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文内容由【裴容】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殿上欢,媚后戏冷皇 作者:肖若水   第1章 做本王的女人1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2 本章字数:1519   呼啸的风声、马蹄声不绝于耳,打破了沉寂的夜。   一抹玄色身影,立于苍茫月色之下,单薄纤弱。   他冷然的看着由远及近的马队,感觉着肃杀之气逐渐靠近,唇角,清扬起淡漠不羁的笑靥,绝美而薄凉。   转眼间,他已被重重包围。   为首的黑衣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黑巾覆面,手中长剑在暗夜中散发出冰冷的杀气。“慕容飞澜,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带兵出征?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一双幽黯瞳眸,笼罩着淡淡清冷,飞澜唇角扬起一道不屑的弧度,手腕翻转,掌间已多了一把冰蓝宝剑,月光下,剑身散发出冷冽寒光。   “龙鸣剑!小心些!”为首男人高声提醒后,一扬手臂,“上。”   几个黑衣人飞身而起,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飞澜手中龙鸣剑呼啸飞舞,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却并没有人倒下,他拼尽全力,也只是伤他们分毫。豫南王帐下十大高手,今日竟倾巢而出,当真是看得起他慕容飞澜。   铿锵的琴声划破天空,成为了夜色中唯一的声音。一曲十面埋伏,撼动天地。伴随着琴音而来的是漫天的羽箭,慕容飞澜腾空而起,手中龙鸣剑发出咆哮般轰鸣,抵挡着致命的箭雨。   琴音越来越急促,箭雨越下越密,顷刻间,天地变色。飞澜被成千上万只羽箭包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生死悬于一线。   “慕容飞澜,受死吧。”为首的黑衣人扬起长剑,直指他心口,慕容飞澜双手被箭雨所制,无法分身抵挡,闪烁的剑光刺痛了双眼,让他无法再思考。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将他拥入温暖结实的胸膛。鼻端,萦绕着浓重的龙涎香气。他的手臂缠在他腰间,带他快速飞过密布的丛林逃离。   “是凌波微步!老大,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吗?”一个黑衣人说道。   “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追。”黑衣首领冷眼看着剑上鲜红一滴滴落在黑色土壤中。   浓密的丛林中,地形复杂,茅草屋前,龙鸣剑飞插.入泥土之中,颤动着呼啸鸣响。飞澜扶着紫衣人进ru屋中,借着清冷月光,扫了眼屋内简单的陈设,然后,将他搀扶到茅草铺陈的床榻。   他的手依旧缠在飞澜腰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一同滚倒在床榻上,他顺势将飞澜压在了身下,温热的手掌轻抚过他细若凝脂的面颊,“可有受伤?”温润的声音响起。   飞澜侧过脸,避开他的触碰,他身上大红的喜服,刺得双眸发疼。“今日师兄大婚,还来这里做什么!不怕你的王妃独守空房吗?”话一出口,飞澜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真够酸的。   第2章 做本王的女人2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2 本章字数:1847   “今日师兄大婚,还来这里做什么!不怕你的王妃独守空房吗?”话一出口,飞澜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真够酸的。   他温润一笑,又道,“若本王不来,这一剑就会刺在你身上,飞澜,那样我会更痛。”   飞澜错愕抬眸,幽黯明眸中,倒影着男子温润面庞。她尚来不及反应,急切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紧接着,是剧烈的门响,木门被撞击着剧烈颤动。   这么快就追来了!飞澜心口一惊,下意识的握紧身旁龙鸣剑。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男子平淡陈述,随手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身体,指尖挑断飞澜束发的带子,一头青色散落在身下,发如墨,肌如雪,好一张倾世红颜!有几人会想到,明日即将带兵出征平定三番的大将军慕容飞澜竟是娇滴的女儿身。   “师兄,你做什么?”她的衣衫在他掌下已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片刻的功夫,被子下的两具身体已然赤.裸相对。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淡淡龙涎香气。   “不要,师兄……”飞澜墨眸之中尽是慌乱,在他沉重身躯的压制下,苍白的反抗。   砰砰砰,急促的砸门声一声比一声刺耳,好似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死婆娘,给你点儿颜色就敢开染坊,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他扯着嗓子,骂起粗话。飞澜顿时明白,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将外面的人引开。   此时,砰地一声巨响,黑衣人已撞开了院门。残破的纸窗倒影着男女欢.爱的影子。若有似无的呻.吟喘息声从屋内传来。   “妈的,两个乡下人在里面办事。老子进去了结了他们。”一个黑衣人粗声咒骂,提着刀就要进去。   “算了,主人吩咐过,不可节外生枝。”黑衣首领出声制止,“走,到别的地方去找。天亮之前,务必取慕容飞澜首级。”   脚步声与马蹄声逐渐远去,狂跳的心才恢复了规律的跳动。飞澜用力推拒覆盖住她的沉重身躯。而他纹丝未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暗褐色瞳眸,深若寒渊,凝固了温柔的华彩。“飞澜,你的身体真美。”   低哑动听的声音,恍如来自天籁,炙热的手掌顺着目光流连之处,温柔抚摸。   有那么一瞬,飞澜被诱.惑了,娇弱的身体在他身下如花般绽放,散发出独属于处.子的馨香。让他为她痴迷,舍不得放手,也无法再放手。   “为什么要来?”柔软的唇轻轻颤抖。他来的匆忙急迫,甚至来不及换下喜服。   “我以为你懂得。”他的薄唇贴近她耳畔,散出醉人酒香气,又夹杂着莫名的隐忍沉重,“飞澜,做本王的女人吧。”   她茫然的抬眸,却瞬间跌入他深若渊潭的眼眸中,只这一瞬的错愕,他已用手掌强势分开她双腿,腰身用力一挺,深埋入她身体中。   “呃……”瞬间撕裂的疼痛,让她低叫出声,指尖蜷起,深陷入他肩头皮肉。无所适从的疼痛,让她不停挣扎,下意识的运功反抗,而他却先一步识破了她意图,指尖点住她胸口气海穴。“飞澜。”他温柔低唤,稍稍退出,待她的身体适应后,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撞击。   “好痛,放开我。”她哽咽的呻.吟,赤.裸的双腿不停踢打。面对飞澜的不配合,他按住她消弱的双肩,怜悯而温柔的吻着她唇片,却不曾停止过疯狂的进攻。   第3章 做本王的女人3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3 本章字数:1660   汗水夹杂着血珠从他身上滚落下来,一颗颗滴在她莹润的肌肤上,如果雪地中绽放的妖冶红梅。他将头埋入她发间,毫无预兆的咬住她肩头肌肤,直到腥甜的鲜血流入口中,他才满意的放开。   飞澜紧咬牙关,并没有哭喊求饶,却痛的大口喘息。他的吻流连在她颈间,温柔呢喃着:“飞澜,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他在她身上留下了独属于他的印记。   泪眼迷蒙中,飞澜抬眸看向窗外,窗前散落的一缕月光清冷依旧。   纵情的欢.爱后,留在体内的余温逐渐消散,冰冷让飞澜从放纵中清醒,她看着他的时候,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师兄救我一命,飞澜以身相报,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相欠。你走吧,你的王妃在等你。”她的声音极轻,却含着化不开的疼痛与无奈。飞澜微侧过头,一滴剔透的泪珠无声划落。   温润的笑凝固在唇角,褐色的眸中写满了不忍与怜悯。他轻拥她入怀,扯过大红喜服,裹住她赤.裸的娇躯。“飞澜,对不起。”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不能给你龙凤红烛、芙蓉帐暖,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水漾明眸,震惊的凝视着他,湿润的长睫颤动着,泪珠噼啪而落。