没什么意义,这个宁静琬对景王爷帮助太大,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众妃嫔等人道:“谢娘娘赐茶!”   宁静琬自从在青楼吃过一次亏之后,对别人的茶一直都心有余悸,尤其是皇后那种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知道皇后娘娘绝不会那么好心的请自己喝茶,谁知道手中的茶里面有什么东西?   宁静琬虽不在宫中长大,但是对于宫中各种阴谋诡计,并非没有耳闻,难道是自己已经触怒到皇后?皇后对自己动了杀意?   别的妃嫔们夫人小姐们已经开始轻品香茶,赞不绝口。   皇后见宁静琬一直不喝,似笑非笑,“景王妃可是觉得凤鸾殿的茶不合胃口?”   宁静琬微微一笑,“儿臣不敢!”她并不能肯定这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过事关身家性命,还是小心为妙,万一里面有什么慢性毒药,自己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静琬正在苦思脱身之计,忽察觉到一道关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宁静琬抬头一看,正是明思凡,这个即将成为江南雁世子妃的尚书千金,那道聪慧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焦急,宁静琬了然一笑,明思凡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她看出了端倪,在为自己担心!   皇后看宁静琬一直不喝,眸光渐渐变冷,正欲开口,却听到了一个低醇的声音由远处传来,“母后这里可真热闹!”   众人抬眸,看见一身锦衣的尊贵无双的景王爷正缓步进入花园,身后跟着挺秀高颀的世子爷江南雁!   皇后见景王爷居然来了,按理说景王爷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凤鸾殿的,皇后有些意外,不过旋即恢复平静,淡淡笑道:“景王爷来了?江世子也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凤君寒和江南雁两人行礼之后,景王爷的眸光飘过宁静琬,宁静琬微微一笑,放下心来,这一幕落在皇后娘娘的眼中,只剩下一声冷笑。   凤君寒见状,淡淡道:“儿臣听说母后宫中的牡丹开了,携江大人同来观赏,不知有没有打扰母后的雅兴?”   皇后似笑非笑,含义不明道:“景王爷日理万机,竟然还有此等兴致,实属难得!”   凤君寒淡淡一笑,“那儿臣却之不恭了!”   景王爷带着景王妃在花海中徜徉,碧树繁花,幽池飞鸟,满目锦绣,真不愧是位居中宫的凤鸾殿!   宁静琬低声问身旁的他,“你怎么来了?”   凤君寒低笑道:“母后召你进宫还能有什么好事?”   宁静琬咬唇道:“我要是在凤鸾殿出了什么事,皇后也脱不了干系吧?”   凤君寒手中漫不经心地拿着一只牡丹,淡淡道:“在宫中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太多了,你不是宫中长大的,自然没有见识过!”   不等宁静琬说什么,他的眸光中忽然染上一丝寒意,“再则,就算查出来和皇后有关,也不能挽回你,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去投胎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或许那茶水中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慕家的人向来善于声东击西,她并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   江南雁站在合欢树下,白衣胜雪,长风盈袖,目光寂如深潭,如月光华,温润柔和,流转的神韵,诠释着谪仙般的卓然风采,看向不远处的景王爷和静琬两人在锦绣丛的翩跹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南雁缓缓收回目光,对来人微微颔首!   明思凡今日也随母亲应邀来了皇后娘娘的凤鸾殿,想不到后来世子爷竟然随景王爷入了凤鸾殿,一看到世子爷,她双颊羞红,顺着世子爷的目光看向远处,景王爷和景王妃那一幕鹣鲽情深的画面,温暖得让人心醉!   明思凡心有感触,眼中闪过钦羡之色,“景王妃龙章凤姿,和景王爷真是天作之合!”   江南雁看着身边这个即将要和她共度一生的女子,心中有淡淡的歉然,他要出征了,这一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如果可以,他宁愿退掉这门婚事,不耽误明思凡的如花年华。   可是江南雁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不是他可以决定的,眼底浮上一丝怅然的笑意,淡淡道:“旁人只看到景王妃的荣耀,其实静琬很可怜!”敌人太多,连枕边人也不能完全信任,他长期和他们在一起,对他们的了解比别人都深刻!   明思凡身躯一震,不知道为什么说景王妃可怜?难道是因为刚才皇后娘娘的眼中的敌意?明思凡看向身边颀长俊秀的世子爷,幽幽开口,“景王妃也很幸运,因为有人真心疼爱她!”   江南雁淡淡一笑,缓缓道:“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回京?”他希望冰雪聪明的明思凡能够明白,这段联姻,他是身不由己,如果最终耽误了她,他心中唯有歉疚!   明思凡骤然双颊晕红,轻咬了嘴唇,一语不发,最终声音低若蚊嘤,“世子爷请放心,不论多久,思凡都会一直等下去!”   终究是名门闺秀,矜持淑雅,明思凡说完这句话,满面羞红,垂首悄然转身离去!   江南雁看着明思凡羞涩离去的背影,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   景王爷书房。   凤倾城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这一次要让皇后和慕丞相失望了,父皇服了几副逍遥开的调理药膳之后,龙体日益好转,如此一来,二哥便可无所顾忌地出征鲜卑了!”   凤君寒淡淡道:“当然!”   他早已料到,父皇龙体不适,丞相一定会在这个关头上奏,让父皇抓紧时间立下储君,目的就是拖住他,不让他挂帅出征,这一步棋当然也被父皇看了出来,他们如何能让慕家如愿?让慕澜青挂帅出征,抢下这一军功?   凤君寒明白,这是父皇为他争取的机会,他一定会把握住。   昨日,皇上于金銮殿上颁下圣旨,由景王爷挂帅出征,四殿下和江南雁随同出征,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凤倾城忽然想起什么,“二哥,静琬呢?”   凤君寒淡淡道:“静琬已经提前去了鲜卑!”他要是离京,琬儿留在京中会很危险,那日皇后凤鸾殿的一幕他不想再重演了,这一仗打完,这一切也应该结束了,他离京,若是皇后再召见琬儿,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为防万一,从凤鸾殿回府的第二天,琬儿已经提前启程去了凤临与鲜卑的边境!   凤倾城不敢置信,“那里兵荒马乱地,静琬一个女子去哪里干什么?”出钱出力,在背后就行了,有必要跑到前线去吗?   凤长欢懒洋洋道:“三哥,你可不要忘了,铁公鸡这人,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听说她家在鲜卑还有生意要做,现在要打仗了,当然要提前去挽回她家的损失!”   凤倾城忍俊不禁,要钱不要命,富贵险中求啊!   凤君寒站起身,看着墙壁上的巨幅凤临山河图,声音低醇而坚定,“这一仗打完,该结束的应该都要结束了,鹿死谁手,就看着最后一仗了!”   凤倾城起身,和二皇兄并肩站在气势恢宏的凤临舆图前,一向温雅的人声音中也带着豪情满怀,“二哥,你就放心吧,父皇龙体日渐康复,再则朝中还有我,我会在京中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届时一举铲除慕家,恢复我凤临大好江山!” ☆、第六章 鲁公传第   鲜卑现任首领在完成了鲜卑内部的统一之后,便开始集结大军,进攻凤临,一是借由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二是准备彻底摆脱附属国的命运,从凤临国抢夺财物,抢夺富庶城池,奴役百姓,以战争迫使凤临签下合约!   景王爷率大军到达边疆的时候,气势如虹的鲜卑大军已经攻陷了好几座重镇,包括兵家必争之地,可敦城也落入鲜卑人之手。   凤临军败仗连连,士气低迷,现在见朝廷增援大军前来,边境将士士气大震,奋勇抵抗,一举抵挡住了鲜卑大军的攻势!   众将领齐聚帅帐,景王爷高坐上位,柳将军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景王爷,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俊美,淡漠,疏离,当即跪拜,“末将参见景王爷!”   景王爷淡淡道:“边城守将何以如此不堪一击?”   柳将军听出景王爷言语中的责备之意,忙低首道:“王爷明鉴,末将守城不力,丢了可敦城,请王爷处罚末将!”   景王爷不动声色,脸色阴沉,可敦城丢了,处罚他有什么用?   一旁江南雁出声道:“柳将军,鲜卑大军骁勇善战,兵器更新换代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可是我凤临边境守军并不会如此溃败不堪,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柳将军感激地看了一眼美如冠玉俊秀出尘的江王府世子,恭声道:“世子爷明鉴,末将也觉得事有蹊跷,此次鲜卑兵不但攻城有道,会架设云梯,攻城工事,而且在夺下城池之后,更是用一种奇怪的方法坚固城池,使城池易守难攻,末将率人打了好几次,都被打退了下来!”   凤长欢疑惑道:“是什么方法?”   柳将军看了一眼上座喜怒不形于色的景王爷,低声道:“据末将抓到的战俘称,是失传已久的《鲁公传》上面提到的办法!”   《鲁公传》?江南雁几人都面带异色,是工匠的祖师爷鲁班所作的一本关于机械工具制造的古书,而且不只局限于军事城防的建造方法,还记录着有关农业和商业工具的制造方法,是兵家梦寐以求的宝贝!   良久,景王爷淡淡出声,“你确定?”他比谁都知道《鲁公传》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尤其是军事上的意义,城防工事,据说里面都有详细的图示,要是能得到这本书,必定如虎添翼,可是现在这本是在对方手里!   柳将军是武将出身,声音铿锵有力,“末将审问了好几次战俘,得出的结论都相同,末将想不会有错,要不然,粗犷的鲜卑人不可能懂得如此精妙的城防工事!”   景王爷黑眸微闪,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桌案,淡淡道:“你们先退下!”   众将领退去之后,大帐之中只留下江南雁和凤长欢,凤长欢率先问道:“二哥,铁公鸡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宁静琬清澈如水的声音传进来,“你们到来的时间比我想象得早了一点!”   一身名贵天蓝色衣裙的宁静琬走了进来,身后三尺左右跟着冷月和纪勤。   “属下参见王爷,四殿下,江世子!”冷月恭声道。   “草民参见王爷,四殿下,江世子!”纪勤随后道。   凤君寒看见许久不见的琬儿,黑眸中闪过一丝柔情,唇角也带着一丝笑意,其他人见状,悄然退出!   “琬儿最近跑到哪里去了?”凤君寒宠溺道。   宁静琬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意,“这里要打仗了,我自然要先处理我家的生意,把我家的生意处理完了,还要再去帮王爷筹备军需!”   凤君寒看着神采飞扬的琬儿,刚才的不悦一扫而空,“看样子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宁静琬昂首道:“那当然,我做事什么时候让王爷失望过?”   凤君寒唇角勾起,“那是,琬儿的才干无人能及!”   宁静琬忽然觉得有些困,慵懒道:“我有些困了,能不能先去休息会?”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觉得困,精力也大不如以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   凤君寒哑然失笑,宠溺道:“当然,外面兵荒马乱的,最近不要出去了,就留在军营,其他的事情吩咐他们去做!”   ★★★   宁静琬醒来之后,早已不见了凤君寒,知道他定是军务缠身,无暇他顾,宁静琬在营中转悠,她对军中已经不陌生了,居然遇到了江南雁。   江南雁静静地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静琬,眼眸微沉,静琬总是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可是他也知道,静琬不是那种需要被男人保护在身后的女人,静琬是个足以与男子比肩的女人,如果将她保护在身后,那不是真正的静琬,景王爷显然比他更了解静琬,所以也从来没想过要把静琬关在笼子里面!   宁静琬和江南雁简单的交谈之后,宁静琬对江南雁说的那本《鲁公传》大感兴趣,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想不到世上真有这本书,太好了,宁静琬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本书弄到手!   江南雁毕竟军务繁忙,再则,也不可能发现静琬眼底深处的异彩!   宁静琬看着江南雁秀颀的背影,沉思良久,《鲁公传》,鲁公手笔,自是精妙绝伦,极为繁琐,鲜卑人既然是按照《鲁公传》构造城池,时时刻刻都需要对照里面的图示建造城防工事,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这样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算有,士兵们也需要对照图纸才能施工,所以宁静琬肯定,这本书一定就在对方营中,一定要想个妥善的办法潜入敌营中,见机行事,至少也要看一遍!   ★★★   凤君寒最近忙于和将领们研习收复可敦城的战略,有几日几乎到天明才回大帐。   这天夜里,宁静琬早早吩咐冷月,她近日事务繁多,困倦至极,无事不得来打扰!   宁静琬一切安排好之后,乘着夜色,一袭黑色夜行衣出了大营,卓绝的轻功这个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   宁静琬不知道,她怪异的行为没有引起凤君寒的疑心,没有引起江南雁的疑心,反而引起了向来大大咧咧的四殿下的疑心。   凤长欢一直觉得铁公鸡最近鬼鬼祟祟的,于是格外留心她的行动,密令士兵暗中监视景王妃的行动,这天夜里,果然有士兵在景王妃趁夜出了大营。   凤长欢不知道铁公鸡到底要干什么,犹豫着要不要密报给二皇兄,顾忌到二皇兄对铁公鸡的宠爱,再三思虑之后,觉得无凭无据,还是不要惊动二皇兄的好,他先尾随铁公鸡,有了确切的结论再说,如果铁公鸡敢做出什么不利二皇兄的事情,他头一个就饶不了她!   他知道铁公鸡轻功卓绝,心思缜密,人多了一定会被她察觉到,为防止打草惊蛇,凤长欢只身一人暗中尾随宁静琬,虽然他的身法不及宁静琬轻盈快捷,但是也并没有被甩下多远!   宁静琬在黑夜中穿行,没有留意到身后远处有人尾随,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凤君寒,她也实在对他们说的那本叫做《鲁公传》感兴趣,她自幼便喜欢那些奇人异事,对这些能工巧匠甚为钦佩,对他们的独门技艺也都有独到的钻研和强烈的兴趣!   这本《鲁公传》对凤君寒大军十分有利,还可以将计就计,根据里面提到的搭建防城工事之法,加以改进,得到《鲁公传》,对收复可敦城大有好处!   宁静琬潜入可敦城,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鲜卑人的大营,四处灯火通明,宁静琬藏在一处灌木丛后,正值夏日,灌木丛长达一人多高,宁静琬躲在里面没人发现!   一队巡逻的鲜卑士兵从宁静琬身侧走过,宁静琬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幸好,以前从倭人忍者那里修炼出来的忍术,今日派上了用场!   宁静琬潜伏良久,终于发现了他们换岗的规律,乘着一个空档,瞅准稍纵即逝的机会,翻进了高高的围墙。   凤长欢乘着火光,远远地看见宁静琬进了围墙,心中沉思,铁公鸡到底要干什么?他难耐心中的好奇,看准一个机会,跟着宁静琬飞身进入了围墙。   宁静琬此时已经发现有人在尾随自己,不敢轻举妄动,立即藏身一棵大树之上,屏气凝神。   凤长欢进入围墙之后,左找右找,铁公鸡居然不见了?   凤长欢心中有些焦急,这铁公鸡能跑到哪里去?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潜入敌营,形迹可疑,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弄清楚铁公鸡的意图所在,铁公鸡这样的人,眼中只有银两,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宁静琬在树上看见尾随来的人,身形十分熟悉,明白是谁了,凤长欢,看来她是发现可疑的行踪了!   宁静琬担心节外生枝,凤长欢对自己起了疑心,所以才跟随了过来,宁静琬当然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和凤长欢发生什么冲突,一不小心两人就别想出去了,宁静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树上下来,绕到他身后,伸出捂住了他嘴巴!   凤长欢警觉性极高,腰间短剑尚未出鞘,就被宁静琬压抑的声音制止了,“别动!” ☆、第七章 投第石问路   凤长欢知道宁静琬发现他了,一双俊眸看着宁静琬,宁静琬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放置自己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凤长欢低声道:“铁公鸡,你到底想干吗?”   宁静琬想不到自己的行踪没被凤君寒江南雁这样精明的人物发现,反而被向来不拘小节的凤长欢发现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宁静琬见此刻不告诉他也不行了,便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我要去偷《鲁公传》!”   凤长欢恍然大悟,就说嘛,思来想去都觉得铁公鸡背叛二哥的可能性不大,没人任何理由啊,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铁公鸡胆子如此之大,想借由卓绝的轻功潜入鲜卑大营这种龙潭虎穴来偷盗那本奇书!   凤长欢有些心虚,他原本是怀疑铁公鸡暗中和鲜卑里应外合,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存在一丝的可能,就不能掉以轻心,两军交战,不允许出现一丝的纰漏,更不允许出现内鬼,尤其是铁公鸡这个整日在二皇兄身边的景王妃!   可是想不到铁公鸡居然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他们偷那本书,凤长欢顿时感觉到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眸看向别处,不敢直视铁公鸡清澈的明眸!   宁静琬看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地盯着他,自己有那么龌龊吗?暗通敌军,亏他想的出来!   凤长欢低声道:“铁公鸡,太危险了,我们赶快回去!”   宁静琬摇摇头,坚持道:“好不容易来了,岂能半途而废?”   凤长欢也是不服输的性子,见铁公鸡一个女人都有如此胆色,当然不甘示弱,“好,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回!”   宁静琬点点头,“对嘛,这才是四殿下应该有的胆量!”   凤长欢瞪了一眼铁公鸡,胆色可嘉,可是不知道有没有完善的计划,若是徒逞匹夫之勇,死了也白死!   凤长欢看着到处都是火光,计上心来,低声对宁静琬耳语一番。   宁静琬会意,轻轻颔首,两人乘着墙边阴影的遮蔽,打晕了两个巡逻的士兵,换上了他们的服装!   可是宁静琬很快就发现,穿上还不如不穿。   鲜卑人大多身材高大,凤长欢还好,身材颀长,穿上刚刚好,可是她就不行了,她是女子,穿上这粗犷的异族男子服侍更是显得不伦不类,偷来的衣服只能脱下来,没有用处!   凤长欢强忍住笑意,宁静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过来一列士兵,吓得两人赶忙躲在墙角的暗影中。   等士兵过去,凤长欢低声问宁静琬,“这地方这么大,你知道《鲁公传》藏在哪里吗?”   宁静琬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守卫最严密的地方一定就是!”   凤长欢撇撇嘴,“地方都没调查清楚就敢贸然进来,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什么打算?”   宁静琬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我早就想好了,用最古老的办法!”   凤长欢半信半疑道:“投石问路?他们会上当吗?”   宁静琬点点头,“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实用的,不试怎么知道?”   两人主意一定,宁静琬对凤长欢一点头,她要前去投石问路!   正在巡逻的鲜卑士兵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一晃就不见了踪影,所有人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个黑影,“有刺客,有刺客!”士兵们立即惊动,大喊起来,凤长欢虽然不怎么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但是也能推测出来大概!   宁静琬出现在鲜卑士兵面前晃过一阵之后,就回来和凤长欢汇合,两人栖身在屋顶,看见鲜卑士兵的首领模样的人走出来了,满脸怒色,正在声色俱厉地说着什么!   凤长欢听不懂鲜卑语,轻声问宁静琬,“他在说什么?”   宁静琬低声道:“他说要严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尤其是要防止凤临细作潜入!”   凤长欢道:“他有没有派人去看《鲁公传》有没有被人偷走?”   宁静琬摇摇头,那首领没有这意思,难道是她的目的表现的不够明显?   凤长欢也有些心急,这么大的地方,他和铁公鸡不可能一一四处查找,估计他们还没有找到,人就被抓了,两国交兵的时候,人家估计连问都不问,就一刀把他给杀了,铁公鸡会鲜卑语,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他就惨了,又不会说鲜卑话,十之九九会被他们一刀杀了,这样死,对他一个战场雄鹰来说未免太过窝囊!   宁静琬看凤长欢有些焦急,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低声安慰道:“再等等,要是他不派人去看,我们稍后就再帮他一次!”   巡逻搜查的士兵一列一列从他们眼前过去,他们趴在屋顶,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样子,宁静琬看见,那首领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宁静琬惊喜地低声道:“他派人去看了!”看来首领终于想到对方可能是来偷《鲁公传》的了!   此时,搜查的士兵在附近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去别处搜查,宁静琬和凤长欢尾便施展轻功,尾随着被派去查看《鲁公传》是否完好无损的三个士兵身后!   到了一间奇异的密室,前面有两个士兵在把守,宁静琬看见,他们说了几句密令之后,那两个守卫的士兵让开了,三个士兵其中一个拿出一把钥匙,在门上转了三下,那扇门就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宁静琬和凤长欢不敢跟得太近,但是可以肯定这密室一定就是藏《鲁公传》的地方!   很快,那三人就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道:“去禀报将军,宝物还在!”   他们走后,宁静琬和凤长欢都知道事不宜迟,不能再等下去了,夜长梦多,东西到手再说,赶紧溜是正经,要不然落到鲜卑士兵手上,保准叫你生不如死!   凤长欢低声道:“要不要去偷钥匙?”   宁静琬摇摇头,“动静太大,不行,还是不要冒险!”   凤长欢挑眉,“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宁静琬狡黠一笑,“放心,看我的!”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间密室,守卫的士兵正准备问,凤长欢骤然出手,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死于凤长欢手下,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取出袖中细长的金钗,插入锁孔,缓缓转动,凤长欢目不转睛地看着,片刻之后,只听得“咔哧”一声,锁孔弹开了!   凤长欢忍不住赞道:“铁公鸡,你还会这个啊?”   宁静琬扬眉道:“那当然,没两把刷子,你以为我会来这里送死?”   两人进入内室,凤长欢关上了门,眼前一个密闭的箱子引起了宁静琬的注意,看来这应该就是装《鲁公传》的地方了,宁静琬快步上前,故技重施,用金钗打开了箱子,里面果然躺在一本书册,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鲁公传》!   凤长欢拿起书册就要走,被宁静琬制止,“拿了我们就走不了了!”要是他们发现《鲁公传》遗失,必定满营戒备森严,届时她和凤长欢根本就出不去,拿了也是白拿,宁静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偷走《鲁公传》,那样风险太大!   “为什么?”凤长欢问道。   宁静琬道:“要是他们发现《鲁公传》不见了,我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那怎么办?”   宁静琬借着室内昏暗的火光,快速地翻开手中书卷,里面精巧的设计,绝妙的工事果然令人叹为观止,连宁静琬都看的咋舌不已!   凤长欢看着铁公鸡的动作,蓦然忆起,三哥曾经说过,铁公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难道是想快速记下来?   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宁静琬就已经将《鲁公传》看完了,放回原位,锁好箱子,“我们赶快走!”   两人才出了密室,外面的士兵已经发现这里有异样了,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往这边包围过来,凤长欢见势不妙,知道两个人要走已经不可能了,当机立断,沉声道:“铁公鸡,我掩护你撤走!”铁公鸡轻功卓绝,要是能跑出去,就可以凭记忆临摹出《鲁公传》!   宁静琬抓住凤长欢的衣襟,“要走一起走!”   很快,宁静琬和凤长欢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眼看着鲜卑士兵就要放箭射死他们,宁静琬忽然高声道:“我要见你们首领,我有重要情报要献给你们首领!”   为首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信不该信,宁静琬看他们神情有所动摇,忙道:“实不相瞒,我是凤临柳将军麾下的人,我家将军派我前来有要事要面见你们首领!”   鲜卑士兵将信将疑,但是没有下令放箭,宁静琬松了一口气,为首的几人商量几句,立即有人上前将宁静琬和凤长欢两人绑了,推推搡搡地推到鲜卑首领的面前,把刚才的事情向首领禀报了一遍!   那首领四十多岁年纪,和凤长欢一样高大,站在宁静琬面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第八章 逃离   那首领鹰眸扫过两人,声如洪钟,“你们是柳将军派来的?”   他问的全是鲜卑语,凤长欢根本听不懂。   宁静琬连连点头,“是的,我家将军敬仰首领英明神武,天下无敌,鲜卑军神勇无双,我家将军愿意向首领投诚!”   首领对宁静琬的话不置可否,鹰一样的眸光停留在凤长欢身上,狐疑道:“你是…?”   凤长欢本是凤临皇子,一向高傲狂妄,现在虽然落入敌军之手,依然毫不低头,神情倨傲,一语不发,宁静琬心中暗暗焦急,怕他露出破绽,忙道:“报首领,他是负责保护小的来面见首领的,他不会鲜卑语,有什么问题问小的就可以了!”   宁静琬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人不认识凤长欢,要是认识,并且知道他们的身份,鲜卑人可就赚大了,一个是四殿下,一个是景王妃,抓了他们就可以要挟凤君寒,就算凤君寒不顾她的性命,怎么也不能不顾他的四皇弟的性命,景王妃死了可以换一个,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要做景王妃,可是四皇弟就只有一个,这个死了就没有下一个了!   首领将信将疑,心中暗忖,这两人出现在藏《鲁公传》的密室附近,形迹非常可疑,若是《鲁公传》已经失窃,他连问都不会问,就直接把这两个人推出去砍了,可是刚才的士兵来禀报过,《鲁公传》完好无损,那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还是因为还没有得手就被抓了?   宁静琬见他的鹰眸落在自己身上,忙表明心迹,“首领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将军一直想结交首领,要不然也不会在两国交兵的时候派小的冒死潜进来面见首领!”   “你怎么证明你是柳将军的人?”首领终于问道,虽说这个时候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可放过一个,但是若真是柳将军派来投诚的,何不一试?反正这两个人已经是笼子里的鸟,根本飞不出去,早一天杀,晚一天杀并没有什么不同!   宁静琬连忙将柳将军的家世,长相,性格,还有作战风格说的天花乱坠,她知道这首领当然对柳将军这个多年的敌手有一定的了解,什么都不说,对方肯定不信,说的太透彻,对方也容易起疑心,只有半遮半掩,对方半信半疑,才是保命之道!   不过她没指望对方完全信,对方不可能这么好糊弄,她的目的就是拖一时,是一时,只要暂时不杀他们就好,就容易找到可乘之机逃出去!   果然,首领听完宁静琬的话之后,目光缓了下来,不再如同刚才那般犀利,宁静琬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至少头上没有架着明晃晃的刀了,可以松一口气了,首领看着宁静琬秀气的脸庞,忽然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宁静琬一惊,忙堆起恭维的笑容,“我自然是男人,因为自幼家境贫寒,缺衣少食,所以饿得身材纤细,让首领见笑了!”还好鲜卑人粗犷豪放,只知道凤临人富贵温柔乡,人也看起来柔弱不堪,没有看出来她是个女的,要是换了凤临人,估计早就发现她是个女的了!   首领挤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凤临人果然孱弱不堪,弱不禁风,不知柳将军打算如何向我投诚?”   宁静琬忙道:“实不相瞒,凤临朝廷排遣的大军来了边疆之后,主帅打算于近日攻打可敦城,凤临虽号称十万大军,可是精兵良将很少,大多是老弱残兵,身体羸弱,不堪一击,我们将军不想以卵击石,良禽择木而栖,我家将军愿意改投明主,和大人里应外合,夹击凤临大军,请大人明察!”   宁静琬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那首领鹰一样的眸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鹰眸微眯,宁静琬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相信自己,但是似乎暂时并不打算杀自己,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危险了,这种小命捏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太不好了!   那首领忽然一笑,“两国交兵,我不能不谨慎从事,委屈你们了!”大手一挥,冷声道:“带下去,好生看管!”只要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立即杀了他们,晾他们也飞不出去,但是若是真的是柳将军派来的,应该还会有后手,不必急于一时,反正这两人的命也攥在他手里!   首领话音刚落,立即有几名鲜卑士兵上前推着凤长欢和宁静琬到了一个关押犯人的牢房,外面用铁锁锁好了门,留下几个士兵看守!   他们两人被关在一起,凤长欢见没人了,急忙问道:“你刚才和那家伙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   宁静琬死里逃生,暂时躲过一劫,这牢里面的气息令人作呕,蓦然觉得胸中翻腾,朱唇发白,凤长欢急道,“铁公鸡,你怎么了?”   宁静琬越发觉得想呕吐,胸中的酸意不断上涌,头也有些晕,以为是这里面阴森腐烂的气味所致,连忙摆手,“我不要紧,我跟他说我们是柳将军麾下的人,是柳将军秘密派来投诚的,有重要情报要送给他!”   凤长欢俊脸一黑,宁静琬看在眼里,没好气道:“我要不这样说,我们刚才已经万箭穿心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凤长欢虽心有不甘,堂堂凤临四殿下居然成了反复无常的细作了,可是也无可奈何,追问道:“他相信你了吗?”   宁静琬一直觉得想吐,竭力忍住,淡淡道:“当然没有,要是相信的话我们会被关到这里来吗?他现在是将信将疑,必定还会去查实!”   凤长欢道:“那一查,我们不是死定了?”   宁静琬摇摇头,低声道:“还有一线生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查看过地形,这里的守卫不多,他们想着有铁门,晾我们也飞不出去,我们在此等一个时辰,乘黎明的时候逃出去!”   凤长欢看着脸色苍白的铁公鸡,心底一阵没来由的心疼,柔声道:“铁公鸡,你没事吧?”   宁静琬再也忍不住胸中不断翻腾的酸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凤长欢急忙轻拍她的后背,“你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宁静琬有些难受,“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们一定要在天亮之前逃出去,你先休息下,等会还要靠你才能闯出去!”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他们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要是首领思来想去,觉得宁可错杀,也不能留下祸患,他们就小命难保了!   凤长欢知道,也只能这样,当即点点头,不再说话,坐了下来,养精蓄锐。   宁静琬轻捂住胸口,极力按压下那种翻腾的感觉,怎么会这么难受?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宁静琬看向外面微弱的光芒,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轻声对他道:“我们准备出去了!”她就是在等,他们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守卫必定严密,天微微亮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守卫最容易松懈,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逃出去,这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宁静琬故伎重演,用细长的金钗打开了牢门的铁锁,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牢房,守卫的士兵都有些昏昏欲睡,凤长欢不费吹灰之力地除掉了他们,乘着天蒙蒙亮,两人越过了围墙,没入灌木丛中!   可是他们一出牢房没多久,就被鲜卑人发现了,喊杀声震天,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追过来,凤长欢急忙拉着宁静琬飞奔,昨晚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都是用轻功飞过来的,都没有骑马,现在只有重新提起轻功,能跑多远是多远,凤长欢知道,只要逃离了鲜卑人的地盘,前面会有人接应!   可是宁静琬没跑多久,就觉得腿脚发软,浑身无力,看来是一夜没睡,身体疲累,有些支持不住了!   宁静琬暗恨自己这个时候不争气,凤长欢看着宁静琬惨白的脸色,心急如焚,“他们快追上来了!”   宁静琬一咬牙,又跟着他飞奔了一段,便觉头晕目眩,再也迈不动一步,凤长欢急道:“再坚持一段,很快就到我们的地盘了!”   宁静琬越发觉得胸中翻腾,实在走不动了,气喘道:“你快走,不要管我,我走不动了!”   不是她意志不够坚定,也不是她吃不了苦,只是一直觉得身体疲软,提不起力气。   凤长欢急了,怎么可能把铁公鸡一个人丢在这里?回去二皇兄非杀了他不可!   “我背你!”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凤长欢弯下身子,如今管不了那么多男女有别了,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生死关头,没那么多讲究!   宁静琬摇摇头,他背着自己,根本跑不了多远,这样下去,两个人一个也跑不掉!   两人都万分焦急,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宁静琬忽然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几条毒蛇正在吐着长长的信子,瞪着绿幽幽的眼睛,在草丛着缓缓移动。   凤长欢脸色大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难道今日真是天要亡他?   宁静琬怕他乱动,招来毒蛇,忙低声道:“别动!”   凤长欢俊眸一沉,那些毒蛇近在咫尺,说不定动作比他还快,绝不能轻举妄动!   宁静琬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灵机一动,惊喜道:“我有办法了!” ☆、第九章 大功第告成   凤长欢眼睛一亮,他听三哥说过铁公鸡会用音控术控制动物,疑惑道:“你的意思是…?”用音控术驱动这些毒蛇对付后面的那些追兵?   宁静琬点点头,这里附近丛林茂密,一定有毒蛇的巢穴,要是把它们全部召唤出来,一定可以震慑后面的鲜卑追兵!   事不宜迟,宁静琬抽出袖中魔笛,放置唇边,一曲低沉呜咽的曲子缓缓发出,是凤长欢从来没有听过的笛音,犹如深谷山林的千年召唤,带着一种神秘的无法拒绝的诱惑!   片刻之后,凤长欢吃惊地发现,那些缓缓移动的毒蛇变得异常兴奋,动作迅速加快,风驰电掣地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急速游去,更多的蛇从他们身后出来,源源不断,很快远处传来阵阵惨叫声!   凤长欢始终不敢动,宁静琬的曲子越来越急促,跌宕起伏,那些毒蛇的攻势越来越猛,也越来越多,组成了巨大的蛇阵,气势惊人,凤长欢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目瞪口呆,这也太惊悚了!   后面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宁静琬见差不多了,停止了吹奏,挣扎起身,“我们快走!”   宁静琬还是提不起力气,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凤长欢扶着宁静琬也只能缓步前行,凤长欢忍不住道:“铁公鸡,这就是你家族的音控术?”   宁静琬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操控这么大的蛇阵!”   凤长欢有了强烈的兴趣,“不如教教我?这以后打仗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宁静琬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音控术是用来控制一切有感官的事务,不是用来打仗的,逆天而行的事情往往都不会有好结果!”   凤长欢才不死心,“铁公鸡,我知道这是你家族祖传的东西,不过我们相识一场,别那么小气,教教我,我保证不外传就行!”   宁静琬忍俊不禁,“你以为音控术是谁都可以学的吗?我是从小就开始研习了,这个需要多高的天赋你知道吗?”   凤长欢撇撇嘴,“不要那么故弄玄虚,我就不信连你都学得会,我堂堂四殿下会学不来!”心中却知道铁公鸡说的大概是真的,那种繁复的乐音,仿佛可以召唤人的灵混,没有极高的音律天赋是根本做不到的,不过他才不想在铁公鸡面前示弱!   宁静琬没力气和他争论了,“回去再说,只能抵挡一时,别说废话浪费力气了!”   凤长欢点点头,扶着宁静琬往回走,两人才走了没多远,忽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同时抬眸,凤长欢惊喜道:“是二哥,是二哥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二哥来了,铁公鸡不是要和二哥一起走了?   须臾之间,凤君寒和江南雁还有身后的一列骑兵就到了二人面前,为首的凤君寒停下马,冷冷地看着两人,江南雁看到静琬脸色苍白,神情倦怠,急忙下马,扶住静琬,语气急切,“静琬,你没事吧?”事到如今,顾不得埋怨静琬了,人回来就好!他一路提心吊胆,担心静琬落入敌军之手,现在看到静琬虽然一身狼狈,可好歹是回来了!   宁静琬不敢抬头看凤君寒,对江南雁莞尔一笑,“我没事!”   凤君寒翻身下马,走到宁静琬面前,黎明之际,他回帐之后,发现琬儿不见了,没过多久,有人来报,四殿下也不见了,这两人居然同时不见了,他敏锐地发现事有蹊跷!   当即召来长欢手下的士兵,细细询问,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长欢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琬儿。   江南雁闻讯赶来,蓦然想起他之前无意中对静琬说了《鲁公传》的事情,静琬一定是趁夜潜入敌营了,江南雁后悔不迭,连忙随着景王爷点齐兵马追出军营,只希望在静琬和四殿下没有出事之前将他们救回来,万一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凤君寒何等人?自然知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琬儿一定是跑到敌营中去了去偷《鲁公传》了,真是胡闹!   看着他盛怒的脸色,宁静琬知道做错事了,不敢抬眸,准备听他的训斥,却听到一个压抑着盛怒的声音,“回营!”   凤君寒心中压抑着强烈的盛怒,可是看到琬儿苍白至极的脸色,虚弱的神情,叹息一声,将宁静琬扶上马,随后翻身上马。   宁静琬和他共乘一骑,只觉提心吊胆了一夜,现在靠在他胸前才放下心来,这种熟悉温暖的感觉!   ★★★   回了大营,凤君寒一直板着脸,不理宁静琬,宁静琬自知做错事,偷偷爬上床,躲进被子里,等着他的训斥!   半晌都没有听到他的怒斥,宁静琬偷偷掀开被子,看着他,意外地发现他眼底又心疼又无奈的神色。   他看着琬儿苍白的脸颊,盛怒的俊脸渐渐变得柔和,柔声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派军医过来看看?”   宁静琬摇摇头,“没事,应该是一夜没睡,累了!”   他叹息一声,“在军中,我什么都没有避着你,你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我总想着你不会闯入什么大的乱子来,谁知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要是被鲜卑人抓住,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宁静琬起身趴上他的肩膀,撒娇道:“不要骂我了,现在我好困,我要睡了!”   凤君寒啼笑皆非,“事到如今,还死不认错,看来我真是对你宠溺太过了,算了,平安回来就好,好好休息,不许再出去!”   宁静琬抿唇一笑,顺从地躲进了被子,假装睡觉,躲过劈头盖脸的狂风暴雨!   ★★★   凤长欢在二皇兄帐下,禀报完昨夜的事情之后,屏气凝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气息沉闷,没人敢说话,凤君寒冷冷道:“琬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又不知军法森严,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是第一天带兵吗?”   凤长欢沉默不语,不敢应答!   江南雁听得心惊胆战,静琬居然真的去偷看了《鲁公传》,昨夜的惊险现在光是听四殿下描述都觉心有余悸,可见昨晚静琬面临怎样的凶险,除了胆识,谋略和智慧之外,还有运气,要是鲜卑首领起疑,这两人都别想回来了!   江南雁缓缓出声,“王爷,四殿下看静琬趁夜出营才尾随追去的,毕竟是两国交兵,四殿下谨慎行事也是情有可原,好在都平安归来,我看就免于追究了!”   凤君寒想起清晨见到琬儿的一身狼狈,淡淡道:“这一次就算了,长欢,你要记着,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幸运!”   凤长欢低声道:“是,二哥!”   ★★★   次日,凤君寒几人正在大帐议事,有侍卫报,“冷侍卫请见王爷!”   凤君寒头也没抬,“传!”   冷月手持一卷书册进来,“王妃吩咐属下将这个交给王爷!”   凤君寒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凤长欢睁大了眼睛,这才是真正见识到了铁公鸡过目不忘的本事。   凤君寒接过书卷,两个士兵缓缓摊开,一卷巨幅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上面绘制的城防工事图果然令人目不暇给,精彩绝伦,大家都是武将,自然看得懂这上面的图示和精妙之处!   连一向深沉的江南雁都难掩吃惊,半晌才开口赞道:“果然鲁公手笔,真是巧夺天工!”   凤君寒眼底有不悦之色闪过,这个琬儿,估计醒来就没有好好休息,看这上面精妙的画工,细腻的手法,细枝末节处也诠释得惟妙惟肖,没有一天一夜根本无法完工!   江南雁当然也看得出来,这幅巨幅《鲁公传》是静琬冒着生命危险去偷看的,世间怕也只有静琬才有这样的本事,快速看过一遍之后,完整地临摹下来!   风长欢吃惊得无以复加,这上面繁复的手笔,令人咋舌,铁公鸡居然一处不差地画了出来,就当时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刻钟,现在居然完好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昨晚也看了一眼,不过那些东西他不可能记得下来!   凤君寒将《鲁公传》交给江南雁,“按照这个上面的城防布置新的作战计划!”   ★★★   宁静琬午后睡起,靠在床榻之上,意识尚不清醒,朦胧中觉得胸口窒闷,连连咳嗽几声,忽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搁在后背,轻轻拍抚,宁静琬知道是谁,微微一笑,瞬时靠在他怀里,他身上清香的气息立时沁入鼻息。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他轻抚宁静琬长发,满目爱怜,声音疼惜!   宁静琬轻轻点头,“已经好多了!”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苍白的脸色不似往日那般妖艳如花,神采飞扬,叹息道:“你这个傻丫头,以后绝不可如此冒险!”   宁静琬撅起樱唇,嗔道:“王爷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为了王爷!”   凤君寒哑然失笑,“那琬儿是为了什么?”   宁静琬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从小就对这些奇人异事感兴趣,我外公更是给我找遍了各种各样的古籍,如今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鲁公传》,我岂肯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当然要一睹为快了!” ☆、第十章 危机来临   凤君寒心疼地将宁静琬揽到怀里,“你这傻丫头!”   宁静琬轻笑道:“王爷可知道我看这么多书是为了什么?”   凤君寒漆黑的眸瞳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宠溺,“为了什么?”   宁静琬捉狭道:“就是为了有一天在王爷面前显示我知识渊博,博学多才,所以我才读这么多书,在嫁给王爷之前我是根本不识字的!”   凤君寒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俯身亲了亲宁静琬的眉心,“听话,最近在营中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了,有什么事吩咐纪勤他们去做,要是人手不够的话,从我这边调遣!”   宁静琬摇摇头,轻笑道:“王爷大可放心,我锦绣山庄最不缺的就是人!”   凤君寒宠溺一笑,忽正色道:“以后不许再以身犯险,就算没有《鲁公传》,本王迟早也会有破城良策,可是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岂不是得不偿失?”   宁静琬听出他言语中的担忧和责备,笑意忍不住浮上唇边,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嘴上却不肯示弱,“我真的只是对那本《鲁公传》感兴趣,和王爷无关!”   凤君寒哭笑不得,“还嘴硬?以后再敢如此胡作非为,就要将你押解进京,直接关到王府地牢里面去,哪里都不许去!”   宁静琬撅起樱唇,嗔道:“王爷又来恐吓我这一招!”   凤君寒紧紧拥住宁静琬,声音低醇:“今生得琬儿为妻,实在是人生之幸!”   宁静琬靠在他怀里,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由心底缓缓升起!   ★★★   景王爷大军得了《鲁公传》,如虎添翼,众将领根据上面演示的城防之法,连夜制定出新的攻城计划,景王爷大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分几路,同时攻城,势如破竹,将鲜卑军打得大败,血战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夺回了可敦城。   赶走了鲜卑铁蹄,城中百姓奔走相告,欢呼声如潮水,在城中久久回荡不息!   正当景王爷大军稍作休整之后,准备一举北上荡平鲜卑的时候,一场危机悄然来袭。   大军驻扎可敦城之后,天气开始凉爽起来,可是军中不断有士兵发热不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是以为水土不服,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渐渐的,发热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军医们按照治疗热症的法子治疗却丝毫不见成效,反而越来越重,有的士兵甚至开始出现昏迷,也有人渐渐一病不起,将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他乡,再也回不了故土!   军医们终于发现情形不对,急忙禀告了江大人,江南雁急速带人查看了染病将士们的症状,症状几乎都相同,发病急速,治疗却丝毫不见起色,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疫症?   怕引起军心动荡,江南雁只将自己的猜测禀告给景王爷,景王爷神情凝重,他了解江南雁,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景王爷沉默半晌,缓缓道:“立即把逍遥召回来!”不管是不是疫症,逍遥的到来都是有利无弊,疫症对军队的打击是致命的,比最凶猛的敌人都可怕,绝不能掉以轻心!   ★★★   在逍遥到军中之前,军中染病的将士们越来越多,咳嗽不止,身体疲乏,失去战力,凤君寒已然确定,一定是疫症。   更可怕的是,可敦城中百姓也有很多人开始发热不退,渐渐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连筹备军需归来的宁静琬都发现了异常,军民面色蜡黄,双腿虚浮,两眼无神,咳嗽不止,如此多的人同时出现一种症状,只有一种可能,疫症!   “王爷!”宁静琬刚步入大帐,就在凤君寒脸上发现了一丝忧色,心中明白,自己的担忧果然成了真!   凤君寒见到琬儿回来,对他微微一笑,宁静琬伸出手臂,揽住他宽阔双肩,轻声道:“是不是疫症?”   凤君寒看琬儿日夜操劳,已经疲惫不堪,不忍琬儿和他一起担忧,轻描淡写道:“琬儿别担心,逍遥明日就到了!”   宁静琬看他极力让自己宽心,轻轻一笑,“逍遥公子妙手回春,想必世间再难的病症到了逍遥公子手中也会迎刃而解,王爷无须太担心!”   他轻轻拥住宁静琬,“本王知道,琬儿也无须担心!”   ★★★   百里逍遥到了可敦城,很快就确定这不是普通的热症,而是疫症。   百里逍遥面带忧色,声音低缓,“王爷,这种疫症会传染,现在必须将所有已经染病的将士,还有城中百姓进行隔离,防止继续感染,还有所有未感染的将士必须用面纱蒙面!”   这种疫症是前所未有的,就算是百里逍遥,一时也拿不出什么立时有效的办法来!   这日,百里逍遥正在军帐中和几名军医钻研克制治疗疫症之法,宁静琬轻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清澈,“逍遥公子!”   百里逍遥的心一阵躁动,微微一笑,“王妃!”   宁静琬一笑,“逍遥公子不必多礼,我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逍遥公子的?”   百里逍遥道:“听世子爷说景王妃饱读诗书,不知是否对医术有独到的见解?”   宁静琬摇摇头,“逍遥公子过誉了,医道这种事情,总归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读再多的书,也不及逍遥公子耳濡目染,深有研习,不过若是逍遥公子需要什么药材,不管是什么样的奇珍异草,我都可以找来!”   百里逍遥淡淡一笑,“谢景王妃!”   宁静琬看着满目的医书和药材,想起城中百姓的惨状,比战争来临还残酷,心中怅然,凤君寒已经为此事愁眉不展,她看在眼底,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指望逍遥早日研习出对症之法。   “景王妃!”百里逍遥叫住了正准备出去的宁静琬。   宁静琬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百里逍遥提醒道:“为了王妃的安全起见,王妃还是蒙上面纱比较好!”   宁静琬一怔,轻轻颔首,“我知道了!”她是可以蒙上面纱,可是凤君寒是绝对不会蒙上面纱的,堂堂三军主帅,脸上遮块布,成何体统?一定会被他怒斥!   出了军营,宁静琬带着纪勤前往知州府,疫症来临,城中的百姓能逃得都逃得差不多了,到处一片哭声,惨不忍睹!   宁静琬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顺着哭声,看着一个满面脏兮兮的小女孩,正跪在亲人面前哭泣,宁静琬见状不忍,停留在她面前,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那个小女孩的头发,那小女孩止住了哭泣,怔怔地看着眼前如同仙子般的蒙面轻纱女子!   小女孩被宁静琬头上那只漂亮的白色珠花给吸引住了,宁静琬一笑,到底是孩童心性,见了漂亮的东西就喜欢,再大的悲伤也止不住孩童天性。   看着小女孩纯澈的眼神,宁静琬心底竟有一种母性护犊之情油然而生,宁静琬拔下头上那只名贵的珠花,送到小女孩的面前,那小女孩怔怔地不敢接,宁静琬温柔一笑,伸出手臂,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小女孩,声音轻柔,“拿着吧,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身后的冷月急忙提醒,“王妃小心!”可敦城中疫症横行,若是这小女孩已经感染疫症,王妃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岂不是异常危险?   宁静琬轻轻摇头,微微一笑,低声对纪勤道:“你再去从我账上支取十万两,以景王爷名义协助知府大人安顿这些灾民,尤其是命知州大人好生安顿这些孤儿!”可敦城疫症横行,要等着朝廷拖拖拉拉的赈灾银两到来,不知道是何时了!   纪勤微微点头,当即领命而去!   ★★★   傍晚时分,宁静琬回到营地,只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浑身无力,也没有食欲,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吧?   凤君寒见琬儿脸色苍白,神情倦怠,大步上前来扶住宁静琬,宁静琬却一阵剧烈咳嗽,急忙以手掩住朱唇,待咳嗽过去,蓦然在手心发现一抹猩红,宁静琬大惊失色,凤君寒发现不对,猛然拉过宁静琬的手,神情惊痛难言!   江南雁也在,自然看见了静琬手中的猩红,他知道,疫症初期症状就是发热,浑身无力,咳嗽出血,难道静琬…?   宁静琬蓦然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心中不祥的预感成了现实,要离凤君寒越远越好!   凤君寒立即道:“快传逍遥公子!”   百里逍遥很快就来了,宁静琬执意让凤君寒在外帐等候,只让百里逍遥入内帐诊治!   很快,百里逍遥就出来了,神情凝重地向景王爷点点头。   凤君寒眼底闪过一抹惊痛,大步就要跨入内帐,被百里逍遥挡住了,“王爷不可,王妃已经感染疫症,需要隔离,不能见任何人!”   凤君寒怒道,“无稽之谈!”   百里逍遥犹豫片刻,还是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凤君寒没来得及说话,江南雁就急道,“逍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磨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   百里逍遥看着盛怒的景王爷,一字一顿道:“王妃有身孕了!” ☆、第一十一章 没有如果   凤君寒一怔,琬儿此时怀孕,绝非好事,还没来得及欣喜,神色就瞬间黯淡了下去,良久才道:“几个月了!”   百里逍遥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的神情在短短一瞬间变幻莫测,原来再冷情淡漠的男人动了心也一样!   百里逍遥微微叹息:“还不到三个月!”王妃感染疫症,生死未卜,此时却查出怀孕,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是个未知数,他是神医,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   “你可有告诉王妃?”凤君寒已然恢复如常神色。   百里逍遥摇摇头,“还没!”   能在凤君寒手下做事的人,个个都非同一般,百里逍遥在帐内的时候就已经权衡出利弊,如果孩子保不住,最好就不要告诉王妃,哪个女人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   凤长欢恍然大悟,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晚他们偷偷潜入鲜卑大营的时候,铁公鸡一直呕吐不止,原来只是以为女子体质虚弱,受不了牢房阴森的味道,原来是因为怀孕了,不管是他,还是铁公鸡是本人都没注意到,这是生死难料的铁血战场,哪有人会注意到这些小事?   江南雁的心惊痛不已,上天对静琬真是太不公平了,静琬何以会有这些磨难?她一介女子,不躲在深闺温柔乡里面安然度日,反而和他们这些大男人一起行走在血腥疆场上,虽然她没有上阵杀敌,可是她背后做的那些事情谁能否认?   凤君寒俊眸幽寒,脸色阴沉地大步踏入内帐,百里逍遥正欲阻拦,被江南雁伸手挡住了,用眼神示意他不必阻拦,王爷的决定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宁静琬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她已然明白自己确实是感染上了疫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拥抱了那个小女孩的缘故,不过不管是还是不是,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她亲眼见过那些感染疫症的人死去的惨状,难道几日之后,她也会那样吗?宁静琬不禁紧咬朱唇,心下有一丝钝痛,慢慢晕开!   凤君寒缓步进入内帐,坐在宁静琬床边,良久不语,一动也不动。   宁静琬想不到他竟然会进来,心中一惊,忙捂住自己朱唇,“王爷是三军主帅,责任重大,不可留在我身边,要是被我感染了,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赶快出去!”   凤君寒敛去眼眸中的涩然,唇角微微勾起,扬起优美的弧度,漆黑的眸瞳里盛满脉脉的柔光,故作轻松道:“我是琬儿的夫君,岂会丢下琬儿不管?别怕,有逍遥在此,你不会有事的!”   宁静琬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眼底有了潮湿的感觉,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升腾起来!   宁静琬不着痕迹地远离他,不敢靠近他,那些染上疫症死亡的人的惨状一直在她面前晃动,她担心会传染给凤君寒,“王爷别为我担心,我来边境之前给自己算过卦,我不会死的!”   凤君寒不顾宁静琬的疏离,伸出修长的手抚摸宁静琬消瘦苍白的脸颊,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话,“琬儿当然不会死,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逍遥说都快三个月了!”琬儿聪颖过人,这件事并不能瞒她多长时间,她也有知道的权利!   宁静琬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蓦然明白过来,难怪最近总是觉得浑身疲乏,食欲不振,原来以为只是劳累过度,并未多想,原来是一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宁静琬又惊又喜,吃惊地捂住朱唇,不敢置信,半晌才平静下来,原来一直不想要凤君寒的孩子,想不到当一个孩子来临的时候,竟然是这般惊喜,心中首先涌起竟然是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和喜悦,不知不觉将手伸向自己的小腹,这里居然已经孕育一个小生命了!   凤君寒看着琬儿脸上洋溢的笑意,心中却惊痛,孩子当然是一直都想要的,可是琬儿居然在这个时候染上了疫症?逍遥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就算再不通医理的人都会明白,这个孩子保得住保不住是个问题!   宁静琬冰雪聪明,在最初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出苍白的手握住他温暖的大手,浅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凤君寒轻笑道:“是的,这世上没人比琬儿更懂得趋吉避凶之道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最想和他分享喜悦,可是自己现在不宜和人接触,浅笑道:“王爷还不出去?你在这里只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我心情不好,对养病无益的!”   凤君寒无奈一笑,只得站起身,柔声道:“琬儿不要担心,相信逍遥一定会研制出遏制疫症之法!”   宁静琬冲他嫣然一笑,“我外公在天之灵会保佑我还有孩子平安无事的!”   凤君寒哑然失笑,俯身亲吻宁静琬的眉心,带着淡淡温柔,宁静琬大惊,急忙推开他,“王爷切忌靠我太近!”   凤君寒的手臂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柔声道:“琬儿为我做这么多,如今身染疫症,我岂能弃你而去?”   宁静琬唇角弯起,揶揄道:“等我好了,会天天缠着王爷,到时候王爷一定不胜其烦!”   凤君寒出了大帐,江南雁,百里逍遥,凤长欢都等候在外面,没人说话!   凤君寒脸上的柔意尽数消失,漆黑的眸瞳盯紧百里逍遥,“你到底还需几天才能研制出医治疫症之法?”   百里逍遥最近已是不眠不休,两眼通红,俊秀飘逸的脸上也带着可见的疲惫之色,俊眸一黯,缓缓道:“最少还须三日!”   凤君寒不置可否,淡淡道:“本王最多再给你三日!”淡淡的话语隐含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个王者的唯我独尊。   百里逍遥闻言沉吟道:“王爷切勿过分担忧,王妃虽是女子,可是体质并不像一般女儿家弱不禁风,并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爷打断了,“本王问你,治疗疫症会不会影响王妃腹中胎儿?”   百里逍遥敏锐地听出王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微微一怔,随即无奈轻叹,他是名闻天下的神医,医术妙绝天下,此时却有些束手无策,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马上就可以治好王妃的疫症,可是这场疫症,来势汹汹,症状古怪,从无先例,纵然他是神医,也需要时间钻研,不可一蹴而就!   百里逍遥犹疑半天,只觉王爷的目光如针般停留在他身上,最终斟酌道:“不敢欺瞒王爷,有几味药确实对胎儿有影响,我正在想办法研制!”百里逍遥向来事不关己的俊脸上此刻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担忧。   凤君寒悄然蹙眉,淡然出声,“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医治好王妃,并且不得伤及孩子!”   百里逍遥看着王爷眼中的狠绝,皱眉深思,他虽然长期不在王爷身边,但是自问比谁都了解景王爷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性情,试探道:“如果…”他想说,若想治疗疫症和保护王妃腹中胎儿,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的话,他希望王爷给他一把尚方宝剑,因为若是疫症治不好,胎儿毕竟还小,也必定保不住!   景王爷冷眼扫过,百里逍遥只觉身体上一阵寒意掠过,接着传来景王爷冷冷的四个字,“没有如果!”   百里逍遥抬眸,阳光在景王爷俊美的脸庞上悄然洒落,在鼻梁下方形成淡淡的暗影,威慑冷肃,危险疏离,令人不敢直视,百里逍遥无声轻叹,“遵命!”   江南雁在一旁看着逍遥眼里的担忧,心下一沉,他和逍遥是多年的至交好友,逍遥玩世不恭,从来都不会对病人动感情,一个大夫该有的同情,安慰,怜悯,他全都没有,有的只有淡漠,在他眼中,病人就是病人,不需要他动用感情!逍遥是个对感情极为吝啬的男子!   可敦城中百姓,还有军中为数不少的将士们都感染上了疫症,逍遥虽然不眠不休研制治疗之法,可是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担忧之色,于内心深处,逍遥是个冷漠的人,可是静琬感染上了疫症,逍遥眼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江南雁了解逍遥,他不想做的事,连王爷也不能勉强他,逍遥从来都不是个舍得委屈自己的男子,他对感情极为吝啬,何以对静琬有着真真切切的担忧?   ★★★   在宁静琬确认感染疫症之后,百里逍遥每天都亲自给宁静琬送药进来,宁静琬看向百里逍遥,带着淡淡的感激,“让别人送进来就行了,不必麻烦逍遥公子每天亲自送药进来,逍遥公子现在可是肩负着整个可敦城和王爷十万大军的安危,不必为我一个人涉险!”   百里逍遥的心微微一沉,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宁静琬对他的态度依然是客气而疏离,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人之间就不太愉快,他对宁静琬不屑,宁静琬也不以为意,以后他们就一直无法超越这种若有若无的疏离,尽管他在宁静琬家的锦绣山庄长住了好几个月也无济于事!   百里逍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跨越和宁静琬之间的隔阂和障碍,难道他也如同江南雁一样,对宁静琬滋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十二章 平安无事安   百里逍遥掩饰住眼中的迷茫,看向那个身体虚弱,眼中却闪着智慧灵动光芒的女子,淡淡一笑,“我是来看看王妃今日情况如何?”   宁静琬一笑,“这倒是,逍遥公子身为名闻天下的神医,自是需要望闻问切,亲身查看病患,以身犯险!”   百里逍遥看着宁静琬美丽嫣红的朱唇因为感染疫症而变成了淡粉色,眼眸一黯,如果还没有治疗良方,王妃只怕很难走出这间大帐了!   宁静琬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感染疫症反而如此平静的人,百里逍遥有些迷惘,宁静琬不可能不知道疫症死亡率极高,有的病患从发病初始到死亡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今天见得到,明天就见不到了!   那宁静琬为什么如此淡然?百里逍遥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女人!   宁静琬将百里逍遥眼中的迷惘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害怕有用吗?”   百里逍遥身躯一颤,黯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宁静琬比谁都明白,害怕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让自己死得更快,他想起宁静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神医又如何,还真能让你长命百岁?百里逍遥淡淡一笑,“王妃看得可真开!”   宁静琬唇边染上一丝笑意,淡然清雅,反问道:“逍遥公子觉得我应该怎样,哭天抢地,寻死觅活,还是怨天尤人?”   百里逍遥忍俊不禁,“王妃真是深谙苦中作乐之道!”总算彻底明白,为什么江南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感情这种事,不动心则已,一旦动心,那种莫名的吸引力,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平心而论,江南雁已经足够克制了!   宁静琬看着百里逍遥暗沉的脸色,微微叹息,“我想知道…”   “想知道我用的药对王妃腹中胎儿可有影响?”百里逍遥不动声色地接了下去!   宁静琬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他,“逍遥公子会给我怎样的答案?”   百里逍遥看着眼前虽然不及往日神采飞扬光芒四射但是有另外一种静美的宁静琬,她眼神闪耀着希翼之色,熠熠生辉,宛若一块晶莹的美玉,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百里逍遥敛去心中黯然,移开视线,淡淡道:“抱歉,我无法承诺王妃什么,只能尽力而为!”   宁静琬听到他这样说,并不意外,轻轻点头,“谢谢,我明白!”   百里逍遥微微一笑,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莹亮的眸瞳,“谢王妃!”   ★★★   百里逍遥从宁静琬内帐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江南雁在外面等候着自己,对日理万机的江南雁的来意,他心如明镜。   江南雁看见逍遥一脸的疲惫和黯然,关切道:“静琬如何了?”   百里逍遥一怔,尽管江南雁声音冷漠平静,可是百里逍遥还是轻易地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了紧张和不安。   百里逍遥淡笑,不答反问:“世子爷,如果王妃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会怎么样?”   江南雁眼眸一黯,修长的手指紧握,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忧虑和不安,低声道:“为什么是静琬?”如果可以,他宁愿是他,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静琬?   百里逍遥淡淡道:“生老病死,不问劫难,不问定数,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王妃怀孕初期,身体抵抗力下降,自己又浑然不觉,操劳过度,自然就容易被病患感染了!”   江南雁看着百里逍遥那张永远玩世不恭的脸此刻竟然带着淡淡的惋惜,心下一沉,“那我进去看看静琬!”   被百里逍遥无情地拦住了,“我可不想多一个!”   江南雁微微一怔,冷声道:“那又怎么样?”   百里逍遥无声轻叹,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可以留下来陪着王妃,因为王妃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令人心安而又让人舍不得离去的力量!   “我这么和你说吧,你进去也无济于事!”百里逍遥清冷的声音成功地阻止了江南雁的脚步,江南雁涩然转身,百里逍遥看着江南雁显得孤绝的颀长身影,摇头轻叹!   ★★★   宁静琬在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宁静琬微微一笑,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那只温暖的大手!   缓缓睁开眼睛,意外地看到了他担忧焦急的眼神,宁静琬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无时无刻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模样,主宰着一切的王者!   凤君寒见宁静琬醒了,想要起来,温柔地扶宁静琬起来,柔声道:“今日感觉如何?”   宁静琬一笑,嗔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进来,不要靠近我,万一你也感染上了,三军无主,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轻笑,“我岂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地等候?”   宁静琬怔怔地看着他,这张她看了无数次的俊美无铸的脸,尊贵,淡漠,优雅,疏离,危险,此刻却尽是柔情,只为她一人绽放,宁静琬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男人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种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生死关头,她恍然失神,忘记了他高贵的王爷身份,忘记了景王府,忘记了慕雪嫣,忘记了李湘惠,忘记了朱倩,忘记了那一个个天姿国色的美人,仿佛静夜中,只有她和他紧紧相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染随时都可能要了她命的可怕疫症。   宁静琬唇弯徐徐勾起一抹恍惚的淡笑,声音清澈,“王爷,如果我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怒斥了,“胡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话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宁静琬想起秦弈风,那个伟岸霸气的男子,曾经也这样信誓旦旦地和她说过,琬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宁静琬抬眸怔怔看他,泪水无声无息的盈满清澈的眸瞳,静静地注视着他,淡淡微笑,“我只是舍不得这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可能要随自己离开了!   凤君寒把头埋进她馨香发间,一言不发,身体却微微颤抖,醇雅的声音沁入宁静琬的耳朵,“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宁静琬只是笑,用力点头,“我知道!”腹中的这个孩子给了她一种力量,让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   当百里逍遥和众军医不眠不休终于研制出遏制疫症蔓延之法的时候,宁静琬已经开始陷入昏迷,初孕之时的虚弱让她的抵抗力急剧减缓!   “王爷!”这日,逍遥兴奋地来到景王爷帐前。   凤君寒缓缓抬眸,“有办法了?”   百里逍遥认真地点点头,“应该可以一试!”   凤君寒优雅起身,“药熬好了吗?”   百里逍遥欲言又止,还是道:“我用的药中有一味对疫症有奇效,只是对王妃腹中胎儿恐有不利,所以只能冒险尝试,逐量下药…”   百里逍遥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君寒打断了,“逍遥!”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   百里逍遥立即垂眸,“是,我明白!”王爷的意思很明显,王爷不管他用什么药,目的只有一个,王妃务必要康复,腹中胎儿务必无碍,他无须在王爷面前解释,王爷从来都是个不喜欢听什么解释的人!   百里逍遥眼底闪过一丝怅然,刚走了出来大帐,四殿下就跟了出来,“逍遥,这一次,你一定不可以让景王妃有事!”   百里逍遥虽然和王爷,三殿下,四殿下等人平日接触并不多,但是他从江南雁那里知道不少宁静琬和他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四殿下和宁静琬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吵架,可是现在眼前一直高傲轻狂的四殿下,剑眉深蹙,有一种深深的担忧和哀伤。   百里逍遥心中有些明白,爱情有很多种,有你侬我侬的心心相印,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眷恋,有的相识而笑,也有吵来吵去,却发现有一天,已经将对方吵进了自己心底的那一种!   不过百里逍遥比谁都清楚,爱情是两个人的天荒地老,不是一个人的顾影自怜!   ★★★   宁静琬醒来,看见凤君寒惊喜的脸,“琬儿,服了药可有感觉好些了?”   宁静琬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有了一丝力气,不再如前几日那般虚弱不堪,连手臂也抬不起来!   宁静琬不敢置信,抬起手臂,对凤君寒一笑,“我好像恢复一些力气了!”   凤君寒身后的百里逍遥微微一笑,“恭喜王爷,王妃症状已大大减轻,再服药几天,就应该无碍了。”   凤君寒轻轻颔首,宁静琬对百里逍遥一笑,“有劳逍遥公子了!”   百里逍遥看着轻拥住宁静琬的王爷,俊眸一黯,“不敢!”   百里逍遥给宁静琬把脉之后就识趣退出,凤君寒看宁静琬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温声道:“你在这里闷了许久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宁静琬当然想,侧首看他,“你准许我出去走走?”   凤君寒哑然失笑,柔声道:“当然,我陪你出去走走!”   宁静琬摇摇头,“算了,你军务在身,不必陪我了!”   凤君寒却十分坚持,“琬儿如今怀有身孕,这些事情哪有你重要?” ☆、十二章 少女心心事   凤君寒扶着宁静琬从大帐中走出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让宁静琬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一道身影挡在宁静琬前面,宁静琬好不容易适应了耀眼的阳光,才看清是可敦城的守将柳将军!   柳将军见景王爷景王妃出来,屈膝俯身道:“卑职参见王爷,王妃!”   凤君寒微微颔首,柳将军看着眼前一身尊贵霸气,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的景王爷,脸上浮起恭维的笑意,“卑职听闻王妃有喜,特来恭喜王妃!”   宁静琬轻笑道:“多谢柳将军!”   柳将军看着王妃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措辞,“王爷,卑职有一提议,不知…”   “说!”凤君寒的声音不轻不重,不高不低,却刚好让柳将军心下一凛。   柳将军慑于景王爷的气势,忙道:“王妃身份尊贵,现在又怀有身孕,这军中又全是粗鲁莽夫,粗手笨脚,哪里懂得照顾王妃?不如…不如请王妃到卑职府中,由内子专司照顾,这样一来,也好令王爷无后顾之忧,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凤君寒不置可否,冷眼扫过柳将军,不怒而威,让柳将军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凤君寒低首问怀里的琬儿,柔声道:“琬儿意下如何?”   宁静琬闻言,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她呆在金戈铁马的军中,平日还好,她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可是现在怀孕初期,又是大病初愈,她身体虚弱,的确需要人照顾,琳琅也不在身边,沉吟片刻,轻轻颔首,“如此有劳柳将军了!”   柳将军道:“内子能伺候王妃是内子的福分,卑职惶恐!”   凤君寒微微一笑,爱怜地握着宁静琬的手,“这样也好,稍后我派人送你去将军府!”随即抬起头,声音漠然,“柳将军,速去安排人好好照顾王妃,不得有误!”   柳将军立即应道:“卑职谨遵王爷旨意,绝不敢有半分闪失!”   ★★★   当日,宁静琬就到了将军府,景王爷派来的侍卫,还有柳将军安排的婢女侍从,让将军府一时人满为患。   自从宁静琬在将军府暂时住下,柳夫人亲身随侍宁静琬左右,精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景王爷大军原本早就应该北上,乘胜追击鲜卑军,可是突如其来的疫症阻拦了大军前行的脚步,虽有神医百里逍遥殚精极虑研制出对症之法,可是已经战力大损,暂时只能蓄精养锐,待恢复战力之后才能挥师北上!   景王爷军务缠身,虽不能常常看将军府看望宁静琬,可是每日必定派人前来问候,嘘寒问暖!   惹得柳夫人连连感叹,赞叹景王爷不但是人中龙凤,而且对王妃深情厚谊,至情至性,令人羡慕!   柳夫人每日鞍前马后不辞辛苦此伺候景王妃,时日已久,宁静琬终于看出一丝端倪!   柳将军柳夫人膝下独女柳莺莺已经成年,柳将军长期戍边,夫妇二人膝下只有一女,也想借这个机会调回京城,为女儿择定终身,或者说攀上一门京中高亲,柳将军也可以调回京城,无论哪一种,都需要靠她景王妃来实现!   宁静琬到了柳府之后,也见过柳莺莺,柳莺莺出身将门,并没有一般闺中女儿骄矜之态,反而磊落率真,宁静琬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女,一口一个“王妃姐姐”叫得极为亲热!   宁静琬终于隐约明白柳将军和柳夫人的用意,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再加上柳莺莺的确是个率直可爱的女孩,为嫁好夫婿无可厚非,宁静琬甚至觉得性情率直的柳莺莺很适合年少轻狂的凤长欢!   每当柳夫人旁敲侧击地感叹这边疆苦寒之地没有适合柳莺莺的好儿郎,宁静琬只是微笑不语,姻缘之事,各有各的缘分,她不喜欢命运为别人所累,也不喜欢去操纵别人的命运!   如果凤长欢和柳莺莺真的有缘,以柳莺莺的身份,做个凤长欢的侧妃或者侍妾并无不可,只是,凤长欢那样不羁的男子,只怕就连他父皇想做主他的婚事都要颇费一番心思!   这日,宁静琬和柳夫人在初秋的夕阳中坐于凉亭之下,柳夫人看着脸上泛着淡淡母性光辉光彩照人的景王妃,笑道:“王妃是有福之人,一定可以为王爷生下一个小王爷!”   宁静琬微微一笑,“借夫人吉言!”她并不在意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是她的孩子就好!   柳夫人欲言又止,宁静琬看在眼里,笑道:“这段时日承蒙夫人照顾,夫人有话不妨直言!”   柳夫人最近和景王妃接触,深知王妃个性随和,心胸广阔,想必也善解人意,鼓起勇气叹道:“臣妇膝下只有一小女…”   话还没说完,宁静琬就轻笑着打断了,“夫人无须多言,为人父母之心,本宫明白!”   柳夫人微微躬身,“臣妇多谢王妃体恤!”   宁静琬道:“夫人放心,本宫会为令嫒留意京中是否有适合的高门公子!”   柳夫人大喜,今日终于等到了王妃一句口头承诺,当即屈膝跪下,“小女婚事若能得王妃眷顾,臣妇此生无憾,王妃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宁静琬轻笑摇头,“夫人过誉了,若是真有适合令嫒的公子,本宫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娘!”柳莺莺明快的声音传来,见到宁静琬,盈盈一拜,“见过王妃姐姐!”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柳莺莺似乎甚为喜欢这位景王妃,也似乎对京中之事颇为向往。   “景王爷到!”远远传来一声通报。   柳莺莺循声望去,顿觉呼吸一滞,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在夕阳中踏步而来,颀长伟岸的身形,高蜓的鼻梁,薄薄的双唇,轩眉斜飞,俊美的脸庞,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早就听爹爹说过,景王爷比他想象得还要尊贵,俊美,才见第一面,就觉心中震撼,怔怔半晌不能言语!   缓缓而来的景王爷,霸气,尊贵,俊美,冷漠,是女人的毒药!   “莺莺,还不拜见王爷?”直到身边传来母亲提醒的声音,柳莺莺才反应过来,双颊蓦然红晕,心跳加速,慌忙跪下,“臣女参见景王爷!”   凤君寒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和宁静琬眸光对上,视线停留在她小腹上,声音轻柔,“还好吗?”   宁静琬他会从繁忙的军务中抽身出来看望自己,更想不到当着柳夫人柳莺莺的面,他会如此仔细温柔,白希的脸颊立即觉得发烫,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凤君寒反而是泰然自若,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待到柳夫人柳莺莺识趣退下,宁静琬才道:“你怎么来了?”   凤君寒淡淡笑道:“过几日大军就要北上了,我不能常常来看你了,所以今日抽空来看你!”   宁静琬心下一沉,本想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出征在外,什么时候能回来,连主帅也未必能确定!   凤君寒并没在柳府呆多久,就有将士前来禀报军中有紧急军务,凤君寒眼中有些歉然,轻轻俯身,在宁静琬朱唇上印上一吻,声音低醇,“琬儿,等我回来!”   宁静琬伸出手,抱住他,心下酸涩,一言不发!   ★★★   宁静琬怀孕之后,精力大不如以前,食欲不振,总是觉得嗜睡,也不能如以前一般随心所欲地处理锦绣山庄的事务,好在纪勤等人已经被她培养地独当一面,可以大大分担她的责任!   这日,宁静琬午睡初起,喝完婢女送上的燕窝之后,觉得精神好了一些,来到院中,遥望凤君寒军营的方向,他们一个个人都要离自己远去了,凤君寒,江南雁,凤长欢,甚至,还有百里逍遥,终于体会到那种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的殷殷期盼之心,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夫君疼爱的女人!   “王妃起身了?”柳夫人带着一众婢女上前给宁静琬请安!   宁静琬微微一笑,“莺莺呢?”   柳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不爱女儿家红妆,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又去军营缠着她爹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人都特别敏感,宁静琬觉得今日柳夫人的眼神有些躲闪,柳莺莺的确喜爱舞刀弄枪,身手也不错,可是自从宁静琬住到柳府以来,柳莺莺几乎每日都会来拉着宁静琬问这问那,问她京中各种繁华事物,也喜欢这个率性的女孩,也是有问必答,还答应过她娘回到京中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可是自从那日凤君寒来柳府看望她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柳莺莺,如今细细想来,那日柳莺莺见到凤君寒的时候那种娇羞,还有随柳夫人退去之时的暗暗落寞,少女心思,宁静琬岂会不知?   原本并未多想,柳莺莺一怀春少女,面对凤君寒这样风采绝世的高贵皇子,心如鹿撞再正常不过,未必是那种感情! ☆、十三章 时梦醒时刻   看着眼前柳夫人不太自然的目光,宁静琬无法自欺欺人,心中明白自己的担忧只怕是真的!   最初柳夫人的确是希望攀上景王妃,给柳莺莺寻一门好姻缘,这原本无可厚非,尤其是宁静琬怀孕之后,虽然腹中胎儿尚小,可是她已能体会到那种父母对孩子的舐犊深情,天底下那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夫婿?   柳将军戍边多年,只有柳莺莺一个女儿,宝贝女儿的婚事也是柳将军能否调回京城的重要契机,若是可以借助女儿攀上高亲,则回京有望,这些,宁静琬全都可以理解,怀孕之后,她的心性也淡了很多,也能站在一对父母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可是如今看来,在柳莺莺见了景王爷之后,被景王爷的风采折服之后,事情全都变了,连柳夫人也改变了主意,不管是柳夫人愿意的,还是拗不过柳莺莺这个固执少女,并没有什么不同!   宁静琬曾经隐隐约约听江南雁说过,当日鲜卑大军攻城,柳将军丢了可敦城,虽然当时军情紧急,景王爷并未按照军法处置守城不力的柳将军,可是他日平定鲜卑之后,会不会追究柳将军的失职很难说,况且景王爷从来没就这件事表过态,所以柳将军也一直惴惴不安!   想必柳府的人已经权衡清楚,攀上景王妃不如攀上景王爷,若是柳莺莺可以成为景王爷的女人,柳将军就是他的岳父,看来柳莺莺的面子上,这种可追究可不追究的失职当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柳将军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能落地了!   况且,他日景王爷承继大统,虽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可是别有一番女儿娇憨可爱之态的柳莺莺就有可能在三宫六院中承得一席之位,做帝王的女人总比做京中高门公子的女人有前途得多!   而柳莺莺显然比京中名门千金都要幸运,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接近景王爷,这里是蛮荒之地,景王爷来这里出征,柳莺莺有一个现在景王爷麾下效命的爹爹,粗犷豪放的黑铁军中,忽然多了一骑红裳如火英姿飒爽的妩媚红颜,叫男人看了,想不动心都难!   宁静琬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下有一种锐利的刺痛,宁愿是自己多想了,暗暗祈祷凤君寒不要让自己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女人都特别脆弱,特别希望夫君这个时候能陪在自己身边,多一刻是一刻,宁静琬忽然很想去军中看他一眼!   柳夫人发现景王妃脸色有些苍白,担心道:“王妃是否身子不适,臣妇看王妃不如进内堂休息,这天气就要凉起来了,这里不比京中,天凉得早!”   宁静琬摇摇头,不动声色道:“王爷明日率大军北上,本宫要去军中给王爷践行方可心安!”   柳夫人阻拦道:“王妃有孕在身,不可操劳,万一有什么闪失,臣妇万死也担当不起啊!”   宁静琬淡淡道:“放心吧,本宫没有那么虚弱!”   宁静琬吩咐冷月轻车简从,只带了两名婢女,起驾去往军中,宁静琬原本就想着在他出发之前要来军中见他一面,还有和江南雁话别,将士出征,宁静琬心中总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可是今日前去,那种悲壮竟然不复存在,反而觉得心中钝痛,只觉路程如此漫长!   到达大营,守卫的冷殇一见王妃到来,正准备通报,被宁静琬抬手制止,轻声道:“王爷有在吗?”   冷殇沉声道:“回王妃,王爷在内!”   宁静琬看着冷殇冷硬的线条,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准备踏步进去,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而欢快的声音,“王爷,你前几日教给莺莺的那套剑法果然厉害,莺莺才练了一半,现在连三人联手都已经挡不住莺莺了!”   莺莺?到底是边疆坦率直爽的女子,才几日,就在凤君寒面前自称莺莺了?宁静琬想起在京中的大家闺秀江心月,对景王爷无论怎么恋慕,自称始终都是“臣女”,从来不敢僭越。   柳莺莺就不一样了,她天真活泼,敢爱敢恨,见了喜欢的男子,没有任何的避讳,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感和仰慕!   对于见惯了京中矜持千金的景王爷,柳莺莺这样单纯明净的女孩别有一番异乡韵味!   宁静琬忽然觉得再也迈不动脚步,怔怔地站着那里,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良久,凤君寒熟悉低醇的声音才传来,“那你就好好练吧!”   柳莺莺半痴缠半撒娇的声音随后响起,“王爷,等莺莺把这套剑法融会贯通之后,你再教莺莺更厉害的武功好不好?”   凤君寒的声音自大帐内缓缓传来,沁入宁静琬的耳朵,“何不叫你爹爹教你?”   柳莺莺娇嗔的声音如黄莺般明丽悦耳,“我爹爹的武功哪里比得上王爷?我看王爷的武功是天下无敌,这一次一定会打得那些鲜卑人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随后宁静琬听到了凤君寒愉悦的轻笑声,在宁静琬心底刺痛,宁静琬缓缓闭目,终于明白,原来只要是男人,不管是什么男人,都喜欢听女人恭维的话,尤其是女人崇拜的目光,可以让男人生活在云端。   后面柳莺莺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淡淡羞涩,“王爷,以前每逢我爹爹出征的时候,我和娘都会给他缝上一副护腕,今年,我多做了一副护腕,王爷戴戴可还合适?”   凤君寒轻笑道:“好,莺莺有心了!”   宁静琬恍然觉得有泪水潸然滑落,原来她也是个爱做梦的女人,以为自己和凤君寒的感情经历过生死考验,在自己感染疫症的时候,他不顾危险,每天前来探望自己,让自己满心感动,都差点忘了,凤君寒对女人来者不拒的本性!   宁静琬骤然转身,在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个多事的人到来之前,退出了大帐!   宁静琬在经过冷殇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话,“王爷公务繁忙,不必禀告王爷本宫来过!”   冷殇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道:“是!”   宁静琬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出了营地,这一刻,心底有着从未有过的苍凉,原来地老天荒,一生一世,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而已,凤君寒从来就没有给过自己这样的承诺,他的深情,他的爱恋也许不是假的,可是他的帝王霸业也不是假的,日后的后宫佳丽三千更不是假的!   浮生不过一梦,沧海不过桑田,宁静琬从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跌落尘埃,她原本以为看到了希望,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一刻,宁静琬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的疲累,是心底的累,原来以为只要有希望,人就不会绝望,一种执念在指引着她,她也在默默等待,直到今天,才发现所谓的等待,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宁静琬的手伸向自己的小腹,这里有自己的孩子,与自己血脉相连,这种初为人母的悸动曾经让自己幸福得无以复加,此刻,自己也只剩下这个孩子!   “王妃,要回柳府吗?”冷月看着王妃神情怅然,也猜出了大概,主动问道。   宁静琬一怔,柳府,自己还能回去吗?此刻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钝痛,遂知行路难!   宁静琬微微一笑,“不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冷月迟疑着问道。   宁静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和以前一样,客栈吗?   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正值秋高气爽,宁静琬淡淡道:“随便走走!”   冷月识趣地没有出声,主子的事情不是他可以过问的,宁静琬上了马车,看着马车一路前行,宁静琬忽然道:“去城外走走!”   “是,王妃!”冷月也知道王妃此时心情不好,没有说话,一片静默中,只有马车“踢踏踢踏”的声音。   秋天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充满诗情画意,明净的蓝天无一丝杂尘,任心翱翔。   宁静琬吩咐马车停下,独自行走在秋天的黄昏里,想起大帐中的那一幕缱绻温馨,她自己都没有勇气跨进去!   爱恋如烟花般绚丽,却也如同烟花般短暂,听闻皇上龙体一直时好时坏,凤君寒承继大统是早晚的事,那个时候,就算他允诺自己中宫皇后之位,又怎么样?   自己也只能如同那些深宫妃子一样,日复一日地谨守着母仪风范,看着凤君寒终日留恋花丛,任凭如花年华在深宫中寂寞老去!   耳边响起外公临终之前的话语:琬儿,景王爷日后登上九重天阙,除非能为你虚设六宫,否则,你绝不可留在他的身边!   宁静琬苦笑,外公比谁都清楚那座高贵的牢笼不适合自己,自己的性子不适合在后宫争宠,原本以为只要努力,就有希望,如今看来,只是觉得可笑!   没人敢来打扰景王妃的沉思,边疆空远的视野,清澈的蓝田,洁净的白云,却不能再让宁静琬心底燃起半分暖意,原来,鸾凤和鸣不过是梦一场,自己的这场梦做的太久了,也应该醒了!   一片静谧中,四周蓦然疾风草动,有杀气遽然袭来,宁静琬惊醒过来,寒光四起,“王妃小心!”冷月一声惊呼! ☆、十四章 惊章痛   宁静琬以前在锦绣山庄的时候,一直都生活得很平静而快乐,大风大浪都由外公替她遮挡,她虽然早就暗中接手锦绣山庄的事务,可是并未真正经历过真正的危险!   自从嫁给凤君寒之后,经历过好几次血腥暗杀,对杀气已然再熟悉不过,宁静琬心中自嘲,以前外公一直认为她是锦绣山庄未来的主人,只是一介商女,不需要修炼什么绝世武功,也没那个必要,平日有的是家丁和侍卫可以保护她,她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锦绣山庄的生意上去!   外公看的很清楚,她宁静琬既不做杀手,又不做大侠,没有必要在武功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外公那样深谋远虑的人也没料到她最终会嫁入皇家,会面临以前都没有想过的血雨腥风!   若是早知道有这样一天,宁静琬拼死也要学习福伯的绝世武功,因为没有谁能永远保护自己一辈子,侍卫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总有让人钻了空子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这荒郊野外,她身边只有一个冷月,两个不会武功的婢女还有一个车夫,对方黑影幢幢,看样子人数不少,就算冷月武艺高强,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王妃小心!”几声惨叫声攸地响起,两名婢女已经死在刺客森寒的刀下!   那些黑压压的人影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宁静琬暗自运功,本能地护住自己小腹,自从知道怀孕之后,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母亲天性在驱使着她保护自己的孩子!   冷月心急如焚,拼命抵抗,对方人数众多,有备而来,他一个人也抵挡不了多少,此时此刻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护王妃周全!   一道寒光攸然而来,宁静琬纵身一跃,避过致命杀机,飞身上了一棵大树,眸光寒冷地看着眼前这些黑衣人,声音清冷:“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大概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武功,严格来说,不是武功,是轻功!   他们虽然身着凤临人的服饰,可是并未蒙面,宁静琬从他们的身材还有相貌可以判断出来,他们并不是凤临人士,而是鲜卑人!   看来虽然凤君寒夺回了可敦城,这可敦城又刚刚遭受过瘟疫的洗礼,可是这里面还是藏了为数不少的鲜卑细作,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她一出城就被对方盯上了!   他们明显听得懂宁静琬的凤临话,几个相互点头,低声说了几句话,可是他们不知道宁静琬懂唇语,从他们的话语中很快就知道,他们要活捉她,他们知道她的身份是景王妃,抓了她就可以要挟景王爷。   宁静琬苦笑,凤君寒是受人要挟的人吗?那样会严重损害到他不容挑衅的尊严,要是换了以前,宁静琬也会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定的位置,可是自从今日在凤君寒的帅帐中听到他和柳莺莺的那一幕,宁静琬就彻底明白,用女人,不管是什么女人,都要挟不了凤君寒!   显然,这些鲜卑人想得太天真了,或者说对景王爷太不了解了,他们不知道,就算抓了自己也无济于事,凤君寒要是肯受人要挟,就不是凤君寒了!   看着他们凌冽的攻势,宁静琬心中暗暗焦急,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她身边只有冷月一个高手,她要想办法甩开他们,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无论她怎么移开脚步,对方都会立即如影随形,宁静琬透过黑影看向冷月,他正在奋力抵抗那些黑衣人,刀光剑影变幻莫测,他每次想闯到宁静琬身边的时候,都被杀气团团围住,抽身不得!   宁静琬心下一横,暗自提起全身内力,使出凌云步,终于甩开了那些穷追不舍的追兵!   宁静琬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觉得小腹间一阵疼痛袭来,宁静琬心下大惊,不会吧?难道是动了胎气?   那些鲜卑兵见宁静琬居然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知道活捉她估计是有难度了,不如孤注一掷,杀了算了!   身后一声尖厉劲啸贴着宁静琬的脸颊而过,宁静琬急忙侧身闪过,与死亡擦肩而过!   腹间越来越痛,有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宁静琬的脸颊滑下,脸色也苍白不堪,坚持再往前行了一段,已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宁静琬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腹中这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到世间,怎么就要经受这么多磨难?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静琬心知再强行往前走,孩子必定保不住,正在心急如焚之际,“铁公鸡!”一声熟悉的呼喊从天而降!   宁静琬大喜过望,是凤长欢,真是天不亡她,不亡她的孩子!   凤长欢很快就飞身到了宁静琬的身边,看着宁静琬苍白的脸色,疼得弯腰,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小腹,凤长欢心疼道:“你怎么了?”   宁静琬疼得脸色发白,顾不上回答,身后的追兵已至,带着凌然杀气,他们显然也是认识凤长欢的,凤临国四殿下!   凤长欢只带了数名亲卫士兵,很快就与那些追兵缠斗在一起,宁静琬腹间越来越疼痛,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心里默念,逍遥公子,逍遥公子,一定要撑着去找逍遥公子,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去求过这个闻名天下的清高神医,可是为了孩子,她顾不了那么多!   