他捧着她的小脸,疼惜的吻掉脸颊上的泪痕。但剑眉却紧蹙在一处,他手掌紧握住心口的位置,鲜血顺着指缝不停涌出。   “师兄,你怎么了?”飞澜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不停流淌的血液,让她整个人都慌了。   “我没事。”他依旧温润含笑,“飞澜,去打些水来,我想处理下伤口。”   “嗯。”飞澜翻身下床,利落的裹紧宽大的红袍,。她推开.房门,身后却再次传来他暗哑动听的声音,“飞澜,为我收复三藩,重整河山吧。”   她的手臂按在门框上,身体僵硬着没有回应。却听得他又道,“飞澜,我只相信你。”   距离木屋不远的地方有水源,飞澜不敢耽搁,用铜盆打了水,快步返回。但,当她再次回到木屋前的时候,映入眼眸的是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夜晚的半边天空。风中夹杂着呛鼻的浓烟。   咣当一声,铜盆落地,水花四溅。飞澜瘫软的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师兄!”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丘之上,立着两道高大的身影,一个青衫玉立,褐色眼眸,深不可测。他身旁,白衣男子若有似无的叹息,“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   木屋的方向,只见一抹纤弱的身影,在火海中不停的挣扎寻找,木屋的残骸掉落,险些将她压在大火之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却没有让她退缩,她依旧不停寻找,好像在寻找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而那却是慕容飞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残忍吗?”青衫男子弯了下唇角,微眯的凤眸,不带一丝情绪。“父皇病入膏肓,宫变在即,本王并没有必赢的把握,倒不如放手让她远离是非。”若他败了,至少她还能保住性命。   半响的沉默,男子侧头看向一旁之人,淡淡道,“清扬,本王将她托付给你了。”   白衣男子屈膝跪地,神色凝重。“主上放心,风清扬必不负使命。”   第4章 永恒不变的承诺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4 本章字数:1534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三藩一战,整整打了五年之久。   战争最初,形势对圣朝极为不利,飞澜每夺下一座城池,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又正值宫变,内忧外患,人们一度以为,天下将会易主。直到楚恒帝君洌寒继位,这位铁血君王,重新改写了圣朝历史。   五年后,嘉峪关高城之上,慕容飞澜负手而立,一袭玄色袍子,在风沙中微微晃动。一双平静墨眸,遥望着前方临渊城。那是藩王藏匿的最后一座城池。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温和的女声,来人一身端庄素雅罗裙,容颜清丽。正是圣朝的永河长公主,慕容飞澜名义上的妻子。   飞澜没有回头,只淡漠的回着,“没什么。”   永河抬步来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一同遥遥望向临渊之城,复又轻叹。“皇上已经下了十二道圣旨宣你回京,你打算何时动身?”   短暂的沉默,永河公主侧头看向她,淡漠的容颜,波澜不惊。随后只听她温声道,“攻下临渊,我自会回去。”   “飞澜,你疯了,抗旨是灭门之罪。”永河声音尖利几分。   “是吗?”飞澜哼笑,“慕容氏早已灭门,我就是全族。他要杀随他。”   显然是汤水不进,永河无奈摇头,“他舍不得的,毕竟,你是他的女人。但本宫一直都想不通,他为何急着收回兵权,难道连你都不值得他信任?”   飞澜唇角扬起些微弧度,几分微讽。“后宫三千佳丽都是他的女人,他又信了谁?”   永河无力反驳,又是一叹。“他是君王,无论他做什么,必有他的道理。飞澜,你又何必执拗于此。三藩气数已尽,临渊攻与不攻不再有任何意义。他自然舍不得杀你,但也免不了惩罚,五年岁月,改变的太多,你不再是当初的慕容飞澜,他亦不是曾经的那个三皇子。”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耳边徒留呼啸风声与弥漫人眼的沙。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飘渺的声音震动了永河公主耳膜。   “无论时间改变了什么,我对他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水水分界线——————————————————————   水水新书开坑了,喜欢的亲亲别忘了点击收藏哦。文文大爱、小虐,如果觉得虐了,别纠结,那是因为还没有到爱的时候,希望可以给亲亲们讲述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新文求荷包,求花花,求钻石,各种求,冲杯咖啡也是极好的啊。水水捂脸,友情提示:好孩子看文是要收藏的!!!   此文是《殿前欢:暴君请温柔》的系列文,上一篇的人物会在本文中出现,想开天瑶、楚琰、君宁番外的孩子们,本文不容错过啊。   第5章 蛇蝎美人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4 本章字数:1503   夜幕初降,璀璨灯火,藩王府恍若白昼。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奢靡的欢yu,暗示着藩王的气数将尽,繁华即将落幕,化为腐朽。   咚咚咚三声沉重的鼓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几名彪形大汉缓缓抬入一硕大巨鼓,鼓皮之上,立着一位妙龄少女,水袖罗衫扬起,在华灯之下,曼妙之姿尽显,随着少女的翩然起舞,头上金色流苏哗啦作响,金冠之下,一张绝世容颜,雪色肌肤,明眸皓腕,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云袖随风而扬,如有灵魂般撞击在侧鼓之上,一鼓起,众鼓和,细密的鼓声犹如繁华落尽,又如万马奔腾,温婉中带着豪情,奔放中又不失妩媚,女子柔软的身姿不停旋转,裙纱飘扬,芊芊玉足落在鼓皮之上,悦耳的鼓声好似踩在人心尖般诱.惑缠绵。   随着鼓声乐声的逐渐而落,少女步出最后一个舞步,缓缓跪拜在鼓皮之上。   “美,极美!本王有赏,本王要重重的赏赐你。”藩王盯着台上匍匐的少女,双眼瞪大,眼珠险些掉了出来。藩王好色,人尽皆知。底下的人为求讨好,搜罗天下美人供其享用。但如此绝色,的确少见。   “谢藩王重赏。”如流水般清澈的声音,酥魅入骨。   “好,好,好。”藩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大笑不止。   身旁宦官谄媚躬身,在藩王身侧附耳道,“是林大人献上的舞姬,今夜王爷可以好好享用。”   藩王臃肿的脸上是猥亵的笑,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少女,心血澎拜,恨不得一口将她吞掉。   奢华的寝宫之内,重重轻纱幔帐之后,娇柔的女子匍匐着跪在柔软宽大的床榻之上。男人沉重的喘息声回响在头顶,肮脏的手正伸向她,掀开肩头一层又一层覆体的轻纱。雪色肌肤在霓虹之下散发着莹润的色泽。   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肌肤,“真美,你让本王想起了勾人魂魄的狐仙。”   华灯之下,女子缓缓抬起脸,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长睫无辜的颤动,“我这个狐仙可是会吸干王爷的精血。”青葱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心口的位置,幽黯墨眸闪过危险的神色。   藩王并没有感觉到死亡的脚步正在临近,低头啃咬着少女胸口的肌肤,“让我尝尝的滋味……”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了双眼,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少女哼笑着,从身上扳开了男人的身体。绝美的脸上已经毫无波澜,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利落的穿上衣服,跳窗逃离。   ——————————————————水水分界线————————————————————   嘻嘻,捂脸,这章看懂了么有,看不懂的亲亲,请继续点击下一章,精彩待续中……   第6章 将军的悲哀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5 本章字数:1715   砰地一声,永河公主用力踢开.房门,飘扬的云袖夹着入屋外的冷风。“她回来了是不是?可否受伤?”   “将军正在沐浴,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妾逸云不卑不亢回答,用身体挡住永河的去路。   “给本宫让开。”永河愤怒的拂开她,快步踏入内室。   一道水墨屏风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屏风内,传来哗啦的轻微流水声,这些年飞澜有一个习惯,每次杀人之后都会沐浴,洗掉一身的血腥,她说,她讨厌血液与死亡的味道。   女子的胴.体浸没在水下,水面漂浮着水草般柔软的发丝与几缕鲜红,妖娆鬼魅。女子的头半依在木桶边,容颜宁静,纤长睫毛在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露出水面的胸口,却布满青紫的咬痕、吻痕,触目惊心。   “我没事,只是小伤,不必担心。”她没有睁开眼帘,红润的唇片轻轻颤动几下。   永河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卷起衣袖,捞起毛巾去擦拭她胸口碍眼的痕迹。“你从来不用色杀的。”她淡淡道。   飞澜微弯唇角,暗含几丝讥讽。“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达到目的,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藩王好色,阿谀奉承的下属时常收罗各地的美女,献给藩王享用,对于飞澜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杀机。藩王一死,临渊城不攻自破,毫无伤亡的暗杀,飞澜做的十分漂亮。   “洛青川已经攻入了临渊城,听闻处死反贼主将时……”永河欲言又止。   “今日三藩王的下场就是他日慕容飞澜的结局,对吗?”飞澜不以为意的哼笑,“狡兔死,走狗烹。历来如此,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将军的悲哀,便是攻破最后一道城池。   但慕容飞澜又不得不冒险除掉藩王。世人皆知藩王残暴,常以人心为食,每年从藩王府丢出去的被挖掉心脏的尸体,足以堆积成山。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人世,只会成为祸害。   “你身上的伤?”永河眉心紧锁,由肩头蔓延至背部的伤痕,恐怖的露出白肉。   “会好的。”飞澜回了句,双臂搭在木桶边沿,头慵懒的枕在手臂上。“明天可以启程回京了。”   “不行,你身上有伤。”永河断然拒绝。   “不碍事。”   “何必这么急?”永河又问。   短暂的沉默,她才淡声道,“或许是我想他了吧。”   话音刚落,屏风外突然响起砰地一声摔门声,接着是逸云急促的提醒,“小公子请留步,这里不是你能乱闯的地方。”   听到声音,飞澜低咒一声,利落的从水中一跃而起,扯过外袍套在了身上。赤.裸双足刚刚落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便扑入过来。“娘!”稚嫩的童音,讨喜又有几分讨好。   而飞澜却冷漠的将小东西一把推出怀抱,斥责道,“慕容无忧!难道我没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何况,这里是军营,我说过多少次在营地要喊我‘父帅’。”   第7章 娘,我长大了会娶你的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5 本章字数:1553   飞澜却冷漠的将小东西一把推出怀抱,斥责道,“慕容无忧!难道我没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何况,这里是军营,我说过多少次在营地要喊我‘父帅’。”   无忧退开两步,耸肩的神情带着几分慵懒,有种超脱年龄的邪魅。“公主娘亲在这里,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喊谁。何况,风叔叔说过,男人碰了女人的身体,只要对他负责就好。娘,我长大了会娶你的。”   飞澜白了他一眼,觉得愤怒又好笑。“离风清扬远一点儿。”否则早晚会被他教坏。   “可是公主娘亲说风叔叔是无忧的救命恩人。”无忧眨着一双可爱的大眼,褐色瞳眸如琉璃般璀璨。   飞澜用余光扫了眼永河公主,后者自知理亏的低了头。   “娘,让我看看你的伤。”无忧再次栖身,自然,也再一次被推开。   “我没事,你出去吧。”飞澜淡声回了句。   “娘!”   “出去!”飞澜冷漠的不容人拒绝。   无忧僵持了片刻,抿唇跑了出去。   “干嘛对他那么凶,他只是担心你而已。”身旁永河公主开口道。   “别被他无辜的外表骗了,不凶一点很容易着了他的道。”飞澜无奈哼笑。半年前无忧已经学会了悬丝诊脉,他故意扑进她怀中,不过是想寻找机会查看她的伤势。那孩子太敏感,没必要让他跟着担心。   飞澜更换了衣物后,身体半靠在窗棂前,墨眸低敛,似乎陷入深思。而长久的沉默让一旁永河觉得十分压抑。“飞澜,你在担心无忧吗?”永河询问。   “嗯。”她极淡的回应。无忧的容貌,像极了那个男人,这也是最让人忧心的地方。   永河含笑来到她身边,如同一位温顺的妻子般为飞澜竖起发髻。“放心,只要无忧是本宫的孩子,就没有人会怀疑,包括他。”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因为永河公主与当今圣上是孪生姐弟,容貌本就相似,如果无忧是永河所出,容貌的问题便可以轻易掩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位身份尊贵的永河公主,在出嫁之前曾与男子私.通,并怀了身孕,无奈下,才被匆忙的塞给慕容飞澜,同时,她的下嫁也为飞澜做了更好的掩护。而这一切,那个男人是知道的。   只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在经历的长途跋涉之后,尚未走到边塞,孩子便小产了。而那个死去的孩子与无忧年龄相当,无忧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永河的亲子,一切巧合的近乎完美。   “公主对飞澜母子的大恩,飞澜无以为报。”   “本宫没想让你回报什么。”永河生冷的打断她的话,“飞澜,如果你足够聪明,当初就不该让他得到你。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第8章 回家的路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5 本章字数:1575   飞澜苍白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唇角扬起无奈的笑。如果她说那男人对她用强,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毕竟,高高在上的皇是不需要用强迫的手段得到女人。   另一面,无忧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一身蓝衫的男子悠哉坐在桌边,状似无意的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典籍。   无忧漂亮的褐眸一沉,透出不属于孩童的冰冷。他利落出掌,夺回了泛黄书册握在手中。“谁允许你私闯我的房间。”   风清扬随性一笑,对于他的指责丝毫不放在心上,悠哉道,“你偷学龙鸣剑法,如果被你娘知道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你敢说出去试试?”十足威胁的语调,无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你一脸吃瘪的样子,一定是被你娘丢了出来。”风清扬明显的幸灾乐祸,“她的确受了点儿伤,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   无忧嘟起唇,转瞬又换了张无辜可爱的脸,“你们大人只会骗小孩子,我闻到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儿,我知道娘伤的不轻。何况,回帝都要穿越无垠的沙漠,我担心她的伤势会吃不消。”   风清扬无奈叹了声,这小鬼太机灵,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风清扬收敛了戏谑之色,神情格外凝重,敛起的眸子,若有所思。   ……   天未亮,马车与大队人马已经在军营外等候。风清扬将尚未睡醒的无忧抱入马车,车边,一抹纤弱的玄色身影,正在仔细的逐一检查随行物品,要穿越无垠的沙漠,绝不可掉以轻心,或许是多年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关乎生死之时,事无巨细,飞澜定会亲力亲为。   “吃了。”风清扬一手抱着无忧,一手将一颗红色药丸递给飞澜。   飞澜沉默的接过,放入口中。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开口问上半句。