凤长欢武艺高强,很快就将那些鲜卑兵打得七零八落,他们一个个全都死于凤长欢和冷月等人的刀下,宁静琬靠在一棵大树下,疼痛地看着这一切,再也迈不动脚步!   凤长欢杀了最后一个鲜卑兵之后,朝宁静琬晕开爽朗笑容,宁静琬回视一笑,这是今日她心中唯一的温暖!   凤长欢刀剑潇洒地回鞘,缓缓向宁静琬走来,身后有一道寒光蓦然闪过!   “小心!”宁静琬惊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诈死的鲜卑士兵乘凤长欢放松警惕的时候,一跃而起,用藏在袖中的匕首从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凤长欢致命一击!   凤长欢猝不及防,不敢置信,缓缓转身,身子却开始摇晃倾倒!   凤长欢的亲卫皆大惊失色,当即将那个诈死的鲜卑士兵乱刀砍死,“四殿下,四殿下!”一片惊呼!   冷月见状急忙上前给每个躺在地上的鲜卑兵补了几刀,宁静琬顾不得腹间疼痛,连忙跑到凤长欢身边,他的后背在不停地淌血,宁静琬慌忙抱住他,不敢贸然拔出那般匕首,“长欢,坚持住,我们要赶快回去找逍遥,逍遥一定能够救你的!”   短短时间之内发生的一切,让宁静琬来不及梳理,凤长欢眸光渐渐涣散,却极力集中光芒紧紧地盯着宁静琬,“静琬,我好想…”   宁静琬看着他已面无血色的脸,自己手心已满是鲜血,声音惊痛,“长欢,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快,带四殿下回营!”宁静琬急急朝身后的侍卫们下令!   几个侍卫连忙将身受重伤的四殿下抬到马车之上,宁静琬紧紧地抱着他,心痛地盯着他,他平日飞扬的剑眉,此刻紧紧拧在一起,痛苦地有些扭曲的俊脸,无处不在诠释着他的痛楚,宁静琬顾不得腹间疼痛,语无伦次,声音颤抖:“长欢,不要睡过去,不要睡过去,坚持住…”   有晶莹液体自宁静琬眼角滑下,不知道是泪水,还是疼痛的汗水,凤长欢终于微微地睁开了眼睛,“静…琬,二哥总说我粗心…大意,太过…自负…”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宁静琬连忙把耳朵贴在他微微蠕动的嘴唇上,终于听清,拼命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率真的勇士!”   他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似乎想抬起手,使了好几次力气,“静…琬,你在…哪里?”   宁静琬一惊,身体如坠冰窟,全身寒意不断升袭,看向他的眼睛,双眼涣散无神,心底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莫非那匕首上淬有剧毒?导致他失明了?   宁静琬想哭,却哭不出声来,年少轻狂的凤长欢,无时无刻都有着爽朗笑声的凤长欢,这个骁勇善战的沙场雄鹰,失明了?   宁静琬颤抖着伸出手,放在他眼前,声音颤栗,“看得见我的手吗?”   凤长欢极力睁大眼睛,却是一片徒劳,宁静琬泪如雨下,蓦然对前方道:“还不快点,你们都是死人吗?”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凤长欢的血几乎流得到处都是,染得宁静琬身上都是一片殷红。   似乎过了万年之久,一辆马车发疯一般地冲进大营,宁静琬吃力地抱起凤长欢沉重的身体,命侍卫道:“快,快去找逍遥公子!”   冷月箭一般地冲进王爷帅帐,后面的事情宁静琬就不知道了,当凤长欢的身体被抬下去之后,宁静琬就昏了过去,迷蒙中,只觉得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身体冰凉,人影幢幢,急促的脚步声,哭声,还有惊叫声,连绵不绝… ☆、十五章 我五的家族   梦中,有凤君寒和柳莺莺相依相拥的缱绻背影,柳莺莺欢快明净的笑靥,还有凤君寒轻快愉悦的笑声,忽然变作凤长欢,满身是血,俊眸无神,宁静琬失声大叫,猛然醒了过来,心狂跳不已,床前一个人也没有。   宁静琬翻身下床,冲出大帐,眼前一片沉寂,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有压抑地低低哭声,宁静琬心知不好,只觉身体冰凉,差一点找不到自己的双腿在哪里,现在该往哪里走!   “王妃小心!”守候在外面的冷月急忙上前扶住宁静琬。   宁静琬竭力压抑住自己狂乱的心跳,急急拉住冷月,语无伦次,“四殿下…四殿下怎么样了?”   冷月看着王妃苍白急切的脸,欲言又止。   宁静琬看他的表情就彻底明白了,那一刀刺得那样深,流了那么多血,她早就知道一定是凶多吉少,可是总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百里逍遥真的可以如传说的那样起死回生,把凤长欢从死亡线上面来回来,可是冷月的沉痛表情已然告诉了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宁静琬挣脱冷月的手,不顾虚软的双腿,向凤长欢的大帐跑去!   短短一段路程,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到了大帐门口,宁静琬知道,里面明明有人,却一片死寂!   宁静琬没了勇气跨步进去,就那样怔怔地呆在门口,过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掀开凤长欢的大帐,看见了他静静地躺在正中间,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布,身边站在许多人,凤君寒,江南雁,百里逍遥,柳将军,柳莺莺…   宁静琬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之时,也没人说话,宁静琬没有勇气去看任何人,更没有勇气去直视凤君寒冰冷的眼神!   眼前骤然掠过凤长欢爽朗率直的笑容,回荡起他轻快张扬的声音,你真是只见钱眼开的铁公鸡…   征战沙场的枭雄,没有死在疆场上,却是这样一种死法,宁静琬缓缓闭目,眼底已经没有了泪水!   宁静琬静静地站在凤长欢身边,不看任何人,伸出修长的玉手掀开那一张白色的布,看见凤长欢仿佛睡着了一般恬静,脸白如纸,只是再也没有了那般跳脱张扬的神情!   宁静琬无视各种各样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眼中只有静静躺在那里的凤长欢,昔日爽朗明快少年已然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   当晚,凤君寒下令全城搜索鲜卑细作,一时间,全城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全城乌云密布,人心惶惶,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上空!   一朝一夕间,所有的事情全变了,就在昨日,宁静琬还是满心期待自己孩子降临的准母亲,心中还在暗暗猜测孩子到底长得像自己,还是像凤君寒,可是今日,自己对凤君寒心灰意冷,又连累凤长欢死于非命,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宁静琬的手不自觉伸向小腹,自己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个孩子!   身后传来轻轻地脚步声,宁静琬缓缓回眸,是江南雁!   江南雁悄然站在宁静琬身边,看着静琬惨白无血色的脸庞,淡淡道:“静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郊?”   宁静琬微微一笑,“在柳府呆得闷了,又嫌城里人多嘈杂,想出去走走!”宁静琬知道他们不可能不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城郊,被凤长欢偶遇,凤长欢也不会这样轻易地遭了毒手!   江南雁颀长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也带着痛惜之色,一字一顿道:“逍遥说四殿下在回营的时候就已经…”   宁静琬的心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狠狠剜割一样痛,“我知道!”她早已知道,只不过不愿去相信而已!   江南雁沉默良久,缓缓道:“逍遥说那把匕首上面淬有伏魔散!”   宁静琬喃喃道:“伏魔散是什么东西?”光听名字就能吓死人!   江南雁微微叹息,“伏魔散是天下第一奇毒,产量极少,中了这种毒的人,眼睛会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失明,失去战斗力,而且…”江南雁似乎不忍说下去,看着静琬发白的唇色,“无药可救!”   宁静琬似乎没有听到江南雁在说什么,良久才反应过来,轻轻“哦”了一声!   江南雁看着静琬怅然若失的模样,不忍继续苛责她什么,淡淡道:“战场本就是生死难料,静琬,你不必难过!”   宁静琬微微一笑,在短短时间之内已然恢复平静,对静琬早有了解的江南雁想起静琬外公过世的时候,静琬也是这样一幅平静淡然的神色,心底越发担心,“静琬,逝者已矣,你还是带孕之身不可忧伤太过,这孩子的命真大,逍遥说再折腾下去这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宁静琬只是笑,沉默不语,表情淡然,看的江南雁暗暗忧心,真是多事之秋!   ★★★   深夜,宁静琬站在凤君寒帅帐之前,徘徊许久,半晌都没有勇气踏步进去!   自从凤长欢无辜丧命之后,凤君寒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凤君寒,帐内里面一片沉寂,良久才传来柳莺莺温柔的声音,“王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你这个样子,四殿下在天有灵看到也会难过,莺莺也会难过!”   许久也没有听到凤君寒答复的声音,宁静琬沉思良久,看着天空的朗月繁星,今夜的星空格外澄澈悠远,明净,宁静琬仿佛看到外公在星空中对自己微笑,琬儿,我的琬儿!   紫微星依然璀璨地镶嵌在夜空之上,天狼星已然渐渐黯淡下去,宁静琬知道,大局已无可改变,只是时间而已,或许慕家还有最后一搏,因为谁也不愿坐以待毙!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缓缓进了大帐!   凤君寒早就知道宁静琬在外面,见到她走进来,连眼眸都没有抬起。   倒是柳莺莺见到宁静琬进来,娇憨可爱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怯生生道:“王妃姐姐!”   宁静琬冲她微微一笑,如同在柳府一般亲切,“莺莺,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王爷说!”   柳莺莺咬唇飞快地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冷峻王爷,低头道:“是,王妃姐姐!”   柳莺莺出去之后,宁静琬轻轻地坐在凤君寒身边,沉默半晌!   凤君寒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兵书,一言不发,宁静琬看着这样的他,深知在某些方面,他其实和自己一样,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曾记得自己外公去世的时候,自己表现在外人面前也是这副平静如水的模样,那个时候,只有自己知道心底有多痛!   凤长欢是他一直罩着的皇弟,也是他最亲密的战友和支持者,兄弟情深,宁静琬完全能理解他心中的痛!   大帐之内,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良久,宁静琬缓缓道:“王爷,我很抱歉!”   凤君寒似乎才发现宁静琬在他身边,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痛,那种深痛,宁静琬太熟悉了,外公过世的时候,她也经历过这种深痛!   凤君寒缓缓低下头,目光重新定位在他眼前的兵书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宁静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知道凤长欢这个皇弟在他心中的位置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同胞兄弟,生死与共,这种情谊在凤君寒心中只怕远超过男女之情!   良久,宁静琬以为他不会和自己说话了,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却传来他淡淡的一句话,“你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叫宁静琬如坠冰窟,从头凉到脚,曾几何时,自己和他竟然生疏到这般淡漠疏离了?他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已然完全是对陌生人的口气!   宁静琬知道,他在怪自己,两国交兵的时候,自己身为景王妃,不带侍从,还往人迹罕至的城郊而去,不是给敌人可乘之机是什么?他杀多少鲜卑人也换不回来凤长欢一条命!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不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乱跑,凤长欢也不会枉送了性命!   宁静琬一笑,出人意料地妩媚温柔,“王爷,你爱我吗?”   凤君寒微微一怔,眉峰如刀泛着凌冽的寒意,“本王没什么心情和你谈这个问题!”   宁静琬并不意外,清澈眼眸燃起深深的痛楚,“我知道,但我还是想问!”   他不语,宁静琬美丽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笑意,温暖柔软的笑意,“王爷你可有真正了解我的家族?”   凤君寒定定地盯着宁静琬清澈的双眸,声音冷清无波,“什么意思?”   宁静琬看着他,像从未认识他一般,虽然近在咫尺,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王爷纵然英勇无敌,明察秋毫,也未必能真正了解一个几百年前的家族!”   “你想说什么?”   宁静琬脸色苍白,浮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这抹笑意被他看着眼中,眼神又冷了几分!   宁静琬看着他,忽然贴在他耳边,声音轻柔,似乎怕惊醒了这帐中的沉寂和阴冷,“王爷你知道我们灵氏家族为什么会灭亡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那些人觊觎楼兰的富庶和我们灵氏的星相术和音控术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我们灵氏的不传之秘,这才是别人真正觊觎的东西!” ☆、十六章 不传之 秘   “是什么?”凤君寒目光炯炯,紧紧地盯着宁静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宁静琬唇边浮起苍凉笑意,波澜不惊的眼眸看着他,这个自己曾经以为可以共度一生天荒地老的男人,淡淡道:“我的名字应该叫做灵静琬,只不过楼兰先祖为了掩人耳目,才将灵氏改为谐音的宁氏,我想这些王爷应该早就知道!”   风君寒不置可否,“然后呢?”   宁静琬一笑,一字一顿道:“传说我们家族有失传已久的起死回生之术!”   连凤君寒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眼中也有一丝稍纵即逝不易察觉的惊异,幽寒的眸瞳里有一丝热切闪过,看着宁静琬,半晌才道:“真的?”   宁静琬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王爷是否觉得因为一直和我不合的四殿下死于非命,我心情很好,正在幸灾乐祸,连这种玩笑也敢开?”   凤君寒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可是面对长欢的一线生机他怎会放过?“也就是说你家族的秘术可以救长欢?”   宁静琬点点头,唇边笑意不减,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是,我可以救他,可是这会失去我的孩子!”在她心中,孩子已然只是她一个人的,不再是“我们的孩子”!   凤君寒身躯微微一怔,看着神色淡然的宁静琬,眼眸间似有风云际会,半晌才缓缓道:“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烛光照亮他俊美无铸的脸庞,长眉俊目,薄唇轻抿,隐隐透出坚定眸光,宁静琬看在眼里,浅浅一笑,“我知道!”生命中短暂的邂逅,原以为是命定的缘分,此刻方知是只是一场孽缘!   宁静琬缓缓起身,笑容淡雅,“王爷,我走了!”无需多言,她已全然明白!   “琬儿!”他醇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宁静琬摇摇头,“王爷不必说,我知道!”   她知道凤君寒要说什么,当初她感染疫症,又恰逢怀孕初期,百里逍遥一边研制治疗疫症之法,一边还要想办法保住她腹中孩子!   她比谁都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就是逍遥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只是凤君寒见她执意要保住孩子,才随着她去,其实腹中孩子有可能已经受到伤害,她却舍不得失去她的孩子,她在赌,赌能不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如今看来,不需要赌了!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清雅的笑意,忽然觉得心中一痛,“琬儿!”却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   宁静琬置若罔闻,脚步未停,径直出了大帐!   ★★★   宁静琬来到凤长欢的营帐,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了无声息,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依然宛在,江南雁和百里逍遥候在一旁,沉默不语,见到宁静琬进来,都微有些异色。   宁静琬无视他们的眼神,淡淡道:“你们都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江南雁一怔,静琬从来都没有以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心底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百里逍遥看着江南雁眼中的怅然和疑惑,轻拉了他的衣襟,叹了一口气,“走吧!”   宁静琬静静地坐在凤长欢身边,伸手颤抖地抚摸他冰冷的脸颊,抚平他紧皱的眉心,喃喃道:“谢谢你,不过我不想背负着一生的愧疚生活下去,我会一直记得你神采跳脱叫我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的模样!”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我一直以为你二皇兄是深爱我的,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和伤害,我再也没有能力去提供一份可以供你二皇兄肆意挥霍的爱情,我承受不住了,我想要逃开了,可是我不想亏欠无辜的你,我愿用我一世沉寂,换你生如夏花!”   ★★★   江南雁和百里逍遥等候在外面,江南雁始终觉得心有不安,静琬平静得出人意料,平静得令人心底生寒,静琬从来都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难道…?   一个时辰之后,江南雁难捱心中疑惑,看向大帐的方向,百里逍遥看在眼里,淡淡道:“你最好不要进去!”   凤君寒缓步而来,颀长身影在月下越发孤高,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江南雁和百里逍遥对视一眼,双双道:“见过王爷!”   凤君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淡淡道:“王妃进去多久了?”   江南雁沉声道:“有一个时辰了!”心下一凛,莫非王爷知道静琬进去干什么?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景王爷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忽然里面传来一阵闷响声,景王爷身影一晃,冲了进去,随后百里逍遥和江南雁紧接着冲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人不敢置信!   宁静琬晕倒在地上,唇角却挂着一抹浅若浮痕的坦然笑意,身下流出源源不断的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衫,那颜色,像爱情一样,刺目惊心!   凤君寒急忙扶起宁静琬,声音沉痛,“琬儿,琬儿!”   百里逍遥看着王妃身上的血,摇头叹息,这孩子几经磨难,终究是没有了!   江南雁惊异地发现四殿下身上竟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渐渐消失不见,百里逍遥更是吃惊不已,难道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之术是真的存在?   ★★★   “静琬!”帐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宁静琬心下了然,微微一笑,“进来!”   自从宁静琬启用了楼兰灵氏的不传之秘-起死回生之术之后,次日凤长欢便苏醒了过来,不过没人告诉他这段悲惨的往事,凤长欢只知道是百里逍遥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宁静琬因为一路颠簸,又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最终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凤长欢看着宁静琬苍白的脸色,低声道:“对不起!”   宁静琬冲他妩媚一笑,声音轻柔,“自从你醒过来之后就越来越不像你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铁公鸡!   风长欢看着眼前的宁静琬,如一弯不施粉黛的明月,温婉的笑意,清澈的光华,却明显地消瘦了下去,心底竟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心痛!   想起那日命悬一线之际,他恋恋不忘的是她的性命和她的孩子,那一刻,竟然不再那般尖刻地叫她铁公鸡,只是想唤她一声闺名,静琬,好想叫她一声静琬!   他甚至害怕他死后,二皇兄会迁怒于她,他撑着告诉她,他的死与她无关,一切不过是他过于自负而已,想不到最后结果竟然是他安然无恙,她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宁静琬看着他愧疚至深的脸,淡淡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比你想得还开,再说啊,要不是遇到你仗义出手,我早死了!”   “静琬!”凤长欢决然起身,大步而出,声音冷然,“我会为孩子报仇的!”   ★★★   宁静琬从那件事之后,一直呆在军中,足不出户,出人意料地乖巧柔顺,因为四殿下遇险这件事,大军北上又耽误了一段时间,凤君寒尽管军务繁忙,可是每天都会亲自过来看望琬儿,叮嘱她要好好养好身体,尽快恢复,宁静琬只是微笑,很是顺从,从来不忤逆他的意思!   这日,宁静琬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凤君寒掀开账帘缓步走了进来,柔声道:“琬儿今日可好些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凤君寒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逍遥说这里气候苦寒,不适宜你休养,我想派人送你回京好好调养!”   宁静琬没有抬头,“好!”   琬儿的柔顺让凤君寒有一种心底发寒的感觉,自从失去孩子之后,琬儿就从未顶撞过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像以前的琬儿,他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轻拥住宁静琬,声音低喃:“琬儿,别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宁静琬弯唇一笑,看着他脸上高贵而柔美的笑意,认真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呼吸变轻,神情也变得极温柔,“听话,回京把身体养好,我们很快就会有新的孩子,那个时候,我不会再让你遇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宁静琬只是微笑,“我知道,王爷无需为我担心!”   看着宁静琬的平静,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微微的慌乱,“你还在生我气?”   宁静琬轻轻摇头,声音坚定明澈,“没有!”   他抚摸着宁静琬苍白瘦削的脸颊,原本清澈的眸光此刻变幻莫测,良久,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我们的那个孩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宁静琬脸上始终带着明媚的笑意,“我知道!”   次日,景王爷专门安排一支浩浩荡荡地亲卫队护送景王妃回京!   江南雁看着静琬乘坐的马车转眼便被黑铁潮水般的军队湮没,渐渐远去无踪,心底越发怅然!   百里逍遥对景王爷道:“王爷,我有一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景王爷打断了,景王爷淡淡道:“准!” ☆、十七章 回头的机会机   百里逍遥一怔,手指紧得发白,不自觉看向凛然不可侵犯的景王爷,景王爷是个天生的王者,无论何时何地都深不可测,似乎能洞悉一切!   景王爷太了解他,不需要他说清楚,景王爷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要干什么!   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医术?这不能不让他这个百里家族的少主产生浓厚的兴趣!   可是自从四殿下离奇苏醒后,不管是景王爷,还是宁静琬,都对此事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可是这世上越神秘的事情,越是能引起人强烈的好奇心,这种好奇无关人的身份,地位,只要是人,都有!   百里逍遥看王妃的仪仗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没了踪迹,他心底升腾起和江南雁一样说不出的担忧。   他是神医,见过多少失去孩子的女人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可是王妃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地让人心底不安,第一次见到如此平静的女人,似乎孩子一直和她在一起,从未离开过她。   百里逍遥心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王妃无疑是深爱着自己腹中的孩子,那种舐犊之情根本不可能是装出来的,那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真的因为她和王爷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百里逍遥越发迷茫,直到耳边传来王爷若隐若现的警告声音:“逍遥!”   景王爷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对于百里逍遥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这是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事,轮不到他过问,他僭越了!   听着王爷的警告声音,他终于理解江南雁那种欲罢不能的痛苦,既想关心景王妃,又不得不忌惮景王爷,百里逍遥敛去心中愕然,低声道:“是,多谢王爷体恤,告退!”   百里逍遥说完,随即纵马离去,他对起死回生术的浓厚兴趣远远超过随军做一个军医,他一刻也不想等待,或许只有找到他年逾古稀见多识广的爷爷,才可解他心中疑惑!   江南雁怔怔地看着百里逍遥策马而去的背影,心底越发怅然寂寥,若是有静琬在就好了,她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再荒凉的地方,静琬都是一道最亮丽的风景,可是现在,没有了静琬,荒凉就是荒凉,再也不可能繁华!   三军静默中,忽然刮起一阵寒风,扬起灰烬,尘土飞扬,江南雁看着满天飞尘,想起他们出征沿海剿灭倭寇的时候,那场诡异的暮春大雪,三军都以为是不祥之兆,军心大动,那个时候是静琬站出来说,天降瑞雪,是不世吉兆,预示着他们一定会凯旋归来,是静琬稳定了那时躁动不已的军心!   江南雁忽然有一种感觉,那种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风长欢不见往日的高傲狂妄,反而带着一种壮士出征的悲壮,看着静琬远去的身影,想起遇险的那次,他感觉到他的血液正在流失,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冰凉下去,那一刻,他只想对她说,静琬,你没事就好!   景王爷笔直的身影策马而立,手持长剑,岿然不可侵犯,静静地看着琬儿离去的方向,琬儿的身影长长久久萦绕心间,良久才道:“出发!”   ★★★   景王府。   宁静琬站在窗前,背影萧肃,身形单薄,静静地看着天空飘起的细雨,秋天总是给人这种彻骨的凉意,从头凉到脚!   离京这么久,京中已发生许多事,只是,这一切,宁静琬已全然不关心。   琳琅担心地看着小姐,自从小姐回府,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问她为什么,也不说,琳琅只能猜测是因为边疆苦寒,小姐水土不服,所以才变成这样的,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给小姐滋补身体,早日恢复往日的神采!   静苑的曼珠沙华依旧绽放,红得耀眼,景王府一如往昔,唯一不同的是,慕雪嫣终于求得她的皇后姑母恩准,直接绕过宁静琬,以充实皇家景王爷妃位之名又为景王爷新纳了十几名美人,都是京中大臣的女儿,个个才貌双全,国色天香!   在宁静琬回府当日,静苑姹紫嫣红,满园春色,乱花迷人眼,宁静琬全都视而不见,只淡淡说了一声,“本宫想静养,如果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本宫!”   众美人闻言面面相觑,可是王妃之令又不能不遵从,一个个偷偷看向雪妃娘娘,等待雪妃娘娘示下。   慕雪嫣看着脸色苍白的宁静琬,也搞不懂宁静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讪讪答道,“是,妾身告退!”   如果说京中还有一件事能吸引众人的目光,那就是江王府郡主江心月与江南豪族云氏的联姻之喜。   这日,琳琅在小姐身边,欲言又止,小姐回京之后,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小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对景王府,江王府的什么事都漠不关心,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连三殿下的上门探望也拒之门外,唯一例外的事情就是会召见纪勤总管。   直到宁静琬看完了手中书,才缓缓抬眸,“琳琅,怎么了?”   琳琅左看右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奴婢也是听说的,听说江郡主一直不吃不喝,似乎很是抗拒这门婚事呢!”江郡主对王爷的心连她都看出来了,江郡主一直抗拒这门婚事,莫不是还在想着王爷?这件事,当然一定要告诉小姐!   宁静琬并不意外,叹息一声,淡淡道:“明日请江郡主来王府一趟!”   ★★★   次日,江心月在琳琅的带领下来到了静苑,初见宁静琬,有些吃惊,这哪里还是数日之前神采飞扬的静琬?一身白衣,面无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江心月虽然对宁静琬并没有多少姐妹情谊,也一直对静琬心存鄙薄不屑之心,可是看到眼前苍白单薄的静琬,心底还是有一丝怜惜,不管怎么说,静琬也是她名义上的妹妹!   江心月眼里的悲悯被宁静琬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江心月一怔,今日的静琬虽然面无血色,可是眼眸却依然璀璨明亮,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智慧光芒,终于有些相信哥哥说的那句话,你看到的静琬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静琬!   江心月的心五味杂陈,有不解,有怜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景王爷这样宠爱静琬,静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江心月终于忍不住问道:“静琬,你怎么了?”   此时的江心月已经不全是大家闺秀的表面功夫在作祟,人就是这样,对于混得比自己好的人,心底有一种天然的嫉妒,可是眼见她命运不济,孱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到,心底又会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恻隐之心!   宁静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浅笑道:“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今日请姐姐过府,是有话要和姐姐说!”   宁静琬的声音很低沉,伴随着几声轻咳,江心月有些奇怪,静琬到底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宁静琬的眸光停留在江心月的一身鹅黄色宫裙上,轻轻摇头,“姐姐大喜在即,不应该穿这样的颜色,应该穿红色这类喜庆的颜色才对!”   江心月身躯一颤,不明白静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讥讽,还是揶揄,还是别的什么?   看着江心月眼底的警觉和戒备,宁静琬淡淡一笑,“姐姐,我知道在你心中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妹妹,实不相瞒,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姐姐,我们与其说是姐妹,不如说是陌生人更加贴切一些!”   江心月脸色剧变,不管静琬以前在江王府是装的,还是真的,这是唯一一次静琬这样主动而直接地挑明两人的关系,静琬有如此勇气,江心月当然也不甘示弱,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静琬看着江心月眼前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声音清冷,“你才情无双,我懵懂无知,但是今生能做姐妹,不管是什么样的姐妹,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我不想我们殊途同归!”   江心月越发迷茫,“什么意思?”   宁静琬一笑,似乎满室沉寂瞬间被点亮,周遭的一切因她清雅的笑意而黯然失色,空气流动似乎也停滞了,满室只有那个白衣耀眼的女子,江心月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似乎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宁静琬面前荡然无存,这一刻,她终于确信,宁静琬从来就没有嫉妒过她江心月,她这样耀眼的女子是不需要去嫉妒任何人的。   宁静琬看着她眼底的怅惘,一字一顿道:“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生来就只是给人恋慕,而不是用来爱的!”   宁静琬如此意有所指,江心月不可能听不懂,这是第一次宁静琬把她暗恋景王爷之事抬到桌面上来说,江心月有些不自然,低下头去,脸颊绯红,樱唇紧咬!   宁静琬视若无睹,继续道:“有些事要经过血的教训你才会明白,佛法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是不知道佛知道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回头的机会,人如果能有回头的机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江心月呆呆怔立原地,今日的静琬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静琬,这些话那般晦涩难懂,到底想说什么?   宁静琬努力说完这句话,就无力地在床上躺下,声音低沉,“来人,送江郡主回府!” ☆、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飘雪苑。   慕雪嫣一直走来走去,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芸香,“派人去看看李夫人到底来了没有?”   芸香已经派出去好几批丫鬟去催促李夫人了,只得安慰小姐,“小姐别急,奴婢已经派人前去催促了,李夫人很快就到了!”   其实李湘惠到来的速度和平时相比并没有慢多少,不过这次慕雪嫣心急如焚,所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湘惠也姗姗来迟!   李湘惠终于到了,她精明过人,知道今日慕姐姐如此急切,一定是发生了让慕姐姐坐立不安的事情,根据她的推测,一定和宁静琬有关。   李湘惠行礼之后,在慕雪嫣身侧坐下,看着慕雪嫣忧心的神色,问道:“姐姐何事如此焦急?”   慕雪嫣一字一顿道:“我哥哥刚派人告诉我,他从边疆得到消息,宁静琬怀孕了!”   宁静琬在边疆怀孕的消息有一部分人知道,不过宁静琬失去孩子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段惨痛的往事,除了景王爷,百里逍遥,江南雁,风长欢等人知道之外,其他人知道得并不多,而深知详情的江南雁等人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三缄其口,没人提起!   景王爷还没来得及向京中皇上禀报这个喜讯,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孩子没了,自然也就不需要禀报了!   所以慕雪嫣只知道宁静琬怀孕,却不知道孩子已经失去!   李湘惠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正常,她并不意外,王妃受王爷宠爱这么久,受宠次数最多,想不怀孕都难。   她和慕雪嫣想的并不完全一样,慕姐姐是千盼万盼地盼着宁静琬不要怀孕,李湘惠却希望王妃早日诞下王爷的长子或者长女,这样她们这些夫人侍妾才有希望怀上王爷的子嗣,母凭子贵,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斗来斗去,没孩子就是女人的软肋,再狠的女人若是没有孩子,几年之后都得乖乖让位,辛苦争来的一切都得拱手让出,更不要说人老珠黄晚景凄凉的时候了,李湘惠是有危机意识的人!   李湘惠道:“这么说王妃这次回府就是为了养胎?”   慕雪嫣冷冷道:,“要不然还能是干什么?”   李湘惠宫斗时间并不短,当然知道慕姐姐想干什么,沉吟片刻,还是问道:“姐姐的意思是?”   慕雪嫣冷声道:“怎么可能让那孽种平安生下来?现在宁静琬的靠山正好不在府中,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李湘惠知道慕姐姐要对宁静琬的孩子下手,以慕姐姐对宁静琬的恨意,是绝对不可能让孩子平安降生的,李湘惠垂下眼眸,心底盘算要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她心底当然是希望王妃能平安生下那个孩子,这样她才能看到未来的希望!   李湘惠沉思良久,试探道:“慕姐姐,虽说王爷现在不在府中,可是谋害皇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慕雪嫣一窒,有些意外,随即紧紧地盯着李湘惠,似乎是看完全不认识的人,良久才发生一声冷笑,“湘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想除掉宁静琬的孩子对不对?”   李湘惠一惊,连忙否认,“姐姐你说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顾忌!”心下惊恐不已,慕姐姐看出了她的心思!   慕雪嫣冷冷一笑,“此时才知道怕了?当初本宫得势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过,现在看宁静琬得宠,又怀有皇嗣,便想着倒戈相向,改投宁静琬门下!”   慕雪嫣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在李湘惠身上,连一旁的芸香也大惊失色,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李夫人并不是全心全意在帮小姐,她有自己的打算!   李湘惠心知此时形势对自己不利,绝不可以露出半分心虚,说不定慕姐姐是在试探自己,坦然一笑,“姐姐实在是冤枉湘惠了,就是借湘惠天大的胆子,湘惠也绝不敢背叛姐姐,请姐姐明察!”   慕雪嫣漫不经心地接过芸香递上来的茶,声音却嗜血无情,如同寒冬刺骨的风,“湘惠,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在嫁入景王府之后,第一个看中的就是你,可是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前的那些事,哪一件你脱得了干系?还有,你李府之所以有今天,难道不是靠着我慕府的势?就算事情捅出去了,本宫推说不知,没有证据,就算是王爷,又能把本宫怎么样呢?可是你就不一样了!”   李湘惠听的心惊胆战,慕姐姐在向她陈述利害关系,慕姐姐说的对,就算事情被王爷知道,只要慕姐姐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头上,以慕家的权势,景王爷就算不信,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上次的赵碧萱就是个最好的例子,王爷未必不知道赵碧萱只是个替死鬼,幕后还有黑手,可是那又怎么样?赵碧萱还不是被赐死了,她可不想步赵碧萱的后尘!   李湘惠在王府这么多年,早已明白,很多事情不在于你有没有做,也不在于你做得对或者不对,而是在于你有没有靠山,后台硬不硬,别人敢不敢动你,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母凭子贵?   李湘惠想到此,利弊已经全然权衡清楚,当即扑通一声跪在慕姐姐面前,眼眶含泪,“慕姐姐真的误会湘惠了,李府离了慕府,就什么都不是,这一点,湘惠比谁都明白,湘惠能有今天,也是姐姐一直在照顾湘惠,姐姐放心,湘惠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绝不会有任何异心,湘惠愿为姐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慕雪嫣看着李湘惠哭的真挚诚恳,满意一笑,伸手将李湘惠扶起,声音温柔,“湘惠,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我怎么会不信你?只是事关重大,我也变得草木皆兵,如履薄冰了,所以说了几句重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李湘惠心知这一关过了,恭维一笑,“怎么会呢,妹妹明白姐姐的心思!”   慕姐姐半恐吓半安抚的话语的确起到了该起的作用,她在李湘惠眼底如愿看到了惧色,心知她的话说到李湘惠心底去了,李湘惠要是真的够聪明的话就不要想着背叛她,因为只要发现李湘惠有一丝一毫的可疑,就会被她先下手为强除掉,事关重大,她不能不小心万分,李湘惠知道她太多秘密了,不得不防!   慕雪嫣淡淡道:“你要明白,宁静琬肚子里面的孩子绝对不能留,这一次你一定要做的干净漂亮!”   李湘惠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走上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回头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李湘惠沉吟道:“王妃怀孕,自是万分小心,除了我们,都没人知道,可见她将秘密守得多严密,况且她现在闭门不出,我们很难有机会,我听说上次三殿下来府探望也被王妃拒之门外,我们就更加接近不了王妃了…”   话还没说完,就触到慕姐姐冰冷的眸光,吓得李湘惠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再说下去,慕姐姐一定以为她又在借故推诿,包藏异心,她知道慕姐姐这么多秘密,一定是小命难保!   事已至此,李湘惠只得硬着头皮道:“姐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姐姐满意的!”   慕雪嫣淡淡点头,“去吧,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要早日听到宁静琬小产的消息!”   李湘惠点点头,“是!”   看着李湘惠出了飘雪苑,芸香有些奇怪,“小姐,李夫人没有任何要背叛小姐的迹象啊,小姐为什么…?”   慕雪嫣冷冷地瞥了她一样,声音不咸不淡,“你懂什么?”   芸香讪讪道:“是,奴婢愚钝!”   慕雪嫣看着窗外盛开的金菊,心底黯然伤神,慕家已开始失势,这一个个之前极力巴结慕家的奴才也都开始摇摆不定,见风使舵,连李湘惠这样忠心的走狗都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了,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树还没倒,猢狲就开始散了!   慕雪嫣又想起姑母的话,嫣儿,你要明白,有慕家才有你,没了慕家,你什么都不是!   慕雪嫣深以为然,她深爱的男人即将与她的家族反目,父亲对她失望,姑母对她恨铁不成钢,虽嘴上不说,可是她看得出来,姑母和父亲都在暗暗怨她嫁入景王府之后,长期在景王爷身边,却什么也没有帮到慕家!   其实于公,慕雪嫣除掉不除掉宁静琬肚子里面的孩子的意义已经不大,不过于私,慕雪嫣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这个老对手诞下她深爱的景王爷的子嗣的,可以是任何别的女人,就是不能是宁静琬!   ★★★   静苑。   琳琅看着小姐,高兴道:“小姐今日的气色好了很多!”   宁静琬淡淡一笑,她的气色怎么可能还好的起来?不过是琳琅哄她开心而已,不过她并不在意,也不想去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   宁静琬吩咐琳琅替她披上披风,“我们今日出去一趟!”   琳琅有些奇怪,这才只是初秋,小姐就要披上披风,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弱不禁风了?难道是边疆的水土不服对小姐身体伤害太大?   琳琅的疑惑落在宁静琬眼里,她并不想解释,这段伤心痛楚的过往最好再也不要提起,永远留在记忆的角落,一触碰就疼痛不已!   “小姐要去哪儿?”琳琅好奇问道。   宁静琬的声音低沉,沉得几乎听不见,“如意赌坊!” ☆、十九章 有梦想会不会寂寞(求月票)   琳琅知道小姐又要去找凌少爷,正想提醒小姐现在必须要和凌少爷保持距离,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府里的女人说不定正等着抓小姐的把柄呢!   琳琅还没说话,却发现小姐的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琳琅眼眸一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琳琅虽自幼跟随小姐在身边伺候,却从来都看不懂小姐,小姐如同一个谜团,始终给她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   她迷茫过,苦恼过,也曾努力过,直到有一天小姐告诉她,她不需要看懂小姐,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去猜测小姐,她只需要做好她自己的事情即可。   琳琅初始觉得这样的小姐有些不可思议,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小姐除了让人捉摸不透之外,真的是个天下难出其右的主子,性情随和,没有架子,极好相处,就算她不小心犯了错也只是一笑了之,从不惩罚她,久而久之,琳琅在小姐面前没有了下人应有的拘谨,反而经常可以和小姐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现在到底要不要劝小姐呢?琳琅陷入了犹豫,可是一抬眸,看见脸色苍白的小姐,琳琅非常心疼,那个脸上永远带着明媚笑意的小姐不见了,自从从边疆回京之后,单薄的身子似乎怎么调理也不见好转,反而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开一个调理的方子!   琳琅心下涩然,不禁红了眼眶,自从回府之后就没有出过门的小姐今日突然有了外出的兴致,而且是去找凌少爷,琳琅突然觉得不应该阻拦小姐,让小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宁静琬忽然轻轻咳嗽了两声,琳琅急道:“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看?”   宁静琬轻轻摆手,用苍白的手拉住琳琅的手,说出让琳琅目瞪口呆的话,“琳琅,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论多好的姐妹也终有分开的一天,你的未来我已经替你安排好,前些日子我吩咐福伯为你找户好人家,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求对你一生珍重!”   琳琅震惊了半晌,看着小姐苍白的脸色,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她和小姐要分开了?她原本就不是感情内敛的女子,泪水潸然滑落,哭着道:“琳琅不要嫁人,琳琅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是不是嫌弃琳琅笨手笨脚,所以不要琳琅了?”   宁静琬一笑,“傻丫头,你怎么能跟着我一辈子?福伯已经给我回信了,说给你找的那户人家,家境殷实,未来的公婆都是贤慕之人,未来夫婿也人品稳重,有口皆碑,福伯办事,我向来放心,把你交给他们,我也放心,不过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不能一辈子陪着你!”   琳琅听着小姐话语里的浓浓离殇之意,忽然有一种感觉,这是不是永别?她怔怔忘了哭泣,迟疑着问道:“小姐是不是要离开景王府?”   宁静琬不置可否,轻描淡写道:“别问那么多了,以后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好好爱护自己!”   琳琅终于确定小姐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景王府了,她泣不成声,“小姐真的要离开,那王爷…”琳琅想说,王爷肯吗?就算小姐逃到天涯海角去,以王爷的本事也能把小姐找出来,还有,小姐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回京之后为什么这样的苍白单薄?小姐为什么要决然地离开王爷?还有,锦绣山庄要怎么办?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种种疑惑萦绕在琳琅的心头,宁静琬看着她眼中的迷茫不解,微微一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清澈柔软,“别为我担心,就算是王爷,也未必能掌控世间一切!”   琳琅听着小姐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却越发茫然,“小姐…?”   宁静琬站起身,“好了,别问那么多了,我近日会派人送你回锦绣山庄,福伯会为你筹办所有出嫁事宜,要记住,这个地方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琳琅虽然并不完全了解小姐,可是也知道小姐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无从更改,她泫然欲泣,“小姐……”   宁静琬一笑,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拂去琳琅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如同安慰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听我的话,琳琅!”   ★★★   如意赌坊的陈管事今日意外地见到了许久没见的宁大小姐,更让他意外的是,宁大小姐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反而是苍白地令人担忧,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倒,陈管事心下狐疑,宁大小姐现在可是景王妃,怎会变得如此单薄瘦弱?   陈管事震惊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叹息,不知道少爷见到宁大小姐这副模样,会怎样心痛?   宁静琬将陈管事的惊异和惋惜看在眼底,微微一笑,“少爷今日有在吗?”   陈管事点点头,“少爷在二楼!”   宁静琬越过声音此起彼伏,嘈杂不堪的一楼,径直去往二楼,脚步轻缓,从未觉得这条路这样漫长。   二楼异样的安静清幽,仿佛与一楼不是同一片天地,宁静琬站在这间熟悉的雅室前面,轻轻叩响门扉。   里面并没有立即传来回应,反而是片刻的沉默,“莫言!”宁静琬轻声道。   里面传来一片更长久的沉默之后,房门忽然在宁静琬面前顿开,一袭玄色衣襟的莫言出现在宁静琬面前,依旧是英俊无双的模样。   凌莫言初见宁静琬,眼底闪过一丝惊痛,良久才道:“静琬!”   宁静琬故作轻松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凌莫言似乎才反应过来,心中一紧,“静琬你怎么…?”眼前的这位脸色苍白,身体单薄的女子哪里还是锦绣山庄那位意气风发的大小姐?   宁静琬不理会莫言的惊愕,径直走了进去,坐在熟悉的位置,莫言默默地跟随着静琬,熟练地为她煮茶。   宁静琬看着凌莫言娴熟的动作,赞道:“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凌莫言自嘲一笑,不置可否,“你到底怎么了?”   宁静琬站起身,斜斜地倚靠在窗前,答非所问,“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在这里!”   凌莫言心下一沉,半晌才道:“他欺负你了?”   宁静琬摇摇头,“莫言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人能欺负我!”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凌莫言看着静琬苍白的脸颊,一字一顿道,他自然知道,静琬不是来和他叙旧,他们身份的差别已经不允许继续交往下去!   宁静琬轻轻摇头,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莫言,别问了好吗?”那段往事,她再也不想提起!   凌莫言忽然伸手紧紧地抓住静琬洁白细弱的手腕,紧紧地盯着她明澈双眸,“静琬,你应该知道,若是我想查,不会查不出来!”   宁静琬叹息一声,故作轻松笑道:“说正经的,话说你飞鸽堂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凌莫言看着眼前静琬淡如莲花般的笑意,一如少女般甜美如昔,从幼时开始,他便沉浸在这样的笑意中,再也走不出来!   凌莫言漫不经心地敷衍道:“还好!”他和静琬一起长大,太了解静琬,毫无疑问,这样清雅绝俗,纯净洁美的女子最终还是被景王爷辜负了!   宁静琬回眸看着他英俊落寞的脸庞,淡淡一笑,“不想知道我今日来找你干什么吗?”   凌莫言轻轻摇头,“不想!”   宁静琬一笑,她和莫言之间太熟悉,太了解彼此,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种默契,从未变过。   宁静琬无声轻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声音温柔,“花开花落,爱恨情仇总有消逝的一天,莫言,有些东西,留在回忆里就足够了,我们都长大了,不要停留在过去不走出来!”   莫言身躯剧烈颤抖,蓦然抬眸看着带着清雅笑意的静琬,“你在说什么?”   宁静琬一字一顿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你敞开心扉,总会有适合你的女子,别再苦守一场无望的等候!”   凌莫言沉默良久,忽然抬眸,声音轻柔,“静琬,你今天很奇怪,你知道吗?”眼前带着浅浅笑意的女子,是他最初的等待,如一股清泉,随着月光淌进他的心底,尽管身边不乏年轻美丽的女子芳心暗许,可是只有在想她的时候,心底异样的纯净安宁,没有别人可以达到!   凌莫言看着宁静琬单薄的身影,“近日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宁静琬有些意外,认真地看着他,“什么事?”   凌莫言看着静琬苍白的脸颊,沉默不语。   宁静琬明白了,轻轻摇头,“莫言,你真的变了,你的飞鸽堂是从来不涉及朝堂的,你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朝堂和江湖是两个世界,何必要沾染麻烦上身?”   凌莫言看着眼前如烟清眸的宁静琬,心中叹息,这是他的梦想,一个人若是没有了梦想,不知会有多寂寞,幸好,他还有梦想。   凌莫言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声音坚定,“我是不想涉及朝堂之事,可是你在朝堂,我不想你有危险!” ☆、二十章 伤二离   凌莫言无比认真地看着宁静琬,带着不容忽视的失意和落寞,“静琬,你知道那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感觉吗?”   宁静琬无言以对,准备好的一番说辞竟然不知从何说起,她从小和莫言一起长大,怎会不知莫言和她一样对感情执着的个性?   宁静琬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喟然一笑,“我要走了!”   凌莫言一怔,看着静琬如初雪般精致的脸颊,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却愈发明净纯澈,“你不想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吗?”   宁静琬微微一笑,“我想我猜到了!”   凌莫言苦笑,冰雪聪明的静琬身处漩涡之中,怎么可能没有身处洪流之中的人必须具备的最基本的敏锐?可是这么多年,想念她,关心她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一部分,如何能舍得下?   从幼时起,他武功的授业恩师福伯对他武学的天赋赞叹不已,可是他对大小姐的用情至深也让福伯叹息不已,大小姐是福伯看着长大的,大小姐对他只有兄妹之谊,知己之交,并无男女之情,除了他本人心知肚明之外,静琬的外公和福伯也心如明镜。   可是不管是静琬的外公还是福伯,都曾经那般殷切地希望这段青梅竹马能修成正果,他和静琬能终成眷属,他们都认为只有他能给静琬一生幸福安宁,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凌莫言强抑住心中酸涩,忽然靠近宁静琬,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宁静琬虽不意外,但是还是有些震惊,莫言得到这样绝密的消息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尤其是他这种远离朝政的人,宁静琬心下怅然,此刻对莫言说谢也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凌莫言深深地凝视着静琬美丽的明眸,一字一顿道:“静琬,答应我,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受伤!”   夕阳西下,在宁静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一身白衣的宁静琬,如同一支悄然绽放的空谷幽兰,洗去岁月的铅华,渲染出夺目的清雅光彩,淡淡韵致似清泉流淌!   凌莫言移不开自己的视线,此刻他也不想移开了,微微叹息,“静琬,你可还记得我们在一起夏夜听蝉鸣,冬晨踏雪行的那段时光?”   宁静琬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痛楚,所有回不去的时光,都是最美好的回忆,忽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嗅着他身上自幼年起就无比熟悉的气息,“莫言,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宁静琬说完这句话,猛然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雅间,她担心再留下来会忍不住痛哭一场!   “静琬,静琬!”凌莫言深知静琬今日这样异常,只怕后面会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呆了半晌之后,匆忙追了出来,却只看见静琬孤单远去的身影!   ★★★   静苑。   宁静琬正在休息,采依进来禀报道:“王妃娘娘,明尚书之女求见!”   宁静琬从莫言那里回来之后就派人将琳琅送回了锦绣山庄,宁静琬没有亲自去送,她担心她看到琳琅泪眼婆娑的模样之时会忍不住感伤,此刻,连感伤都是一种奢侈!   明思凡?宁静琬微微一怔,江南雁的未婚世子妃,原本是要在定亲三个月之后行大婚之礼的,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三个月,江南雁绝对回不来,大婚之期只能往后推。   宁静琬想起那个清丽雅致高韵淡然的紫衣女子,心下了然,“请明思凡小姐进来!”   宁静琬坐在正厅,看着缓缓走进来的红颜紫裙光彩照人的明思凡。   明思凡见到景王妃竟然这样单薄,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思凡见过王妃!”   宁静琬知道每个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都会吃惊,苍白的异常,浅浅一笑,“不必多礼!”   明思凡低声道:“谢王妃!”   宁静琬轻笑道:“你是世子爷未来的世子妃,也就是我的嫂嫂,不必和别人一样拘谨,直接称我闺名静琬就好!”   明思凡一笑,声音却诚挚,“思凡不敢逾越!”   宁静琬脸色虽苍白,声音却不容拒绝,“所有和我熟悉的人都是直呼我的名字,你也知道,我出身商贾之家,本身就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我向来是百无禁忌的!”   明思凡道:“虽说凤临商人地位低下,可是思凡从来都没有觉得商贾之家没有什么不好,其实银两谁都喜欢,不过有些人喜欢打着高雅的旗号鄙夷商贾之家,私底下却比谁都贪婪,商人是真性情的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需要掩饰,尤其是王妃这样出色的商人,令思凡心向往之!”   宁静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肯定商贾之家的地位,莞尔一笑,“我哥哥真好福气,得遇嫂嫂这样的贤妻!”   明思凡蓦然红了脸颊,眼底却闪过一丝涩然,宁静琬看在眼底,心里明白江南雁对明思凡不冷不热的态度肯定瞒不过蕙质兰心的明思凡,明思凡一定知道,两大豪族定下的这门亲事,绝非出自世子爷本人的意愿。   宁静琬想起莫言,这世间痴情男女,又说得清楚是谁误了谁?是流水负了落花,还是落花负了流水?   至少,明思凡是幸运的,江南雁那样的男子,终究和风君寒不一样,要不然以江南雁的身价,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可是江南雁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不管明思凡能不能获得江南雁的挚爱,她很可能一直都是江南雁的唯一,皇室贵胄,名门望族,“唯一”是真正的奢侈品,是永远不可企及的东西,时至今日,宁静琬已然彻底明白,心中苦笑,要是早一点明白该有多好!   “其实是世子爷派人捎信给思凡,让思凡多来陪伴王妃!”明思凡低若蚊嘤的声音把宁静琬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宁静琬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来往的明尚书府会突然来景王府探望她,原来是江南雁嘱咐的,江南雁真是个绝顶聪明的男子,比谁都清楚她和江心月貌合神离的关系,而且她和明思凡并没见过几面,江南雁就知道她和明思凡的关系一定可以超越和江心月的关系,她抵触江心月,但是不会抵触明思凡!   明思凡静静看着脸色苍白的宁静琬,眼底有钦羡之色划过,世子爷说景王妃其实很可怜,可是她一直都觉得景王妃是最幸福,至少,她未来的夫君是全心全意在关爱着景王妃,在信中都不乏殷殷关切之情!   宁静琬眼底的清澈变成明思凡看不懂的深邃,微微一笑,轻笑道:“我哥哥也真是的,明府在筹备婚礼,他岂能因这些些许小事去打扰你?”   明思凡轻轻摇头,“不是的,就算世子爷没有嘱咐,思凡也一直希望可以结识王妃这样真性情的女子,只是平日王妃高高在上,思凡求之而不得,今日得见,仿佛多年的朋友一般亲切!”   宁静琬只是微笑,握着明思凡的手,“谢谢!”   明思凡看着宁静琬眼底的怅惘和失落,有些奇怪,景王妃备受景王爷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她未来的夫君也对景王妃关爱有加,为何景王妃如此难过?   她突然想起世子爷的那句话,静琬其实很可怜,再联想到景王妃的真正娘家,心下有些了然,谁不知道景王爷当初娶景王妃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   宁静琬忽然觉得有些累,神情倦怠,明思凡知道王妃累了,微微福身道:“王妃请好好休寝,思凡告退!”   宁静琬并没有挽留,只是说了一句,“你不必担心,我哥哥在军中很好!”   明思凡一愣,随即了然,景王妃知道她担心世子爷在军中的安危,知道她不好意思问起,主动告诉她,明思凡脸颊羞红,“思凡谢过景王妃!”   宁静琬忽然道:“等等!”   明思凡转身,看着眼前景王妃的笑意,似乎集中了天地之间的精华,明净如玉,“王妃有什么需要交代思凡的?”   宁静琬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你大婚在即,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一盒是红颜十八坊,希望你在成亲那日成为世上最美丽的新嫁娘!”以前是她外公给她留了一盒世间最好的红颜十八坊,她也曾经天真地以为外公会一直陪伴着她,永远不会老去,直到外公彻底离开她,才梦醒了!   外公走后,她想办法给自己留了一盒,如今看来,有人比她比更需要这盒世上最美的胭脂!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有的人才见第一面就觉得似曾相识,有的人相处一辈子也跨越不了那种疏离!   明思凡脸红如天上彩霞,恭敬接过,“思凡谢过王妃!”   宁静琬轻轻挥手,神情倦怠:“去筹备婚事吧,不用常常过府来看我!”   明思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是,思凡遵命!”   ★★★   这日,刘管家恭敬地送来一封信,“王妃娘娘,有人说要把这封信交给您!”   宁静琬瞥过信上字迹,心下了然,不动声色接过,“本宫知道了!”   刘管家躬身退下,“老奴告退!”   宁静琬微微一笑,字如其人,她认识的狂妄的人,除了凤长欢,就是秦弈风了,可是凤长欢的书法功底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这一次,就是不需要在信中放海螺,宁静琬也知道是谁!   他在信上没有署名,只有短短一句话,说想见她,宁静琬一笑,也只有秦弈风这样狂妄自傲的男子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送信给她,甚至都懒得避人耳目。 ☆、二十一 永远不会忘记   还是城郊那间幽静的客栈,客栈掌柜惊咋不已,虽说这客人只是第二次来,可是这样的客人,换了谁,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不会忘记,气度非凡,俊美,冷漠,一双鹰眸中散发出慑人的光芒,无人敢直视!   每当那俊美绝伦的年轻人站在廊下的时候,威仪逼人,侍从皆毕恭毕敬,毫无声响,连客栈的伙计都不敢上去搭话,恨不得远远躲开!   这日,秦弈风站在已经有些年头古香古色的二楼的时候,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感受渐凉的秋意,想起心中那道美丽的倩影!   过了许久,那个风华无双的身影终于缓缓而来,秦弈风平静的心湖涌起久别重逢的喜悦,眸光再不见平日的凛冽,只见潋滟温柔,“琬儿,你来了!”   宁静琬冲他微微一笑,清雅如江南暮春,令他惊喜不已的是,月光下,琬儿的发髻上面竟然别着那只他送的五彩缤纷的深海珠贝,映着清辉月色,别样动人!   很快,琬儿就来到了他身边,秦弈风意外地发现,琬儿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许多,他俊眸一黯,“琬儿,你怎么了?”   宁静琬无所谓一笑,轻松道:“没什么,现在又不是大唐时代,人人都推崇杨贵妃那样的胖美人,现在大家喜欢的是婀娜多姿弱柳扶风的女子,我不过是顺应人心而已!”   秦弈风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琬儿,一直认为琬儿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子是不需要用胭脂水粉来粉饰容颜的,可是今日居然薄施粉黛,浓妆淡抹,将精致的容颜装饰得千姿百态,赏心悦目!   秦弈风的眸光停留在琬儿头上那只光彩夺目的珠贝上面,眼底染上欣悦笑意!   宁静琬微微一笑,“好看吗?”   秦弈风欣赏地颔首,“当然,世间无人能及!”   宁静琬唇角弯起,灿如月华,“我想再带一次给你看!”   秦弈风轻笑,“说得跟永别似的,难道以后就不再见我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眼底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当然不是!”   月色如水,秦弈风忽然紧紧握住宁静琬皓如凝脂的手腕,目光灼热,“琬儿,这一次跟我走吧,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呆在这里,很不快乐!”   这一次,宁静琬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掌心的热度温暖自己孤寂的心灵,这样放纵一次,她依然喜欢!   他的大手轻抚上宁静琬的脸颊,声音怜惜,“琬儿,你瘦了好多,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光芒四射的模样!”   宁静琬神色恍然,轻笑道:“是啊,我也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送了我两份大礼,我差点都吃不消了!”一次是安排她和海盗们血拼,一次是直接安排海盗到她船上去烧杀抢掠,让她亲身体会海盗的凶残!   秦弈风哑然失笑,轻轻将宁静琬揽到怀中,声音低魅,“世事难料,我要是知道后来会爱上你,又怎会舍得让你受伤?”   宁静琬依偎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中,一如两人差点被倭寇烧死的那日缱绻相依,凄清夜里,宁静琬此刻只想守住这仅有的暖意!   “琬儿,我问你一件事!”寒夜中,只有他的声音透着淡淡温柔。   宁静琬缓缓闭目,“什么?”   秦弈风轻轻笑道:“其实不是我的事,是…”   “南疆王子赫连真?”宁静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秦弈风勾唇一笑,魅惑惊心,“那你自然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宁静琬秀眉轻扬,“想知道为什么四年之前我一风华正茂的年轻姑娘会深夜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废弃古庙?”   秦弈风微微颔首,“我倒是无所谓,在我面前都敢动刀子的女人,深更半夜出现在荒郊野外算得了什么?”   宁静琬低笑出声:“你之所以来问我,是受你兄弟所托?”   秦弈风认真地看着琬儿,完全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淡然随意,“你可知道你是他找了三年的美丽姑娘?”   宁静琬微微一怔,她确实不知道还有这段陈年往事,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想不到会在赫连真心中留下影子,不过很快就释然了,那样的情景,是个人都会好奇,更何况,赫连真?   静夜中,秦弈风淳厚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他想不到再一次见到你竟然是在凤临的宫宴上,更想不到你竟然会是凤君寒的王妃!”   凤君寒?宁静琬想起那个此刻正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长身玉立的身影,心中已然不再泛起初始的涟漪,原来,世间并没有什么是真正放不下的,连自己最看重最珍视的爱情也一样!   宁静琬比谁都明白,凤君寒并没有错,他完全具备一个帝王需要的基本素质,果敢,霸气,冷漠,无情,阴狠,决绝,连她也承认,此人是个天生的王者!   时至今日,宁静琬终于明白,错的不是凤君寒,也不是她,而是他们的相遇,最想要的东西都已不再是初始的模样,只愿来生,再不要邂逅!   看着秦弈风探究的目光,宁静琬微微一笑,淡淡道:“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她也想不到很快就要故地重游了!   秦弈风闻言并不意外,他也不关心,看着怀里的琬儿,和她相处过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两次生死与共的情谊,数日海岛共处的欢乐时光,在他眼神迷离的时候,琬儿的身影已悄然潜入他的心底,从此情思深种,刻骨铭心!   宁静琬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精致的海螺,轻轻放至耳边,听着里面熟悉的海浪的声音。   秦弈风静静地看着琬儿的动作,眸光温柔,“琬儿,你一直都留着它?”   宁静琬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当然,不过那段快乐无知的岁月,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秦弈风身躯猛然一震,蓦然抓住宁静琬的手,目光灼灼,“琬儿,你在说什么?”   宁静琬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来世还会遇到你,我会试着和你演绎一场天荒地老的爱恋!”   秦弈风的手忽然用力,握得宁静琬的手生疼,半晌才道:“来世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就要今世!”   他眸光坚定如万年寒冰,岿然不动,直到宁静琬传来疼痛的咝咝声,才让他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轻抚宁静琬手上被他握得青紫的於痕,满怀歉疚!   宁静琬对上他的目光,强抑住心中痛楚,“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为什么?琬儿,是不是你一直都舍不下他?”秦弈风紧紧追问。   宁静琬轻轻摇头,在边疆的时候,凤君寒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已经浇灭她心中最初燃起的火焰,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这个道理,她明白!   秦弈风看着琬儿轻摇臻首,眼底掠过欣然笑意,鹰眸如炬,“既如此,我现在就带你回青云岛,你放心,就是凤君寒来了,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宁静琬当然知道秦弈风说的是事实,秦弈风是她见过唯一可以和凤君寒比拟的人物,只是,她的心太痛,已经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再也鼓不起勇气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况且,在感情的世界里,秦弈风何其无辜?若是她最初遇到的人就是秦弈风,或许一切都将不一样,可是,人生没有假设,命运不能重来,对谁都一样!   明月如水,烛影摇红,如此良辰美景,却抵挡不住一室的凄冷,宁静琬苦笑摇头,“已经来不及了,你别再问我了好吗?”   秦弈风看着琬儿脸上竟然有着从未见过的沧桑的疼痛,终于不忍再问下去,声音低沉,“好,我不问了!”   宁静琬莞尔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缓缓抽出袖中玉笛,一曲清音在月夜中缓缓流淌,几分缱绻,几分离殇,几分惆怅。   秦弈风静静地听着这停留在他灵混深处的笛声,笛声清幽,仿佛母亲在召唤迷途的孩子一般温柔!   秦弈风心中低叹,琬儿,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难道我和你永远只能隔海相望?   良久,袅袅笛音在月夜中渐渐消失,宁静琬的眸光从皎洁明月中收回,微笑着看向他,“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忘记你,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   秦弈风俊眸一黯,心不知不觉地沉了下去,生命最后一刻?   宁静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洒落一室的月光,想起杏花烟雨的江南,想起春风潋滟的水乡,神情也变得柔和,似有无限向往。   秦弈风看着她精致的容颜,眼中柔情浮现,唇边带着魅惑的笑意,说出温柔的誓言:“我这人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则没人可以阻拦,凤君寒也一样!”   宁静琬知道他并没有夸大其词,秦弈风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是娶了南疆公主赫连瑶,对他秦氏家族绝对有利无弊,他却坚持不娶,始终把赫连瑶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来看,可见他对感情的挑剔程度,不允许委屈自己!   宁静琬怅然一笑,数日之后,这一切都将结束,那个时候,爱恨情仇,悲欢离合都会随风而逝,再无痕迹!   “话说大名鼎鼎的青云岛少岛主这次来凤临帝京不纯粹是为了找我吧?”宁静琬的脸上忽然浮现轻快的笑意,清闲悠然! ☆、二十二 最初的热初忱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经意道:“不奇怪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赫连真吗?”   宁静琬看着他眼眸里的深邃,再想到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绝非巧合!   宁静琬恬静的脸上一半是月华,一半是阴影,清雅如同一幅灵山秀水的水墨画,微微一笑,“慕家知道你和赫连真的关系吗?”秦弈风和慕家是仇人,赫连真又和秦弈风是好兄弟,要是慕家去找赫连真合作,会不会顾忌到秦弈风的关系?   秦弈风漫不经心地摇摇头,“这重要吗?”   宁静琬心下了然,秦弈风说得对,他和赫连真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两肋插刀的好兄弟,秦弈风是青云岛少岛主,赫连真是南疆王子,首先需要考虑的当然是对自己家族有利的事情,兄弟感情要放在次位。   这一点,历经数次兴衰,最终几乎登临顶峰的慕家比谁都清楚,秦弈风和赫连真是不是好兄弟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开出的条件是不是对南疆王室有利,南疆王室会不会出兵协助慕家发动兵变?   宁静琬沉吟良久,缓缓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慕家想发动兵变,若是有南疆兵力的协助定可锦上添花,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赫连真居然暗中将绝密消息透漏给秦弈风,不知道赫连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因为和秦弈风是好兄弟,他妹妹赫连瑶一直痴恋秦弈风?还是因为赫连真也在权衡利弊,认为帮助慕家风险太大?收益大的事情,风险向来也不小,这一点,宁静琬比谁都清楚!   秦弈风微微叹息,“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千辛万苦付出了那么多,总是希望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结果!”   宁静琬无言以对,秦弈风说得对,一件事情若是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即将成功在望,这个时候就算你已萌生退意,也会由衷地希望这件集结了你所有最初的热忱的事情,如同你初始所愿那般有美好的结局!   宁静琬想到此,声音萧肃,“这么说慕家想要孤注一掷了?他们开给赫连真的条件也一定是非常优厚,足以打动赫连真了?”   秦弈风轻轻颔首,“慕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凤君寒忍了慕家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羽翼丰满了,此次出征回来,势力更是如日中天,一定会乘势对慕家的人下手!”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听说你们皇上身体时好时坏,看来也撑不了多久,殡天是迟早的问题,偏偏此时凤君寒不在京中,真是天赐良机,慕家只要能把持禁宫,要挟半死不活的皇上,再乘机以皇上的名义册立幼帝,只要一切进行得顺利,就算凤君寒赶回京城,尘埃落定,也为时已晚!”   宁静琬盯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声音清冷,“他们真的要动手了吗?”所有的皇权争夺,无一例外,最后都是要以血腥杀戮为终点!   她去找莫言的时候,莫言告诉她,京郊几支军队有不寻常的异动,正在秘密调兵遣将,他暗中调查过,这几支军队的主帅都已经暗中投靠慕家,莫言知道京中恐有大事发生,让她千万要小心!   宁静琬知道,慕家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慕家的势力逐步逐步被削弱,这一次凤君寒若是再次胜利班师回朝,必定势不可挡,江王爷等人会以景王爷赫赫军功为名请求册立景王爷为太子,这一奏请必定也会得到更多朝臣的支持!   原来是势均力敌,现在一个如日中天,一个却日薄西山,最终谁胜谁败,不会再有太大的悬念。   秋意渐浓,皇上龙体每况愈下,而凤君寒此时正在边疆苦战,这是慕家孤注一掷的最好机会,一定要在凤君寒回京之前逼皇上传位与年幼的十皇子!   那个时候就算凤君寒回京,储君已定,朝臣们都会奉十皇子为正统,凤君寒就算想争夺皇位,且不论成功不成功,就算成功,也会背上永远无法抹去的弑弟夺位的污点,慕家的这步棋布置得真好!   寂静夜里,远处传来若有若无飘渺缠绵的歌声,宁静琬凝神听去,多么美好的夜晚,只是不知道还可以看到多少这样静谧的夜色?   京中表面上风平浪静,下面是暗涌汹动,宁静琬轻抚眉心,耳边响起外公的声音,琬儿,你要记住,不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因为那样,你将一无所有!   宁静琬一笑,透着前所未有的沧桑,事到如今,已无关情爱,她只是想看到最初的热忱可以成就一番锦绣!   凤君寒能不能做帝王她已然不再关心,可是慕家始终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有些人可以原谅,有些人不可原谅,若是慕家的人成功了,以慕家对她的恨意,她会是第一个祭刀的人!   宁静琬微笑看向秦弈风,“你准备怎么做?”   秦弈风眉眼间皆是温暖笑意,“你希望我怎么做?”   宁静琬微微一怔,想不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慕氏是他的仇人,现在慕氏要联合他的好兄弟赫连真共同对抗凤君寒,而凤君寒和秦弈风之间的关系她再清楚不过了,可以说凤君寒和慕家都是秦弈风的敌人,凤君寒,秦弈风,赫连真,慕家,这四方的关系,错综复杂,怎么抉择,取决于怎么样才能把家族利益最大化!   宁静琬想起第一次看见秦弈风的模样,俊美,冷漠,危险,黑暗,轻咬朱唇,“你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打算!”   秦弈风笑的无奈而迷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呢?有什么打算?”   宁静琬凝视着他,缓缓道:“最初的热忱都是最珍贵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舍弃!”   秦弈风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眸间神色变幻莫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还是希望凤君寒能顺利登上九重天阙!   宁静琬看着他,嫣然一笑,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这样,从来都不需要说的太明!   宁静琬语气轻柔,“还记得我第二次上青云城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秦弈风俊眉一挑,“当然记得!”   宁静琬笑道:“于公于私,慕家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秦弈风道:“我知道,所以你当时答应我的加码,但同时也提出我青云岛不得为慕家的商船保驾护航的附加条件!”   宁静琬笑的轻柔,调侃道:“是啊,在商言商,我加了钱,自然也应该提出条件!”   秦弈风低笑出声,“慕家和凤君寒都是我的敌人,不过因为慕家曾经在背后给了我致命一击,所以这一次我要借这个机会报仇,至于凤君寒,以后再说!”   宁静琬看着他眼中的狠厉,淡淡笑道:“你们就算会相互欣赏,也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秦弈风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宁静琬,欲言又止,目光深深,缱绻迷离。   ★★★   凤临京城里依然是处处锦绣,平静如昔,只是最平静的云层下总是藏着最浓的阴霾!   这日,江王爷和往常一样入朝议事,刚踏入承德门即被设伏在此的禁军擒住,扣押在承德殿,消息秘而不宣!   随后,宫里的苏公公到了景王府,带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请景王妃速速进宫一趟!   宁静琬斜斜地躺在屏风之后的锦榻上,声音散漫,“苏公公,本宫身体不适,去替本宫回了皇后娘娘,改日等本宫身体好了,自然会去宫中觐见娘娘!”   苏公公一愣,难道走漏了消息,引起了景王妃的警觉?可是看到景王府一切如常,应该是没有,苏公公挺直了腰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寒声道:“景王妃,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不即刻进宫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是要株连九族的!”   宁静琬淡淡笑道:“本宫并没有抗旨不遵,本宫是真的身体不舒服,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胸广阔,自是能体谅本宫,不过本宫也不想让你为难,这样吧,你去回了皇后娘娘,待本宫歇息片刻,稍后就到!”   苏公公还想坚持说景王妃必须即刻进宫,无意中瞥见王妃的侍卫冷冰冰的眼神,再想起宫中发生的事情,声音微微低了下来,警告道:“还请王妃不要耽搁,要是皇后娘娘候急了,怪罪下来,老奴怕王妃担当不起!”   宁静琬一笑,“苏公公放心,你先回宫,本宫随后就到,不会让皇后娘娘久候的!”   苏公公知道景王妃现在是铁定不会和她进宫的,这里是景王府,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道:“是,老奴告退,王妃请速速进宫!”   宁静琬看着苏公公蹒跚远去的身影,缓缓起身,微微一笑,该来的都来了!   苏公公走后,宁静琬静静地在床上看书,根本没有进宫的意思。   忽然外面一阵阵惊叫响起,“王妃救命啊!”一名婢女匆匆忙忙冲进宁静琬的内室,神色慌张,宁静琬心下一凛,不动声色,“怎么了?”   那婢女脸色发白,惊吓过度,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启禀王妃,静苑,静苑来了好多人,包围了静苑…”   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慕雪嫣熟悉的温婉声音,“王妃姐姐,好久不见!” ☆、二十四 女人的仁慈   宁静琬看着一身红色宫装的慕雪嫣款款走进来,冷冷一笑,斗来斗去,最终还是要刀兵相见,也好,这也是最直接最能解决问题的方式!   那吓得瘫痪的婢女早已被两名身手矫健的侍卫拖了出去,连惊呼都没有发出一声!   宁静琬无视被侍卫团团围住的静苑,神色悠闲淡然,连声音都不见一丝的波澜和惊异,“雪妃,你想干什么?”   慕雪嫣在宁静琬面前停下,眸光如刀,“宁静琬,本宫也想不到,我们斗了这么久,最后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宁静琬看向外面,慕雪嫣唇角溢出一丝得意笑容,“在找冷月吗?王爷的贴身侍卫又怎么样?难道还真有万夫不挡之勇?”   宁静琬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十足的把握,慕雪嫣也不会这样一反常态大摇大摆地进来!   慕雪嫣的眸光从宁静琬的脸颊移到小腹上,宁静琬顺着她的目光,心下了然,慕家根基遍植,果然不是假的,已然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了!   不过看着她眼中嫉恨之色,宁静琬明白她还不知道这孩子已经不在了,此刻只想笑,也不知道慕雪嫣为了这早已不存在的孩子费了多少心思?   慕雪嫣狠狠地盯着宁静琬的小腹,恨意愈深,冷笑道:“我很快就会送你和你腹中的孽种一程,不过你放心,我们总算是姐妹一场,我不会让你太痛苦!”   宁静琬无动于衷,反而语笑嫣然,愈加甜美,慕雪嫣看着眼里,冷冷道:“别以为冠上小郡主之名,就不是出身卑微见不得光的践人了,妄想霸占王爷,本宫今日就要让你知道,和本宫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宁静琬看着她原本美丽的脸庞因嫉恨而变得扭曲,淡淡道:“你凭什么觉得是你送我,而不是我送你?”   慕雪嫣一愣,随即笑道:“你以为我执掌王府这么多年是白白执掌的吗?”   宁静琬不以为意,笑得清雅,“雪妃,事到如今,你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吧?我想问你一件事!”   慕雪嫣美眸一抬,“什么事?”   宁静琬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看样子王爷和慕家这么多年貌合神离关系终于要决裂了,你虽是王爷的女人,可你终究姓慕,我想知道,你是站在王爷这边,还是慕家那边?”   慕雪嫣身躯一颤,如堕冰窟,冷冷地盯着宁静琬,唇角带着嗜血的笑意,“不管我站在那一边,你都得死!”   宁静琬漫不经心道:“你可有想过如果杀了我,王爷会不会放过你?”   慕雪嫣紧紧地盯着宁静琬,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你的靠山会来救你,王爷现在正在边疆和鲜卑人打仗,分身乏术,等他回来的时候,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宁静琬身体一凉,微微颤抖,却沉默不语!   慕雪嫣见她的恐吓终于起到了作用,眼底露出满意之色。   宁静琬悠闲地坐下来,事不关己一样随意,“你准备怎样让我没有痛苦?”   慕雪嫣冷冷一笑,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景王府的刘管家低头走进来,声音恭敬,“老奴参见王妃,雪妃娘娘!”   宁静琬斜斜瞥了一眼刘管家手中端着的圆盘,上面有一杯鸩酒,三尺白绫,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下面铺有名贵绸缎!   宁静琬心下了然,这是慕雪嫣对自己莫大的恩赐,可以自由选择走向死亡的方式!   “好了,东西放下,你退下吧!”慕雪嫣冷声道。   刘管家不再说话,悄声退出!   慕雪嫣见宁静琬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她精心准备的三样东西,温婉一笑,“王妃姐姐,我们总算是姐妹一场,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走后,妹妹一定会为你风光大葬!”   宁静琬淡淡道:“王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你就不怕你杀了我,王爷会怪罪你?”   慕雪嫣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沉吟半晌之后突然纵声长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她,秀眉微蹙,皇室贵胄,名门望族的女人都有好几张不同的脸,外人眼中的慕雪嫣永远是温婉大度,贤淑凤仪,现在看来,只要是人,装久了都会累,都有本性暴露无遗的时候,宁静琬摇头叹息,在皇家,想除去伪装做一个本色的女人比登天还难!   良久,慕雪嫣终于笑完了,面带嘲讽地看着宁静琬,轻轻摇头,“宁静琬啊宁静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是笑你天真,还是痴傻?”   宁静琬脸上终于收了漫不经心的笑意,“什么意思?”   慕雪嫣眼底嘲讽之色愈浓,连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宁静琬,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你出身民间,你根本不了解皇家的男人!”   宁静琬缄默不语,静静地等待她说下去。   慕雪嫣冷笑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是,我不否认王爷现在很宠爱你,不过你大概不明白,男人的宠爱这种东西,向来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不要说你死了,就是你还活着,就算你美貌倾城,蕙质兰心又怎么样?”   “你看看这府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像水果,各有各的味道,苹果香甜,鸭梨水润,蜜桃酥软,青枣脆嫩,没有一种水果可以囊括所有的味道!”   慕雪嫣欣赏着宁静琬发白的唇,讥讽之意更甚,“王爷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永远不会满足于一个女人,他生来就是征服这世间所有女人的心的!”   宁静琬淡淡一笑,慕雪嫣就是慕雪嫣,出身名门望族,懂得的世间真理果然比自己多,“我是否应该感谢你,在我死之前让我明白这么多你从来舍不得和我讲的道理?如此精彩,如此刻骨铭心,我都有些感动了!”   慕雪嫣看着宁静琬,眼底居然涌起悲悯的神色,“我想我们以后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坦白地说,我很欣赏你,你走了之后我会很寂寞的,所以在送你上路之前和你多说几句,我乐意之极!”   宁静琬莞尔一笑,“谢谢你的仁慈!”   慕雪嫣看着宁静琬精致的容颜,微微一笑,“我承认,王爷宠爱你确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过你不要以为王爷会有多爱你,我伺候王爷的时间比你长,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也说得过去,不瞒你说,在你之前,我做过无数努力想走进王爷的心里,最终我还是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雪嫣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宁静琬,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宁静琬淡淡笑道:“当然,如果我说是因为慕家就让你失望了!”   慕雪嫣微笑颔首,“是,我在等你的答案!”   宁静琬道:“你在经过数次努力依然失败之后,终于发现,你没有走进王爷的心里,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是慕家的人,而是因为王爷根本就没心!”   慕雪嫣久久地凝视着宁静琬,蓦然大笑,“宁静琬,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真不愧是王爷现在最宠爱的女人,愚蠢的女人入不了王爷的法眼!”   宁静琬淡淡道:“过奖了!”   慕雪嫣大度一笑,随即嘲讽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其实我很想留下你的命,看你以后怎么摔得更惨,看你在失宠之后,怎么生不如死!”   宁静琬修长如玉的手指交叉,紧得发白,慕雪嫣好心的声音又传来,“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盛宠之后又失宠的女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后台,就只有死路一条 !”   宁静琬抬眸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个美丽至极的女人,家世,美貌,才华,样样占尽,可是却是家族的棋子,若是完不成家族的使命就只能被家族抛弃,上天真是公平的,永远不会给一个人太多!   慕雪嫣的声音忽然柔了下来,“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在盛宠之时离开王爷,这样王爷至少还会记得你一段时间,总比到时候被王爷厌烦的好,再说了,你以为王爷会真的不介意你私生女的出身?就算王爷不介意,你以为高贵体面地皇室会大度到不介意?我现在送你走其实是在帮你,他们就不会有我这么仁慈了,同是女人,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慕雪嫣说完,神色忽然染上一丝苍凉和寂寥,宁静琬看在眼里,心下叹息,听闻慕雪嫣刚入府时,凤君寒也曾经宠爱过她,可是现在的飘雪苑,凤君寒连去都不去了,慕雪嫣日复一日地独守空房,夜夜等候,这要命的折磨终于快将人逼疯了!   宁静琬微微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吝啬我的谢谢,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   慕雪嫣脸色微变,看着宁静琬平静如水的神色,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尽管她知道宁静琬和府中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但是她还是希望看到宁静琬怯懦求饶的眼神,就像人总喜欢看到一直强大的对手示弱害怕的模样,那种成就感,足以让人心花怒放!   可是宁静琬什么都没有,始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慕雪嫣冷笑道:“宁静琬,你以为王爷是真爱你吗?如果没有你家的锦绣山庄,你以为你和这府中的女人又有什么分别?王爷凭什么宠爱你一个人这么久?” ☆、二十五 局势扭转局   宁静琬目光悠远,看向窗外的曼珠沙华,依然红得耀眼,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寓意是悲伤的回忆,据说这花是开放在天堂的花,它的形状如同一只只正在向佛祖祈祷的手,这妖冶美丽的花总给人一种繁华过后,落寞瞬时涌上心头的感觉,让人心底充满感伤!   慕雪嫣见宁静琬似乎没听她说话,冷眼扫过圆盘上的三样东西,声音却温柔无比,“好了,王妃姐姐,我们已经叙旧这么久了,恩恩怨怨都让它随风去吧,姐姐还是抓紧时间选一样,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宁静琬依然无动于衷,怔怔地看着窗外满目嫣红,慕雪嫣看在眼里,脸上温柔可人的笑意渐渐逝去,化做一片冰寒,“姐姐是个聪明人,我也是想保留姐姐最后的颜面,若是换了那些不懂得怜香惜玉又粗手笨脚的人上来使强,总归是不好看,姐姐这副柔弱的身子骨怕是禁不起折腾!”   宁静琬回过神来,淡淡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慕雪嫣冷冷一笑,一句一顿道:“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个一心想补偿你的好父亲江王爷已经被我们软禁起来了,三殿下不知所踪,三殿下府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只要三殿下出现便会落入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禁宫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下,皇上也已立下诏书,百年之后传位于十皇子!”   宁静琬并不意外,目光冰凉,盯着慕雪嫣的眼眸,“慕雪嫣,你那么深爱王爷,自然知道他的抱负是什么,如果王爷没有承继大统,你说他是不是会生不如死?你就是这样爱王爷的?”   慕雪嫣冷冷笑道:“我早就想明白了,王爷若是成了太子,承继大统,以后眼里就更没我了,但若是王爷没有成为太子,以我们慕家的权势,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宁静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慕雪嫣竟然天真到这个程度?以为凤君寒当不了太子,便只能屈居于慕家淫威之下,而她是慕家的大小姐,于情于理,凤君寒都不会也不敢再冷落她!   宁静琬冷冷道:“说我天真,看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雪嫣眸光一凝,沉声道:“什么意思?”   宁静琬淡淡道:“王爷这样的人,不成功则成仁,你以为天下落入你们慕家之手之后,王爷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更会因为慕家的权势对你高看一眼?你也太小看王爷了!”   慕雪嫣怅然一笑,“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只要他陪在我身边就好!”   宁静琬淡淡一笑,也是可怜可悲自欺欺人的女人,不过宁静琬不想让她继续做梦下去了,“我也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想不到你比我还要幼稚,你难道认为你姑母,你父亲,还有你哥哥在事成之后会留下王爷这个后患?”   慕雪嫣闻言身躯晃了几下,脸色微白,重重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到时候王爷已经没了权势,难道连一条命也不能留下?”她只是希望可以成为王爷最爱的人,可不想王爷到时候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宁静琬嘲讽道:“虎死余威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以为这个道理你姑母你父亲会不懂?”   慕雪嫣咬唇道:“我会去求姑母父亲,留下王爷性命…”   “慕雪嫣!”