吞下药丸后,继续低头检查物品。   “伤口你自己小心些,若是扯裂就麻烦了。”风清扬出声提醒。   “嗯。”她淡应了声,转而对一旁护卫吩咐道,“告诉洛青川带大队人马押后,我们先行。”   她跃身跳入马车,车内铺着柔软的羊绒毛毯,永河公主抱着沉睡的无忧坐在角落。   “回京的路怕注定不平坦。”永河微叹道。   飞澜冷笑着,靠坐在她身旁,扯痛的伤口让她脸色更显惨白。“想要慕容飞澜命的人太多了。”   新帝初登基,朝堂三分,豫南王兵权在握,权相顾非凡独掌朝堂,宁亲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又得太皇太后青睐,有外戚一族支持。飞澜是新皇心腹,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这三股势力,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公主无须担心,洛青川率领的大队人马中也有将军与公主的车架,想辨清虚实并非一时半刻的事。”   第9章 太老的草,小爷可啃不动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5 本章字数:1633   车行十几日后,终于穿越了无垠沙漠,沿途风景逐渐变换,干枯的树枝上挂着皑皑白雪。无忧掀开车帘,好奇的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风景。   “娘,中原是什么样子?”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娘,皇宫是什么样子?”   “很多的房子。”   “娘,皇帝是什么样子?”   “……”飞澜半靠着车壁,闭着的眼帘轻颤两下,沉吟片刻后,方道,“镜中的样子。”   无忧抿了下唇,识趣的没有再问。有一次他将娘问烦了,她一把将他推到铜镜前,对他说:爹爹就是镜中人的模样。   平坦的车道上,行驶的马车突然一震,飞澜身体惯性的晃动,眉心微锁。“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未等外面车夫回答,无忧一挑车帘,跃身跳了出去。   相较于车内温暖,外面寒风乍起,无忧下意识的紧了下身上狐裘。仰头看向前方,道路被几个模样凶恶的骑马汉子挡住。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无忧下意识的拂了下额头,两年前他就从《野史札记》中读到过这段话,两年都过去了,抢劫的台词竟然没有丝毫新意。“敢问几位大爷,是劫财还是劫色呢?”   “什么?”他倒是将劫匪问住了,显然,这劫匪也不甚专业。“有财劫财,有色劫色。”   “那可不巧,小爷一穷二白,劫财只怕是不成了,劫色吗,小爷倒是可以配合一下,不过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还是弄个女人来吧,你女儿你妹你老婆都成,你老娘就算了,太老的草,小爷可啃不动。”无忧双臂环胸,身体懒散的靠着车壁,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靥。刁钻的话哪里像出自一个孩童之口。   只见为首的粗矿大汉面色黑沉,几近暴怒。“小鬼,你找死。”伴随话音而来的是数十枚闪着刺眼银光的飞镖,当当当数十声重响,飞镖擦过慕容无忧粉嫩的面颊,排成一队死死钉在了车壁上。   “开始玩儿真的了?”无忧眸光微沉,继而夸张的抱头鼠窜,“救命啊!有人用流星镖杀人啦!”高声的嘶喊,显然是在提醒车内之人。   “无忧,不得胡闹。”一道淡声斥责响起,辨不出性别的中音,如行云流水,又如金戈铁马,低寂却偏生有压倒众生的力量。话音落后,一枚沉重的金锭子从窗口掷出,无声落在一旁枯黄的野草丛中。“一点薄礼,大哥与兄弟们拿去喝茶吧。”   “兄弟们,拿起金锭子,咱们到花楼找姑娘快活去。”车外传来男子狂妄的大笑声,而车内,永河公主掩唇一笑,低低道,“倒是难为了刘锦,堂堂骠骑将军却要扮作土匪。”无忧那一声喊当真是提醒了他们,圣朝之内,只有骠骑将军刘锦使用流星镖。   “刘锦既然来了,想必前面的路已经被肃清,飞澜,他待你终究是不同的。”   第10章 山寨劫匪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5 本章字数:1552   “刘锦既然来了,想必前面的路已经被肃清,飞澜,他待你终究是不同的。”   飞澜微合起明眸,神情倦怠的靠在车壁,容颜淡漠,唯有唇角微扬了弧度,五年的漂泊,她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不再漫长。   此时,无忧挑起车帘而入,带进了些许寒意。他尚未站稳脚跟,飞澜毫无预兆的扬起云袖,掌风不偏不倚扫落在他心口,只听砰地一声,小小的身体狼狈撞上车壁,无忧手掌扶住心口,猛力的咳了几声。   “可知道错了?”淡漠的声音响起,飞澜掀开眼帘,她面色仍旧苍白,但一双眸子却是清亮的,恍惚将让人觉得伤痛的只是她的身体,而非灵魂。   “孩儿知错。”无忧恭顺低头。若他不是偷看了书册剑法,如何知道刘锦使用的是流星镖。   “飞澜。”永河语重心长的叹了声,将无忧揽入怀中。大多时候,她比飞澜更像无忧的慈母。   侧耳听着车外马蹄声逐渐远去,无忧淡哼一声,“山寨劫匪,演戏都不够专业。”   “哦?无忧怎么知道他们是假扮的劫匪?”永河好奇的问道。   “第一,这里是甘陕地界,甘陕总督治下严谨,还没有劫匪胆大到光天化日之下以真面目作案,至少也该弄个面罩敷衍一下。第二,真正的劫匪会将马车团团围住,而不是只象征性的挡着路,还有第三,不管是敌是友,至少我没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杀气。”无忧条例有序的分析。   “连你都看得出这些,刘锦这次的亮相的确不太高明。”飞澜不以为意的一笑,再次合起眼帘。   ……   车行两月有余,终于进ru帝都地界,车马停在官家驿站,在这里休养生息,等待着上面的安排。长途跋涉,永河早已疲惫不堪,刚进ru驿站,便在驿官的安排下到客房中休息。   飞澜在马圈中给褐风喂草料,她牵着马缰,轻抚着褐风的头。“褐风,我们终于回家了。”褐风是他送她的及笄礼,楼兰国进贡的汗血宝马,先皇赐给了他,他亲自驯服后,转增给   她。因为和他一样,有着深褐色的眸子,所以,飞澜给它取名褐风。   “娘亲,你在想什么?回到帝都你不开心吗?”稚嫩的童声在身侧响起,无忧走过来,踮起脚尖拍了拍褐风的头,褐风前蹄踏地,配合的发出嘶鸣。   无忧一笑,“褐风好像很兴奋呢。”   沉默半响后,飞澜才道,“近乡情怯,以后你会懂的。”   “好一句近乡情怯。”一道粗矿的男声破空响起,夹杂着爽朗的笑。一身蓝色官服的刘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飞澜下意识的锁起眉心,眸中闪过短暂凛冽。她不确定刘锦是否听到无忧的那声‘娘亲。’   第11章 皇上等了你五年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6 本章字数:1519   飞澜下意识的锁起眉心,眸中闪过短暂凛冽。她不确定刘锦是否听到无忧的那声‘娘亲。’   “刘锦见过大将军。”刘锦微拱手。   飞澜定睛打量他半响,见他神色并无异样,才缓声回道,“刘将军,别来无恙。”   刘锦又俯首一礼,目光随即转向无忧,与永河公主颇为相似的容貌,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微臣刘锦参见小公子。”刘锦单膝而跪,躬身俯首。论官职,飞澜不过高了刘锦一级而已,但无忧却是皇亲,自然尊贵。   “刘叔叔请起。”无忧上前一步搀扶起刘锦,举止优雅,一派贵气。“那日不知是刘叔叔,无忧多有得罪,还望叔叔见谅。”   “刘锦不敢,不敢。”刘锦仓慌回礼。   “孩童顽劣,刘将军不要与之计较才是。”飞澜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又问,“不知刘将军何事前来?”   刘锦挺起脊背,从袖中取出一张明黄纸卷,道:“皇上密旨,大将军慕容飞澜接旨。宣慕容飞澜即刻入宫面圣,不得有误,钦此。”   “慕容飞澜接旨。”屈膝跪地的飞澜双手举过头顶。   “大将军,随我一同进宫吧。皇上可等了你五年了。”刘锦一句无心之语,飞澜默然,清眸凝敛,神色遽然幽深。   入宫的马车一路驶过最热闹的街道,飞澜随意挑起车帘,帝都繁华恍若昨日。但热闹之中,又多了一丝吵杂。是顺天府的囚车正在游行。而车内狼狈不堪的囚徒,飞澜竟是识得的。   户部尚书施梁,先帝末年两榜出身,为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是百姓口中难得的好官。   “他所犯何罪?”飞澜问。   “他的罪过可大了,被众大臣弹劾,谋逆叛国,贪污索贿,滥用职权,不敬上官等,列出了十大罪状。皇上大怒,下旨三日后问斩。”刘锦一一回答。   飞澜哼笑一声,嘲弄道,“他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   刘锦也甚为惋惜的摇头,“施梁这次的确太过鲁莽,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怒斥顾相与庄国公朋党之争,被反咬了一口。”   