宁静琬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我说你天真,你原本就是慕家安排在王爷身边的棋子,需要的时候则用,不需要的时候则弃,你以为你会有多大价值,他们会听你的话?”   慕雪嫣沉默不语,她从事权谋之斗的时间比宁静琬长,自然知道宁静琬并没有吓唬她,也吓唬不了她,王爷若是登上了太子之位,以后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了,可是若是手中没有了权势 ,王爷必定会落魄失势,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最容易接受另外一个人的温柔和关心,这也是她能不能走进王爷内心的唯一契机。   可是宁静琬一语惊醒梦中人,王爷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满足于做一个逍遥王爷,而她的娘家在成功之后,也绝对不会允许王爷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机会,势必赶尽杀绝!   慕雪嫣忽然觉得遍体冰凉,有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腾起来,她如此深爱王爷,只是希望王爷也能这般深爱她,可是她绝不想让王爷不但没了权势,也会没了命!   宁静琬淡淡瞥过面无血色的慕雪嫣,声音轻柔如天外游丝,“你你不觉得你们赢得太顺利,太容易了吗?你知道不知道,凡是顺利得出人意料的事情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慕雪嫣身躯剧烈一震,怔怔看着宁静琬,忘了呼吸,“你在说什么?垂死挣扎吗?”   宁静琬眸光含笑,“慕雪嫣,你以为王爷现在真的还在边疆和鲜卑大军苦战?”   慕雪嫣身子一晃,瞳孔因震惊而蓦然放大,“难道不是吗?”   宁静琬嫣然一笑,看向遥远的天际,“王爷早已在回京的路上了!”   慕雪嫣反应过来,轻轻摇头,“不可能,我们得到的消息,王爷明明还在鲜卑!”   宁静琬叹息一声,缓缓道:“没人能真正了解王爷,我是,你也是,实不相瞒,就在你刚才优哉游哉地给我上课的时候,王爷大军已经抵达禁宫宫门!”   慕雪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拼命摇头,半晌才道:“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我父亲和姑母的兵变是绝密的,王爷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宁静琬轻轻摇头,“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密的,你以为是绝密,实际上你们会何时动手,王爷已尽数掌握!”   慕雪嫣脸白如纸,不敢置信,宁静琬淡淡道:“其实王爷早已大败鲜卑军,鲜卑也已俯首称臣,王爷和鲜卑演了一出尚在苦战的戏码,成功地迷惑了你们慕家,以为可以乘这个天赐良机发动兵变,待到王爷班师回朝也为时已晚,殊不知,王爷行瞒天过海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们的行动一开始就在王爷的计算之中!”   宁静琬的声音很柔,云淡风轻,完全不像在说一场血溅宫廷你死我活的杀戮,听起来反而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慕雪嫣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得意,“我不信,我不信!”忽然她猛地起身,蓦然拾起刚才刘管家送来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朝宁静琬刺来,凄厉大喊:“我先杀了你再说!”   寒光乍现,宁静琬闭目,眼前闪过外公慈祥的笑脸,一派安宁!   蓦然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和一声发出了一半便被掐断的痛呼。   宁静琬缓缓睁开眼睛,原本只有两人的内室多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面容冷硬,一双眼眸冰冷至极,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使者,手中握着那把匕首!   慕雪嫣原来握住匕首的玉手已然被折断,挂在手臂上,晃晃悠悠,没了生机,再看慕雪嫣的脸色,红唇已然没了血色,颤抖不已,因疼痛发不出来声音,只模模糊糊听到一句,“你…你…”   宁静琬淡淡道:“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隐瞒你的必要了,你面前的这位就是王爷的秘密暗卫,虎师的首领,你安排在外面的那些人对虎师而言,根本不堪一击!”   虎师?慕雪嫣脑子一蒙,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震惊,怔怔忘记了出声!   宁静琬优雅地袖中取出一块通体晶莹的羊脂玉佩,语气淡然,“见过这个吗?”   慕雪嫣艰难地抬眸看向这块温润的玉佩,这是王爷从不离身之物,后来在王爷身上就没有再见到过了,竟然会在宁静琬的手中!   不过慕雪嫣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作用,也不知道虎师是什么东西,只是,听见这个名字,她心里就涌起一阵恐惧,虎师,王爷的秘密暗卫,听名字就知道是虎狼之师!   慕雪嫣苦笑,她自认为是最了解王爷,最深爱王爷的人,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输得这样惨,想不到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中!   宁静琬凝视着手中这块玉佩,这是以前她和凤君寒赌棋局之时,她不相信凤君寒,说凤君寒一定会赖账,凤君寒才将这块玉佩交给他,说只要有这块玉佩,他就不会赖账,她当时就明白,这块玉佩一定意义非凡!   从边疆回京之前,凤君寒告诉她,这块玉佩代表的是他的身份,见玉如见他,能调令他多年来秘密建立起来的暗卫,虎师。   虎师是他安排在京中的秘密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人,可是兵在精而不在多,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能以一挡十,凤君寒早已料到京中会生变,于是提前将这个绝密告诉她。   慕雪嫣万分不甘心,手被折断的剧痛使她美丽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下来,惨笑道:“那又怎么样?你也太小看我慕家了!”   宁静琬冷冷道:“不就是南疆援兵吗?你以为他们会如约到来?” ☆、二十六 胜败   慕雪嫣像见了鬼一样的盯着宁静琬,喃喃道:“你说什么?”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如银铃般的悦耳声音居然变得这般涩哑难听?   宁静琬叹息一声,“人心是世上最难猜测的东西,就算可以测算出天上的星星有几颗,也测算不出人心到底有多深!”   慕雪嫣面容惨白,忘了呼吸,眸光却如同利刃一样紧紧地盯着宁静琬同样苍白的脸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宁静琬早死了千百回了!   宁静琬的声音温柔如同海面上的风,“你知道吗?南疆王子赫连真是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的好兄弟,南疆公主赫连瑶一直暗恋秦弈风,而秦弈风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慕雪嫣微微一怔,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的确是她不知道的,半晌才挤出一丝艰难苦涩笑意,“那又怎么样?权力争斗中,情谊算得了什么?”   宁静琬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同她的话,“你说得对,权力是永恒的,情谊是短暂的,这世上最不易长久的东西便是情谊,或许赫连真赫连瑶和秦弈风的关系确实不足以让赫连真放着大好的利益不要,在家族利益面前,情谊永居其次!”   慕雪嫣瘫软在地,冷冷一笑,手腕的疼痛几乎让她昏死过去,只有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宁静琬,她不甘心,片刻之前明明要死在她面前的人是宁静琬才对,怎么会变成她?   宁静琬语气微扬,话锋一转,“可是赫连真和王爷打交道多年,远比你我了解王爷深不可测的个性,虽然你们家许诺给赫连真的条件让人想不动心都难,可是赫连真经过反复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这笔生意不划算,没有必要因为眼前利益多了王爷这样可怕的对手,更没有必要和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妹妹的心上人翻脸,慕雪嫣,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慕雪嫣当然明白,这意味着赫连真是佯装和慕家合作,实际上又会给慕家致命一击了!   一个又一个晴天霹雳接踵而来,震惊得慕雪嫣接近麻木,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她自小在京中长大,高楼倾倒之后,任你是多高贵的名门千金,任你是多尊贵的金枝玉叶,也会零落尘泥,凋敝殆尽,如同草芥一般!   宁静琬轻轻叹息,同样的当,慕家上了两次,一次是秦弈风,一次是赫连真,尔虞我诈,算计来算计去,比的就是谁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这次和慕家合作的,看似是赫连真,实际上背后操纵的人还是秦弈风,这是慕家种下的恶果,他们当初和倭人合作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此举将会彻底得罪秦弈风!   秦弈风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就成为威震四方的青云海域的霸主,连凤君寒都不得不侧目的人,岂会有仇不报?那就不是秦弈风了!   慕家当初不择手段,引狼入室,与倭人勾结,此刻无非是自食其果!   宁静琬看向窗外,沉默不语,无视满腹恨意的慕雪嫣!   “属下已照王妃的吩咐,命四千五百虎师秘密前往宫城,现在王府之中只有五百卫士,请王妃下令!”一袭黑衣的虎师首领突然出声,打破了一室的不甘与叹息。   宁静琬淡淡道:“府中留下两百人即可,其他人全部撤去禁宫,协助王爷大军!”   “是!”声音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宁静琬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慕雪嫣,轻声道:“拉出去,派人看管,还有,封锁王府大门,如遇有人企图逃离王府,杀无赦!”   “是!”首领从不多言,只用一只手就将地上的慕雪嫣拧了起来,然后一阵风就不见了。   外面蓦然传来慕雪嫣凄厉的哭喊声:“宁静琬,你这个践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喊了一半,声音蓦然被掐断,似乎卡在了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音!   宁静琬对这恶毒的咒骂无动于衷,缓缓起身,看着窗外在暮色下红得异常妖娆的满目曼珠沙华,没人知道,她其实不喜欢曼珠沙华这样妖冶的花,如同鲜血,如同烈火,如同生命,似乎总在预示着什么!   她曾经听说,这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是长长的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人会在它的指引下通向幽冥之狱。   可是世人只看到这般美丽妖艳的花,哪里会知道这背后如此悲伤的寓意?   肚子里的孽种?宁静琬苦笑,她的孩子如今在哪里?还没有来到世间,看一眼这满目锦绣就匆匆离开了,宁静琬双手紧握,缓缓闭目,祈祷他下辈子投胎在一户寻常而幸福的人家!   ★★★   凤鸾殿。   皇后娘娘缓缓站起身,手持诏书,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只待明日早朝宣读圣上诏书,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她和兄长密谋之后,约定今日凌晨发动兵变,京中有十万禁军,慕家已暗中掌控逾半的禁军兵权。   黎明时分,禁军统领率领五万大军闯入宫中,协助宫内已经归降慕家的禁军里应外合,一番残酷杀戮之后,一举拿下了禁宫!   不肯反叛的宫内禁军,大半被杀,其余被迫叛降,一时间,血溅午门,煌煌宫城如同修罗池!   入秋以来,皇上龙体受凉,感染风寒,一众太医束手无策,只能百般调理,安心静养,久而久之,皇上病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渐至卧床不起,已经多日没有上朝!   慕家在把持了禁宫之后,皇后娘娘带人闯入龙炎宫,杀了皇上近身的所有内侍,全部换成自己人,严密监视已然不能动弹的皇上的一举一动!   然后,皇后在早已写好的册立储君的诏书上加盖玉玺,册立十皇子为储君,指定了四名辅政大臣,靖国公慕方为首辅大人,提升慕澜青为户部尚书,成为凤临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尚书!   慕家当然明白以江王爷为首的朝臣必定会质疑诏书的真假,怀疑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朝堂上发出声音!   所有景王爷派系的人自然一个也不能放过,除了江王爷,三殿下,还有回京养病的景王妃,需要一个一个地抓起来!   皇后将禁宫内发生巨变的消息秘而不宣,以皇上的名义召江王爷入朝议事,骗得江王爷入宫,借机软禁江王爷。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软禁了江王爷之后,一面派人去景王府召景王妃入宫,一面去三殿下府召三殿下入宫!   慕家早已打算拟好景王妃和三殿下的罪名,景王妃私造朝廷专供的兵器,图谋不轨,三殿下企图谋逆,罪在不赦,有皇上的圣旨在手,这个时候,有没有证据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反对所有质疑的人都会被杀,看谁还敢质疑?   可是这两件事都出了意外,景王妃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入宫,三殿下根本不在府中,皇后担心夜长梦多,当机立断,一面密令嫣儿杀了宁静琬,宁静琬私造兵器,可以就地正法,锦绣山庄所有财富没入国库,慕家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另外一面命心腹之人带兵前往三殿下府,以三殿下谋逆为由查抄了三殿下府,可是遍搜全府,抓了数百人,也杀了不少,还是没发现三殿下的影子,没人知道三殿下去了哪里!   皇后娘娘虽有些担心,可是她带兵闯入龙炎宫的时候,皇上见宫中发生兵变,慕家逼宫,顿时气血上涌,病情加重,陷入昏厥,更加不能理事了,现在禁宫已然掌握在手中,皇上玉玺也已在她手中,无须太担心!   现在只要顺利抓到三殿下,坐实三殿下谋逆的罪名,这血洗禁宫之罪便由三殿下来背。   另外,满朝皆知,三殿下和景王爷,四殿下关系亲厚,若是三殿下谋逆,景王爷,四殿下也绝对脱不了干系,便可借机剥夺景王爷还有四殿下手中的兵权,就算有朝臣质疑也不必在意,走到这一步,不惜杀鸡儆猴,也要除掉所有为他们说话的臣子,这样一来,又可以大大削弱景王爷的势力,直到景王爷再也没有能力与慕家对抗,最终成为阶下囚!   更何况,京郊早已埋伏五万南疆大军,以防万一,成败在此一举,必须要做万全的打算。   慕家许诺事成之后,送给南疆三十座城池,珠宝二十车,黄金布帛,绫罗绸缎无数,这些都是南疆的稀有之物,不愁南疆不动心,不出慕方所料,南疆此次派出来负责联络的就是南疆王子赫连真,赫连真稍稍犹豫,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爽快地答应出兵帮助慕家完成兵变!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可是三殿下突然不知所踪,还是让皇后等人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莫不是走漏了消息?   慕澜青道:“姑母切勿着急,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三殿下跑不了多远!”   皇后娘娘沉吟道:“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你速速去安排,务必要在明日早朝之前抓住三殿下!”   慕澜青深知事关重大,景王爷和四殿下现在远在边疆,京中只有一个三殿下是漏网之鱼,绝不能掉以轻心!   慕澜青尚未走出凤鸾殿,就听到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高高低低响成一片,甚至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高呼,“妖后劫持皇上,兵变逼宫,十恶不赦”“景王爷回京平叛…”   景王爷?皇后娘娘和慕澜青对视一眼,面带异色,难道景王爷回来了?   皇后娘娘身躯微晃,脚步有些不稳,险些摔倒,慕澜青急忙扶住姑母,“姑母小心”!   皇后连忙稳住心神,此刻绝不是慌乱的时候,强行镇定道:“速传丞相来见本宫!”   慕方原本就在宫中,自然也听到了这震天的呼喊声,听到宫人传召,匆忙来到凤鸾殿,尚未行礼,皇后就直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景王爷真的回来了?”   慕方神情凝重,道:“稍安勿躁,我已命人去宫门查看,是真是假马上就有消息了!”   三人在凤鸾殿坐立不安,等待的时间过得尤其漫长,三人心急如焚,偏偏那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连绵不绝,偌大的宫殿也听得清清楚楚,可见为数众多!   “报丞相!”终于等到一声禀报,牵引了所有人的神经。   慕澜青忙道:“怎么回事?”   “启禀娘娘,启禀丞相,景王爷,三殿下,四殿下,江世子等人率军集结在宫门,正在攻打城门!”   慕方脸色微变,慕澜青定力始终不如父亲,脸色变白,手指也发白,景王爷手中握有的兵权实力超过慕家掌控的兵权,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景王爷怎么会突率大军从天而降?现在已经确定消息走漏了,对手提前预知了他们要发动兵变的消息!   此刻连皇后都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怪不得三殿下不见了,原来是去和景王爷会合了,景王爷突然回京,率军攻城,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皇后娘娘忽然道:“必须当机立断,要动用我们的后手!”   慕方颔首道:“青儿,赶快派人去通知潜伏在城郊的南疆援兵,大军立即出发,从背后袭击景王爷,我们在宫城内动手,两面夹击景王爷!”   慕方冷哼一声,回来了又怎么样?正好,照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景王爷,四殿下,江南雁同时回京,谁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杀戮,无需多言,双方很快就展开了血腥厮杀!   皇后派人将软禁在宫城的江王爷押往阵前,成为钳制江南雁等人的人质!   谁知,刚到阵前,众多武艺高强的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锐不可当,在烈烈火光,杀声震天中将江王爷抢了出来!   皇后手中没了人质,可是挟持江王爷激起了将士们更加强烈的斗志,厮杀愈甚,箭矢如雨,战鼓阵阵,象征皇权的庄严宫门,阻挡不了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杀戮。   很快,景王爷大军闯入宫门,大军一涌而入,与宫内的叛军从午时厮杀至次日天明,终于见了分晓,慕家的兵马大部分被剿灭,剩下残兵丢盔弃甲,归降求饶!   慕家苦苦期盼的五万南疆援兵终究是没有到来,慕方自知大势已去,颓然爬在烽火燃尽的宫墙之上,大笑三声:“哈哈哈,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   不等将士上前捉拿,慕方纵身一跳,了结了波澜壮阔的一生,机关算尽,最终也逃不过碾落成泥的命运!   一朝一夕间,禁宫已然换了两次主人,只留下了一地的杀戮和血腥!   景王爷站在倚天门前,长身玉立,看着曾经繁华锦绣的深宫,如今满目疮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场杀戮终于在他手中终结,所有参与谋逆之人有的伏诛,有的自尽,有的被俘,慕家的权势终于就此终结!   皇上的寝殿龙炎宫,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景王爷疾步入内,大手一挥,侍从会意,手起刀落之间,阵阵惨叫声起,巍峨的龙炎宫内又多了数具横尸!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景王爷蓦然屈膝跪在父皇龙床之前,等候片刻,却不见父皇有半分回应!   凤倾城,凤长欢已经跟随进来,急切问道:“父皇怎么了?”   凤君寒长眉紧皱,缓缓道:“传太医!”   太医院的一名上了年纪的太医被带了进来,战战兢兢,他被这种残酷的宫廷政变吓坏了,双腿颤栗,手指颤抖,摸了半天都没有把住皇上龙脉!   凤长欢急道:“太医院养着你何用?再查不出父皇的病因本殿下一刀杀了你!”   太医见四殿下长剑出鞘,寒气森然,身上血迹未干,知道要是继续害怕下去,必定小命难保,当即深吸两口气,强行镇住心神,把住皇上脉搏,一刻之后,太医小心翼翼道:“微臣启奏景王爷,三殿下,四殿下,皇上已经陷入昏厥!”   凤长欢剑眉紧拧,怒道:“那你还不赶快让父皇醒过来?”   太医腿脚发软,拼命磕头,“殿下饶命,皇上气血攻心,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须小心调理,方可慢慢恢复”!他的话半真半假,四殿下想让皇上马上醒过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如果说了实话,只怕立即小命难保,所以他只说需要慢慢调理,心中却明白,皇上龙体连遭大难,已时日无多了!   凤君寒看太医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大半,淡淡道:“召逍遥回京!”   冷殇神色匆匆地进来,“王爷,冷月在外面求见,说有紧要事务须立即向王爷禀报!”   冷月?凤君寒俊眸微沉,他不是一直在琬儿身边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宫中?难道琬儿…?   凤君寒微一示意,冷殇坚毅的身影立即消失,随后冷月很快出现在凤君寒面前,神情急切,“属下参见王爷!”   凤君寒俊眸一黯,“什么事?”冷月从来都不是分不清楚轻重的人,在此紧要关头出现,一定和琬儿有关!   冷月深吸一口气,竭力镇定,“启禀王爷,今日黎明之际,王妃寝居突发大火!”   众人心一沉,面面相觑,凤君寒的心蓦然划过一丝紧涩,“王妃呢?”   冷月不敢看王爷脸色,“属下发现静苑起火之后,立即派人救火,可是在扑灭大火之后,属下派人找遍了整个静苑,始终不见王妃的身影,也不见任何尸体,属下盘问了所有人,都说起火之前王妃并没有踏出静苑半步,属下知道事有蹊跷,故特来禀报王爷,请王爷定夺!” ☆、二十七 诀别   不等凤君寒说什么,凤长欢一把抓住冷月的衣领,声音急切,“你的意思是说王妃不见了?”   冷月被四殿下身上散发的寒气怔住,看向面色阴沉的王爷,沉声道:“是!”   冷月心中诧异不已,事有蹊跷,王妃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王府被重重封锁,如同铜墙铁壁,王妃若是出了门,根本不可能没人察觉,可是在静苑的大火被扑灭之后,不但人没有找到,连尸体都没有!   一旁的凤倾城看着激动急切的长欢,心下一沉,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长欢已经意识他其实是喜欢静琬的?   凤君寒蓦然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倾城,你留在宫中,安排可靠的人照顾父皇,我先回府去!”   “二哥,我也去!”凤长欢担忧不已,静琬居然蹊跷地不见了,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被慕家的人抓走了,企图要挟他们?   景王爷一骑策马而出,直奔景王府而去,风长欢,还有刚刚得知消息的江南雁随即跟了上去,三人风驰电掣赶往景王府,将后面的侍卫远远甩在后面!   ★★★   “参见王爷!”一见景王爷回府,门口的侍卫奴婢蓦然跪了一地!   凤君寒视而不见,翻身下马,踏步入府,直奔静苑而去!   刚到静苑,凤君寒的心紧涩得迈不动脚步,昔日花影摇曳的静苑如今一片焦黑,晨曦的气息和烈焰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竟然有一种清新的味道。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凤君寒此刻也微微震惊,有着他和琬儿的无限喜怒哀乐的静苑如今化作一片焦土,凤君寒身上散发嗜血的寒气,吓得没人敢直视,“去查,这火谁放的?”   “是,王爷!”冷殇立即领命而去!   风长欢和江南雁随后赶到,都被面前的这一片焦黑惊得呆住,所有的东西几乎都烧完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只剩下一片灰烬!   没人敢说话,跪倒了一大片,凤君寒在一片废墟中缓缓穿行,不辨喜怒,似乎在寻找往日的回忆!   冷月不敢抬头,微一挥手,立即有侍从送上来一叠烧得乌黑的字画书函残迹,声音低沉,“这是属下救火的时候从大火中抢出来的,请王爷过目!”   凤君寒的目光被那一叠书函吸引住,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接过,虽然被烧毁了大半,还有被水浇过的痕迹,隐约可见里面的字迹,可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信函从未拆封的迹象!   凤君寒的心重重一痛,琬儿,我在军中写给你的信函,倾诉着对你的思念,你居然从来都没有看过,你对我失望至此了吗?   半晌,凤君寒才缓缓道:“把王妃回京之后的事一一向本王禀报!”   冷月低声道:“回王爷,王妃回京之后,很少出门,除了有时会见锦绣山庄的总管纪勤之外,其他时间都是闭门谢客!”   江南雁俊眸一黯,这不像静琬的个性,静琬并不是个喜欢终日深锁深闺的女子,追问道:“王妃还见了其他什么人?”   冷月答道:“还有江郡主,明尚书之女,还有如意赌坊的老板凌莫言,还有…”   冷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爷的脸色,正在想怎么斟酌词语,凤君寒淡淡接了过去,“秦弈风?”   冷月呼吸一窒,沉声道:“是!”   江南雁心中的担忧不断地放大,静琬怎么可能主动约见心月?她又和心月说了什么?还有明思凡,都说了什么?静琬为什么会去见凌莫言,难道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永别?   难道静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到底要下多大的决心,静琬才有勇气舍下她宁氏的人辛辛苦苦挣来的锦绣山庄?还有…景王爷?   凤长欢看着眼前一片寂寥荒凉,呆怔了半晌,前所未有的静默,静琬道理去哪里了?   凤君寒看着手中书函,心底忽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在禁宫铲除了慕家之后,第一个想见的就是琬儿,想叮嘱她把身体养好,再孕育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可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宫中的满目疮痍,还有静苑的一片狼藉。   ★★★   景王府书房。   景王爷靠在椅背上,终于铲除了宿敌,完成了多年的夙愿,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觉得沉沉寂寥,多希望此刻琬儿在身边陪伴,没有了琬儿,只觉一片空芜!   冷殇严刑拷打了所有可能纵火的人,却一无所获,种种证据反而显示王妃是最有可能纵火的人。   冷殇小心翼翼地边查看王爷的脸色边禀报他查到的事情,可是王爷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景王爷摆摆手,冷殇悄然退出,凤君寒心中已然明白,琬儿对他失望了,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当初冷月禀报静苑的蹊跷之后,他就已经猜到,可是不愿去相信!   他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寻找琬儿,可是所有的找寻都以失败而告终,琬儿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从景王府消失的,也没有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自从那场禁宫巨变之后,景王妃便消失了,私底下有人传说景王妃死于宫中大火,也有人传说景王妃死于慕家余孽之手,种种传说,越来越玄妙!   景王爷听着日复一日的无功而返的消息,心痛得无以复加,只能用繁杂政务来麻醉自己,只要一停下来,眼前就会出现琬儿明媚的笑意,瞬间又变作苍白明净的容颜。   无数次,凤君寒希望这只是琬儿和他的一个恶作剧,有一天他忽然睁开眼睛,会看到琬儿语笑嫣然地看着他,声音温柔妩媚,“王爷!”   他有好多话要对琬儿说,可是如今却只能面对一片无法回应他的冰冷空气,府中多了许多新面孔,每一个都是秀色可餐的美人,环肥燕瘦,可是她们哪一个都不是琬儿!   好多天都没有回寝殿了,终于有一日,凤君寒颓然回到凌云阁,醉酒躺下,却蓦然觉得软枕下面有东西,神色一震,缓缓掀开软枕,一封书函静静地躺在丝滑锦缎上,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天质自然,笔法秀逸,奇丽超绝,疏朗通透,这世间除了琬儿,不会有第二个人写出这样的字迹。   凤君寒忽然觉得手指有些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撕开那封封得贴合的信函。   一打开,一块通体晶莹的羊脂玉佩从信封中悄然滑落,落在锦缎之上,寂静无声。   凤君寒缓缓拾起,这块他送给琬儿的玉佩,琬儿早还给了他?   良久,凤君寒的俊目落在眼前的书函上,信并不是很长,只有短短几行字。   “王爷:我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此刻,王爷多年夙愿达成,也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请不要迁怒于任何人,也不要找我,因为永远不可能找到我。”   “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场意外,你对我而言却是一场爱情,不过,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值得称颂,总有一些爱情会令人痛苦不堪,我知道,你没有错,你也不会错,我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的相遇,今时今日,最要想的东西都已不再是初始的模样,但愿来生,再不邂逅!”   凤君寒手中的信函不知不觉跌落在地,心下沉痛,蓦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琬儿,琬儿,我竟然让你伤心至此,你竟然如此决绝地离我而去!   凤君寒怔怔地坐在雕花大床上,此刻,只想找到琬儿,将心中所有的话语都告诉她,告诉她,他很爱她!   “王爷,李夫人求见王爷一面!”外面传来冷殇的声音。   凤君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愿来生,再不邂逅,那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琬儿,你竟然决绝到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王爷?”外面的冷殇试着又叫了一次,无人应答,冷殇明白王爷不想见李夫人,对外面摆摆手,却听到李湘惠大喊,“妾身要禀报给王爷的事情和王妃有关!”   冷殇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景王爷已经站在了李湘惠的面前,声音冰冷,“说!”   李湘惠跪倒在面无表情深不可测的景王爷面前,声泪俱下,“王爷,雪妃娘娘…”   雪妃娘娘?李湘惠才说出这几个字就感觉到身体一凉,王爷深邃的眸光冰冷至极。   李湘惠吓坏了,蓦然反应过来,慕雪嫣因为涉及到慕家谋逆一案,雪妃的封号早已被废,慕雪嫣也被下狱,现在王爷正派人在府中清查所有慕雪嫣的人。   李湘惠素来和慕雪嫣关系亲厚,要查也是第一个被查的,在来人抓人之前,李湘惠当机立断,匆忙赶来求见王爷一面,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慕雪嫣身上去,这也是自保的唯一办法,与其等着王爷来查,不如主动投案,求得王爷开恩,首先要做的是保住性命,只要能留在景王府,以她的聪慧总有翻身的机会!   李湘惠深知她和慕雪嫣的关系瞒不过景王爷的眼睛,当即哭的肝肠寸断,我见犹怜,声声控诉,告发慕雪嫣陷害过王妃,所有陷害王妃的事情慕雪嫣都是主谋,她是被逼的,被胁迫的!   景王爷一直无动于衷,“来人!”他没有心情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曾经陷害琬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王爷,王爷,妾身还有一件事!”李湘惠见王爷不耐烦了,急忙抓住王爷的裙摆,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事?”凤君寒冷冷道,“如果不是本王感兴趣的,你应该知道浪费本王的时间会有什么后果?”   李湘惠忙道:“是慕雪嫣,慕雪嫣听说王妃姐姐怀孕了,想除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于是…” ☆、二十八 禁术十   “于是怎么样?”景王爷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慕雪嫣知道王妃姐姐喜欢静苑的曼珠沙华,每天都会在窗前看花,甚至亲自采摘花瓣,修剪花枝,所以…”这主意其实是她出的,现在要尽数推到慕雪嫣身上去,自然需要说的万分真诚,要让王爷彻底相信。   可是,王爷并不好糊弄,她也没怎么准备好就要来求见王爷,时间不等人,再斟酌再犹豫下去,就有人去她的寝居抓人了!   凤君寒却没什么耐心听李湘惠遮遮掩掩的告发了,“冷殇!”声音虽不高,但是王者霸气尽显无疑,听得人心底一寒。   冷殇身形微动,立即有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李湘惠的脖子上,动作坚毅,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   脖子上的刀近在咫尺,寒光逼人,冷殇的手很冷硬,似乎只要王爷一个眼神,冷殇的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往下一压,李湘惠顷刻就会没命!   李湘惠是大家闺秀,虽然有七窍玲珑心,但是哪里见过这样死亡近在眼前的血腥恐怖场面?冷殇杀人定是手起刀落,毫不手软,李湘惠当即吓得腿脚发软,语无伦次道:“慕雪嫣安排人在曼珠沙华的肥料上面加了…加了麝香,说闻久了花香的人就会…就会自然…自然小产,别人看不出任何迹象!”   李湘惠话说完之后,偷偷抬眸看向王爷,发现王爷正冷冷地盯着她,俊美绝伦的脸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李湘惠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瑟瑟发抖。   这一招本身就是险招,在景王府,她和慕雪嫣的亲密关系谁都知道,慕家失势,树倒猢狲散,她李府是慕家的幕僚,难免受到牵连,和慕家一样,轰然倒塌,命运凋零,惨不忍睹!   此次王爷派人清洗慕雪嫣在王府的势力,她必须要告发慕雪嫣,帮助王爷进一步掌握慕雪嫣的罪行,相当于大义灭亲,以期迅速撇清和慕雪嫣的关系,说她和慕雪嫣完全无关没人会信,更何况是王爷?可是要说她是被胁迫的,并非出自本人意愿,王爷完全可能会相信,从而从轻发落她,留她在王府!   如今,李府能不能保住权势就看能不能打动王爷冷硬的心了,李湘惠当然知道希望并不是很大,可是事到如今,唯有一搏,不博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博了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凤君寒如雕刻般的优美唇际慢慢牵出一丝笑意,令人毛骨悚然,“很好!”声音虽然冷,却依然醇雅磁性,女人听了也不免心如鹿撞。   凤君寒淡淡一笑,若不是慕家大树倾倒,李湘惠的这些秘密怕是会带到棺材里面去吧?   李湘惠见王爷神情冷漠,没有一丝柔意,心知不妙,泫然欲泣,“王爷,妾身数次想告诉王妃姐姐不可站在窗前看那些花,可是慕雪嫣警告妾身,说只要妾身敢透露半个字,便要立即杀了妾身,妾身实在是万般无奈,请王爷明察!”   凤君寒冷冷地盯着李湘惠,淡淡道:“如果你要和本王说的就是这些,本王没心情看你在这里演戏!”   李湘惠脸色一变,泪如雨下,“王爷,妾身真的不是演戏,妾身…”   “拖下去!”凤君寒冷冷的声音响起,冷殇立即道:“是!”   凤君寒俊眸微沉,随后淡淡吐出一句话,“谋害王妃,按律赐死!”   李湘惠脸色惨白,看向王爷淡漠如雪夜的眸光,蓦然反应过来,王爷要赐死她,泣不成声:“王爷,妾身真是被逼迫的,那些事情都不关妾身的事啊…”   凤君寒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去如惊雷一般响在李湘惠的心上,“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和慕雪嫣的关系,你是慕雪嫣的幕后军师,慕雪嫣的那个脑子想不出那些既陷害了王妃,又完全置身事外的招数,还有,本王生平最讨厌两面三刀的人!”   李湘惠闻言,几乎站立不稳,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明白这招险招还是失败了,她的眼泪终究是没有打动王爷,王爷心意已决,无可更改。   李湘惠苦笑,她曾经设计让赵碧萱做替死鬼,如今遭到报应了,心知已然无望,王爷赐死她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今天她找上来了,王爷不想第二次费神,便一并解决了,李湘惠的身躯剧烈颤抖,迈不开脚步,再厉害再聪明的女人,在死亡面前总是免不了恐惧,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凤君寒微微闭目,冷殇会意,动作迅速地将李湘惠拖了出去。   ★★★   景王府书房。   江南雁正在向王爷禀报清洗慕家势力的进展,除去兵变当日已经自尽的慕方,慕家其余上上下下三百余口全部下狱,交由大理寺详查慕家罪行!   江南雁沉声道:“看来用不了多久,这桩谋逆案就可以结案了!”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该充军的充军,交到大理寺少卿李檀的手中,就是鬼都得开口说人话,慕家谋逆一案,已成定局!   凤君寒微微颔首,筹谋了这么多年,终于将慕家连根拔起,完成了他多年的夙愿,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琬儿呢?琬儿去了哪里?还能上天遁地不成?   江南雁看王爷神色有些倦怠,知道是因静琬而起,找了这么久,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静琬依然音讯全无,就像宁静琬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世间一样!   “王爷,逍遥说有要事求见王爷!”冷殇的禀报忽然打破了一室沉闷。   凤君寒停下手中奋笔疾书,淡淡道:“传!”逍遥,因为父皇的龙体染恙,他已派人召逍遥回京,不过逍遥回来的似乎比他想象的快了一点,只怕不是因为父皇,而是因为逍遥最感兴趣的那件事情!   一身白衣的百里逍遥风尘仆仆地进来,见到凤君寒,“参见王爷!”   凤君寒的眸光扫过百里逍遥,昔日清秀俊逸的脸上满是沧桑,百里逍遥可是出了名的公子如玉,清高淡雅,极其注意仪表,此刻竟然这般狼狈,凤君寒心中猜到了大半,定是和逍遥之前去查的事情有关,难道有了琬儿的消息?   江南雁看到这样的逍遥,有些惊异,“逍遥,到底出了什么事?”   百里逍遥神色疲惫,眸间却有一丝沉痛,在边疆之时,宁静琬的起死回生之术强烈地吸引了他的视线,对于一个神医来说,这种玄妙而又不符合医道的东西他们不可能不感兴趣!   他向王爷辞行,离开军中,四处去寻找他爷爷,他爷爷是百里家族德高望重的老人,见多识广,知道世上无数奇人异事,说不定听说过这种起死回生之术!   不过百里家族的人都一样,性情不羁,历代家主都喜欢云游四海,他爷爷自然也不例外,找寻他爷爷的过程并不顺利,他历经千辛万苦,怀揣着强烈的好奇终于在一座名山找到他正在修身养性的爷爷,祖孙两人已多年没见,他顾不得叙旧寒暄,立即将这件怪异的事情尽数禀报给爷爷。   百里爷爷听完这件事情的经过之后,沉吟良久,最终对了他说了一席话。   百里逍遥听得目瞪口呆,惊痛不已,当即快马扬鞭风驰电掣赶回京城,孰知为时已晚,刚刚回京,就听说了景王妃失踪的消息,心知不好,立即赶来见王爷。   百里逍遥路上早已想好怎么向王爷禀报这件事,可是此刻却觉得万分难以启齿,声音也异样的紧涩!   王爷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也没逼他,只是书房的气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良久,百里逍遥才道:“我爷爷说,他听说过楼兰的起死回生之术,也颇感兴趣,花了数十年心血,足迹遍布天下,去研习这种起死回生之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知道了大概!”百里逍遥想了很久,才缓缓说了几句话,觉得异样的疲累,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凤君寒依然没有问,依然优雅地靠在椅背上,俊美,尊贵,淡漠,疏离,可是修长如玉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书房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江南雁蓦然觉得呼吸困难,怔怔地看着逍遥沉痛的眼眸!   百里逍遥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爷爷说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是一命换一命而已,那是楼兰的禁术,不是秘术,楼兰先祖严令后世子孙启用这种禁术!”   百里逍遥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三月醉人的春风,可是听在江南雁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凤君寒始终没有动,肩头却开始微微颤抖!   良久,江南雁才道:“静琬不是已经失去了孩子吗?就算是一命换一命,孩子的命难道不可以换四殿下的命吗?”   百里逍遥轻轻摇头,叹息一声,“那孩子刚刚三月,尚未成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话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觉得艰难,声音干哑!   “我爷爷说,启用起死回生之术,被救活的人醒来的时候,就是施救之人死亡之时,不过因为王妃腹中三个月大的孩子在救治过程中一并失去,所以王妃才在四殿下醒来之后,拥有三个月的生命!”   凤君寒手中的笔蓦然跌落,薄唇翕动,深邃的眼眸中隐有湿意。   江南雁心下惊痛,怪不得静琬从那以后,脸色总是那样苍白,苍白得让人心疼,怪不得静琬会那样的反常。   良久,凤君寒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痛楚和晦涩!   百里逍遥看见王爷指尖在微微颤抖,心下一凛,王爷这样尊贵如天神的男人也有这样心痛的时刻? ☆、二十九 灰飞烟灭九   百里逍遥和江南雁对视一眼,微微屈身,行礼双双退出了书房!   两人在琼殿紫宫的景王府漫无目的地散步,物是人非,景王府依旧,却再也不见那个笑容清雅,眼眸灵动的女子!   似乎冥冥之中有指引一般,不知不觉,两人居然来到了昔日暖意融融的静苑!   百里逍遥看着江南雁俊秀的脸庞满是感伤,心中明白,淡淡道:“这里就是王妃曾经的寝居?”   江南雁默认,百里逍遥想起皎皎如月眸光清澈的宁静琬,再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喟然一笑,王妃连和王爷共同生活过的痕迹都不愿意留下,王妃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竟然如此决绝!   时至今日,总算明白,为什么王妃在失去孩子之后会表现得那般淡然,原来她知道,三个月之后就要去陪伴她的孩子,她和孩子只是暂时的分别,不是永久的离别,无需感伤!   江南雁看着空茫的天际,声音窒碍,“为什么楼兰先祖严令后世子孙启用起死回生的禁术?”   百里逍遥微微一笑,“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难以留存,最无暇的美玉也最容易沾染尘埃,太执着的人,太执着的东西都不易长久!”百里逍遥无声而叹,宁静琬这样通透灵慧的女子,最终也敌不过一个“情”字!   江南雁定定地看着眼前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剑眉微蹙,“你到底想说什么?”   百里逍遥看着江南雁眼底深处的痛楚,声音尽力平稳,语气却艰涩,似乎不忍说下去,“不到万不得已,也没人会去使用这种禁术,不过楼兰先祖既然严令子孙启用这种禁术,总是有原因的,据说是因为这种逆天而行的事会受到诅咒,施术之人会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江南雁身躯剧烈一晃,蓦然觉得呼吸困难,百里逍遥正准备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抬手拒绝,百里逍遥明白江南雁心中所想,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江南雁缓过气来,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支曼珠沙华,因为罹过大火,上面已满是黑尘水渍,却依然艳红得惊心动魄。   百里逍遥当然知道江南雁的心痛,因为他自己也正在经历这种痛,俊目微微扫过,面无表情,声音清冷,“这花上面有东西!”   “什么?”江南雁淡淡道。   百里逍遥叹息一声,“麝香!”王府后院内斗果然令人心力交瘁,这般高明的手法除了他,一般人不可能看的出来!   江南雁闻言苦笑,漆黑的眸瞳隐有水光缭绕,麝香?麝香致人流产,静琬虽已远去,这些罪恶却依然留在画栋朝飞珠帘暮卷的景王府!   江南雁觉得心有一种沧桑的疼痛,脑海中回想起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静琬明快沉静的声音如幽涧滴泉清冽空灵,“江南雁,你的理想是什么?”   那晚,他微笑反问,“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有朝一日可以做一个远离政治的纯粹商人,可以关心政治,却不沾染政治!”那时候的静琬眼底闪着清辉月色,那样自信灿烂的光芒,连他也觉得不可直视!   今时今日,理想还在,人已远去,往日不可追,静琬那样明快旷达的女子留在景王府,也身不由己地陷入女人无休止地争斗之中,如今想来,只觉悲哀!   百里逍遥无声轻叹,“其实这件事在边疆的时候,结果已经注定,如今不过是结果的呈现而已,只是想不到王爷这样的人也会失算!”   江南雁怅然一笑,淡淡道:“王爷自然知道想要救回已经逝世的四殿下,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谁也没想到要失去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静琬,或许王爷在静琬离去之后就已经明白,只不过不愿去相信而已!”   百里逍遥微微牵动唇角,笑容极是勉强,沉吟半晌才道:“你说如果王爷当初就知道想要救四殿下的命,必须要用王妃的命去换,王爷…会怎么抉择?”这是一个艰难的问题,或者说是幼稚的问题,可是老天似乎总在和人开玩笑,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一边是同胞皇弟,最亲密的战友。   若是换了以前,百里逍遥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王爷会选择自己的皇弟,女人多的是,再爱一个女人,也及不上自己的皇弟来的重要,可是如今看着王爷眼底的惊痛,百里逍遥开始犹豫,他也不知道王爷心中这个问题的答案!   江南雁卓然俊秀的脸上浮现一丝涩然笑意,“不管王爷如何抉择,静琬都是心意已决!”那晚静琬清澈眼眸中的淡然决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静琬那样的女子,怎样都不会让自己终生背负着愧疚生活下去!   百里逍遥身躯一震,眼底有水光波动,那晚在锦绣山庄的清辉月色下笑得恍如梨花的宁静琬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江南雁认真地看着手中那一株曼珠沙华,声音轻柔,似乎怕惊醒了这里的沉寂和荒凉,“这是地狱之花,你说静琬真的会喜欢这花吗?”   地狱之花,多不吉利的花,静琬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整个静苑满是曼珠沙华,似乎早就预示着静琬的命运,静琬如今生死不明,虽然他们赢了,可是没人觉得欣喜,景王爷也是,三殿下,四殿下,他也是,逍遥也是!   还有父王,父王知道静琬失踪的消息之后,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江南雁相信,就是父王遭逢宫变之时,被慕家软禁生死未卜的时刻也不会有那般颓然难过的时刻。   他知道父皇在后悔,后悔不该把静琬带回江王府,后悔不该让静琬卷入这样一番残酷的权谋倾轧,静琬原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远离宫廷的锦绣山庄,那里才是静琬的天地。   可是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静琬早已进入皇上的视线,就算父王没有把静琬带回江王府,皇上迟早也会有别的办法将静琬纳入皇家,并不是父王可以左右的!   百里逍遥看着江南雁手中的曼珠沙华,只觉心下钝痛,他钦佩宁静琬,爱慕她的才情与容颜,更欣赏她灵动淡雅的性情,连一直心如止水的江南雁明知不可为,也阻拦不了他内心深处的悸动。   失去了这样灵慧的妻子,饶是王爷也难掩心痛,有多少前尘往事,就有多少蓦然回首,可是佳人永远都不会在灯火阑珊处等候!   百里逍遥看着满目疮痍,锦绣如斯的景王府如今也有了这样的地方,静默无语,突然想起四殿下,若是四殿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是怎样难过?   江南雁似乎知道逍遥在想什么,淡淡道:“若没有王爷吩咐,这件事不要让四殿下知道!”   百里逍遥叹息一声,“也是,这世上伤心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在边疆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四殿下对宁静琬的与众不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四殿下知道他的命竟然是宁静琬牺牲自己和孩子才换回来的,又情何以堪,又如何面对?   ★★★   这日,江心月来到景王府,求见景王爷,出人意料地得到了景王爷的许可!   沉重的书房大门被缓缓推开,江心月远远地看见高坐于上位的景王爷,喜怒不形于色,俊美无铸的脸上,漆黑的眸瞳暗深不见底,依然是惊心动魄,流光溢彩的模样!   江心月今日鼓起勇气来到景王府,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优雅施礼,“臣女参见王爷!”   凤君寒神情冷漠,淡淡道:“郡主有什么事要面见本王?”   江心月听着景王爷冷漠的话语,神色晦暗,定定地看着景王爷俊美绝伦的脸,这是她的梦想,是她多年的渴望,“臣女…臣女听到很多传言,听说景王妃…景王妃…,景王妃是臣女的妹妹,臣女想知道传言是否属实?”面对着心仪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一脸的冷漠与疏离,她突然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她是来求景王爷的,她不愿下嫁江南,听说现在静琬失踪了,是否是她的机会?   景王爷的目光深凉如水,停留在江心月绝色倾城的容颜上,半晌不动,看的江心月慌乱不已,心如鹿撞!   景王爷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听说琬儿召见过你,她和你说了些什么?”这也是他愿意见江心月的原因,他想知道琬儿到底和江心月说了什么,否则,他没有任何兴趣面见江心月!   江心月的心狂跳不止,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想起静琬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知要从何说起,说心里话,那日静琬的话那般晦涩,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虽然她已经知道静琬并不简单,可是静琬以前留在她心中不学无术的印象太过深刻,她对静琬总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感!   “回王爷,景王妃那日是对臣女说了一些话!”江心月沉吟片刻,咬唇道。   她原本不想说起静琬的事,而是来求王爷向父王开口留下她,可是眼前的景王爷的眸光似乎可以洞悉一切,有着傲然的穿透力,她于是明白,景王爷只对静琬的话感兴趣,对她也许并没什么兴趣,心下微涩!   “一一道来!”景王爷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声音并不高,但是足以在人心里产生一种震慑力,在这种震慑之下,一切谎言都是枉然!   江心月仔细回忆,“王妃说有些人生来就是用来恋慕的,不是用来爱的,虽然我们姐妹并不相同,可是不想我们殊途同归,还说…”江心月想起那天静琬苍白与清雅,一颗芳心开始下沉!   “还说什么?”景王爷淡淡道。   “还说有些事要经过血的教训才会明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是每个人都有回头的机会,一个人若是有回头的机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凤君寒心下沉痛,琬儿是个多豁达的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江心月一直利用她来接近自己,可是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劝解江心月去找寻自己的一片天地,只可惜,明珠暗投,江心月不懂琬儿的一片苦心,或者说不想懂,自视甚高的江心月哪里可能懂那样灵慧的琬儿的美好?   凤君寒慨然微笑,晦涩不明,“郡主可曾听懂琬儿的话?”   江心月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咬唇不语,神情变幻莫测。   凤君寒看着江心月眼底的若隐若现的希翼之色,语气淡然,眸光却坚定,似乎是说给江心月听的,又似乎不是说给江心月听的,“今生今世,本王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琬儿一人!”   江心月一张俏脸瞬间煞白,神情也开始恍惚,书房厚重的令人窒息的氛围让她喘不过气来,一颗充满希翼的心冰凉到了极点,还没开始说正题,景王爷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她是江王府郡主,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风采绝世的高贵皇子,一心只想成为他的女人,随侍他左右!   他宠爱静琬,她故作不知,还是心存希望,总有一天成为他最爱的女人,可是那一句“今生今世,本王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琬儿”却硬生生地将她一颗望眼欲穿的痴情女儿心砸得粉碎……   看着他俊美的脸上一片冰寒,江心月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化作寒冰,他的话砸碎了自己所有的希望,或者说唯一的希望!   江王府与江南云氏的联姻势在必行,她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来求见他,希望他可以成全她的一片痴情,留她在身边,可是希望无情地破灭,景王爷对她从未动过心,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此刻,江心月无比羡慕静琬,静琬这样的女子,居然得到了景王爷独一无二的爱,她承认,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静琬,或者说去试图读懂静琬,她错得多离谱!   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江心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江王府的,一回江王府,不顾身子虚弱摇晃,坚持要立即面见父王母亲。   江王爷的神色很沉郁,禁宫巨变之后,静琬不见了,他苍老了许多,眼底深处充满一个父亲的心痛与无奈。   江心月在李嬷嬷的陪伴下,在父王母亲面前盈盈下拜,一字一顿道:“让父王母亲忧心,是女儿的不孝,女儿愿下嫁江南!”   江王妃怔怔地看着女儿,良久,终于掩面而泣,“心月,你想通了?”定下这门亲事之后,心月一直茶饭不思,作为母亲,她当然知道女儿心中在想什么,只是,心月也不可能再嫁入皇家,景王爷也完全无心,只有江南豪族方可配得上江王府门庭。   虽然是远嫁,并不是最理想的婚姻,可是心月下嫁江南,以后总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心月一直痴恋景王爷,如今已经不可能嫁入皇家,不学会接受现实,痛苦的只有自己。   江心月轻柔而又坚定地点点头,“是的!”短短两个字异常地艰难,仿佛刺在她的心上!   江王爷沉默半晌,叹道:“也好,等办完你哥哥的婚事,就该筹办与云家的婚事了!” ☆、三十章 一次暧昧,误一了一生   “王爷,柳将军之女在府外求见!”冷殇边查看王爷的脸色边禀报道。   凤君寒手中的笔未停,声音不高不低,“哪个柳将军之女?”这等小事也来烦他,这个冷殇真是越来越没眼力了!   冷殇一愣,声音低沉了下去,“可敦城守将柳将军之女柳莺莺!”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从哪个角度去看,王爷都是深不可测的,此刻,他不知道王爷是真的不记得柳莺莺还是假的不记得!   凤君寒剑眉微扬,放下手中狼毫,一旁的侍从急忙给王爷奉上一杯清茶,凤君寒摆摆手,侍从悄然退出。   凤君寒优雅地划动茶盖,冷冷地看着冷殇不自然的脸色,声音透着淡淡警告,“冷殇!”   冷殇只觉原本就不高的室内气温又低了几分,忙低下头去,再次道:“柳莺莺在府外求见!”   凤君寒置若罔闻,看着冷殇,优美的唇际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冷殇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有这种反应,他多年的冷静也开始动荡,头低得更下,再禀报了一遍,“柳莺莺在府外求见王爷!”   凤君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敲在桌案上,发出轻轻叩击的声音,一下一下,似乎敲击在冷殇的心上,更觉七上八下。   凤君寒眼底寒意愈浓,“冷殇,你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王?”冷殇这样的人,永远只有一种表情,若是多了一种,就不正常,就说明有事瞒着他。   冷殇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王爷的秉性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知道此刻王爷动了怒,当即屈身一跪,“请王爷恕罪!”   凤君寒淡淡道:“你何罪之有?”   冷殇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恨不得将地面看出一个窟窿,一字一顿道:“四殿下遇险那日,王妃来过军中!”   冷殇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便将头更深地低下,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欺瞒王爷,轻则充军,重则性命不保。   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以王爷的身份,后宫佳丽三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王妃伤心一阵,难过一阵之后,自会明白,身为王爷正妻,自应有容人的雅量,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得很,若不学会释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冷殇虽是无情无心之人,可是在皇家,男女争风吃醋之事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更何况,王爷大战在即,日理万机,平日关心的只有朝政大事,这些女人之间的事哪里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谁知,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王妃伤心之余,竟然去了人迹罕至的城郊,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事!   冷殇艰难道:“那日王妃行至帐外,见柳将军之女在帐内,停留片刻之后,就离开了!”   一声清脆裂响,精美瓷杯从凤君寒手中滑脱,瓷杯中的茶水四溅,流水蜿蜒,湿了冷殇坚毅的双膝!   冷殇只觉后背发凉,他不敢看王爷,跟随王爷这么多年,深知王爷眼底现在浮现的一定是嗜血杀意!   良久,冷寂的空气中才传来一句寒如冰雪的话语:“是王妃不让你禀报本王的?”   冷殇依旧不敢抬头,“当日王妃说王爷公务繁忙,她来过的事情不必禀告王爷!”   凤君寒冷冷一笑,已是深秋,书房内却异常压抑寒冷,冷殇只觉遍体生寒,王爷的声音依然低醇,却字字如刀,“连自己要效忠的主子都搞不清楚是谁,看来本王这么多年真是高看你了!”   冷殇一言不发,僵然跪于地上,纹丝不动,声音铿锵,“冷殇自知辜负了王爷多年的信任,冷殇无颜再随侍王爷左右,请王爷赐冷殇一死!”   凤君寒漆黑如夜的眸瞳此刻连冰冷都没有,只余一片深邃悠远,良久才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冷殇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不敢抬头,躬身悄然退出了书房!   宽大空旷的书房只剩下凤君寒一人,缓缓从胸口拿出那块九曲玲珑璧,深深凝视,晶莹剔透,正面是“静”,反面是“琬”,原本是琬儿的贴身之物!   蓦然想起那晚琬儿温柔妩媚的笑意,“王爷,你爱我吗?”   还有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答案,“本王现在没什么心情和你谈论这个问题!”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问!”那个悦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执着和决绝,可惜他当时身处失去长欢的痛楚中,没心思去谈论这些儿女情长,也无意去听懂!   手中的九曲玲珑璧带着淡淡体温,凤君寒眼底隐有湿意,声音低喃,“琬儿,我不相信你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你到底在哪里?”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需要爱的,深宫只有权谋,只有倾轧,只有你死我活,爱情这种风花雪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屑一顾。   可是有了你之后,我才知道爱一个人是多美好的事情,可是还没等我好好爱你的时候,你已悄然不见,留给我的只有痛彻心扉!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你太期待被爱,太容易被伤害,一次暧昧,误了一生。   所有的爱恨缠绵,如今都化为灰烬,你曾经憧憬过,说爱情是人世间最美的东西,相思意,离别苦,只教生死相许,情真如你,已然不能承受一个轻浮的玩笑。   琬儿,你知道吗?我这样的人,是不能有软肋的,可是你如同我生命中的一丝缱绻春风,注定引我终生追逐,我已在乎我会不会有软肋!   我无数次幻想清晨醒来,就可以看见你静谧美好的睡颜,就像你从未离开过我,我从未伤害过你一样!   身边一片冰冷的繁华,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共谱一曲地老天荒的爱恋?   ★★★   凤倾城和江南雁两人策马并立,一个美如冠玉,一个高雅卓然,缓缓往景王府而来,身后一列整齐的仪仗远远跟在后面!   凤倾城遥望前方,秀眉微蹙,“静琬还没有消息吗?”   江南雁轻轻摇头,眼底深痛!   凤倾城叹息一声,“锦绣山庄现在如何了?”   江南雁轻勒马缰,减缓了骏马的速度,“还好,静琬将所有的事务交给锦绣山庄的总管福伯和纪勤共同打理,说她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期间有什么事情可以请示景王爷!”   凤倾城怅然一笑,很长一段时间?有多长?长到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无声轻叹,明净灵动的静琬执着起来令人心动,决绝起来更令人心疼!   三个月的时间已悄然而过,静琬苍白的生命也戛然而止了吧,除了长欢,每个人都心如明镜,可是每个人都不忍去相信,不相信那样慧黠美好的女子已然不在人世!   凤倾城沉沉叹息,“当初静琬以密函通知我,说慕家的人要动手了,慕家这次联络的外部势力是南疆赫连真,五万南疆大军秘密分赴京郊,暗中助慕家一臂之力,不过南疆这次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并没有打算真正帮助慕家!”   凤倾城的声音很低沉,静琬心知时日无多,原本可以什么都不管,可是依然在这样的关头将绝密消息透露给他!   江南雁心知肚明,静琬离开之前见过秦弈风,慕家和赫连真暗中结盟的消息一定是秦弈风告诉静琬的,静琬失踪之后,秦弈风也在派人四处寻找静琬,也是个执着的男人,淡淡一笑,“静琬是真正豁达的女子!”   凤倾城目光清透,“昨日听大理寺传来的消息,再过几日慕家的案子就该结案了!”   江南雁并不在意,轻声道:“慕家这么多年把持朝政,贪污国库,欺上瞒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勾结外寇,出卖朝廷绝密,还真以为能一直瞒天过海?”   凤倾城看着江南雁的淡然,转移话题道:“慕家的案子结了之后,江王府是否考虑早日完成和明府的婚事?你和明思凡的婚期已过,当日是大战在即,延迟婚期,无可厚非,如今尘埃落定,再则也需要一桩大喜来冲淡京城的血雨腥风了!”   江南雁回过神来,喟然一笑,“三殿下所言甚是!”   凤倾城看着江南雁,依旧是白衣胜雪英姿焕发的模样,可是掩饰不住眼底深深的落寞,凤倾城心下明白了几分,又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男人,只不过,江南雁不是长欢,江南雁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奈何情已动,心已远,世事误人!   凤倾城想到此,故作轻松一笑,“父皇病重,二皇兄暂理朝政,已命吏部擢升你为吏部侍郎,再则江王府即将大婚,双喜临门,你也应该开心一点!”凤倾城心知江南雁是为什么而惆怅,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奈何?   每个人身上都有沉甸甸的责任,二皇兄是,他也是,江南雁也是!   江南雁沉默不语,不知不觉中,两人已行至景王府大门前。   一欢快明媚的女子声音惊醒了两人的沉思,“莺莺参见世子爷!”   凤倾城和江南雁同时抬眸,一明媚红颜少女正在景王府前焦急等候!   江南雁轻轻点头,翻身下马,立即有侍从接过他的佩剑!   柳莺莺见江南雁身边还有一高贵锦衣男子,俊美若女子,凤仪秀雅,怔怔了半晌,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凤倾城见柳莺莺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自己身上,秀眉微凝,淡淡一笑。   江南雁看出三殿下的不悦,淡淡道:“这是三殿下!” ☆、三十一 给她最想要一的东西   柳莺莺忙收回怔怔地眼神:“莺莺见过三殿下!”原来是景王爷的皇弟,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这般人才,荒凉寂寥的边疆百十年也不会碰见一个,果然是人杰地灵的京华!   莺莺?江南雁剑眉微蹙,不过旋即就归于无形,他当然知道景王爷和柳莺莺之间的事情,不过,没人会在意,谁也想不到,景王爷回京之后,这柳莺莺倒是大胆,千里迢迢从边疆赶至京城。   凤倾城轻轻颔首,脸上带着招牌式的风仪微笑,让人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柳莺莺低下头,她之所以不远万里赶来京城,当然是为了再次见到风采绝世的景王爷!   以前景王妃住在柳府的时候,她和王妃姐姐交情不错,景王妃也曾邀请她来京城一聚,答应她会安排人带她在京城好好玩玩。   柳莺莺第一次来到京城,被这里的繁华锦绣迷蒙她的双眼,帝京果然是一年四季大风萧瑟的边疆不能不能比拟的,暗下决心,一定要留在京城,留在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身边,不要再回边疆!   她来到景王府,求见王妃姐姐,可是一听说她求见王妃,所有的人都如同见了鬼一样集体噤声,有多远躲多远,柳莺莺不知所以,心下狐疑,王妃姐姐到底怎么了?   柳莺莺无奈之下,只好对他们说要求见王爷,门口的守卫们自然不能做主,便通报了王爷的贴身侍卫冷殇,冷殇她认识,一见面大喜过望,冷殇答应去禀报王爷,可是冷殇进府之后便没了音讯,再也不见出来!   柳莺莺左等右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江南雁看着紧闭的王府大门,心中明白了几分,淡淡道:“你来景王府干什么?”   柳莺莺脸色微红,低声道:“以前王妃姐姐住在柳府之时,曾经邀请莺莺来京城游玩,可是莺莺来了景王府之后,一直不见王妃,莺莺无奈,只好求见王爷,不知道王妃姐姐是不是出门了?”   王妃姐姐?凤倾城和江南雁对视一眼,神情皆是一凝,柳莺莺远在边疆,消息闭塞,怕是还不知道景王妃失踪的消息吧!   不过,看着柳莺莺绯红的脸颊,他们都明白,柳莺莺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景王妃而来,而是为了景王爷而来,或许是静琬是真的喜欢过这个看似天真娇憨的女孩,也曾真心对待过她,可惜又是明珠暗投,柳莺莺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已!   景王府守卫见到三殿下和江世子到来,急忙打开王府大门,三殿下和江世子到景王府是不需要通报的。   柳莺莺见三殿下和江世子准备进府,急忙对江南雁道:“世子爷,莺莺可以不可以随你们一同进去?”不管是景王爷,还是王妃姐姐,以前对她都不错,至少不会拒之门外吧!   柳莺莺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个让她一见就脸红心跳的景王爷,脸颊红晕愈盛,心如鹿撞!   江南雁看着她眼里的期盼,淡淡提醒道:“这里是景王府!”   一句话就堵住了柳莺莺后面的话,景王府,唯一能做主的只有景王爷,不是他们两个可以做主的地方,柳莺莺如果足够聪明的话,看到景王府大门紧闭就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反而一直在这里傻傻等候,真是偏执的女人!   柳莺莺神色一窒,不甘心道:“那王妃姐姐去哪儿了?”为什么连温和可亲的王妃姐姐也不见人影?   江南雁眸色一黯,随即有冷色乍现,在边疆的时候,柳莺莺对景王爷暗送秋波百般示好他并不是没有看见,不过终归是王爷的私事,他看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到,王爷这样的身份,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   可是看着眼前的天真明媚看似不通世事的柳莺莺,江南雁心底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静琬根本不是不识大体不知轻重的女子,为何在两国交兵的时候不带侍从去往人迹罕至的城郊?莫非与眼前的柳莺莺有关?   他记得那日问静琬为什么会去城郊,静琬轻描淡写道:在柳府呆得闷了,又嫌城里人多嘈杂,想出去走走!   话是如此,他却从静琬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意怅然!   江南雁心底的担忧不断放大,沉沉叹息,这是唯一能让静琬失控的理由,真是想不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柳莺莺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江南雁垂眸,盖住了眼波流动,淡淡对凤倾城道:“三殿下,我们进府吧,臣还有要事要向景王府禀报!”   凤倾城何等人?心中也猜了个大概,微微颔首,两人进了景王府。   柳莺莺呆呆地看着两个风姿俊秀的身影进入景王府,而她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候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朱红色的恢宏大门才能为她打开?   ★★★   凤倾城和江南雁进入景王府,却见里面悲戚声一片,两人皆是心下狐疑,当即寻来景王府新的管家萧管家询问,景王府原来的大管家刘管家因为牵涉慕家谋逆一案,已被下狱!   萧管家低首恭声答道:“王爷下令将府中女眷尽数遣返回乡!”   凤倾城和江南雁都是一震,两人都是深沉的人物,此刻也遮掩不住眼中的惊异!   景王爷居然遣出了府中姬妾?景王爷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风吹起江南雁的衣襟,风姿卓秀,更显孤绝,呆呆怔立在原地,柳莺莺在府外等候,王爷不可能不知道,江南雁心下了然,王爷应该已经深知静琬突然出现在城郊的原因了吧?   那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愧疚,补偿,还是别的什么?   一娟美如画的女子从凤倾城和江南雁身边走过,面容悲伤,泫然欲泣,身后的婢女已然哭得两眼红肿,就差哭天抢地,这名女子,他们两人都认识,王爷的侍妾,朱倩,眼底的不甘和委屈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凤倾城和江南雁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些昔日趾高气扬的娟秀女子一个个黯然失神地走出奢华气派的景王府!   凤倾城心底叹息,这样也好,静琬想要什么,二皇兄不可能不明白,只是今日才给,会不会晚了一点?这些女子留在景王府也只能误了年华,离开了景王府反而可能有一番自己的天地!   又是一路锦绣从眼前走过,人已远去,哭声尚在,还有一些是刚刚进府的新美人,连王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遣送出府,一脸的懵懂抑郁。   凤倾城收回目光,淡淡问道:“王爷在哪里?”   萧管家踌躇片刻,沉吟道:“王爷在…”,那个地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片焦黑,荒芜冷落,谁能相信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景王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偏偏王爷也不让人收拾,这样的地方留在景王府当然有失皇家颜面,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不过萧管家能成为继刘管家之后的大管家,总管王府内务,自不是一般人,深知在皇家做事,不该问的东西绝对不能问!   凤倾城看着萧管家的神色,心下了然:“知道了,你下去吧!”   两人来到昔日的静苑,果然看见景王爷孤绝挺拔的身影矗立在一片焦黑之中。   依旧是尊贵俊美,墨发金冠,奢华却不再冷漠,眸中带着淡淡柔意!   凤倾城上前低声道:“二哥!”   江南雁沉声道:“参见王爷!”   凤君寒置若罔闻,几人皆沉默不语,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使得秋意显得愈加悲凉!   江南雁怅然一笑,“臣告退!”他深知和皇子们关系再好,有些事情也是不可僭越的,尤其是景王爷的私情!   江南雁退去之后,凤倾城看着这一片断壁残垣,凄迷景象,“二哥何以要这么做?”   凤君寒淡淡一笑,声音低醇,似乎并不是说给凤倾城听的,“琬儿要是回来看到这府里依然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怕是要不高兴了!”   凤倾城身躯一震,静琬在二皇兄心中居然重要到这样的程度?   他从小和二皇兄一起长大,是最了解二皇兄的人,二皇兄什么时候对女人上心过?   可是二皇兄的正妻是静琬这样的女子,二皇兄不可能不动心,动心到了什么程度,是凤倾城揣测不出来的,现在已经是凤临实际意义上的帝王的二皇兄居然尽数遣出府中姬妾,只为静琬一人?   帝王专宠一个女人本就是罪过,可是二皇兄不但专宠静琬,还许她唯一?   自古帝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莫说皇室宫闱,就是寻常男子,也有三妻四妾,贵胄豪门,更是妻妾成群,满府锦绣,争奇斗艳。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的人,虽然二皇兄深不可测,可是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可以猜到二皇兄的心思,可是唯有这样一件事,他真的看不懂!   凤倾城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涩,“二哥,就算是这样,也无济于事,一生还这样漫长,你要清醒一点,,静琬已经…已经…”他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个词语,打破每个人心中已经明知却不愿去面对的幻象!   凤君寒漆黑的眸瞳带着凤倾城看不懂的深邃,声音坚定,“我相信,琬儿一定还活着!”   ★★★   大理寺大牢,阴冷潮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江南雁缓步而入,狱卒恭敬道:“世子爷请!”   江南雁微微颔首,狱卒在前提灯引路,穿过阴森过道,来到一间狭小的监牢前,借着昏暗灯光,依稀可见里面的犯人!   江南雁迟迟不语,慕家谋逆,企图弑君犯上,罪证确凿,株连九族,不过对于慕澜青这个多年的对手,他还是希望可以送他一程!   “江大人,你来了!”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还是以前那样的声音,既不令人感到温暖,也不令人感到寒冷! ☆、三十二 送你一一程   江南雁看着慕澜青,昔日凤临第一高门公子如今虽然身着囚服,满身污秽,不复往日的丰神俊朗,风流倜傥,可是那双犀利的鹰眸依然是昏暗光线中唯一的亮色。   慕澜青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淡淡笑道:“成王败寇,我也很想知道如今是胜利者的江大人会以何种姿态来看我这个失败者!”   在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呆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磨灭第一高门少主骨子里的傲气,江南雁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既非幸灾乐祸之人,也非爱心泛滥之人!”   慕澜青闻言,唇角牵出一丝冷意,神情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冷冷笑道:“想看我如何落魄,还是想看我如何求饶?”   江南雁摇摇头,声音低醇,“如果求饶就不是你了,我哪一样都不是,只想送你一程!”   慕澜青俊朗非凡的脸上已然有了伤痕污迹,淡淡一笑,嘲讽道:“树倒猢狲散,以前我慕家得势的时候,数不清的人想尽办法巴结我,可是现在呢,人人都恨不得与我慕家撇得一干二净,生怕沾惹麻烦上身,只有江大人还记得我,还记得送我这个多年的老朋友上路,江大人的心胸果然非同一般,难怪听人说,京城的豪门公子,最出色的是江王府世子江南雁,其次才是我慕澜青!”   江南雁对慕澜青的嘲讽不以为意,对身后的侍从微微一颔首,侍从会意,恭敬地从竹匣中拿出四碟下酒菜,一只酒壶,两只酒杯之后,悄然无声退下。   江南雁对大牢的肮脏污秽视而不见,锦袍一掀,席地而坐,声音淡然,“我们共饮一杯吧,就当是为你践行!”   慕澜青透过牢固阴森的牢门看向江南雁,淡淡一笑,神情倔傲,“好!”   江南雁悠然自若地将两只酒杯的酒斟满,修长的手指拾起一杯,穿过牢门递向慕澜青,慕澜青接过,一饮而尽。   自从慕家兵败,已许久不知美酒的醇香滋味,江南雁果然够意思,这个时候,只有江南雁还以世间稀少的佳酿来相送。   慕澜青回味这满口醇香,看着满目森冷,多希望这就是鸩酒,在这样美好的享受中离开,也不枉来人世一场!   江南雁知道慕澜青在想什么,淡淡道:“我想杀你也没那胆量,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敢对你下手!”   慕澜青淡淡笑道:“你还真了解王爷!”   江南雁摇摇头,“我不了解王爷,没人能真正了解王爷!”他说的是心里话,对王爷了解最多的人应该是静琬,除了静琬,还有谁能走进王爷的内心?   慕澜青看着江南雁的神情,眼底忽然染上不明笑意,“听说宁静琬失踪了?”   他叫的是宁静琬,而不是景王妃,江南雁眼眸一黯,不过现在意义不大,淡淡道:“你怎么知道?”   慕澜青并不掩饰,“百足之虫尚能死而不僵,我慕家在凤临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虽然我人已在大牢之中,不问外事,可是宁静琬失踪这么大的事我岂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江南雁对慕澜青的坦率报以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若是当日棋差一招的是王爷,今日身处牢狱的就是我们了,还有我们所有的族人,没有谁会有生还的机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你我都明白,不管你的家族根基有多深厚,王爷也是断然不会让慕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自古成王败寇,你不必多怨!”   慕澜青微微一怔,半晌之后蓦然大笑,笑声在阴冷囚室更觉凄厉,“你说的对,成王败寇,不必多怨!”   江南雁将手中佳酿一饮而尽,此刻再没有你死我活,再没有尔虞我诈,和慕澜青竟如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慕澜青忽道:“我妹妹如今安在?”   江南雁避过他的目光,淡淡道:“慕雪嫣昨日于狱中自尽!”昔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今日命运碾落成泥。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静琬那样的决绝和勇气,那般平静地直面死亡,慕雪嫣终于受不了大牢的终日不见天日和要命的折磨,那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进去的人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鬼,更何况是慕雪嫣这样的名门千金?面对前途晦暗的命运,这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   慕澜青身躯剧震,惨然而笑,握着酒杯的手也微微颤栗。   江南雁见状叹息一声,“王爷已派人厚葬慕雪嫣,你放心吧!”谋逆是皇家最不可饶恕的大罪,以慕家的罪行,主谋之人最后必定草席卷尸,乱葬郊野,可慕雪嫣如今还得厚葬,已是莫大的恩赐!   慕澜青沉默良久,唇角忽然染上一丝阴毒的笑意,“恐怕宁静琬不是失踪了,是已经死了吧?”   这次换江南雁身躯一震,杯中酒几乎洒落出来,谁都知道这个结果,可是谁都没有勇气说出来,如今却被慕澜青这样轻易地一语道破!   慕澜青看着江南雁的异样,脸上浮现嘲讽的笑意,淡淡吐出一句话,“她终于死了,我也可以放下这件事了!”   此时此刻,江南雁也不想去计较慕澜青的失礼,已无任何意义,淡淡道:“为什么这么说?”   慕澜青胸有成竹笑道:“道理很简单,只是有些人喜欢把它想复杂而已,除非宁静琬上天入地了,否则就是宁静琬在天涯海角,以王爷的本事也能把她找出来,找了这么久,却杳无音讯,这说明什么?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江南雁手指紧握酒杯,紧得发白,若是瓷杯,早已被他捏得粉碎!   慕澜青视而不见,言语中透着一丝阴狠,“这世上做什么事不需要银两?户部是我们慕家的,也就相当于国库是我们慕家的,就是皇上想动用还得看我们慕家的脸色,可是在这种银两处处受到掣肘的情况下,王爷反而能先人一步,步步为营,处处占尽先机,若没有宁静琬的锦绣山庄,如今身陷牢狱的人到底是谁还很难说!”   江南雁并不否认慕澜青说的话,静琬为景王爷做了太多事,有些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的,静琬如此心甘情愿,只为等到景王爷的唯一,可是如今,一切都已不再是初始的模样,唯一不唯一已然不能挽回静琬的生命,难怪静琬会那样洒脱,那样决绝!   慕澜青声音微扬,语气轻快,“江南雁,替我转告王爷,我在那边遇到了宁静琬,这一次绝不会再让王爷捷足先登!”   江南雁剑眉微蹙,冷冷道:“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静琬!”如今看来,敌人永远是敌人,所有的东西都是对立的,不论时局如何改变,就算是生死关头,也不可能心无芥蒂!   慕澜青微微一愣,随即大笑,“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江南雁,不要以胜利者的姿态教训我,我和你同岁,我轻轻松松就官居户部侍郎,而你虽然贵为世子,却什么也不是,不是主薄就是编修这类可有可无的角色,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南雁淡淡道:“不就是权势吗?”   慕澜青颔首道:“对,就是因为权势,权势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有了权势,就拥有了一切,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天姿美人,都手到擒来,若是没有了权势,就如同我现在一样,一无所有,如果不是景王爷,我早娶了宁静琬了,宁静琬的所有财富也早就是我的了!”   江南雁沉默不语,道不同不相为谋,静琬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真的不适合生活在皇家!   慕澜青继续道:“江南雁,我问你,王爷喜欢宁静琬,有几分是因为宁静琬本人,有几分是因为锦绣山庄的财富?”   江南雁神色恍惚,似乎没有听到慕澜青质问的话语。   慕澜青见状淡淡笑道:“恐怕连你也说不清楚吧?王爷娶宁静琬是为了锦绣山庄的财富,我也是,你敢说王爷比我高尚?”   江南雁轻轻摇头,“王爷高尚不高尚我不敢妄议,不过你根本不了解静琬,静琬也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静琬这样的女子,除非是为她爱的人,否则就算是她的夫君,也未必可以轻易得到她的财富!   “爱?”慕澜青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出声,“江南雁啊江南雁,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到今日你还未娶妻了,豪门贵胄,煊赫门庭,你还在奢望着爱?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笑你的天真幼稚?”   江南雁微微颔首,自嘲一笑,“或许是吧!”   慕澜青忽然一笑,炫亮了阴冷囚室,“这一次我比王爷早遇到宁静琬了!”   江南雁心下叹息,对慕澜青的心思有几分了然,慕澜青两次与静琬擦肩而过,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怕慕澜青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江南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起身,声音清雅,“慕澜青,一路走好!” ☆、三十三 大婚惊十变   数日之后,江王府世子和明府嫡长女大婚之喜,场面煊赫,京中百姓争睹王室风华。   江王府处处张灯结彩,道贺之人络绎不绝,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如今皇上龙体抱恙,需长期静养,不能理事,景王爷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帝王,只查一个形式而已,景王爷亲信江王府如今权势日益煊赫,有成为新的凤临第一高门的趋势。   慕丞相遍植朝中的门生亲信,要么被削职罢权,要么转投江王爷门下,慕家经营多年的权势逐步土崩瓦解,再无翻身的可能!   江王府世子大婚,景王爷虽未亲自到场,可是命人送来贵重贺礼,奇珍异宝,炫彩夺目,更有三殿下四殿下亲临江王府道贺,给江王府带来无限荣耀,朝中风向转了,谁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是个个都是人精的朝臣们?   喜乐喧天,延续了整整一日的大婚之礼终于完成,一身大红喜服的明思凡在喜娘的陪伴下坐于床边,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喜房里面的温柔旖旎,满目红艳,心下越发紧张不安。   不知道京中多少女子明里暗里羡慕她,世子江南雁出身煊赫,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吏部侍郎,前程远大,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世子爷正值盛年,却无任何姬妾,从不留恋花丛,难得的专情,这在京中豪门公子中,几乎已经绝迹!   世子爷挺秀高颀,玉树临风,风姿卓然,熠然如星辰,倾倒帝京无数少女,如今已是她的夫婿,她一见倾心的夫婿!   明思凡红盖头下的脸颊红霞翩飞,紧握玉手,心中有几分甜蜜,几分紧张,可是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拜堂之时,已经是她夫君的世子爷牵着她的手,并不温暖,只有几分冷意,机械地完成各种仪式,感受不到丝毫温情!   大红喜烛快要燃尽,喜娘赶忙续上一对,心下狐疑,奇怪道:“世子爷去哪里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哪有大婚当夜新郎迟迟不到的道理?   喜房内一名机灵婢女忙陪笑道:“大概是今日客人众多,世子爷高兴,多喝了几杯,请世子妃稍后片刻,世子爷应该马上就到了!”   明思凡的脸愈加绯红,有几分娇羞,几分期待。   可是谁也没料到,左等右等,转眼间,喜烛又燃尽了一对,也没有听见世子爷推开房门的声音,更不见意气风发身姿卓然的世子爷。   明思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感到身边的喜娘婢女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昏昏欲睡,一颗芳心不自觉一沉。   她冰雪聪明,从和世子爷不多的接触中,已然看出这桩婚事并非世子爷所愿,她明思凡并非世子爷心仪的妻子,可是他们谁都明白,两大豪族联姻,并不是他们自身可以决定的,毕竟,现在世子爷已经如约娶了她,不是吗?   就算他们两人没有正式大婚,京中谁不知道,从定亲开始,她明思凡就已经是世子爷的正妃,再无人可以改变?大婚不大婚,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明思凡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她对世子爷一见倾心,世子爷的风华内敛,卓然独秀,已经深深嵌入她的内心,能成为他的妻子,站立于他的身侧,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   明思凡正在沉思间,一名侍从神色匆匆地奔来,撞破喜房一室旖旎,遭到喜娘怒斥,“世子妃在此,岂容冲撞?”   那侍从道:“世子爷吩咐奴才将此物面呈世子妃!”   喜娘婢女们皆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大婚当夜,新郎不见人影,只吩咐侍从送东西过来的道理?世子爷现在娶的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不是可有可无的侍妾!   喜娘很快回过神来,急急问道:“世子爷呢?”   侍从摇摇头,“奴才不知!”   明思凡心底的不安急速升腾,一把扯下盖头,喜娘慌忙阻拦道:“小姐,这盖头是要等世子爷来揭的!”   明思凡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站起身,头晕眼花,差点摔倒,幸得一旁的婢女急忙扶住,明思凡定住神,疾步行至新房门口,“世子爷有什么东西要你交给我?”   侍从不敢直视明思凡的眼眸,从袖中拿出一封书函,恭敬交至明思凡,不等明思凡问什么,就悄然退下!   明思凡看着这封冰冷的信函,她认识上面的字迹,是世子爷亲笔书函,明思凡微闭眼眸,将所有喜娘婢女趋之门外,独自关紧房门,缓缓将信拆开,上面只有落笔如烟的几句话,“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一切非我所愿,不必等我,自去安置,父王母亲亦不会怪你!”   明思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看清楚上面的话语,神情恍惚,两行清泪顺着美丽的脸颊滑下,花了精致美丽的妆容,打湿了信上的字迹,清新飘逸苍劲有力的字迹顿时没了棱角!   明思凡手持半湿的信函,呆呆坐立于奢华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一身喜服的自己,耳边蓦然响起景王妃说的话,你大婚在即,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一盒是红颜十八坊,希望你成亲那日可以成为世上最美的新嫁娘!   明思凡苦笑,最美的新嫁娘,最凄惨的结局?天色已明,明思凡枯坐新房,任凭他人在外面怎么叫也不开门!   镜中美人,端庄高贵,雅致玉颜,这红颜十八坊果然是世间神奇的东西,只需轻轻一抹,立觉神采飞扬,锦上添花,顾盼生姿,有着男子抗拒不了的妩媚诱惑!   时至今日,明思凡终于明白,自己的担忧成了现实。   不仅仅是因为这桩婚事并非出自世子爷本人的意愿,世子爷对感情的执着挑剔程度远不是一般京中纨绔可以理解的,最重要的是,世子爷心有所属,而且是爱着那个最不能爱的人!   明思凡心底酸涩一起上涌,忽觉喘不过气来。   那个明净如玉,似乎汇集了天地间至美精华的女子,听说在宫变之日销声匿迹,杳无音讯。   明思凡的眼泪更多地流了下来,声音温柔,“我知道你爱着她,我千盼万盼盼来的信函里面只有寥寥数语,从来不见对我的问候,只叮嘱我去看望她,我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我不愿意去相信而已,世子爷你知道吗?我能理解你有多苦,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愿意和你一起承受这种痛楚?我已是你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有改变!”   大婚当夜,新郎世子爷不知所终,给江王爷江王妃留下一封书函,悄然离去,不见踪影,江王府早乱成了一锅粥,江王爷江王妃更是焦头烂额,一面派出所有人四处找寻,一面派人安慰新入门的世子妃,昨夜的喜庆还停留在众人心中,今日便是一声惊雷,炸得众人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   次日一大早,还没到上朝的时间,江王府的人就急匆匆地敲开了景王府的大门,神色急切称有紧急事情要面呈景王爷!   景王府书房之内,景王爷高坐上位,冷冷地看着下面跪于地上不敢抬头的人!   “启禀王爷,江王府世子爷于昨夜交出吏部侍郎官印,留下辞呈一封,不知所踪!”   凤君寒面无表情,缓缓打开辞呈,例行公事的辞呈,并无多少内容可言!   不一会的功夫,凤倾城凤长欢闻讯急匆匆赶来,凤长欢用力一把拍在宽大的桌案上,惊醒了室内一片沉闷,“南雁也太胡闹了,这根本不像是他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凤倾城与凤君寒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凤倾城心下明白,自从静琬销声匿迹之后,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江南雁发自内心的笑意,江南雁对感情如此挑剔执着,又深爱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根本无法面对另外一个女子!   江南雁更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静琬还是二皇兄的女人,这样的痛苦折磨得这样深沉俊逸的男子快要疯了吧!   凤长欢看着二哥三哥两人的平静如水,突然想到静琬,盛怒的脸色蓦然沉寂下来,颓然无力地坐了下去,已顾不得指责江南雁!   凤倾城看在眼里,担忧不已,江南雁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辞官远游,丢下江王府,丢下京中一大堆事情而去,比百里逍遥更加逍遥,恐怕逍遥也没有这般洒脱!   今日上朝只怕谏官们都还要参奏新任吏部侍郎江南雁自行辞官,藐视朝廷,藐视皇家,必须予以严惩!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江南雁虽行为不妥,可是助二皇兄平慕家之难,功在社稷,无人敢有异议!   凤倾城叹息一声,一个个都是痴男怨女,静琬已经不知所终,江南雁又突然离开,近日发生的一切件件都让人措手不及!   谁也想不到,聪明绝顶的江南雁会有这般决绝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刻!   看着二皇兄不辨喜怒的神色,还有长欢的黯然伤神,凤倾城轻轻摇头,真是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 ☆、三十四 是幻境还是现实?   “燕子东归,大雁南飞,你也该归京了!”灿如春华的白衣公子江南雁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这句他在锦绣山庄的时候,静琬对他说过的话!   江南雁心下苦涩,静琬,连燕子都有归巢的时候,你却为什么一直都不知道归航?   这世间有些事可以后悔,有些事却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四殿下过世,是静琬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他这个一直自认为明察秋毫的哥哥对她的言语中却也带着淡淡苛责。   所有的人都在埋怨静琬不该不知轻重,在两国交兵的时候去往人迹罕至的城郊,可是没有人体会静琬心中的痛楚和煎熬,有孕在身,还在为夫君的大业操劳,深爱的夫君此时却和柳莺莺眉来眼去,换了别的女人,或许早已接受景王爷必定会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现实,只觉此事再正常不过!   可是那是静琬,是宁氏静琬,身上流着一半她母亲宁心颜的血,传承了她母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无论多动人的色彩,多煊赫的权势,都改变不了静琬对至真至纯的感情的深深执念!   事已至此,不必纠结到底是谁的错,或许谁都没错,可是为什么最后的苦痛都由静琬一人来承担?   没人知道,江南雁一生最思念的时刻,便是静琬外公过世之后,奉景王爷之命,在锦绣山庄陪伴静琬的那段日子,最思念的地方,便是人间仙境的锦绣山庄!   那段时间,每日看着静琬,美丽的静琬,悲伤的静琬,沉思的静琬,灵动的静琬,慧黠的静琬,深沉的静琬,调皮的静琬,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他心底掠过浮光掠影,掀起一阵阵涟漪,看着静琬,他甚至都会忘了自己最初的使命,借机深入静琬的锦绣山庄!   锦绣山庄果然是人世间至美的地方,这里有最纯美的宁静琬,有最醇香的人间佳酿,还有朗朗月色,澄澈碧波,漾漾绿水,清亮猿啼,幽美恬静,让人舍不得离开,难怪逍遥那样清高的男子也被这里深深迷恋住!   那晚,月华如水,庭院微风阵阵,静琬醺然如醉,眼眸却透着熠熠光辉,声音低柔,似乎怕惊醒了醉人月夜,“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江南雁淡笑,“梦游天姥吟留别,你喜欢这首诗?”   静琬醉眼朦胧,神情恍惚,目光却依然灼灼,透着希翼之色,“天姥山虽美,却远远比不上瀛洲,先人果真没有骗我!”   江南雁微微一笑,杯中琼浆荡出清辉月影,一直冷静的静琬真的喝醉了,这样也好,静琬的外公过世之后,静琬徒余一片平静,从不见静琬失态过,江南雁不忍心截断静琬的向往,声音温柔,接了下去,“你去过瀛洲?”   静琬醉意愈浓,眼神也不复清明澄澈,带着淡淡迷离,“当然,那地方美得不似人间,漫山遍野都是…红色曼陀罗,瀛洲有一位仙风道骨的玉真人,四年前,我见过他,他跟我说…”静琬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不等说完,便在庭院海棠树下沉沉睡去,只余夜风拂过。   江南雁深深地凝视月下沉睡的女子,哑然失笑,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瀛洲?醉意朦胧的静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已然分不清楚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   那一夜,朗月繁星,清风宜人,安宁静谧,静琬在月下沉睡整整一晚,他在美酒的陪伴下凝视了静琬整整一晚,海棠花落,飘落在静琬的发间,月下容颜纯净如春水,满园的海棠妖娆都似失了颜色!   那一晚,是静琬和他之间的秘密,次日醒来,静琬醉卧初起,昨晚说了什么已全然不记得,当时江南雁也只做戏言,浓醉之时的话哪里当得真?   如今想来,静琬那晚的酒后话语绝非戏言,四年前?若真是梦里,又岂会说得出这样准确的数字?   瀛洲?烟波浩渺的瀛洲,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瀛洲到底在哪里?漫山遍野的红色曼陀罗,不就是曼珠沙华吗?那诡异妖冶的地狱之花,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仙风道骨的玉真人?是存在于静琬的幻想中,还是真实的存在着?   我见过他?是在梦里见过,还是在幻境中见过?还是真的见过?   江南雁查阅了所有记载过这个传说中古老而神秘的地域的典籍,却只找到些只言片语!   可是就算是一句戏言,一句醉话,此刻也成了江南雁唯一的执念!   煊赫门庭里的喜庆再也慰藉不了江南雁心中的苍凉,繁华散去,行至现在,内心只余一种被洗净的彻净,只求相忘于江湖,从此寻找瀛洲寄余生!   锦绣门庭,庙堂之高,山高水长,云海苍茫,都抵不过一个人内心的荒凉与寂寥!   ★★★   江王府。   明思凡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无垠,轻声道:“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婢女玉蕊道:“又下雪了,天寒地冻的,小姐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明思凡轻轻摇头,“也不知道世子爷现在在哪里,可曾知道天寒加衣?”   