事情还要从皇上下旨整顿户部,任命施梁拟定升迁名单开始,名单之上,顾相门生3人,庄国公亲信4人,豫南王举荐2人,宁王安排3人,而户部之缺总共才5席,根本无法妥处。无奈下,施梁怒发冲冠,揭发顾相与庄国公党羽之争,祸国殃民。这话岂是他一个小小户部尚书能说得的,帝王震怒,却只能拿施梁开刀。   飞澜淡敛眸光,幽深墨眸闪过几丝无奈,施梁当众揭穿顾相与庄国公任人唯亲,这不是等于打皇上的脸吗,自帝王亲政以来,一直受两人制肘,却有诸多无奈,这施梁当真是书生意气了。   第12章 楚恒帝?洌寒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6 本章字数:1630   “慕容将军,刘将军,前面就是神武门了。”车外侍卫出声提醒。刘锦慌忙整理朝服,而飞澜只是慵懒的换了个姿态,明眸复又深谙几分。   养心殿门外,两人却被大太监徐福海拦了下来。“老奴参见慕容将军,刘将军。”徐福海八面玲珑,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徐公公客气,数年不见,徐公公一向可好?”慕容飞澜温声道。   “多谢大将军挂牵,老奴还不是老样子。”徐福海笑的恭维,又道,“还要烦劳两位将军在此恭候片刻,蝶妃娘娘正在养心殿中伴驾。”徐福海与刘锦两人相视一笑,些许暧mei。想来对此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楚恒帝虽不纵欲,却终是个正常的男人。   飞澜微低着头,白皙的侧脸隐藏在阴影之下,难辨情绪。   好在并未等上太久,棕色殿门缓缓打开,蝶妃莲步轻移,步出殿门,身上粉红宫装略微褶皱,嫣红唇片微肿,不难让人联想到适才做过什么。   “慕容飞澜参见蝶妃娘娘。”飞澜上前一步,躬身俯首。   “飞澜,你回来了。一别五年,本宫甚是想念。”蝶妃的话听着亲近,绝魅容颜上却一片疏离。漫长五年的后宫生活,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庄小蝶。她看着飞澜的目光,暗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烦劳娘娘挂牵,飞澜愧不敢当。”   “挂牵你的可不止本宫,还不快进去,别让皇上等久了,你应该知道,他不太习惯等人。”蝶妃的话三分刻薄。在场几人心知肚明,蝶妃这么快离开,只怕与飞澜的到来脱不了干系。   “微臣遵旨。”慕容飞澜再次俯首,神情漠然。   蝶妃脸色变了几分,略带不悦的拂袖而去,一对侍女宫人慌忙跟随过去。楚恒帝嫔妃稀少,这些年后宫蝶妃独大,性子也越发放纵了。历来物盛必衰,庄晓蝶只怕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慕容将军,请吧。”徐福海出声提醒。   “有劳。”飞澜微拱手,向殿内而去,身后刘锦跟随几步,却被徐福海拦住。   “刘将军,您还是继续候着吧,皇上只召见了慕容将军一人。”   *   内殿之中,灯火微微摇曳。   “臣慕容飞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飞澜一挑衣摆,屈膝跪地,眸光低敛,凝视冰冷汉白玉地面。   而主位之上,男子静默,朱红玉批落于奏折之上,字迹扬扬洒洒,如行云流水。屋内气息静谧,只偶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飞澜跪于地面,神情平淡,维持着最初的姿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分的沉寂,反而让人不安,从来没有人能猜透帝王心计,慕容飞澜亦不例外。   ————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亲们,下面会发生什么呢?明天待续……   第13章 不要什么?   更新时间:2013-6-29 10:48:58 本章字数:1547   主位之上,男子静默,朱红玉批落于奏折之上,字迹扬扬洒洒,如行云流水。屋内气息静谧,只偶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飞澜跪于地面,神情平淡,维持着最初的姿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分的沉寂,反而让人不安,从来没有人能猜透帝王心计,慕容飞澜亦不例外。   “起来吧。”低润声音拂过,男子优雅合起奏折放于一旁。   “谢皇上。”飞澜起身之时,微一踉跄,双腿些微麻木。   “回来了?”他的声音极淡,普通的询问,好似分离不过在昨日。   “是。”飞澜低应。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向她伸出手臂,温声道,“过来。”   “飞澜不敢。”飞澜再次单膝跪地。她压低着头,不去看他,却感觉一道目光落于头顶,深邃灼热,几乎让她无所遁形。   片刻沉默,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分明淡漠清冷,却偏生有种压倒众生的力量。“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朕的话在你慕容飞澜耳中不过形同虚设。”   “微臣该死。”飞澜一惊,脊背压得更低。   “过来。”他又道,语气中暗含几分不悦,他一向是不容人拒绝的。   大掌摊开于她身前,飞澜迟疑的将手送入他掌心,腕间遽然一紧,下一刻便被他扯入胸膛。   “啊!”突然撞ru他结实的心口,飞澜无意识的低呼一声。   修长指尖压上她柔软凉薄的唇,温语含笑,“嘘,难道飞澜想将御林军都叫进来不成?”   飞澜被他反锁入怀,落座于龙椅之上,一头青丝不知何时散开,铺散在他明黄龙袍上,飞澜被迫与他直视,清澈瞳眸中倒影着一张温润如玉,俊美绝伦的脸。幽深褐眸透着慵懒玩味,还有淡淡情.欲,邪美的几乎能吸尽人七魂六魄。   这也正是飞澜恐惧的源头,因为她根本无从抵挡。感觉着他微凉的指尖划过锁骨,轻挑开她胸口的衣衫,冷意刺激着神经,让飞澜恢复了神智,她按住他肆意的手掌,颤声道,“不,不要。”   “不要什么?”他冷魅一笑,指尖抚过她肩头狰狞的伤口时,凤眸遽然冷黯深沉。   飞澜面颊微红,快速合拢胸口衣衫。“并无大碍,很快就会好的。”她平淡说道,好似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战场之上,马革裹尸,受伤在所难免,风清扬是神医,大部分伤痕都消除了,只是他不停的医治,她却不停受伤,总有新伤被留下。   “嗯。”他随随应着,微敛的凤眸难辨情绪。拥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放开是意思。飞澜身体有些僵硬,又不敢妄动,如此相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又问,目光逐渐柔和。   第14章 空白圣旨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0 本章字数:1623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又问,目光逐渐柔和。   “什么?”飞澜有片刻呆愣,不经意间眸光扫过窗外,雪花扬扬洒洒,无声而落。今日是冬至,白昼最短暗夜最长的一天,而二十年前的今天,她出生在冬至的夜,大雪纷飞,如同今日今时。   男子唇角微扬,递来一卷绢帛,飞澜无声展开,艳丽明黄映入眼底,竟是一张圣旨,不,更确切的说,是一张空白圣旨,除了落款处的玉玺印记,圣旨之上无只字片语。   飞澜专注凝望,若有所思,问道,“飞澜想要什么都成吗?”   男子但笑不语。   “飞澜恳请皇上赦免施梁一命。”飞澜字斟句酌,余光细细打量着他的反应,果见他眉尾一扬。   “你一向不愿多管闲事的。给朕一个理由?”   飞澜微思索,“施梁虽书生意气,所言却句句属实。”   “为官多年却不知审时度势,这样的实话岂是他说得起的,迂腐之人,朕留他何用。”语气淡然,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还有什么?”   飞澜迟疑片刻,又道,“他,是个好人。”   帝王冷然一笑,“朝堂之上从不需要好人,只需要聪明人,他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证顾非凡与庄政任人唯亲,连朕都下不了台,难道你让朕将丞相与庄国公都罢免了吗?”   飞澜不语,蜷起的掌心间是那卷明黄圣旨,“皇上一言九鼎,自是君无戏言。”   短暂的沉寂后,是男子爽朗的笑,怀中的小女人竟将了他一军。   飞澜翻身而起,再次跪于地面,淡声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嗯。”少了温香软玉,怀中突然空落。男子只淡应一声,指尖随意把玩青色茶盏,眸中浮起几丝玩味。   飞澜躬身,缓步退出内殿。   她刚刚步出养心殿,便见偏殿之内,刘锦被按在刑椅上,粗重的板子一下下落在身体上。也不知究竟打了多久,背上已经皮开肉绽。刘锦毕竟是个硬汉子,咬着牙一声不吭。而监刑之人正是大太监徐福海。   飞澜快步上前,自知无力阻拦,只得向徐福海询问,“徐公公,不知刘将军所犯何罪?”   徐福海无奈摇头,将飞澜请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刘将军伴驾多年,还是口无遮拦。我们陪王伴驾的,就应该管得住这张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飞澜眸光一沉,心中已了然。飞澜深知那个男人,她做了他不喜欢的事,他向来不会惩罚她,只会迁怒旁人,然而,这样她只会更内疚。   嘎吱一声,殿门被她一掌推开。龙椅之上,男子慵懒而卧,微眯了凤眸凝视着她,似乎她的出现,早已在他预料。“回来了?”淡淡邪魅的声音响起。   第15章 今夜留下来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0 本章字数:1551   嘎吱一声,殿门被她一掌推开。龙椅之上,男子慵懒而卧,微眯了凤眸凝视着她,似乎她的出现,早已在他预料。“回来了?”淡淡邪魅的声音响起。   “请皇上恕罪,施梁一事是飞澜碰巧撞见,与刘将军无关。”飞澜扑通一声曲膝跪地。但等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她迟疑的抬眸,然后,毫无预兆的跌入他沉若深海的褐眸中。   “你从前不是这样叫朕的。”沉默片刻,他淡然道。   飞澜微错愕,神情逐渐暗淡。从前,他只是她师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从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喊他:君洌寒,现在,却不能,并且,再也不能。君王名讳,岂是她喊得起的。   “飞澜,朕只给你一次机会,想好再开口。”他又道,声音温润,听不出喜怒。   短暂的犹豫后,飞澜咬牙喊了声,“师兄。”   “嗯。”他淡应了声,唇角笑意浅浅,向她再次伸出手臂,“今夜留下来,朕满足你所有的心愿。”   “臣惶恐。”飞澜压低着头,不敢起身。实在是‘今夜留下来’这五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意义。   “不愿?”君洌寒唇边笑靥逐渐深邃邪魅,他并未等她回答,手臂突然揽上她肩头,将她扯入怀抱。温热的掌心触摸在她柔嫩面颊,三分暧mei,七分邪魅。“怕朕?”君洌寒轻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以前的事臣已经不记得了。”飞澜低眸回道。   “是吗?但朕从没有忘记。”他换了个姿态,让她完全靠入他胸膛。然后,拿起桌案上的奏折,专注的看了起来。   飞澜安静靠在他怀中,神情淡漠。曾经的曾经,他看书时就喜欢这样抱着她。然而,她在他的生命中空缺的五年,他又抱着谁呢?   空阔内殿,出奇的安静,甚至可以清晰听到彼此轻浅的呼吸。耳边若有似无回响着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噼啪声,飞澜心头一紧,仰头探向他英俊侧脸,淡声开口,“师兄,刘将军他……”   君洌寒一笑,合起手中奏折。“放心,五十大板他死不了。至于施梁,朕也将他的命交给你。”   “谢皇上。”飞澜刚要起身跪拜,而君洌寒却更快一步,在她尚未脱离他怀抱之前,将她打横抱起,向内室而去,“你又说错了话,澜儿,朕该如何惩罚你呢?”   两人一同滚倒在宽大柔软的龙榻之上,明黄的色彩,弥漫了飞澜清澈的墨眸,她仰头静静凝望着他,双臂无助的攀附在他颈项。他扬起手臂,扯落飞澜束发的带子,青丝铺散在明黄龙榻之上,缠绵暧mei。   “想我了吗?”诱.惑的低沉嗓音,回响在她头顶,温热的气息吞吐在飞澜发间与肌肤。   轻侧开发烫的面颊,她不敢去迎视他深邃的眸,“不……”不想,也是不敢想。   第16章 华阳宫柔嫔娘娘有喜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0 本章字数:1461   轻侧开发烫的面颊,她不敢去迎视他深邃的眸,“不……”不想,也是不敢想。   但‘不想’两字尚未出口,他的薄唇压覆而下,扑捉住她柔软的双唇,辗转缠绵,细致而诱.惑。修长的指穿透她细密的发丝,挑.逗着飞澜敏感的感官。温软的物体滑入她檀口中,吸允着女子口中的甘甜。   飞澜脑中一片空白,睁大一双清亮明眸,呆愣的不知如何反应。颤动的长睫扫过他俊颜,好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傻丫头。”他低魅的笑,手掌轻遮住她眼帘,然后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口。   腰间的手掌持续传来滚烫的热度,飞澜紧咬唇瓣,才能不让呻.吟声溢出。而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突然咬住她翘起的乳.尖,含住敏感的一点。   “嗯~~啊……”飞澜无法抑制的呻.吟,指尖深陷入他肩头的皮肉。   碍人的衣衫一件件腾空而落,两具赤.裸的身体忘我纠缠,而一道突兀的声音却在殿外响起,如同冷水一般,瞬间熄灭了炙热的火焰。   “奴才给皇上报喜,华阳宫柔嫔娘娘有喜了。”小太监刻意拔高的声音如同一声闷雷,不偏不倚击中飞澜心口,被男人困在怀中的柔软身体,一寸寸僵硬。   君洌寒翻身而起,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背对着她穿衣,温声道,“朕去去就回,你先歇息吧。”   可飞澜哪里还能歇息的下,君洌寒离开后,她爬下龙床,赤足踩在冰凉的汉白玉地面,将散落于地的衣衫一件件重新套回身上后,仓惶逃离。这一刻,飞澜终是明白,她本就是不属于这里的。   嘎吱一声,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君洌寒一身明黄,俊脸无异。但徐福海自幼跟随在帝王身边,早已察觉到阴霾的寒气逼人。   “皇上可是要摆驾华阳宫?”徐福海躬身询问,脸上冷汗直冒。他不过去小解,一个转身的功夫,华阳宫的‘小猴崽子’就窜了进来,皇上让慕容将军宿夜,定是打扰了好事。如此想着,徐福海更是身子发颤了。   “嗯。”君洌寒沉声应了,又道,“你这大总管是不是当到头了?自己到慎刑司领板子去。”   “老奴领罚。”徐福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心知这顿板子是免不得了。养心殿由外殿进ru内殿,总共十三道设防,道道都有执夜太监守着,而华阳宫的小太监竟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显然是有内应,如果来人的目的不是通报,而是取皇上首级,岂不是轻而易举。想至此,徐福海又是一身冷汗。   而这一点他想得到,皇上自然也是想得到的,徐福海这顿板子也是有些活该。他手下那些个‘兔崽子’杖着在帝王身边服侍,平日里也是收惯了贿赂,却不曾想敢公然将人放进来,被他抓到,非拨了那人的皮不可。   第17章 骄傲又倔强到无可救药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1 本章字数:1688   蝶妃之下,三嫔之中,柔嫔最为受宠,华阳宫也比其他宫殿稍显奢华。寝殿之内,柔嫔半倚在榻上,面色苍白,姿态却依旧柔媚入骨。两旁太医宫女站在旁侧。   见君洌寒一身明黄而来,柔嫔忙起身下榻,盈盈跪拜,眸中泪光点点,媚人之极。“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快快起来。”君洌寒虚浮一把,笑意温润,凤眸却深不见底。   掌事宫女见状,忙屏退了众人,片刻之后,寝宫内便空荡了下来。   柔嫔扑通一声又跪在君洌寒脚边,泪珠子瞬间滑落,柔软的身子也抖的厉害,“皇,皇上恕罪。”   君洌寒随意坐在榻边,饶有兴致的单手托起她下巴,温声询问,“爱妃何罪之有?”   “臣妾该死,月余前侍寝后,没有喝下徐公公送来的汤药。”   “哦?这样。”君洌寒凤眸微眯,透着戏谑与薄凉,“可朕怎么记得徐福海禀报过,他是亲眼见你将药喝下的。”   此话不过是炸她一炸,后宫嫔妃侍寝后按例都要赐药,徐福海自然无需次次禀报,即便他有心上报,君洌寒也没那个闲功夫听。但徐福海行事一向细心,必是亲眼看着妃嫔喝下才会离开。   果然,柔嫔慌了几分,怯生回答,“那日臣妾身子不适,徐公公离去后,便将药悉数吐了出来,这才有了身孕。皇上,臣妾该死。”   君洌寒笑意浅显,但犀利的眸光扫过,几乎能洞穿人心。柔嫔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静默了片刻后,才听得他又道,“起来吧,朕没责怪你的意思,既然有了就好好养着吧。”   柔嫔受宠若惊,但眸底却依旧没有惊喜,更显心事重重。“臣妾谢过皇上。”   “回榻上躺着吧,朕改日再来看你。”君洌寒起身,幽冷的目光扫过窗台,一盆‘万盛菊’开的正盛。那是她首次侍寝后,他亲赐的。   “柔儿,朕记得你哥哥刚刚就任淮南巡案吧?”他突又道。   “是,是。”柔嫔颤声回道,他问的突兀又不着边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嗯。”君洌寒应了声,才转身离去。   君洌寒返回养心殿时,已然不见了飞澜的身影。他并无丝毫诧异,似乎早已料到如此。毕竟,飞澜的性子,他是了解的。骄傲又倔强到无可救药。   他轻靠在龙榻上,手掌轻抚过身下明黄锦缎,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她留下的气息。   ……   出宫之后,马车一路奔的飞快,车内颠簸的厉害,飞澜半靠着车壁,微低着眼帘。光洁的额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手掌紧捂住心口的位置,已经分不清是心痛还是伤口痛了。   马车一路将她送回驿站,时间尚不算太晚,永河公主尚未就寝。见飞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慌了几分,“出了什么事?”   飞澜静默了片刻,方道,“华阳宫柔嫔有孕了。”   第18章 不能说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1 本章字数:1463   飞澜静默了片刻,方道,“华阳宫柔嫔有孕了。”   听至此,永河略微诧异。楚恒帝登基五载,却一直无嗣。一来,时局不稳,权相专权,太皇太后一族外戚干政,多了子嗣,反而有所制肘。二来,后宫一妃三嫔,皆是太皇太后亲选,蝶妃出自庄氏一门,柔嫔与静嫔亦是来自与庄氏有姻亲的世家,而清嫔更是太皇太后一手调教,这三人之中无论哪个有孕,都会母凭子贵,加剧外戚势力,君洌寒一向运筹帷幄,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皇上此番当真是太不小心了。”永河微叹了一声,再次开口的语调带着些许的安慰,“你也无须介怀,柔嫔这孩子八层是保不住的。”   飞澜依旧没什么反应,她的身份,即便是介怀的资格都没有。“时辰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淡柔的语调,飞澜此时并未束冠,长发随意的拢在脑后,面颊微红,透着娇媚的女儿态,哪里还是那个驰骋沙场的慕容大将军。   永河目光扫过她身体,最后落在她微敞的领口,白皙颈项,若隐若现着淡淡吻痕。永河弱声一叹,走过去替她拢了下衣衫。“这几日当心着些,你身上的痕迹断不能让外人见了。”   “嗯。”飞澜尴尬应着,甚至都有些僵了,若非柔嫔之事来的措手不及,她断不会如此失控,竟连身上被君洌寒留了痕迹都不曾察觉。   “你也歇了吧,本宫去看看无忧睡了没有。”永河一笑,提袖转身前又微叹道,“飞澜,你既是他的女人便该明白,他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唯一’这个词,是帝王之家最不能奢望的。如今时局不稳,但有朝一日,一切尽在他掌控之内,自会有宫妃为他开枝散叶,而无忧的身世,却只能是秘密。飞澜,你懂吗?”   “多谢公主提醒,飞澜知晓该如何自处。”飞澜一笑,苦涩的笑靥更显苍白无力。   柔嫔有孕一事很快在宫中传开,一时间华阳宫门庭若市,各宫嫔妃无一不落的赶去道喜,虚情假意也好,恭维逢迎也罢,面上功夫做得倒是十分到位。即便是宫外的永河长公主都差人送了百子图来,贺礼几乎堆满了屋子。   “娘娘您看,这幅百子图可是前朝名家司马懿的真迹,可谓价值连城。永河公主当真是有心呢。”侍女动作轻盈的将图展开,呈在柔嫔面前。   柔嫔只稍稍抬了眉眼,仍心事重重的样子,淡哼了声。“她的确是有心的。永河公主已入宫多日,却一直未曾得到召见。她送了东西来,不过是向本宫讨个人情,让本宫在太皇太后跟前提个醒,让老祖宗记起还有她这么个人。”   侍女又是一笑,奉承道,“那永河公主倒是巴结对人了,娘娘现在是宫中一等一的红人,等肚子里的小皇子生下来,皇上定会晋升您为妃,那蝶妃嚣张的也够久了。”   此话一出,柔嫔不仅没有笑意,反而添了几分烦躁,摆手示意她退下,“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第19章 解决掉肚子里的野种【加更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2 本章字数:1544   侍女又是一笑,奉承道,“那永河公主倒是巴结对人了,娘娘现在是宫中一等一的红人,等肚子里的小皇子生下来,皇上定会晋升您为妃,那蝶妃嚣张的也够久了。”   此话一出,柔嫔不仅没有笑意,反而添了几分烦躁,摆手示意她退下,“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一干人等退去后,柔嫔将手用力按在小腹上,眸光狠戾。别人不知,但她自己却再清楚不过,肚子里这东西是根本不能留的,因为它根本不是皇上的子嗣。她现在急迫的想要寻找一个替死鬼,解决掉肚子里的野种。   “回禀娘娘,太皇太后召见,轿辇已经在外等候了。”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柔嫔应了声,便传侍女进来服侍。然后乘坐轿辇向永寿宫而去。   她姗姗来迟,内殿中早已坐满了各宫妃嫔。而永河公主就坐在太皇太后左手边的位置,身旁还站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她刚要施礼,却被主位上的太皇太后庄氏拦了下来。   “坐吧,无须多礼。你有孕在身,哀家本不该折腾你的。今日永河入宫,我便传了各宫嫔妃一起来热闹,你来了最好,也让她们都沾沾喜气。”太皇太后庄氏含笑坐在主位上,已过古稀之年,面容苍老,但一双眸子却是犀利精明的。   庄氏乃是先帝之母,先帝半生缠绵病榻,庄氏垂帘听政十余年,待楚恒帝君洌寒继位后,才归政于帝,退回后宫颐养天年。   柔嫔上前几步,对永河微微俯身,“公主送来的百子图本宫甚为喜欢,在此谢过。”   “娘娘不必多礼,一点心意罢了。”永河一笑,侧头看向身旁无忧。无忧极是察言观色,擎着笑上前,谦逊拱手,“慕容无忧见过柔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小公子不必多礼。”柔嫔上前,虚浮了一把。   “皇上驾到。”殿外大太监扯着嗓子高声道。   “臣妾参见皇上。”在座嫔妃纷纷起身跪拜,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君洌寒经过众人身旁,最后停在庄氏身前,躬身请安。而跟随他一同而入的是迟迟不见的蝶妃,她双眼微微红肿,显然是哭过的。众人心知肚明,后宫之中,蝶妃独大,圣宠多年却无所出,如今让柔嫔抢了先,她面上自然要挂不住的。   两人分别落座后,君洌寒的目光才探向永河的方向,待见到无忧后,眸中快速闪过惊愕之色,但转瞬便无波无澜。“一别数年,皇姐一向可好?”   “多谢皇上关心,永河一切皆好。”永河起身一拜,复而伸手揽过无忧。孩子丝毫不敢怠慢,一挑衣摆,屈膝跪地。   “慕容无忧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加更求收藏,父子相见了,下面会是什么???点击收藏,期待哦~~么么~~   第20章 壮美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2 本章字数:1614   “慕容无忧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君洌寒淡然回了句,很快将目光移开。   无忧僵硬的起身,隐在云袖下的手掌蜷起,低敛了眼帘,褐眸难掩失落的神色。自从懂事以来,便想着念着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那一抹清冷明黄,刺痛了眼,似乎,也刺痛了心。   “这孩子的模样像极了永河,倒是有我皇室风范。”主位之上,太皇太后慈爱一笑,缓缓抬起手臂,伸向无忧的方向,“来,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无忧彬彬有礼的半跪在太后身前,毫不怯懦的抬头。太后见状,更是满意的直点头,“若是在民间,这孩子当唤哀家一声祖奶奶,唤皇上一声舅舅的。”   “祖奶奶。”无忧倒是机灵,顺着庄氏的意思,脆生生的唤了句。   庄氏更为欣喜,“无忧这一声祖奶奶可不是白叫的,哀家有礼物送你。”她一摆手,片刻后,掌事大宫女琳琅便带着几个宫人走了上来,每人手中皆举着一个托盘,盘中珍品琳琅满目,龙眼大的珍珠,血色珊瑚,镶嵌宝石的匕首,名家字画,皆是价值连城。   众宫妃皆腹议,这老祖宗出手倒是阔绰。   “无忧,去选一个你喜欢的吧。”庄氏温声道。   无忧幽亮的眸光从珍宝之上粗略扫过,显然兴趣泛泛,随后才一一翻开字画,其中不乏名家绝迹,但无忧拿起又放下,一旁几个不懂规矩的宫妃竟暗自偷笑,嘲弄这穷乡僻壤回来的孩子太不识货。   最终,无忧竟是被一幅画所吸引,泼墨山水,高山巍峨,江河壮阔,若用一个词来形容此画,那便是‘壮美’。   “无忧,可是选好了?”庄氏慈笑开口,语气中并无不耐之意,对这孩子竟有种莫名的纵容。   “回祖奶奶,无忧选它。”无忧利落的合起画轴,拱手回道。   “这副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也算不得画工精妙,无忧选它的理由为何?”庄氏微错愕。   “回祖***话,您让无忧选最喜欢的,并非是选最昂贵的,无忧只是遵从您的旨意。”无忧说的一板一眼,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得众宫妃一阵惬笑。   庄氏更起了兴致,又问,“那你倒是说说喜欢它的理由?”   “父帅曾说,重其神而不重其形才是画之精髓。这幅画,眼不见山河而山河却在我心;心无天下而天下皆在我掌控,无忧想,这作画之人,一定是胸襟坦荡,心怀天下之人……”   “无忧,不得放肆。”