玉蕊看着小姐眼中的落寞黯然,鼻子一酸,埋怨道:“世子爷一走就是三个多月,半点音讯也无,对小姐也太不负责任了!”   明思凡看着玉蕊气愤的小脸,微微一笑,世子爷心中说不出的苦楚又有几人能理解?   世子爷走后,江王妃心急之下,大病一场,一时府中大小事务全压在世子妃明思凡身上!   明思凡顾不得伤心,一面迅速熟悉所有王府大小事宜,一面反过来百般宽慰江王妃!   两个月过去,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江王妃的身体终于慢慢好转起来,大病初愈,神情却不见往日的强硬倔强,反而柔和了许多。   明思凡看在心里,心下酸涩不已,江王妃是江王府当家主母,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世子爷和江心月这一双儿女,如今一个远遁不知所终,音讯全无,另一个即将下嫁江南,从此天各一方,相见遥遥无期,这对一直高高在上,生活在阆苑锦绣中的江王妃来说又是怎样一种打击?   “小姐,王妃来了!”玉蕊的声音惊醒了明思凡的沉思。   明思凡收回神思,江王妃带着一众婢女来了她的寝居。   明思凡忙迎上去,“思凡见过娘!”   江王妃大病过后,清减了不少,语气仍带着淡淡矜傲,“都退下吧!”   明思凡知道娘有话对自己说,忙扶着江王妃到内室坐下。   江王妃看着明思凡清丽雅致的容颜,宛转明眸却难掩黯淡,握住明思凡的手,沉沉叹息,“思凡,你要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明思凡婉转一笑,“娘,我已经是你的女儿了!”   江王妃轻轻摇头,“终归不是,不过是我们江王府没有这个福气!”   明思凡一惊,“娘的意思是…?”   江王妃语气柔了下来,“虽说知子莫若父,可雁儿是我的儿子,我看着他长大,我了解他的个性,我也不想骗你,雁儿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年轻,大好年华,没有必要耗费在江家,这几个月你为我们江家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们都看在眼里!”   明思凡正准备说什么,就被江王妃打断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已经和王爷商量过了,王爷也没有异议,你虽是雁儿正妻,可是谁都知道,雁儿连洞房都没有入就走了,你依然是清白之身,我们会去求景王爷,给你指一门新的好姻缘,这是我们江家欠你的!”   明思凡是她看中的世子妃,她和明夫人交情也不错,双方都看好这门婚事,明思凡和雁儿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明思凡入门当晚就遭此不堪命运,不说冷落,连新郎都不见了!   虽说以江家的权势,无人敢在表面上议论什么,可是私下也架不住有人腹诽,不过对于这些,江王妃并不在意,明思凡是她千挑万选的儿媳,终究不忍这孩子一生葬送在寂寞守候中!   明思凡不知道的是,昨晚江王妃隐忍多日的怒气终于爆发,和王爷吵了一架。   如果说时至今日,江王妃还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那就太傻了,江王妃可以在京中多年一直保持通达贤惠的名声,又岂是泛泛之辈?   江王妃实在不知道这段王爷年轻时候的风流孽缘到底何时才是终结?现在居然应到自己最爱的儿子身上?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爱上了那个她最不喜欢的野丫头宁静琬,这叫她情何以堪?   面对江王妃的盛怒,江王爷始终沉默不语,无动于衷,只有一个父亲的深深无奈和痛惜,江王府这么多子女,唯一懂得他内心的只有他的长子江南雁。   雁儿和他何其相似,都爱上了宁氏的女儿,可是又何其不幸,雁儿是静琬同父异母的哥哥,同样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幸运,同样的结局! ☆、三十五 流光易逝   江王妃当然知道现在对王爷发火也无济于事,只是心里太苦太痛,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而且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江王府多年的清雅旷达名声可就全毁了!   江王妃慈爱地看着明思凡,“你的心思我懂,不过听我的话,别等雁儿了!”   明思凡蓦然跪在江王妃面前,泪水潸然滑落,语气却坚定明澈,“娘,思凡既然嫁入江家,便一生一世都是世子爷的妻子!”   江王妃眼底有晶莹泪光,“你这傻孩子,没人知道雁儿还会不会回来,你还年轻,你可知道一生一世有多漫长?”   明思凡唇角牵出一丝勉强笑意,“思凡知道,但是思凡更知道世子爷心中的苦!”连尊贵如天神深不可测的景王爷都对景王妃宠爱有加,可见景王妃是怎样光芒四射让人无法抗拒的女子,世子爷爱上这样明净如玉的女子又岂会是错?谁都没错,只能怨命运弄人!   江王妃身躯剧烈颤抖,声音透着艰涩,“这件事…你也知道?”这可是江王府现在最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明思凡轻轻颔首,“我知道,我知道世子爷没有办法面对,才选择离开,我愿意等,我会一直在江王府等他!”   “哪怕他一直不回来?”江王妃问得异常艰难。   明思凡眼眸氤氲朦胧,语气却决绝,“是!”   ★★★   时光易逝,流光易换,三年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又临近中秋佳节,一切都已在悄然中发生变化!   皇上已于去年殡天,举国哀丧,现在景王爷执掌乾坤,手握天下生杀大权,不知为何,却执意不肯正式登基,没人都参透景王爷的心思。   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为什么景王爷既不承袭太子封号,也不正式登基为帝,到底在等什么?   一日,凤倾城照例去景王府书房,却不见二皇兄颀长孤绝的身影,书房一片空寂,只余案上墨迹未干!   凤倾城凝神看去,轻声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容若的词,凤倾城反反复复地念着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入木三分,力透纸背,不由得苦笑,当时只道是寻常,谁又能预料到未来?原以为只是夫妻间的小小摩擦与隔阂,总会有补偿挽回的机会,谁知竟是永别?真是一朝一夕间,一念一天堂!   凤倾城忽然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致爱妻宁静琬!字迹有些模糊,不似以往铁划银钩,一看就知道是浓醉之时写下。   爱妻宁静琬?浓醉之时?二皇兄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喝醉,几时也会浓醉了?凤倾城垂下眼眸,唯有一声轻叹。   静琬离开之后,二皇兄身边再无女人相伴,二皇兄一直在等,等待静琬回来,日复一日的空无等待并没有磨灭二皇兄心中的执念,反而愈加期盼!   景王妃宁静琬,这个名字是二皇兄和静琬之间永远的牵绊,若是 二皇兄登基为帝,他的正妻不再是景王妃,而是皇后了,凤倾城沉沉叹息,只怕静琬一日不回来,二皇兄一日都不会登基为帝!   凤倾城从来不知道,二皇兄也可以这样执着,这样决绝!   回想起三年前去长欢府中的情形,凤倾城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自从江南雁离京之后,长欢再也不似往日的神采张扬,每日除了公务和军务,就是在府中练字。   凤倾城心如明镜,长欢已彻底意识到他对静琬的感情,他苦练书法,不过是因为静琬的那句挑衅的话,“四殿下的字写得跟狗扒的一样,有辱皇家门楣!”   四殿下府,碧树繁花,幽池飞鸟,可是没有了意气风发高傲狂妄的长欢,只在杏花庭处找到了借酒浇愁的长欢。   凤倾城微微皱眉,一直没心没肺的长欢什么时候也学会酗酒了?   凤倾城劈手夺了他的酒壶,却见他醉眼迷离,一声低喃,在凤倾城听来如同惊雷一般,“静琬,是你吗?”   凤倾城眉心拧成一道深川,“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长欢的脸上,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一巴掌让醉眼朦胧的长欢有了片刻的清醒,不过很快就重新陷入迷离,看着他,目光成痴,“静琬,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真是太笨,一直惹你生气,到了今日我才想明白,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见到你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之时,我比二哥还要愤慨,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想去招惹你?明知道你不会对我有什么好脸色,原来是我自己一直不愿去正视,我喜欢找你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是因为我喜欢你!”   凤倾城听得惊心动魄,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看着长欢黯然伤神的脸,再次高高扬起的巴掌终于无力垂下,叹息而去!   问世间情是何物?看着二皇兄和长欢,凤倾城只愿此生永不识爱情滋味!   ★★★   终于到了中秋宫宴,美酒佳酿,丝竹悦耳,仙乐飘飘,一众舞姬舞出一派绚丽多姿。   景王爷依然是位于上座,尊贵俊美,喜怒不形于色。   这中秋宫宴年复一年,并无任何特别,若说今年有什么特别,就是四殿下出京公干,暂时不在京中,另外一件大事就是鲜卑王来凤临觐见,带了鲜卑若离公主,用意昭然若揭,据说若离公主是鲜卑第一美人,见者无不惊为天人。   凤倾城看向高坐于上位的二皇兄,墨发金冠,神色如常,不怒自威,令人望之生畏!   酒至半酣,鲜卑王忽站起身,面向景王爷,用生硬的凤临话说道:“王爷,小女不才,有一琴曲献于王爷!”   凤君寒淡淡笑道:“本王早听闻公主才情无双,既然公主愿抚琴助兴,本王乐意之极!”   凤倾城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都过去了三年了,再深的感情也应该淡了,二皇兄也应该尝试去接受新的女人了。   虽然二皇兄从未放弃过对静琬的找寻,不过不管是静琬,还有江南雁,都音讯全无,凤倾城倒是真希望这异国他乡的若离公主可以驱散二皇兄心中的沉寂。   鲜卑王笑道:“来人,有请公主!”   一玲珑曼妙女子款款行至中央,一进入大殿,就引来阵阵讶然之声,这鲜卑公主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绚烂,胸前别着一直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果真是一天姿国色的美人,真不愧是鲜卑第一美人!   公主对景王爷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若离见过景王爷!”   凤倾城淡淡一笑,若离公主还会说凤临话,看来也是下足了功夫!   凤君寒微微颔首,立有内侍送上名琴,若离公主神情优雅高傲,指尖一动,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一曲毕,四周皆惊艳赞叹,若离公主盈盈一笑,摘下胸前那只红艳妖娆的玫瑰款款送往上座的景王爷。   刚至景王爷身前,若离公主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直直扑向凤君寒的怀抱,引起一阵阵惊叫声!   凤君寒不动声色,伸出一只手,淡淡挡住了若离公主的动作,声音波澜不惊,“公主小心!”   若离公主近距离地看着传说中的景王爷俊美无铸的脸庞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瞳,面对如此尊贵如天神般的男人,柔弱羞怯,我见犹怜,“若离失态,多谢王爷出手!”   鲜卑王见状大笑道:“小女不才,让王爷见笑了!”   凤君寒淡淡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泰然自若,张弛有度!   鲜卑王见景王爷迟迟不表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若离来凤临觐见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还需要说什么?   可是景王爷既不表示接受若离,也不表示拒绝若离,一应鲜卑使臣开始窃窃私语。   凤倾城看向二皇兄,鲜卑虽然俯首称臣,但是一直纷争不断,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安无事,此次如果二皇兄能娶了这位若离公主,对于安定鲜卑民心自然是有利无弊!   景王爷忽然道:“本王已有王妃,若是公主入了景王府,怕会委屈了公主!”   鲜卑王看了若离公主一眼,若离公主低眉细声,“若离能伺候王爷,是若离的福分,若离不觉得委屈!”   如此沉鱼落雁的美人,如此才华横溢,能奏出天籁之音,又如此识大体,但凡男子很少有不动心的,可是景王爷依然无动于衷,声音醇雅,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看来鲜卑王没有听懂本王的意思,本王的意思是说府中已有王妃!”   鲜卑王确实不太明白景王爷的意思,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景王爷这样的尊贵男子,再多女人都说得过去,再说了,他们之前已经听说景王爷的王妃失踪已久,有和没有有什么分别?   “小女若离并不介意!”鲜卑王道。   “鲜卑王一番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不忍若离公主这样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背井离乡,跋山涉水来到异国他乡和亲,从此与父母永无相见之日!”   鲜卑王还准备说什么,景王爷就淡淡道:“最重要的是,本王无意再娶!”   景王爷的一句话让鲜卑王和若离公主脸色剧变!   一场宫宴,不欢而散。   凤倾城看着盛怒而去一行人,再看向神色淡然的二皇兄,摇头叹息!   心下明白,静琬在二皇兄心中无人能取代,再没有女子能入二皇兄的眼眸,历经岁月洗礼,身边万紫千红,依然内心坚定,不知道误尽多少红颜少女!   ★★★   夜晚,凤君寒回到寝居,深深地凝视着那块九曲玲珑璧,神情温柔,带着淡淡宠溺,“今晚是中秋宫宴,为夫回来晚了,想为夫了吧?今日对为夫的表现可还满意?”   只是,再深情的话语都已无人回应,只有夜色深凉如水,凤君寒起身,静静地看着窗外月色朦胧,声音忽然低迷,似悲似痛,“琬儿,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找寻你,所有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你走后,我才突然懂得,失去心爱的你之后,我到底有多寂寞,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该有多好!”   你幽立花前的倩影,你月下轻柔的微笑,你璀璨若晨星的明眸,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午夜梦醒,只余一室空茫!   心动的美好,如桃花般潋滟温柔,倾城一直劝我放下,可我如何才能放得下?   ★★★   中秋过后,景王爷和三殿下微服私访,深入民间,体察民情。   看过边塞长风,看过江南烟雨,看过大漠飞鹰,唯有身边少了相依相伴的一人。   两月之后,到达一处边塞小镇,这几日异常繁华热闹。   凤倾城淡淡一笑,运气真好,遇到了这里一年一度的庙会。   人流如织,夜空放起烟花,璀璨绚烂,一派温馨和乐。   凤君寒和凤倾城缓缓穿行于人潮中,武艺高强的暗卫四下分散,暗中保护景王爷和三殿下!   经过的女子无不震惊于两位皇子的绝世风采,忍不住私下打听,这是谁家的公子?   凤君寒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美丽烟花,慢慢笑开,凤倾城见状,无声轻叹,二皇兄又在想静琬了,若是此时静琬还活着该有多好?   静琬这样的女子,的确也值得二皇兄为她顶住所有压力,许她唯一,可是静琬已经不再人世上了,二皇兄这样的执着不再有任何意义!   庙会在继续,依然热闹非凡,凤君寒慢慢收回目光,和凤倾城静默无语地穿插在人群中!   凤倾城看着很多人手中都提着花灯,心念一动,顽心突起,不如去放一只花灯,就当是为超度静琬也好。   凤倾城手轻轻一扬,立即有人上来,凤倾城对暗卫吩咐一声,随即暗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凤倾城看向夜空,被夜空中的绚丽烟花吸引住,待到收回目光之时,二皇兄颀长挺拔的身影已经遥遥走到前方去了,忽然脚步顿住!   凤倾城追上去,却见二皇兄身躯蓦然一窒,深幽的眸瞳隐约可见压抑不住的狂喜。   凤倾城从未在二皇兄脸上见过这种神色,心下一凝,难道是?不自觉看向前方,人流依旧,没有任何特别!   “二哥,怎么了?”凤倾城低声道。   凤君寒漆黑的眸瞳定定地盯着前方,一字一顿道:“我看到琬儿了!” ☆、三十六 十燕归楼   凤倾城不敢置信,顺着二皇兄视线的方向看去,除了人影幢幢,川流不息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静琬这样光芒四射出色至极的女子,不可能在淹没在人群中,凤倾城闭了眼睛再睁开,还是不见颀长秀盈的倩影和那张如初雪般精致的容颜!   “二哥,是不是看错了?”凤倾城试探问道,二皇兄思念静琬至极,执念太深,以致出现幻象,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凤君寒轻轻而又坚定地摇摇头,眸光温柔,“一定是琬儿,她穿一件天蓝色衣裙!”惊鸿一瞥,明净如玉,他震惊不已,狂喜刹那间涌上心头,一直高深莫测的他竟怔立当场,半晌不能言,忘了伸手去抓住她!   等他反应过来,那张玉颜早已消失不见,只有短短一瞬,谁都可能认错,可是那张夜夜混牵梦绕的容颜又怎会认错?   凤倾城叹息一声,心知希望并不是很大,可是二皇兄如此笃定,他也不希望二皇兄继续沉迷在失去静琬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如果真的是静琬就太好了,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们随意走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居然遇到了苦寻三年杳无音讯的静琬!   这里喧嚣繁荣,静琬素来喜欢热闹,完全有可能来这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庙会!   凤倾城此刻早把买花灯超度静琬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既然人还活着,还超度什么?   手一挥,立即有暗卫上前,声音极低,“爷!”凤倾城低声吩咐几句,暗卫领命,微微一躬身,正准备退去,被凤君寒制止了,“慢着,不可惊扰!”   凤君寒看着这人山人海,喧闹鼎沸,想在这里找到琬儿,除非命令当地县丞出动衙役,大规模搜查,可如此一来,动静太大,惊动了琬儿,琬儿再次消失,以后再想找到琬儿,必定难于上青天,等了三年,才等到一线机会,岂能草率从事?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的意思,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命暗卫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寻一位身穿天蓝色衣裙的年轻女子!   暗卫们领命之后,迅速出动,转眼间就没入人海,不见了踪迹!   天蓝色衣裙的女子找到了不少,可是哪一个都不是景王妃,渐至深夜,庙会接近尾声,人群渐渐散去,暗卫苦寻半夜,还是无功而返!   凤君寒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三年来,唯一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见琬儿,眼底隐有泪光盈盈,琬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可是,能上天入地的暗卫们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翻遍了远近,始终不见景王妃的影子!   ★★★   客栈。   凤君寒听着暗卫们的禀报,神情变幻莫测,一定是琬儿,他绝不会看错,那张玉颜,笑靥如花,世间不会有第二个女子有,既然来参加庙会,就说明琬儿在附近,不会很远,他绝对相信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找人的本事,可是为什么琬儿在惊鸿一瞥之后就无影无踪,再无痕迹了?   凤倾城看向沉静优雅的二皇兄,他当然相信二皇兄没有看错,不过他更倾向于是二皇兄的执念和幻象,叹息一声,“二哥,这样找都找不到,或者是真的看错了!”   凤倾城内心始终相信,静琬早已不再这个人世上了,再说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不说别的,就说父皇后宫的三千佳丽,万紫千红,眼花缭乱,经常分不清楚谁是谁,再正常不过!   凤君寒置若罔闻,神情温柔,眼眸含笑,声音坚定,“一定是她,我不会看错!”   凤倾城心中不忍,笑道:“如果真的是静琬,以二哥暗卫的本事,除非静琬上天入地,否则我们一定可以找出来,二哥也无需太忧心,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个燕子镇,燕子镇上有一家很有特色的茶楼,远近闻名,不如我们去试试?”   静琬生前茶艺极好,甚至胜过宫中御用茶师,那次的腾云驾雾茶一直萦绕在他心间,一提到茶,他就想起静琬!   凤君寒眸色悠远,良久才道:“好!”   ★★★   两人常服出了客栈,策马而去,训练有素的暗卫暗中保护。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到了这座茶楼,凤倾城抬眸看去,上面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燕归楼!   这座小镇叫燕子镇,燕归燕归,果真好名字,茶楼装饰虽不奢华,却厚重古朴,又不失清静幽雅,一看就知道主人品位不凡!   两人缓步而入,店伙计一看来了两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客人,当即一怔,世上还有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   一个贵气逼人,气宇轩昂,那双漆黑幽寒的眼眸只淡淡一扫,店伙计立马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另外一个虽是男子,却美如冠玉,比女子还要好看三分!   店伙计心中暗忖,前面的这一位比公子还要英俊,另外的一位,只怕是站在小姐身边都毫不逊色!   店伙计正在发呆中,蓦然感到一阵冷意袭来,浑身一颤,立马反应过来,热情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凤倾城俊目扫过大堂,客人不少,却依然幽静,并不嘈杂,淡淡道:“有雅间吗?”   “有,请跟我来!”店伙计态度热情,但是并不让人产生反感!   一处清幽的雅室,墙上挂着清秀的山水字画,平添几分风雅,凤君寒和凤倾城缓缓坐下,想不到这样的边塞小镇还有这样雅致的地方!   店伙计看着凤君寒和凤倾城,笑道:“两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凤君寒面无表情,尊贵傲然,并不答话,凤倾城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店伙计见凤倾城温雅的笑容,又呆了一呆,燕子镇有公子那样鬓若刀裁眉目如画的俊雅人物已属奇事,如今还来了两位这样的人物!   店伙计定了定神,笑道:“我可是从小在燕子镇长大的,这镇上所有的人我都是门儿清,可我从来没见过你们,再说了,小小的燕子镇也养不出你们这样的人才!”   面对这样的恭维,凤君寒岿然不动,满目冷意,看得店伙计有些害怕,哪个客人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啊?可是这位客人不一样,进店之后从来没笑过,他的神情让店伙计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庙堂里不苟言笑供人膜拜的天神!   凤倾城知道这小伙计被二皇兄吓到了,淡淡一笑,晕开了凝重的气氛,“燕子镇虽小,往来的客人却不少,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从来没来过这里?”   店伙计邀功似的道:“客官有所不知,做我们这行的,眼睛都得放亮一点,客官是第一次来,还是第二次来,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不瞒您说,你别看我年龄小,可是我这双眼睛啊,只要见过的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我敢肯定,二位从来就没有来过燕子镇,也没有来过燕归楼!”   凤倾城剑眉微凝,不过没有必要去计较这小小伙计言语中的大不敬,什么化成灰也认识?谁听了喜欢?   不过凤倾城看这小伙计也就十六七岁的年龄,样子倒是机灵可爱,忽然心念一动,不经意道:“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是住在附近的人,还是往来的客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店伙计毕竟年轻,听见这般俊美的男子言语中的赏识之意,得意至极,“当然了,我生于燕子镇,长于燕子镇,燕子镇有几只燕子我都门儿清…”   凤倾城微微一笑,打断了店伙计滔滔不绝的话,他没兴趣管燕子镇有几只燕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若能帮我找到,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好好感谢?店伙计眼睛一亮,这个他绝对信,看这两人的打扮,估计随便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种生意他喜欢!   “谁啊?”店伙计声音一扬,吹嘘道:“这附近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只要你说出他的长相,年龄,家里有什么人,我一定一一给你道来,客官去打听打听,我可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包打听!”   凤君寒闻言,漆黑眸瞳中攸然闪过一丝异光,稍纵即逝,不易察觉!   凤倾城看在眼里,淡淡笑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位姑娘,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二十岁上下的年龄,长得…”凤倾城侧目看了一眼不辨喜怒高深莫测的二皇兄,声音变得温雅,“很好看!”   店伙计挠挠头,眼眸微眯,陷入沉思,“二十岁上下…长得很好看?”   凤倾城眸光不放过店伙计脸上一分一毫的变化,唇边依然带着清俊笑意!   店伙计苦思半晌,终于道:“客官,你这可难为我了,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太多了,长得好看的也不少,你还没有什么别的线索?比如说家里还有没有父母高堂,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不等凤倾城说什么,店伙计的神情忽然变得暧昧,做出一副少年老成样,低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子是在找心上人吧?”   凤倾城剑眉一蹙,眸光立即变冷,看得店伙计心中一凝,这都是什么人啊?那温柔公子好看的笑容中也立马觉得笑里藏刀,似乎顷刻就能翻脸!   凤倾城知道自己也吓到这店伙计了,立即恢复了招牌的温雅笑意,轻轻摇头,言语也变得轻柔:“你误会了,这么和你说吧,这姑娘不是一般的好看,她很美,美如天上仙子!”   天上仙子?店伙计不信道:“客官,你说笑了吧?哪有什么天上仙子啊?”   凤倾城淡淡笑道:“还说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包打听?我看你只不过是徒有虚名,沽名钓誉而已!”   年轻的店伙计哪里经得起城府极深的凤倾城的激将?当即苦苦思索,这附近长相清秀的姑娘的确不少,可要说美如天上仙子,还真有些牵强,忽然,店伙计神色一顿,等一下,天上仙子?眼底一道亮光攸然闪过,二十岁上下的年龄,美如天上仙子,再看着眼前两位尊贵的锦衣公子,他们要找的人难道是…小姐?不会吧?   店伙计蓦然想起公子的嘱咐,脸上立即推起殷勤的笑容,一拍脑袋,“客官你看我这张嘴,说起话就没个准头,没完没了,要是掌柜知道,一定又要骂我偷懒了,一看就知道两位客官品位非凡,两位客官可真是好运气,今日是十五,两位真有口福!”   “怎么说?”凤倾城将店伙计的神色尽收眼底,淡淡道。   “客官有所不知,本店的招牌是燕归茶,这燕归茶产量太少,又需要精心配制,细火慢熬,所以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才能品尝到燕归茶,您看我们这楼下,客人都满员了,都是为了品尝燕归茶而来,我们店的这燕归茶,香如兰桂,味如甘霖…”店伙计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凤倾城对什么燕归茶不燕归茶的不感兴趣,店伙计明明知道却不说,看来需要加码,才会让这小伙计说出静琬的下落,他正准备拿出银票,却被二皇兄低醇的声音制止了,“有劳,我们就要燕归茶!”   “好嘞,二位稍等!”店伙计不等他们再问什么,匆忙出了雅间!   凤倾城看向二皇兄,“而店伙计明明就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谁,却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二哥,这小伙计不经吓,只要稍稍一唬,我们一定可以知道静琬的下落,二哥何以制止?”   凤君寒神情温柔,眉目含笑,“我虽然很想立刻见到琬儿,可是我怕再一次吓走了琬儿,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凤倾城心下了然,轻轻颔首!   等了半个时辰,一壶香茶才煮好,还是刚才那个店伙计,“二位客官久等了,所谓好饭不怕晚,这煮茶也急不得,讲究火候,需要细品慢熬!”   凤倾城淡淡一笑,“那是!”能进这种地方的人,自然不是为豪饮而来!   店伙计给凤君寒和凤倾城一人斟了一杯茶,雅间立即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凤倾城想不到这胡聊神侃天马行空的店伙计沏茶的动作居然这么内行,这么到位,一看就是经过行家里手精心调教的,心底暗叹,民间真是处处卧虎藏龙,小小的燕子镇也有这般人才!   凤君寒并没有什么心情品茶,这样的清香,让他想起琬儿曾经给他煮的茶,清纯,幽雅,质朴,真正的茶道。   凤倾城优雅地品了一口,赞道:“二哥,的确不错!”   店伙计得意道:“那当然,我们的燕归茶可是远近闻名的!”   凤倾城淡淡一笑,“我问你,这一壶茶几两银子?”   伙计笑道:“不贵不贵,五十两银子一壶!”   这么小小的一壶就要五十两银子还不贵?凤倾城失笑,五十两恐怕够燕子镇一户百姓吃穿两三年了!   虽然燕归楼开在并不繁华富庶的燕子镇,可是这里来往的客人并不少,也有很多人是慕名而来,燕归楼能在并不繁华富庶的地方经营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得不令人赞赏!   凤君寒静静地看着在水波中上下翻滚的茶叶,沉默不语,并未品尝!   不过凤倾城确实觉得这茶不错,也值这个价,看向店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客官叫我小虎就行了!”店伙计偷偷看向凤君寒,这么好的茶一口不尝,真是暴殄天物,一壶茶能有几杯?转眼就没了!   凤倾城见状淡淡笑道:“二哥,就剩最后一杯了,你再不尝我可要尝完了!”   凤君寒优雅地接过凤倾城奉上的茶,淡淡品过一口,茶才入口,茶杯蓦然一紧,被他捏得粉碎,茶水四溅,茶杯的碎片沁入了修长的手,渗出丝丝血迹,眼神透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琬儿,真是的琬儿?世间只有琬儿才可以煮出这样的茶!   凤君寒的神色吓到了店伙计,战战兢兢道:“客官,这茶有什么问题吗?”   凤倾城心下明白,取出袖中金创药,淡淡道:“没事,这茶很好,再送一壶上来!”   店伙计摇摇头道:“对不起,客官,凡来我们燕归楼的客人都知道,燕归茶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喝到,每桌最多只有一壶,如果客官还想喝的话,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为什么?”还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可是这样的经营方式,立即让凤倾城想起京城的绝色坊,红颜十八坊如此名贵,一年却只有十八盒,任你出钱再多,也买不到,这样物以稀为贵的经营方式,生意不但不冷清,反而让更多的人慕名而来,看来真的是静琬!   店伙计答道:“因为这燕归茶产量极少,我们掌柜说了,好东西最好能给更多的人分享,客官要是喜欢我们店的茶,不如让小虎帮你推荐其他的茗茶!”   凤君寒无视手中的伤痕,冷冷地盯着店伙计,看得店伙计毛骨悚然,后背发凉,好可怕的男人!   凤倾城见状轻笑道:“你别怕,我哥哥实在是很喜欢你们店的燕归茶,想见一见刚才煮茶的人,不知…?”   店伙计神色一变,“对不起,本店没这个规矩!”   “如果我们一定要见呢?”凤倾城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客官请回!”店伙计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不复刚才的殷勤,“这茶就当本店请二位的了!” ☆、三十七 意想不到的见面   凤君寒无动于衷,向来养尊处优的他对自己手上伤痕也视而不见,凤倾城看着小虎的肃然,冷冷一笑,“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小虎一怔,想不到这看似好说话的温柔公子翻脸比翻书还快,深恨自己这张嘴,公子再三叮嘱过,不得对任何外人提起他和小姐的事情!   小虎是孤儿,自幼无父无母,饥一餐饱一顿,手脚也不太干净,是远近闻名人见人厌的坏孩子。   直到两年前,偷到公子的身上,才改变了他的命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第一此见到公子的时候,小虎就吃了一惊,脑子发蒙,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似乎远远不够,小虎没读过什么书,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以完全诠释公子气质的词!   还有公子身旁的小姐,据说是公子的妹妹,小虎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小虎看到她的第一眼,脑海中就一片空茫,只有两个字,天仙!   公子一招都没用完,就制服了小虎,不过他并没惩罚小虎,问了小虎的境况之后,将小虎留在身边,小虎这样的孩子,话语当然是半真半假,公子明知他在说谎,却从不拆穿他的谎言!   后来公子和小姐开了这间燕归楼,小虎便成了店里的伙计,小姐闲暇之余,教小虎读书,教他茶艺,小虎终于彻底告别不堪的过去,有了全新的生活!   小虎虽未读圣贤书,却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他今时今日的安定生活,全是公子和小姐所赐。   看着面前两人阴冷的眸光,小虎浑身哆嗦,他们要找的人一定是小姐,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惹上这样可怕的人?   小虎顾不得多想,赶紧冲出去给公子报信是正经。   凤倾城看在眼里,轻轻一击掌,立时不知道从哪里蓦然出现几个全身黑衣的人,小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悄然声息地拿下,“公子小…”一声惊呼还没发出就被人制住了穴道,一双机灵的眼睛满是狐疑,难道他们真的是冲着小姐来的?   完全有可能,小姐那么漂亮,连公子平日都不许小姐出去,说是为小姐好,怕有人见色起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般美丽的小姐要是落到这两人的手里可就完了!   凤倾城淡淡一笑,这什么小虎忠心归忠心,只可惜太年轻了,太没城府了,公子?是江南雁吧?   凤君寒眸光扫过被人摁在地上的小虎,“放开他!”终归是琬儿的人,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小虎立即得到了自由,却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满目惊恐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他以为他们有话要问他,脖子一硬,眼神倔强,按下决心,打死也不说!   谁知,这两个可怕的人根本就没打算问他,双双起身,出了雅间,缓缓步入茶楼后院,真是想不到,茶楼后面还别有洞天,曲径通幽,有一处不大的庄园,虽地处偏僻,却雅静安宁。   凤君寒的视线被长廊上面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水墨丹青,栩栩如生,出神入化。   一旁的凤倾城轻声赞道:“果然大家手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妙笔丹青出自静琬之手,这画风不是江南雁的!   凤君寒不置可否,收回视线,两人沿着长长的甬道前行,曲曲折折,一阵嬉闹之声忽然传入耳帘!   凝神听去,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甬道尽头,是一片疏疏朗朗的丛林,透过丛林,看见三五个孩童围着一袭天蓝色衣裙的翩然女子嬉戏!   “来抓我啊,来抓我啊,我在这里呢!”孩童清脆无邪的声音硬生生地止住了凤君寒的脚步。   孩子?凤君寒的心蓦然一痛,他与琬儿的那个与世无缘的孩子,若是现在还活着,也会满地跑,会甜甜地叫“父王”“母妃”了吧!   那晚的琬儿,唇边笑意不减,却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是的,我可以救他,可是这会失去我的孩子!”   随后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孩子去换长欢的命,却不知道琬儿心中的决绝和痛楚!   如今想来,只觉钝痛,一直以为可以掌控世间一切,却惟独掌控不了琬儿的心!   谁都以为随着时间远去,他会渐渐忘记琬儿,可是谁都不知道,时间愈久,琬儿的影子愈加清晰,雕刻在他记忆的深处,再也无法抹去!   “阿灵姐姐,我在这里呢,快来抓我啊!”另一稚嫩的女童声响起!   阿灵姐姐?凤君寒看着那群孩童中熟悉而蹁跹的身影,依然是窈窕袅娜的模样,精致玉颜如旧,清澈明眸上面蒙着一块红色锦绸丝带,缠于脑后发间!   温暖的阳光,嬉戏的孩童,明媚的静琬,凤君寒和凤倾城都舍不得打破这一派旖旎温馨!   正中的女子正在四处寻找这些调皮的孩子们,忽然脚崴了一下,一个趔趄,孩童们纷纷惊叫起来,“阿灵姐姐!”“小心啊!”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她身边,稳稳地扶住了她!   这张日思夜想的美丽容颜,此刻近在迟尺,凤君寒忽觉得心一痛,一声低喃“琬儿”尚未发出,就被她的声音打断了,“多谢!”   这个声音依然熟悉,却不似往日的清冷和疏离,反而带着淡淡亲切!   凤君寒一怔,正待解开琬儿蒙眼的红色纱罗。   “你是谁啊?还不放开我家小姐!”一声娇斥从远处传来!   凤君寒抬眸,一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倩儿,不得无礼,刚才有劳这位公子!”怀中女子的声音依然清澈!   名唤倩儿的丫鬟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待看清楚这公子的脸,好英俊的男人,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低声道:“对不起,倩儿心急,请公子不要见怪!”   凤君寒视若无睹,长臂中依然环着琬儿,没有放开,这种感觉实在太久远,太期待,太思念!   可是怀中女子轻轻地推开了他,“阿灵谢过公子,倩儿,我们该回去了!”   “阿灵姐姐,再陪我们玩一会嘛!”玩得正兴起的几个孩童见阿灵姐姐要回去了,都有些不舍!   倩儿敷衍道:“好了好了,姐姐今日累了,改天再陪你们玩好不好?”   凤君寒怔立当场,半晌无语,想象过无数次与琬儿重逢的画面,可是从未料到与琬儿的见面竟然是这样!   凤倾城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到静琬之时,他自然也是惊喜交加,可惜这样一幕,太出人意料,连他都觉得一片迷茫!   静琬在侍女的陪伴下进入庄园之后,他才缓步过来,身影俊秀,“二哥有没有觉得奇怪?”   凤君寒沉默不语,眼眸却惊痛不已,凤倾城微微叹息,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二皇兄不可能看不出来。   玩盲人摸象的游戏需要把眼睛蒙上是没错,可是从没见过游戏结束了,也不把蒙眼的丝带拿下来的道理!   还有静琬对二皇兄说话的声音,温柔亲切,二皇兄和静琬有着那样的种种过往,静琬对二皇兄的态度可以是冷漠,可以是怨恨,可以是无视,可以是疏离,唯独不会是温柔亲切!   凤倾城看向幽静的庄园,淡淡道:“江南雁也在,要不把江南雁抓过来?”   凤君寒轻轻摇头,目光缱绻温柔,终于找到他的琬儿了,不管琬儿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琬儿!   ★★★   “哥,我回来了!”宁静琬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向哥哥。   时隔三年,江南雁依然是灿如春华耀如月华的模样,淡淡含笑,温柔地轻拭静琬脸上因为兴奋溢出的微汗,“又去和孩子们玩了?”   宁静琬点点头,笑靥如花,嗔道:“是啊,他们很可爱,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热闹!”   江南雁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静琬,忽然沉沉唤她,“阿灵!”   “哥,你怎么了?”宁静琬敏锐地听出哥哥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和颤栗。   江南雁强忍心中涩意,故作轻松一笑,“没事!”   宁静琬从未见过哥哥这样,哥哥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也能保持淡定冷静的人,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哥!”宁静琬抓住哥哥的手,轻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担心,还有我!”   “阿灵,真的没事!”江南雁极力保持平静,淡淡道:“倩儿,带小姐下去休息!”   倩儿很快就应声道:“是,小姐,我们先回房吧!”   宁静琬知道哥哥的性子,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是怎么问都不会告诉自己的,忽然想到今日那位扶了自己一把的公子,哥哥今日的反常难道和他有关?心中有一种不安缓缓升起。   宁静琬沉思良久,虽然心中忐忑,最后还是退出了哥哥的房间!   江南雁怔怔地看着静琬离去的倩影,他知道,这样安宁闲适的日子终于是要结束了,果然,这天底下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宁静之处!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从暗处发出,身姿挺秀的凤倾城缓缓出现,看着江南雁眼底的淡然,“你这又何苦?”   两个三年未曾蒙面的挚友见面,没有寒暄,没有问候,只余一片眸光似刀剑。   “静琬到底怎么了?”凤倾城是何等人物?自然发现了问题。   江南雁置若罔闻,神情悠远,沉默不语。   凤倾城无声轻叹,“二哥要见你!” ☆、三十八 八谁能相信永恒?(求月票)   凤君寒坐在上座,漆黑的眸瞳染着淡淡寒意,凝视着面前的江南雁,眉间不怒而威,虽说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一语未发,可是四周都是不容忽视的威严魄力,让人心生怵意!   江南雁始终保持着跪立的姿势,没有抬头,感受这室内流淌的独属于一代帝王的尊贵与霸气,心中明白,三年未见,王爷比起以前更加深不可测,凌厉冷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傲然天下的气势,这样的男人,真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江南雁!”良久,凤君寒缓缓出声,似笑非笑!   “草民在!”江南雁的声音依然低沉磁性,虽然不再是位高权重的吏部侍郎,可是与生俱来的风华内敛与高贵气质并不因权位的改变而改变!   “琬儿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凤君寒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深痛,他已隐隐约约猜出什么,可是那是他最心爱的人,除了她,世间再无一物能令他蹙眉,就是他这样的王者,也会天真地希望这不是真的!   江南雁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沉默良久,才道:“回王爷,静琬的眼睛看不见,如今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   果然如此,凤君寒眼眸收紧,只觉心口处一阵狠狠抽痛,半晌才道:“是否与三年前四殿下遇险那日所中的天下第一奇毒伏魔散有关?”中了那种毒药的人,眼睛都会失明,琬儿的一命换一命,难道连长欢身上所中的毒都迁移到了琬儿身上?   江南雁不说话,他已经习惯这样的静琬,静琬虽然看不见,可从未因为自己的眼睛而悲伤过,常常反过来安慰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她看不见,可是她可以感受到更多的事务,可以更加用心去感受这个世间,在景王爷没来之间,他和静琬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安宁而悠然!   凤君寒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江南雁,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本王最欣赏的人!”话锋忽然一转,冰凉如寒冬的雪,“可是到头来你却是最让本王失望的人!”   江南雁微微一笑,从知道王爷来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声音缓沉,“草民自知辜负了王爷的信任,任凭王爷发落,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凤君寒声音蓦然变轻,却依然冰冷,带着若有若无的警告,凉至江南雁心底,“本王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心底话,可是杀了你,本王如何跟琬儿交代?”   江南雁身躯一震,缓缓道:“静琬已不记得前尘往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江南雁自作主张,请王爷不要为难静琬!”虽然离京之前,王爷已经尽数遣出景王府姬妾,只为静琬一人,可是三年过去,世事变幻,沧海桑田,谁能相信永恒?谁能相信帝王之爱?   三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足以让景王爷忘却静琬了,谁知道,景王爷从不放弃找寻静琬,是不是只因为王爷不容挑衅的尊严,而不是因为忘不了静琬?   他和静琬一直在边塞的燕子镇生活,九重帝京庙堂之高已经离他们太遥远,已不是同一个世界,已不知外面世事变化,更不知人心的变化!   凤君寒岿然不动的身躯强烈一晃,不敢置信,琬儿真的忘记他了?尽管他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却依然心存希望,希望是演戏天才的灵慧狡黠的静琬在故意躲着他,还在生他的气,和他开的玩笑!   人就是这样,明知是自欺欺人,只要可以安慰自己,也会任由它欺骗下去,涉及到内心深处的柔软,身为帝王的他,也不例外!   良久,凤君寒才道:“为什么会这样?”   江南雁一字一顿道:“这是静琬的夙愿,静琬说,只想忘却前尘往事!”前尘往事太痛楚,太令人绝望,满怀希望终至心灰意冷,忘了也好!   凤君寒修长如玉手指紧握,眼底惊痛深藏于冷漠的眸瞳之后,无人能看见。悫鹉琻晓   这种无法言喻的痛足以让人痛彻心扉,倾心爱过的人如今成了陌路人,他不再是她深爱的夫君,不再是她愿意付出一切的夫君,她不会再温柔妩媚地叫他“王爷”,带着痴嗔娇蛮,现在只剩一句温柔亲切的“公子!”   “你最好一一道来!”许久,凤君寒才恢复一片冷然。   江南雁却沉默不语,空气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还有刀剑铿锵相撞的阻拦声,随后响起静琬愠怒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   无人回答,一片默然,宁静琬冷冷道:“让开,我要见我哥哥!”   江南雁心底一惊,霍然抬头,与王爷四目相对间,气氛越发微妙,凤君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请小姐进来!”   很快,倩儿扶着长裙摇曳的宁静琬进来了,凤君寒目光一震,紧紧地盯着琬儿的明眸,现在上面没有蒙着那条红色锦绸,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明亮空灵,却依稀少了往日的璀璨色彩,凤君寒只觉钝痛不已,慢慢晕开,至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倩儿见公子竟然跪在那个白日见过的英俊男人面前,震惊不已,惊呼出声:“公子!”   宁静琬从倩儿的反应中知道事有蹊跷,脚步触到哥哥,闻到哥哥熟悉的气息,俯下身子,轻声道:“哥!”   江南雁不着痕迹地侧目看了一眼面前的景王爷,低声道:“阿灵!”   凤君寒缓步过来,站在宁静琬的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宁静琬秀眉一蹙,有些讶然:“是你?”   凤君寒微微一笑,声音温柔,“你认识我?”   宁静琬点点头,“你忘了?我们白天见过面的!”   凤君寒低笑出声,“我从未出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宁静琬淡笑,声音透着隐隐自信,“什么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息却是不会改变的!”这个男人身上是木槿花的清香,闻过难忘!   凤君寒唇角勾起,一抹宠溺在深不见底的眸瞳中若隐若现,依然是琬儿,除了不记得前尘往事,什么都没变!   宁静琬修长的玉手触到跪在地上的哥哥,心下一凛,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哥哥跪在他面前?宁静琬心中有太多疑惑,可是她知道,哥哥不会告诉她!   凤君寒将琬儿的疑惑看在眼底,对江南雁微一示意,江南雁会意起身,无声行礼,扶过宁静琬,“阿灵,我们先回去!”   ★★★   “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们家里?”一回到房间,宁静琬就急急问江南雁,她有太多问题要问哥哥!   江南雁好看的眉峰紧皱,怅然一笑,他要如何和静琬解释?宿命的东西果然是无法避开,逃避只不过是拉长了相遇的过程而已!   江南雁扶住静琬如削双肩,声音轻柔,“阿灵,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景王爷不会让他们呆在这里的,能呆多久,只有景王爷说了算!   事已至此,情况已不由他掌控,如果没有静琬,以景王爷的行事风格,这世上已没江南雁这个人了!   宁静琬有些奇怪,扬眉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江南雁自己也不知道,以前也只能猜到几分景王爷心思,从来都未能真正猜透,事隔三年,更加猜不透,不过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只希望王爷看在他在麾下效命多年的份上,不连累他的家人就好!   宁静琬见哥哥不回答,微微一笑,如往常一样靠在哥哥坚实肩头,声音嗔怒,“哥,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有什么事还需要瞒着我?”   “如果可以,哥哥希望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再也不离开…”江南雁听着静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只能不着痕迹地推开静琬,可是声音开始哽咽,渐渐变至沙哑!   燕归楼已有景王爷无处不在的暗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内里却早已不一样,静琬也不能如往日一样靠在他肩头撒娇,这样亲密的动作在景王爷看来是不能容忍的!   宁静琬秀眉深蹙,她是真的不懂,虽然她猜出哥哥和那些人之间可能会有些过往,可是到底是什么?哥哥一直讳莫如深,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   “哥,那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良久,宁静琬终于冷静下来!   江南雁看着静琬精致如月的脸颊,只有静琬看不见他的时候,他才可以这样恣意凝视静琬,苦笑道:“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宁静琬微微一怔,随即浅浅一笑,安慰道:“如今我们有的只有这座燕归楼,如果他们要的话,就给他们好了,只要哥哥平安无事就好!”   江南雁心底酸涩,眼眸中波光萦绕,反手握住静琬的手,声音依然哽咽,“好!”   这燕归楼与其说是他的心血,不如说是静琬的心血,虽然静琬不记得前尘往事,可是深入骨髓的东西是永远不能改变的,静琬的聪慧,静琬的灵秀,静琬的才气,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静琬以前学过的东西似有魔力一样,会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出来,连江南雁都觉得神奇不已,时间久了才明白,原来这些东西已经融入静琬的生命,往事可以忘,生命如何能忘? ☆、三十九 不属于这里(求月属票)   夜里,月华如水,宁静琬坐在窗前,怀抱自己的瑶琴,静默不语!   秋意浓浓,微风轻轻拂过,飘来一阵木槿花的香气,宁静琬知道,那个男人又来了!   凤君寒静静地矗立琬儿身边,一言不发,深深地凝视着这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清幽月华映在她明眸中,异样动人,谁能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宁静琬感受到他的目光,轻声道:“我哥哥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凤君寒呼吸一顿,沉默半晌才道:“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宁静琬有些意外,声音却异常坚定,“不可能!”   “为什么?”凤君寒微微一笑,声音很轻柔,只有在面对琬儿的时候,他才会有这般柔情!   宁静琬淡淡道:“世人所觊觎的东西,无非名利,我哥哥的为人我很清楚,他既不逐名,也不图利,实不相瞒,我哥哥并不懂经商之道,这燕归楼一直是我在经营,不是因为哥哥说这里空旷辽远,在这里生活久了,人会变得超脱淡然,他很喜欢这里,我也不会把燕归楼开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你说,我哥哥这样一个淡泊名利之人会去觊觎别人的东西吗?”   凤君寒宠溺地看着琬儿脸上的静澈自信,虽然不记得前尘往事,可琬儿依旧是琬儿,依旧明艳无双,依旧敏锐聪慧,提到江南雁,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这世上除了名利之外,总还有别的东西令人心动!”   “是什么?”宁静琬追问道,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很醇雅!   凤君寒并没打算说下去,只柔声道:“你哥哥不想告诉你,自有他的理由!”哥哥爱上妹妹这样不容于世的事情,琬儿不知道最好!   宁静琬微笑颔首,“这倒是,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家?”   凤君寒闻言,声音一滞,忽然变得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痛楚,“你是不是很希望我们离开这里?”   宁静琬莞尔一笑,“当然,自从你们来了燕归楼之后,我哥哥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黯然神伤,有什么话也不再和我说了,现在这里到处都是你们的人,到处都是陌生的气息,已经不再像那个我熟悉的家了,若换了你,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的生活被别人这样破坏着?”   凤君寒生平第一次语塞,怔怔地看着琬儿,依然是灵逸静美,清澈如水,可是声音却字字沁入他的心底,冰冷至极!   宁静琬感受到他的沉默,淡淡道:“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你和我哥哥到底有什么过节,我和哥哥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这家燕归楼,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拱手相让,只希望…”   “只希望什么?”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我只希望可以看到开开心心的哥哥,其他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看到?”凤君寒重复着这句话,不是深知内情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琬儿的眼睛看不见,如此明澈通达的女子,也不在意自己的眼睛看不看得到,连江南雁提到琬儿的眼睛之时也不见悲伤!   宁静琬微微一笑,“是,有些事并不是一定要用眼睛去看,也可以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对我来说,眼睛看得到看不到其实都一样!”   ★★★   当夜,凤君寒喝得大醉,任凭凤倾城怎么苦劝都置若罔闻。悫鹉琻晓   凤君寒虽然醉眼迷离,却带着清晰可见的深深痛楚,琬儿,你为什么要忘记我?难道是因为我给你的伤害太重太沉,以致你完全承受不起?   我原本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现在却只是陌生人,江南雁可以让你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而我在你面前却什么也不是,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如今,我已然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东西,你却忘了我,这是不是你对我的惩罚?   你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我心底,我很想告诉你,我很爱你,很想你,可是你却忘了我,多么残忍!   边塞的夜晚很冷,一丝温热缓缓淌过脸颊,凤君寒恍惚,他这样的人也会流泪?   凤君寒苦笑,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带不走心中的痛楚,从何时起,竟然开始嫉妒江南雁在琬儿心中的位置,从来没想过,他这样的人,也会去嫉妒别人?   ★★★   日子平静地过去,虽然一切如常,可是谁都知道,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多久!   这日,凤倾城急匆匆地来到二皇兄住处,燕归楼后面这座幽静的庄园已经是他们的寝居!   凤君寒听完倾城的话,声音蓦然变冷,“秦弈风?”   凤倾城点点头,神情凝重,“是的!”这个秦弈风真是二皇兄天生的敌人,静琬走后,秦弈风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静琬的找寻,也是个执着的男人!   现在好了,他们查到了静琬的消息,秦弈风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消息,已在赶来的途中,被二皇兄的暗卫知悉。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秦弈风可不是江南雁,再则,静琬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二皇兄,自然也不知道她就是二皇兄的王妃,二皇兄在静琬面前已没有优势可言,若是秦弈风到来,后果不堪设想!   凤倾城叹息一声,“二哥,昨日长欢派人送来的信,问我们何时归京,送信的人现在还等着回复!”凤倾城希望二皇兄当机立断,将江南雁和静琬一同带回京城,先避开秦弈风再说,他们并不是怕秦弈风,而是担心静琬和秦弈风的关系!   原来的静琬一直在等待,等待二皇兄给她一个承诺,在苦苦等待中,就连秦弈风那样俊逸的男子的深情相许也毫不动心!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都不记得二皇兄了,还等什么承诺?若是秦弈风乘虚而入,秦弈风和二皇兄相比毫不逊色,谁能保证静琬不会对秦弈风动心?   再则,朝中之事一日不得松懈,二皇兄和他都不在京中,长欢在朝中撑一段时间还行,时间长了难免吃不消。   二皇兄自然是不可能将静琬留在这里的,可是静琬现在全然不记得前尘往事,又怎么肯随二皇兄回京?   他看得出来,静琬不记得他们归记得,可是性情却是一点没变。   “不如让江南雁去劝静琬?”凤倾城看着二皇兄的墨然,提议道。   凤君寒摇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   ★★★   月下美人侧影如画,宁静琬坐在月下夜读,一阵微风拂过,凉意袭来,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忽觉背上一暖,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这里是边塞,夜里风凉,读书记得添衣!”   宁静琬一直觉得奇怪,他对自己很温柔,甚至,带着淡淡宠溺,可是他对哥哥的态度很冷漠,甚至,是薄怒!   宁静琬嫣然一笑,轻轻扯下身上披风还给他,“谢谢!”   凤君寒苦笑,眸光落在琬儿手中的书本上,李清照的《漱玉词》。   宁静琬淡淡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开茶楼的人还会看这种书?”   凤君寒哑然失笑,轻轻摇头,宠溺道:“不会!”琬儿是什么人,是他最深爱的人,他岂会不知?   宁静琬轻轻扬眉,“那就是奇怪我是怎么读书的?”   凤君寒看着琬儿修长如玉的手指在书页上缓缓滑动,含笑道:“确实!”   宁静琬轻声道:“我这样的人读书是不需要光芒的,你知道吗?纸张上有墨迹的地方和没有墨迹的地方给人的触感是不一样的!”   凤君寒轻笑,他知道琬儿的确有这个本事,她对事物感受的细致程度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记得以前,她就凭一个印鉴就可以推断出盖印章的人是个左撇子,因为印鉴左边重,右边轻,连这种细微的事情都看得出来,用手读书有什么奇怪的?   凤君寒的声音轻然如风,温柔如水,“我们要离开了!”   宁静琬唇角弯起,语气微扬,“不送了!”   凤君寒深掩眼底的失望和落寞,琬儿居然这么希望他离开?“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哥哥和我之间的恩怨吗?”   宁静琬轻轻摇头,神情沉静,安宁如玉,“不想!”   “为什么?”   “既然哥哥不想提起,就说明哥哥有难言之隐,否则他不会不告诉我的,往事如烟,随风而逝,我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了!”   “是因为我要走了吧?”凤君寒剑眉斜飞,薄唇轻抿,加了一句。   宁静琬并不否认,轻轻颔首,“是!”   “如果我说要带你哥哥和你一起走呢?”凤君寒问道。   宁静琬秀眉微蹙,手指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属于这里!”   宁静琬心下越发奇怪,可是并没有追问,她心里明白,想告诉自己的他自然会说,不想告诉自己的问了也白问。   凤君寒看着琬儿的沉默,心下黯然,他不能无休止地耗在这里,他必须要将琬儿带回京城。   宁静琬又轻咳了两声,倩儿正欲送上披风,却被景王爷侍卫制止,凤君寒将手中披风不容抗拒地披在琬儿肩上,这一次,宁静琬没有拒绝,只道:“我要见我哥哥!”   凤君寒并不意外,“好!” ☆、四十章洲 瀛洲仙山   “哥,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宁静琬的声音温柔得让连冰凉秋意都有了深深暖意。   江南雁一笑,和静琬在一起,再荒凉的地方都不会觉得孤单,静琬明媚的笑意如同冬日暖阳,会在不知不觉中沁入人的心底,可是以后,这种温暖明媚再也不会属于他了,良久才轻声道:“是的!”   哥哥语气虽柔,可是那种笃定让宁静琬知道他们再也不能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下去了,哥哥此举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能让哥哥跪在他面前,必定不是一般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坦然接受,宁静琬想到此,嫣然一笑,安慰哥哥道:“我是活泼不安分的性子,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觉得沉闷,换一个地方也好!”   江南雁喟然一笑,依然是聪慧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可是景王爷要怎么处置他,以后他要面对的命运是什么,他也不知!   “哥,离开这里之后,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宁静琬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哥哥的颤意,轻声问道。   江南雁一滞,想安慰静琬,却不知道从何开口,静琬这样聪颖过人的女子,甚至无需安慰!   “阿灵,如果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办?”江南雁沉思良久,终于缓缓说出这句话。   宁静琬微微一怔,随意笑道:“我们是兄妹,又不是夫妻,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不舍也还是会分开,我还一直希望哥哥能早日娶得如花美眷,诞下可爱的孩子,我也可以早日晋升为姑姑!”   如花美眷?江南雁握着静琬的手一紧,心如刀割,眼底蓦然有水光缭绕。   宁静琬一窒,“哥,你怎么哭了?”   江南雁轻描淡写道:“没事,哥哥只是想,以后不能常常看到你,担心你让人欺负,有些伤感!”   宁静琬忍俊不禁,“哥哥这样的人也会哭,谁敢欺负我啊?再说就算以后有了嫂嫂,我和哥哥也还是亲人,就算不能在一起,谁也不能割舍我们的亲情,就算不能见面,我也会一直想念哥哥!”   不论是哥哥于她,还是她于哥哥,都有着对彼此的深深依恋,血脉相连,就算前途命运未卜,也不管那个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木槿花香的男人有多狠,她也不曾害怕过!   江南雁强忍涩意,含笑道:“是啊,阿灵说得对!”三殿下说过,三年的世外桃源,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依相伴已经足够,不能也不应奢求更多!   看着风华无双的静琬,江南雁恍然忆起三年前他离京去海角天涯寻找静琬的时光!   天下之大,广袤无垠,瀛洲,这个从来没人见过,只在静琬浓醉之时出现过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在苍茫云海面前,更显人之渺小,沧海一粟。   那日,看着茫茫大海,一道灵光忽然从江南雁脑海里面一闪而过,只有静琬提过,那锦绣山庄,会不会留有关于瀛洲的记载?   待到江王府世子大婚当夜辞官远游的消息在京中的余震渐渐消逝之后,江南雁才敢暗中潜入锦绣山庄,他不得不万分小心,以他对景王爷的了解,景王爷的耳目无处不在,要是落到王爷的手里,以王爷的作风,王爷根本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在夜里行动,依着对锦绣山庄的熟悉,在昔日静琬的的寝居四处寻找关于瀛洲的记载!   一日夜里,他正在找寻的时候,却蓦然感觉房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他心一惊,莫不是被王爷的人发现了?   房间很暗,不过江南雁是武艺高强之人,目力过人,很快就发现来人并不是景王爷的人,而是锦绣山庄的大总管福伯,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福伯!”江南雁低低出声,对这个锦绣山庄的长辈,他并不陌生,福伯并不仅仅是锦绣山庄的下人,福伯在锦绣山庄的位置超越了下人,连大小姐宁静琬对福伯也是尊敬有加!   福伯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什么也没问,看着他,神情并不冷漠,也不敌视,只说了一句话,“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随我来吧!”   江南雁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以前在锦绣山庄的时候,他早就发现这看似庸碌的福伯暗藏武功,而且深不可测,锦绣山庄果然卧虎藏龙,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福伯似乎对他的来意也心知肚明!   福伯一言未发,带着他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家丁,从始至终无人发现他们。   福伯带着他,来到老爷和小姐的书房,关上了门,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房间敞亮起来,之后转动桌上的砚台,墙壁上一道暗门缓缓开启,江南雁看着这一切,有些惊异,这里藏着他要找的东西?   福伯从暗门里面搬出一个大大的封闭箱子,在他面前打开,江南雁定睛看去,里面装了满满一箱手札。   福伯的声音低沉暗哑,不难听出哀恸之声,“以前大小姐每次外出回来之后,多多少少都会记载一些东西,那时大小姐年幼,孩童心性,写了就丢了,可是老爷却命老奴把大小姐这些年随意写下的手札好好保存下来,说从这些手札里面可以看到大小姐从懵懂孩童长至豆蔻年华的痕迹,老爷说,要好好封存,这些都是无价之宝,每个人的童年不会再来一次。以前每隔一年,这箱子就会沉重一分,自从大小姐嫁人之后,这里面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增加过,也没人动过!”   福伯那双年迈的眼睛透着透着隐隐悲恸和无奈,这种眼神,江南雁在父王眼里也曾经见到过。   以前江南雁在锦绣山庄的时候,就感觉福伯对静琬的爱超越了一个下人对主家小姐的疼爱,甚至,有着淡淡慈爱,江南雁心下了然,福伯终生无子女,是把静琬当成女儿一般疼爱吧!   良久,福伯才缓过来,“如今大小姐下落不明,老奴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大小姐守护着家园,一直守护着!”   江南雁微微一笑,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那夜,江南雁在书房看了整整一夜的手稿,天明离去之时,福伯只问了他一句,“世子爷,大小姐会回来吗?”   江南雁一窒,不忍去看福伯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避开那道充满希翼的目光,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福伯似乎明白了什么,并未多问,失望离去的身影蹒跚!   ★★★   不出江南雁所料,静琬的手札中果然有关于瀛洲的记载,她描写过见到的瀛洲仙山,说那里天人近在咫尺,美如天堂,静琬当时年方十四,字里行间里处处充满着对瀛洲的惊艳赞叹!   至于瀛洲在哪里,静琬并没有记载,只有寥寥数语:行路难,难于上青天,瀛洲之难,蜀道也望尘莫及!   虽然没有明确记载,可是江南雁绝顶聪明,从一路静琬去往瀛洲的心路历程中发现了蛛丝马迹,什么时候春深夏浅,什么时候绿草如茵,什么时候牡丹花开,什么时候瀑布声声!   江南雁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这座传说中的仙山,一座座山峰高耸入云,花香正浓,恰是彩蝶翩飞的好时光。   和静琬那晚浓醉之时说的一模一样,美得不似人间,漫山遍野都是红色曼陀罗!   江南雁的心瞬时狂跳不已,这个地方,一定就是那晚静琬说的瀛洲,静琬一定在这里!   幻境变化,似实似虚,有一种到了天堂的飘渺之感,满目妖冶的曼陀罗,又有一种似是黄泉路的感觉,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四年之前,静琬又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和静琬又有什么渊源?   玉真人?在哪里?静琬,又在哪里?   正在迷茫之际,一青衣小童似踏云而来,眉眼淡淡,声音轻轻,似乎是来自遥远的天际,“随我来!”   那一刻,江南雁只觉那轻轻的三个字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跟随在那青衣小童的身后,去往那未知的地界。   烟雾缭绕中,出现一条虚渺之路,意境雄伟,离奇惝恍,千岩万转,迷花倚石。   行至半壁,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衣小童依然一语不发,江南雁也不问,随着他缓步前行。   周围景色变幻莫测,时时而孤月高悬,时而春风摇曳,时而阳光明媚,时而冷风幽幽,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再大的震惊,江南雁也能心如止水,在静琬的记载中他已经感受过这样的世间奇异!   行至天云尽头,青衣小童的声音依然飘渺,“师傅,到了!”   漫天迷雾中忽然出现一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道长,四周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菩提香!   江南雁蓦然明白这是谁,屈身下跪,“弟子江南雁拜见玉真人!”   “你终于来了!”   玉真人的声音苍老悠然,宛如世间看透生死的老者,清明通透,透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漫天烟雾骤然消失,视野豁然开朗,又见漫山遍野的红色曼陀罗,妖冶炫目。 ☆、四十一 前世夙愿(求月票)前   江南雁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玉真人,鹤发童颜,目光似深邃,似沧桑,又似清澈,似有不属于人世的荣光,仿佛可以看透世间冷暖,洞悉一切!   仙山苍茫,一草一木都透着禅境的意韵,在这样的地方,连呼吸都是不染一丝尘埃的,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高人!   “弟子敢问真人,舍妹何在?”在这样的高人面前,江南雁心底本能地升腾起恭敬膜拜之心!   玉真人拂尘一挥,眼前意象霍然变化,由模糊渐至清晰,江南雁终于看见了久违的静琬,静静坐于飞雪花影之间,双目紧闭,双手合十,似乎集天地之精华,集禅境之佛光!   江南雁身躯一颤,不敢置信,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有泪水滑落,真的是静琬,那个混牵梦绕的倩影,夜夜入梦来!   流年似水而过,繁华过眼成空,天姿国色的容颜依然宛在,此刻,连感伤都是惊喜的!   “多谢玉真人慈悲为怀,救舍妹于危难之间!”江南雁回过神来,对玉真人行跪拜大礼!   玉真人手抚长须,声音清透,“一切自有因果,无需言谢,你带她走吧!”   江南雁看着镜像中的静琬,蓦然想起逍遥的话:起死回生是楼兰禁术,楼兰先祖严令子孙启用这种禁术,据说是因为启用者会受到诅咒,灰飞烟灭,万劫不复,那静琬真的会毫发无损吗?   江南雁的疑惑落在看尽世间沧桑的智者眼里,淡淡笑道: “你可知她前世夙愿?”   前世夙愿?难道静琬已经?江南雁不敢再想下去,轻轻摇头,“弟子不知,求真人指点!”   “忘却前尘往事,一切儿女情长,红尘羁绊!”   忘却前尘往事,一切儿女情长,红尘羁绊?江南雁喃喃重复这句话,静琬到底被伤得有多痛?才想决然忘记所有人,谁也不再忆起,只愿从未认识过他们!   玉真人轻叹一声,“浮生如梦,灵氏女子的最后一人也终究没能逃脱命运的桎梏!”   不能江南雁再问什么,玉真人拂尘一挥,声音飘远,“去吧!”   玉真人话音未落,忽然狂风四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影像变幻,等到再次阳光明媚的时候,江南雁睁开眼睛,惊喜地看见一身白衣,清澈明净的静琬站在他面前,手上握着一直红色曼陀罗,声音轻悦,“你是来接我的吗?”   江南雁正准备回答,却很快发现静琬看向他的眼睛有些异常,依然美丽,依然明亮,却依稀少了璀璨灵动的光彩,立即明白了什么,心下一痛,既然是启用了楼兰禁术,静琬现在能好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已属不易,哪里能奢求毫发无损?   蓦然想起玉真人的话,静琬的夙愿是忘却前尘往事,江南雁心思流动,温柔含笑,“是啊,我是哥哥!”   哥哥?宁静琬微微斜着头,秀眉一扬,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嫣然一笑,“太好了,师傅说最近会有人来接我下山,想不到果真没有骗我,你这么快就来了!”   江南雁有些疑惑,“师傅?是玉真人吗?”   宁静琬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师傅要留我在身边修行,以后承袭他的衣钵!”   江南雁一惊,玉真人要留静琬在身边修行?那为什么会让他带走静琬?   不过问玉真人不如问静琬,江南雁紧紧地盯着静琬的眼睛,“你是不是看不见我?”   宁静琬轻轻颔首,声音明快,“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问师傅,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不见,师傅说什么寂灭无常,自有因果,我听得云里雾里,可是我又好像记得我以前是能看见的,因为我记得世间的颜色,不知哪一天,我醒来之后就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江南雁却知道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逍遥说的诅咒?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总比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强得多!   “你修行修得怎么样?”想起玉真人要留静琬在仙山修行,他就隐隐担心。悫鹉琻晓   宁静琬撅起嘴巴,苦恼道:“哎,别提了,修了快半年了,经书倒是读了不少,可是一提起修行我就头疼,我根本就坐不住,也没什么悟性,师傅常说,诸行无常,自有轮回,我实在是不懂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会到这儿来了,后来师傅也受不了我了,说我六根未净,尘缘未了,不宜继续修行,要把我赶下山去,可是我的眼睛又看不见,师傅说不用担心,最近几天就会有人来接我下山了,想不到你果然就来了!”   江南雁忍俊不禁,眼前的静琬,没有了往日的沉重,一派清明澄澈,活泼俏丽,古灵精怪,这样的性子去修行的确难度大了点!   原来玉真人静琬留在仙山,只为等待他到来,一切都尽在智者的掌控之中!   江南雁对着玉真人的方向俯身一拜,回首看着静琬,“你师傅叫你什么?”   宁静琬有些迷茫,唇角弯起,反问道:“你是我哥哥,难道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江南雁当然知道,不过静琬既已忘却前尘往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江南雁笑道,“当然知道,不过既然你在修行,玉真人自然不会叫你俗家闺名!”幸好玉真人告诉静琬有人会来接她,否则以静琬聪颖的个性,未必会相信他!   宁静琬一笑,嗔道:“师傅一直叫我阿灵,说我道行不够,还不能有法号!”   江南雁忍俊不禁,阿灵,楼兰灵氏之女,果真符合灵慧聪颖的静琬!   江南雁心中暗忖,玉真人和静琬古老而神秘的家族一定有渊源,至于是什么,也只有静琬自己知道,不过现在既然静琬已不记得前尘往事,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也好,反而可以有另外一种生活!   看着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眸,江南雁的心一痛,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多虑了,静琬虽然看不见,可是在仙山呆的时间不短,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生活,而且她听力的敏锐远超出一般人,又能细致到分辨出每个人的不同气息和细微差别,聪慧到令人叹为观止!   他带着静琬离开瀛洲仙山之后,他告诉静琬,他是她唯一的哥哥,她是他唯一的妹妹,至于过去,也不知道玉真人和静琬说了些什么,静琬居然也没问。   江南雁在一段时间之后,发现静琬的聪慧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她失去的只是记忆,而不是灵混!   他带着静琬走遍了很多地方,在每一个地方都不会待很久,静琬的欢声笑语,语笑嫣然深深地慰藉着他的心灵,是暗转岁月里的溢彩流光,他可以温柔地凝视静琬,可以宠溺地叫她“阿灵!”   人生变幻无常,总要听从自己的心一次,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在景王爷那样的高压之下,静琬也割不断和莫言还有秦弈风之间的情谊,原来一直过着压抑的生活,才需要那样放纵一次,如今,他也是!   静琬有千般妩媚,万般妖娆,和静琬在一起,有如春暖花开,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再浓的阴霾都会散开!   后来,他们来到这荒凉的燕子镇,这里地处边塞,百十年来都未曾有过战事,想必景王爷也不会到来这里。   静琬一直随他海阔天空,天涯游历,总有累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在这个地方暂时安定下来。   静琬对他的想法也相当赞成,他还一直记得静琬的话,“哥,我们也不能长期坐吃山空,不如我们在这里开一家茶楼,赚了钱,再帮哥哥娶个嫂嫂,哥哥就不用这样孑然一身了!”   静琬的话让江南雁怅然若失,只余一丝苦笑,最终他们在这里暂住了下来。   不过不敢掉以轻心,他对景王爷的秉性有些了解,景王爷的耳目无处不在,平日,他以静琬的眼睛不方便为由,很少让静琬出去。   他不是不知道,景王爷从未放弃对他们的追寻,可是江南雁从来都没有动过要带静琬回京的念头,静琬这样静澈的女子,时而明媚如春阳,时而安静如静水,想起景王府静苑曼珠沙华上面都会涂麝香,江南雁终是不忍将静琬送回景王爷身边,在不见天日的深宫寂寥中一日一日的凋零!   这世上有一种爱情,叫心如死灰,静琬和景王爷在一起,爱过,痛过,谁能保证,身为帝王的景王爷会爱静琬一生一世?   一生还这样漫长,对帝王来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谁能保证景王爷会一直这样爱着静琬?   景王爷曾经那样爱静琬,也不拒绝柳莺莺的暧昧温柔,这才是帝王,江南雁跟着景王爷身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或许,静琬真的是不适合做景王爷的女人!   和一个无心无情的男人在一起要承受的风险太大,静琬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疼痛。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知道景王爷到来的那一刻,江南雁就知道,这样的日子终于是要结束了!   看着静琬潋滟如春水般的眉目,江南雁叹息一声,“明日我们就要走了!”   “我们要去哪里?”静琬的声音空灵明澈!   江南雁怔怔地看着静琬,如他生命中的一剪春风,惊艳却不容许他驻足,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京城!” ☆、四十二 很四像一个人   江南雁和宁静琬离开燕子镇的时候,小虎哭得撕心裂肺,求公子带他一起走,不过被江南雁拒绝了,他心下怅然,回京之后,他自己都要面对未知的命运,何必将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别人都向往皇室贵胄,豪门望族,可是他知道,豪门有耀眼的荣耀,也有着如履薄冰的步步惊心,曾经贵为凤临第一高门的慕家,钟鼎之家,名门风流,转眼间就能成人间地狱,荣华富贵是要付出对等的代价的,有一分风光,就要付出一分艰险,在民间呆久了,他甚至开始留恋身为一介草民这样平凡的幸福!   宁静琬听着小虎的哭声,还有倩儿,虽觉伤感,可是她了解哥哥,知道哥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只能嘱咐燕归楼的掌柜好好照顾小虎和倩儿。悫鹉琻晓   宁静琬微笑,燕归楼,哥哥取的名字,难道寓意在燕子何时归?   自从离开燕子镇,离开燕归楼,宁静琬和哥哥就被分开了,江南雁知道静琬会担心他,离开之前在静琬耳边低声道:“阿灵,别担心我!”   宁静琬不知道哥哥去了哪里,但是她知道,这次去京城,哥哥不会和她乘坐一辆马车,更让她奇怪的是,那个身上带着淡淡木槿花香的男人竟然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宁静琬心中的惊异尚未过去,又添不自然,与这个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始终有些不自在。   虽然这个男人破坏了她和哥哥的生活,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对她很好,细致入微,甚至,嘘寒问暖。   宁静琬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觉眼前有一团迷雾,本来就看不见,现在连心底都有迷雾了,哥哥只说要去京城,可是要去京城哪里?哥哥从未说过!   宁静琬听着外面的马蹄声,不知道是因为无聊,还是什么,修长如玉的手在车厢壁上缓缓滑动,车厢内里是华贵的绸布,质地很好,细腻柔软。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心下一惊,她感觉到在绸布下面雕刻着一样东西,这是什么?引起了宁静琬的兴趣,在上面反反复复摸了三次,才终于确认那是什么,龙的图案,宁静琬蓦然明白和她共乘一辆马车的是什么人了,皇家的人,龙是皇家的标志!   宁静琬因为太过震惊,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直过着随心所欲的平民生活,她早已不会像以前一样需要时时刻刻警醒自己,现在她和哥哥只是平民,只是普通的商人,在荒凉的地方经营着一家茶楼,怎么会和皇家扯上关系?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样清雅旷达的哥哥会跪在他面前?为什么哥哥明明和他有过往,却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说这个男人的事情?   对面的凤君寒将琬儿的神色尽收眼底,琬儿的手停留的地方有一只傲世九天的飞龙,此次微服出巡,车厢里面早已做了修饰,里面的雕刻已经用锦绸遮盖住,换了别人,根本不可能感觉得到,可是瞒不过冰雪聪明的琬儿,看来琬儿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身份了!   宁静琬当然知道自己这一瞬间的惊异不可能逃过对面这个男人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看出他的身份了,他是皇家的人!   宁静琬对当今皇室有什么人并不是很清楚,地处边塞的平民百姓没有必要去关心皇家之事,比起当今凤临皇上是谁,燕归楼的出账进账多少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过了许久,宁静琬才按压下心中震惊,皇家,对平民百姓来说,是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地方,宁静琬忽然想起他说过关于哥哥的话,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宁静琬闭上眼睛,虽然她看不见,可是这是她沉思之时的习惯动作,刚才自己手摸到的的确是一条龙,宁静琬读过很多书,知道龙虽是皇族标志,所代表的意义并不完全相同,蟠龙是皇族王公专享,而飞龙,是皇上专享。   宁静琬仔仔细细地回想,和自己印象中从书上得到的龙的形状进行应证,那种图案,那种傲气,不是蟠龙,而是飞龙,难道说他是…皇上?   燕子镇地处边塞,可是常常有来往客商,最喜欢天南地北的胡侃,显示他们见多识广,最喜欢说的便是京城的事情,似乎去过一次京城,整个人都沾惹了皇家瑞气。   宁静琬也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到了一些关于京城的只言片语,听说皇上去年就殡天了,可是没听说过凤临册立新帝,只隐隐约约听说过现在是景王爷主政,景王爷是什么人,宁静琬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只是一介普通百姓,关心那些事情干什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家的人近在咫尺,面前的这位难道就是…景王爷?   宁静琬蓦然觉得呼吸一窒,有些喘不过气来,开始剧烈咳嗽,心却不断下沉!   哥哥怎么会惹上景王爷?难怪哥哥那样讳莫如深,无论自己怎么问也缄默不言,宁静琬虽没有与皇家接触过,可是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那种地方的事情,不是平民百姓可以理解的!   一只温暖的手在宁静琬后背轻轻拍动,声音低醇疼惜,“别怕!”仅凭一个被遮盖起来的图案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还真是聪颖过人的琬儿!   听他这样说,宁静琬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强按下心头的狂跳,“我并没有害怕,只是因为我想不到,太让我意外而已!”   凤君寒轻笑出声,动作温柔,“以后你会习惯的!”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宁静琬侧身推开他的手,淡淡道:“你到底想把我和我哥哥怎么样?”既然他不说他就是景王爷,自己也没有必要主动挑明,心照不宣就好!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哥哥怎么样!”他的声音一直很温柔,很宠溺,很低醇,让人有一种安心的力量!   宁静琬心底的一块石头暂时放下,他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必要对自己撒谎,他说不会把哥哥怎么样,那哥哥暂时就是安全的!   “那我呢?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带我一起走?还有,到了京城,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许久,宁静琬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正在疑惑之时,他忽然出声了,声音低醇魅惑,“随我进宫!”   “为什么?”宁静琬几乎是脱口而出,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她不但离开了相依为命的哥哥,还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进宫?   凤君寒看着琬儿,想要如以前一样伸出手抚摸她的如月脸颊,可是看着她脸上的恼怒,手僵在了半空中,其实在他心里,并未完全接受琬儿已经全然忘记他的事实,在他心中,琬儿依旧是他的琬儿,从未变过。   “如果一定要我给你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他忽然靠近琬儿,他必须学会接受他在琬儿心中的新位置,“你很像一个人!”   “谁?”宁静琬感受着他的靠近,他男性的气息蓦然沁入鼻息,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是凤临唯一有资格使用飞龙图案的男人!   凤君寒看在眼里,多想如同以前一样将琬儿抱在怀里,两人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可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一切,今日的琬儿对他的戒备和疏离,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的妻子!”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听在宁静琬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半晌无言!   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宁静琬没有丝毫的了解,她的生活和他隔得太远,完全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任是宁静琬再聪明,也想不出这其中错综复杂的牵扯。   宁静琬终于想得头疼,凤君寒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柔声道:“休息一会吧,别想了!”   宁静琬怎么可能不想?他的妻子?他说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王妃?   王妃和妻子有太多的不同,王妃只是一个封号,妻子却是男人对女人的认可。   他对自己这么好,难道是希望自己长得像他的妻子?   宁静琬只觉一头雾水,虽然她不知道看到过自己长什么样子,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很美,每日清晨梳妆之时倩儿为她梳发,经常都会惊艳出声,“倩儿从来没有见过比小姐更美的女人!”   还有那些第一次看见她的人,都会有短暂的惊愕,连哥哥也经常笑叹,琬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那她现在人呢?”宁静琬问道。   凤君寒深深地凝视着琬儿,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琬儿的问题,他能说,他的爱妻就在眼前吗?情之为物,剪不断,理还乱,何去何从?   “她离开我了!”良久,凤君寒终于艰难地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宁静琬心下恍然,原来是香消玉殒了,要不然他的妻子现在应该在深宫里面等着他,宁静琬心下一凛,难道他现在想找自己做替代品?   宁静琬忽然觉得有些生气,凭什么?自己和哥哥过得好好的,他仗着是事实意义上的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宁静琬紧握玉手,心下越发恼怒,不知道为什么,既然他不说他是大权在握的景王爷,宁静琬也乐得装糊涂,竟然也没有一介平民对景王爷应该有的恭敬!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低沉魅惑的声音阻止了宁静琬的动作。 ☆、四十三 哥哥哥的过去   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应该是哪样?宁静琬越发迷茫,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的目标到底是我哥哥,还是我?”   凤君寒苦笑,面露难色,他的目标当然是琬儿,而不是江南雁,但是江南雁敢做出这样的事,无疑是挑衅了他的尊严,他也不会轻描淡写就此放过,何况江南雁是聪明人,应该在当初作此决定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后果!   只是他不能照他以前的作风一般处置江南雁,这个他原来最看重的心腹,只因中间夹着他最爱的琬儿,现在的江南雁是琬儿最依恋的哥哥,他们两人的感情远超过以前不咸不淡的半路兄妹之情。悫鹉琻晓   以前江南雁虽是真心疼爱琬儿,可是琬儿对江南雁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琬儿虽不排斥江南雁,可是对江王府所有的人都有一种隐隐的疏离,没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现在不一样了,在琬儿看来,江南雁是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若是他杀了江南雁,琬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这件事必定会成为两人永远无法跨越的障碍!   “为什么这样问?”过了半晌,他终于想到了这样一个避重就轻的算不上回答的反问。   宁静琬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哥哥来要挟我?”   一抹苦笑在凤君寒优美的唇边轻漾开来,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若不是因为江南雁,琬儿最亲爱的哥哥,她绝对不会这般顺从地跟着他离开燕子镇,离开燕归楼,她不过是担心自己对她哥哥不利!   凤君寒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琬儿的问题,只能含混其词道:“不是!”   可宁静琬哪有那么好糊弄?好糊弄就不是宁静琬了,“既然你高风亮节,没有打算利用我哥哥来要挟我,我可没有得罪过你,我也就没有必要随你入宫了吧!”她并不知道景王爷到底是住在宫中,还是王府之中?天高皇帝远,这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凤君寒这一刻真希望琬儿愚笨一点,好糊弄一点,可惜不是,他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你就不想知道你哥哥以前到底做了什么吗?”   宁静琬闻言,心蓦然一紧,尽管她知道哥哥和这个男人之间一定有过往,哥哥有难言之隐,可是以前她天真地以为景王爷一行人在燕归楼呆一阵之后就会离开,她和哥哥很快就可以恢复以前的平静生活,既然哥哥也不想说,她也就没有追问的必要。   她明白,有些事不必太认真,更不必太纠结,追究来追究去,若最后反而遍体鳞伤,又能怪得了谁?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离开燕归楼,要去往未知的京城,此刻,宁静琬忽然发现,她对哥哥的过去几乎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哥哥一直很疼爱她,燕归,燕归,燕子归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和哥哥的相逢是在瀛洲仙山,她的记忆中只有漫山遍野的红色曼陀罗,还有仙山云雾,烟波浩渺,还有师傅玉真人,这是她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这就是她的全部人生。   自从哥哥接她下山之后,哥哥带她见识了世间各种各样的东西,哥哥常赞她聪慧至极,无论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闲暇之时,哥哥也会和她开些小小玩笑,说不知道为什么,这般聪慧的阿灵在仙山修行却愚钝至极,无论怎么清修也不见任何长进,毫无悟性,什么时候才能如玉真人一样参透天机?   她和哥哥过着简单而幸福的日子,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来在燕子镇暂居下来,他们生活中的人才渐渐多起来,可是没安定多久,便遇到了景王爷,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宁静琬对眼前这个居心叵测令人捉摸不透的景王爷也没抱什么希望,也没指望他真告诉自己哥哥的过去,他要想说的话,早就说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一片沉默中,“你哥哥早已娶妻,府中有盼他归来的明惠贤妻!”凤君寒缓缓的一句话让宁静琬蓦然从茫然中惊醒过来。   宁静琬修长玉手紧握,哥哥早已娶妻?为什么从来没听哥哥提起过?   宁静琬仔细回忆,从来没听哥哥说过自己有嫂嫂,他只说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是她唯一的哥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宁静琬从未怀疑过哥哥的话,哥哥那般疼爱她,怜惜她,岂会欺骗她?   宁静琬恍然忆起,哥哥好像有一对蓝田玉如意,视若珍宝,宁静琬有一次拿在手中把玩过,温滑玉润,一摸就知道是玉中之上上精品,必定价值连城,难道那个是嫂嫂送给哥哥的定情信物?那哥哥为什么要离开嫂嫂?   宁静琬只觉心乱如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又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宁静琬只觉呼吸艰涩,有无数种可能,此刻,她只想赶快见到哥哥,把这一切问个清楚,“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哥哥?”   良久,才传来他醇雅磁性的声音,“你哥哥并不和我们同路,他先我们一步,提前去京城了,不过你别担心,他很好,回京之后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宁静琬一笑,手指微微颤抖,她明白,哥哥的命运如今掌握在这个握有生杀大权的男人手中,根本由不得他自己!   凤君寒见状柔声道:“别害怕!”   宁静琬沉默不语,害怕就不是她了,初始惊愕不过是因为太过意外,冷静下来之后,早已不再害怕,既然要面对的是未知的命运,害怕根本无济于事。   而且,她相信,这男人暂时不会对她和哥哥不利,如果要杀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以他的权势,想要他们两个人的命易如反掌,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凤君寒看着琬儿不似往日那般璀璨的眼睛,心底一阵抽痛,他已经命人召逍遥回京,凤临,南疆,异域……哪怕穷尽千山万水,也要医治好琬儿的眼睛,让这双明眸早日恢复往日神采!   宁静琬忽然觉得疲惫,缓缓闭目,只觉面临一派黑不见底的深渊,竟似每个人都有牵扯不清的往事!   看着琬儿脸上的倦色,他心底一疼,柔声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像一个夫君对深爱的妻子,不知为何,宁静琬忽然对他说的那个自己很像的女子有了一丝好奇。   他是景王爷,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皇上,九重天阙的帝王,天下皆知,后宫佳丽三千,万紫千红,帝王的薄情寡幸,自古皆一样!   宁静琬有些奇怪,他身侧,必定美人如云,环肥燕瘦,莺歌燕舞,却为何对一个死去的女人这般怀念,这般温柔?似乎还有着,深情和痛楚,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自己长得像她?那他要自己在宫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宁静琬想到此,心忽然一紧,淡淡道:“我不想休息,我只想安静一会!”   凤君寒的手僵了一下,掀起车帘,看着窗外荒草在秋风中飞出凄美华丽的弧度,琬儿对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度,他在琬儿眼中,不过是仗着无上的皇权,破坏了琬儿生活的人!   满是深情的眼眸对上一片淡然疏清,无限讽刺,却怪不得别人!   ★★★   夜里,宁静琬躺在丝滑细腻的锦被中沉沉睡去,心中的迷茫也抵不过身体的疲累。   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宁静琬的床前,久久地看着琬儿静谧的睡颜,秀眉紧拧,似乎在梦中也不安稳,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心,却又害怕惊醒了她。   秦弈风压抑不住眼眸中的惊喜,声音低喃,“琬儿,真的是你!”   如此星辰如此夜,还有一颗狂喜躁动的心!   夜凉如水,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秦弈风艰涩出声,他不是没有见过琬儿的睡颜,可是眼前的琬儿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着,再也不是梦里。   良久,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秦弈风并不意外,也没有回头,这是凤君寒的地盘,他的举动早已在凤君寒的人的监视之下,不过他并不在意,凤君寒能把他怎么样?他对琬儿的情意,从未掩饰过,凤君寒也心知肚明!   秦弈风依然深深地看着琬儿的沉沉睡颜,当身后的凤君寒不存在!   “你还要看多久?”终于,身后传来淡淡的不悦声,却很轻柔,似乎是怕惊醒了琬儿的清梦。   熟悉的敌人,熟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只是微微不悦,可是秦弈风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声音里面隐含的并不是薄怒,而是盛怒,凤君寒和他一样,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这样,已经宣示了他的极度不悦!   秦弈风缓缓转身,看着许久不见的凤君寒,淡淡一笑,“景王爷,别来无恙?”   凤君寒的目光越过秦弈风,看向床上沉睡的琬儿,目光一柔,随即又低声道:“多谢少岛主挂念,看来青云岛最近很闲!”   夜色深浓,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出了宁静琬的房间。   看着凤君寒温柔地替琬儿关上房门,秦弈风忽然一笑,透着淡淡嘲讽,“景王爷,如果本岛主没有看错的话,琬儿似乎不记得你了!”   凤君寒一顿,旋即归于淡然,秦弈风果然是秦弈风,连这个都看出来了,琬儿本是他的王妃,夜晚却并未与他同宿,换了别人可能不会起疑,可那是秦弈风,明察秋毫的秦弈风,不起疑才怪?   凤君寒看着这个和他一样俊逸出色的男人,语气淡然却笃定,“不管琬儿记不记得我,她都是我的妻子!”   秦弈风冷冷一笑,“不一定吧!”   凤君寒看着秦弈风,淡淡道:“少岛主,这里是我凤临,不是你青云岛,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秦弈风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想不到几年不见,景王爷依然还是这般自负!”   凤君寒看着夜色中的秦弈风,一袭黑衣,霸气狂妄,倾城担心的有道理,秦弈风和他相比,毫不逊色,又对琬儿情深相许,就算是以前,他也无法肯定,琬儿到底有没有对秦弈风动心过?   只是以前他对琬儿太有信心,他心里很清楚,琬儿喜欢他,爱着她,虽然琬儿自己并不愿意承认,还有最重要的是,琬儿是他的王妃,琬儿如此聪慧,这就注定了和秦弈风不会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琬儿心中,他只是个陌生人,甚至,是破坏了琬儿生活的陌生人,或许在三年之前,琬儿对他的深浓情意在他不拒绝柳莺莺的暧昧之时就渐渐烟消云散了!   凤君寒看着眼前的秦弈风,缓缓开口,“那你一定知道,琬儿如今生活在黑暗中的事?”   秦弈风当然知道,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心痛不已,语气铿锵,“我知道,我会成为她的眼睛,给她光明!”   这般笃定深情的话语让凤君寒的心一紧,旋即恢复了平静,“秦弈风,本王已召了百里逍遥回京为琬儿医治眼睛,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本王不想在这里和你大打出手!”   秦弈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深深地看了一眼琬儿的房间,想起琬儿说过的话,若有来世,我愿意尝试和你演绎一场天荒地老的爱恋。   可是看到凤君寒,他深邃的眸光再度冷了下来,淡淡道:“我不会给你太长时间!”   话音一落,秦弈风挺拔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再不见踪影!   凤君寒看着琬儿的房间,深寒眸瞳中有苦涩,有痛悔,有惆怅!   琬儿,这红尘万千,只有你真正懂我的抱负,解我曲中意,可是最后,却是我亲手将你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视线渐渐模糊,水光盈盈间,似乎听到了琬儿轻柔妩媚的声音,王爷,我愿助你大权在握,换你江山锦绣,他日君临天下,若不能许我唯一,请给我自由。   琬儿,我知道这就是你最后一个条件,虽然你从未说过,或许你已经觉得没有意义,其实我早已明白,却故作不知! ☆、四十四 君心难测四   回到京城,凤君寒并未回景王府,那里有太多他和琬儿的回忆,甜蜜之后留下的是无尽的悲伤,而是直接带着琬儿去了太子寝宫,长乐宫!   景王爷早已大权在握,再没有人敢挑衅属于帝王的尊严和权势,再没有虎视眈眈的外戚干政,虽说景王爷并未正式登基,不过谁都知道,景王爷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皇上,他所享用的一切,早已是皇上的标准!   所有御用之物,都刻上皇帝专用的傲世九天的飞龙,朝臣们都明白,如今的景王爷,早已站在九重天阙之上,睥睨天下,所缺的,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   长乐宫,汉白玉铺地,宫壁上南海夜明珠一路蜿蜒,水晶玉璧,珍珠帘幕,金碧辉煌,奢华尊贵,宁静琬虽然看不见,可是禁宫的皇家气派和慑人气魄却感受得入木三分!   凤君寒送宁静琬来到长乐宫,安排数名稳重的宫女好好伺候她,就返回了御书房,处理积压多日的朝政,离开之前,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很快会再过来看她。悫鹉琻晓   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宁静琬已不觉得局促不安,她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她虽然不知道景王爷带她入宫干什么,却知道她暂时并没有性命之虞!   来京的路上,景王爷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心里明白,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他过世的妻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她到底哪里长得像他妻子?眉眼,样貌,还是气质?他从未说过,对于他不说的事情,宁静琬也从来不问,皇家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宁静琬在宫女的恭敬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上丝滑明净的寝衣,睡上了一张宽大的床。   宁静琬问宫女这是哪里,她们只说这里是太子寝宫,长乐宫,再多问下去,只有一句,“奴婢不知!”   宁静琬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温润如玉的手在经意间触到了床沿雕刻的图案,皇帝专用的飞龙,蓦然知道自己睡的是什么床了,龙床!   宁静琬心中的震惊尚未过去,就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宫女们立即跪成一片,恭恭敬敬道:“奴婢叩见王爷!”   凤君寒轻轻挥手,所有人都不敢抬头,悄然躬身退去!   这奢华寝宫里面只有自己和他的呼吸声,宁静琬忽然觉得一阵紧张,在来京的路上,虽然他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嘘寒问暖,却从来没有什么失礼之处,更未有什么越轨的举动。   宁静琬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份低微,他身份太高贵,是傲视天下的帝王,有的是女人投怀送抱,不屑对一介民女非礼,这样的男子,有着骨子里的高傲,自己也无须担心!   可是如今,他为什么让自己睡在他的龙床之上?宁静琬的心紧了起来,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了他死去的妻子吧?   他熟悉的气息已经近在迟尺,宁静琬闭上眼睛,锦被下的手指紧握,寝宫,龙床,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床上假寐的琬儿,凤君寒漆黑的眸瞳中掠过一抹深深宠溺,温柔含笑,在床榻的另一侧,轻轻坐下,明知她在装睡,却依然害怕吵醒她。   宁静琬实在不习惯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暧昧,她甚至可以感受他目光的灼热,宁静琬也不想装睡了,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事已至此,宁静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虽说哥哥的命现在就攥在他手上,是死是活也只在于他一句话,可是要宁静琬去恭维他,迎合他,宁静琬是怎么也做不到。   宁静琬横下一条心,他若真的想杀哥哥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他是什么人,看刚才那些宫女的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就知道了,若是真触怒了他,黄泉路上有哥哥相伴也不会寂寞,是不是猎人在杀猎物之前都喜欢看猎物如何挣扎,如何求饶?如果他想看的这个,那他就注定要失望了!   可是宁静琬对他的大不敬依然只换来他淡淡一笑,并没有盛怒,宁静琬想起,他对自己一直都很温柔,很宽容,从不计较自己的失礼之处,可是宁静琬从未高兴过,反而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他如此的温柔,不过是对一个死去的女子,而不是她!   “在这里可还习惯?”他的声音柔柔的,低醇磁性,很好听,很动人,带着淡淡宠溺。   这样的声音让宁静琬心底燃起的敌意减淡了几分,轻描淡写道:“还好!”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想过听我和我妻子的故事?”   宁静琬微微一怔,还好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妻子,说她不好奇是假的,“你要是想说的话,我自然洗耳恭听!”心下有些奇怪,他刚刚回宫,为什么不去安抚宫里久等的贵妃美人们,反而来到这里,陪她说话,看她入睡?   凤君寒一笑,有一种深达眼底的苦涩,目光悠远,“嫁我初始,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虽然他的故事很动人,宁静琬也很有兴趣,不过一路舟车劳顿,他才没讲几句,宁静琬的浓浓困意就席卷而来,一会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凤君寒看着熟睡的琬儿,哑然失笑,这次是真睡了,不是假装的了,他温柔的替她掖好锦被,放下帐帷,凝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   凤君寒回京之后,虽忙于政务,可对宁静琬的照顾依然是无微不至,而且他似乎很清楚宁静琬喜欢做什么,所有的安排都以宁静琬的喜好为准!   宁静琬走过的地方,读过的书都过目不忘,没过几天,她就对长乐宫的地形了然于心,就算没有宫女带路,她也可以来去自如。   不知道是因为她原本就看不见还是什么,景王爷常常在她面前谈论朝政大事,批改奏折,从来不避着她,有时候甚至会就一些问题询问她的意见,宁静琬很是戒备,她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何以妄论朝政?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无论他问什么,宁静琬都是一言不发,以沉默对抗!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宁静琬的疏离,就算昨日被拒绝,今日也会一如既往地和她谈论,宁静琬只是听着,更多的时候,他会讲他和他妻子的故事,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宁静琬终于知道他妻子的些许往事,在宁静琬看来,他妻子是个美丽聪慧,狡黠灵动的女子,如一汪春天的清泉注入他的生命,他们曾经很恩爱,可惜红颜薄命,最后香消玉殒,已然不在他身边。   宁静琬心下狐疑,她都进宫好几日了,也没见他的三千佳丽来找她的麻烦,不过他不说,宁静琬也从来不问,她对他的事本就不感兴趣,也知道在宫中问不该问的事是一种罪过!   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因为相似的容貌,被他带入宫中,也不知道何时能出宫去?   宁静琬虽然看不见,却丝毫不影响她读书作画,一日,凤君寒看着琬儿即兴画下来的一副画作,虽是江南烟雨,却隐隐透着恢宏浩瀚,完全不似一般女子细腻秀气的画风!   凤君寒深深地看着琬儿,眼眸若星光般闪亮,却水光盈盈,赞道:“你若生做男子,以你的才华,必定大有作为!”   宁静琬哑然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是男子不能做的!”   “什么?”凤君寒声音微扬,含笑道。   宁静琬单手托腮,淡淡笑道:“若我是男子,便不会因为长得像你妻子,被你强行带到宫中了!”   凤君寒微微一怔,目光迷离,痴痴地看着琬儿,琬儿笑得极美,如同以前一般痴缠,如子夜的昙花,瞬间绽放,世间万紫千红也不及此刻琬儿笑颜如花。   宁静琬感受到他目光的灼热,轻咳两声,提醒他,自己不是他妻子,不要用这种目光看自己,再像也不是!   凤君寒艰难收回自己的视线,自嘲一笑,多么讽刺,凝视自己的爱妻,如今也成了孟浪的行为!   凤君寒缓缓道:“你是不是在恨我带你入宫?”   其实在宁静琬心中,也说不上对他有多恨,平民恨皇上,摆明了嫌命长!宁静琬缓缓道:“也说不上是恨,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若是习惯了一种生活,又要去尝试另外一种生活,总是需要比别人更大的勇气!”   凤君寒身躯一颤,声音低沉暗哑,“我可以命人为你医治双眼!”逍遥明日回京,至于有多大把握可以让琬儿眼睛复明,他也不知道,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宁静琬不以为意,淡然一笑,“没这个必要,我已经习惯了!”无功不受禄,谁知道他还有什么目的?这个男人深不见底,如同千年深渊,君心难测,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的声音忽然染上一丝浓郁的悲伤,甚至带着淡淡祈求,“这世间总有手触摸不到的地方,试试可好?”   他声音的哀恸让宁静琬不忍拒绝,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刻?难道是因为不忍长得像他爱妻的女子终日生活在黑暗之中吗? ☆、四十五 逍遥回京回   景王爷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寝殿也在长乐宫,离她寝居之处不远,宁静琬想起回京这么久却依然没有见到哥哥,决定今日亲自去找他。悫鹉琻晓   长乐宫的地形,宁静琬早已烂熟于心,并不需要宫女引路,但是景王爷怕她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早已安排众多宫女内侍伺候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宫女不离左右随侍!   宁静琬带着几位宫女来到他寝殿,对门口的内侍道:“烦请通报一声,我有事想求见王爷!”   “请姑娘稍候!”长乐宫的人个个对宁静琬恭敬有加,这是王爷回京之时带回来的一位姑娘,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得王爷异常宠爱!   长乐宫的人并没有见过宁静琬,自然不知道她就是以前的景王妃,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有那么大胆子敢去打探这姑娘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在宫中,好奇心过重和大嘴巴绝不是一件值得推崇的事情!   很快,就有一名宫女出来,对宁静琬一福身,“王爷已在里面等候,请随奴婢来!”   宁静琬毕竟是第一次来他寝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轻轻点头,“有劳!”   宫女扶着宁静琬进入内殿,其他人殿外等候,不用眼睛看,宁静琬也想象得出来他的寝宫是怎样的奢华。   走了大概一刻钟,宁静琬已经记下等会出去的路怎么走!   宫女停了下来,低声对宁静琬道:“王爷在里面,奴婢告退!”恭敬福身之后,无声退下!   宁静琬知道这是王爷内殿,宫女自然不能随意进去!   只是宁静琬有些奇怪,自己要找他,他不在外面接见,却选择在他的内室见面,总感觉有几分暧昧。   他看她的目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迷离的,清醒之时会和她讲他和他妻子的故事,迷离之时会用灼热的目光看她!   宁静琬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迷离的,无奈她确实想见哥哥,这里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哥哥,也得看他的心情!   宁静琬伸出手,轻轻敲门,“王爷!”   “进来!”里面传来凤君寒醇雅磁性的声音。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踏步而入,正在想怎么开口,却意外地听到了哗哗流水声,甚至还有温热水雾温柔拂过她的脸颊,正值深秋时节,外面已有些寒凉,他的内室却温暖如春。   宁静琬正在奇怪他到底在干什么,却听到了流水滑过肌肤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她的感觉极为敏锐,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能听到很多常人听不到的声音,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用耳朵听的,还是用心去感受的,比如说夜间花开的声音,清晨朝露的声音。   她常对哥哥说,正因为周遭世界一片漆黑,才可以更用心地去感受这个世界,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那种细腻的声音再次传来,宁静琬蓦然明白他在干什么了,不敢置信,俏脸一红,语无伦次,“你在…沐…浴?”   凤君寒倒是泰然自若,声音也带着淡淡笑意,温润如玉,如沐春风,“是啊!”   宁静琬羞得满脸通红,要是知道他在干什么,打死她都不会进来,那种画面,宁静琬光是想象就羞得满面通红,心下一凛,他不会和他爱妃正在共浴吧?这样的风光旖旎,还叫自己进来干什么?   可是宁静琬并没有听到除自己和他之外的第三个人的呼吸声,终于知道这里面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真是难以置信,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般不知羞耻?还真把自己当成他不需要回避的妻子了?   宁静琬羞愤不已,正想转身离去,忽然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转念一想,做出这种事,他都能安之若素,那自己有什么好回避的?   凤君寒靠在池边,颀长的身材完美呈现,妖娆魅惑,水珠从皮肤上滑过,优雅惬意!   看着琬儿因为羞恼而绯红的脸庞,柔声道:“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宁静琬听着他若无其事的声音,淡淡道:“你要是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反正我也看不见,你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话虽如此,可她哪里见过这种画面?她是个年轻姑娘,他一个正值盛年的大男人在她面前坦然沐浴,是欺她看不见还是什么?不知廉耻,真是可恶至极!   像他这样的人,身侧必定美女如云,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他是可以当她不存在,可是她怎能当他不存在?听着这潺潺流水声,眼前就会自动出现一副男子沐浴图,他自然没损失,有损失的是她!   凤君寒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温声道:“是想见你哥哥吧?”   宁静琬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去,逃得越快越好,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只得不断安慰自己,不断默念师傅的话,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可是越念越觉得脸庞火辣辣的烧,师傅说的果然对,她六根未净,悟性不够,参不透玄经,她根本做不到像师傅那样心如止水,视一切如无物!   “你曾经说过,回京之后会安排我和哥哥见面,可是回京都好一段日子了,还没有什么动静,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宁静琬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凤君寒宠溺一笑,“你就不想亲眼看看你哥哥长什么样子吗?”   宁静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冷冷道:“你又想怎么样?”   凤君寒看着琬儿恼怒的脸,心旌荡漾,不论琬儿微笑,还是娇嗔,甚至是羞恼,都有着别样的风情,此时此景,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以前和琬儿鸳鸯戏水尽情欢爱的种种旖旎,连呼吸也渐渐变急促起来,琬儿是世间唯一能激起他强烈欲念的女人!   可是现在不能够,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只要你愿意医治眼睛,等你眼睛复明的那一天,你就可以看到你哥哥!”   宁静琬闻言,紧咬朱唇,心中暗忖,哥哥到底长什么样?虽然她从未见过哥哥的模样,可是她知道,哥哥一定是风华绝代的男子,哥哥的声音,哥哥的才情,哥哥的风雅,哥哥的气质,早已深入她的内心!   她曾经也很想知道哥哥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淡了,哥哥的一切已经融入她的生命,看到看不到哥哥长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并不是那么重要!   耳边又传来潺潺流水声,宁静琬实在受不了了,“好吧好吧,随你吧,你尽快安排!”   宁静琬说完这句话,就飞一样地逃出了他的内殿,远离了那个正在沐浴的男子,不敢想象那令人羞赧不已的画面!   ★★★   百里逍遥一回京,就被王爷召入宫中给宁静琬医治眼睛!   他也想不到,这个美如月华的女子真的尚在世间,王爷派人召他回京之时,已经将此事告诉他,要不然他这样内敛超脱的人也会惊异不已!   有人带他入长乐宫,见到久违的宁静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宁静琬,感受她的气息,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跳,他竟然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呼吸也开始微微紊乱,他心里很明白,他有此举并不是因为宁静琬是王爷的女人,任何人都不可觊觎,而是因为宁静琬是他百里逍遥命里的桃花劫!   宁静琬何等敏锐,感到他的紧张,微笑道:“阁下就是名闻天下的神医百里逍遥吧?”   百里逍遥微微一笑,这话何其相似?他第一次见到宁静琬的时候,宁静琬也是这般语气,这般神态,和他说过这句话。   宁静琬身上有太多医道不能解释的问题,楼兰灵氏那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他不懂,或许只有爷爷才懂!   百里逍遥一笑,“不过是世人谬赞,姑娘过奖了!”宁静琬的身份很微妙,王爷从不提起,聪明的他也如宫女一样称她为“姑娘!”   一抹笑意在宁静琬美丽的唇际漾开,“逍遥公子不必在意,佛曰,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 ,我原本就不在意,就算不能复明,也于我无碍!”   百里逍遥明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依然问道:“若是可以恢复光明,姑娘最想看到的人是谁?”   宁静琬道:“我哥哥!”还有那个可怕而温柔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她心中也不免好奇!   百里逍遥清雅一笑,“你会看到的!”   宁静琬莞尔一笑,明澈如玉,“谢谢!”   百里逍遥看得出来,宁静琬本人并不在意眼睛能不能看到,宁静琬这样的女子,就算不用眼睛,也可以感受到所有感受到的东西,要给宁静琬医治眼睛,是王爷的意思!   ★★★   凤君寒看着百里逍遥,不怒而威,“王妃的眼睛怎么样?”   百里逍遥想到那样明净清澈蕙质兰心的女子如今面对的居然是一片漆黑的命运,心底就觉得一片沉闷,他甚至可以理解王爷的心痛!   百里逍遥道:“这是先前四殿下遇险那次所中的天下第一奇毒伏魔散所致的目盲!”   “然后呢?”凤君寒紧紧地盯着百里逍遥,神情一片孤傲冷然!   “回王爷,伏魔散是我百里家族的克星,这些年,我一直在研习伏魔散解毒之法,应该可以一试!”   “你有几成把握?”凤君寒恢复了淡然,冷冷道。   百里逍遥沉吟片刻,“不敢欺瞒王爷,毕竟没有试过,只有三成把握,但是如果加上我爷爷施针,应该有五成把握!”面对王爷这样的男人,只能实话实说,交给王爷去抉择!   “你爷爷?”凤君寒神色一震,声音轻扬。   “是的,这伏魔散据传无药可医,我在研习伏魔散解药的过程中,也得到了我爷爷的指点,我虽然尽得百里家族金针真传,在医道上面的修为始终不及爷爷!”   “你爷爷如今在哪里?”   “我爷爷已经在归京途中,三日之后就到京城了!”爷爷这把年纪早已看透世事,任何人都不可能请动爷爷出手,不过爷爷却有软肋,他对楼兰的起死回生之术感兴趣,更想不到世上还有传人,若不是想来见识宁静琬这个楼兰灵氏的传人,云游四海的爷爷怎么会来京城?   看着王爷深不见底的眼眸,百里逍遥明白王爷不会猜不出爷爷的心思,不过王爷并不在意,只要能治好宁静琬的眼睛就好!   “准!”凤君寒的声音淡然无波,却听得百里逍遥心底一沉!   ★★★   三日之后,百里逍遥的爷爷也到了京城,为了方便给宁静琬医治,祖孙两人都住在了宫中,当天,凤君寒就召见了百里逍遥的爷爷!   百里逍遥的爷爷果然有着百里家族的人与生俱来的清高,年逾古稀,依然精神矍铄,甚至有一种异士奇人的风骨!   “学无止境,老朽只是想亲眼一饱眼福,绝非想据为己有,请王爷明察!”   凤君寒微微一笑,“百里老家主无须多言,本王明白!”   百里爷爷手持长须,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年轻帝王,身姿颀长,优雅从容,尊贵深沉,风华无限!   终于明白,为什么清高的百里家族的少主,他最喜欢的孙子逍遥会心甘情愿臣服在他麾下,这样尊贵如天神的男人,逍遥每次提起都会有一种钦佩自然而生!   凤君寒将百里爷爷的神色尽收眼底,勾唇一笑,“有劳老家主费心!”   百里逍遥在一旁看着,王爷这样的人,别人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他却为了宁静琬,和爷爷说“有劳”?   ★★★   第一次给宁静琬施针,是由爷爷亲自施针,百里逍遥在一旁看着,心底一阵紧张,这是他行医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果然是医不治己,关心则乱。   百里逍遥忙镇住心神,在一旁协助爷爷,不敢表露丝毫痕迹!   王爷也在,百里逍遥看见,王爷握住宁静琬的手的时候,小心温柔,宁静琬虽然下意识地想抽回来自己的手,可是被王爷紧紧握住,轻声安慰,“别怕,一会就好!”   百里逍遥在王爷眼中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王爷这样的人也会紧张?原来所有的人都低估了宁静琬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三年过去,宁静琬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有增无减,只怕是已经刻在王爷心里!   宁静琬不再拒绝,轻声道:“我知道!”   ★★★   回到寝居之处,百里逍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金针发呆。   “好小子!”身后传来爷爷爽朗的声音。   百里逍遥一惊,轻笑道:“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   百里爷爷看着逍遥怔怔的目光,轻咳两声,“你这小子,是对那女娃动心了吧?”   百里逍遥苦笑,在阅尽世事的爷爷不需要掩饰,他早就知道自己动心了,可是动心又如何?江南雁就是最好的例子,江南雁回京之后,被景王爷关了起来,既不杀他,也不放他。   王爷这样冷肃慑人的男人,对觊觎他女人的男人绝不会手下留情,现在的问题是,江南雁是宁静琬最依恋的哥哥,王爷想杀江南雁也得顾忌宁静琬。   事到如今,只祈求王爷看在宁静琬面子上,怜惜江南雁是个人才,网开一面,毕竟,是江南雁找到宁静琬的,若不是江南雁,谁知道宁静琬现在在哪里,又怎么才会和王爷重逢?   百里逍遥相信,这一切,王爷心知肚明,他甚至都没有向王爷求情的必要,王爷这样的男人,心中早有主张,求情也无济于事!   百里爷爷看着孙子黯然的脸,淡笑道:“你要是我百里家族的传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天涯何处无芳草?”   百里逍遥苦笑,宁静琬从来都不是他生命中的桃花,他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聪明如江南雁者,也挣脱不了生命中的桃花劫,他百里逍遥又能怎么样?   ★★★   御花园中,宁静琬和凤君寒正在对弈。   宁静琬的眼睛蒙着一条厚厚的丝带,看不见花落如雨,落英缤纷,逍遥公子说等到治疗结束,才能拿下丝带,虽然她以前也看不见!   凤倾城在一旁观察观战,二皇兄和静琬杀得你死我活,不相上下,和二皇兄对弈不落下风的人,他只见过一个,宁静琬!   如今静琬看不到棋盘二皇兄的黑子下的位置,全是由内侍禀报位置,“黑子东八南四!”“黑子东二南六!”   更让他惊异的是,静琬不需要内侍帮她下,修长如玉的手持的白子下的位置从无一丝差错,小小棋盘,运筹帷幄,如在静琬的心中,难怪二皇兄说,静琬对医治自己的眼睛并不上心,若不是为了江南雁,她只怕不会接受二皇兄的安排!   二皇兄始终带着宠溺的笑意,目光看似落在棋盘,实则落在静琬的脸上,神情优雅!   二皇兄带静琬回京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太子寝宫,长乐宫的事谁敢多问?多去打听?   二皇兄尚未抵达京城,就一道旨意,派长欢出京公干,凤倾城知道,二皇兄暂时不想静琬和长欢接触,静琬不记得他们所有人,在静琬心中,他们全是陌生人,可是长欢那个莽撞的性子,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再则,长欢的心思,连他都知道,二皇兄不可能不知道。   凤倾城正在沉思间,听到静琬的轻笑声,“王爷心不在焉,你输了!”   凤倾城定睛看去,果然,二皇兄的棋子已处下风,败势已现。   凤君寒宠溺道:“好,本王输了!”   凤倾城忍俊不禁,二皇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静琬身上,并不在棋局之上,不输才怪?   ★★★   每日施针,还要喝药,终于熬到了第九日,宁静琬想起明日就可以见到哥哥,心中有些兴奋。   只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宁静琬随手抽出搁在案头的一本书,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凤君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琬儿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晏子春秋》,神情专注,修长如玉的手在书页上缓缓滑动,发出轻轻的声音。   凤君寒轻轻坐在床边,抽出她手中书,温声道:“很晚了,早点休息!”   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宁静琬一笑,“我睡不着,不如给我讲你和你妻子的故事吧?”   这种的语气竟然有一种随意的味道,凤君寒的心一阵狂喜,琬儿终于不再对他如同以前一样疏离,“好!”   “我妻子读过很多书,我原本一直以为她不通文墨,庸俗粗鄙,差点被她蒙蔽过去,后来才知道她几乎遍读天下诗书,视野之广,见解之深刻,几乎令我叹为观止……”   这一次,没有他才开始讲几句,宁静琬就睡着了,反而很是认真!   宁静琬听着他的讲述,也替他惋惜,失去了这样的妻子,难怪他面对自己这样一个替身也能深情相许。   不过宁静琬对做替身没什么太大兴趣,淡淡道:“情之为物,不过是痛者自痛,伤者自伤,若是无心无情,自然就不会受伤!”   凤君寒剑眉一挑,神情一凝,“你想说什么?”   宁静琬叹了一口气道:“权位对每个人不公平,财富对每个人也不公平,出身对每个人更是不公平,只有生命和时间对人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一样,就算帝王也不能例外,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凤君寒的身躯剧烈一震,脸色竟然有些发白。   宁静琬感受到他的紧涩,“你怎么了?”   凤君寒摇摇头,“没事!”   宁静琬道:“她虽然很好,可是现在上天已经让你们分开了,何不顺应天命?”   凤君寒苦笑,琬儿的话字字如刀,让他的身体冰凉。   “你的后宫一定有很多美丽聪慧的女人,她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色彩,你去看看她们,也许就不会这样沉浸在过去了!”   一片难言的沉默之后,传来他的话语,“我的后宫没有女人!”   宁静琬有些吃惊,难怪这么久都没有妃子来找自己的麻烦,除去朝政,他呆在长乐宫的时间最多,为什么没有妃子上门挑衅?   身为帝王,怎么会没有女人?宁静琬真是一头雾水! ☆、四十六 复四明   城郊,一座守卫森严的幽静别院,月华如水,沉寂无声!   江南雁正在月下独酌,凤倾城缓步而来,声音温雅,“绝景良时难再并,他年此日应惆怅。悫鹉琻晓”   江南雁微微抬眸,自嘲一笑,曾几何时,他和静琬无数次在月下畅饮,恍然如梦!   良辰难再,好梦易醒,抓不住,转眼成烟云,他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却只愿长醉不愿醒!   凤倾城优雅坐于江南雁对面,命人送上酒筹,与江南雁对饮。   “逍遥前段时日被二哥召回京城了!”凤倾城看着姿容俊秀却难掩黯然的江南雁,似不经意间说道。   江南雁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三殿下这样说的含义,他曾经也想过找人帮静琬医治眼睛,普天之下医术最高明之人莫过于百里家族的人,他和逍遥虽是挚交,可同为王爷麾下的人,找谁也不能找逍遥,他带着静琬也曾看过不少大夫,可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都认为静琬注定要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   数次失望之后,静琬反过来安慰他,说她真的不在意,不必强求,再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一直认为,她之所以有着过人的敏锐,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正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关系!   江南雁淡淡一笑,“静琬并不真正在意!”   凤倾城看着他,脸上浮现温雅的笑意,“你和静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果然是了解静琬,静琬的确不想医治,二哥为了让静琬答应,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江南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从回京之后,他就被景王爷幽禁在这里,与世隔绝,戒备森严,谁也不能探视!   凤倾城曾经也摸不透二哥的心思,有一次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二皇兄将江南雁软禁在这里,既不杀,也不放,更不关进大牢,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江南雁?   当时,二皇兄并不答话,只是莫测高深一笑,凤倾城心下一凛,看向二皇兄,却发现二皇兄眼中并无杀意,才放下心来!   尽管江南雁自作主张,找到了二皇兄最心爱的静琬,却不带回京城,反而带着静琬销声匿迹,隐匿民间,远离京城!   江南雁如此聪明,难怪能上天入地的暗卫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蛛丝马迹,若不是此次二皇兄和他微服出巡,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静琬?谁知是不是与静琬永无相见之日?   江南雁平日与几位皇子相交甚笃,虽然江南雁对静琬滋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可是若是江南雁真的是被下狱,被流放,或被处死,也是凤倾城不愿看到的!   这么多年,二皇兄为了铲除慕家,可谓费尽了心思,他和长欢是二皇兄的左右手,各有所长,他足智多谋,长欢骁勇善战,是二皇兄最忠实的支持者,除了他和长欢,二皇兄还有一个最得力助手,深沉冷静目光长远的江南雁,在铲除外戚,帮助二皇兄建功立业之中立下汗马功劳,也是二皇兄最欣赏的人!   二皇兄虽然手段狠厉,可是也有一代帝王的度量,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若是江南雁犯了什么别的事,二皇兄根本不会和他计较,可是江南雁触到了二皇兄心中的逆鳞,静琬,是二皇兄最爱的女人,二皇兄对静琬的爱超出了远远超出一代帝王对一个女人的宠爱,静琬这样独一无二的女人,也值得二皇兄倾心相许!   凤倾城看到二皇兄眼中虽冷,却并无杀意,终于明白,二皇兄虽心中震怒,却没有打算真正杀掉江南雁这个他原来最看中的属下。   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静琬,再则江南雁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杀了太可惜,二皇兄将江南雁软禁在这里,先冷落一段时间,不过是为了给江南雁一个震慑,告诉他,帝王尊严不容挑衅!   凤倾城看着江南雁的冷静寂然,心中明白,江南雁对二皇兄的用意也心知肚明,他是聪明至极的人,哪怕以前深受二皇兄赏识,也一直是低调行事,从不见恃宠而骄!   凤倾城斟满杯中酒,自言自语,“逍遥的爷爷这次也来京城了,据逍遥说是因为他对医治静琬的眼睛没把握,所以请他爷爷出马,老家主给静琬医治了十天,不出意外的话,明日静琬的眼睛就可以复明了!”   静琬的眼睛终于要见天日了,江南雁一笑,的确高兴,静琬总算不用生活在黑暗中了,尽管静琬聪慧至极,可这世界总有手触摸不到的地方!   江南雁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三殿下亲自来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定是静琬的心愿,静琬希望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静琬的哥哥!   凤倾城看着眼底展现黯然笑意的江南雁,叹息一声,“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眼前人,二皇兄说在你见过静琬之后,准许你回府,不用呆在这里了,记住,下不为例!”   江南雁这样绝顶聪明的人,什么都明白,无需他多言,眼神触碰间,双方都已心如明镜!   ★★★   次日,凤君寒温柔地在宁静琬耳边道:“等下逍遥公子就要替你揭开蒙眼的纱罗了!”   宁静琬美丽唇际染上一丝笑意,心中有些期待,虽然看得见看不见她并不在意,不过能看见自然是更好,最重要的是可以看见心爱的哥哥!   百里逍遥轻轻地将缠绕在宁静琬眼睛上的红色纱罗一层一层地打开,每揭开一层,他的心就提起来一分!   最后一层纱罗揭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有些紧张,宁静琬忽觉眼睛一阵刺痛,轻抽了一口气!   凤君寒担忧道:“怎么了?”   百里逍遥心下了然,微笑答道:“这因为是眼睛一直在黑暗之中,第一次见到光芒,没有适应光线的刺激!”   见宁静琬的眼睛对光线有反应,百里逍遥提起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这就是说爷爷的医治成功了,宁静琬的眼睛复明了!   强烈的不适应让宁静琬闭上了眼睛,刚才眼睛一阵刺痛,她也明白是因为什么,真的可以看见了,轻声道:“我想第一个看见我哥哥!”   凤君寒低低笑道:“会的!”   凤君寒明白琬儿的眼睛真的可以看到了,不过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轻轻挥手,百里逍遥等人无声退下!   “可以了!”凤君寒将手罩在宁静琬的眼睛之上,形成一片暗影,柔声道。   宁静琬心下欣喜,缓缓睁开眼睛,果然看见白衣胜雪的哥哥站在自己面前,熟悉的气息,眉峰如剑,美如冠玉,风姿俊秀,如绝壁上一棵卓然孤松,含笑看着自己。   宁静琬以为是在做梦,闭上眼睛,再睁开,惊喜地捂住朱唇,这就是哥哥,不会错的,和她想象中的哥哥一模一样!   “哥!”宁静琬惊喜出声,哥哥没事,哥哥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江南雁微微一笑,“太好了, 你的眼睛终于看见了!”   宁静琬有太多话要和哥哥说,正欲说什么,却见哥哥飘忽的目光越过自己,穿向身后。   宁静琬心知是为什么,缓缓转身,终于第一次看见这个强势闯入自己的生活的温柔而可怕的男人的模样。   一身锦衣上绣着傲世九天的飞龙,身形颀长挺拔,面容尊贵俊美,剑眉星目,不怒而威,一双漆黑的眸瞳深不见底,令人望而生畏,不过此刻他看向自己的眸瞳此刻却带着浓浓暖意,深深缠眷!   凤君寒对江南雁微一示意,江南雁俯身,无声告退!   宁静琬惊异出声,“哥哥?”她好不容易见到哥哥,才说了两句话,哥哥就要离开?   虽是经历了长久的黑暗,第一次看见光明,可是长乐宫的一切已然在她心中,奢华精致,金碧辉煌,平民百姓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地方!   宁静琬的视线在转了一圈之后回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目光探寻,“我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哥哥似乎很敬畏眼前的这个男人,虽说他是帝王,哥哥敬畏他,理所当然,可是哥哥那样清高秀雅的男子,不是会为权势而折腰的男人,为何在他面前,只要他一个眼神,哥哥就会无声而退?为何哥哥有那么多难言之隐?   宁静琬心下一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到底还有多少让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凤君寒将琬儿的迷茫看在眼里,淡淡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从知道琬儿对江南雁的浓浓依恋之时,他就没打算严厉处置江南雁!   宁静琬一笑,这个道理,她懂,也深以为然,可是景王爷的目光总让她不安,以前是看不到,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现在他温柔深情的目光就在眼前,还怎么自欺欺人?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深宫?离开这个男人?   凤君寒柔声道:“不如我陪你去御花园走走,那里一年四季百花争艳,满目锦绣!”   看着他的目光,宁静琬本能地想拒绝,可是又隐隐有些好奇,“好吧!”   翩跹笑意蓦然在凤君寒眼底绽放,宁静琬看在眼里,这个男人对他的过世的妻子也是如此吗?他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迷离的? ☆、四十七 故事故   御花园果然如他说的一样,花落如雨,满目锦绣,芳香怡人!   绚丽秋季,阳光明媚,国色牡丹高雅迷人,美丽凤尾菊散发淡淡清香,平日这万紫千红只出现在宁静琬的想象和记忆之中,现在居然真真切切地呈现在面前,宁静琬顺手摘下一朵千姿百态的牡丹花,嫣然一笑,“我忽然觉得还是看得见的好!”   凤君寒看着琬儿翩跹轻盈的身影,明媚如花的笑颜,深眸中带着一抹醉人的宠溺,含笑不语。悫鹉琻晓   宁静琬见他不语,轻嗅手中牡丹花,试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宫?”   凤君寒身体一凉,眸光一黯,都差点忘了,现在的琬儿不是他可以肆意去爱的妻子,在琬儿心中,他什么也不是!   凤君寒敷衍道:“你不喜欢这里?”   宁静琬摇摇头,“也不是,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我也不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凤君寒一笑,轻声道:“你就当这里是你家好了,我暂时没有让你出宫的打算!”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庞,正色道:“你总该给我一个期限吧,我不能这样一直无休止地等下去!”   凤君寒看着琬儿如初雪般精致的脸颊,多想告诉她,她就是他的爱妻,他夜夜混牵梦绕的爱妻。   曾几何时,他和琬儿一起徜徉在花的海洋,两相情浓?可如今,他不再是琬儿深爱的夫君,在琬儿看来,这奢华深宫终究不是她的家,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宁静琬看他神色黯然,也不再追问,她眼睛刚刚复明,或许现在并不是最合适时机!   “我妻子之所以离开我,是因为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凤君寒见琬儿不再追问,沉默半晌,忽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宁静琬很是奇怪,他是年轻帝王,尊贵无双,傲世天下,应该只有别人对不起他,哪里有他对不起别人的道理?再则,他妻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还有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宁静琬心下一凛,难道是因为被他气得一病不起,所以才黯然离开人世?   不过想到身为帝王的他的后宫居然没有女人,宁静琬似乎又有些了然,他和他妻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情缱绻,以致他妻子过世之后,他才这样辗转难忘?   “那你做了什么事?”宁静琬并不是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形,心中还是难免好奇!   凤君寒苦笑,声音低沉,“她以为我有了别的女人!”   宁静琬更加奇怪,帝王三宫六院,不是正常得很吗?就为了这个?哪个帝王不是每日坐拥群美,享尽齐人之福?   不过宁静琬转念一想,从他平日的讲述来看,他妻子是个性情高洁聪慧绝伦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必定希望成为夫君的唯一,怎肯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宁静琬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终日群美环绕,她也定会觉得难以忍受!   或许他并没有错,他妻子也没有错,错的是这对姻缘,月老牵错了红颜,点错了鸳鸯谱,不一样的爱情观,又怎会有幸福的婚姻?   宁静琬想到此,淡淡道:“你是景王爷,必定会有很多女人,如果她因为这个原因而难过的话,那她的日子必定过得凄苦不堪了?”   凤君寒听着琬儿淡然的话语,心中越发苦涩,以琬儿的个性,必定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可是如今琬儿如此轻描淡写,如此冷静,可见他并未重新走进琬儿的内心,甚至连一丝位置都没有!   宁静琬看着他的涩然,安慰道:“我能理解她的感受,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不过你既然是未来的帝王,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她这么聪明,应该明白你的苦衷!”   凤君寒无奈笑道:“她当然明白,不过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宁静琬道:“你现在虚设后宫,难道就是为了补偿她?”   凤君寒沉默不语,若是早日给琬儿承诺,也不会有今日的痛,只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出身帝王之家的他,在遇到琬儿之前,从未想过要和哪一个女人深情相依,许她唯一!   他明知琬儿爱着他,他也爱着琬儿,可是在帝王之家,一个“唯一”有多难,有谁知道?   宁静琬道:“你如今为了她虚设六宫,顶着所有压力,若是她在天之灵知道了,一定很安慰!”   在天有灵?凤君寒怅然一笑,琬儿一直以为他的爱妻已经过世了,也一直以为她是他现在虚无感情的替代品!   “她一直觉得我无情无心,她情深如此我却依然无心,所以她对我失望了!”   宁静琬淡淡道:“多情之人不适宜生活在帝王之家吧,帝王专宠一个女人更是一种罪过!”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每次提起他的爱妻,眸中都有一抹惊痛,宁静琬心下叹息,真是造化弄人,两个不应该在一起的人被命运绑到了一起,注定是一场悲剧!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他的声音醇雅磁性,是宁静琬听到的除哥哥之外最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宁静琬知道,如果从第三人的角度来说,他比哥哥还要俊美无铸,他身上有哥哥没有的帝王霸气,不过哥哥就是哥哥,是她最亲最爱的哥哥,景王爷再优秀再出色,也与她无关!   宁静琬想起出来御花园之前,她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模样,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眸光流转,明艳清丽!   当时宁静琬就在想,就因为这张相似的脸,就被他带到了宫中?从此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见他又要讲故事,宁静琬随意道:“好啊!”他经常给她讲故事,不过并不是很有趣,大多听了不到一半宁静琬就睡过去了,有好几次,他讲得投入,宁静琬却在不知不觉中和周公亲切会面去了!   每次醒来的时候,身上都盖着厚厚的披风,他的气息还在身边,宁静琬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春困秋乏,你刚才讲了些什么,不如重新再讲一遍?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睡着了!”   宁静琬的率性往往会引来他宠溺无奈的轻笑声,“没事,来日方长,以后再讲!”   凤君寒看着琬儿的漫不经心,无奈一笑,“曾经有一个很大的家庭,权势煊赫,令世人侧目!”他的声音空旷悠远,甚至带着淡淡苦涩,听得宁静琬微微一怔!   “那这家族的主人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了?”宁静琬扬眉问道。   凤君寒微微颔首,“对,不过他过得并不舒心,他看似权力很大,不过家族的大总管比他权力更大,有时候,在他发号施令之后,下人还会再去请示大总管是否要执行他的命令!”   宁静琬清澈眸瞳闪过一丝异色,喧宾夺主?还是大权旁落? “那这大总管也不是一般人,本来这大总管应该只是下人,可是他在其他下人心中的威信竟然高过主人!”   凤君寒淡淡一笑,“当家主母是大总管的亲妹妹,大总管的族人都在这个家族里面担任要职!”   宁静琬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大总管将自己的亲信族人安排进家族,所以会有这等权力!不过这家族的主人心里一定够窝火,虽说是主人,可是名不副实,家族的权力被自己的妻族占去,只要是个人,心中都不会痛快!   “因为家族庞大,所以子嗣众多,家族嫡长子是正妻所出!”凤君寒继续道。   宁静琬闻着手中牡丹花香,声音静澈,“那这个嫡长子应该就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吧?”   凤君寒颔首,“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嫡长子理所当然地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现在的宁静琬只是一平民百姓,对凤氏皇族的事情并不清楚,就算住到了长乐宫,也从来没有宫人敢和她讲皇家之事,只知道用心伺候她,所以她也不明白凤君寒话语的意有所指!   宁静琬看着满目妖娆,淡淡道:“那这家主一定是左右为难了,若是嫡长子继承家主之位,他必定担心庞大的家族早晚有一天会落入妻族之手!”宁静琬停顿了片刻,声音微扬,“不过也不一定,儿子毕竟是跟自己姓,而不是妻族姓!”   凤君寒淡淡一笑,“令人奇怪的是,这嫡长子虽然出生没多久就被指定成了家族的继承人,可是他和下面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的关系却极好!”   宁静琬嫣然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孩子毕竟是孩子,孩子的世界天真无邪,一派童真,大人之间的争斗没有那么容易影响到孩子!”   凤君寒轻笑,“是啊,嫡长子不满十岁,次子不满五岁,嫡长子和次子年龄相近,关系最好,所以他们经常在一起玩耍!”   凤君寒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神情一凝,宁静琬看在眼里,知道他前面说的都是铺垫,现在要说的才是重点!   “有一天,他们两人约好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这种游戏,他们经常玩,早已熟门熟路!” ☆、四十八 绝密往八事   “身为嫡长子的哥哥很聪明,他每次都能轻易地找到他弟弟藏身之所,所以每次玩这个游戏,都是弟弟输!”   “那这弟弟一定很不服气了?”宁静琬笑道,孩子的世界永远有着最原始的情感与天真,在他们心中,哥哥就是哥哥,弟弟就是弟弟,没有大人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残酷利益争夺!   凤君寒颔首,“是啊,所以这次弟弟灵机一动,去了平日没人敢去的地方,他心想,躲在这里,哥哥一定找不到!”   宁静琬看着他暗沉的俊眸和凝重的神色,追问道:“哪里?”   凤君寒眼眸中浮现宁静琬看不懂的深邃,一字一顿道:“他们父亲的书房!”御书房,他年幼之时永远难以磨灭难以忘怀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宁静琬恍然而笑,“果真是好地方!”   “他看准时机,蹑手蹑脚溜进了父亲的书房,没人发现他,正好书房也没人,于是他躲在屏风之后,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刚开始他很兴奋,觉得很刺激,过了许久,也没听到他哥哥找来的声音,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等得无聊,便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这是他唯一一次说的有趣的故事,这孩子的确狡黠可爱。悫鹉琻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心下一惊,以为哥哥找来了!”   “他偷偷睁开眼睛,透过屏风中间的缝隙,果真看到他哥哥,还有他父亲,父亲正在考察哥哥的学业,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父亲正在让哥哥背《楚辞》!”   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宁静琬看在眼里,也不催他,这故事一定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如此真切,哪里像是虚构的故事?   “父亲虽疼爱子女,可是又甚为严厉,尤其是对被既定为家族未来继承人的嫡长子,更是精心教养,常常亲自过问功课,孩子们对父亲都是既敬又怕!”   “见父亲正在查问哥哥的学业,他更不敢出去了,他们是豪门贵胄,家规甚严,他偷偷躲进父亲书房的事情,要是让人知道了,一顿严惩是绝对少不了的,于是他心想,不如等到父亲和哥哥都出去了,书房无人的时候,再偷偷溜出去!”   宁静琬含笑不语,她经常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孩子的小聪明!   “哥哥对父亲的问题几乎是对答如流,父亲很是满意,欣慰有加,将侍女刚刚送上来的甜雪莲子羹赏给哥哥!”   凤君寒说到此,语气忽然变得紧涩,宁静琬的心一沉,豪门大宅的生活是普通百姓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又有怎样的一幕落入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   “哥哥尚不足十岁,能得到尊敬的父亲的认可当然心奋不已,正准备喝的时候,桌案上的狼毫忽然跌落在地,哥哥自告奋勇弯腰去拾,就在哥哥弯腰的那一瞬间,躲在屏风后面的弟弟清清楚楚地看见父亲把一包藏于袖中的粉末飞快地加到了那碗甜雪莲子羹里面!”   宁静琬心下一惊,难道是父亲忌惮妻族,对儿子动了杀意?不会吧?   凤君寒将琬儿神色尽收眼底,继续道:“哥哥浑然不觉,喝完了甜雪莲子羹之后,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宁静琬虽不清楚加在莲子羹里面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本能告诉她,绝不是好东西!   凤君寒神色带着漫不经心的淡漠,“这一切虽然落入不足五岁的弟弟眼中,可孩子终究是孩子,懵懂茫然,虽觉得奇怪,可未必真正懂得父亲这样做的含义,没过多久,他就忘了这回事,他和哥哥如一样一样打闹,玩耍,读书!”   宁静琬轻轻点头,这一幕虽然奇怪,可是孩童迟早会忘记,哪里会想到父亲会对自己亲生儿子怎么样?   良久,凤君寒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可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弟弟的预料,大概过了两个月,哥哥突然身染重疾,看遍了大夫,喝了不少药,也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宁静琬虽不知凤君寒是在讲皇室的事情,可是这两件事情摆放在一起,再傻的人也能把他们联系起来,何况是蕙质兰心的宁静琬?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下手?   凤君寒看着琬儿眼中的惊愕,淡淡一笑,“哥哥生病期间,父亲心急如焚,严惩了所有伺候哥哥的下人,甚至亲自守在哥哥床边,还请来道士做法事,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哥哥的生命,哥哥离世之后,父亲痛苦不堪,很久都无心正事,谁都知道,哥哥是他最看重也最用心的儿子!”   宁静琬怔怔地看着手中牡丹花,身体冰凉,也许那位父亲的痛苦并不全是装出来给妻族看的,也有着真的痛苦,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亲手杀了自己儿子?他对儿子未必没有真心疼爱,可是真正到了要除去儿子以保全自己家族,削弱妻族势力的时候,还是痛下杀手了!   让宁静琬心痛的是那个弟弟,躲在暗处目睹了一切,不足五岁的孩童是否会将这一切联系起来,是否知道是自己最敬的父亲杀了自己最亲的哥哥?   不过生长在豪门贵胄的孩子,毕竟和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不一样,见识得多,比别人早熟,所以宁静琬猜测,那个弟弟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凤君寒低醇的声音缓缓响起,“虽然弟弟当时尚年幼,可是深宅望族有太多秘密,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远比普通孩子敏感灵锐,别人不懂,他们不可能不懂,哥哥死后,他知道一定是父亲杀了哥哥!”   宁静琬无声叹息,那位父亲毒杀自己儿子的时候,也没想到暗中有一双清澈的眼眸目睹了这一切吧?   “心中藏着这样的惊天秘密,他不敢对任何人讲,一见到甜雪莲子羹,就心惊胆战,哥哥死后,他也吓得大病了一场,没人知道他隐秘的心事,都以为他是太思念哥哥所致,他怎么也不能理解,那样疼爱哥哥的父亲为什么会杀了哥哥,甚至开始怨恨自己的父亲,杀了他亲爱的哥哥!”   宁静琬不敢置信,对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来说,这样的秘密太过震惊,太过血腥,太过残酷,也不知道亲眼目睹这一幕,会给一个小小孩童带来怎样的心理暗影?年幼之时就目睹这样的冷酷,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凤君寒淡淡一笑,“哥哥死后,弟弟成了长子,岁月流逝,弟弟渐渐长大,开始接手家族事务,不出意外的,他处处受到嫡母家族势力的掣肘,有的时候,大总管说的话甚至比他这个正牌公子说的话还管用,他更亲眼目睹了嫡母家族大权独揽的嚣张!”   “所以他渐渐理解了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宁静琬道。   凤君寒颔首,“对,他父亲多年在妻族的虎视眈眈下苦苦维系着一代家主的尊严,表面风光无限,背后辛酸却无人知晓,面对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他父亲冒不起这样的风险,更不愿让大好家族落入妻族之手!”   宁静琬明白他说的风险是什么,虽说儿子是自己的,可身上毕竟流着一半妻子的血,又在妻族百般宠爱下长大,心中到底向着父族还是妻族还很难说,退一万步讲,就算儿子向着父族,可是妻族羽翼已丰,势力庞大,未必就真能由得了儿子说了算!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风险都值得冒,既然儿子众多,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风险巨大的路?   “他长大之后,大总管为了防止他权力的蔓延,更是处处牵制和羁绊他,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不怨恨他父亲,已经完全能理解父亲所为!”   他说的很平静,不过宁静琬完全能感受那个少年心中的悲愤和压抑!   “在这样的明争暗斗和权力牵制之中,这件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宁静琬的心一紧,亲眼目睹至亲之间的残忍谋杀,还能学会什么好的道理?这少年长大之后一定既冷血又阴狠!   凤君寒看着御花园的满目锦绣,一字一顿道:“欲成大事者,就算挡路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留!”   宁静琬只觉身体一凉,手中的牡丹花也掉落在地,连亲生儿子都留不得,那这人到底得有多冷血?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   凤君寒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如你所想,这弟弟长大之后,无情无心,未及弱冠,身边已有如花美眷朝夕相伴,可是在他眼中,所有女人,名门千金也好,小家碧玉也罢,不过都是玩物!”   宁静琬完全能理解,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男人,有心多情才是怪事?   凤君寒目光深幽,深深地凝视着宁静琬,语气柔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妻子?”宁静琬早已料到他说的就是他自己,要不然哪里会有那种身临其境之感,可是他不说,宁静琬也没有傻到去挑明,这样见不得光的皇室绝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四十九 会不会原谅我?   凤君寒当然知道,以琬儿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这故事中的弟弟就是他本人,而整件事也不是所谓的故事,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是皇家绝密,除了他和已经殡天的父皇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凤君寒颔首表示默认,“你猜得很对,那个故事中的弟弟不是别人,就是我!”   宁静琬垂眸,景王爷用这种方式和她讲述这个故事,的确更能让她接受,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所谓的父亲就是凤临先帝,哥哥就是曾经的凤临太子,而那个弟弟,就是当今景王爷,就是他自己,一般人不会吓得瘫软才怪!   可是宁静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这种绝密告诉她,宁静琬知道他之所以冷酷而又冷血是有原因的,又有什么意义?她又不是她妻子!   “既然你无心无情,你妻子又至情至性,那你刚开始一定很伤她的心了?”   凤君寒低笑,声音带着一丝淡淡苦涩,“不全是,她在和我不多的接触中,很快就明白了我是什么人,她的目光比所有女人都要敏锐,也更加聪慧,她知道留在我这样的男人身边异常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深知趋利避害之道,所以她费尽心思地想要离开我,不过最终都未能如愿!”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和肆意流淌的王者霸气,心下沉思,这个男人,执掌乾坤,手握天下权势,就算是不喜欢他妻子,就算他妻子只是他手中玩物,却只能由他掌握主动权,他才是庄家,而不是别人,换句话说,只能是他不要他妻子,而不能是他妻子不要他!   “后来,她渐渐明白,在我大业未成之前,她想离开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宁静琬心下恍然,所以他妻子一直在等,等待他登临至顶,君临天下,夙愿得成,那个时候若她想离开他,方有一丝可能!   凤君寒的声音渐渐变成低沉缱绻,带着入骨的涩意,“她让我明白,世间除了权谋争斗,还有爱这回事,她为我做了很多事,几经生死,与我一路执手,两情缠眷,她明知道我是什么人,却依然爱着我,她说,爱情是世间最美的东西,相思意,离别苦,只教生死相许!”   宁静琬沉默不语,他聪慧至极的妻子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不过他再无情无心,宁静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有着让女人疯狂的致命魅力,且不说尊贵俊美无双,冷酷也是一种魅力,若是他愿意,只怕很少有女人能拒绝他的诱惑,难道他的妻子就是在这样的诱惑中一步一步迷失了自己原本冷静的心?   相思意,离别苦,只教生死相许?和他的那个故事里的至亲之间相互残酷谋杀相比,是另一片美好翩然的锦绣桃源,难怪他曾经说,他妻子如同一汪春天的泉水,缓缓沁入他的生命,给他的人生绣上了五彩缤纷的美丽!   凤君寒的声音渐渐低至不可闻,透着深深痛楚,“我坦然地享受着她的爱,以为可以这样一生一世,尽管我也爱她,我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从来都是故作不知,我甚至告诉她,我只能许她正妻之位,其他的不必奢求太多,终于有一天,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决绝地退出了我的生活,直到我彻底地失去了她,我才明白她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却一直肆意挥霍着她的爱,我早应该知道,她这样的女子,值得拥有一份独一无二不用与他人分享的爱情,是我醒悟得太迟!”   宁静琬沉默良久,看着他眼里的痛楚与深悔,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没来由地一痛,不由得暗笑自己,面对如此优秀的男人,如此执念的深情,难道连她都被感动了?   她一向都是豁达的人,曾经又跟随在玉真人身边清修,虽然修行没什么长进,不过经书倒是读了不少,心胸之宽广远超一般人,轻声安慰道:“你如今这样思念她,她若是知道了,一定明白她曾经的付出没有付诸东流,你也不用悔之太过,毕竟昨日不可留!”   凤君寒忽然正色看她,目光灼灼,隐隐透着期待,又隐有湿意,“你说,如果我妻子还活着,她会不会原谅我?”   宁静琬微微一怔,心中的那句“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男人哭了,是因为动心了,女人哭了,是因为想放弃了!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情深如斯的男人,她实在不忍去浇灭他眼中的希翼之光,在深宫长大的男人,经历过那样的血腥权谋,无心无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感情用事是帝王的软肋,一开始她就觉得他并没有错,他妻子也没错,错的是这段姻缘,这两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宁静琬避开他的目光,敷衍道:“感情的事,牵牵绊绊,我真不在行,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我看不如我们谈别的吧,要是谈起经商的事情我可是在行多了!”   凤君寒忍俊不禁,却笑得晦涩,“你知道吗?我妻子是商人出身,对经商之道也有着得天独厚的见解!”   宁静琬清澈的明眸染上一丝狐疑,不会吧?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有些奇怪,凤临商人地位低下,他如此尊贵,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会娶了卑微商女做妻子?难道他妻子不仅仅是和自己长得像,连秉性也相似,还是他在忽悠自己?宁静琬疑惑道:“真的?”   凤君寒微笑颔首,看着他的目光,深深缠绵,宁静琬忽然觉得再也不能在这皇宫呆下去了,再也不能留在这男人身边了,再往下发展下去,局面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宁静琬想起百里家族的神医给自己医治眼睛的那段日子,每日施针之时,无论他多忙,都会在一旁陪着自己,还有那苦涩的汤药,自己讨厌吃药,脾气也谈不上太好,对医治眼睛也并不怎么上心,可是他从来都不生气,反而一直温柔地哄自己吃药!   他虽然深情如斯,虽然优秀至极,虽然世间罕有,可是他心底一直爱着那个过世的女人,要去抢一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子的夫君,宁静琬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宁静琬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皇宫,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她真的无法掌控,可是这样做,一定会连累哥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哥哥和他的关系,再做决断!   宁静琬此时此刻才蓦然发现,她甚至不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她第一次见到哥哥之时,就一直称他为哥哥,从未想过其他,或者说从来不用去意识这个问题!   如今细细想来,哥哥那般人才,那般气质,那般高雅,绝不可能是寂寂无名的人,那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琬儿眼眸深处的细波流动尽数落在凤君寒眼中,心中一滞,呼吸一顿,琬儿还是不肯接受他,琬儿眼底萌生去意,他相信,若不是顾忌到江南雁,琬儿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禁宫!   宁静琬垂下眼眸,苦苦沉思之际,带着些许凉意的秋风忽然送来了洞箫悠扬的声音。悫鹉琻晓   箫声清澈悠扬,缠绵悱恻,带着淡淡心痛,似情人间的呢喃,柔情满怀,徐徐倾诉,又似无尽哀伤!   宁静琬心底萌生的去意渐渐融化在这凄切箫音中,箫音在徐徐秋风中流淌,流淌进宁静琬的心里!   看着他眉间的深痛,宁静琬竟然有一种忍不住上前去抚平他眉心痛楚的冲动,不由得暗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箫音止,宁静琬尚沉浸在箫声中,忽然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蓦然一惊,才发现他已经在自己身边,宁静琬抬眸,正好对上他灼灼眼神,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宁静琬顿觉慌乱,突然发现还是看不见的好,看不见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凤君寒看着琬儿绯红的脸颊,心旌摇曳,情不自禁,竟然鬼使神差地吻上了琬儿莹润美丽的朱唇!   宁静琬张大眼睛,不敢置信,本能地想后退,却被他有力的手臂牢牢箍住,先是轻柔浅吻,渐渐用力,带着深情,带着渴望,掠夺着宁静琬的甜美,辗转缠绵!   宁静琬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竟然忘了反抗!   凤君寒看着日思夜想的琬儿美丽璀璨的眼眸,潋滟如波,恍然如梦,这种美让他情不自禁,让他欲罢不能,吻上了她的樱唇,再也舍不得放开!   宁静琬怔怔地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庞近在迟尺,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浓浓宠溺深情。   他逐渐用力,夺去了她的呼吸,隐隐有些疼,这一丝的疼痛让宁静琬清醒了过来,他爱的人是他的妻子,而不是她,他怎么可以这样?心里明明一直爱着别的女人,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来亲吻她,他是无所谓,可是她是女人,怎么能如他一样无所谓? ☆、五十章 凤凰涅槃涅   感受到琬儿的僵硬和生涩,凤君寒心一怔,温热的薄唇依依不舍地从琬儿的莹润朱唇离开。悫鹉琻晓   他看着琬儿被他吻得红肿的樱唇,有些心疼,修长如玉的手指忍不住轻抚上琬儿的朱唇,黑眸中满是脉脉温柔。   宁静琬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廊柱之上,他的手僵在半空,一抹失意蓦然涌上心头!   宁静琬的神色变幻莫测,有恼怒,有疑惑,甚至有羞涩,毕竟在她的生命和记忆中,从未与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   强行按下心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悸动,对上那双漆黑眸瞳里的醉人宠溺,一字一顿道:“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凤君寒闻言,胸口一滞,脸色有些黯淡,心中情绪更是复杂,百口莫辩,脸上呈现涩然笑意,带着深浓哀伤,“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宁静琬的心蓦然一紧,这个男人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已萌生去意,他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神里,甚至有着淡淡祈求。   宁静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此景,此刻,他不再是傲视天下的年轻帝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景王爷,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只是一个陷在对妻子的无尽思念中无法自拔的男人!   他权倾天下,手握生杀大权,长乐宫的宫人一见到他无不恭恭敬敬,噤若寒蝉,可他在她面前从来都如同平常人家一样,从不自称“本王”,她也乐得轻松,一介民女在他面前也是我来我去的,这种随意逍遥她喜欢,尽管她心里明白,景王爷之所以对她如此纵容,是因为那个女人,不过,就算没有这个原因,要宁静琬每日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屏气凝神,宁静琬自问也做不到。   “她叫什么名字?”宁静琬看着他缠绵迷离的目光,忍不住问道。   凤君寒轻笑,声音透着淡淡温柔,缱绻眷恋,“琬儿!”   琬儿?琬者,美玉也,果真是一块美玉,宁静琬能理解他的心痛,可是她毕竟不是她,他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地要求她成为她的替身?爱情可以替代吗?   他既然深爱过,深切地体会过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就应该知道姻缘可以勉强,爱情却不能勉强,君临天下的帝王也一样!   宁静琬一直以为,她很快就会离开禁宫,过上属于自己的日子,这里的锦绣繁华终究不属于她,可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因为像他深爱的妻子,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离开这里?   忽然对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有了一丝好奇,“你们有孩子吗?”   凤君寒想不到琬儿会问这个问题,身躯一震,俊美无铸的脸一片惨白,孩子?又想起那晚,琬儿美丽淡然的脸庞,“是的,我可以救他,但是这会失去我的孩子!”后来,他才留意到,琬儿说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那晚,他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琬儿早已明白,在他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琬儿从来不会去揣测在他心中,到底是权位更重要,还是她更重要?她是如此聪明的女子,从来都不会自讨没趣,只有那一次,琬儿唯一一次不识趣地试探过!   以他对琬儿的了解,就算他拒绝了,琬儿也依然会去做,会去救长欢的性命,真正让琬儿伤心欲绝的是,他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舍弃他们的孩子,他不知道,他的决绝让琬儿心如死灰!   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现在一定会满地跑了吧?那一晚,爱情的结晶夭折于他的冷酷与无情!   宁静琬看着他变幻莫测的深邃眸光,也不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淡淡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也和我毫无关系!”   凤君寒闻言,漆黑眸瞳蓦然染上一丝薄怒,琬儿怎么会和他毫无关系?琬儿曾经那样深爱过他,他也那样深爱过琬儿,怎么会毫无关系?   他手臂蓦然用力,将靠在廊柱上的琬儿环在怀中,紧紧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宁静琬不知道他的恼怒从何而来,更加疑惑,这话她没有说错啊,“我说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   宁静琬话音未落,后面的话就被他霍然堵了回去,朱唇被他狠狠封上,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温柔旖旎,他重重噬咬,带着压抑许久的发泄,带着强烈的欲望,手臂也带着重重力道,不知道这是她给予他的折磨,还是他给予她的折磨,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宁静琬的惊呼被他的深吻吞噬,整个人也被他紧紧拥在怀中,连大脑都觉得一片空茫,眼底忽然氤氲朦胧!   他看到她的反应,惊觉自己过于强烈了,唇上的力度柔了下来,低声呢喃:“我爱你!”   一句甜蜜情话,软软的,好似暖流滑过心间,宁静琬却无法开心起来,反觉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他看着怀里的琬儿,午后的阳光映照在她如月脸颊上,镀了一层朦胧金色光辉,美丽柔和,如空谷幽兰,清新雅致,有着致命的风情!   宁静琬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木槿花香,感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不知道是因为他毫不掩饰的宠溺视线,还是因为心下的恼怒,可是当这个男人满怀深情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她的心跳还是蓦然加快了速度,宁静琬终于有些明白,他妻子为什么会在明知他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依然爱上了他?   深情眸光,翩跹笑意,醉人宠溺,再加上那张无瑕的俊美脸庞,完美得无懈可击,这个男人对女人的致命吸引力,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宁静琬垂眸,她一天都不想在这深宫里面呆下去了,尽管这里是世间最高贵最美丽的地方,可是她很明白,这个男人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妻子,或许在他潜意识里,她就是他妻子,因为她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他是迷离的,可宁静琬是清醒的,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渗入他的生命,他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宁静琬是民间女子,自然知道姻缘必须门当户对,可令人心跳不已扑朔迷离的爱情并没有这个限制!   如果这个男人爱的人是她,她扪心自问,她愿意留下来,可问题是他爱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和她相似的女子,爱情这种东西,扣人心弦而又极其微妙,这世上并没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总归会有不同,他喜欢的是和他妻子相似的东西,他在她身上怀念他的妻子!   宁静琬想到此,身体刚才莫名的热度冷了下来,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下去,他却依然紧紧地将宁静琬抱在怀里,如同以前一样恩爱缱绻,两相情浓!   面对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宁静琬也不想隐瞒了,她必须要知道自己的离开会不会给哥哥召来祸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凤君寒是何等人?自然知道琬儿这样问的含义,微微一笑,宠溺道:“无论你做出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不会迁怒于你哥哥!”   宁静琬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相信景王爷没有骗她的必要,她什么也不是,不过一民间女子,景王爷根本不屑于骗她,不过没等她彻底放松下来,景王爷醇雅温柔的声音就再次传来,“当然,除了你心里想的那件事之外!”   宁静琬俏脸一白,怔怔看着他,忘了呼吸!   他还要自己怎么样?自己和哥哥生活得好好的,他强势入驻,破坏了他们的生活,改变她的人生,不过宁静琬不怪他,宁静琬知道,哥哥和他之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哥哥得罪过他,为人君者,除了要有心胸和度量之外,狠厉的手腕也必不可少,从他的震怒程度来看,哥哥触怒他的并不是小事!   宁静琬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她和哥哥在同一个地方从来都不会呆太长时间?   她也曾好奇地问过哥哥,哥哥只是淡淡一笑,说天下间美好的事物太多,大漠飞鹰,江南烟雨,海天一色,古来万事东流水,人生得意须尽欢!   她从来不怀疑哥哥的话,她对哥哥有一种本能的信任,可是如今看来,哥哥似乎是在躲避什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拥她入怀的男人?   凤君寒看见琬儿眼中的疑惑,叹息一声,“别想了,你累了,我送你回寝宫休息!”   此刻,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迷茫,他多想告诉怀中的琬儿,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就是他深爱的妻子,可是过去种种,他给过琬儿一丝光明,之后全是黑暗,哭泣多过于欢喜,痛楚多过于甜蜜,他又希望琬儿真的可以彻底忘记前尘往事,那些伤口,一碰就疼,他也不希望那些伤痛过去在琬儿身上刻下痕迹,现在的琬儿,没有过去种种负累,如同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五十一 回府   景王爷将江南雁秘密押回京城并软禁在京郊的事情,除了凤倾城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毕竟,他也不想江南雁和宁静琬的关系公诸于众!   景王妃失踪,没过多久,江王府世子辞官远游,然后两人一起回京,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普通人是不会多想,可是朝中之人大多比鬼还要精上三分,谁能保证不会有人看出端倪?   江南雁已经回京的事情秘而不宣,直到宁静琬的眼睛复明,心愿是想第一个看见哥哥,景王爷才将江南雁放出,准许他回府!   ★★★   江王府。悫鹉琻晓   明思凡在窗前沉思,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却始终不见他长身玉立风姿挺秀的身影,优雅冷然的世子爷如今到底在哪里?   丫鬟玉蕊急急地跑进来,满脸惊喜,“小姐,小姐,奴婢听说世子爷回来了!”玉蕊欣喜不已,小姐总算是熬到头看见曙光了!   明思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玉蕊见小姐这幅表情,知道小姐是太过震惊,慌忙上前扶住小姐,重复了一遍,“小姐,奴婢听说世子爷回来了!”   明思凡不敢置信,真的是他,他真的回来了吗?   震惊过后,明思凡忽然觉得害怕,她心里很清楚,她虽然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但是世子爷心中爱的人并不是她,那世子爷会想见她吗?这三年,世子爷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回府?三年了,世子爷可曾放下心中执念?   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无数个谜团铺天盖地而来,更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紧涩。   玉蕊看在眼里,深深为小姐鸣不平,小姐爱着自己的夫君,苦苦等候,世子爷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保证不动心?   京中小姐皆私底下传说,放眼京华,最负盛名的美男子,除了皇子们,就是江王府世子,当初小姐嫁入江王府,成为高贵的世子妃,引来明府其他小姐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原以为嫁得这么好的夫婿,必定一生繁华锦绣,可是谁能想到,大婚当夜,世子爷就不见了?   小姐这三年来独守空闺,独自一人归宁省亲,独自面对明里暗里的嘲讽,依然雍容平和,从不见抱怨之色,只有对世子爷的思念日盛一日!   明思凡看中镜中女子,容颜依然秀美,一双含情目却透着隐隐落寞,突然想到,那个明净如玉蕙质兰心的景王妃呢?景王妃不回来,世子爷怎么会回来?耳边忽然响起景王妃的声音,“我哥哥真好福气,得遇嫂嫂这样的贤妻!”   明思凡苦笑,感情的事,爱上就是爱上了,谁也阻止不了,它超越了出身,超越了门第,甚至超越了血脉亲情,又能怨得了谁?   ★★★   江王爷和江王妃看着面前三年未见的儿子,依旧是丰神俊朗挺秀高颀的模样,只可惜眼神中透出不易察觉的沉寂。   江王妃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子终于归来,喜极而泣,哪里还顾得上埋怨苛责?   雁儿是江家嫡长子,出身高贵,天资聪慧,前程不可限量,几乎拥有了世间最光彩的一切,有这样的儿子,是她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江王妃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及笄之后嫁入煊赫江王府,见过多少贵族纨绔子弟,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不思进取,夜夜笙歌,碌碌无为?靠着祖宗庇荫,饱食终日,可是雁儿不一样,雁儿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追求,才华横溢,可以说,豪门望族出了雁儿这样的儿子,是门庭的荣耀!   江王妃在帝京能有今时今日的名声,和雁儿的出色是绝对分不开的,不知道多少贵妇暗中羡慕江王妃,有这样一个清新俊逸才干卓绝的儿子!   不说远的,就说近的,江王妃的远亲,瑞亲王府世子,芷兰的夫婿,性情风流,资质平庸,终日无所事事,不过是仗着世袭的官爵俸禄享尽荣华富贵,他和雁儿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老天并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赐给一个人,一个人不会享尽世间所有荣耀,对雁儿,江王妃并非没有担心,雁儿什么都好,可是不近女色,她当然不希望雁儿和其他纨绔子弟一样终日莺歌燕舞,不管什么有辱门庭的青楼女子都敢往府中带。   她知道,雁儿自幼深沉冷然,极有主见,他不仅对妖娆狐媚女子没兴趣,对仪态万千的京中闺秀也没兴趣,江王妃暗暗心惊,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打动雁儿?   可是万万没想到,雁儿爱上的竟然是那个她最不喜欢的宁静琬,她心中到底有多震惊,有多意外,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一件多讽刺的事情!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一个女人会对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同时又备受自己丈夫宠爱的孩子产生多强烈的爱意,她是江王妃,是当家主母,注定不会对宁静琬有太多好感。   她虽然有大家风范,雍容气度,对府中其他庶出的公子小姐们也都能做到一团和气,亲厚慈爱,可是唯有宁静琬是她的劫数,宁静琬在府中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她的噩梦,不仅夺走了丈夫对子女的所有疼爱,现在连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也夺走了!   这就像自己最钟爱的宝贝恋上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一样,那种感觉,如鲠在喉,苦涩得令人难以下咽!   江南雁长身玉立,蓦然跪于父王母亲面前,“儿臣参见父王,母亲!”   江王爷并未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则成执念!   他们父子有不同,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年轻时候的他,虽然和心颜只有短短一段情缘,可是那种翩跹心动天昏地暗的爱情却足以回味一生,谁爱过?谁痛过?在贵胄豪门,可以启动内心深处悸动的感情简直就是世间奇珍,雁儿对感情的执着甚至远胜于他这个父王。   雁儿明知不可为,还是舍弃了家族,舍弃了前程,舍弃了新婚妻子,只为静琬一人!   若静琬不是雁儿的妹妹,江王爷甚至支持他们远遁天涯,从此白云之下,江湖之远,世间逍遥。   可惜不是,静琬不但是雁儿的妹妹,还是景王爷的女人,手握生杀大权的景王爷的女人谁敢动心思?   可是心已动,情已启,灵混深处的契合,不由自制力极强的雁儿自己控制,雁儿心中又有着怎样的纠结和痛苦?   江南雁看着父王眼中的心痛和了然,微微一笑,原来自己的爱怨喜悲,父王全都看在眼里,洞悉一切,只有父王能体会他心中的苦楚。   江王妃强按下心中苦涩,虽然此举是沉稳冷静的雁儿做的最荒唐的一件事,不过儿子终究是自己儿子,上前一步,扶起了江南雁,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南雁抬眸看母亲,离去之时,母亲宫装高髻,宛如三旬妇人,如今岁月已在母亲脸上刻下淡淡痕迹。   “静琬现在怎么样?”江王爷终于问道。   江南雁想起景王爷眼中的冷意,淡淡道:“在宫中!”   江王爷心下了然,原来朝臣们私下议论的景王爷带回太子寝宫的女子就是静琬,京中巨变,慕家被连根拔起之后,朝臣上书奏请景王爷承袭太子封号,在先帝殡天之后,又联名上书奏请景王爷登基为帝,册后纳妃,安定民心,无论哪一种,都被景王爷以国事繁忙为由压下,后来再没人敢提起这件事!   江王妃见王爷又提到静琬,心底的怒气又升腾了起来,可是看到儿子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再不甘还是压了下去,静琬是景王爷的女人,是皇家的人,不是她可以妄议的人,她在京中多年,自然明白君臣有别!   景王爷自从静琬离开之后,遣散府中姬妾,至今孤身一人,平民百姓不知道皇家的事情,她们贵胄豪门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想想象,景王爷居然爱静琬爱到了这个程度?   江王妃和静琬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她比心月敏锐得多,她早已看出,静琬在江王府的胡作非为是刻意装出来的!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的丈夫宠宁静琬毫无理由,只想好好补偿宁静琬缺失多年的父爱,可她的儿子江南雁并非爱心泛滥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爱上一个女人,这个宁静琬,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地方?   江王妃看着江南雁,满目慈爱,握住他的手,“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起,回来就好,思凡是个好孩子,你别辜负了她!”事已至此,她还能多说什么?   这三年来,明思凡在江王府恪守己礼,从无怨言,协助江王妃治理王府,赢得上上下下一派称赞,她都看在眼里。   在她眼中,明思凡比宁静琬好一百倍,明思凡大家淑仪,举止有度,是出了名的才女,宁静琬就算不是一无是处,也是随意散漫没上没下的性子,雁儿怎么就会爱上宁静琬,而不是明思凡?江王妃叹息一声,或许她是真的老了,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牵牵绊绊是再也看不懂了!   见母亲提到明思凡,江南雁俊眸一黯,到底是谁负了谁?他自己的情劫却让另外一个无辜女子来背负! ☆、五十二 一个世人的盛世年华   江南雁回府之后,从不外出,终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不是看书就是写字,谁也不见!   江王妃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以前雁儿是忙于公务,很少回府,回府之后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她这个母亲想见儿子一面都不是太容易的事情,江王妃常常感叹,儿子太优秀,就不是自己的了,府中那些庶出的公子们,虽然终日无所事事,可是好歹也能常常承欢生母膝下。悫鹉琻晓   现在好了,雁儿没公务缠身,倒是整日呆在府中了,不过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看曾经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前程也没了,斗志也没了,更别提什么政治抱负了,江王妃心中又怎能不怪宁静琬?更连着对江王爷一起怪了,王爷年轻之时风流倜傥,是帝京出了名的多情贵公子,有的是大把的名门闺秀围着王爷转,找谁不好?偏偏和一个地位卑微的商人之女爱得死去活来,还冒出来一个宁静琬?   她拥有世间最辉煌的一切,占尽世间荣宠,出身高贵,嫁入荣耀门庭,夫君位高权重,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才及子建,又育得一双如此绝佳儿女,幸福得令人嫉妒,于是上天觉得不公平,所以才派这个宁静琬来折磨她。   在雁儿离京之后,心月下嫁江南,从此天各一方,江南与帝京只能遥遥相望。   她最初当然是希望心月嫁入皇室,再不济也可以嫁入京城一方豪门望族,以心月的出身品貌配皇子都不逊色,更不要提什么豪门公子了,可惜放眼这个京华,京中王孙公子出色如雁儿者毕竟太少,不务正业纨绔浪荡者居多,好不容易有成器的,要么就是已经娶了正室,要么就是配不上江王府的高贵门庭,心月虽然美名冠绝京华,除了高贵的皇子们,能找到合适的良配并不容易!   可是心月年岁渐长,嫁入皇室又毫无希望,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江王妃只好把目光投向帝京之外,几经选择,终于选定了江南豪族云氏公子。   王爷对这门婚事也很赞成,江王妃知道丈夫的心思,将心月远嫁,从此见不着景王爷,总会渐渐断绝对景王爷的妄念,嫁人生子之后,天真烂漫的少女幻想总有梦醒的一天!   事已至此,江王妃也只能接受现实,江王妃到底是心月的母亲,见惯了多少豪门贵族之事?比心月醒悟得早,心月痴恋景王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景王爷却毫无此心,如今更是不可能,早断早好!   话虽如此,心月毕竟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这样远嫁,以后相见遥遥无期,难免心酸!   思念心月的时候,江王妃常常想,如果没有王爷年轻时候的那段风流韵事,就不会有宁静琬,没有了宁静琬,心月嫁入皇室完全有可能。   虽然除了王爷之外,没人在心底承认宁静琬的江家女儿身份,包括宁静琬本人也不承认,可是在外人看来,宁静琬就是江家女儿!   江家女儿已经嫁入皇室,为了平衡京中望族之间的关系,皇上不会再让心月嫁入皇室,成为其他皇子正妃,江王妃看着女儿痴恋景王爷,不能自拔,忍痛默许心月做景王爷侧妃,当然最好的是能将宁静琬取而代之!   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如果没有宁静琬在前面挡路,嫁入皇室的一定是心月,她现在也就不会看着这一双儿女不如意的婚姻!   心月嫁得再好,也是远离了亲人,远离了生于斯,长于斯的京城,夜来忽梦偶还乡之时,会不会遥望帝京的方向,黯然神伤?   哪个儿女不是父母的宝贝?女儿已经远嫁,如今看着雁儿成这个样子,江王妃简直是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娘,世子爷还在里面吗?”明思凡带着侍女过来的时候,看见江王妃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江王妃叹息一声,“思凡,你来的正好,雁儿什么人也不想见,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是!”明思凡恭声道。   江王妃带着婢女离开之后,明思凡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起里面的世子爷,满怀岑寂。   大概每个少女都曾做过美丽的梦,每个少女都怀着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希望自己的夫君英姿勃发,温柔多情,她也不例外,可憧憬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她的确嫁给了心仪的男子,可心仪的男子心仪的人不是她,明思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能孤芳自赏,顾影自怜!   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事便是要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自己,权位可以争来,名利可以争来,唯有爱情强求不得!   三年的漫长等待已经让她彻底体会爱而不得的痛苦,她愿意用纤纤素手抚平他心中的伤,可他的心扉似乎已经悄然关闭,任谁也无法叩开。   里面忽然传来砚台跌落地上的声音,“叮当”一声,似乎跌落在明思凡的心上,轻声对婢女道:“你们都退下!”   所有人都悄然无声退下,明思凡走到书房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并没有锁上,世子爷只是不想见人而已,也没人敢来打扰世子爷。   明思凡踏入书房,墨香和酒香的芬芳气息扑面而来,世子爷酒醉微醺,桌案上有纸张随风翩然飘落。   明思凡弯腰拾起,轻声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笔墨横姿,饱含深意,明思凡只觉得心一阵阵刺痛,不知道是在替自己痛,还是在替他痛?景王妃不仅得到了景王爷独一无二的爱,还得到了同父异母的哥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爱恋,可是造化弄人,世子爷倾力追求的至纯至真的爱情,注定将他辜负。   明思凡不声不响地将散落一地的纸张收拾起来,整齐放置于桌案之上!   江南雁微微抬眸,看见明思凡清丽雅致的容颜,淡淡道:“出去!”   明思凡心蓦然一痛,他们的命运已经紧密相连在一起,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她,他都是她夫君,她都是他正妻,三年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只觉鼻子一酸,声音透着苦涩,“夫君,既然已成定局,何必再折磨自己?”   江南雁喟然一笑,并不言语,他和静琬之间的种种过往,哪里能忘?和静琬在一起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样明媚灵慧的女子,为何要承受那样的痛?   无数次,江南雁想用一双温柔手抚平静琬如烟的愁绪,无数次在梦里,想轻唤她一声 “琬儿” !   明思凡看着满室愁思,叹息一声,“若不能在恰好的时候,恰好的时节相遇,一切便是惘然,那不是别人,那是景王妃,夫君若再不收敛,只怕会触怒景王爷,后果不堪设想!”   顾影自怜,每一个都是痴情之人,世间最不能强求的事情,莫过于两情相悦,看似说的是世子爷,又何尝不是她自己?   在向往爱情的幻影里,每个人只愿长醉不愿醒。   江南雁淡淡一笑,触怒景王爷?因为静琬,他早已触怒景王爷,不过他也知道,景王爷并不会真正把他怎么样,景王爷那般爱着静琬,又怎舍得让静琬痛苦?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一对男女,不能在对的时候相遇,便是相互折磨,良久,江南雁看着明思凡,缓缓道:“对不起!”   明思凡听到这句话,心底酸热齐齐涌上心头,“夫君,我是你妻子,你无需和我说对不起!”   江南雁微微一笑,醉眼朦胧,“我如今只有一个世子虚名,戴罪之身能不能承袭王爵都是个问题,早不是往日春风得意前途无量的世子爷,你不必等我,空误了大好年华!”   明思凡闻言泪落如雨,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剑眉星目惊才风逸的江王府世子爷之时,只觉心如鹿撞,才明白原来世间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只可惜,没有两情相悦,只是她一个人的盛世年华!   世子爷不辞而别之时,她就知道世子爷的政治生涯算是结束了,世子爷是景王爷最看重的臣子,景王爷独掌大权之后,世子爷年纪轻轻就高居吏部侍郎之位,京城人皆私下议论,世子爷年轻有为,以后的成就只怕要超过权势煊赫的江王爷。   谁能想到,在世子爷心中,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大婚当夜,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世子爷断然辞官远游,此举已经彻底开罪景王爷,景王爷没有迁怒于江王府,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谁也不知道世子爷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明思凡轻轻握住江南雁的手,声音轻柔,“夫君,这未必是坏事,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位高权重固然是好,可是背后的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又有谁知道?再则,富贵名利,犹如过眼云烟,就算是命如草芥也会有自己的幸福,夫君又何必在意?”   江南雁闻言,定定地看着明思凡,这个他名义上的正妻,心中想起三殿下的话,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如果没有静琬,他或许不会抵触与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忽然想起明媚如花的静琬说过的话,“江南雁,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辅佐景王爷再创一个煌煌盛世!”曾经的意气风发,豪情满怀,如今只剩下一派凋蔽!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明思凡垂眸,“是,我在门外等着!” ☆、五十三 不想做别人的影子   自从那日和景王爷之间那样朦胧混沌的旖旎亲吻之后,宁静琬就再也不想见到景王爷,她无法预料下一次她和景王爷之间还会发生什么,于是想方设法地躲着景王爷,景王爷一来,宁静琬就困了,他一走,宁静琬就起床了。悫鹉琻晓   凤君寒知道琬儿在和他冷战,万般无奈却只能忍耐,好不容易等到琬儿不再以装困来躲避他,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发现原来琬儿不是想见他了,而是又想出了新的招数。   他和她说话,她以沉默对抗,一问三不知,一脸的茫然懵懂,连以前最感兴趣侃侃而谈的经商之道也不和他谈了。   她正在看书,一见到他来,立刻付之一炬,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开口!   她兴致好的时候,挥毫作画,妙笔丹青,墨之韵,形之神,令人叹为观止,可只要他称赞两句,她必定命人烧掉。   她正在品的茶,他一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她必定命人倒掉,凤君寒只得苦笑,明知道琬儿在用这种方法和他对抗,逼得他放她离宫,可是他怎舍得心爱的她离去?   凤君寒可以开疆拓土,可以运筹帷幄,可以指点江山,却唯独对付不了这样油盐不进的琬儿,无奈之下,只得召江南雁入宫陪伴琬儿。   宁静琬一见哥哥到来,大为高兴,一直以来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嗔怒道:“哥,你怎么好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宁静琬当然知道是因为景王爷的原因,哥哥能不能进宫看她不是哥哥自己可以决定的,而是看景王爷的意思,不过一直以来在哥哥面前的随意自由,让她有着痴缠小女儿心态!   江南雁微微一笑,“哥哥最近很忙,所以没经常入宫来看你!”他当然知道分寸,所以景王爷才会召他入宫!   宁静琬疑惑地看着哥哥,哥哥有什么好忙的?以前在燕归楼的时候,平日的事务都是她打理的,哥哥并不是很懂,也并不是很有兴趣,除了有的时候看她太忙,会帮帮忙之外,其他的时间逍遥的不得了,有什么好忙的?   难道哥哥回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住在宫中,哥哥又住在哪里?宁静琬突然想起,景王爷曾经说过,哥哥已经娶妻,还说什么明惠贤妻在府中等他?到底是什么府邸?   宁静琬想到此,收敛了笑意,正色看着哥哥,“哥,景王爷说你已经娶了嫂嫂?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并不是太相信景王爷,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如一汪深泉,不但一眼看不到底,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见底,谁知道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江南雁俊眸一黯,既然静琬已经知道,他也就没有瞒着静琬的必要,再则也瞒不过聪慧至极的静琬!   “是!”江南雁漫不经心道。   “那嫂嫂现在在哪里?”宁静琬紧紧追问,这也太奇怪了,三年之中,哥哥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嫂嫂,怎么会莫名其妙突然来了一嫂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一团迷雾在眼前,挥之不去!   江南雁微微一笑,移开了视线,再不敢用那种宠溺温柔的眼神凝视静琬,“阿灵,你在瀛洲仙山修行之时,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哥哥也不想再提起,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吗?”   宁静琬却再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哥哥和景王爷都心如明镜,只有自己一直茫然懵懂,那日景王爷拥她入怀,对她缠绵热吻,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胡闹,怎么冷漠,他都不生气,只是一直微笑,还有眼底的那抹醉溺的温柔,一想起她就觉得心慌意乱!   “不,哥,我要你告诉你,你和景王爷到底什么关系?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江南雁闻言,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静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也只能半遮半掩,“哥哥以前效命于景王爷麾下,后来做了忤逆景王爷的事,辜负了景王爷的信任!”   “哥哥做了什么事?”宁静琬紧紧追问,哥哥这样稳重谨慎的人也会犯错?而且还不是小事!   江南雁淡淡道:“说来话长,只要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别问了好吗?”   宁静琬见哥哥如此晦涩,也就没追问下去,至少已经知道哥哥和景王爷的关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哥哥不想说,她也没有必要寻根究底下去,也许哥哥说得对,事情都过去了,再翻出来对大家都是一种伤害!   宁静琬轻轻点头,同意哥哥的话,问道:“后来哥哥离开京城,是因为怕景王爷追究哥哥的责任?”   江南雁哭笑不得,却只能重重点头。   宁静琬心下恍然,原来是这样,可是哥哥并不像那种喜欢逃避不负责任的人,这三年来,哥哥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见过他们兄妹的人无不羡慕她有这个好哥哥,有这样的哥哥,就算没有别的亲人,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宁静琬又想起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哥,你既然原来效命景王爷麾下,那你一定见过景王妃了?”   江南雁早知道静琬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眼底异色一闪而过,沉声道:“是!”   “我长的果真像她?”宁静琬问道,景王爷的话不可信,哥哥的话他却一定信,哥哥有什么宁愿不告诉她,也不忍心欺骗她,哥哥是世间她最信任的人!   “阿灵,你还记得你在瀛洲仙山之前的生活吗?”江南雁垂下眼眸,不知道静琬对自己的过去了解有多少,他将静琬接下山之后,静琬从未说过对过去生活的记忆!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哥哥,“哥,你都糊涂了,我从小就在瀛洲仙山长大,我哪里有什么瀛洲仙山之前的生活?我长大之后,师傅说我有慧根,要我跟着他修行,来日好继承他的衣钵!”   江南雁彻底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静琬的记忆里只有漫山遍野的红色曼陀罗,只有烟波浩淼,云雾缭绕,记忆并没有别的东西,她顺利成章地认为她从小就是在仙山长大的!   江南雁面对静琬澄澈的明眸,不知道如何回答,含混其词道:“确实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宁静琬却不能认同,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这世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宁静琬紧紧地抓住哥哥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哥,我想出宫!”她知道长乐宫是景王爷的地方,这里不可能没有景王爷的人!   江南雁剑眉深蹙,并不意外,只是陷入一片难言的沉默。   宁静琬见哥哥不说话,低声道:“哥,我只是担心我走了之后景王爷会迁怒于你!”   江南雁看着静琬的神色,温声道:“这里是深宫大院,到处都是铁甲禁军,你一介女子,手无寸铁,不要异想天开了!”   话虽如此,他却了解静琬的性格,静琬既然已萌生去意,再难的事也会想办法去解决,她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宁静琬摇摇头,“哥,我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江南雁苦笑,景王爷在静琬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影子,就算景王爷现在说静琬就是他的王妃,静琬也绝对不会相信!   他是这个世界上静琬唯一信任的人,此刻,他终于对景王爷的痛楚感同身受,妻子当他是陌生人,还当自己是他爱的女人的影子,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宁静琬清澈眸光呈现淡淡祈求,“哥,难道我就要一辈子呆在这深宫,做别人的影子吗?”她不否认,她对景王爷有一丝心动,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不能继续在他身边呆下去了,她担心有一天她会沉浸在他宠溺的目光之中,再也不愿走出来,那个时候,对她来说,又是怎样一种悲哀?   江南雁只觉心中一种涩意缓缓升腾,就算静琬重新喜欢上景王爷,她这样纯粹的女子,也会痛苦不堪,也会认为她不过是景王妃的替身而已,对感情要求如此纯澈的静琬,怎会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哥,你只要告诉我,我走了之后,景王爷会不会对付你?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办法!”宁静琬目光灼灼,如往日一般璀璨耀眼,透着睿智的光芒!   最近她在暗中熟悉宫中的地形,寻找时机,她就不信,她逃不出去?之所以偷偷告诉哥哥,是为了让哥哥有所准备,心中却无限矛盾,既不能在景王爷身边呆下去,又担心景王爷迁怒于哥哥,可是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寻找到她想要而别人都不愿意告诉她的真相!   江南雁无言以对,静琬一直认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他是静琬唯一的软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静琬依然痛下决心,可见她是真的不愿意留在景王爷身边了!   江南雁只觉心乱如麻,从未有过这样的迷离茫然,好看的眉峰深深蹙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静琬期待的神色,一字一顿道:“阿灵,听哥哥的话,别做傻事!”   宁静琬看着哥哥的神情,有些失望,难道自己逃走之后,景王爷真的会迁怒于哥哥?   宁静琬不敢再想下去,可是她越来越害怕景王爷的眼神,离开深宫之后,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之地,总会有属于她的一片天空,而不是别人的影子! ☆、五十四 为什么要忘了我?   深夜,夜凉如水,冷月清照,透着一丝萧瑟!   宁静琬静静地坐在床头,斜斜地靠着身后暖枕,没有丝毫睡意,白日哥哥的纠结与无奈,她都看在眼里,哥哥和她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掌控,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寂静夜里,熟悉而又清淡的木槿花香混杂着美酒醇香缓缓沁入她的鼻息。悫鹉琻晓   宁静琬闭上眼睛,她现在越来越害怕见到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不过明显不是那种平民对君王的发自内心的敬意和怵意,她只是有些烦乱,她对他的怕,更像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怕,她不想见他,只是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不想他再来乱她心曲!   听着他轻轻坐于床边的声音,宁静琬黛眉深蹙,虽然平日他自制力极强,除了那次强吻她之后,并没有其他的越轨之举,可是今日他饮了酒,闻着这浓烈的气息,也不知道饮了多少,酒能乱性,谁知道这个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凤君寒看着琬儿深蹙的黛眉,伸出修长如玉的手,轻抚她眉心,声音隐隐有些幽怨,“为什么要躲着我?”   宁静琬睁开眼睛,冷冷道:“这是你的地方,就连我寝居之地你也是来去自如,毫无顾忌,一点都不知道男女有别,还假惺惺说什么我躲着你?我能躲得开吗?”   面对琬儿的疏离和恼怒,他从不生气,温柔一笑,“是不是睡不着?不如我陪你聊聊吧?你想聊什么?”   这种不知道到底是对谁的温柔让宁静琬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周遭一切都是迷茫的,眼前的浓雾一直挥之不去,在这孤寂深宫里,她不知道谁是可信任的,长乐宫的宫人之所以对她毕恭毕敬,屏气凝神,也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现在过着莫名其妙的生活,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莫名其妙的哥哥,莫名其妙的嫂嫂!   如今,与哥哥天各一方,哥哥成为他钳制自己的最佳软肋,让宁静琬的去意蒙上一层深深的忌惮,束手束脚,无法放开,此刻,宁静琬完全理解了景王爷,连自己都深感有软肋之痛,身为帝王,要是太过看重一人,太过宠爱一人,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的软肋,要是这样被人要挟,哪里还会有帝王的神圣?哪里还有帝王的威严?身为帝王,果真不能有软肋!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揶揄道:“王爷果真明察秋毫,我是睡不着,要不然你给我讲故事吧?反正你的故事都很无趣,听了就想睡觉,就当催眠好了!”   他忍俊不禁,眼帘染上温柔笑意,“我妻子倒是很会讲故事,她讲的故事从来都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引人入胜!”   宁静琬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生前不知珍惜,人都死了,再来这样痛悔,这样缅怀,又有什么意义?失去的才知道是最好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是每天都有人乐此不疲前赴后继地一头栽进去,聪明如景王爷者也不例外!   琬儿的这个动作在凤君寒眼里居然有一种异样的风情,这是琬儿习惯动作,娇憨可爱,什么都会变,习惯却不会变!   宁静琬看着他,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醇香,淡淡一笑,“你妻子的故事讲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也没听过,也没什么机会听到了,不过你的故事讲的真的很无趣!”   他从不计较宁静琬对他说话的无礼和散漫,涩然一笑,“她也是如你这般洒脱恣意,随心所欲,不过很可爱!”   宁静琬心下一怒,再豁达的女人也受不了一个男人老拿自己和他过世的妻子比较,在自己身上寻找他妻子的影子,正待发作,却瞥见他痛楚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声音清冷,“别怪我说话太直接,你还需要多久才会从梦幻中醒过来?我告诉过你,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不要说她已经过世了,就算她还活着,你伤她这么深,她也未必会原谅你,常言说得好,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女人要是心死了,你怎么做也无法再让她燃起爱情的火焰了!”   凤君寒闻言,怔怔地看着琬儿淡然的脸,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蓦然伸手将宁静琬拥在怀中,声音凄楚,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哀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忘了我?是不是我伤得你太深,以致你如此决绝?”   他的声音有一种凄凉的惆怅,深沉缠绵,令人心碎,宁静琬心底忽然涌上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任由他抱着她,两个孤单的人在深凉的秋夜依偎在一起,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恩爱夫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忘了我,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痛苦?”良久,他醉意上来,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间或带着些微的哽咽,宁静琬有些震惊,这个傲视天下的王者竟然也会这般为情所困,如此痛苦不堪?   他的手臂渐渐用力,声音也愈加迷蒙不清,宁静琬却听得很清楚,曾经眼睛看不见,她训练过自己的敏锐的听觉,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听见平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那样…潇洒地…忘了我?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   宁静琬闻着他身上清香,愈加疑惑,忘了我?他说的是自己吗?   不可能,他说他和他妻子那样深爱过,既然是缠绵入骨的深爱,一定会在心灵深处留下痕迹,可是她与他,从未有过交集,哪里来深爱?又何来忘了他之说?真是浓醉时的胡话罢了!   不知道是酒力的作用,还是压抑太久,凤君寒拥着怀中再熟悉不过的琬儿,大手竟然如同以前一样不自觉滑向她腰间,滑入她的衣襟,迷蒙之间竟然开始解她的寝衣,声音还含混不清,“琬儿,我…爱你!”   一句“琬儿”让宁静琬彻底清醒过来,恼怒不已,他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了!   心下一怒,素手高高扬起,下意识地就朝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挥了过去,可是还没到他脸上,他手中的动作就忽然停止了下来,没了动静!   宁静琬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他真的醉过去了,想起身,却被他的手臂抱住,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他怀中抽身出来!   宁静琬本想吩咐人把他抬回去,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本就是他的龙床,她只是鸠占鹊巢而已,他要睡就要让他去睡吧!   只是,宁静琬怎能与他同塌而眠?披了件外衣起身,看着他倦淡的脸庞,忽觉心下一紧,她是不是太残忍了?如此无情地打破他的希望和他的幻想,他那样地痛苦,她这样地冷血,只会冷漠地对他说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无声轻叹,问世间情是何物?到底谁是谁命中的劫数?   不知不觉间,忽然一股温热从脸颊滑下,宁静琬惊异不已,她哭了,她怎么会哭?自嘲一笑,伸手拭去了不知道为何流下来的眼泪,闭上眼睛,靠在床榻边,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清晨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宁静琬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   “来人!”宁静琬道。   很快有宫女低眉进来,“奴婢在!”   “昨晚有谁进来过?”   “除了王爷,没人来过!”   宁静琬顿时睡意全消,挥了挥手,让宫女下去了。   看来又是他抱自己上床入睡的,宁静琬叹息一声,有一种强烈的要离开的冲动,昨晚他喝醉了,自己逃过了一次,那今晚呢?明晚呢?还要多少未知等着自己?   用过早膳没多久,长乐宫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皇太后。   皇太后实际上已经是太皇太后,只是景王爷并未正式登基,所以宫人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称为皇太后!   宁静琬虽然在长乐宫住的日子不短了,但是凤君寒并未让她去拜见任何人,她每天在长乐宫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暗中查看地形,制定逃跑计划!   虽然并未见过皇太后,也不知道宫中还有皇太后,不过看这架势,宫女嬷嬷为数不少,阵仗极大,宁静琬已经隐隐约约猜出她的身份,不过不敢贸然行礼,在宫女的提醒才知道这是皇太后,已年逾七十,却因保养得好,看上去才刚满五十。   “阿灵叩见太后娘娘!”   阿灵?太后眉毛一扬,“你就是景王爷带回来的女子?”   宁静琬实在不知道到太后什么意思,轻轻点头,“是!”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的声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宁静琬坦然抬起头,迎上太后的目光,心中狐疑,太后的身份多尊贵,一道懿旨不就召她过去了?还用得着亲自来长乐宫“探望”她?   宁静琬判断太后眸光的含义,却判断不出来,若有那么容易判断出来,就不是太后了!   太后上上下下打量宁静琬,果真是个很美的女子,眼眸中隐隐透出自信睿智的光芒!   太后虽早已不问世事,一直在太后寝宫吃斋念佛,太后从无弄权之心,是真正意义上的不问政事,严格恪守后宫不干政的祖制,她唯一关心的就是皇家子嗣,君寒为了一个女人抛却了佳丽三千,她虽觉不妥,心底不愿,可是儿孙的事她早已说不上什么话了!   几个皇孙平日都政务繁忙,连去太后寝宫给她请安的日子都少得可怜,还是她听到了风声,听说景王爷此次微服出巡带回来一个女子,宠爱有加!   太后觉得事有蹊跷,君寒不会这么没分寸,随意带民间女子进宫,特地召来了三皇孙凤倾城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凤倾城当然知道皇祖母对静琬一向有成见,于是将静琬和二皇兄的过往事无巨细地禀报给皇祖母。   太后听完之后,对这个女子也有了一丝的好奇,于是屈尊降贵地来到长乐宫,看看君寒心仪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凤倾城禀报过,太后自然知道这个阿灵就是君寒以前的王妃。   太后当然不希望君寒只宠爱一个女人,可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要把这宁静琬送走,君寒是绝对不愿意的!   太后原本一直都不喜欢宁静琬,出身卑微就算了,还一直不肯诞下皇家子嗣,以为自己是谁?   可是看到眼前的宁静琬,精致的容颜,唇边的淡笑,眼神湛然,青灵净莹,太后见惯了美人,这个宁静琬也让她暗暗讶然!   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君寒对宁静琬情有独钟了,三年多来始终孤身一人,不纳姬妾,四处寻找宁静琬!   不过,听倾城说,宁静琬似乎失忆了,不记得君寒了,如今君寒大权在握,没人敢挑衅皇家的威严,宁静琬功不可没,这是君寒唯一入心的女子!   宁静琬看太后的眸光一直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灵!”太皇太后慈爱道。   宁静琬的心一沉,“民女在!”   太后道:“君寒很喜欢你,哀家也喜欢你,你就留在宫中多陪陪哀家吧!”   君寒?宁静琬一怔,她连景王爷的名讳都不太清楚,平日谁活得不耐烦敢直呼景王爷名讳?   宁静琬虽不愿意,可是还是知道不能当面忤逆太后的意思,低眉道:“是!”   太后自然知道宁静琬在敷衍她,淡淡一笑,果真是不同于别的女子,君寒对她这样宠爱,还想着怎么跑?   这份勇气,这份坚持,这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还是让她有些欣赏!   “孙儿给祖母请安!”一个醇雅的声音从宁静琬背后传来!   宁静琬见到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更觉慌乱不安,只是淡淡低眉。   太后看在眼里,宁静琬见了君寒居然都不行礼,君寒也真是太纵容这个宁静琬了!   “君寒,哀家的寿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皇祖母的话,一应礼节,孙儿已经准备妥当,请皇祖母放心!”   太后淡淡笑道:“那就好,哀家就不打扰你了,哀家要回宫了!”   宁静琬低眉恭送,凤君寒沉声道:“孙儿恭送皇祖母!” ☆、五十五 叫什么名字都没关五系   这天夜里,宁静琬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宫中地形虽然不陌生了,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守卫森严的御林军中逃出去?宁静琬还没有制定完美的计划,这里到处都是景王爷的人,她只有一个人,孤掌难鸣,没有帮手做内应,显然不是太简单的事情!   宁静琬闭上眼睛,每次周遭一片黑暗的时候,她的感觉都尤其敏锐,蓦然听到寝宫内有陌生人的呼吸声,浑厚有力,平缓沉稳,从呼吸声来听是个男人,但是和凤君寒的呼吸声并不一样,长乐宫除了凤君寒还会有别的男人?   会是谁呢?难道是刺客?不过宁静琬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不是刺客,冒这么大的风险潜入太子寝宫,要杀也应该是杀景王爷,杀自己一介民女有什么意义?   最重要的是,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意和冰冷,宁静琬有些疑惑,深更半夜,秘密潜入她的寝殿,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寝宫之内有了陌生人,不过宁静琬并不害怕,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透过壁灯昏黄的光线,看向呼吸来源处。悫鹉琻晓   这样的男子,一身王者霸气丝毫不亚于景王爷,在寝殿肆意流淌,就是放在人堆里,也没人会忽视他的存在,他一进入寝宫,宁静琬就觉察到了,是存在感十足的男人!   一袭黑衣,高大挺拔的身躯,眉峰如刀,霸气凌然,脸如雕刻,俊美绝伦,一双鹰眸,给宁静琬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宛如黑暗中的鹰!   不过并没有鹰的凌厉和冷冽,那双鹰眸此刻正深深地凝视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宁静琬的错觉,他看向自己的眸光中带着浓浓狂喜和深深眷恋。   暗夜里,只有宫灯摇曳,宁静琬和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对望!   “琬儿!”他忽然出声,声音低低的,很好听,浑厚魔魅,仿佛在叩击人的心灵!   琬儿?宁静琬微微一怔,琬儿不是景王爷的王妃的名字吗?难道以前的景王妃和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秦弈风忽然上前,伸出手臂一把抱住宁静琬,声音透着惊喜,“琬儿,我好想你!”   宁静琬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无声轻叹,又是一个认错人的男子,不过景王爷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琬儿,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未必知道!   良久,秦弈风感受到宁静琬的淡漠,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宁静琬,目光灼灼,“琬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弈风!”   宁静琬早有心理准备了,既然她长得像景王妃,这些和景王妃有关系的人物自然会把她当成景王妃。   宁静琬叹息一声,“你认错人了,我叫阿灵,不是你要找的琬儿!”心中有些奇怪,那个景王妃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难道他还不知道?   秦弈风闻言,深幽的眸光变幻莫测,他早知道琬儿谁都不记得了,一定是被凤君寒害的,真是可恶至极,不记得他凤君寒最好,现在居然连累的连他秦弈风都不记得了。   琬儿过去经历过什么他不关心,只要琬儿现在好好的就好,他可是一直记得琬儿给他的承诺,若有来世,愿意试着和他演绎一场地老天荒的爱恋,他一直在等,等着琬儿回来,可是凤君寒说要给琬儿医治眼睛,他便给了他一段时间,直到现在!   宁静琬看着这个俊美男人眼底的黯然,这里是长乐宫,他是怎么进来的?不说长乐宫戒备森严,就说景王爷怎么会让别的男人进入长乐宫?还是一个风采绝世和景王爷相比毫不逊色的男子!   “你不是这宫里的人吧?”宁静琬的清澈声音让秦弈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秦弈风含笑点点头,“当然!”不记得就不记得,不过没关系,琬儿依然是琬儿。   宁静琬心底隐隐有些兴奋,“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既然能来,就一定有办法可以出去!   秦弈风蓦然靠近宁静琬,声音带着无法形容的魔魅诱惑,“如果我说我是来带你走的呢?”   宁静琬眼睛一亮,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男人说的话有一种本能的信任,目光烁烁地看着他,“这里是景王爷的地方,你有把握从这里出去?”   秦弈风唇角无声上扬,太好了,从琬儿眼中的那抹异彩来看,琬儿并不愿意留在这里,不愿意留在凤君寒身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凤君寒抢了先。   秦弈风微微一笑,“放心,我有办法进来就有办法出去!”深宫大内的确是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不过天底下还有没有他秦弈风不敢去也进不去的地方,要不然就不是威震四方的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了!   宁静琬看着这个俊美绝伦的男人,陷入沉思,看样子他对景王爷很有敌意,眼中也没有别人对景王爷的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怵意,反正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倨傲。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出宫去,看他能在深宫来去自如,必定会景王爷了如指掌,而且说不定他还知道哥哥的事情!   宁静琬冲他嫣然一笑,“成交!”   秦弈风哑然失笑,琬儿还是琬儿,最善于权衡利弊,虽然现在不记得他,不过无所谓,他第一次出现在琬儿面前的时候,琬儿就不反感他,还肯跟他走,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宁静琬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   秦弈风鹰眸扫过左右,轻笑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宁静琬抬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小心翼翼是好的,可有的时候当机立断也是必要的,景王爷不让她走,哥哥劝她不要异想天开,她却一定要离开这里!   秦弈风温柔一笑,附在宁静琬耳边,声音温柔,“三日之后的戌时,我来接你!”   宁静琬疑惑道:“为什么是三日之后,不是现在?你现在不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秦弈风低笑道:“三日之后是凤临太后寿辰,那个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人多更容易带你出去!”   宁静琬心下恍然,果真是好办法,太后寿辰当然是凤临大事,届时全宫上下忙得不亦乐乎,谁会留意到她?   宁静琬抬眸看他,“你叫弈风?”   秦弈风含笑点点头,以前琬儿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他秦弈风,老是不肯叫他弈风,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叫他弈风。   宁静琬有些兴奋,可又有些隐隐担心,“我和你再说一次,我不是琬儿,我的名字叫阿灵!”   秦弈风宠溺一笑,不以为意,“没关系!”   这也能没关系?宁静琬十分吃惊,那什么才是有关系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宁静琬问道。   “出宫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低低一笑,邪魅温柔。   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鸟鸣声,秦弈风神色一变,宁静琬看在眼里,知道他要走了,这毕竟是景王爷的地方,他虽然潜了进来,可毕竟不能把深宫大内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秦弈风深深地看着宁静琬,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走了,三日之后的戌时,我来接你!”   看着他那双诚挚的眼眸,宁静琬点点头,试一下又何妨?就算没有逃出去,至少也要让景王爷看到她不愿做别人替身的决心,请他以后不要再在她身上缅怀他的亡妻!   “等等,你到底是什么人?”宁静琬问道。   “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诱惑的魔力,和他的潇洒俊逸身影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宁静琬秀眉深蹙,她是陌生的,也从未见过,可是为什么他那般温柔地称她“琬儿”?   更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景王妃怎么会和青云岛少岛主扯上关系?   而且,这个男人在太子寝宫毫无顾忌,如此亲密地拥抱她,和她说话的语气分明带着情人间才有的温柔,宁静琬更加奇怪,若是景王妃和青云岛少岛主之间真的有什么私情的话,景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之间关系如此亲近,按理说应该是景王爷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无疑是亵渎了皇家高贵的尊严,为什么景王爷从来不见对他妻子的恨意和埋怨?   景王爷这样傲视九天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王妃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再则,景王妃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和这位少岛主关系如此亲密?   宁静琬长叹一声,越想越想不清楚,只觉一团乱麻,可是此事却引起了宁静琬强烈的兴趣!   宁静琬记得,自己刚才叫他弈风的时候,他深沉的眸瞳划过异彩,似乎很高兴!   秦弈风,这样霸气俊美的男子,难道和景王爷一样?也爱着那位叫做琬儿的女子?   宁静琬又想起哥哥的话,确实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宁静琬自嘲一笑,像到什么程度?像到连深爱的情人都分不出来?   秦弈风走后没多久,宁静琬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轻轻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她认识,是景王爷的脚步声,现在她已经知道景王爷的名字,凤氏皇族二皇子,凤君寒! ☆、五十六 一偿心愿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静琬匆忙放下两旁的帷帐,调整好呼吸,往锦被里一钻,紧闭双眼。悫鹉琻晓   凤君寒轻轻掀开还在晃动的帷帐,缓缓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琬儿,不由得失笑,琬儿在长乐宫住了这么久,别的不知道,可是装睡的本事是日益见长了,呼吸虽然平稳均匀,只可惜还在微微颤动的修长睫毛出卖了她!   琬儿果真是高瞻远瞩的女子,离开了这么久,锦绣山庄虽然少了琬儿这样聪慧绝伦又极有手腕的大小姐,可毕竟有经营多年的庞大根基和实力,还有琬儿亲自培养出来的纪勤等一大批精明能干的人物,在几年之内保持锦绣山庄的盛势问题并不大。   况且,锦绣山庄的人都相信宁家大小姐只是暂时离开,迟早会回来的,又有他这个皇家景王爷坐镇,琬儿的离开对锦绣山庄造成的的冲击并不是很大。   琬儿给了他缓冲的时间,给了他时间去寻找新的优秀掌门人,琬儿离开之前早就想好了,锦绣山庄是宁氏几代人的心血,就算锦绣山庄不姓宁了,也希望可以保留锦绣山庄这块招牌,不想看着它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青云海域的秦弈风始终信守对琬儿的承诺,他一直坚持认为锦绣山庄是琬儿的,而不是他凤君寒的,秦弈风对锦绣山庄一直照顾有加,锦绣山庄的商船在青云海域的航行是一路通畅!   秦弈风一直对琬儿念念不忘,现在更是志在必得!   他已经收到密报,在他的地盘,阴混不散的秦弈风居然又来了?深深宫墙和几乎无处不在的御林军或许拦得住任何人,但是他天生的敌人秦弈风要除外,想起秦弈风,他幽寒眼眸就闪过一丝深深阴霾!   秦弈风果真是秦弈风,连深宫大内也进得来,而且看来已经和琬儿谈过了,琬儿最近正在想办法逃离皇宫,秦弈风这一来,真是雪中送炭,两人一拍即合,琬儿只怕是当机立断,立即决定和秦弈风一起逃出去。   他以前虽不肯承认,可是在心底深处,琬儿和秦弈风的关系的确引起了他的嫉妒,连倾城都看得出来,琬儿和秦弈风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这种默契是他和琬儿之间没有的,他和琬儿之间虽然互相爱着,可是也在互相防范算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弈风和琬儿之间的关系更纯粹,所以琬儿更加信任秦弈风!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看来不管是琬儿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对秦弈风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要不然,以琬儿的个性,哪里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对她没有恶意?   凤君寒想到此,心底越发烦闷沉重,琬儿原本是爱着他的,琬儿以前虽不肯为他生孩子,可是在知道有了孩子之后还是那般幸福,那般欣悦,那般小心翼翼,生怕逍遥用的药会伤了孩子,可是他对琬儿有保留的爱最终彻底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琬儿,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痛苦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宁静琬在床上装睡,想起秦弈风,心中忐忑不安,心中苦盼他赶快走!   宁静琬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又怕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又发生那晚侵犯她的事情,可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又不闻美酒醇香,宁静琬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危险的男人自控力极强,想来世间除了他妻子,再无什么事能让他失控了,只要见到他醉酒,宁静琬就担心醉眼迷离的他会把她当成他妻子!   “怎么还不走?”宁静琬在心底暗忖,装睡也需要本事,不能动,还得保持平稳的呼吸,脸部表情也不能动,景王爷这样的人,只要看出一丝异样,就知道她在装睡。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宁静琬实在受不了了,睁开眼睛,装作夜半初醒才发现他的样子,惊呼出声:“王爷,你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凤君寒苦笑,琬儿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看琬儿刻意回避他的眸光,凤君寒似笑非笑地看着琬儿,眸中却是醉溺的柔情,“睡得可好?”   宁静琬看着他那种莫名其妙的笑,就觉得有些心虚,含混其词道:“还好,你来了多久了?”   凤君寒看着琬儿故作沉静的脸色,淡淡道:“也没多久,刚刚来!”修长如玉的手指忽然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迷离,让宁静琬的大脑有些空白,感受着他手指的温度,似有一股暖流滑入自己心间。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庞,想起刚才的那个少岛主秦弈风,想起三日之后就可能要彻底离开这里了,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这个男人对他爱妻的思念她全在看在眼里,他的思念,他的痛悔,他的执着,他的眷恋,可是她毕竟不是他妻子,又怎能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宠爱?   凤君寒凝视着琬儿,忽然俯低身躯,伸手抱住宁静琬,声音低迷,透着哀伤,闻之令人心伤,“别离开我,好吗?”   他的声音引起宁静琬内心深处的一丝哀痛,他对自己百般荣宠,千般爱护,自己难道就要这样潇洒离去?   他久久地拥着宁静琬,声音地低喃,“琬儿!”可就是这一声低喃瞬间拉回了宁静琬的所有神思,她不是他口中的琬儿,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那个“琬儿”?   宁静琬感受着他的悲伤,心底想起刚才那个潇洒傲然的秦弈风,不知道秦弈风来过的事情他可知道?   宁静琬淡淡道:“这是你的地方,若是没有你的许可,我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你怕什么?”   凤君寒紧紧地拥着宁静琬,一言不发,宁静琬有些惊讶,他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什么?他掌握天下千千万万人的生杀大权,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不属于他的脆弱?这种脆弱触动了宁静琬心底的柔软,引起一阵阵抽痛,不知不觉中,眼底竟然开始氤氲朦胧!   凤君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松开宁静琬,宁静琬乘机坐了起来,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绝不可在他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只要有一丝异样就会引起他的警觉!   凤君寒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琬儿,一身白色丝绸寝衣,长发自然垂下,神情慵懒闲适,还有那张精致的玉颜,黛眉纤长,清幽的眸瞳,璀璨若晨星,似春水般明净,又若冰雪般莹致,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凤君寒想到秦弈风,秦弈风一定也见过琬儿这副模样了,一丝阴霾瞬时萦绕在心头,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他忽然紧紧握住宁静琬的手,身体紧绷,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声音带着淡淡祈求,“说爱我!”   宁静琬清澈的眸瞳划过一丝异样,对亡妻深情如斯的男人,他在真真切切地忏悔,连她的心湖都泛起了涟漪,他的怀抱很温暖,清新纯净,可为何他爱的人不是她?   一抹清雅笑意在宁静琬唇边荡漾开来,淡淡道:“心中无爱,嘴上说了又怎么样?何必自欺欺人?欺骗得了一时,欺骗不了一世!”   一抹苦涩在凤君寒眼底划过,不过很快唇边染着一抹戏谑笑意,低声道:“你越来越不乖了,还是这样言不由心!”   这种暧昧的语气让宁静琬脸色立时发烫,幸好是夜里,壁灯昏黄朦胧,也不知道他看得清楚或是不清楚。   心中越发奇怪,越来越不乖,她何时乖过?言不由心?她只在哥哥面前撒过娇,耍过小孩子脾气,权倾天下的景王爷竟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宁静琬黛眉深蹙,知道他完全把她当成他妻子了,可是就算他能催眠自己,她又岂能自欺欺人?   他妻子那样对感情要求纯净的女子,若是在天之灵看见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曾经误以为他有别的女人,已经让他妻子痛苦不堪,如今对她这样,就算他妻子能接受,宁静琬又岂能跨过自己心中的这道不能逾越的关卡?   凤君寒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看见琬儿脸色羞红,妖艳妩媚,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又想俯身去亲吻她。   宁静琬看见他的动作,心底一恼,不假思索之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打在他脸上的声音在暗夜中格外清晰,这一巴掌让宁静琬彻底呆住!   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没想到他没躲,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他俊美的脸上!   她居然打了权倾天下的君王?宁静琬觉得手心都开始隐隐作痛,心急之下用的力度有多大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完全可以躲开的,他明明看见了她的动作,却不闪不偏,也没有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就那样任由她盛怒之下的一巴掌落到他脸上!   虽然她和他置过气,也曾肆意妄为过,只是希望他受不了她,早日明白她不是他妻子,早点从虚构的梦幻中走出来,可以前对他的冒犯是有底限的,并没有在多大程度上触犯他的君王尊严,现在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这种对君王大不敬的行为,他盛怒之下,就是将她就地正法都不为过!   可是宁静琬并不怕,这种迷蒙的折磨让她快要崩溃了,哥哥什么都不说,他又是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女人,就算他杀了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凤君寒眸光一深,大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不怒反笑,这样的琬儿,才是真性情的琬儿,他绝对相信,以前琬儿是他的王妃的时候,无数次想狠狠扇他两巴掌,如今也算是偿了琬儿的心愿,爱憎如火,至少不是前几日对他冷冰冰的琬儿!   他蓦然俯身,继续方才被那一巴掌打断的吻,强悍而直接,大手揽住她的纤腰。   宁静琬正沉浸在打了他的震惊之中,忽然席卷而来的炽热让她来不及反应过来,强烈的男子气息,不容抗拒的力量, 身子被他紧紧地揽在怀中!   朱唇的疼痛让宁静琬反应了过来,狠狠瞪他,奋力挣脱他的双臂,他松开宁静琬美丽的唇,顺势将她摁倒在床上,他将她压在身下,俯身看她,目光深深,唇角勾起,“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知道你对我动心了!”琬儿依旧是琬儿,以前爱着他的时候,嘴上也从来没有承认过!   宁静琬微微一怔,随即冷冷一笑,揶揄道:“你真自恋!”   凤君寒的大手拂过宁静琬的长发,眸光深宠,心情愉悦,“这世上的事情并没有绝对的好与坏,自恋也许不是坏事!”   宁静琬不以为然,语笑嫣然,声音却冷漠如冰,“那你就继续自恋吧,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有你妻子这个前车之鉴,我又岂会重蹈覆辙?你再好,也注定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凤君寒深不见底的眸光划过一丝阴霾,琬儿对逃离皇宫这么有信心?这一次她居然再一次无条件地信任秦弈风?   秦弈风,这个该死的秦弈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琬儿身边虎视眈眈。   觊觎琬儿的别的男人他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个秦弈风,却不得不让他重视,那个和他一样唯我独尊的危险男人!   见他不动,宁静琬也不反抗了,淡淡道:“景王爷,你妻子在天上看着你!”   她本以为凤君寒的脸上会呈现痛楚之色,会拂袖而去,清醒地认识到他此举已经彻底伤害了他妻子,毕竟唯一能打动这个冷漠而危险的男人的就是他深爱的妻子。   可是宁静琬失望了,他听了宁静琬冷漠的话语,只是身子一僵,深幽眸瞳之中变幻莫测,黑眸中眸光复杂而晦暗。   宁静琬淡淡笑道:“你对别的女人做这种事,也不知道你妻子知道了,心中会怎样难过?你这么爱她,又怎会舍得她难过?”   此话一出,宁静琬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歹毒了,这话说的太伤人心,可是她不想一直这样被他控制,帝王又如何?可以杀了她,却不能勉强她的感情! ☆、五十七 唯一的妻子   不过他眼中的黯然还是让宁静琬的心一阵阵抽痛,不知道是她在介意,还是他在介意?   凤君寒起身,却并没有离开,只是温柔地抱着她,声音宠溺,“睡吧,我陪着你!”   宁静琬看见他深痛眸光,心想这个自制力超强的男人,今晚应该不会乱来了吧!   凤君寒醇雅的声音让她放下心来,“你放心,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   “你强迫我的还少吗?”宁静琬脱口而出,真是天生做帝王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做过的事情转眼就能不认账,似乎之前对她用强的都是别人一样!   凤君寒轻咳两声,笑意有一丝尴尬,声音却透着淡淡温柔,“放心,以后不会了!”他的声音成功地阻止了宁静琬的挣扎,顺从地躺在他怀里,轻嗅他身上的气息。悫鹉琻晓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浑然天成的优雅与柔和,不过宁静琬只见过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脸部线条才会柔和下来,似乎他的温柔笑意只对她一个人绽放过,宁静琬在长乐宫这么久,看到他对别人从来都是那种看似温和实则冷清的眼神,看似亲切实则无法跨越的疏离感!   凤君寒知道琬儿虽然闭着眼睛,却并无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弈风带给琬儿的希望让琬儿兴奋得睡不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凤君寒忽然眼眸变深,唇边带着诱惑的弧度,“三日之后就是皇祖母的生辰宴,我想届时昭告天下,以后你就是我凤君寒唯一的妻子,好不好?”   他温柔平和的话让宁静琬心底一惊,手指紧握,表面上却波澜不惊,三日之后的戌时,她和秦弈风约好了要逃离皇宫,永远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他此时说这个,难道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傲视天下的年轻君王,亲口对一个女人说出,以后她是他唯一的妻子?这样的诱惑,怕是天底下每个女子都不舍得拒绝吧?   可是宁静琬一想到他对自己虚幻的爱,就难以接受,睁开眼睛,却不看他,淡淡道:“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一介民女,你是景王爷,我从来都没有高攀的心思!”平凡人自有平凡人的爱恋,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多不会有好下场!   凤君寒不以为然,带着柔情魅惑的宠溺笑意,“放心,只要我喜欢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他的声音带着傲然的笃定,这样俊美而危险的男人,是女人的天敌,只要他愿意,只怕很少有女人能抗拒他的诱惑!   宁静琬心下一凛,难道他是想借此拖住自己?什么昭告天下,昭告了天下,她还怎么逃得掉?想到此,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他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和黯然。   宁静琬正色道:“你爱的人是你的妻子,你们拥有那么多刻骨么的过往,你一直忘不了她,可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君心中只有我一个,没有别的女人!”   凤君寒哑然失笑,难怪倾城说,琬儿一点没变,深入骨髓的东西不会随着记忆的改变而改变!   看着他眼中的缠绵眷恋,宁静琬的心忽然开始慌乱地跳动,她没指望他忘记他妻子,然后爱上她,可是爱情是世上最自私的东西,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心底住着一个令他永远不能忘记的女人,更不能接受他因为追悔莫及,而把所有的补偿都追加到和琬儿长得相似的她的身上!   宁静琬淡淡道:“我能理解你的愧疚和痛苦,不过我真的不是她,你这样不仅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话虽如此,她一介民女,对他而言命如草芥,公平不公平的又有什么关系?又有谁会在意?   凤君寒沉默良久,或许这件事对琬儿来说,太过突然,是否需要一个过渡?   凤君寒深深看着琬儿,“你以前和我说你哥哥不懂经营之道,燕归楼一直都是在你经营,看来你对经商之道研习颇深?”琬儿现在回来了,他也应该将锦绣山庄还给琬儿,让琬儿重新去经营,不过他并不希望琬儿忆起往事,他要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将锦绣山庄顺理成章地重新交到琬儿手中!   宁静琬抬眸看他,这男人的思维转得真快,刚才之前还在和她说什么让她做他唯一的妻子,现在就开始若无其事地和她谈经商之道。   宁静琬淡淡道:“过奖了,只能说因为感兴趣有所涉猎,不能说研习颇深!”   凤君寒眼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前几日有人向我请教一个关于经商的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你既然有所涉猎,能否帮我答疑解惑?”   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景王爷,又不是商人,怎么会有人来找你请教商道?这样的人,眼睛长哪里去了?”   凤君寒忍俊不禁,轻笑道:“此言差矣,商场如战场,互通有无,囤货居奇,远交近攻,外诚内歼,商道如兵法,兵者,在于诡道,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智慧,魄力,胆识,意志缺一不可,你知道吗?一个优秀的商人所需要具备的素质丝毫不亚于一个国之栋梁和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再则从商道里面也可以悟出治国之道和治军之道,我可是真的对商道很感兴趣!”   宁静琬微微一怔,真是想不到他对商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对商道也有这等研究?难道是因为他妻子也是商人出身?才令他对商人高看一眼?想到此,淡淡道:“治国之道我不懂,治军之道我更不懂,我只是个纯粹的商人!”   “我知道你很聪明,不必自谦,我知道从你这里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有一家茶楼,他们的茶很有名,和你以前开的燕归楼有些类似!”   “然后呢?”燕归楼?燕归楼现在怎么样了,这次逃出去也必定不能回燕归楼了,真是没想到当初离开燕归楼之时就是永别!   “这家店推出一种招牌茶,清香怡人,喝过之后唇齿留香,远近客人纷纷慕名而来!”   宁静琬含笑不语,确实和燕归茶很相似!   “可是这家店很奇怪,第一壶售价二十两,第二壶却只要半价十两,很多人都觉得奇怪,这么好的茶为什么第二壶只要十两?”   宁静琬哑然失笑,“这是商人的经营策略,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目光灼灼,“非也,小故事蕴含大道理,看似理所当然的东西未必是事实的真相!”   宁静琬不知道他又在故弄什么玄虚,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君寒道:“有人说,是因为第一壶茶的成本已经包括了店面的费用,伙计的费用,还有茶叶等等在内的所有成本的费用,而客人在买第一壶的时候都已经承担了!”   “所以在买第二壶的时候就不需要店面伙计等费用,只需要承担茶叶的费用即可,而这部分费用大大降低,所以价格就可以降低到原来的一半,很有可能第二壶茶虽然便宜,却比第一壶茶赚得更多,对吗?”   宁静琬淡笑,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凤君寒宠溺地看着琬儿,每当提起经商之道的时候,琬儿都是格外的明艳动人,突然轻笑,“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对!”   宁静琬忍住笑意,“当然不对,我只是奇怪,王爷不耻下问,如此虚心地向我请教商道,是不是打算弃政从商?”   凤君寒忍俊不禁,却含笑不语,琬儿猜对了一半,他是要让琬儿去经商!   “那你可要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到底哪里不对,这可是看起来最合理的解释!”他的声音蓦然变轻,透着愉悦和诱惑,如一缕暖流划过宁静琬的心底,涌起丝丝甜意!   宁静琬轻咳一声,“你刚才说过,看似理所当然的东西未必是事实的真相,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这种解释看起来也最合理,不过可惜,它是错误的,给出这样解释的人不懂经商的人的心理!”   “经商的人是什么心理?”凤君寒含笑看着琬儿,这个时候的琬儿自信优雅,光芒四射,顾盼生姿,让人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隔行如隔山,说复杂了怕你听不懂!”宁静琬乘这个机会故意揶揄他,口头上占一占上风也好!   凤君寒只是笑,并不生气,不过抱着琬儿的手臂却微微加了几分力道!   宁静琬见他波澜不惊,有些失望,淡淡道:“商人当然是要最大程度的赚取利润,并不是只看成本,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你无意中得到一块价值一万两的美玉,你会不会因为得到它的成本很低,然后十两银子就把它卖掉?”   凤君寒忍俊不禁,似有所悟,目光深深!   宁静琬轻笑道:“道理是一样的,商人之所以经商,最终目的当然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求财,第二壶之所以卖半价,不是因为成本低就卖半价,而且因为客人不肯为第二壶出高价了!”   “茶庄从第一壶里面赚的钱才是最多的,茶庄要尽可能的多赚钱,不可能只满足于一壶茶的利润,对茶庄来说,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但是客人已经不愿意为第二壶茶付同样的价钱,所以茶庄只能降低第二壶茶的价格,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茶庄也赚了钱,客人也以更低的价格获得了第二壶茶,何乐而不为?这就是共赢!”   凤君寒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原来经商还有这么多的道理,我真是孤陋寡闻!”   宁静琬却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无端端地和她探讨什么经商之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至于是什么,宁静琬也不需要去猜测了,反正只需要熬过三天,就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今夜的宁静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异常兴奋,整夜都不想睡觉,他也不困,一直陪着宁静琬闲聊,他问了很多关于经商的问题,宁静琬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凤君寒宠溺一笑,意味深长地和她说,以后还有很多经商之事要请教她,希望她不吝赐教,宁静琬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以后能不能见面都是个问题,答应了也是白答应!   他轻轻拥着宁静琬,无限温柔,陪着她,直到天色微明,宁静琬的困意袭来,他才起身,将宁静琬轻轻放置床上,深黑的眸瞳璀灿发亮,内敛深沉不喜于色的俊美脸庞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柔情宠溺,温声道:“聊了一夜,现在困了吧,听话,睡吧!”   宁静琬确实困了,慵懒地看着他,“你今日不用上朝?”   凤君寒淡淡一笑,“要!”   宁静琬道:“你昨晚找我学习经商之道,今日又要去上朝,有这么好精力吗?”   凤君寒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容注视着她,“无妨,不用替我担心,好好准备三日之后的皇祖母寿宴!”   宁静琬心底蓦然掠过秦弈风的挺拔身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好!”   凤君寒满意一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睡吧!”   宁静琬凝视他离去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她自己都不是太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知道他爱的人不是自己,却依然止不住地心动,难道自己和他妻子相似,现在又要演绎同样的命运?   宁静琬想起他说的话,“届时我想昭告天下,以后你就是我凤君寒唯一的妻子!”   ★★★   三日之后,皇太后寿宴,宫中处处灿金,一草一木都渲染上了喜庆的气氛。   很多朝臣都明白,此次皇太后寿宴之后,景王爷应该是要正式登基了,宫中已许久没有喜事,所以这次办得尤为隆重,满朝文武皆入宫为皇太后祝寿!   数位宫人恭恭敬敬地帮景王爷更衣,墨发金冠,一件金色龙纹锦袍,腰间月白色龙凤纹丝带,风度翩翩却又不怒自威!   凤君寒正准备去接琬儿,忽然一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神色慌张,“奴婢参见王爷!”   凤君寒俊眸一沉,琬儿当真和他杠上了,冷冷道:“何事大惊小怪?”   宫女不敢抬头,“奴婢伺候的那位姑娘今日午后突然身体不舒服,特命奴婢来禀告王爷,太后寿宴她无法前去!”   宫人尚未禀告完毕,凤君寒就已经越过战战兢兢的宫人,去往琬儿寝宫。   没用多久,就到了琬儿的寝宫,凤君寒看见,他给琬儿准备的五彩花草纹样缎锦衣,逶迤拖地芙蓉绣花罗裙,石榴红色锦绸蝉翼纱,全都放在一边,看样子连试穿都没有穿过!   琬儿躺在床上,蜷缩在锦被之中,脸色苍白,眼眸无神,凤君寒心底一疼,柔声道:“怎么了?”就算是不想去,也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他看着就不心疼吗?   宁静琬无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午后一起来就觉得浑身无力!”   看着琬儿有气无力的样子,凤君寒冷冷呵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传太医了没有?”   听着王爷声音里的责备,宫人跪了一地,噤若寒蝉,长乐宫的宫人谁不知道王爷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姑娘视若珍宝?   只有这位姑娘敢在王爷面前没大没小,没上没下,还经常给王爷脸色看,但是一直冷面的王爷从不生气,如今这位姑娘生病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只觉后背发凉,浑身一颤,“奴婢该死,已经去太医院传了太医!”“奴婢该死!”   凤君寒看着琬儿的模样,就算太医没来也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是深秋,凉意袭人,估计又是用冷水沐浴了,真是可恶的琬儿,折磨自己用的招数都是同一个,不想去直接和他说就好了,有必要用这种办法吗?   琬儿的手很凉,凉得让人心疼,凤君寒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太医很快就到了,不敢抬头,“微臣参见王爷!”   凤君寒冷冷吩咐太医给宁静琬把脉,脸色发黑,连宁静琬都不敢看他!   太医很快给宁静琬看诊完了,毕恭毕敬对凤君寒道:“回王爷,这位姑娘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请王爷务须忧心!”   太医不知道宁静琬该如何称呼,只听朝臣们私下议论过,说景王爷带回来一位女子,住在太子寝宫,他也没见过,如今看景王爷小心翼翼的程度,自然知道这位女子就是朝中议论的王爷的新宠,可是这姑娘尚未有封号,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幸好来之前,请教了长乐宫人,她们偷偷告诉他,称她为姑娘就好!   凤君寒淡淡道:“还不去开方子抓药?”   太医忙不迭地叩头,“是,微臣这就去,微臣告退!”   凤君寒又心疼又无奈又自责的瞪着脸色苍白的琬儿,想对她生气却生气不起来,“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任性。”   宁静琬不动声色,原来他看出了她的心思,虽然脑子有些昏沉,不过她不能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让他去昭告天下,一昭告天下,兴致就全变了,他让她以什么身份面对世人?   凤君寒一直陪在宁静琬身边,柔声安慰她,直到内侍过来催促,“王爷,太后寿宴吉时已到,派人来问王爷什么时候过去?”   宁静琬立即道:“王爷你赶快去吧,我没事!”   凤君寒无奈摇头,低首在琬儿耳畔轻咬,“是我太心急了,是我错了,我可以一直等,等到你愿意,以后不可这样折腾自己!”   宁静琬紧咬樱唇,不自觉地点点头。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可爱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低首轻吻了琬儿美丽莹润的朱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晚点再来看你!”   宁静琬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冷冷的声音又传来,“你们好好伺候姑娘吃药,若是本王回来,姑娘还没有吃药,你们就不必留在长乐宫了!”   宁静琬心一惊,她装病就是为了等秦弈风到来,今日是她和秦弈风约好的日子,她知道,治疗风寒的药喝了会让人昏昏欲睡,要是喝了药,睡得不省人事,秦弈风来了她也不知道啊!   这深宫里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秦弈风毕竟不能当成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还带着她,那要怎么办?   看来凤君寒知道她不会喝药,用这些伺候她的宫人来要挟她,宁静琬在心中暗骂,可恶的凤君寒,宁静琬虽谈不上有多善良,和这些宫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要是连累这些人因为她受到惩处,宁静琬终究有些不忍,这些宫女每日伺候她,毕恭毕敬,半点不敢马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宁静琬正在沉思间,一位宫女恭恭敬敬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送了进来,“姑娘请喝药!”   宁静琬看了看时辰,还早,可是这药她不能喝,景王爷既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谁知道不会在里面加什么东西,让她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届时还哪里记得什么秦弈风?   宁静琬淡淡道:“我会喝的,你出去吧!”   那宫女惧怕地摇摇头,“王爷吩咐过奴婢要看着姑娘喝完,不可懈怠!”   宁静琬知道她是被景王爷吓着了,景王爷真是个天生的王者,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周围流淌的都是不容忽视的尊贵慑人的霸气!   宁静琬眸光瞥见床边的一盆盆栽,计上心来,看着那宫女定定地看着她,不喝也不行了,当即端起药碗,用宽大衣袖挡住,衣袖背后,一碗汤药无声无息地倒入了盆栽的红土之中!   片刻之后,放下衣袖,对宫女淡淡一笑,将碗递给她,“这样可以了吧?”   宫女如释重负,接过汤碗,“姑娘请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宁静琬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头脑虽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无力,心中却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外面的喜悦喧天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宁静琬闭上眼眸,虽然没什么精神,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出宫总得付出代价!   一丝极细的声音传入宁静琬的耳朵,宁静琬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俊美绝伦的秦弈风站在床前,含笑看着她! ☆、五十八 梦境还是现是实?   宁静琬惊喜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秦弈风失笑,柔声道:“我怎么会不来?对谁失约也不会对你失约!”   宁静琬知道他真把自己当成那个琬儿了,为什么她怎么说别人也不信?算了,现在不是管那些的时候,“你准备怎么离开?”   秦弈风看着琬儿苍白的脸色,大手在她额头一摸,剑眉一蹙,问道:“你生病了?”   宁静琬起身,摆手道:“感染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我们赶快走吧,我觉得景王爷已经对我起疑心了,他很可能也知道你来了!”宁静琬并不知道景王爷和秦弈风之间的关系,不过本能告诉她这两人应该是敌人,喜欢同一个女人,不是敌人才是怪事?   秦弈风看琬儿精神不振,脸色苍白,几乎和身上的寝衣一样白,心底一疼,轻轻将宁静琬扶下床,自然地拿起放置于床边的外衣,给宁静琬披上!   看他此举,宁静琬对他和景王妃的关系愈加奇怪,如此亲密,定然超出了普通男女之间的关系,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太后寿辰,所有的人都去给太后祝寿了,时不可失,失不再来,先出宫再说!   他们出寝殿的时候,宁静琬看见外面的宫女都已经沉沉昏睡过去,知道一定是他命人做的!   宫里上上下下一片欢腾,烟花在夜空中开出绚丽花朵,秦弈风和宁静琬一路潜行出了长乐宫,宁静琬对长乐宫地形了如指掌,一路上,两人配合默契,心照不宣!   秦弈风做足了功夫,将御林军的换岗时间查得清清楚楚,利用卓越的轻功避开巡逻的御林军,带着宁静琬飞檐走壁,此时宁静琬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她好像会轻功,只要秦弈风轻轻一带,她就能随着他飞上屋顶,飞上大树!   两人穿过重重树林和花丛,到了最后一道宫门,只要离开了这里,秦弈风就不用再忌惮凤君寒!   月凉如水,宁静琬本已感染风寒,再加上一路提心吊胆,飞檐走壁,脑子更加昏沉,精神萎靡,秦弈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中暗暗焦急,要赶快带着琬儿离开这里,再去找大夫!   同样的惊险刺激让秦弈风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以前和琬儿两次共赴龙潭虎穴的经历,虽然琬儿是不记得了,可是那些共同拥有过的生活早已刻在他心里!   秦弈风带着宁静琬藏身于宫门之后,要在两队人马换岗的空隙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琬儿出去,机会只有一次,为防万一,他还给太后准备了一份礼物!   宁静琬越发觉得不舒服,可是只能忍耐,心中隐隐有些担心,他们到达宫门如此顺利,顺利得有些反常,景王爷似乎明明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却只是吩咐宫女好好照顾他,连长乐宫的侍卫都没有增加,此刻,宁静琬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秦弈风感受到琬儿的不安,大手握了握宁静琬的手,给她以安心的力量,他当然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简单就不是凤君寒了,深宫大院,危险重重,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为了心爱的琬儿冒一次险又何妨?   两人正在焦急等待的时候,一道烟花忽然在他们面前升到了夜空,开出万紫千红的花朵,绚丽夺目!   随即一支支火把亮了起来,亮如白昼,把秦弈风和宁静琬藏身之处照得纤尘毕现,暗处出现无数黑衣暗卫,将他们团团围住,片刻之后,自动让开一条路,宁静琬定睛看去,从后面缓缓走来的颀长身影不是景王爷,又是谁?   秦弈风并不意外,大手紧紧地握着宁静琬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   凤君寒看着他们两人,似笑非笑,眸光却闪过一丝冰冷杀意。悫鹉琻晓   宁静琬虽脑子混沌,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景王爷眼底的杀意,他要杀的人是谁,是秦弈风,还是她?还是他们两个一起?   凤君寒轻轻一挥手,从暗处出现的暗卫皆无声退下,不过宁静琬知道,只要凤君寒一声令下,他们全都会像影子一样自动出现!   花影摇曳中,远处依然是喜悦喧天,这里却是杀气横生,凤君寒淡淡一笑,“少岛主,你以为这里是青云城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带走她?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秦弈风身处险境,却面不改色,勾唇一笑,“今日是贵国太后寿辰,景王爷不去祝寿,却来这里等候本岛主,本岛主深感荣幸!”   凤君寒的目光停留在他们的手上,眉峰如刀,隐隐透出失望之色,视线重新落到宁静琬身上,一字一顿道:“我给你选择,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果你选择跟他走,就别怪我无情!”   “琬儿,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秦弈风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在月下异样动人!   宁静琬看着景王爷挺拔却落寞的身影,一丝怅然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只顾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从未这样纠结过,他眼底的那抹幽怨被她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不觉牵起一丝心痛,她知道,她喜欢他,可是她不能接受他心底爱的人是别人,所以才痛下决心离开,低声道:“对不起!”   凤君寒闻言,眼底的希翼之色渐渐黯淡了下去,化作一片冰寒,冷冷笑道:“很好!”为什么在琬儿心中,秦弈风永远是最好的?就算此刻谁也不记得了也一样,她对秦弈风永远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秦弈风俊美绝伦的脸染上欣悦笑意,“景王爷,后会有期!”   凤君寒盛怒之下,利剑蓦然出鞘,寒光一闪,就朝秦弈风刺来,秦弈风急忙抱住宁静琬飞身闪过,避开了致命一击!   短短一瞬间,刀光剑影,两人缠斗在一起,不过两人都有所顾忌,都怕伤了宁静琬!   宁静琬感染风寒,本就头昏脑涨,两人的身形又快如闪电,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在剑气如雨中,胸中有一种不断翻腾的感觉,强忍住难受的感觉,对秦弈风道:“放我下来,要不然你不是他对手!”   凤君寒见到了这个时候,琬儿担忧的仍是秦弈风,而不是他,心下更怒,手上的攻势更加凌厉,一定要逼得秦弈风放开琬儿!   “走水了,走水了,太后寝宫走水了,快救火啊!”一声惊呼惊醒了正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   连混混沌沌的宁静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秦弈风命人做的,调虎离山,皇太后是景王爷的祖母,大寿期间,寝宫着火,景王爷怎能不赶过去?   凤君寒俊眸一沉,冷冷地盯着秦弈风,大手一挥,立即上来一暗卫首领,冷冷道:“马上安排人去太后寝宫救火,本王随后就到!”   暗卫匆匆领命而去,凤君寒看向秦弈风,眼底的杀意愈浓,轻轻一挥手,重新出现无数暗卫,将秦弈风和宁静琬团团围住!   秦弈风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景王爷,你祖母寝宫着火了,你也不去看看她老人家有没有受惊?”   凤君寒冷冷道:“先杀了你再说!”   宁静琬大惊失色,景王爷眼底的那抹杀气越来越浓,是真的动了杀意,伴君如伴虎,她不怕他杀她,留在景王爷身边,早有这个觉悟,早晚有一天会死于非命,可是秦弈风,岂不是被她连累的?若不是她执意要出宫,秦弈风就不会白白命丧禁宫!   秦弈风没料到凤君寒竟然会不去太后寝宫,反而执意留在这里,凤君寒是他最强劲的对手,只要凤君寒不在,以他的身手,他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带走琬儿,可是没想到,他竟然选择留在这里对付他!   暗卫铺天盖地而来,秦弈风只得放开宁静琬,和暗卫们展开厮杀,宁静琬只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却正好对上凤君寒盛怒的眼神,还带着浓浓痛楚:“琬儿,我想让你重新爱上我,为什么会这么难?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沁入鼻息,宁静琬胸中不断翻腾,难受至极,抬眸看去,秦弈风正在和暗卫们杀得天昏地暗,长剑划破了秦弈风的手臂,血流如注,宁静琬心下焦急,一丝慌乱蓦然涌上心头,紧紧抓住凤君寒的手,“求求你不要杀他!”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眸光复杂莫辨,似痛楚,似冰冷,似深邃,宁静琬却蓦然感到自己手心一片温热,竟然是殷红的血,颤抖一看,原来他受伤了,宁静琬只觉心底一痛,今晚承受得太多,到底还有多少等着她?   只觉心底一片钝痛,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潸然滑落,头越来越疼,厮杀声不断,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宁静琬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无数个场景接踵而来,锦绣山庄,外公,母亲,莫言,福伯,琳琅,一个个名字在宁静琬的大脑中盘旋,后来还有江南雁,江心月,凤君寒,凤倾城……   宁静琬在睡梦中极不安稳,黛眉深蹙,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忽然,场景变幻,漫山遍野的花海中,一粉妆玉琢的孩童满脸欢笑,朝她跑来,声音清脆,“娘亲,娘亲!”   宁静琬蓦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急速喘息,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一个熟悉而急切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琬儿,你没事吧?”   宁静琬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眸,看着他,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凤君寒!” ☆、五十九 惩罚   凤君寒心下一凛,一种强烈的不安蓦然升起,难道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此刻,琬儿看他的眼神全变了,说话也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凤君寒”三个字没有一丝温情,这一定不是阿灵,阿灵不会这样叫他,阿灵从来都是称他“景王爷”!   凤君寒俊美的脸色在宫灯照耀下,苍白如纸,眼神黯淡,眸中带着难言的痛楚,谁也想不到,昨晚血腥而强烈的刺激竟然让琬儿忆起了已彻底忘记的往事!   过去太痛,忘了也好,他曾经那样伤害琬儿,若不是心如死灰,琬儿绝不会在他还没有回京就销声匿迹,再不见他,现在琬儿重新记起来,那些痛彻心扉的伤口依然历历在目!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他,这个永远高高在上只知道占有和掠夺的男人,竟然想以这种方式让她重新爱上他,而她也真的如他所愿地动心了,多么可笑,她就像是一只风筝,不论飞得多高多远,线却一直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里,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宁静琬自嘲一笑,那又怎么样?他还以为她是曾经为爱疯狂的天真女子吗?可以为了他的温柔,可以为他的爱恋,不顾生死,舍弃一切?   凤君寒见琬儿脸色苍白,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光彩照人,强按下心中不安,如她失忆那段日子一样带着宠溺柔情,温声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太医说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听话,先把身体养好!”   宁静琬看着他,天底下竟有这样卑鄙的男人,脸上浮现嘲讽的笑意,揶揄道:“是吗?”   不等他说什么,宁静琬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立马就要下床!   凤君寒叹息一声,刚要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声音清冷,“别再碰我!”   凤君寒的手僵在半空中,深深地看着她,低喃道:“琬儿!”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一字一顿道:“秦弈风在哪里?”   凤君寒身子一僵,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忧伤,琬儿永远只记得秦弈风!   宁静琬忽然展现一抹嫣然笑意,一如既往的甜美,可是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漠和疏离,“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他的!”她昏过去之后就什么后来发生什么了,但是她相信,秦弈风一定还活着!   凤君寒看着琬儿一如往昔的明媚笑意,心中却升腾起难以言说的痛苦,这段日子,虽然琬儿一直认为她只不过是他爱的女子的替身,可是琬儿又似乎情不自禁地真的对他动心了,他可以在琬儿寝宫里陪她整整一晚,可以拥她入怀,抱她入睡。悫鹉琻晓   如今琬儿忆起往事,迷蒙假象被无情地揭开,琬儿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只剩下一派冰冷!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高雅尊贵的他,一字一顿道:“凤君寒,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冷血卑鄙的人,我宁静琬只愿此生从未认识过你!”   凤君寒闻言只能苦笑,曾经对琬儿的伤害日日夜夜凌迟着他的心,让他夜不能寐,痛得无法呼吸。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他一字一顿,字字艰涩。   宁静琬轻轻摇头,语气轻快,这样也好,也好过日复一日的混混沌沌,“你听着,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醒悟得太晚,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是最能让人绝望的东西,现在我全然明白了,谢谢你!”   尽管他的悔恨是发自内心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伤害就是伤害,一旦铸成,痛入骨髓,再忏悔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办法能挽回?一见到他就会想起那些往事,那些伤口,一碰就疼,最好的办法就是相忘于江湖,让伤痛在岁月流逝中慢慢愈合!   琬儿淡漠的话语如同一把滞钝的匕首在慢慢剜着他孤寂的心,忽然伸出手一把揽住她,温热的薄唇强悍地向她的樱唇贴去!   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边,薄唇贪婪地吻着她的唇,无限眷恋,无限痛苦,无限忧伤,浓烈的气息几乎将宁静琬融化!   “琬儿,我真的好爱你!”他喃喃低语,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宁静琬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瞪着他,眼底有一抹嘲讽笑意,正是这抹冰冷的嘲讽让凤君寒身子一僵,无力地松开了她的樱唇。   宁静琬获得了自由,淡淡道:“爱是什么?是伤害?是占有?是欺骗?还是胁迫?”   凤君寒看着她淡漠的脸,冷声道:“我是你夫君,可是你对待秦弈风的态度永远都比对我好!”   宁静琬闻言,不怒反笑,“那是因为秦弈风比你好,至少,他不会欺骗我,也不会利用我的爱去肆意妄为,他懂得珍惜,懂得尊重!”   凤君寒身躯一颤,琬儿那样深爱过他,是他一步一步让琬儿心如死灰,终至冷寂!   宁静琬冲他嫣然一笑,“实不相瞒,曾经还是你的王妃的时候,我就对秦弈风动过心!”   凤君寒俊脸一黑,宁静琬视而不见,冷笑道:“在你回京之前,我见过秦弈风最后一面,我想这事你应该早就知道!”   凤君寒大手紧握,眼底露出一丝阴狠的光芒,秦弈风,秦弈风,该死的秦弈风,昨夜居然让他跑了?   宁静琬淡淡笑道:“你知道吗?在我那次见秦弈风的时候,我对他说,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尝试和他演绎一场地老天荒的爱恋!”   凤君寒双肩剧烈颤动,秦弈风和他相比,毫不逊色,又一直对琬儿情有独钟,念念不忘,琬儿终于动心了吗?看着琬儿平静如水的脸色,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楚和烦躁涌上心头!   宁静琬忽然收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凤君寒,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你也不用再去花心思去缅怀我,更不用再左右为难地不知如何面对我到底是阿灵还是琬儿,你也解脱了!”   她曾经拥有他的温柔和爱恋,可是在那样令人沉醉的温柔爱恋之后,随后而来的全是背叛和冷漠,还有她最痛的可怜的孩子!   他给她光明,让她体会到了世间令人怦然心动的爱恋,可随后而来的全是黑暗,他的心的冷硬程度远超出她的想象,曾经最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再是初始的模样,心如死灰,再也泛不起任何的涟漪!   “我走了,再见!”宁静琬步履轻盈地越过他,淡淡笑道:“还有,这次不要再想利用江南雁来要挟我了!”他的爱里面充满了胁迫,欺骗和占有,她再也不想要了,后悔又怎么样?   江南雁,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宁静琬有一瞬间的心痛,世事怎么能这样捉弄人?繁华散尽,唯剩浮尘,秋景萧瑟,余留感伤,只剩几许惆怅,几许迷茫。   凤君寒的挺拔而俊逸身姿此刻萧肃孤绝,宫灯摇曳,在她翩跹衣裙离开的时候,忽然抓住她的手,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要去哪儿?”   宁静琬索性不挣扎了,淡淡道:“回家!”回自己的家,那个有着全部美好回忆的家园!   凤君寒心底一痛,是不是以前他太冷酷无情,所以上天才这样折磨他?   琬儿不记得前尘往事的时候,尽管心动也不愿留在他身边么,她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现在记起前尘往事,更加不愿留在他身边,那些伤害,让人没有勇气去触碰,连他自己想起曾经对琬儿的伤害都觉痛楚难耐,更何况是琬儿?   凤君寒紧紧地盯着琬儿冷漠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从你嫁我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宁静琬不以为意,淡淡一笑,“你忘了?我的命已经还给你了,我早不欠你的了,还有,你妻子早死了,现在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想爱谁就爱谁!”   凤君寒似乎未料到琬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蓦然一惊,俊美的脸立时褪尽了血色。   宁静琬看他一直不动,淡淡道:“凤君寒,你记着,我既不是以前那个一直傻傻地等待着你的唯一的景王妃,也不是每天都在云里雾里度过的阿灵姑娘,我现在只是我,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秦弈风,自进宫之后,我每天都在混混沌沌中度过,现在好了,柳暗花明了,如果再没有你,我的生活就是完美无瑕的了,就算你不愿意也无济于事,这深宫大院困得住别人,困不住我!”   凤君寒颀长身姿剧烈一颤,一言不发,大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宁静琬的手得到了自由,长出了一口气,声音欢快,“景王爷,永别了!”   “皇太后驾到!”外面的声音一路蜿蜒进来!   宁静琬莞尔一笑,“凤君寒,我既然跟你没关系了,也就不用拜见你的皇祖母大人了!”   说完这句话,蓦然拂袖转身,从另一侧的出口翩然离去,避开了皇太后来的方向,凤君寒怔怔地看着琬儿决然而去的身姿,直到皇太后已经到了他面前,才反应过来,“孙儿参见皇祖母!” ☆、六十章 兴师问罪   昨夜太后寿辰,宫中正在欢庆,丝竹翩飞,宫弦礼乐之时,突然太后寝宫走水,硬生生地惊破了一派喜庆,朝臣女眷皆惊异不已!   凤君寒知道,现在皇祖母兴师问罪来了!   雍容华贵的太后越过凤君寒,在嬷嬷恭恭敬敬地伺候下缓步至上座坐下。悫鹉琻晓   凤君寒躬身坐于下座,琬儿刚走了,皇祖母就来了,素来冷静自制张弛有度的他此刻也觉得棘手至极,该死的秦弈风,在皇祖母寿辰之夜动手,现在他怎么和皇祖母交代?   皇祖母这么多年以来,已经不过问任何外事,他和秦弈风之间的争斗却波及到了皇祖母身上!   不等太后发话,凤君寒就主动负荆请罪,“孙儿失职,让皇祖母受惊,请皇祖母恕罪!”   有宫女送上清茶,太后浅酌了一口,淡淡道:“哀家寿辰,居然有人敢烧哀家的寝宫,君寒,你可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太后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听得人心底一凛。   凤君寒漆黑的眸瞳中有一丝忧色一闪而过,他怎么能告诉皇祖母,他和秦弈风争夺琬儿,秦弈风想带琬儿逃离皇宫,想出来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凤君寒并不是普通人,只是淡淡一笑,“皇祖母请息怒,孙儿已经命人彻查此事,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太后微微颔首,保养得当的脸上还是透着若隐若现的愠怒!   凤君寒看在眼里,心底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能不令祖母起疑?敢烧祖母寝宫的人岂会是一般人?   “三殿下到,四殿下到!”外面传来内侍通报的声音。   凤君寒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一身水墨蓝锦袍的凤倾城和一身玄色锦袍的凤长欢急匆匆赶来,一见皇祖母,双双跪下,“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凤倾城看见皇祖母在此,面带怒色,知道皇祖母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昨夜太后寝宫走水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心中已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敢烧皇祖母寝宫的人,除了二皇兄天生的敌人秦弈风之外,还会有谁?   凤倾城对太后温雅笑道:“孙儿听说昨夜皇祖母寝宫走水,不知道皇祖母可曾受惊?”   太后淡淡道:“哀家一把老骨头,只怕也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惊吓!”   见皇祖母还在生气,凤倾城忙道:“二哥已经命人彻查皇祖母寝宫的所有宫人和侍卫,定会严惩,还请皇祖母宽心!”   凤长欢本来是要在皇祖母寿辰之前赶回京城的,可是回程之中天降大雨,延缓了行程,所以今日才回京,一回来就听说皇祖母寝宫起火,皇祖母寝宫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起火?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凤长欢看向二皇兄,怒不可遏,“二哥,到底谁干的?”   凤倾城暗暗用眼神制止怒发冲冠的长欢,心底暗叹,这么多年了,长欢还是莽撞冲动的性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太后却从凤倾城异样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你们是不是知道到底是谁烧了哀家的寝宫?”   凤君寒沉默不语,凤倾城面有难色,凤长欢满脸狐疑。   “君寒!”太后忽然提高了声音。   “孙儿在!”凤君寒不知道皇祖母又看出了什么,沉声答道。   “你的王妃在哪里?怎么没见她出来?”太后紧紧地盯着凤君寒的脸色,极力想从上面看出蛛丝马迹。   没等凤君寒回答,凤长欢脸色一变,皇祖母说二哥的王妃?难道是静琬回来了?   凤长欢简直不可置信,不自觉看向二皇兄,二皇兄却岿然不动,三皇兄也不说话,看着他们平静如止水的脸,凤长欢知道,他们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瞒着他一个人。   此时,凤长欢突然明白为什么在二皇兄回京之前,一道旨意将他派出京城,就是不想让他和静琬会面,难道是二皇兄知道他喜欢静琬?那这三年里面,静琬又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凤长欢一肚子的疑问,实在按捺不住,一把拉住凤君寒,“二哥,静琬现在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烧了祖母寝宫?”   凤君寒想起琬儿之前的话,凤君寒,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心底不自觉一阵刺痛,一双剑眉紧锁,沉默不语,俊美无铸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凤倾城轻咳了一声,凤长欢突然意识到皇祖母在这里,只得讪讪地退了回去。   太后见凤君寒不说话,再问了一次,“君寒,你的王妃人呢?”   凤君寒朝凤倾城使了个眼色,凤倾城会意,忙对太后道:“昨日宫中走水,孙儿想二皇嫂也是受了惊吓吧,说起皇祖母寝宫走水这件事,孙儿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慕家余孽又在生事!”   太后皱了皱眉,狐疑道:“慕家余孽?”   凤倾城忙道:“是啊,虽然我们已经铲除了慕家,可慕家在凤临经营这么多年,树大根深,爪牙极多,几乎无孔不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了他们,也没人有这个胆子啊!”   凤长欢虽觉得不对,正准备说什么,可是被二皇兄警告的眼神逼了回去,不敢再问。   太后沉吟良久,眼眸微微眯起,忽然道:“你们几个是不是真以为哀家老糊涂了?”   凤君寒等三人忙低下头,恭声道:“孙儿不敢!”   太后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倾城,长欢,你们都出去,所有人全都退下,哀家有话要单独和君寒说!”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凤倾城只得道:“遵命,孙儿告退!”   凤长欢非常不解,他刚回京,就听说了这件事,满腹疑惑,正要好好问问二皇兄,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赶出去了,心有不甘,还有静琬现在哪里?没等他开口询问,凤倾城已经将他拉出去了!   寂静室内只剩下太后和凤君寒两人,太后沉默不语,只听得茶盖划过杯盏的声音,格外清澈!   太后忽然紧紧地盯着凤君寒,“君寒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君寒含糊其辞道:“倾城说的有理,孙儿查到的线索也和慕家余孽有关…”   “好了!”太后一挥手,打断了凤君寒的话,“哀家没那么好糊弄,以你的手腕,还能让慕家余孽存在这么久?宫中侍卫都是你亲自挑选的忠勇之士,就算真的有一两条漏网之鱼,也不足为虑,更没胆子敢烧哀家的寝宫!”   凤君寒语塞,皇祖母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哪里能糊弄得过去?   太后忽然发现凤君寒眉间隐隐有一丝忧伤,叹了口气,声音也柔了下来,“君寒,哀家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无任何弄权之心,现在哀家老了,唯一关心的就是你们这几个皇孙,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哀家?还有你的王妃到底去哪里了?哀家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她!”   凤君寒见事已至此,只得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青云岛少岛主秦弈风?连太后沉着的人也有着微微震惊,真是看不出宁静琬这个孩子还有着这样的魅力,不但得到了君寒入骨的宠爱,还让青云岛少岛主情有独钟。   太后沉默良久,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情爱是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皇家容不下爱情!”   凤君寒淡淡道:“孙儿知道!”   太后无声轻叹,“你不要误会,哀家并不是反对你,你执掌朝堂三年以来,身边没有任何女子相伴,哀家当初执意不允,却无可奈何,也只能由着你去了!”   凤君寒微微低首,“让皇祖母忧心,是孙儿的不是!”   太后轻饮一口茶,“哀家老了,每日听听曲子,养养花,念念经也就算了,也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了,哀家只是没想到,世间还会有女人能让你爱得这样不能自拔!”   凤君寒想起琬儿,心底越发沉郁!   太后见状缓缓道:“在皇家,爱情可遇不可求,爱是一个人的事,相爱却是两个人的事,一次又一次的辜负和伤害,总有一天,那个爱你的人会因为承受不住而逃离,那个时候,你就追悔莫及了!”   凤君寒低声道:“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   几日之后,凤君寒正在御书房看书,眼睛虽盯在书上,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琬儿,他不是不想去找琬儿,只是暂时的分离,让彼此都沉静下来,或许更好。   凤倾城急匆匆地进来,“二哥,你知道吗?长欢根本没在府中养病,他去锦绣山庄了!”二皇兄和他回京之前,就一道旨意将长欢派出去公干,所以京中发生的这些事情长欢全然不知道,现在好了,长欢知道静琬回来了,居然装病不上朝,实际上跑到锦绣山庄了!   凤君寒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   凤倾城看着二皇兄平静的脸色,知道长欢向二皇兄奏请要在府中休养一段时间的时候,二皇兄就知道长欢要干什么!   “二哥?”凤倾城迟疑道,二皇兄到底怎么想的?   凤君寒眉峰微凝,眸光却有些飘忽!   凤倾城看二皇兄的神情,终于明白,二皇兄只是把长欢当成不懂事的孩子,静琬这样的女子也绝不会对长欢产生男女之情,秦弈风才是二皇兄真正的情敌! ☆、六十一 时光锈蚀了往事   锦绣山庄依然是清雅如画,灵山秀水,碧波荡漾,湖光万顷净琉璃,一切都是旧日的模样。悫鹉琻晓   福伯见到三年未见的大小姐从天而降,惊异不已,喜极而泣,惹得宁静琬一阵阵心酸,只有经历了许多事情,人才会真正长大,才会明白,就算没有了爱情,没有了情深相许的夫君,这世间也还总还有值得自己留念的东西,也总还有人会真心关爱自己!   山庄下人见大小姐归来,皆是一派欣喜,有大小姐的锦绣山庄才是真正的锦绣山庄,假日时日,一定会重新焕发出往日的风采!   宁静琬看着熟悉的家园,淡淡微笑,秋日的暖阳拨开尘封的记忆,一边是不愿提起的昨日,一边是灿如夏花的今日。   往事如烟,曾经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除了凤君寒,自己生命中还有最重要的人,外公,母亲,福伯,琳琅,纪勤…,不管世事如何变幻,沧海如何桑田,他们始终都在,这是自己心中永远的温暖!   宁静琬在外公的灵前盈盈跪拜,外公,你最爱的琬儿回来了,琬儿始终记得你临终前告诉我,要守护好我们宁氏的家园,要守护好自己的心,不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要保护好自己,可惜我没有听你的话!   我可以接受一段曾经不纯洁的感情,因为我知道,这天底下并没有多少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事,美好的爱情也是需要去付出去努力才能得到的,可是在我付出这么多之后,它依然不纯洁,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你常常赞我聪慧绝伦,常说我是上天赐给宁氏最好的礼物,我一直以为我会和娘,还有所有灵氏女子都不一样,因为楼兰灵氏那个家族早已不复存在,时过境迁,还有谁会傻到为虚无缥缈的爱情付出一切?   可是想不到,我依然没有能逃脱命运的桎梏,深入骨髓的东西依然在紧紧钳制我,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身上也流着她们的血!   可是我不想再重复灵氏女子的命运,往事就让它永远地尘封在记忆里,宁愿此生与凤君寒擦身而过,再不邂逅,也不愿再忆起曾经并不美丽的相逢!   曾经的他,让自己芳心荡漾,心潮澎湃,心甘情愿为他出生入死,如今却只希望早日恢复一颗波澜不惊的心,在清风明月里静静入梦,不再彷徨徘徊!   曾经那么想要的唯一,如今已唾手可得,为何不见任何欣喜,反觉这般苦涩?   爱情争夺战后,满地狼烟,到底谁才是赢家?外公,你能告诉我吗?   自己不在的这三年里,锦绣山庄依然是锦绣山庄,凤君寒并没有将锦绣山庄直接并入皇家,从账目上来看,在自己走后,他甚至没有再动用过锦绣山庄的任何款项。   宁静琬心中明白,除去慕家之后,国库已经真正回到凤君寒手中,他已经真正大权独揽,无人敢挑衅他属于帝王的尊严,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锦绣山庄财力的支持,话虽如此,不过银两这种好东西,天底下有谁会嫌多?   宁静琬淡淡一笑,像他这样如狼似虎冷血无情的人,也终于良心发现,不再侵吞宁氏的产业!   纪勤说,自己不在的这三年,因为有皇家景王爷坐镇,锦绣山庄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动,不过终归是没了主事的人,总会有一些宵小之辈暗中动手脚,掀起一些不大不小的风浪,纪勤等人一直苦苦支撑,如今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等到大小姐归来,只要大小姐在,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宁静琬微笑,凤君寒虽是位高权重的皇子,却终究不是浸润商海的人,无法管理锦绣山庄这样遍布天下的庞大产业,若是自己还不回来,再过几年,凤君寒还没有找到可靠而又能干的人接手管理锦绣山庄,锦绣山庄就要真正土崩瓦解了!   纪勤还说,景王爷主政之后,不再推行以前重农抑商的国政,商人的地位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稳步提升,不再如以前低人一等,遭人鄙夷!   景王爷,提到这个名字,宁静琬竟然不自觉想起在宫中之时,他每次提起他妻子之时的那种深深眷恋,缠绵目光,说不出的惆怅,说不出的哀伤。   宁静琬微笑摇头,和过去告别,难道真的有这么难?   ★★★   这日午后,宁静琬看完账目,恍然间似有文心兰的清香自庭院飘来,沁人心脾,迷离中往事依稀重现,一切仿佛再现眼前。   品一壶清茶,轻抚一琴曲,明月清风,玉泉流泻,碧水长天!   缓步而出,看着庭院中的文心兰,亮丽的黄色,花朵奇异可爱,形似飞翔的金蝶,又似美丽的少女,裙摆飘飘,翩翩起舞。   宁静琬不觉莞尔,记得以前的时候,锦绣山庄是没有文心兰的,自己不辞而别之后,福伯竟然命人栽种了文心兰,文心兰寓意忘却烦忧,快乐无忧,福伯是这般殷切地希望自己能一如往昔的无忧无虑!   秋日午后的阳光有一种慵懒的美丽,芳香醺然,宁静琬竟然满心欢喜,摘下一朵小小的文心兰,放至手中,轻嗅幽香。   “报大小姐,山庄门外有位自称是四殿下的人要见大小姐!”下人恭敬的声音惊破了宁静琬明媚幽雅的秋日情怀!   四殿下凤长欢?居然这样阴混不散?宁静琬收敛了脸上翩翩笑意,淡淡道:“去告诉他,锦绣山庄不欢迎姓凤的人,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禀报的下人脸色一变,怔在当场,满是惊异,谁不知道,当今皇族姓凤?四殿下何等尊贵身份?大小姐竟然将人拒之门外,还如此生硬?   宁静琬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熟悉爽朗的笑声,“铁公鸡,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宁静琬闻言,黛眉深蹙,轻轻挥手,下人恭敬悄然退下。   凤长欢飞身从树下落下,衣带当风,惊起飞鸟阵阵,高傲俊美,宽大的广袖翩飞,满目惊喜地看着三年未见的宁静琬,一身白衣翩翩,清澈明净,淡然如水,依然是往日明媚美好的模样。   宁静琬看着他怔怔的眼神,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锦绣山庄不欢迎姓凤的人!”说心里话,她对凤长欢并没什么成见,平日虽经常吵得天翻地覆,不过她是个豁达的人,从来没往心里去,凤长欢虽然张扬狂妄,言语刻薄,不过率直爽朗,比起凤君寒那样深沉腹黑,还有凤倾城看似温雅实则冷漠的男人好太多了!   宁静琬冰冷的语气让凤长欢恢复了神智,眼眸中有一丝涩意一闪而过,他知道宁静琬是他的二皇嫂,他也明白他其实是喜欢宁静琬的,明知不应该,却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一定要来锦绣山庄亲眼确认宁静琬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宁静琬销声匿迹三年多,很多人都在私下猜测景王妃已经香消玉殒了,连凤长欢也暗暗怀疑过,宁静琬嗜财如命,如今连最看重的锦绣山庄都不要了,除了已经不在人间这种可能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合理的解释了!   二皇兄一直都在寻找宁静琬,二皇兄的暗卫的本事他当然是知道的,连二皇兄都找不到,他哪里能找到?   如今见她好好地站在眼前,他按捺不住满腹的狐疑,“铁公鸡,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干什么去了?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你和二哥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虽然常常想叫她一声闺名“静琬”,可每每到了嘴边,看着她那双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人的心的纯澈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出口就变成了熟悉的“铁公鸡”!   一连串的疑问让宁静琬哑然失笑,凤长欢真是好命,不像凤君寒身为长子,皇位继承人,有无法推卸的凤临皇室和百姓的责任,要面对那么多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没人站在前面给他遮风挡雨,只能自己一力担当!   凤长欢就不一样了,有两个好皇兄罩着他,凤君寒和凤倾城不知道是不忍,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从不让凤长欢接触深宫那些黑暗阴冷你死我活的权谋,所以凤长欢虽在深宫长大,却幸福得拥有一片晴朗无云的天空,他身上竟没有皇子必备的城府和腹黑,可以随心所欲,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尚武,便成了一个骁勇善战的皇子,别的事情自有两位皇兄替他撑着,都不用他操心!   宁静琬想到此,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笑意,“凤长欢,你都叫我铁公鸡了,你说铁公鸡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去找发财的机会了!”   面对她明显敷衍的话语,凤长欢才不信,他离京之前,听说江南雁也回京了,他素来和江南雁称兄道弟,关系亲厚,本应召见江南雁,可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来锦绣山庄看看宁静琬更加重要,江南雁反正在京城,什么时候不能看?   面对宁静琬的冷淡,凤长欢并不在意,自来熟地坐下,“铁公鸡,你锦绣山庄拦得住别人,拦不住我,我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宁静琬并不意外,深宫皇子从小就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到了哪里都觉得是他们自己的家,说不定还觉得锦绣山庄能接待他这种高贵的皇子,是光耀了商贾之家的门楣,蓬荜生辉,感恩戴德!   宁静琬揶揄道:“好啊,不过你听着,我家从来不养闲人,别想在我家白吃白喝,就算你是什么四殿下也一样!”   凤长欢并不意外,早就知道宁静琬会这样说,大笑道,“铁公鸡就是铁公鸡,你放心,本殿下花多少都会自己出,绝不会占你家的便宜!”   宁静琬忍俊不禁,拂袖转身,“你喜欢住就留下住吧,只是本大小姐没空每天陪你闲聊!”   ★★★   凤长欢果然如他所言地住在了锦绣山庄,每日游山玩水,过得不亦乐乎!   锦绣山庄风韵独特,每一处都用尽了心思,或豪放,或婉约,或大气,或精巧,他不是没来过锦绣山庄,只是以前来锦绣山庄的时候,宁静琬正好不在,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锦绣山庄少了一丝灵韵。   三皇兄说的对,有宁静琬的锦绣山庄才是真正的锦绣山庄,没有了宁静琬,就像美人没有了灵混,少了灵动的色彩!   青山绿水,妩媚红颜,云蒸霞蔚,不是春天,胜似春天,凤长欢知道自己喜欢宁静琬,他从来都不会压抑自己的,喜欢就是喜欢,连二皇兄都默许,不过有的时候想到二皇兄,难免有些黯然,二皇兄和宁静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见到宁静琬,他浑身的活力就上来了,每天不与她吵两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宁静琬心情好就和他说两句,心情不好,就直接不理他,时间一久,凤长欢也就习惯了,反正铁公鸡对他基本上就没有过好脸色,他每日跟在宁静琬身后,看着她得心应手地处理各项事务,乐此不疲。   ★★★   明月如水,烛影摇红,美景良宵,香闺寝居,雾气氤氲朦胧,宁静琬静静地靠在汉白玉池壁上,温泉水滑洗凝脂,如墨长发在温热池水中随波逐流,形成一丝丝优美的弧度!   缓缓闭目,这种久违的闲适,自由,倾听流水弦音,自在安宁!   忽然听到了室内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宁静琬心下一惊,随即黛眉深蹙,没有人敢在深夜闯入自己的寝居,除了那个极其可恶的男人之外!   每次都是这样,几年之前也是这样,他还想重演那一次的意外不成?宁静琬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了,恨得咬牙切齿。   凤君寒看着在氤氲水雾中肤如凝脂的琬儿,深黑的眸瞳浮现一抹醉人柔意,大手自然地按住了琬儿的双肩,轻轻按揉。   宁静琬身子一颤,深恨身边没有备刀,有一种异常强烈地要当场砍死他的冲动。   凤君寒感受到琬儿的恼怒,动作加了一分力度,微微轻叹,“我在外面徘徊了许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来,又怕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伺候得我的琬儿不舒服,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我亲自进来伺候!”   他的声音很温柔,醇雅低魅,很好听,却让宁静琬心底的恼意急速上升!   多么低级的借口!完全不像他的风格,自己有那么娇贵吗?这么多年都是下人伺候的,他伺候过自己几次?闯入她寝居之处,连借口都不会找!   宁静琬想到此,冷冷道:“不劳景王爷大驾,给我滚出去!”   凤君寒闻言只是笑,手中的动作却越发轻柔,仿佛将稀世珍宝捧在手心。   这种似曾相识的情景,不得不让宁静琬想起她曾经和他在这间闺房里度过的激情旖旎的夜晚,他的动作很温柔,按捏得恰到好处,在她心里激起一股股暖流,此刻现在正在沐浴,袒裼裸裎,这样的暧昧,让她觉得浑身都在战栗。   宁静琬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都经历了这么多,还抗拒不了他的引诱?早就知道他经历女人无数,对女人极其有办法,想不到定力如自己这样强大者也会忍不住这样心旌摇曳!   宁静琬心乱如麻,一字一顿道:“出去,我锦绣山庄不欢迎任何姓凤的人!”   凤君寒低笑,漆黑如墨的眸瞳中却掠过一丝苦涩,他和琬儿,在这暖阁香闺里面演绎过多少令人脸红心跳的激情欢爱,风流婉转,鱼水相欢,如胶似漆,可如今,琬儿只视他如陌生人!   宁静琬感受着他的动作,心中暗恼,又不敢回头,只得将大半的身子藏在水下,借水上漂浮的嫣红花瓣若隐若现地遮掩着自己的身体!   “还在生我气?”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无法形容的邪魅,甚至还有一丝淡淡幽怨。   宁静琬唇际扬起一抹揶揄的弧度,“凤君寒,你也太看得自己了,我早说过,现在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也看见了,没有了你,我过得很好,你的好皇弟最近也住在我家,如果不信的话,你去问他好了!”   凤君寒手指僵了一下,呼吸一滞,宁静琬似乎很高兴,声音愉悦轻柔,“真是想不到啊,凤君寒,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什么长进?”   “早知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想不到到现在还是一样欠缺,你若有真有长进,今日就不会问出这样自取其辱的话了!”宁静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恶毒了,她的风仪,她的气度,她的豁达此刻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只想着怎么打击他!   凤君寒的眸瞳瞬间深黑慑人,片刻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轻笑出声,修长漂亮的大手挽起宁静琬随水飘扬的长发,放在手中,细细揉搓,仔仔细细地将一丝一丝清洗干净,声音宠溺醉人,“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琬儿真是我的绝世美玉!”   乌黑如墨的秀发垂在她美丽双肩,嫣红花瓣,肤白如雪,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诱人弧度,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全身的热度渐渐汇集于身体的某一处!   “出去!”宁静琬听到他不同寻常的呼吸声,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好听磁性的声音因压抑而变得有些低沉沙哑,“很晚了,别在水中呆太久!”   不等宁静琬拒绝,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娇躯从温泉池水中抱了出来,宁静琬雪白的裸躯在他面前一览无余,又羞又怒,“凤君寒,你想干什么?”   凤君寒熟练地拿过绢布擦拭宁静琬娇躯上的莹润水珠,不顾她的挣扎和颤栗,声音带着难忍的压抑暗沉,“伺候你睡了我就出去!”   “我不用你伺候!”宁静琬飞快地钻进锦被,不顾浑身湿透,用锦被紧紧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凤君寒看着琬儿的动作,笑的无奈,“头发这么湿,怎么睡?听话,先把头发擦干!”   宁静琬怒视他,他只能轻叹,拿起手中绢布,轻轻地给她擦拭长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宁静琬居然没有再反抗,居然开始在理智与沉沦的边缘徘徊。   明月随云转,思绪已千年,曾经的激情旖旎,曾经的海天明月,曾经的万紫千红,竟在这个时候重新涌上心头!   凤君寒如捧着易碎的宝玉,异常轻柔,恨不得就这样给她一直擦拭下去,长发永远也不要干!   宁静琬感受着他的温柔,轻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竟有晶莹泪水滑落,心有着从未有过的迷茫!   看到她的眼泪,凤君寒暗红眼眸的晴欲褪去了大半,俯低身躯,轻吻她脸上泪水,声音低喃,“琬儿,别哭,我只是想好好疼爱你……”   看着心爱的琬儿精致的玉颜,他的呼吸更凝重了几分,移不开视线,眼眸开始重新暗红,发出灼热的光芒,太思念她,恨不得立即将她揉化在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宁静琬抬眸看他俊美无铸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凤长欢遇险那日他冰冷的眼神,心中的暖意一点点地冷了下去,只觉得冷,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一幕的在她的眼前回荡,挥之不去!   “不要碰我。”她字字艰涩,开始瑟瑟发抖!   “琬儿,怎么了?”凤君寒见她突然如此,眼中的晴欲之火如潮水般褪去,只想紧紧抱住她,却被她眼中冰冷震慑住!   他知道,时光锈蚀了往事,过去的种种伤害依然是琬儿心中打不开的结!   “琬儿,在我心中,哪怕隔着万水千山,你也近在咫尺!”他在琬儿耳边喃喃低声,将她放至床上,温柔的替她掖好锦被,“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 ☆、六十二 凤求凰   宁静琬躺在床上,没有睡意,想起他黯然离去的颀长身姿,本已随着秋风萧萧落幕的往事又重新涌上心头!   曾经的梦里,你驰骋疆场,我行吟江南,你俊逸风流,我灵秀如花!   青云海域,是谁在雨中撑一把油布伞,为自己遮挡风雨?是谁在月下低喃:今生得琬儿为妻,是我此生幸事?是谁将一支绚丽多姿的紫薇花戴在自己头上,温柔含笑凝视?是谁在运筹帷幄,一肩挑起凤临皇室的重担,演绎一场盛世狂欢?   幼年时期经历的阴谋冷酷,多年来外戚干政的嚣张跋扈,哪一样都可以使他染上骨子里的阴冷,根深蒂固,深入骨髓,若是自己早日明白这一点,也不会深陷他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外公说,若是命中注定,别问是孽是缘,宁静琬苦笑,是孽是缘,又有谁说得清楚?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爱情,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管什么都需要去付出去努力,若不是幼年时期外公给予自己的智慧与勇气,外公过世之后,锦绣山庄早已经支离破碎,哪里还能保持自己离开三年尚岿然不动的庞大根基?   无数个念头在宁静琬脑海中盘旋挣扎,直到天明时分,才沉沉睡去,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窗外阳光明媚,秋意正浓!   懵懂了三年,如今回来,锦绣山庄一大堆事务压在身上,并没有多少闲暇,宁静琬在婢女的侍候下梳洗更衣,看着大好秋日,微微一笑,昨日已经过去,今日又是全新的一天!   宁静琬走出房间,却蓦然停住了脚步,那个孤绝而颀长身影静静矗立在自己房间外面,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之下,仿佛佛堂里令人敬畏的天神!   宁静琬想起昨日他说过的话,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恍然间有一丝异样划过心田,荡起了涟漪,寂静无声!   婢女见大小姐定定顿在原地,低声道:“王爷昨晚就在这里,一直不曾离开!”   宁静琬清浅一笑,那又怎么样?或许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爱她,早已愿意给她曾经想要如今不想要的东西,又有谁知道,她一直不原谅他,并不是因为偏执,并不是因为想和他赌气,而是因为,有些东西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凤君寒看见琬儿,眼底蓦然展现翩翩笑意,声音低醇温柔,“琬儿,你起来了?”   宁静琬当他不存在,径直越过他,淡淡对婢女道:“传福伯来书房见我!”   “是,大小姐!”婢女不敢抬头,低声道。悫鹉琻晓   凤君寒看着琬儿毫不留恋翩然离去的窈窕身影,眼底掠过深浓悲伤,琬儿冷静了这么久,依然不想见他,无论他做什么,都打动不了琬儿,一份感情被挥霍尽了,再想挽回,必定难于上青天!   琬儿不仅致力于追求纯粹的爱情,在发现爱情不是自己想要的时候,舍弃的时候也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凤君寒优美的唇角弯起一丝涩然笑意,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曾经恩爱情浓,两情缠眷,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徒留孤独寂寞,他可以掌控一切,却惟独掌控不了琬儿的心!   “二哥!”凤君寒身后传来凤长欢胆怯的声音。   凤君寒缓缓转身,看着自己从小就罩着的长欢,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苛责他,只淡淡道:“你还要在这里逍遥多久?”   凤长欢不敢直视二皇兄的眼神,喃喃道:“我…我…”他向二皇兄奏请,说长期外出公干,现在需要在府中休养一段时间,其实偷偷跑来锦绣山庄见铁公鸡了,如今二皇兄亲自来了锦绣山庄,自然是瞒不过二皇兄,如今这样面对面,他有一种做坏事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的心虚!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京协助倾城处理政务!”凤君寒面对长欢的欺瞒并不生气,语气也不见往日的凌厉和冰冷!   凤长欢闻言,有些侥幸,又有些失落,刚和铁公鸡见面没多久就要离开了,如今从二皇兄的反应来看,二皇兄明知他对铁公鸡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他忽然觉得悲哀,铁公鸡是二皇兄的女人,是他的皇嫂,他喜欢皇嫂,二皇兄竟然一点都不生气,难道是因为他在铁公鸡面前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秦弈风也喜欢铁公鸡,可二皇兄对秦弈风绝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   “是,二哥!”凤长欢虽然一直张扬狂妄,我行我素,可是二皇兄的话却不敢不听!   ★★★   宁静琬在书房,福伯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景王爷…”   宁静琬头都没有抬,眼睛只是盯着手中的书,淡淡道:“别理他!”   福伯知道大小姐销声匿迹三年多定与景王爷有关,要不然大小姐这样的女子岂会无缘无故消失三年之久?连老爷一生的心血都置之不顾,这完全不像大小姐的性格,虽觉不妥,还是道:“是!”   过了一会,福伯看大小姐对景王爷的到来无动于衷,轻咳两声,欲言又止,宁静琬看在眼里,“福伯,怎么了?”   福伯沉吟片刻,低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在大小姐离开之后,每逢大小姐生辰,景王爷都会来锦绣山庄,在小姐寝居,引萧一曲,自斟自饮,至醉方休,年年如此!”   福伯一边述说一边观察大小姐脸色,却有些失望,大小姐的脸上只余一片空茫,看不出任何悲喜!   文心兰的幽香再次传来,宁静琬看向门外,悄然绽放的黄花,夺目清雅,会心一笑,声音淡淡,“我知道了!”   福伯叹息一声,只得道:“是!”   宁静琬的眸光重新定位在眼前的书卷上,却发现半个字也没看进去,在理智与情感的纠结中,再静美的文字也显得多余。   一声低低箫音缓缓传入宁静琬的耳朵,徐徐渺渺,若有若无!   箫声悠扬,缠绵悱恻,飘向遥远的天际,孤鹤闻声来,依依绕林飞!   飘渺的箫声,仿佛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碧水悠悠,烟柳依依,在不知不觉中撩动人的心弦!   宁静琬淡笑,《凤求凰》,曾经憧憬过,谁在风中吟唱?谁在月下抚琴?翩跹美好,这是她曾经做过的令人沉醉的美梦!   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琬儿本来就是凤凰啊!”   缓缓微笑,凤凰又如何?时光在岁月的流淌中渐行渐远,金戈铁马,硝烟战火,已经悄然远去,如今只剩下安宁平和,此刻只想静静地留在这幼时家园,看着满目文心兰,享受娴静时光!   ★★★   凤君寒在宁天泽灵位面前,轻掀袍摆,缓缓跪了下去,神情肃穆。   “外公!”声音低沉而哀伤,透着淡淡失落,从未想过,他高贵的皇家景王爷会和琬儿一样称宁天泽为“外公!”   他是帝王之家的皇子,手握千千万万人的生杀大权,君臣之见根深蒂固,向来只有别人朝拜他,除了皇室长辈,他不可能朝拜任何人,更别说一介平民了!   尽管他早知道商界的神话宁天泽是个人物,可是商贾之家到底是商贾之家,就算爱着琬儿,也从来不会如她一般称宁天泽为外公,以前连意识都不会意识到,可是如今,竟然这样自然地流淌出来,不觉有丝毫的晦涩和艰难!   原来在宁天泽面前,他不过是琬儿的夫婿,不是什么权倾天下的景王爷,不过是宁天泽的孙女婿!   “外公,琬儿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痕?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她,她是这世上唯一真正懂我的人,懂我的抱负,懂我的追求,懂我的理想,懂我的寂寞,我知道,虽然她嘴上一直不乐意,可是不管我要做什么,她心里都在无怨无悔地支持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她,如今想要挽回才会这般艰难!”   想起琬儿精致而又冷漠的容颜,凤君寒心底划过一丝苦涩,慢慢蔓延开来!   无人回答,面前只有宁天泽冰冷的灵位,凤君寒自嘲一笑,声音有些哽咽,“琬儿说,她对我是一场意外,我对她却是一场爱情,她不知道,她也是我的爱情,只是我不知道琬儿这样刚强坚韧的女子在感情上也经受不起任何的伤害,是我的轻浮让她对我心灰意冷,渐行渐远!”   “我总以为我不需要也不必去舍弃红尘的百媚千红,以后君临天下,保证琬儿的中宫之位就是我爱她的最好方式,时间长了,琬儿总会接受现实,明白这已经是我能回应她的爱的最高方式,她那么聪明,无需我多言,可到头来竟然全是我的自以为是,琬儿为我付出那么多,使得我忘了,琬儿可以容忍我的一切,却不能容忍我在感情上的背叛!”   一室的冰冷让人觉得从脚底都开始寒凉起来,凤君寒苦笑了,“琬儿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世间万紫千红也不及琬儿一人,外公,我向您保证,此生只会有琬儿一个女人,我一定会用余生好好爱她,再也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请您相信我,那样的错只会犯一次!”   凤君寒说完这番话,在宁天泽灵位前郑重地拜了三拜,掷地有声!   却蓦然听到身后的轻笑声,凤君寒起身回眸,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吃惊。 ☆、六十三 不是偏执   琬儿斜斜地倚靠在门扉上,美丽的唇边有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甚至带着淡淡揶揄,“真不愧是景王爷,此时此刻说出的话,相信不论哪个女人听到了,都会感动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君寒有些奇怪,这是在外公灵前,外公是琬儿最亲最爱的人,何以会有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琬儿心胸宽广,气度令世间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为何在他一番真情倾诉之后,她不再是置之不理,当做没听到,反而这样直言嘲讽?   宁静琬自然知道他的意外从何而来,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却毫不掩饰他的异色,淡淡道:“随我出来吧,有什么话不要在我外公面前说!”   凤君寒微微颔首,随着琬儿穿过幽静长廊,亭台楼阁,来到一处庭院幽香的雅苑。悫鹉琻晓   宁静琬缓缓落座,吩咐下人送上清茗一壶,轻轻挥手,所有下人悄然退下。   凤君寒知道琬儿有话要对他说,黯然坐下,他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琬儿才会原谅他!   宁静琬的脸上浮现明媚笑意,声音却依然带着淡淡揶揄,“凤君寒,岁月荏苒,物换星移,有些东西可以挽回,有些东西却永远都不可能挽回,这个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   宁静琬语气虽然轻飘飘,却说得凤君寒心底一沉,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琬儿,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才肯回到我身边?”字字艰涩,微微哽咽,苦涩得不似他原来一直醇雅淡定的声音。   宁静琬闻言,脸上浮现淡淡柔和,抚摸自己手上那只精致的家传戒指,话锋一转,“凤君寒,你对我的家族很感兴趣吧!”   凤君寒不置可否,“应该说我感兴趣的只有你,楼兰的小公主!”   宁静琬无声而笑,声音低魅轻柔,“我的家族早就覆亡了,我曾经说过,你纵然英勇无敌,明察秋毫,却未必能真正了解一个几百年之前的家族!”   凤君寒脸色一变,疑惑道:“琬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楼兰灵氏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静琬的脸上忽然收了戏谑笑意,淡淡品茗,动作优雅得令人叹为观止,声音却静澈无波,“现在不是在京城,王爷日理万机,现在时间多得很,王爷不用心急,听我慢慢道来,我说过,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是你一直不肯面对现实,你一直以为是我不肯原谅你,你知道吗?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根本不需要谈什么原谅不原谅!我虽然不是男人,可是我知道皇位和权势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致命!”   凤君寒沉默不语,为了这皇位,为了九重天阙,为了君临天下,已经牺牲了太多东西,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登临至高峰顶!   宁静琬看在眼里,轻笑道:“我知道,为了那把龙椅你已经舍弃了太多东西,舍弃了太多人,在你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舍弃的,你父皇的行为告诉你,就算挡路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不可留,绝不能有妇人之仁,你这样的男人,注定是逐鹿天下的王者,我有时候经常会想,到底是王者霸气成就了你,还是你成就了王者霸气?”   凤君寒听着琬儿淡如云烟又不着边际的话语,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心底竟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琬儿是世间最懂他的人,他这样的人,自幼壮志凌云,豪情满怀,一心想的便是如何登上金銮殿的高座,俯瞰满朝文武,俯视锦绣江山,绝不是逍遥四海,寄情山水的闲散公子哥,如果是那样,就完全不是他了!   宁静琬的声音悠远,仿佛来自遥远天际,“虽然最后登临至尊的只能有一个人,可是帝王霸业却不是一个人可以成就的,所以你手下有无数出色至极的人才,凤倾城计谋百出,凤长欢骁勇善战,江南雁深沉冷静,才干出众,百里逍遥一身医术,名闻天下,他们都是你大业路上不可缺少的人物!”   凤君寒不语,虽然琬儿和他做夫妻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没有什么可以瞒过聪慧绝伦的琬儿,曾经的怅惘,今日徒成追忆,宏图霸业,唾手可得,可身边少了红尘唯一可以相依相伴的琬儿,心底竟然这般苦涩!   眼前的琬儿娴静如姣花照月,用最平淡的话语说着最令人荡气回肠的风云人物,给人一种皇图霸业谈笑中的淡定和大气!   宁静琬语气清幽,轻轻滑动杯盏,“明知道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自讨没趣,自寻烦恼,不过可能就像你说的,我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有的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如果我不是富甲天下的锦绣山庄唯一的继承人,那我在你眼里,又会是什么?”   看他正准备回答,宁静琬淡淡打断了他,“我不是要你的答案,这是个幼稚的问题,一个女人永远不要傻到去找机会确认在夫君心中,自己到底占什么位置?有些东西想明白了,会让人痛苦不堪,还不如不要想,这个世界上,太聪明而又太偏执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   “琬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承认,我以前的确只是看中你的财富,可是经历这么多,我对你的爱早已超出了初始的用意,现在就算你没有任何财富,我依然爱你,永远不会改变!”凤君寒终于忍不住出声,字字灼热,满怀炽热!   听着这般动人的话语,宁静琬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如今凤临威震四方,再无人敢轻易犯境,凤临在你手上有了前所未有的盛势,有今日的一切,你生死相随的兄弟和属下们功不可没,凤长欢不仅是你的同袍兄弟,也是你最忠实的支持者,他可以助你南征北战,为你开疆拓土,是你霸业路上不可缺少的臂膀,他的作用远远不是一个还没有来到世间的孩子可以比拟的!”   凤君寒眸色暗沉,薄唇翕动,隐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忍去确认,琬儿这样聪明的女子,什么都明白,无需他多言!   宁静琬紧握手中洁白精致的瓷杯,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其实那夜,我早做了决定,只是我舍不得,我在你帐外徘徊许久也没有勇气踏进去,我明知道会受到你的冷遇,依然不识趣地问你爱不爱我,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孩子可有一丝的位置?可你几乎没怎么犹豫,没怎么不舍就做了决定,那个时候我才彻底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是我一厢情愿地沉醉在做你的唯一的梦幻里不愿醒来!”   “不是的,琬儿,你听我说!”凤君寒急切地抓住琬儿的手,琬儿提起了那个他最不敢提起的月凉如水的夜晚,那天夜里,他对琬儿的冷漠,对琬儿的埋怨,对琬儿的指责,如一把森然的刀刺进琬儿的心底,褪尽了琬儿对他所有的爱意!   琬儿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刀,字字如刀,偏偏琬儿还是一副平静如止水的神色,连凤君寒这样明察秋毫的人也不知道琬儿到底要说什么!   宁静琬微微一笑,“其实我只是希望你有犹豫,有不舍,那样至少我的付出还有一丝的价值,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大概是因为我是商人出身,我做不到无怨无悔地为你付出一切,而不求任何回报!”   凤君寒想紧紧抱住琬儿,却被她眼中的疏离震慑住,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紧握面前瓷杯!   一阵秋风袭来,宁静琬迎风闭目,过去就当一场镜花水月,忘了就好,“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有兄弟姐妹,哪怕是表兄弟表姐妹也好,也许我的命运就不会这样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觊觎的目光盯着我这个唯一的继承人了,对于普通人家的公子,我尚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可若是皇家看上了我,就由不得我自己掌控了!”   凤君寒身躯一震,俊美的脸瞬间白如纸,怔怔忘了呼吸,琬儿到底要说什么,他已经隐隐有些明白!   宁静琬见状淡淡笑道:“很多人都觉得奇怪,甚至是可惜,我锦绣山庄富甲天下,为什么人丁却这么稀薄?我外公只有我娘一个女儿,我娘又只有我一个女儿,于是我外公膝下便只有我这一个孙女!”   凤君寒蓦然想起那夜他轻飘淡然的话语,“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多么讽刺,多么可笑,“为什么会这样?”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这般艰涩,这般暗哑,似乎完全不是他的声音!   宁静琬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灵氏家族,从不出庸才,灵氏族人,个个天资聪慧,才得以让灵氏家族繁华了上千年,可上天永远是公平的,永远不会给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太多!”   凤君寒的手指蓦然一紧,捏碎了手中瓷杯,瓷片划破了修长如玉的手,流出殷红的血,却不觉丝毫疼痛,只觉麻木!   宁静琬见状压低了声音,妩媚温柔,“灵氏家族有起死回生的秘术,可凡是逆天而行的事情都不会有好下场,灵氏家族本就人丁稀少,后来有族人启用过这种秘术,导致整个灵氏家族都受了诅咒,于是起死回生之术被先祖列为禁术,凤君寒,你想知道我们到底受了什么诅咒吗?”   凤君寒只觉身体一片冰寒,如置身冰窖,再也燃不起半分暖意!   宁静琬莞尔一笑,明媚如花,“我们灵氏女子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孩子用来延续家族血脉,我们永远不可能开枝散叶,儿女成群!”   凤君寒怔立当场,那孩子竟然是琬儿此生唯一的孩子!竟然被他那样轻易舍弃,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难怪琬儿那么爱那个孩子,明知道孩子可能受了伤害也不愿舍弃,偏执得令人难以理解!   琬儿在失去唯一的孩子之后,到底有多心痛,他可知道?他可曾用心体会过?   他不敢相信,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会终生无嗣?苦涩不已,上天并不残忍,残忍的人是他!   宁静琬说完长长一番话之后,如释重负,语笑嫣然,“景王爷,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我才说了这么多,现在话说完了,不送了,我再说一遍,我锦绣山庄不欢迎任何姓凤的人!”   凤君寒僵在原地,如同雷击一般,琬儿说从来都没有恨过他,他做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可是他宁愿她恨他,哪怕是对他哭闹一场也好,可是琬儿什么都没有,在失去孩子之后也是一反常态地平静顺从,他虽知道琬儿的反常,可始终觉得来日方长,以后琬儿再有了孩子自然就会忘记这番过去,生活会揭开新的一页,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   他不知道,在他不拒绝柳莺莺的暗送秋波,在自以为和柳莺莺无伤大雅地调情的时候,已经让琬儿的一场爱恋心如死灰!   葳蕤长裙,美丽婉转,风姿灵秀,从他身边飘然而过,凤君寒忽然起身,追上翩然远去的琬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得宁静琬不能呼吸!   “你干什么?”宁静琬恼怒道,该说的都说了,还要自己怎么样?   身为君王,岂能无后?不是摆明了要民心不稳吗?江山锦绣,是牺牲了多少人,多少事,才换来的?包括自己,也被卷入了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被先帝推上这条不归路!   凤君寒凝视宁静琬,眼底有深浓愧疚,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放手,宁静琬急了,索性不挣扎,淡淡笑道:“怎么了?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终生无嗣无后?”   他的手臂用力,让宁静琬紧紧贴合他的身体,低下头,深深看着宁静琬,“我曾经说过,今生得琬儿为妻,是我凤君寒一生之幸事!” ☆、六十四 上天的责责罚   宁静琬只是微笑,在锦绣江山和唯我独尊面前,所有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轻如鸿毛,如过眼云烟,曾经他说今生得琬儿为妻,是一生的幸事,在自己心中激起无限涟漪,甚至看到了成为他唯一的女人的希望,可是没过多久,美梦惊醒,曲终人散,最后不但希望没了,连唯一的孩子也没了!   她从来都以为有母亲这个前车之鉴,她这般聪慧的女子绝不可能重复母亲的命运,谁能想到,她比母亲还要悲惨?   母亲至少还有她这个上天恩赐的礼物,可是她呢?如今她只有锦绣山庄富甲天下的财富,除了这些,她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若果真终生无嗣,也是上天对我滥情的惩罚!”他一字一顿,字字敲在宁静琬的心上。悫鹉琻晓   他凝重的话语终于让宁静琬收了那种飘忽的笑意,定定看他,“凤君寒,皇室最重视子嗣,这种关系到皇家血脉绵延的大事,你最好不要一时头脑发昏,以免他日后悔!”今日徒逞一时意气,他日繁华散尽之时,个中苦涩又有谁能忍受?   他现在会因为对她愧疚,会因为深爱她,会毫不犹豫地决定和她共度一生,可一生还这样漫长,有无数变故,谁能相信永恒?   愧疚之后,爱恋过后,他冷静下来之后,历经万千辛苦得到的锦绣河山又由谁去继承?只要是人都会考虑到这个问题,更何况高瞻远瞩如他?就像自己的锦绣山庄,夜深人静之时,也曾苦苦思索,自己百年之后,又应该交到谁的手中,方能含笑九泉,此生无憾?   江山后继无人,到了那个时候,他又怎样面对?爱情固然令人意乱情迷,可并不是人生所有,除了爱情,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背负的家族,比如男人的责任,这些,宁静琬早就明白!   外公对母亲虽无埋怨,却有深深失望,当年母亲为了追求自己飞蛾扑火的爱情,置锦绣山庄于不顾,置自己灵氏后人的责任于不顾,无数次让外公扼腕叹息,宁静琬幼时就明白,人不能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不顾一切地伤害着身边深爱自己的亲人!   凤君寒深深看着琬儿精致容颜,字字如玉,“琬儿,你了解我,我从来都不是一时头脑发昏的人!”   宁静琬微微一惊,他向来冷静自制,自控力远超出一般人,的确不是一时冲动的人,再紧急的情况都能保持冷静,可是对于一个身为君王志在傲视九天的男人来说,这种惩罚太过残酷!   宁静琬任他拥在怀中,如往昔一般靠在他胸前,声音低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此生唯一的孩子!”   他的双臂陡然收紧,将宁静琬更紧地拥在怀中,“琬儿,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只是一种可能,何必要把它变成现实折磨自己?”   宁静琬苦笑,声音轻颤,“你说过,希望是最能让人绝望的东西,我一直都记得你的话,我不敢再有任何的希望!”   “不会的!”凤君寒重重摇头,声音却疼惜,“不会的,我会命逍遥好好给你医治,就算逍遥也无计可施,还有逍遥的爷爷,天下之大,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   宁静琬轻轻摇头,“对不起,我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疼痛,我也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不要给我希望!”   “琬儿!”他低声唤宁静琬,“有你为妻,我今生已足,如果真的终生无嗣,我们就从皇室过继过来一个孩子,当做我们的孩子来养,好不好?”   宁静琬浑身一震,不敢置信,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不要自己的嫡亲血脉?声音哽咽,“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凤君寒紧紧拉住她的手,一路去往外公灵堂!   看他的动作,宁静琬心底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在外公灵前缓缓跪下,神情肃然,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外公在上,我凤君寒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只会有琬儿一人为妻,即使终生无嗣,也无怨无悔,请外公明鉴,如违此誓,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宁静琬喟然一笑,强忍心中苦涩,泪水潸然滑落,凤君寒看在眼里,起身紧紧抱住宁静琬,语气轻柔,“琬儿,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我的错,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与你重逢,没想到上天还能把你还给我,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恩赐,就算终生无嗣,至少这一辈子还有我们相依相伴,夙愿已足,不用再去奢求更多!”   宁静琬只是不动,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蓦然推开他,转身跑出了外公灵堂,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凤君寒追出来,却见琬儿房门已然从里面紧紧锁住,任凭他怎么敲门也不开!   福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讯急匆匆赶来,见景王爷在大小姐门前,又不敢多问,“王爷,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凤君寒淡淡道:“没事,你下去吧!”   福伯虽然担心小姐,可是景王爷的话又不敢不从,“是,老奴告退!”   凤君寒低声道:“琬儿,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可以想见,琬儿现在到底有多难过?   里面一片静默,过了一会才听到琬儿清澈的声音,“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凤君寒无奈道:“好,我就在外面,一直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暮色降临,有风自庭院飘来,似闺阁女子的轻轻幽叹,凤君寒静静矗立在琬儿门前,日思夜想的心爱佳人,虽近在咫尺,仅有一门之隔,却仿佛远在天涯!   终于明白琬儿的话,有些东西可以挽回,有些东西却永远不能挽回了,心底有一种沧桑的疼痛,湿润情怀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行云流水,光阴荏苒,庭院幽香,恍如好梦初醒,原来琬儿不是不肯原谅他,是没办法原谅他!   繁华如梦,流光易逝,琬儿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连他的深情诺言也选择仓惶逃避!   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谁能想到,一个最不起眼的柳莺莺毁了阆苑仙境的一切?   凤君寒苦笑,从始至终,琬儿都不怪柳莺莺,都对柳莺莺和颜悦色,并不见有任何怨恨苛责,他知道,真正让琬儿伤心欲绝的并不是柳莺莺,而是他对女人来者不拒的本性让琬儿从初为人母的喜悦中蓦然跌落尘埃,心灰意冷,一连串的打击让琬儿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害了,难怪她会选择忘却前尘往事,红尘羁绊,果真是忘了最好!   空气中弥漫着氤氲朦胧的气息,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整座锦绣山庄都弥漫在迷茫烟雨之中,带着深凉秋意,湿了他的衣襟,他的墨发。   伺候的侍卫见下了雨,匆忙撑起一把油布伞,撑于上空,遮挡住一方秋雨,他轻轻挥手,淡淡道:“不用了,下去吧!”   浸润在雨夜中的锦绣山庄,仿佛太虚幻境,抬眼看去,各色风灯隐在树丛中,在迷蒙雾气中争奇斗艳,如火树银花,朦胧迷离,仿佛杏花烟雨的江南,仿佛春意撩人的水乡!   琬儿是锦绣山庄的灵混,生动了整个锦绣山庄,琬儿不在的时候,他年年来锦绣山庄,从不见有这般动人!   常听福伯回忆琬儿年幼之时的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外公说琬儿是上天赐给宁氏最好的礼物,琬儿在锦绣山庄的日子,锦绣山庄的阳光更加明媚,秋意也更加醉人,福伯一直殷殷希望他的大小姐能恢复往日的古灵精怪,如花笑靥!   他自幼在皇家长大,自然知道子嗣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再能干再强悍的女人若是没有子嗣,也免不了晚景凄凉,内心惶惶不安!   琬儿自是不在意能不能他的中宫皇后,琬儿只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终日承欢膝下!   凤君寒此刻才恍然,难怪琬儿那样喜欢孩子,就算是失去记忆之时,她依然喜欢孩子,深入骨髓的东西无法改变,她对孩子有一种本能的喜欢!   灵氏后人子嗣单薄,人丁不旺,只能代代单传,得以绵延血脉,如今却因为他的错,一切成空!   “王爷!”福伯悄然出现,看向大小姐房间的方向,面带忧色。   凤君寒淡淡道:“怎么了?”   福伯低声道:“大小姐很长时间都没有吃东西了,老奴准备了大小姐喜欢吃的银鱼汤,不知…不知…”   凤君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深恨自己粗心大意,他是男人,几顿不吃没什么关系,可是琬儿终归不一样,接过福伯身后婢女端的银鱼汤,“你们都退下!”   “是,王爷!”片刻之后,庭院恢复了寂静!   凤君寒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在门扉上,“琬儿,开门!”   这一次,琬儿终于开门了,神色如常,眼波潋滟,凤君寒柔声道:“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福伯命人做了你喜欢喝的银鱼汤,听话,来吃一点!”   宁静琬的眸光落到他身上被寒凉秋雨打湿的痕迹上,很快就垂下眼眸,静默不语! ☆、六十五 久违的温情   凤君寒见琬儿既不说话也不动,宛如一尊雕塑,柔声哄道:“琬儿,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来喂你,好不好?”   这一次,宁静琬没有反对, 只是轻轻点头,凤君寒满意一笑,琬儿是他此生唯一愿意心甘情愿去伺候的女人,换了以前,只有女人小心翼翼地伺候他,讨好他,看他脸色,揣摩他的心思,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玩物,需要的时候则用,不需要的时候则弃,世间唯一能深入他内心,拨动他心弦的,只有琬儿一人!   他小心地将银鱼剔骨,吹至不烫,送至琬儿嘴边,喂她吃下,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整个室内都弥漫着浓浓温情!   宁静琬只是淡淡微笑,沉默不语,他细心地喂她银鱼汤之后,伺候她梳洗,服侍她就寝,看着她躺下,他才坐在床边,含笑看她,声音温柔如水,“睡吧,我陪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不敢去面对的事情,今日就这样呈现眼前,无法回避,宁静琬始终感到一股凉意,从足底散发,蔓延至全身,此刻竟然只想要寻找深凉秋意中仅有的温暖,心中的酸涩不断上涌,对上他深情愧疚的眼眸,隐忍多日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有生以来,不曾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她从出生开始,便是锦绣山庄庞大家业未来的继承人,承担着家族的责任,本来应该过得比同龄孩子都要沉重才对!   可奈何她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无论学什么都难不住她,大多对别人是难题的东西,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很多东西甚至无师自通,年幼之时,外公还会请先生教她,可没过几年,外公就发现很难请到先生可以教她了,再后来便自己徜徉在书卷的海洋中自学,多年下来,几乎读遍天下诗书。悫鹉琻晓   外公见她灵性极高,将来接手锦绣山庄应该不是太难的事,不必太忧心锦绣山庄的未来,便放手让她去玩,在外公为她撑起的一片晴空之下,她无忧无虑,随心所欲,过着公主般精致奢华的生活!   虽然她肩负着锦绣山庄上万人未来的命运,又无父无母,可她有疼爱她的外公,又拥有富甲天下的财富,还有莫言那样的青梅竹马,她几乎是世间最幸福的孩子了,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快乐,她脸上永远挂着明媚的笑容,如冬日暖阳,可以驱散世间所有阴霾!   可外公不能陪她一辈子,不能给她一辈子遮风挡雨,在她被迫嫁入景王府没多久,外公就猝然离世,她甚至来不及悲伤,就要面临残酷的财富争夺战,在争夺中,没人相信眼泪,眼泪能换来的只有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一丝愧疚,退一万步讲,就算有,愧疚这种东西又能干什么?除了证明良知未泯之外,丝毫改变不了结局!   她是个商人,靠的是外公给予她的智慧和勇气,谋略和魄力,不需要靠眼泪博取别人的同情,她一直认为,眼泪是无用的东西!   可是此刻,她蜷缩在他温暖怀抱中,竟然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道外公若是看见了,到底是会高兴还是会失望?   凤君寒只是紧紧地抱住琬儿,让她紧密和自己贴合在一起,用最温柔手抚平她眉间浓浓哀伤,只想就这样一直陪着她,再也不分开!   终于哭得累了,夜色深沉,宁静琬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她恬静睡颜,凤君寒的心变得柔软无比,轻抚琬儿脸颊,琬儿,相信我,我不是一时冲动才做了这个决定,而是因为我太爱你,和你在一起的一切都是那么刻骨铭心,此生都无法忘怀,你用温柔手驱散了我所有孤寂,只愿与你一路执手,再不分开,我自己的错让我自己承担所有后果,为你遮风挡雨!   ★★★   次日,宁静琬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醒来,虽睡眼朦胧,却依然感受到他灼灼目光!   他们虽做过夫妻,可是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昨夜是他抱着自己入睡,难怪连梦里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木槿清香飘过,宁静琬瞥见自己身上的白色丝滑寝衣,也不知道昨晚他什么时候替自己脱去的外衣?   凤君寒见怀里的琬儿醒来,唇角勾起优美弧度,琬儿昨晚痛哭了一场,这样也好,终于将所有的痛楚都宣泄出来,而不是一直藏在心底,现在的琬儿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虽眼睛红红的,可依稀已经有了往日的明媚,让人目不转睛!   宁静琬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他的大手抚上宁静琬的如月脸颊,声音轻柔,“琬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睡醒的样子,很美!”   宁静琬微微一愣,随即红了脸,嗔怒道:“什么啊?”   凤君寒大手抚上她眼眸,轻笑道:“只有眼睛还是红红的,我看着很心疼!”   宁静琬脸颊愈红,看自己还躺在他怀中,如同往日一样!   凤君寒看琬儿羞涩的模样,顿觉心猿意马,俯首便吻了上去,声音低喃:“琬儿,我爱你!”   宁静琬想起他昨日在外公灵前的誓言,微微颤抖,“你为我这样,值得吗?”   他唇角勾起,目光缱绻,大手与她十指教缠,一字一顿道:“这世间唯有琬儿一人值得!”   宁静琬抚摸他垂下来的墨发,“真的决定了?”   凤君寒深深凝视琬儿,忽然轻笑,“我早就决定了,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我可是都已经在外公灵前发过誓了!”   宁静琬心中有一丝甜蜜,一丝苦涩,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低声道:“这样你就不会有嫡亲的孩子了?”   凤君寒抚摸着琬儿秀美长发,淡淡笑道:“你说过,上天永远不会给一个人太多,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世事总难尽如人意,注定我们的感情会有缺憾,可纵有缺憾,也不会影响我们一生相爱!”   宁静琬只觉鼻子一酸,看着他优雅尊贵俊美无铸的脸,深不见底的漆黑眸瞳此刻正绽放翩跹笑意,妖冶,宠溺,温柔,魔惑!   见琬儿定定地盯着他,他无声而笑,诱惑道:“好看吗?”   宁静琬反应过来,揶揄道:“我当初就是被你这双眼睛迷惑住了,才会在明知你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傻傻爱上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以为我这样的人会不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凤君寒闻言只是轻笑,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宁静琬又羞又急,“凤君寒,你想干吗?”   “琬儿何必明知故问?”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暗哑,却越发低沉磁性,仿佛暖流缓缓淌过心间!   不等她说话,他就俯身吻住了她的朱唇,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温柔而强烈,大手在她娇躯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游移,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的亲吻浓烈如火,几乎烧去了宁静琬全部的理智,只觉意乱情迷,意识也不复清明,眼眸也开始迷离!   他颀长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令她几乎不能呼吸,申银出声,“王…爷…!”琬儿不复清澈的声音立即在他身体里面掀起一阵火热, 手上的动作也更加霸道,激烈。   面对他如火的激情,宁静琬终于不再拒绝,手上的动作柔了下去,琬儿的反应强烈地刺激了他,此刻,只想狠狠要她,可只得自虐式的压抑,他怕隐忍多年的晴欲如今喷薄而出,她会承受不住她的强烈!   昔日的欢爱温情已经远去,如今重新找回来,只怕太猛烈,会不小心伤了她,他极力压制自己体内上下流动的燥热,极力压抑自己的喘息声,动作极力轻柔,将两人之间的障碍一件一件褪去,扔出红绡帐外……   很快,他们就裸珵相向,他的唇渐渐离开了她的朱唇,逐渐向下移去,引起她一阵阵的颤栗,迅速蔓延至全身,不自觉想起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融骨化髓的欢愉和悸动!   他知道琬儿的身体起了反应,而他的忍耐也已经到达极限,他自制力超强,除了琬儿,再没有女人能吸引他的兴趣,如今日思夜想的爱人就在身下,他的眼底早已燃起强烈的火焰!   “琬儿,我想要你……”他的声音低低的,不复以前的醇雅淡定,暗哑压抑,字字撩动宁静琬的心弦!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温情,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亲热了,他需要给琬儿时间,让琬儿忆起他的身体,忆起他的感觉。   宁静琬睁开迷离的眼眸,看着他颀长精壮的裸躯在她上方,唇边噙着一抹坏坏笑意凝视着她,立觉脸颊发烫,她和他早已有过无数旖旎激情,可如今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分开太久还是觉得陌生,依然羞赧不已,不敢看他!   琬儿的羞涩与期待让他的忍耐轰然崩溃,身体一直在叫嚣,原始的渴望让他眼底暗红,“琬儿,别怕,我会温柔的!”   琬儿绝美的身体片片绽放,他不再等待,缓缓与她融为一体,一种久违的块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渐渐的,这样的温柔已经不再能满足他,他俯在她耳边暗哑低喃,“琬儿,我忍不了了…”   宁静琬意识朦胧之际,有一瞬的清明,知道他在说什么,抿唇不语,抱着他颈脖的双手却下意识地紧了些!   得到琬儿的默许,他惊喜不已,不再温柔,动作加快,猛烈撞击,室内弥漫着春意浓浓……   “琬儿,我爱你,生生世世!”两相情浓之际,他在她耳边许下这样刻骨铭心的誓言。   宁静琬知道,以后她不会再恨他,也不会再怨他了,她已经失去太多,这一辈子至少还有他相依相伴,上天对她不薄了……   ★★★   久违的激情过后,凤君寒心疼地看着趴在他精壮胸膛上沉默不语的琬儿,“琬儿,是不是累坏了?”   宁静琬轻轻摇头,脸上的潮红尚未退去,白里透红,妖艳妩媚,格外动人!   他看在眼里,低低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宁静琬撅起樱唇,唇边扬起一抹坏坏笑意,正色道:“我在想,我锦绣山庄这几年来皇恩浩荡,接二连三有大人物到来,而且每次都不止一个人,每人都有婢女侍从无数,浩浩荡荡,到我家里心安理得地大吃大喝,作威作福,我还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可是个商人,自然要精打细算,不能做亏本生意,总不能一直让人这样白吃白喝下去,要不然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样地消耗,早晚有一天会把我吃到破产,所以我决定以后来锦绣山庄的人,不管是谁,一律食宿自理,我再也不招待了!”   凤君寒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暧昧道:“刚才我们鱼水相欢的时候你在想这个?”   宁静琬羞恼不已,狠狠瞪他,他看在眼里,满是愉悦,“我可是琬儿的夫君,琬儿对我也不例外?”   宁静琬点点头,声音不容置疑,“当然了,人情归人情,数目一定要分明!”   凤君寒忍俊不禁,眼底都是坏笑,“我们之间都这样了,还需要算得这么清楚?”   宁静琬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又添了几分羞红,恼怒道:“我锦绣山庄的规矩是从来不养闲人,你的好皇弟住在我家之时,还不是一样食宿自理?所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凤君寒宠溺地看着羞恼的琬儿,声音邪魅,“亲兄弟当然是要明算账,可没听说过亲密无间的夫妻还要明算账的,再说了,我可不是闲人!”   宁静琬揶揄道:“你还不是闲人?你现在是锦绣山庄最闲的人!”   凤君寒的大手在宁静琬的裸躯上游移,低魅温柔,“刚才伺候得大小姐可喜欢?负责让大小姐开心这么重大的事情我都一力承担,还能说我是闲人?”   言语间的暧昧让宁静琬想起两人的激情火热,樱唇一撅,“我才不要你伺候!”   凤君寒低笑,蓦然贴近琬儿的耳朵,疼惜道:“琬儿,你又瘦了,答应我,好好养好身体,别的事不用担心,自有我在!”   宁静琬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的!”孩子既然没有了,生命中也总还有别的色彩,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凤君寒无声而笑,满目温柔,俯身轻轻亲吻琬儿的美丽朱唇,“我知道!”   宁静琬轻笑,“你是不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楼兰灵氏的事情?”   凤君寒低低一笑,声音低醇,“过去了那么久的事,如今只能当做故事听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永远不会逼你!”   宁静琬莞尔,轻声道:“灵氏后人致力于破解这种诅咒,可代代努力下来,皆是无功而返,外公说,上天已经对灵氏不薄,不能奢求更多!”   凤君寒开始亲吻琬儿长发,嗅她发间馨香,轻笑道:“确实!要不然哪里会有我的宝贝琬儿?”   宁静琬唇角弯起,不自觉想起幼时的疑惑!   外公的先祖,一直到灵氏她宁静琬这一代,每代都只有一个子嗣,不管是男是女,都只有一个,不像别人有兄弟姐妹,表亲远亲,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   她懂事之后,涉猎天下群书,见识之广博,早已超出同龄人,外公又常常带她出去见识各地风土人情,培养广阔的视野,外公说,有些东西可以从书上得到,有的东西却一定要亲身去感受,去体会才能得到,她才能拥有不同寻常的见解和智慧!   在锦绣山庄的生意往来之中,她接触了无数豪门大院,几乎每家每户都多妻多子,儿女成群,人丁兴旺,而她们宁家,家大业大,却人丁凋蔽,她有些奇怪,当年外公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外公为什么没有纳妾呢?以她们宁氏的财力,娶多少女人回府都不在话下。   她出生之时,外婆早已不在人世,年幼懵懂,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外公对外婆情意深重,别的女子难入他法眼,他们是宁氏的人,几乎个个都是情痴,奉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   宁静琬知道,女孩过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人了,若是她嫁了人,那外公的产业又由谁来继承?外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外公虽然想过给她召女婿入赘,不过愿望并不是很强烈,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宁静琬隐隐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终于有一天,外公告诉她,他们灵氏的人之所以只能代代单传,是因为受了诅咒!   那个时候的宁静琬早已懂了世事,异常奇怪,紧紧追问,“什么诅咒?”   外公叹息一声,“楼兰灵氏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除了拥有音控术和星相术这两项绝技之外,还有一项秘而不宣的秘术!”   “是什么?”   外公正色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起死回生之术!”   任是宁静琬这种从小就接触自己家族秘密的人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起死回生之术是什么东西?既然灵氏有起死回生之术这种神奇的东西,为什么当年外公不救活母亲呢?   宁静琬既好奇又疑惑的目光落在历经沧桑的智者眼中,淡淡一笑,“琬儿,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说到底不过是一命换一命而已!”   宁静琬吃惊地张大嘴巴,一命换一命?这世上真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了,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也是,这种东西也只有她们灵氏家族的人才会创造出来!   “那一命换一命和我们家代代单传有什么关系?”宁静琬见外公陷入沉默,没有说下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   “琬儿,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生命,就如同花一样,每一朵,只能开一次,只能享受一个季节的热烈或者温柔,人的生与死是一对矛盾,一个人出生,就一定会死,没有死,就没有生,生与死是天道,非人力可违,灵氏先祖的智慧超出了世人能够想象的范围,所以才会拥有这些世人无法解释的神奇秘术!”   宁静琬单手托腮,眼眸纯澈,陷入沉思,“外公的意思是说起死回生是逆天而行的事情?”   外公轻轻颔首,“扭转命运,违背天道,必遭天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宁静琬恍然大悟,惊异道:“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家族有人启用了起死回生之术,遭了天谴,所以我们只能代代单传,子嗣绵薄,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就全完了?”   外公轻轻颔首,“是啊,可上天还是待灵氏不薄,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线生机,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每一个都聪颖过人,自那以后,灵氏先祖便将起死回生之术列为禁术,严令任何后世子孙皆不得启用,因为若是再启用,恐会给灵氏带来灭族之祸!”   宁静琬有些不明白,“外公,灵氏就我们两个人了,无所谓灭族不灭族了,琬儿不明白的是,既然先祖害怕再有人再启用禁术,又为什么不直接让起死回生之术失传呢?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先祖也就不用担心了!”   外公淡淡笑道:“楼兰灵氏辉煌了上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所有家族秘术都是集结了无数先祖呕心沥血的智慧,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着最动人的光泽,岂能轻易失传,让他们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你记着,只要灵氏还有一人存在,就要将先祖的东西传承下去!”   再聪慧的宁静琬此刻也有着无法解释的迷茫,外公看在眼里,笑道:“琬儿,人生无常,天道变幻多端,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以后你会明白的!”   宁静琬陷入沉思,历代灵氏先人没有做到的东西,不代表她也做不到,家族便是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中前行,若是仅仅停留在前人创下的辉煌之中,又如何超越?   琬儿眼中的希翼之光尽数落入外公眼中,外公只是微笑,琬儿是上天赐给灵氏的礼物,琬儿的聪慧颖悟甚至超出了心颜,将来的成就也必定在外公之上,或许琬儿真的可以破解困扰灵氏几百年的诅咒! ☆、六十六 处怎么处置我哥哥?   宁静琬回忆起灵氏,自然而然想到玉真人,想到玉真人,就不得不想到当初接自己下山之后陪伴自己三年的哥哥,心头不觉掠过一丝黯然,凤君寒看在眼里,轻抚她光洁裸背,柔声道:“怎么了?”   宁静琬眼眸暗沉,却不知怎么开口,事到如今,她怎么会不明白哥哥的心思?哥哥风华正茂前途无量之际,断然辞官远游,或许像凤长欢这样大大咧咧的人虽觉奇怪,但是并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但是伴随哥哥此举,他深藏心底的隐秘情事便彻底暴露在凤君寒凤倾城这样的人眼前。悫鹉琻晓   宁静琬不知道凤君寒是怎么想的,江南雁毕竟不是秦弈风,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就算她从未嫁人,也没有爱人,哥哥心中的梦想也注定永远只能是梦想!   江南雁,她生父长子,名义上的哥哥,以前她不是不知道江南雁对她的关心,甚至超出了对他亲妹妹江心月的好,可她从不感动,一方面是因为在她心中,江南雁始终是外人,她的心扉从来不对外人开启,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江南雁是凤君寒的人,沉稳机敏,多年来深得凤君寒的信任。   她和凤君寒虽是夫妻,可因为凤君寒如狼似虎,对锦绣山庄始终志在必得,他们是亦敌亦友的关系,若是哪一天和凤君寒翻脸了,江南雁如此聪明的人,当然会舍弃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妹妹,全力辅助凤君寒来对付她,在利益争夺面前,从来没有什么兄妹情深,她自然不能不防着他,所以无论江南雁怎么关心她,她对他一直若即若离,不反感,也不亲近!   她第一次见到江南雁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一般,深沉冷然,眼底虽有对自己淡淡的不屑和鄙夷,可是也有世家公子的高贵与气度,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连皱眉的时候都好看得令人咋舌,她三年都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只知道哥哥的高雅,哥哥的风仪,哥哥的才华,却从不知道哥哥是如此玉树临风,美如冠玉!   过去的三年里,她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一直很快乐,哥哥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带她听清风入梦,明月入怀,牵着她的手,让她感受这个世界的万物生息!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哥哥与她朝夕相伴,一起走过那么多地方,春花秋月,似水年华,双方都已经深深沁入彼此的生命里,过往的痕迹,此刻想起,心灵一片清澈透明!   只是谁也想不到,哥哥那样深沉自制的男子,也会失去自己的清醒与旷达,在迷离的岁月中听从自己心跳的声音!   宁静琬抬眸看他,“你准备怎么处置…”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哥哥,以前都是理所当然地叫他江南雁,后来叫他哥哥也是顺理成章,可是现在当一切清明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了!   凤君寒闻言,眼眸中掠过一丝快得不易察觉的冷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宁静琬的长发,意味深长道:“琬儿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到底是你哥哥,我自然都听你的!”要不是顾忌到琬儿,以他的手段,自然不会让有江南雁有今日这般安宁!   宁静琬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冷意,知道这次哥哥是真的触怒他了,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要不是他,自己何以会历经这些苦痛?现在还假惺惺地说什么听自己的?   宁静琬不怒反笑,一撅朱唇,冲他语笑嫣然,“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她就不信他心底没计划,他这样的人,只怕是抓到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置!   见琬儿如此,凤君寒无奈一笑,只有在琬儿面前,他才会妥协,才会放弃坚守多年的原则和立场,他忽然俯身贴在宁静琬耳边,“琬儿,你一定想不到,我其实是在嫉妒!”   嫉妒?宁静琬狐疑地看着他,他这样君临天下的人还会嫉妒别人?还需要去嫉妒别人?江南雁虽然极为出色,可毕竟是他旗下之臣,还没到让他嫉妒的程度。   琬儿的疑惑被他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声音低沉,“琬儿,你可知道你离开这三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宁静琬明白了,原来他是说自己和哥哥在一起,忘却红尘烦忧,世间繁杂,生活虽然简单平凡,却鲜妍明媚,而他却在思念和痛苦的煎熬中度过,两相对比之下,他才嫉妒江南雁拥有自己三年明媚如花的岁月!   宁静琬心下有些甜蜜,嘴上却嗔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过的?我又没日日夜夜派人监视着你,在我离开之前,你府中又多了好多新的漂亮妹妹,我记得你说过,男人从来都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你当然是来者不拒,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我看你应该过得比谁都舒心…”   话还未说完,凤君寒脸色一沉,猛然附上她的唇,吻得痴烈又火热,一时间竟让她无法招架,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半句!   他似乎一心要与她融为一体,紧紧地抱着她,经由肌肤传递的颤栗,一直传到她的心间,荡起一阵阵涟漪!   过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要不然顾忌她刚刚承欢过还未恢复的身子,他哪会强迫自己停下来?深深看她,目光缱绻柔和,“你这丫头,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哪管别人相思之苦?那些什么漂亮妹妹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遣送出府了,我日日在对你的思念和悔恨中度过,经常夜不能寐,你倒是能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来!”   宁静琬闻言,黛眉一凝,冷冷地盯着他,“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可恶的男人,不管什么事情,永远都是别人的错,他永远不会犯错!   他看着琬儿脸上的恼意,马上反应过来,“当然不是,都是为夫的错,全是为夫的错!”   宁静琬哪里会有那么容易消气?冷冷道:“凤君寒,你别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   他自然知道琬儿的脾气,虽然平日看起来从不生气,不过每次生气起来都是真的生气,只得低声哄她,“我知道,琬儿不要生气了,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宁静琬恼怒地看着他,“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生气?”   “好好好!”他缴械投降,“是为夫口误,口误,琬儿大人大量,不要和为夫计较了!”   宁静琬正欲说话,却看见他手上未愈的伤痕,恍然忆起是昨日他激动之下,捏碎了手中瓷杯,划伤了手,如此养尊处优的男人,竟然也不去包扎?宁静琬叹息一声,披了件衣服起身,从床边拿了金创药和纱布,细心给他包扎好。   凤君寒只是含笑看着琬儿的动作,享受她的温柔,一直不语,直到她包扎完毕,才宠溺笑道:“琬儿,能这样看着你,真好!”   宁静琬羞红了脸,埋怨道:“怎么昨日也不吩咐下人上药?”   凤君寒看着琬儿脸上的羞红,戏谑道:“怎么了,心疼为夫了?”   宁静琬一撅朱唇,“谁心疼你了?我问的是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哥哥?”   凤君寒看着琬儿清澈如水明亮似星的眼眸,轻笑,“江南雁为本王寻回王妃,居功至伟,本王决定择日启用,官复原职!”   寻回王妃,居功至伟?官复原职?宁静琬微微一怔,江南雁的确是个人才,原来他从没有打算真正将江南雁外放或者闲置,不过重新启用的原因别人虽然不懂,他们几人却个个心如明镜,是因为江南雁为景王爷寻回了景王妃!   以这种理由启用江南雁,无疑对江南雁是个震慑,景王妃,三个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什么东西是他能想的?什么东西是他不能想的?江南雁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会明白景王爷不着痕迹的警告!   景王爷恩威并施,既警告了江南雁,又没有浪费江南雁这个难得又知分寸的人才,让江王府对景王爷感恩戴德,真是皇恩浩荡,当初江南雁不辞而别,景王爷不但不追究,反而大度地让江南雁官复原职,光耀江王府门楣,另外还让朝臣们看到了景王爷的气度和胸怀,而且以景王爷的手腕,并不用担心有人敢步江南雁的后尘,真是一举数得,如此城府,如此布置,真不愧是睥睨天下的帝王,无论什么机会都能利用到极致!   看着琬儿眼中的澄澈,凤君寒明白,只凭短短一句话,琬儿就能揣测他的全部用意,做帝王的人,当然要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可是心爱的琬儿这般能洞察他的心思,他竟然很喜欢,很享受这种感觉!   宁静琬咬唇,本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许这对哥哥来说也是好事,想起那晚和他畅谈各自的理想,他说,“如今凤临官场凋蔽,我的理想是协助景王爷再创一个煌煌盛世!”   那般豪情满怀惊才风逸的男子,连凤君寒也舍不得就此埋没吧! ☆、六十七 七暖闺   宁静琬想起哥哥正妻,那个如同空谷幽兰般的紫衣女子,雅致清丽才性高洁的尚书之女明思凡。悫鹉琻晓   明思凡是江王妃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又因为哥哥逃婚,江王妃多多少少会对明思凡有所愧疚,觉得亏欠明思凡,再则哥哥又没有其他姬妾明争暗斗,所以明思凡在江王府的日子并不会怎么难过,但是明思凡只怕会到江王府最重要的人,哥哥的冷落,这对于一个韶华正盛的女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宁静琬在心底轻叹,只愿哥哥早日醒悟,不负明思凡这样的女子!   明思凡和自己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都是大婚当晚,新郎放鸽子,跑得无影无踪,可世上并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或者事,明思凡毕竟和自己不同,自己对这段姻缘没任何期待,心中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远离皇家,怎么样才能让凤君寒因为讨厌自己而休了自己?   那天晚上,她巴不得新郎景王爷别来,他不来,还省去了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尴尬,想办法把休书弄到手之后,有多远走多远,最好这辈子都别见面!   她完全不在意被休弃的名声,商人更注重实惠,而明思凡是明尚书嫡长女,大家闺秀,顾忌甚多,不可能像自己一样随心所欲。   而明思凡能在府中苦等江南雁三年,无怨无悔,只怕心中是爱着她的夫君江南雁的!   凤君寒暖暖气息喷在宁静琬脸庞上,带着温柔笑意,“琬儿,又在想什么?”   宁静琬想起哥哥黯然的眼眸,低声道:“我觉得哥哥很可怜!”   凤君寒唇角勾起,轻叹一声,“琬儿,你不是不知道他和我们这些皇子私交多好,尤其是长欢,几乎和他称兄道弟,我们关系如此亲近,无论他犯了什么罪,只要不是谋逆,我都不会和他计较,可是他明知道我在翻天覆地将你找寻,却一厢情愿将你雪藏,你说我怎能不给他一个教训?”   宁静琬淡淡道:“哥哥那样的人根本不会犯你说的谋逆之罪,何必故作姿态的大度?”   凤君寒自嘲一笑,“之所以对江南雁如此蜻蜓点水式的惩罚也是因为他帮我找到了你,真是一物降一物,琬儿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宁静琬秀眉一蹙,“凤君寒,谁是你命中的克星?谁稀罕做你的克星?”   凤君寒知道说错话了,这女人脾气拗起来真不好哄,“琬儿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为夫一定会唯琬儿之命是从!”   宁静琬忍俊不禁,明知道他是哄自己开心的,心底也忍不住一阵甜蜜,嗔怒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凤君寒哭笑不得,连连颔首,“是,以后为夫会注意了!”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挑眉问道:“凤君寒,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她突然对这个问题有了兴趣!   凤君寒抚摸琬儿的脸颊,似乎捧着易碎的精美瓷器,宠溺道:“很早!”   宁静琬才不信,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动心?再则,他比谁都明白帝王有软肋的后果,怎么会很早就对自己动了心?   凤君寒轻笑道:“真的,琬儿光芒四射,我很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也没发觉我会这样深爱你,爱到不能失去你!”此刻,尘埃落定,他可以许琬儿唯一了,再也不会让琬儿一个人伤心难过!   宁静琬躺在他怀中,听着他的温柔情话,闭目含笑,他低首凝视她,淡淡笑道:“琬儿,我要登基了!”   宁静琬一愣,登基这样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大事,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还是在床上,和她刚刚浓情欢爱之后!   宁静琬轻声道:“你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登基?”连所用之物都有御用的飞龙标记,他早已是事实意义上的帝王,却终归缺少一个名正言顺!   他低笑出声,“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俯视这山川,俯瞰这天下!”   声音虽低,却有不容忽视的磅礴之感,这样的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帝王霸气都肆意流淌。   宁静琬按捺住胸中翻腾,戏谑道“王爷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花言巧语蛊惑我了,现在的你登基不登基又有什么分别?称你一声”王爷“和称你一声”皇上“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凤君寒哑然失笑,捧着她精致脸颊,与他对视,“不管我是景王爷还是皇上,我都是你的男人,这一点并不会有所不同,但如今你回来了,总归要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做我的皇后,我会让你会拥有世人都仰望的幸福!”   他的皇后?宁静琬顿觉慌乱,她离开了皇宫之后,原本是只想着做个安安静静的商人,经营自己的锦绣山庄,此生再也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虽然现在已不再怨他,可是并没有做好准备去京城,重新迎接京城禁宫的一切,暗自咬唇,手指也在不自觉间握紧!   凤君寒看在眼里,知道琬儿的心思,大手与她十指教缠,柔声道:“别怕,一切有我在!”   宁静琬沉默,有些恍惚,可是她有难言之隐,她不能生孩子,如何为他生下江山的继承人?若是时间一长,她不能生育的秘密为人知晓,她又如此善妒,断然不能容忍他有别的女人,那又如何去面对别人的指责?   凤君寒见琬儿沉默不语,眼中掠过深深愧疚,轻叹一声,“别想这个问题了,好吗?我们不是已经说好要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过来吗?我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倾城和长欢也都要封王册妃了,到时候你去他们府中挑选,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常言道,生不如养,到时候就由你来亲自教养,好不好?”   是他害得琬儿终生没有亲生的孩子,如今只能尽力去补偿她,连带着对自己的惩罚!   宁静琬俯在他怀中,终于忍不住抽泣,声音哽咽,“我是个女人,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和你的孩子!”明知道已经无济于事,可是在他面前,她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渴望,也唯有他能让她如此放纵,不再那般理智与清醒,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个小女人,需要男人照顾宠爱的小女人!   凤君寒轻拍琬儿后背,抚摸她的如云长发,沉默不语,此时的琬儿,尤其脆弱,需要他给予她温暖,他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对不起!”   良久,宁静琬才渐渐平复下来,轻轻摇头,“好了,我没事了!”   这样的琬儿让凤君寒更加心疼,温声道:“琬儿,在我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压抑自己!”   宁静琬无声而笑,既然已成事实,不如面对现实,也不会让自己长期沉浸在这种痛苦中不能自拔!   凤君寒看着琬儿脸上的笑意,心底愈加涩然,轻抚她脸颊,“世上能让我如此心疼的,只有琬儿一人。”   宁静琬轻笑,修长的手抚上他完美的脸,蛊惑人心的优美轮廓,以前怀孕的时候,她曾经想过,以后会不会生一个和他一样俊美无双的儿子?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瞳,平日幽寒而神秘,此刻却尽是宠溺的笑意,宁静琬自嘲而笑,面对这样流光溢彩的男人,冷静如她者也还是在这样的诱惑中一步一步地迷失了自己的心!   凤君寒最喜欢她定定看他的样子,像一个可爱的小妻子凝视心爱的夫君,她总是能最大程度地激起他男人的欲望!   宁静琬收回自己的视线,不禁莞尔,爱情真是个害人的东西,明知不应该,却控制不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真正动了心的时候,由不得自己理智的控制!   忽然想到哥哥,哥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所以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依然顺从了自己的心?   宁静琬不想回京,轻声道:“王爷,我们在锦绣山庄再住一段时间好不好?”知道他政务繁忙,她在宫中之时就已经见识过了,可是宁静琬依然希望他们暂时能住在锦绣山庄,给她足够的时间,等她调理好自己的心情!   凤君寒看着琬儿脸上期待的神色,唇角勾起,轻轻颔首,很快就答应了她,“好!”   宁静琬对他妩媚一笑,低声道:“谢谢!”   他的微笑带着魔魅的温情,“我是你夫君,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必谢我,这里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我知道你对这里的眷恋,我答应你,以后我们每年都出宫来这里住几天好不好?”   宁静琬轻轻点头,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他看着琬儿的乖巧,又想起了之前她在他身下娇喘的羞涩模样,身子一紧,体内的热流再次汇集起来,身体也起了变化,声音粗嘎低哑,“琬儿休息了这么久,准备好了吗?”   宁静琬感受他身体的坚硬,脸色一红,敏捷躲开,声音微扬,“不要了,我要起床了!”   外面伺候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以为王爷和大小姐起床了,轻轻叩门,“大小姐,有人送来一封信,说要亲自交给大小姐!” ☆、六十八 你在吃你醋?   室内温馨旖旎的空气蓦然退去,虽并未凝结成冰,不过凤君寒眼底刚才燃起的烈烈火焰已经彻底消失,暗红的眼眸也恢复了以往的深邃幽寒,一张俊脸沉得几乎看不出来初始的模样!   宁静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每个人来锦绣山庄的方式都不相同,单纯爽直的凤长欢是硬闯,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锦绣山庄受欢迎的人物,想当然地认为天家之子还有不受欢迎的道理?   凤君寒最喜欢像鬼一样,半夜三更地出现在自己房中,总给人一种夜半偷袭的味道,大概暗中安排人监视自己还觉得不太可靠,必须要亲自来查岗才能放心!   而秦弈风则不同,他每次来锦绣山庄都会通报,宁静琬了然一笑,秦弈风能派人到锦绣山庄找自己,就说明他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了,忆起了所有前尘往事!   那天在宫中晕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秦弈风,但是从凤君寒的反应来看,秦弈风应该是成功逃脱了凤君寒布下的天罗地网。悫鹉琻晓   秦弈风毕竟不是泛泛之辈,敢闯入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深宫大内,除了足够的魄力和胆量之外,当然也是做足了准备!   宁静琬回锦绣山庄之后,暗中派人去查探秦弈风的消息,不过一无所获,虽然也想过去找莫言帮忙,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不想再去打扰莫言平静的生活,她回来的消息,莫言不会不知道,遥遥相望,对方安好就是幸福!   她一直在担心秦弈风的安危,尽管她知道,秦弈风这样的男子,经历过无数次血腥残酷的杀戮,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心中依然忍不住为他担心,若不是为了带她出宫,秦弈风没有必要在敌人的地盘上孤身犯险!   宁静琬想到此,微微一笑,对外面道:“好了,我知道了!”   看着琬儿如释重负,凤君寒眼眸掠过一丝冷意和酸涩,琬儿又在为那个阴混不散的秦弈风担心,秦弈风真是越来越没把他放在眼里了,明知道他也在锦绣山庄,还敢这样光明正大地来找琬儿!   宁静琬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冷冷道:“凤君寒,你永远都是这样霸道,从来都不顾别人的感受,你知道吗?莫名其妙成了你的王妃之后,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就被你赶走了,现在你是不是又想警告我不许和秦弈风见面?”   宁静琬终于说出了以前一直想说的话,他明知道她和莫言不是那种关系,也断然容不下他,警告她身边不能有任何别的男人,不论是什么关系的都不行,只能围着他一个人转,真是个极度自私又唯我独尊的可恶男人!   凤君寒微微一愣,随即将她揽入怀抱,目光深邃,笑意里却透出隐隐杀气,“琬儿,他们若只是你的普通朋友,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你应该知道,他们哪一个都不是,凌莫言比我早认识了你十年,他居然敢陪你十年,秦弈风就更别说了,如此明目张胆地觊觎我的女人,当我死了吗?”   宁静琬定定地看他半晌,忽然笑道:“凤君寒,你在吃醋?”   凤君寒怎肯承认?淡淡笑道:“琬儿觉得我这样的人会吃醋?”   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尴尬之色,宁静琬心情大好,“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是一定要去见秦弈风!”   凤君寒忽然紧紧地抓着琬儿的手,声音低了下去,“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见他好不好?”   宁静琬瞪他一眼,淡淡道:“凤君寒,我早和你说过,我和秦弈风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凤君寒俊眸一黯,本想有所动作,这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可若是惹恼了好不容易才哄回来的琬儿,得不偿失,将她紧紧抱于怀中,低声道:“琬儿,你就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宁静琬懒得理他,爱吃醋就吃醋去,悠然地穿好衣裙,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他幽怨的声音,“琬儿!”   这个意外的声音让宁静琬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快步下床,将宁静琬紧紧拥在怀里,低声道:“琬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秦弈风?”   想起琬儿曾经在宫中和他说过的话,“不瞒你说,在还是你的王妃的时候,我就对秦弈风动过心!”   琬儿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动心,对于这点他有足够的信心,所以明知道长欢对琬儿的心思,他也不在意,可是秦弈风就不同了,对秦弈风,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秦弈风和他相比,毫不逊色,而且以秦弈风对琬儿的好,很可能会许琬儿最想要的唯一,连倾城都暗暗担心,琬儿这只风筝完全有可能会被秦弈风这阵风刮走,面对秦弈风,他有着强烈的危机感!   最重要的是,琬儿还说她喜欢秦弈风,这句话一直是他心底的刺,他一直都在介意这句话,更准确的说是介意琬儿和秦弈风之间和谐默契的关系,作为琬儿的夫君,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他怎能不恨得咬牙切齿?   宁静琬恍然,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有呢?”   凤君寒俊脸一黑,“琬儿!”声音透着浓浓不悦,但是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直接把琬儿关起来,不让她和秦弈风见面,惹来她强烈的不满!   没等他再说什么,宁静琬翩跹的身影已经出了內寝!   宁静琬来到山庄门前,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秦弈风身边的贵叔。   贵叔见到风采依然的宁静琬,双手一抱拳,恭声笑道:“宁大小姐!”   宁静琬微微一笑,“贵叔不必多礼,不知少岛主如今安在?”   贵叔轻轻颔首,“大小姐不必担心,少岛主特命属下给大小姐捎来他亲笔书函!”   贵叔双手奉上一封书函,递与宁静琬!   宁静琬微笑接过,“谢谢贵叔!”   贵叔看着宁静琬,几年不见,依然是光彩照人笑意盈盈的模样,心底暗叹,真是造化弄人,赫连公主对少岛主情有独钟,为了少岛主迟迟不肯嫁人,少岛主又对宁大小姐情有独钟,要是宁大小姐云英未嫁就什么都好说,可宁大小姐偏偏是有夫君的,而且还是一个和少岛主一样出色的人物。   宁大小姐失踪的这三年,少岛主从未放弃过对宁大小姐的找寻,如今宁大小姐回来了,可是最要命的是,她的夫君也来了,这牵牵绊绊的,哪里扯的清楚?   宁静琬看着贵叔眼底的叹息与纠结,心下了然,世间有多少人尝尽相思之苦?又有多少人错过花好月圆?   贵叔见信已经送到,低声道:“属下告退!”少岛主感情的事由不得他过问!   宁静琬轻轻点头,“有劳!”   贵叔走后,宁静琬拆开信,一阵墨香扑鼻而来,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琬儿:我安好,勿念,三日之后,月上柳梢头,后山黄花树,不见不散!“   宁静琬微笑,秦弈风永远都是这么解风情,月下黄花树,清雅如钩,一壶清茶,一杯薄酒,梦里时光,妖娆醉人。   此时此刻,宁静琬不禁在想,若是早年外公带自己去了青云海域,遇见了秦弈风,那一切会不会和现在不同?   可是生活从来没有假设,也不相信假设,有可能一个不经意的决定,就可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想到秦弈风那样俊逸孤傲的男子,宁静琬就有些心疼,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在仙山修行中度过,晨钟暮鼓,孤灯清影,感受佛祖的心境与慈悲,在虚无的境界里,散尽浮云!   谁知她始终无法参禅悟道,更无法在仙山寻找心灵归宿,遁入清远隔尘的禅界!   玉真人说,红尘与禅界不过一线之隔,一边是京华烟云,一边是云水禅心,佛祖慈悲,她红尘未了,于是便有了时光往返的轮回。   她曾经许诺过秦弈风,若有来世,会与他演绎一场天荒地老的爱恋,谁知,熟知天道看透天相的人也不知道哪条路上有更绝美的风景,哪条路上有最无奈的记忆!   寂寥的岁月,遗忘了誓言,纵然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擦肩而过的命运!   曾经和秦弈风的种种过往是她心底最温馨的美好,那段在海岛的日子,在她的记忆之中,永不褪色,他深沉的微笑,柔溺的情怀,永远不会忘记!   昨天的故事,今天的风情,明天的回忆,就像她和江南雁,永远成不了夫妻,但是那段美好的记忆会永远留在彼此心间!   宁静琬想到此,将信函贴于胸前,缓缓微笑,却听到一声冷哼,宁静琬黛眉轻蹙,一抬眸,便看见了他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冷笑意!   宁静琬淡淡道:”你又想怎么样?“   ”我不喜欢你和他见面!“他一字一顿道。   宁静琬直接无视,冷冷道:”凤君寒,你想和我翻旧账吗?“ ☆、六十九 月下赴约   一听到琬儿说这话,凤君寒咄咄逼人的气势立即低了下去,既然来硬的不行,不如对琬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琬儿,你要明白,一个女人不可能和对她有好感的男人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   宁静琬忍俊不禁,不认同道:“凤君寒,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男人不可能和他有好感的女人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我和你不一样,你对女人的芳心暗许照单全收,女人在你眼中不过是玩物,不值得你用心,你喜欢和女人玩暧昧,我可不喜欢和男人玩暧昧,我一开始就告诉了秦弈风我此生必定与他无缘,注定只能是知己,做不了夫妻!”   凤君寒闻言,眼底蓦然绽放翩跹笑意,声音扬起,透着欣悦,“真的?”话虽如此,不过凤君寒并不乐观,秦弈风是什么人?和他一样,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宁静琬看着他容光焕发的俊美容颜,冷冷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四处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处处留情,来者不拒!”   凤君寒见琬儿又提起往事,尴尬咳嗽一声,“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再说,世间有谁及得上我的宝贝琬儿风华绝代蕙质兰心?”   宁静琬不为所动,淡淡道:“凤君寒,丑话说在前头,我和秦弈风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要是敢派人在这里对付秦弈风,把我家当战场,毁了我幼时家园,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赶出去!”   凤君寒顿时语塞,有苦说不出,琬儿看出了他的心思,提前切断了他的后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琬儿和秦弈风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退一万步讲,就算神女无心,也架不住襄王有意,秦弈风和琬儿关系那么亲近,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亲密动作?秦弈风那样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岂会无动于衷?想起来他就火大,真是该死的秦弈风!   ★★★   三日之后的黄昏,宁静琬早早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对面清丽的容颜,轻描黛眉,浓妆淡抹,待到妆成,看向镜中,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眼眸潋滟,颜若朝华,笑靥如花,明艳无双!   凤君寒推门而入的时候,惊得怔住,今日的琬儿是真正的盛装,一身金丝大红色百花长裙,身披白色墨竹碧霞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碧玉手镯,风华无双,光芒四射!   凤君寒心中苦涩不已,原本应该是夫妻之间“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甜蜜旖旎,可是琬儿如此用心装扮,竟然不是为他,而是为另外一个男人,置他这个夫君颜面与何地?   凤君寒定定地看着琬儿,半晌才冒出去来一句,“打扮得这么妖娆,要去见谁啊?”   涩涩的话语让整个内室都弥漫浓浓的酸意,宁静琬看着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淡淡一笑,声音低沉,“我第一次见他之时便是这幅装扮!”   凤君寒心中更加不悦,眼前的琬儿,惊艳绝伦,出于男人的私心,他哪里会想让别的男人欣赏到这样绝美的琬儿?他只想把琬儿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如果是别的男人,他不担心,注定有贼心没贼胆,可是秦弈风既有贼心又有贼胆,关键是,琬儿还似乎很喜欢秦弈风!   宁静琬知道他心中的感觉,只是微微一笑,不过秦弈风对她的好,她都看在心里,她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悫鹉琻晓   曾经想过,和心爱的人一起翱翔,不管地久天长,此刻只愿这世间少一些痴男怨女!   凤君寒暖暖地气息喷在脸上,声音低喃,“琬儿,答应我,以后只能为我一人美丽!”   宁静琬无声而笑,缓缓起身,“我该走了!”   长裙摇曳,环佩和璎珞轻叩的声音悦耳如莺啼,撞击在他的心上,他温柔眸光忽然闪过一丝凌厉,他极其不愿意宛如人面桃花的琬儿去见秦弈风!   宁静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首看他,一字一顿道:“凤君寒,你记着,我不许你派人”保护“我!”   她并不是要和秦弈风在一起做什么,而是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异常不好,有一种透明的感觉,做什么都在他眼皮底下,极其没有安全感!   凤君寒不置可否,忽然上前,伸出双手按住琬儿的双肩,冷声问道:“琬儿,你告诉我,你要和他说什么?”声音虽然平静,可是依然能听出来一丝几不可见的紧张。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清冷,“不过是去见一个朋友而已,以后我是不是事事都需要向你禀报?你有那么闲吗?”   凤君寒无力地松开手,俊美的脸上变幻莫测,带着幽怨,带着嫉妒,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琬儿真的投入秦弈风的怀抱,也是被他亲手推过去的,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他和琬儿夫妻之间的爱恨情仇会穿插进来一个无处不在的秦弈风?   凤君寒叹息一声,俯身吻住了琬儿的美丽樱唇,缱绻柔和,依依不舍,“早点回来,我等你!”   宁静琬知道他答应不派人跟踪自己了,倩然一笑,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   启明星已经升上夜空,璀璨夺目,浅浅湖面闪耀着琉璃般动人的光芒,秋风拂过,有花瓣悄然飘落湖面,随着湖水一荡一漾,黄花树下,树影摇曳,天然成画!   宁静琬凭栏远眺,缓缓闭目,听风拂过的声音,安宁柔和。   “琬儿!”   低低的声音,仿佛来自沉沉的湖底,宁静琬心底一涩,睁开眼睛,对上他深沉的双眸。   那张俊美绝伦的脸颊,此刻沉默,安定,还有肃然!   秦弈风看着眼前的琬儿,精致的妆容,衣袂翻飞,身姿曼妙,青丝墨染,笑靥如花,秦弈风唇角勾起,忆起琬儿第一次见他之时便是这幅装扮!   宁静琬见他好好地站在眼前,莞尔一笑,“秦弈风,你还好吗?”   秦弈风的眸光扫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美酒佳肴,淡淡一笑,缓缓坐下,悠然自若。   宁静琬坐在他对面,替他斟满杯中酒,“我想你还没有好好看过我家吧?怎么会知道我家后山有黄花树?”   秦弈风一饮而尽,答非所问,“你终于记起我来了,果然是好酒!”   宁静琬浅笑道:“这可是我外公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平日连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秦弈风闻言,眼底的笑意加浓,“琬儿,这几年你去哪里了?你走了之后,我来过你家,自然知道这里有棵黄花树!”   宁静琬闻言,正在给他斟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秦弈风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竟然销声匿迹了三年之久!”   宁静琬心下涩然,轻声道:“一言难尽,反正现在都过去了!”宁静琬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有些东西是过去了,有些东西的缺憾却是永远留下了!   “和他有关?”秦弈风的语气微扬。   宁静琬只是笑,并不回答,“还是喝酒吧!”   秦弈风目光灼灼,紧紧抓住琬儿的手,“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难过?”   宁静琬轻轻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笑道:“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秦弈风从琬儿的话语中却听出了离别的韵味,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声音有几不可闻的涩然,“琬儿,你记得吗?你答应过我的!”   宁静琬对上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璀璨俊眸,语气艰涩,“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凤君寒始终是最初让她沉寂多年的心泛起涟漪的男人,尽管她知道,爱上他很可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最重要的是,她生不了孩子,岂能连累秦弈风?   秦弈风甚至比凤君寒更懂她,秦弈风很早就知道她想成为凤君寒唯一的女人,秦弈风虽然从未说过,但是她知道,秦弈风可以为她舍弃万紫千红,可是她不能生育,又怎能自私地要求秦弈风为她做出牺牲?   秦弈风冷冷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忽然伸出手臂抱住了宁静琬,“他让你这么痛苦,你和他在一起什么时候真正开心过?我们在一起不是远比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宁静琬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凝视他俊美脸颊,声音恍如叹息,“我知道他无心无情,可我依然喜欢他,我比你更恨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如果我能说清楚,也许我就不会喜欢他了!”   秦弈风怔然无语,和琬儿在一起的日子如此美好,美好到让他忘却世间还有那么多烦忧,和琬儿在一起,再阴霾的日子都会阳光明媚!   他生命中的悲欢离合,只愿与她分享,生命中的苦与痛,在她面前全部幻化于无形。   他是威震四方的青云岛少岛主,可有谁知道他心底的孤独?有谁知道他心中的寂寥?是琬儿的出现,驱散了他心底的阴暗和寒冷,为他拉开温暖的帷幕。   眼前的琬儿,如同一抹明媚的惷光,月下俏佳人,无风自婀娜! ☆、七十章 夜 凉如水   深夜,凤君寒在寝居中静静等候宁静琬归来,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已经先后派出去十几拨人查看王妃回来没有,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依然没有见到王妃从锦绣山庄后山回来的身影!   已经月上中天,外面始终寂静无声,凤君寒手持琼浆佳酿,心中低低叹息,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以前从未想过,从来都视女人为玩物的他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如此坐立不安,今夜,月色倾城,只想与你醉语清风,可是琬儿,此时你可有想我?   如此良辰美景,本应是他和琬儿缠绵悱恻,缱绻交织,可此时此刻,为什么他只有深深庭院和岑寂明月相伴,而他心爱的女人却在陪伴那个阴混不散的秦弈风?   凤君寒越来越心烦,越来越纠结,想派人去后山催促琬儿赶快回来,可想起琬儿的叮嘱,又始终有所顾忌,若是真惹恼了琬儿,后果不堪设想,凤君寒修长如玉的手指紧握,这个琬儿,真是他命中的劫!   不知是孽是缘,琬儿是他心中的明月,没有阳光的明朗,却比阳光更柔和,没有星光的隐讳,却比星光更璀璨,是他心底深处的柔软,出尘脱俗,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风姿绰约,似风中摇曳的白莲花。悫鹉琻晓   月色凄清,悠扬箫声,一曲天上,一曲人间,是谁在月下长饮?是谁在月下告别?是谁的深深眷恋被明月照亮?   此刻,他深恨自己为什么是海量,而不是沾酒就醉?此刻只想沉沉醉去,似乎一醉醒来,就可以看到美人如画,笑靥如花!   屋外寒鸦阵阵,更添几分孤寂,想到琬儿此刻说不定正在和秦弈风执手相看泪眼,情意绵绵,郎情妾意,他的脸色就忍不住一阵阵发黑!   琬儿曾经和秦弈风夜半私会,孤男寡女,卿卿我我,若不是他暗中派人一直盯着琬儿,琬儿是打死都不会告诉他她和秦弈风的这些暧昧的过往!   曾经还和秦弈风夫妻相称,而琬儿居然也没分寸到根本不反对,照样和秦弈风在一起玩得乐不思蜀,直接当他这个正牌夫君不存在!   凤君寒越想越气,狠狠地将手中酒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吓得外面伺候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战战兢兢道:“王爷有何吩咐?”   里面没有回应,良久才传来王爷愠怒的声音,“都给本王滚出去!”   外面很快没了声音,只余一片寂静!   秋夜深寒,月落花残,可是为何等来等去,都不见琬儿的翩跹身影?   天色微明,凤君寒已开始薄醉,意识却依然无比清醒,连丝毫的迷离没有,声音低喃,“琬儿,你和他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男人?”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沉寂,随即响起侍卫铁甲相碰的铿锵声,将凤君寒从薄醉中惊醒,“王爷在此,任何人不得打扰!”   福伯神色匆匆,恭声道:“烦请通报一声,老奴有急事要面见王爷!”   侍卫还没来得及通传,凤君寒颀长挺拔的身影就蓦然出现在福伯面前,“什么事?”   福伯满脸焦急,“启禀王爷,大小姐昨夜不见了!”真是多事之秋,昨日大小姐告诉他,她要去后山见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不必派人随侍!   福伯知道大小姐选择在后山见面,自是不想让人打扰,可是已至黎明时分,始终不见大小姐归来,他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小姐的夫君景王爷在锦绣山庄,大小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整夜未归,现在身边又没有侍卫随从,又迟迟不见身影,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福伯担心大小姐是遭遇意外,等不下去,连忙派人去后山查看,却发现后山空无一人,福伯心知不好,这才急匆匆赶来禀告景王爷!   凤君寒只觉身体一寒,周身散发的寒意逼人,四周一片寂静,无人敢说话!   凤君寒看着福伯,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大小姐不见了?”   福伯低首,“回王爷,昨日大小姐告诉老奴,说她要去后山见一个多年的好朋友,吩咐老奴不必随侍,老奴自当遵从,可是今至黎明时分,老奴听下人禀报大小姐并未归来,于是派人去后山查看,却并未发现大小姐身影,所以赶来禀报王爷!”   凤君寒俊眸暗沉,琬儿,难道你昨晚盛装就是为了和秦弈风一起私奔吗?   想起昨晚的琬儿,还有那句话语,我第一次见他之时便是这样的装扮,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美的意境,在那样的迷离情深中,你终于抗拒不了他的诱惑吗?   福伯感受到景王爷身上慑人的寒意,不敢抬头,忽觉一阵风过,景王爷已经不见了踪影,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声音,“都随本王去后山!”   锦绣山庄很大,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赶到后山,凤君寒目光寒凉,看着眼前的一切,黄花树下,花落如雨,精美石桌上面,杯盏半倾,酒浆四溢,在清晨的空气中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可以想象昨晚秦弈风和琬儿是怎样的旖旎风情,可是现在既不见秦弈风,也不见琬儿!   有侍卫发现地上有一件华贵的披风,立时呈到景王爷面前,“王爷,找到一件披风!”   凤君寒冷目扫过,一看就知道是秦弈风之物!秦弈风的披风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秋夜寒凉,给琬儿披上的!   福伯四处查看了之后,来到凤君寒面前,目光纠结,凤君寒见状,轻轻一挥手,屏退了左右,淡淡道:“什么事?”   景王爷的声音很淡,可是福伯还是从里面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景王爷在紧张大小姐!   福伯定了定神,低声道:“老奴刚才检查了四周的脚印,除了大小姐和她的朋友之外,还有两人的脚印,从形状和深浅来看,不但是绝顶高手,而且是…”   “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凤君寒淡淡接了下去。凤君寒早就知道锦绣山庄的管家福伯就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一代杀手骆凌云,是琬儿凌云步的授业恩师,不过既然琬儿不提起,他也装作不知道,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福伯神情一凛,“是!”只有做过杀手的人才会对杀手的行事方式和性情习惯了如指掌,所以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凤君寒眼底染上薄怒之色,杀手,是冲着他来的!那秦弈风呢?秦弈风的离开定是在杀手到来之前!   ★★★   一阵彻骨的寒意让宁静琬从迷醉中醒来,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吃惊,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此刻正冷冰冰地盯着他,面无表情,既不喜,也不怒,给人的感觉就是幽冥地狱的无常!   他的长相和表情让宁静琬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凤君寒的秘密暗卫,虎师,他们也是这种表情,大概由于长年不见天日,不见阳光,脸上总是面无血色,仿佛地狱的修罗!   宁静琬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几乎动弹不得,这里是哪里?“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黑衣人并不回答,看样子也没打算回答宁静琬的问题!   光线很昏暗,应该是个山洞,宁静琬凝神听去,不经意间听到了潺潺流水的声音,心中猜测,这里应该离锦绣山庄后山不会太远,说不定就在锦绣山庄群山之内!   回忆昨晚她和秦弈风在月下对饮,她为秦弈风吹奏一曲,不忍抬眸看秦弈风那双受伤的眼神,两人再无更多的话语,人生得意须尽欢,外公珍藏的女儿红几乎被他们两人喝光了,直到再也抬不起半分力气,就此沉沉睡去,谁知一醒来就在这里!   宁静琬看着他,感受着身边弥漫的强烈杀意,明白了几分,有这种装扮,这种表情的人,说不是杀手都没人信!   宁静琬很快镇定下来,“就算是死,你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   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宁静琬,一言不发,看上去也不是多话的人!   宁静琬见状,淡淡道:“这里是我家,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阴森森地笑了,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宁静琬心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忽然低声道:“是谁的家都不重要,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亡命之徒?宁静琬淡淡道:“我不记得我曾经得罪过你或者是跟你有关的人!”   “你并没有得罪过我!”良久,才传来他阴寒的一句话,冷硬如石,不带半分情绪,这种声音,听了就觉得冰凉刺骨,令人遍体生寒!   宁静琬微微一愣,轻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既然没有得罪过你,你就不要欺负一个弱女子,谁得罪了你,你找谁去?”   黑衣人冷冷地盯着宁静琬,忽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用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宁静琬知道他绝不可能是秦弈风的人,秦弈风不会这么卑鄙,而不会这么对她,应该是昨晚秦弈风走了之后,自己趴在桌子上沉睡,给了他可乘之机,那他到底要干什么? ☆、七十一 功夫不负有心人   宁静琬瞥见他的手,虎口附近有厚厚的手茧,她曾经在福伯的手上见到过这种痕迹,这是长期握剑的人才会有的,而且看厚薄的程度,有几十年的积累了!   他面容冷硬,呼吸平稳有力,宁静琬知道,他一定身手不凡,只怕杀人的时候,也是手起刀落,动作快得你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地见了阎王!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谁知道他在等什么?宁静琬心下暗忖,既然他会对自己说话,就要想办法从他的言语中知道更多的讯息,至少要知道他是谁,抓目的自己何在?才能对症下药!   她现在手脚都被绑住,根本无法动弹,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小喽啰,练了几招花拳绣腿,就算她施展轻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跑得掉!   山洞内的空气很沉闷,令人窒息,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宁静琬,连眨都不眨,似乎担心他一眨眼,宁静琬就不见了。悫鹉琻晓   宁静琬对他微微一笑,“你抓了我,又不杀我,到底在等什么?不如告诉我,我也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也好早日结束我们之间这样的对峙!”   他闻言,又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硬,“大小姐,委屈你了!”   宁静琬冷冷一笑,这样稍纵即逝的机会,都被他抓到了,可见他一定是早早就潜伏在四周,伺机行动。   看他的定力,只怕和善于隐匿的倭人忍者相比也毫不逊色,别说等几个月,就是等上几年,几十年,他也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心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等到了?   宁静琬淡淡道:“不必来虚情假意的那一套了,言归正传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是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的是钱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能放了我,你要多少都没问题,锦绣山庄富甲天下,我可以给你下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她明知道这人冒这么大的风险绝不可能是为了钱而来,再则,景王爷也在锦绣山庄,这个时候动景王妃,不是摆明了找死吗?得到再多钱,也没命花,宁静琬想起他说过,他没想过要活着出去,应该是死士,在执行一项有去无回的任务,此时居然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尽管知道他不是为钱而来,不过她依然找机会和他说话,寻找他言语中的破绽,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果然,他不为所动,眸光冷漠地看着宁静琬,淡淡道:“大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银两与我无用!”   宁静琬侧首看他,故作疑惑,“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抓了我,总不可能是为了好玩吧,必定要有所图,我这人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向来直接,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我真不喜欢,我只想早点出去,你放心,我虽是个商人,可我讲江湖道义,我锦绣山庄的人最讲信誉,你不用担心我出去之后会怎么样,你要钱,我要命,生意场上推崇以和为贵,我从不做赶尽杀绝的事!”   宁静琬说得这么动人,他却始终无动于衷,仿佛雕刻一般冷硬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宁静琬心底隐隐有些明白,他既不是针对自己而来,也不是为了钱而来,只怕是为了景王爷而来!   宁静琬努力动了动酸疼的身体,不动声色道:“大侠,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也不忍心看着我这样一弱女子被囚禁在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吧,不如你行行好,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吧,大侠一看就是高手,你就是解开了绳子,也不用担心我能跑得掉!”   “听说你诡计多端,我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你放心,待会自然会给你解开,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重新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   诡计多端?这个词宁静琬实在是不喜欢,看来是对自己有些了解的人物,待会又是什么时候?   他一直阴寒地盯着宁静琬,看宁静琬难受的表情,忽然一笑,可是宁静琬宁愿他不要笑,那种笑仿佛可以让你从头凉到脚,比面无表情更吓人!   宁静琬缓缓闭目,苦思脱身之计,她闭目之时感觉极为敏锐,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衣袂翩飞的声音,心下一凛,他还有同伙?   宁静琬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另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进来了,和他一起站在宁静琬的面前,一抹惊异从宁静琬眼眸中一闪而过。   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冷硬,一样的杀意袭人。   再看久了又觉得稍稍有些不同,之前负责看守的这个面容更加冷硬,气质更加沉稳一些,后面进来的这个面部线条稍稍柔和一些,眸光也更加清澈一些,这是一对双生子,宁静琬猜测,负责看守她的那个是哥哥,后来进来的那个应该是弟弟!   双生子?武功卓绝的杀手?宁静琬仔细回忆,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江湖上有这号人物,看他们的身手,必定可以跻身武林一等高手之列,而且还是不多见的双生子,这样的人物必定名扬江湖,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并不是孤陋寡闻的深闺小姐,幼时福伯会和她讲江湖的奇人异事,最重要的是,她和江湖情报组织飞鸽堂堂主凌莫言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凌莫言甚至带着她去仗剑江湖,莫言对江湖上的人和事几乎是耳熟能详,自然也会常常和她讲,所以说,若是江湖上真有这样的人物,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宁静琬感觉到一阵寒意不自觉从脚底升腾起来,那就说明他们不是江湖上的人物,听说过的不可怕,没听说过的才可怕,看他们两人都面无血色,必定长期生活在暗处,不见天日,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手上沾染了多少血污,他们就像杀人的机械一样,出手必定从无活口。   那个后进来的弟弟看宁静琬并不慌乱,反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兄弟,有些意外,侧首对他哥哥道:“他们包围了整座后山,看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哥哥唇角一弯,声音阴寒,“总算来了!”   通过这两句对话,宁静琬可以确定,他们要对付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夫君,景王爷!   那个弟弟说道:“大哥,今日我们对恩人的情谊总算可以报了,以后再也不欠谁的了!”   宁静琬听得暗暗心惊,恩人?是谁?目标既然是凤君寒,那自然是凤君寒的敌人了,凤君寒登临至尊,敌人太多,不过敢打凤君寒主意的人,除了曾经的慕家,真不知道还有谁?幕家,还有谁呢?   宁静琬忽然道:“是不是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两人看着镇定自若的宁静琬,眼眸中划过一丝异色,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那个弟弟似乎比哥哥话要多一点,不似哥哥那么沉默寡言,“对,很快就来了!”   见此情形,宁静琬知道他们不会再瞒着自己,凝神看他们,“你们的目标是杀景王爷,还是杀我,还是两个一起?”   哥哥始终对宁静琬的问题不回答,弟弟却慢悠悠地坐下,对宁静琬一笑,“你放心,你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宁静琬冷冷一笑,“我该说你们天真呢,还是该说你们幼稚?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杀得了名闻天下的景王爷?”   弟弟道:“以前自然是没把握,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不是有你在手吗?”   宁静琬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淡淡不屑,“对自己要杀的目标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看来真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那兄弟俩脸色一变,弟弟声音微怒,“怎么说?”   宁静琬轻笑道:“你们以为一个女人就可以要挟得了景王爷吗?你也太低估景王爷了!”   弟弟恍然大悟,语气却开始悠然,“你说的对,以前景王爷是不会对女人多看一眼,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们兄弟等机会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让景王爷动心的女人,大小姐,不,应该称你为景王妃,用你来要挟景王爷,胜过千军万马!”   宁静琬心下一凛,听他们的语气,伺机寻找机会,已经很久了,今日终于守株待兔地等到了天赐良机!   她和秦弈风相见,不准凤君寒派人来监视,也不让福伯派人来随侍,昨夜的伤感,对她和秦弈风来说都是一种沧桑的疼痛,谁也不忍提起,他黯然伤神,自己醉眼迷离,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去的,就此沉沉睡去,谁知,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落入了这对兄弟手中!   “你们想怎么做?”宁静琬冷冷道。   “放心,我们杀了景王爷之后,自然会放了你!”那个弟弟漫不经心道。   宁静琬冷笑,“真是想不到,做杀手的人也会这么虚伪,你们要是真的杀了景王爷,只怕身上插了翅膀都飞不出去了,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放了我,我看是顾不上我吧?” ☆、七十二 一念之仁   景王爷的亲卫队,暗卫队,还有锦绣山庄的侍卫队,此时全体出动,将锦绣山庄的后山团团围住,漫山遍野地寻找景王妃的踪迹。悫鹉琻晓   凤君寒相信,那两名杀手并不会带琬儿走太远,一则时间紧迫,带着人根本走不了多远,二则身为杀人却不杀人,只是将人带走,就说明另有所图,目标并不是琬儿,而是他!   果然不出凤君寒所料,一名暗卫急匆匆地来到景王爷面前,神色凝重,“属下参见王爷!”   景王爷冷目扫过,声音不见喜怒,“可有什么发现?”   暗卫沉声道:“请王爷恕罪,虽然属下并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不过从两名杀手留下的痕迹来看,几乎是一模一样,一般人很可能会认为是同一个人,所以属下怀疑劫走王妃的人是”麒麟双子“,只有他们才会留下这样一模一样的痕迹!”   麒麟双子?凤君寒神情一凛,眼底杀意更浓,真是该死,果然是冲着他来的,“马上去找,不要放过这里的一丝痕迹,务必要尽快找到王妃,保证王妃安然无恙!”   “是!”暗卫领命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景王爷的视野之中!   山上的枫叶被秋风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抬头仰望,湛蓝湛蓝的天空,偶尔有几片轻柔的浮云悠然飘过,蓝天红叶,美得令人心醉,锦绣山庄是真正的人间天堂,这里有世上最美的风景,不过凤君寒没心情欣赏,虽然他知道麒麟双子既然没有当场杀了琬儿,现在的琬儿暂时就是安全的,可是谁又知道琬儿会受什么折磨?   麒麟双子,武艺高强,他早知道有这样一对生活在暗处的人物,不过并没在意,想不到一时大意,竟然让他们钻了空子,看来他们早已经潜伏在暗处,只待合适的机会,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让他们等到了!   他从来都是个不喜欢留后患的人,唯独这一次是个例外,可是再一次证明,后患是留不得的,皇后那个老妖妇,不念及皇恩浩荡也就算了,还这样费尽心机给他最后一击,真是应了那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凤君寒冷冷一笑,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铲除慕家之后,他几乎迅速拔去了慕家所有的爪牙,清洗宫禁,深宫里面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慕家的利齿,可是天下之大,江湖之远,总有几条漏网之鱼躲过了倾覆之灾,慕家能屹立风临多年而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念及皇后始终是做过国母之人,不管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始终叫了她这么多年母后,弑母不祥,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他绝非良善之辈,之所以不杀她,只是废除封号,终身幽禁,与世隔绝,最重要的原因是看在她儿子的面子上,所以给她留下一条残命,聊以度日!   谁知,一念之仁,竟然酿成今日大错,做帝王的人,万不可有妇人之仁,他虽然从来都没有低估皇后,皇后能把持六宫,甚至干涉朝政,自然手段和心智都高人一等,可是他还是失算了一步,想不到皇后要杀他的决心竟然这样坚决,身在幽禁之中还能调动死士来杀他,既然如此,也就别怪他无情,不念及原本就不深厚的母子情谊了!   ★★★   昏暗的山洞,宁静琬透过淡淡光线,推测现在的时辰,应该只是巳时,还不到午时,外面正艳阳高照,山洞之内却杀意弥漫,宁静琬看他们神色如常,目光坚定,并不见有丝毫退缩恐惧之色,知道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了!   宁静琬忽然莞尔一笑,晕开了山洞之内凝重的气氛,轻声道:“我家后山这么大,山洞又这么多,我看景王爷虽然派人包围了后山,不过想要找到这里并不容易,既然等得无聊,不如告诉我你们的恩人是谁,或许我也认识也说不定!”   那兄弟俩对视一眼,哥哥依然不说话,弟弟声音平静冷漠,“你当然认识,还不陌生!”   宁静琬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是谁,不过暂时并不能肯定,看着这两兄弟,心底暗叹,虽然是双生子,可是性情并不完全相同,这个世界上果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双生子也不例外,哥哥沉默寡言,弟弟却明显健谈得多!   宁静琬看向那个弟弟,声音轻快,“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既然你们都没打算活着出去,连死都不怕的人,想来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如和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这样你们也不用把故事带到幽冥地府了!”   哥哥依旧不说话,弟弟倒是有了兴致,探寻地看了哥哥一眼!   宁静琬见状笑道:“今日我们相遇也是缘分,孽缘也好,良缘也罢,我很想知道两位的恩人是什么人,女人容易心软,说不定我被感动了,会帮助二位达成心愿也说不定,何不一试?”   弟弟冷冷一笑,并不认同宁静琬的话,“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心软的,比如说你!”   宁静琬艰难耸耸肩,“或许你们遇到的女人都不心软,可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听你这样说,我可以认为你们的恩人也是女人吗?”   哥哥看了弟弟一眼,反正都要上黄泉路了,也无所谓了,冷声道:“就算杀不了景王爷,也有景王妃陪葬,我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你说吧!”   弟弟得到哥哥的允许,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我和哥哥是流民弃下的孤儿,自幼无家可归,无数次几乎性命不保,生活朝不保夕,饱一餐饿一顿,尝尽人世间各种辛酸!”   宁静琬沉默不语,只是认真地听,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为了那个什么恩人,连命都不要了,因为他们的命本来就是那个恩人给的,他讲了个开头,宁静琬就几乎猜到了后面的整个经过,这种经历并不新鲜,她以前听莫言说的多的去了!   果然,后面和宁静琬想的一样,他的声音低沉,“有一次,我和大哥实在饿得没办法了,潜入一户人家去偷吃的,结果被那家主人抓住,几乎把我们打个半死!”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不过依然冰冷,宁静琬从他的讲述之中,完全可以感受这对苦难兄弟幼年时候的辛酸!   “就在我们以为性命不保之时,有人救了我们,还承诺我们以后每天都可以吃饱饭!”   他讲到此,便停了下来,没有再讲下去,宁静琬抬起眼眸,“救你的人就是你口中的恩人?”   他摇摇头,“不是,是一个中年男人把我们从乱棍下救了出来,把我们带到一座大宅子里面,里面有很多和我们一样大的六七岁的孩子!”   宁静琬心下了然,很多位高权重之人都会暗中豢养自己的死士,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而豢养死士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坊间找寻无父无母又有潜质的孤儿,从小开始培养,灌输他们的命是主子的,必须为主子舍生忘死的想法,所以他们只能把一生都贡献给主子,为主子生,为主子死,比谁都忠心可靠,眼前的这两兄弟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们不用再过食不果腹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终于过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自嘲,宁静琬还从里面听出了一丝苍凉的味道,真的是幸福吗?是另外一种残忍吧!   这两兄弟真的是不同,哥哥明显就像个杀人机械,几乎没什么表情,不是冷笑就是冷硬,而弟弟感情明显丰富的多,他脸上会有各种表情!   他面带憧憬的表情,语气也轻了起来,“那段日子是我和大哥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朝阳,不用每天再挤在破庙里,为抢一块睡的地方,和小乞丐们打得头破血流!”   他说完这句话,就紧紧的盯着宁静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痛恨,“那种生活是你这种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根本无法想象的!”   宁静琬不以为然,淡淡道:“人都是这样,总以为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只看到别人的光鲜,却看不到背后的黑暗!”   凤君寒是高贵的皇子,却连身边的人都不能轻易相信,二十多年来苦心经营,步步惊心,棋差一招便落入政敌的陷阱,两派相斗,输的哪一方都惨不可言,这背后辛酸又有谁知晓?   自己是锦绣山庄的大小姐,过着公主般精致的生活,可是外公过世之后,自己过得比谁都要压抑,不但要面对商场的尔虞我诈,还要防着身边人的算计,不说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就连自己枕边人都绝不能放心,这些隐情,又有谁知道?又有谁会在意?   弟弟看着宁静琬一笑,他的笑有些许的柔和,不似他哥哥那么难看,“或许吧,我们在那个大宅里面住了十几天,每天都有和我们一样经历的小孩子被送进来,过了不久,便有人来教我们学习武功,教我们读书识字,现在想起来,那是我们另外一种苦难的开始!” ☆、七十三 潜伏的敌人   宁静琬从弟弟脸上看到了悲伤自嘲的神情,不自觉看向哥哥,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冷硬模样!   弟弟继续道:“教习过程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都可以吃饱饭,这已经是大哥和我最大的奢望了,我们不知道生活除了吃饱饭,还会有什么别的追求,时间一久,我们很快就适应这种每日苦练杀人技能的生活了!”   宁静琬也不打断他,从他悲愤的语气中,完全能体会到这一对双生子当年心中的孤独和辛酸!   “每月教头都会制定目标,以月为限,每月考察一次,要是达不到目标就会被赶出去!”   “赶出去?”宁静琬声音微扬,赶出去是什么意思?本能地觉得绝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赶出去!   “赶出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给你自由,让你出去游山玩水,你这种大小姐是不会知道贫苦百姓会经历多少苦难?既然主子给我们提供一日三餐,抚养我们,我们就要把命交给主子,一生都贡献给主子,所谓的赶出去,不过是主子觉得你没什么利用价值,又不能让你泄露任何关于我们的秘密,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宁静琬微微一怔,心底有一种悲凉缓缓升起,与他们相比,她的确太幸福了,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吃一顿饱饭,不得不将灵混出卖给恶魔!   他看到宁静琬眼中的悲悯,自嘲一笑,“不断有伙伴被拖出去,在那种血腥残酷的地方,大哥和我都明白,想要活下来,必须要向主子证明我们是价值的,是可以留下来的,不然就死路一条,如同那些被弃的伙伴一样,破草席一卷,往乱葬岗一扔就完了,大哥和我日夜苦练,终于成了那群孩子中的佼佼者,出类拔萃,深得教头赞赏,等到我们长大的时候,当年的伙伴已经死得所剩无几!”   宁静琬看着他脸上的悲喜莫辩的表情,沉默不语,或许他说的对,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她只能不认同,却无权去指责别人!   “我们长大之后,有一天,教头告诉我,养了我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为主子展示展示我们的成果了,那个时候,大哥和我才知道真正供养我们多年的人到底是谁!”   宁静琬心中已经明白到底是谁有这份耐心,这份能力,他们的主子是个女人,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呢?   他看着宁静琬,缓缓微笑,“我们从小就明白,我们的命就是主子的,从一开始一生都要奉献给主子,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看起来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可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反抗过?”   宁静琬静默不语,能控制这么庞大的杀手组织的人,岂非没有一套完善的办法?对于妄图叛逃者,背叛组织者,他们多得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们之中不是没有出现叛逃者,可是无一例外下场都是惨不忍睹,在经历过无数次叛逃事件之后,留下来的每个人都明白,我们的命只能是主子的,只有主子才能决定我们是生或者是死,无权自己选择!”   宁静琬心下了然,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有着骨子里对主子根深蒂固的忠诚,看着他们脸上坚毅冷硬的线条,宁静琬明白深入骨髓的东西是不可改变的,说什么都是徒劳,不管命运是不是你选择的,最后的结果反正都需要你自己来承担!   “你们主子还活着?”宁静琬淡淡道。悫鹉琻晓   “是,就算主子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我们对主子的忠诚必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可以认为你们的主子就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吗?”宁静琬淡淡问道!   他眼底有一抹讶然,随机恢复了冷漠,“是!”   “是皇后娘娘密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暗杀景王爷?”到了此时,宁静琬已经彻底明白事情的经过。   “是,我们兄弟既然是那个组织中的翘楚,这样重大的任务自然责无旁贷!”   宁静琬看着他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轻声道:“你们盯着我有多久了?”   他答非所问道:“三年之前,我们接到了主子的密令,不惜一切代价,不论用时多久,也要杀了景王爷!”   宁静琬心下了然,替他们说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可是景王爷为人谨慎,而且不论到哪里,都有亲卫队贴身保护,只怕你们还没有接近他,就尸骨无存了,再则,虽然二位武艺高超,就算景王爷没有侍卫不离左右,要是和景王爷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还很难说,以景王爷的个性,二位能刺杀他的机会终生最多只有一次,景王爷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实不相瞒,以二位的谋略和智慧,别说全身而退,就是想要和景王爷同归于尽,都难于上青天!”   弟弟眼中掠过一抹赞赏,笑道:“你还真是了解你夫君!”   宁静琬坦然接受,“过奖了!”   “的确,大哥和我设计过无数暗杀景王爷的计划,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你说得对,就凭我们兄弟二人,想刺杀权倾天下的景王爷,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以你们对主子的忠诚,就算是死也必须完成任务,报答主子对你们的恩情?”   “是,我们曾经起过誓,要把一生贡献给救我们出苦海的主子,直到生命终结之时,主子抚养我们成人,我们自然要回报她忠诚,为她出生入死,这样踏上黄泉路时便不会再亏欠任何人,来世也可以投个好人家!”   宁静琬轻轻一笑,皇后能权掌六宫,后宫干政这么多年,除了慕家盘根错节的关系之外,也和她本人聪颖过人,精通御人之术是分不开的,难怪慕家已经彻底铲除,还会有杀手这般效忠于她,为她出生入死,真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就算是过着杀手一样残酷冷血的生活,时间久了,人都会习惯,只要习惯了,就不会想着怎么样去反抗,就开始随波逐流!   宁静琬淡淡道:“你们杀不了景王爷,便想着另辟蹊径,你们发现了景王爷对我的好,让你们看到了新的希望,于是你们明白,与其盯着景王爷,不如盯着我,抓一个女人比抓景王爷容易多了,看来你们早就潜伏在我身边吧?”   他并不否认,“对,既然景王爷无懈可击,我们自然要寻找猎物新的破绽和软肋,这是我们从小便接受的训练,我们暗中查探已久,终于确认你就是景王爷唯一的软肋,于是我们把目标转向了你,所幸的是,你并没有让我们失望,你放心,大哥和我到了那边会感谢你的!”   宁静琬只是笑,真不愧是皇后训练出来的头号杀手,真有通天入地之能,隐匿在她周围那么久,她竟然毫无察觉,连福伯也没有觉察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已经猜到了,这对双生子并不想杀她,准确地来说,是景王爷和她,他们只能选择杀一个,根本杀不了两人,所以他们只能用自己去要挟景王爷!   他看着宁静琬平静的脸色,眼底有一抹钦羡一闪而过,“真是想不到你这种大小姐还对我们这样的人的生活感兴趣,我真该谢谢你这么认真地听我们的故事,我在世间生活了几十年,头一回和别人讲我们的过去!”   话音未落,哥哥突然脸色一变,宁静琬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三人神色皆凝,再也没有优哉游哉地讲故事和听故事的兴致!   ★★★   “王爷,在这里又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一名暗卫道。   凤君寒俊眸一沉,立即飞身过来,福伯闻讯也赶了过来,仔细查看地上留下的痕迹,对景王爷肯定地点点头,“应该不会错,大小姐就在这附近!”   凤君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麒麟双子?还真是胆大包天,敢动他最心爱的人,很好,就借这个机会彻底铲除这个隐患!   “王爷,你看前面!”一名侍卫指着前面,惊呼出声!   附近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被前方吸引,他们找了许久的王妃终于出现在眼前,一身大红色金丝衣裙,青丝随着山风肆意飞扬,明艳出尘,脸上却带着一如往昔的淡淡微笑,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王妃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寒光森然的剑,两个全身黑衣的人一左一右地在王妃身边,面无表情,仿佛从修罗地狱中走出来的一样!   “琬儿!”凤君寒看到琬儿颈脖上锋利的剑,心底一凛,声音竟然不自觉有些嘶哑艰难。   “大小姐!”福伯惊呼出声,能在锦绣山庄的地盘上抓了大小姐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而且他从他们留下的脚印可以判断出这两人的武功只怕不在他之下!   宁静琬轻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为自己担心,“王爷,我没事!”   刚一说话,就觉脖子一疼,立即有一股热流从脖子上流了下来!好疼!   人最怕和什么人打交道,一是不要脸的人,二是不要命的的人,这两种人若是自己的人为自己效忠就什么都好说,如果是敌人的人就比什么都可怕! ☆、七十四 用你来换 她   殷红的血在琬儿白希如玉的颈脖上妖艳绽放,凤君寒看在眼里,心底一疼,大手立时紧握,眸光如刀,泛着森冷寒意!   宁静琬冲他微微一笑,如往日般明媚嫣然,妖娆动人,却让凤君寒心底愈发疼痛!   看着琬儿强忍不出声的痛楚,凤君寒薄唇紧抿,眸光冰冷,冷冷道:“麒麟双子,本王还以为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出来呢,想不到今日也敢出来见光了?”   麒麟双子?宁静琬心下了然,原来并不是没有名气,是自己不知道!   想不到景王爷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位哥哥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就恢复了平静,冷冷一笑,“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景王爷,连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人都知道,我们兄弟真是荣幸至极!”   凤君寒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泛着冰冷眸光,语气冷然,“放了本王的王妃,本王会赏你们一个全尸!”   把剑架在宁静琬脖子上的弟弟一笑,语气放肆,“多谢景王爷大人大量,不过我们兄弟今日既然敢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凤君寒看着琬儿颈脖上不断涌出的蜿蜒殷红,眸中的深沉不自觉一颤,大手紧握,表面上却无动于衷,淡淡一笑,“本王体恤你们效忠主子的一片赤诚之心,会成全你们,很快就会送你们的主子去和你们团聚的!”   那哥哥闻言,无所谓一笑,“多谢王爷,不过我们兄弟的来意想必王爷已经了如指掌,王爷若不想亲眼看着你最心爱的王妃死在你面前,就不要轻举妄动!”   凤君寒冷冷一笑,语气带着淡淡不屑,“就凭你们两个,就妄想威胁本王?”   那弟弟看着眼前尊贵俊美眸光睥睨天下的男人,握剑的人不自觉紧了几分,“我们兄弟命如草芥,平日自然是入不了王爷法眼,不过现在王爷最心爱的王妃在我们手中,我们才有今日这样的底气!”   凤君寒唇角勾起,声音依然冷漠,“若是本王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开疆拓土,君临天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淡定的安然,话虽是对麒麟双子说的,却是微笑着看向宁静琬,眸光一如往昔的温柔宠溺,宁静琬强忍着颈脖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冲他莞尔一笑!   那个弟弟闻言,努力挤出一抹苍凉的笑意,“我知道景王爷不但武功盖世,而且手下个个都是高手,整座后山都被包围了,我们兄弟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不过今日我们兄弟孤注一掷,王爷想保护王妃,没那么简单,若是王爷想来硬的,我也很想知道是王爷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说得好,就算杀不了王爷,有王爷心爱的王妃陪葬,也值了!”弟弟话音一落,那个哥哥纵声长笑,笑声在山谷中弥漫回荡,愈显狰狞恐怖!   凤君寒俊眸半沉,优美的唇角勾起,淡淡一笑,却是杀意尽呈,“那你们想怎么样?”   宁静琬心底一酸,涩然闭目,他这般说就是说他同意和麒麟双子谈条件了,愿意接受他们的要挟了,大庭广众之下,他是她爱的傲视九天的男人,此刻却正在接受见不光的杀手的威胁!   那位弟弟阴森森一笑,声音字字如冰,“景王爷,很简单,如果希望你的王妃平安无事的话,先让你的人全部后撤,然后王爷放下手中宝剑,一人上前,用你来换她,我们兄弟保证,只要王爷在我们手上,我们定会信守诺言,绝不伤害王妃一分一毫!”   宁静琬心下一惊,她早想到了他们会这样做,她的确对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景王爷,她和景王爷,麒麟双子只能杀一个,如果可以的话,皇后是自然希望两个一起杀,问题是以他们的能力,能杀一个已经是异想天开,不可能奢求两个同时杀掉!   此言一出,周遭空气瞬间凝结成冰,所有的人皆神色沉重,屏气凝神,紧紧盯着王爷,还有被麒麟双子挟持的王妃!   凤君寒淡淡一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身后的侍卫急道:“王爷?”   福伯神情一变,“王爷不可!”他是做过杀手的人,深知不是每个杀手都会讲江湖道义,生活在阴暗之中的人,好处到手之后,撕票的多得去了,若是麒麟双子不守信用,将王爷和大小姐两个人同时劫持,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反正他们也没想过活着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凤君寒不以为意,优雅一笑,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扔,宝剑在枯黄的草地上面闪着幽寒的光芒,依然冷气慑人,缓缓抬起右手,声音低醇,“你们都退后!”   他自然明白侍卫和福伯等人的顾虑,不过他不能看着琬儿有危险,对方明显赴死而来,他不能再失去琬儿一次!   “是,王爷!”无论王爷发出什么样的指令,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王爷就是他们心中的天!   宁静琬看着他,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深邃的眸瞳中映着正午耀眼的阳光,仿佛天神,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自己心上。悫鹉琻晓   宁静琬忽然微笑,心潮澎湃,酸涩交加,还透着浓浓暖意,也许此生真的无缘,回回转转还是没办法走到一起,怨不得别人,若不是她执意单独见秦弈风,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落入歹人之手!   “慢着!”宁静琬出声,看着他,神情温柔,唇角弯起一丝弧度。   凤君寒脚步一停,他不是不知道危险,他并不担心他自己,虽然他知道麒麟双子是想和他同归于尽,他最担心的反而是个性刚烈的琬儿会孤注一掷,做出傻事,不给他救她的机会!   “琬儿,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凤君寒心下焦急,声音却竭力淡定优雅,面临这样不可知的险境,他只希望琬儿能平安无事!   “真是好感人啊!”那个弟弟见景王妃景王妃深情对视,冷冷一笑,“只是你们夫妻今日注定有一个要赴黄泉,我只是不知道,留下的那个会不会痛不欲生?”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放声大笑!   宁静琬无视颈间的冰凉,无视不断袭来的疼痛,冷冷开口,“只怕注定要让你失望了,我宁静琬爱上的男人绝不会受任何见不光的人的胁迫,我宁静琬此生也绝不做任何人的软肋!”   凤君寒微微一惊,我宁静琬爱上的男人?他的思维如同停滞一般,琬儿说爱他?可是眼底的喜悦还没来得急燃起,就看见了琬儿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的冷冽和决绝!   “琬儿,别乱来!”凤君寒惊呼出声,最担心的事情的还是发生了!   宁静琬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哀痛悲切,带着一抹来不去逝去的笑意,她要在他落到他们手里之前,为他争取最后一刻时间!   弟弟看着这突生的变故,蓦然明白宁静琬宁肯自己死,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心下一怒,只能退而求其次,虽不能杀了景王爷,可是能杀了景王妃,除去了景王爷心尖上的人,也算是报答了部分主子的恩情!   这种紧要关头,一点点都可能会出意外,挟持宁静琬的弟弟心下一紧,知道今日杀景王爷已然不可能,只能杀了宁静琬,手中利剑还没有按下去,却蓦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传来,做杀手的人太熟悉那种感觉,他知道是宁静琬用利器刺进了他的腹部!   他有些吃惊,什么时候原本绑着宁静琬双手的绳子竟然断了,她的利器从何而来?   就在他震惊的短短一瞬,宁静琬拔出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利器,脚底一旋,避开了他森冷的剑!   麒麟双子见状,心下大怒,一个优秀的杀手就是被人刺了一刀,短时间之内也不会丝毫减缓他的杀伤力,要在飞身过来的景王爷到来之前,杀了宁静琬!   看着宁静琬手中献血染红的发簪,麒麟双子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在山洞之时,宁静琬一直缠着他们讲话,原来她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她的手被反绑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一块锋利的岩石,一直在偷偷磨断坚硬的绳索,她的动作很轻微,他们都没有察觉!   他们带宁静琬出来的时候,只是解开了绑着她双脚的绳子,那个时候,她手上的绳子还没有完全磨断,她便将岩石藏在她宽大云袖之下。   怪不得出来的时候,宁静琬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倒在地,原来她是乘他们不注意,拔下了插在发间的发簪,他们兄弟俩谁也没留意,只是将剑架在她颈脖之上。   出了山洞之后,他们一边劫持宁静琬,一边和景王爷谈判,面对景王爷这样的男人,他们也不得不紧张,谁知宁静琬还在偷偷磨断绳索,真是太小看这个宁静琬了,想不到他们这样经验丰富的杀手也会着了她的道!   “琬儿小心!”飞身赶来的凤君寒见琬儿身边剑光四起,大惊失色,琬儿虽然摆脱了麒麟双子架在她颈脖上的剑,可是她和麒麟双子在一起,惊险万分,那两人的武功他是知道的,面对一个人,琬儿还有可能跑得掉,两个人,琬儿绝无胜算! ☆、七十五 一生唯一的陪陪伴   被迫退到后面去的侍卫们还有福伯等人并没有退的多远,严密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现在见情况生变,王妃已经挣脱了架在她颈脖上的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个立时飞驰电掣般而来!   麒麟双子看着宁静琬嘴角嘲讽的笑意,才知道这个女人果真不可小觑,主子得知他们的计划之后,专门派人叮嘱过他们,宁静琬诡计多端,让他们务必小心,绝不要把她当做普通的女人来看,主子的话就是他们心中的圣旨,谁知道到头来还是出了叉子,千防万防,景王爷还没到手,宁静琬就挣脱了!   为今之计,只有和宁静琬同归于尽了,不远处,景王爷的侍卫已经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恢宏,遮天蔽日,要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杀了在身边的宁静琬,麒麟双子当即长剑一挥,寒光森然,双双朝宁静琬刺去!   面对这样绝顶的高手,宁静琬能避开一个,却绝对避不开第二个,刚刚避过身后的致命一击,另一道寒光已经迎面而来,宁静琬闭目而笑,明知道对方不顾一切只欲置他于死地,他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愿意换她,这份爱恋,这份深情,已经让她满心温暖,心愿已足,再无遗憾!   黑暗中,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一阵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宁静琬心底一惊,蓦然睁开眼睛,被眼前一幕惊得呆住,那把本来应该刺入自己身体的剑此刻正刺入他的腹部,血流如注,他的薄唇立时褪尽了血色!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掉落下来,宁静琬颤声道:“王…爷!”   那哥哥猛地拔出刺在景王爷腹部的剑,又掀起一阵血雨,短短一瞬间,侍卫和福伯等人已然赶到,无数铁甲侍卫将麒麟双子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之间,血流成河,响起阵阵惨叫。悫鹉琻晓   宁静琬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凤君寒的身体,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   “王爷,王爷!”景王爷的侍卫们皆大惊失色,平日沉稳过人的他们此刻也开始焦急起来,“快起请太医!”   凤君寒俊美无铸的脸变得苍白,优美唇角却浮起温柔的微笑,周围杀戮仿佛已经远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他在宁静琬怀里,扬起大手拂过哭得悲切的琬儿,“傻丫头,我舍不得你受伤,听话,别哭!”   福伯来到景王爷身边,飞快在景王爷身上点了几下,为王爷止血,脸色凝重,“老奴得罪了!”   宁静琬紧紧抱着他,他身上溢出的血染红了宁静琬的双手,看着琬儿泫然欲泣,凤君寒淡淡微笑,“傻丫头,哭什么?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好好爱你,听你说爱我!”   ★★★   内室,太医正在紧急景王爷止血疗伤,宁静琬不敢打扰,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冷静如她此刻也止不住心中的恐慌,在麒麟双子剑下性命不保的时候,她心中也无多少惧意,因为从小外公就告诉她,越是害怕,死亡越会找上你,只有冷静勇毅,死亡才会知难而退!   在外公多年的悉心培养下,这世上已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方寸大乱,茫然不知所措,可是看着那把剑刺入他身体的时候,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宁愿那把剑刺在自己身上!   她不想因自己的错而连累他,麒麟双子的经历并非完全没有打动她,她曾经也是一介平民,她深知平民百姓其实并不真正在意到底是谁高居九重天阙,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衣食住行。   要是没有麒麟双子当年的苦难经历,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惨祸,只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少一些那样的悲惨人生!   他虽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可是他对凤临百姓,却是爱民如子,无数次亲征边疆,保家卫国,从来不似慕家不择手段,宁静琬相信,他一定可以做个好皇帝,再创煌煌盛世,他不知道,她一直在为这样豪情满怀壮志凌云的他而自豪!   宁静琬的颈脖尚在淌血,福伯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大小姐,还是吩咐下人赶紧治伤吧!”   宁静琬轻轻而又坚定地摇摇头,“我没事!”   福伯叹息一声,大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深知大小姐执着的个性!   宁静琬的心一直七上八下,从未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又希望时间过慢一点,因为她害怕听到那个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太医满头大汗地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宁静琬就急急道:“太医,王爷怎么样?”   太医长出了一口气,恭声道:“王妃切勿忧心,王爷吉人天相,剑伤虽深,却并未刺中要害,王爷并无性命之忧,不过王爷失血过多,还需好好休养一段日子,才能完全复原!”   宁静琬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紧绷的神经蓦然一松,忽觉天昏地暗,竟然昏了过去,意识朦胧之际,只听到下人一阵阵惊叫!   昏昏沉沉之中,才觉颈脖间一阵阵剧烈疼痛不断袭来!   梦里极其不安稳,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良久,宁静琬努力睁开眼眸,对上婢女担心的眼神,“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宁静琬正准备起身,一阵疼痛传来,惹来婢女的惊叫,“大小姐小心,太医说大小姐颈脖有剑伤,不能乱动,需要静养!”   宁静琬伸手摸自己颈脖,上面已经缠上了纱布,手上的血也被清洗干净,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裙,急急抓住婢女的手,“王爷怎么样了?”   婢女小心答道:“王爷在隔壁寝居休息,现在还未醒过来!”   宁静琬无法再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静养,对婢女道:“扶我起来!”   “是!”婢女小心翼翼地扶宁静琬起来,宁静琬来到隔壁寝居,这里已经被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见了宁静琬,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仍在昏睡,伤口已经处理好,宁静琬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鼻子一酸,有清泪顺着她脸颊滑落,滴到他的脸上。   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完美轮廓,她没想到,当那一剑朝自己刺来的时候,他因为手中没有利剑,避不开麒麟双子的杀气,紧急之下,竟然推开了她,而那剑就刺入了他的身体!   凤君寒朦胧间,觉得腹部剧痛,又觉到有一只温柔手,在他脸上轻抚,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是琬儿悲伤的双眸!   凤君寒对她微笑,声音有些虚弱,“琬儿!”   从未听到过他这样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向是醇雅淡然,似乎世间无论什么事都在掌控之中,宁静琬心底一疼,埋怨道:“你真傻!”   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静琬颈脖上,那里有一条红色冰蚕丝围巾,阻隔了他的视线。   宁静琬见他目光所到之处,握住他的手,浅笑道:“我戴围巾好看吗?”   他知道琬儿不愿他看见她的伤,柔声道:“琬儿戴什么都好看!”   宁静琬痴痴地看着他如同笔墨勾勒出来的完美轮廓,再也不愿移开眼睛,“小的时候,外公给我准备了很多雪山冰蚕丝的围巾,可我就是不喜欢戴,现在长大之后才知道,戴围巾的感觉这般好!”   凤君寒失笑,笑容虽然虚弱,可是笑意里满满都是愉悦,“琬儿,你这傻丫头,以后不可如此任性,你可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宁静琬与他目光触碰期间,纠缠在一起,一字一顿道:“站在你身边的女人,绝不会成为你的软肋!”   凤君寒想埋怨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傻丫头,给个机会让我保护你都不行!”   凤君寒想起身,被宁静琬强行拦住,“不准起来,太医说你要躺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凤君寒却执意要检查宁静琬的伤势,“我要看看你的伤!”   宁静琬敷衍道:“我真的没事!”若是那一剑刺到了自己身上,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了宁静琬此人,见他答应麒麟双子的条件之时,宁静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凤君寒最终还是伸手抓住了宁静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包扎着纱布的颈脖,声音透着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使得你受伤!”   宁静琬轻轻摇头,“不许你这样说!”此刻与他深情对视,宁静琬明白,她与他,是漫漫一生里彼此唯一的相伴!   凤君寒虚弱地伸出手,将宁静琬揽到他胸前,“你知道不知道看见他们用剑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着不属于他的脆弱!   “你放心,他们已经死了!”宁静琬缓缓开口,刺杀景王爷,是何等大罪,当时死去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必定生不如死!   凤君寒眼底有杀气掠过,“我不是说他们,他们还不值得我多看一眼,我是说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危险!”   宁静琬心底一暖,他身上血腥和木槿花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很暖,也很痛,哽咽开口,“是我任性,连累你受伤!”   凤君寒低笑出声,“真是傻丫头,你是我的女人,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再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这一对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双生子高手,我也早想除去了!” ☆、七十六 你来照顾我   宁静琬见他神色倦怠,知道他失血过多,现在虽然醒转,可是不宜多说话,玉手轻按在他薄唇之上,警告道:“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太医说你虽无性命之虞,可是还是需要多加休养!”   他冲着宁静琬宠溺一笑,轻声道:“我睡了很久,不想再睡了,躺到我身边来,陪我说话!”   宁静琬知道他性子执拗,此刻也不想顶撞他,点点头,顺从地躺在他身边。悫鹉琻晓   凤君寒不顾身体的疼痛,将宁静琬揽到怀中,声音有些气恼,“琬儿,你知不知道,若是刚才有一丝的偏差,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静琬看着他俊美侧影,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也不敢乱动,只在心底偷偷一笑,最初的相遇,已经注定一生痴缠!   “来人!”他忽然微微提高了声音。   外面立即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属下在!”   “传令下去,将本王受伤的消息压下,今日经事的人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口风!”   宁静琬怔然无语,他不想他在锦绣山庄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不想有人说是被她连累的,不想有人再拿她说事,他受伤如此严重,竟然还为她考虑得这般周到!   他脸色虽苍白,眉目间却全是温柔笑意,这醉人宠溺的笑意让宁静琬心旌摇曳,忍不住问道:“王爷,他们要用我来换你的时候,你心底在想什么?”   凤君寒低声笑道:“什么也没想,只是想你平安无事,因为我不想失去你第二次!”   丝丝甜意涌上宁静琬的心头,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忍不住嗔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凤君寒忍俊不禁,无奈笑道:“傻丫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相信我?”   他声音一扬,俊眉蓦然一凝,宁静琬知道是牵动了伤口,出声建议道:“锦绣山庄虽然什么良药都有,可王爷此次来锦绣山庄只带了一个随身太医,要不要让三殿下再派一些医官过来伺候王爷?”   凤君寒嘴角忽然浮现一抹坏坏的笑意,戏谑道:“算了,还是不要了!”   宁静琬奇怪道:“为什么?”他这样养尊处优的男人,一个太医怎么伺候得过来?   凤君寒却故意不语,宁静琬急了,知道他又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恼怒道:“凤君寒,你到底说不说?”   凤君寒看着琬儿嗔怒的脸,无比正色道:“琬儿定下了规矩,以后来锦绣山庄的人,不管是谁,食宿一律自理,所以我担心人来太多了,琬儿又不招待他们,这帮太医大多又没有食宿自理的本事,我怕他们会饿死在这儿!”   宁静琬扑哧一声笑出来,故作大度道:“看在你为本大小姐受伤的份上,本大小姐就破例一次,帮你招待他们,不过下不为例!”   凤君寒摇摇头,“不行,没有规矩,何来方圆?岂能轻易破例?若是开了这个先河,以后他们接二连三地来锦绣山庄大吃大喝,作威作福,我怕把琬儿给吃破产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嘴角浮现一丝邪魅笑意,“有琬儿一个人照顾我足矣,无需他人!”   宁静琬躲在他怀里偷笑,忽然想起皇后,低声道:“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之前,没等京城尘埃落定她就走了,实在不知道后来慕家人最后的结果,不过依照他的手段,慕家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罪,皇后身为慕家人,又岂能幸免?可是麒麟双子明明说,皇后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琬儿的疑惑尽数落在凤君寒眼中,淡淡一笑,“这是我的失误,以致招来今日大祸,不过这样也好,彻底铲除她隐藏在暗中的最后势力!”   失误?他这样的人,也会失误吗?宁静琬正色看他,“你真的没杀皇后?”   凤君寒微微颔首,“我真的没杀她,毕竟慕家只留下了她一个人,料想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了,她终归是做过国母的人,杀了她有失国体,所以我留她一命,将她终身幽禁,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贼心不死!”   宁静琬想起他讲的那个幼年的故事,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再阴狠的人,心中都会有柔软的地方,轻声道:“你是不是对她有一丝愧疚,所以才没杀她?”   凤君寒含笑凝视琬儿,“琬儿果然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你说的对,当年她儿子死于父皇之手,尽管此事只有我和父皇知道,不过我和她儿子交情甚笃,这也算是我能为她做的仅有的一点补偿!”   宁静琬淡淡道:“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认为是补偿,对她来说却是折磨!”昔日母仪天下的国母,如今沦为阶下囚,所有亲族之人,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昔日凤临第一高门如今门庭塌败,生命如花凋敝,这样的人生,真的是昔日国母想要的吗?对她这样强硬的女人来说,或许在风华正盛的时候离去,反而才是对她高贵生命的成全!   凤君寒知道琬儿在想什么,低声道:“或许吧,虽说慕家是咎由自取,可是想到她儿子,我对她总有一丝不忍,如今看来,她是早就怀疑她儿子不是病死的,而是父皇杀了她儿子!”   宁静琬轻轻点头,“皇后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又在宫中浸润那么多年,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在她眼里一切皆有可能,她儿子死了,得好处最多的人是你,所以她才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力气做最后一搏,断然也不让你父皇称心如意,也要杀了你父皇最钟爱的儿子,为她的儿子偿命!”帝王之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可心中却怨毒对方至此,想起来只有深深悲凉!   皇后要是知道麒麟双子失手的消息,就算不用凤君寒动手,她也断然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意念,如今想来,这几年来,杀了先皇最钟爱的儿子凤君寒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若是这最后一搏失败,她求生的愿望必定轰然崩塌,再则,凤君寒这样的人,绝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宁静琬心中低叹,昔日国母,最终也不过落得这样的命运!   他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宁静琬不悦道:“别乱动,我可不想被千万百姓唾骂,说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凤君寒低笑,“可是我就是喜欢琬儿这样的红颜祸水!”   宁静琬轻轻从他怀中出来,小心翼翼不敢牵动他的伤口,他受了剑伤的地方,已经上过药,用纱布包好,却依然可以看到清晰可见的血迹隐。   “没事,琬儿,我驰骋沙场,受过的伤无数,我被刺的那一刻就知道我不会死,不会让爱我的琬儿伤心!”他看着琬儿眼底的愧疚和怜惜,柔声道。   宁静琬一笑,脸上飞上两朵红云,和他在一起,无需多言,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忽然,她浑身一震,目光定定呆住,樱唇微张,似乎处于极大的惊异之中,清澈眸瞳中又隐隐透出不可置信的惊喜,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凤君寒看琬儿这副神色,急道,“怎么了?”想挣扎起身,却又牵动了伤口,丝丝抽气声惊醒了宁静琬。   宁静琬反应过来,忙扶他躺下,却一直怔怔无言,猝然,泪如雨下,凤君寒既心急,又不敢问,琬儿这种神情,深沉睿智如他者,此刻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宁静琬情绪激动,过了好久才平复了下来,凤君寒小心翼翼问道:“琬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宁静琬怕他情绪激动,声音竭力的平静,将洁白如玉的左手伸到他面前,语气轻柔,“你以前有没有注意到过我手上的这只戒指?”   凤君寒看向那只戒指,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只戒指,一看就是上古之物,颜色很陈旧,样式也简单,和琬儿修长如玉的手指并不是很相配,似是玄铁制成,又似赤铜,又似乎什么都不是,戒指的正中间有一枚小小的铜镜,一眼看不到底,隐隐可以看到幽寒之光,透着若隐若现的莹绿色!   他自然知道这是琬儿随身之物,不过他并没注意,琬儿家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都有,只是现在才觉得有些古怪,这戒指看起来既不精致,也不奢华,样式古板,成色陈旧,与琬儿一身华贵锦绣并不协调。   记忆中,琬儿衣饰无数,华贵衣裙,各种饰物,走马灯似地换,外公对琬儿这个唯一的孙女的宠爱谁都看在眼里,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可是唯有这只戒指一直带在琬儿的手上,从未换过,难道这只戒指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吗?   “这是你家族之物?”他侧首看宁静琬。   宁静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不过她也不会和他计较,点点头,“对,以前是我娘的,我娘过世之后,我外公就把这只戒指送给我了,说是我们灵氏祖传之物,一定要好好保护!” ☆、七十七 焉知非福?   宁静琬欣喜地看着他,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开心,“王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持平静,情绪不可过于激动,不然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   凤君寒认真颔首,“好,为夫一定谨遵琬儿之命,无论琬儿说什么,都会岿然不动!”也只有和琬儿有关的事,才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其他的事情,不会在他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宁静琬忍俊不禁,抚摸着手上的戒指,“你还记得我曾经和说过的我们家族受到诅咒,所以只能代代单传的事吗?”   凤君寒何等人?立即猜到了原委,可是又不敢完全相信,心底还是忍不住一阵狂喜,被宁静琬看在眼里,立即面露不悦之色,凤君寒知道琬儿怕他情绪激动,影响伤口,只好尽力按捺心中的惊喜!   宁静琬缓缓道:“我年轻气盛,自然是想做我们家族历代先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外公告诉我,说有一位玉真人和我们灵氏家族颇有渊源,说不定可以为我指点迷津,我自然大感兴趣,十四岁那年,我的凌云步小有成就,鲜有敌手,保护自己已经不成问题,我便对外公说,我要只身前去寻找玉真人,以示诚意,希望可以解开困扰我们家族多年的诅咒,外公为了历练我,并未阻拦!”   凤君寒握着琬儿的手,唇角勾起,眼中满是醉溺的柔情!   宁静琬迎上他温柔眸光,微微一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不过那个地方比蜀道还要难,好在我自幼习练轻功,终于见到了玉真人,他也知道我会来,他告诉我,天道仁慈,诅咒并非不可破,不过天机不可泄露!”   凤君寒低笑出声,“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宁静琬嫣然一笑,“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手上的这只戒指上面的魔镜里面的荧光原本是赤红色,已经几百年了,可是变成了淡绿色,玉真人说,荧光变绿之日,便是咒语幻灭之时!”   凤君寒现在终于确定一直困扰两人的诅咒终于解除了,大喜过望,巨大的惊喜湮灭了他,顾不得身体的伤,一把将琬儿抱在怀里,声音都开始颤栗,止不住的激动,“太好了,琬儿,这是我一直亏欠你的!”   宁静琬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心底温暖,嘴上却不悦道:“还不放开我,小心你的伤!”   凤君寒却不肯放开,低笑道:“我太开心了,让我再抱一会!”   宁静琬回想起整个经过,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我曾经想过很多办法,可这荧光一直是赤红色的,从来不见变色,之所以今日变色,我想应该是受伤之时,你的血滴到了魔镜之上,才会有这番变化!”   凤君寒声音微扬,愉悦而笑,“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不是为了深爱的人,这世上没谁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去一命换一命,我想你的先祖也是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才启用了起死回生之术,才受到了上天的诅咒,如果要解开这种诅咒,便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可以为灵氏后人舍弃生命的爱人的献血滴到魔镜之上!”   宁静琬莞尔一笑,自己曾经救凤长欢也是为了他,再次启用起死回生之术,家族便有覆族之患,灵氏只剩下她一个人,是生是生都只能她自己受了,可是想不到辗转回旋,今日还会有这般柳暗花明的时候,“真人说过,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外公也说,命中注定,别问是孽是缘,你为我不顾性命,终于连上天也不忍继续折磨我们!”   凤君寒抱着琬儿,一直不愿松开,直到宁静琬不高兴了,才依依不舍地放手,目光深深缠绵,柔和宠溺,“琬儿,我爱你!”   宁静琬脸色微红,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清楚,“我也爱你!”   “声音这么小,我听不见,我喜欢你说”我宁静琬爱上的男人“时候的模样!”他坏坏一笑。悫鹉琻晓   宁静琬撅嘴看他,一字一顿道:“凤君寒!”   凤君寒看着羞赧不已的琬儿,笑得邪魅,“既然诅咒已经破解,灵氏后人便不再受代代单传的限制,以后我们可要抓紧了!”   宁静琬俏脸一红,冷冷道:“凤君寒,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凤君寒忍俊不禁,“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事?我们这可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孕育龙子是目前凤临头等大事!”话音未落,便触到琬儿警告的眸光,他的气焰立时低了下去,“我忘了,现在琬儿身上也有伤!”   宁静琬虽然受了伤,可是又怎么敌得过心中狂喜?   原来,一切命中自有注定,若她不是去见秦弈风,若不是浓醉睡去,若不是被麒麟双子抓住,要挟凤君寒,岂会有这样一番境遇?   “琬儿,在想什么?”他看着琬儿眼中的熠熠光辉,宠溺道。   宁静琬诚实道:“我在想,若不是我执意单独去见秦弈风,也就没有后面的一切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见琬儿提到秦弈风,他的眸光立即冷了下来,宁静琬本想生气,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可是看在他身体有伤的情况下,只好让着他,“你别误会,我昨晚去见秦弈风,是想和他说清楚,我和他今生无缘!”   “那来生呢?”凤君寒脸部没有缓和,依旧黑沉着脸。   宁静琬忍俊不禁,这个高贵如天神的男人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来生的事只能来生再说啊!”   凤君寒并不高兴,冷冷地盯着琬儿,“不行!”   宁静琬微微斜着脑袋,“你的意思是我要再见一次秦弈风,再和他把来生的事情说清楚?”   凤君寒当然不肯,“这次就算了,总之以后不许再见秦弈风!”   宁静琬见他在气头上,也不与他计较,认真地点点头。   凤君寒当然知道琬儿在敷衍他,不过还是满意一笑,“以后青云海域的事就交给纪勤去处理,我看纪勤磨练这几年也可以出师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也打理得挺好的!”   宁静琬微笑,有些事纪勤可以去处理,有些事却只能她自己处理,不过看他现在气呼呼的样子,宁静琬没有傻到去和他针尖对麦芒,爽快应道:“好啊!”   凤君寒的声音透着淡淡温柔,“琬儿,这段时间你要每天都陪着我!”   宁静琬躺在他怀里,含笑不语,心中溢满脉脉温柔!   ★★★   凤君寒伤口虽深,却好在并无伤及骨头,锦绣山庄良药无数,他自幼习武,体魄强健,恢复得极快,未及半月,已无大碍!   这期间,虽说是宁静琬照顾他,可她哪里会照顾人?除了每天喂他喝药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做!   他看在眼里,摇头叹息,“真是为妻不贤啊!”   宁静琬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照顾人!”   他无奈一笑,宠溺道:“算了算了,还是你外公把你宠坏了,还是为夫来照顾你吧!”   宁静琬偷偷一笑,他虽然重伤在身,可以她颈脖之处的伤口每天换药,都是他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   ★★★   橘红色的晚霞染红了整座锦绣山庄,湖水波光潋滟,闪闪烁烁,浮光跃金,犹如碧天里的星星,泛着耀眼的光芒。   宁静琬躺在凤君寒怀里,观碧波荡漾,看山河壮美,听倦鸟归巢,闻飘渺箫声!   箫声清澈空灵,悠远缭绕,如泣如诉,恬美安逸。   直到一曲毕,宁静琬也舍不得从箫声中走出来。   “好听吗?”他看着沉醉在箫声中的琬儿,温声问道。   宁静琬故意道:“还不错,不过跟我比,还有一段距离!”   凤君寒立时怔住,笑意僵在脸上,“是吗?琬儿打算什么时候为我独奏一曲?”想起琬儿只为秦弈风独奏过,却从来没有为他独奏,一想到这事,他这个正牌夫君就觉得心底窝火!   宁静琬看在眼里,忍俊不禁,“吹奏这种事情主要是看兴致的,若是没有兴致,吹出来的曲子也无异于暴殄天物!”   “是吗?”他眼底眸光变冷,透着浓浓不悦,“琬儿面对我就没了兴致吗?”   宁静琬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我把我的玉笛藏起来了,等我找到的时候,一定为你独奏一曲!”   他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宠溺道:“藏在哪里了?”   宁静琬一撅朱唇,“不告诉你!”   他无奈一笑,戳了戳琬儿的鼻子,警告道:“到底说不说?”   宁静琬只好老老实实道:“藏在你的王府静苑的地底下了,你派人去帮我挖出来!”   他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心底的疑问正想问琬儿,却被她打断,“王爷,让我保留一点神秘感好吗?”   他盯着琬儿明艳妩媚的脸庞,语气忽然暧昧起来,“不好!”   宁静琬见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前,脸色一红,提醒道:“王爷,你的伤还没好呢!”   他置若罔闻,忽然一把抱起宁静琬,宁静琬正想挣扎,却听到他暗哑压抑的声音,“我说没事就没事,别动!”   他抱着宁静琬快速回到内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眸光如火,看的宁静琬脸色发烫,出声提醒他:“王爷,你的伤…”   “琬儿,我可是已经等很久了!”他蓦然俯身贴了上来,不许她拒绝,在红纱帐内演绎一场风情旖旎… ☆、七十八 雪化云开(正文终章)   景王爷离京时日已久,终于不能长期住在锦绣山庄,伤势养好之后,便带着宁静琬返回京城,处理京城一应政务!   这日,宁静琬轻车从简,带着几名婢女来到了江王府!   江王爷江王妃等人皆出来恭迎,“臣(臣妇)参见王妃娘娘!”   京城谁都知道,景王爷即将登基为帝,那景王爷唯一的女人景王妃自然就是凤临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江王爷心中百感交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静琬终于做到了,静琬比心颜幸福多了,心颜遇到的是他,而静琬遇到的是景王爷,同为灵氏女子,静琬终于可以拥有自己唯一的幸福!   宁静琬看着江王爷眼中的欣慰之色,微微一笑,“哥哥可在?”   一旁的江王妃一愣,静琬说的是“哥哥”,而不是“世子爷!”   江王妃看着静琬,心中五味杂陈,目光挑剔的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卸去了一身伪装的静琬其实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明净如水,皎洁如月,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被静琬糊弄了。悫鹉琻晓   如今出身并不光彩的静琬即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虽然众人皆心知肚明,碍于景王爷权势,没人敢提起未来皇后的出身,最重要的是,景王爷命史官将静琬的功绩一一展示给世人,此时方知静琬原本的聪慧旷达,风华无双。   可是就是这个宁静琬,毁了她最心爱的儿子,不过江王妃并不糊涂,静琬今日的来意她心知肚明,还是让她心底燃起了一丝暖意,想起这段时间一直黯然萧肃的儿子,她忍不住心底一酸。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也只有这个古灵精怪的静琬才有办法能让雁儿恢复往日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再则,静琬是景王爷心尖上的人,雁儿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还得依赖静琬在景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别人的话在景王爷面前或许没什么价值,可是若是静琬肯在景王爷面前开口,必定会扭转雁儿的命运,江王妃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最看不上的静琬今日居然成了江王府所依仗的救星!   江王妃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实在是心疼雁儿,爱着的女人爱不得,最重要的前程也没了,虽然外人并不知道雁儿的隐秘情事,不过高贵的江王府世子如今赋闲在家总归是事实,江王妃私下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这京中等着看别人笑话的人总还不在少数!   不过碍于江王爷的权势,并没人敢在明面上嘲笑雁儿,当然最重要还是因为静琬,谁不知道,从江王府出去的静琬现在是景王爷唯一的女人,谁人敢不侧目!   江王妃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安慰自己,她只是不喜欢宁静琬,并不讨厌宁静琬,不管怎么说,还是雁儿的前途命运要紧,恭声道:“回景王妃,雁儿现在正在书房!”   宁静琬将江王妃变幻莫测的眸光尽收眼底,只是淡淡一笑,眸光掠过一旁垂目而立的明思凡,多年不见,明思凡依然是韶华正盛的模样,可是眉目间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挥之不去!   宁静琬心下了然,明思凡这样聪慧过人的女子,只怕是早就明白哥哥的心思,轻声道:“思凡,好久不见了!”   明思凡抬眸,看向眼前的锦衣宫装女子,灵秀如花,明净如玉,如一轮明月,静静镶嵌在天边,她依然掩饰不住眼底的钦羡之色,她若是男子,只怕也会对这样的女子心向往之!   ★★★   宁静琬来到书房,屏退了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哥哥萧肃的颀长身影。   江南雁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缓缓转身,看见了静琬站在面前,笑意恍然,眸光清澈,一如往昔!   江南雁早已知道静琬已经忆起前尘往事,面对静琬的明眸,他竟然有一种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的怅然!   一叶秋风已成往事,这是他和静琬被景王爷带回京城之后,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因为静琬和景王爷冷战,景王爷无奈之下,召他进宫陪伴静琬,第二次是静琬眼睛复明之时,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宁静琬上前,与他面前静静站立,轻声道:“哥!”   这一声熟悉的呼唤让江南雁冷峻的面容有了一丝的柔软,微笑道:“静琬!”   宁静琬如往日般轻轻地靠在他肩头,“哥,我回来了!”   江南雁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静琬,你有没有恨过我?”   宁静琬摇摇头,“哥,当初你舍下一身牵绊,只为将我找寻,给我再一次的生命,我在黑暗中之时,是你教我用心去感受这个世间,我怎么会恨你?”   江南雁注视着宁静琬,眼底燃起澄澈火焰,缓缓道:“我常常在想,你要不是我妹妹该有多好!”   宁静琬一惊,浑身颤抖,这是唯一一次哥哥在她面前说这样直白的话语,虽然谁都明白,可是谁都没勇气说出来,这是永远不能去触碰的疼!   许久,宁静琬无声轻叹,哥哥那般冷静自制的人,是自己误了他!   宁静琬无法忘记她和哥哥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声音轻柔, “哥,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谈论各自的理想吗?”   江南雁眼底有挥之不去的惆怅,却有一抹转瞬即逝的光彩,宁静琬看在眼里,“我一直记得你那天的豪情满怀,你说如今凤临官场凋敝,你要协助景王爷再创一个煌煌盛世!”   江南雁美如冠玉的脸上有一抹愧色一闪而过,静琬曾经说过,大丈夫当如是!   宁静琬欣然一笑,“哥,爱情固然令人意乱情迷,可是哥哥不要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哥哥已经听从自己的心一次,不要再让爱你的人为你担心,终日愁眉不展!”   江南雁看着静琬,眼底隐隐有波光萦绕,宁静琬坦然迎上哥哥的目光,声音纯澈,“秋日暖阳,一壶美酒,诗意年华,风花雪月,闲逸美好的生活,固然令人向往,可是哥哥,我知道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否则以你的出身,你的家世,你比任何名门公子都有资格夜夜笙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是你没有,是因为你心中有抱负,你一直都希望可以有一番作为,看着如今的你,静琬很想知道,曾经那个让静琬钦佩不已的万丈豪情的高贵世子爷到哪里去了?”   江南雁神情恍然,脸色愧色更浓,宁静琬深深看他,“我娘正值豆蔻年华之时,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把家族责任全然抛诸脑后,眼中只有爱人的低喃,情人的温柔,我外公虽然从来没有怪过我娘,却掩饰不住对她的深深失望,我自年幼起就能深刻体会外公心中的痛楚,我不想这种痛楚再来一次!”   江南雁看着眼前的静琬,有刹那间的失神,纯美的气质,静美的风华,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潜入他的心间,成为他生命中最美的风景,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敢静静地看着她,不敢增添一丝相思,害怕轻薄了她的温柔!   宁静琬微笑,这种如同莲月般皎洁的爱,是她心底的温柔,她伸出手,抱住哥哥,曾经有人说过,拥抱是世上最洁净的爱的方式,没有占有,没有掠夺,没有伤害,声音静澈,“哥,你是琬儿唯一的哥哥!”   江南雁被静琬抱住,几乎忘却了一切,微微颤栗,良久终于缓缓道:“静琬,哥哥答应你,不会让你失望!”   ★★★   天空飘起了细雨,带着深凉秋意,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宁静琬闭目,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一切又是一番天地!   宁静琬离开江王府的时候,江王妃和明思凡在外面等候,声音恭敬,“恭送景王妃!”   宁静琬低声笑道:“思凡,送我出去吧!”   明思凡会意,“是!”   行至府外,宁静琬轻轻拍了拍明思凡的手,莞尔一笑,轻声道:“给哥哥一点时间!”这般明惠的女子,无需她多言!   “思凡明白,谢谢王妃!”世子爷这样的男子,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情愫,这样的心动也许一生只有一次,所幸,她比别人幸运,至少,她还是他妻子,可以站在他身边!   宁静琬微微颔首,“你是我的嫂嫂,无需这些虚礼!”   明思凡看着风华绝代的景王妃,浅笑低眉,“是!”   ★★★   景王爷回京之后,吩咐礼仪司开始准备登基大典,筹备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应完毕之后,景王爷终于准备于承德殿登基即位,册立宁氏为皇后,大赦天下!   登基前夜,宁静琬躺在他怀里,看着立后诏书,问他:“为什么不是江氏?”最初她是以江静琬的名字嫁入皇室的!   凤君寒淡淡微笑,“我不想我的皇后连姓氏都不能遵从自己的心愿,既然你心底从未接受过江姓,为夫又岂能不顾你的意愿?”   宁静琬咬唇道:“可是江氏静琬才是江王府小郡主,宁氏静琬是平民之女,是不能嫁入皇室的!”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眸光深深,“琬儿是世上最尊贵的公主,谁敢说琬儿的出身不够高贵?”   宁静琬忍俊不禁,“可是除了你,又有谁知道?”   凤君寒轻轻摇头,眼眸中霸气和温柔交替,“那又怎么样?只要是我爱的女人就好!”   宁静琬微笑,闭上眼睛,低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凤君寒深沉的眸瞳盛满温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景王爷凤君寒登基那日,群臣顿首,齐颂吾皇万岁,举国欢庆!   凤君寒一身明黄色龙袍,尊贵凛然,宁静琬一身绛红色宫装,明艳无双,与他并肩而立,终于完成了他的心愿,与我一起俯瞰这锦绣河山,俯瞰这天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声响彻宫禁!   碧水长天,似水流年,终于雪化云开,一日,春意盎然,莺歌燕舞,宁静琬来到凤君寒处理政务的御书房,明媚温柔,语笑嫣然,“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千万不要激动,不要忘了你的帝王风范!” ━━━━━━━━━━━━━━━━━━━━━━━━━━━━━━━━━ 本文内容由【zlydeali】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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