永河公主一声厉斥,生生打断了无忧的话。她匆忙起身,紧张的将无忧护在身后。什么‘山河却在我心,天下皆在我掌控。’句句皆是大逆不道之言。   ————   水水友情提示:乖宝宝看文要收藏的哦~~   第21章 这孩子有些可怕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3 本章字数:1470   “无忧,不得放肆。”永河公主一声厉斥,生生打断了无忧的话。她匆忙起身,紧张的将无忧护在身后。什么‘山河却在我心,天下皆在我掌控。’句句皆是大逆不道之言。   “童言无忌,还望皇祖母与皇上恕罪。”永河扯着无忧,屈膝跪在地上。额头早已冒了一层冷汗。别人或许不知,她却是清楚的,这幅画是君洌寒成人那年,亲手画了赠与太皇太后。无忧这一番言语,只怕要徒添是非了。   “皇姐紧张什么,朕听着这话倒也有些意思。”君洌寒轻笑开口,落在无忧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与趣味。   无忧自知闯了祸,低着头,闷声不语。而掌间依旧紧握着那画卷不曾放手。   “臣妾也觉得小公子可爱的紧呢。”晓蝶一旁搭话,三分真心,七分奉承。   “爱妃既然喜欢,便留他在你宫中多住几日如何?”君洌寒随口道,状似无意。   “臣妾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长公主可否舍得?”蝶妃不着痕迹的将话丢了回去,显然不是真心想留的。   永河心口却咯噔一声,生怕君冽寒是察觉了什么,但悄然望去,帝王笑靥温文,辨不出丝毫不妥之处。“无忧顽劣,怕是会扰了蝶妃娘娘清净。”永河委婉开口,试图拒绝。   “蝶妃娘娘的怡景宫冷清太久,多了小公子,反而添了份热闹呢。”静嫔笑着插口,但讽刺之音,不言而喻。如今后宫嫔妃都紧着去巴结有孕的柔嫔,蝶妃自然倍受冷落。   庄晓蝶脸色红白交替,极是难看,但碍于太皇太后与皇上在场,又不得发作。   “无忧也很想与蝶娘娘亲近,母亲先行回去吧。”无忧这话虽是说给永河听,却很适时宜的为蝶妃解了围。一旁,君洌寒不着痕迹的扬了下剑眉,若无忧这句为无心之语还好,若是刻意,如此稚龄便有这般心急,那这孩子就有些可怕了。   永河自然知晓无忧的心思,他不过是单纯的想与父亲亲近,这样渺小的心愿,在无忧身上,却成了奢望。当真是让人心疼的。永河没再反驳,只是嘱咐了他几句,便离开皇宫,心中盘算着过两日再让飞澜入宫将无忧接回去。   无忧在怡景宫住了两日,却连君洌寒的一片衣角都不曾见到,帝王国事繁忙,入后宫的次数极是有限,后宫妃嫔又多,君洌寒踏入怡景宫不过一月两次有余,而无忧显然没那么幸运,这多少让他有些失落。而蝶妃将他好吃好喝的供着,态度却不冷不热,无忧也不太愿与她亲近。   晨起后,无忧照例给蝶妃请安,入殿后却发现柔嫔也在,两人眼底分明是对彼此的厌弃,面上却说说笑笑,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无忧请安后自动站在一旁,只等着寻个由头离开。然后,只见柔嫔的侍女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缓步而入。   第22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3 本章字数:1542   无忧请安后自动站在一旁,只等着寻个由头离开。然后,只见柔嫔的侍女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缓步而入。   “娘娘,该喝药了。”那侍女不着痕迹的向柔嫔使了眼色。   “本宫不过出来透透气,怎么就追到这里来了。”柔嫔装模作样的斥责了句,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但双手却微微的颤抖着。迟疑片刻,才仰头一饮而尽。“快快拿走,这安胎药的味道,本宫真是不想再闻到了。”   “安胎药可是太皇天后亲赐的,皇家血脉才是大事。柔嫔莫要太过矫情。”一旁蝶妃出口的语调不冷不热,自然也带着几分嫉妒。而一旁无忧却微蹙了眉心,安胎药?他分明闻到了浓重的藏红花味道。   “娘娘训斥得是。”柔嫔一笑,客套了两句后,侧头看向半偿的窗棂,窗台前,摆放只一盆双色菊,极为罕见的品种。宫中皆知那是皇上亲赏,蝶妃视如珍宝。   “姐姐这盆双色菊当真是稀罕物,妹妹看着喜欢的紧。”柔嫔来到花旁,刚要伸手触碰,却被蝶妃阻止。   “别碰本宫的花。”蝶妃拂袖去护住菊花,明明只与柔嫔摩擦了下衣角,却没想到柔嫔一声惨叫,顺势向后仰了过去,身子撞在身后僵硬的桌脚,身下顿时一片鲜红。   “好痛,救命啊!”柔嫔厉声嘶喊,泪水汗水模糊了妆容精致的面颊,“娘娘,您怎么能撞臣妾的肚子呢!我,我的孩子……”柔嫔紧捂着小腹,对晓蝶歇斯底里的指责。   “不,本宫没有!”蝶妃也慌了,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连一旁的几个宫女尚没看清怎么回事儿,柔嫔已经摔在地上流血了。蝶妃真是百口莫辩。   无忧漠然的看着眼前的闹剧,深眸中卷起深谙的漩涡。   柔嫔小产,后宫一时间乱了套,蝶妃被禁足在怡景宫,等待内宗司调查。事后,无忧被君洌寒接入养心殿。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飞澜连夜入宫觐见,生怕无忧被无辜卷入纷争。   养心殿内,君洌寒慵懒的靠坐在龙椅之上,殿下,飞澜屈膝而跪。“臣慕容飞澜参见皇上。”   “嗯。”君洌寒懒散的应了声,却并没有让她起身,出口的语调带着些许兴味,“上次是为施梁而来,这次是为无忧,那下一次呢?”   飞澜默然,一时间尚猜摸不透圣心,只得道:“臣知罪。”   半响,并没有得到回应。她僵硬的跪在原地,不敢逾越半分。君洌寒似乎很喜欢凉着她,他看他的奏折,而飞澜只有跪地板的份儿,直到双腿都麻木了,才看到一片明黄衣摆晃动在眼前。温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么匆忙的赶过来,澜儿对皇姐的孩子倒是上心的狠呢。”   “臣与无忧相伴五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飞澜淡声回了句。   第23章 何人知道苦相思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4 本章字数:1555   “这么匆忙的赶过来,澜儿对皇姐的孩子倒是上心的很呢。”   “臣与无忧相伴五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飞澜淡声回了句。   “好一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飞澜与朕相识七载,这情分又有多重?”话音刚落,飞澜只觉手臂一痛,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他提入怀中。由于双腿麻木,她只能被动的攀住他颈项,才能不让自己的身体滑落。而如此暧mei相拥的姿态,让飞澜羞愧的不敢抬头。   “麻了?”他低魅一笑,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放到龙床之上。   “皇上!”飞澜一惊,不管不顾的想要起身,却被他使力按住双肩。   “别乱动。”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怒,他半蹲在她身前,动作轻柔的揉着飞澜膝盖处。“若非为了接回无忧,你打算一辈子不再踏入朕的地方吗?”   飞澜低敛眸光,片刻后,才淡漠回了句,“若皇上召见,飞澜岂敢抗旨。”   君洌寒一挑衣摆坐于她身侧,虽是平时,却偏生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样的男子,好似生来便是君临天下的。“你抗的旨还少吗?朕命你即刻返京,十二道圣旨传下去,你还是攻克了临渊城。慕容将军好威风,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臣知罪!”飞澜慌张起身,却被他再次按下。   “你给朕老实坐着。”随随的一个目光,却有种压倒众生的冷冽。飞澜不敢再乱动,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听他训斥。而想象中的惩罚并没有出现,他的语调却又突然柔软了下来,男人的脸,变的比四月天还要快。   修长的指,骨节分明,随意抚摸过她莹润的面颊,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五年了,难道澜儿从不曾体会过思念的滋味吗?”   飞澜长睫轻颤,下意识的抬眸,毫无预兆的,撞上他深邃温和的目光,那如海洋般深不可测的褐眸,轻易的让她沉溺沦陷。   君洌寒一笑,手掌托起她下巴,温热的吻落在飞澜唇片,如蜻蜓点水般,又很快移开。额头却依然与她胶合着,唇角扬着邪美的笑靥。温热的气息扑落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痒痒的带着酥麻。“世人只道相思苦,何人知道苦相思。”   飞澜侧开头,面颊羞红,不敢去迎视他灼热的目光。   君洌寒极少说情话,而他一但开口,却足以让人铭记一生。作为帝王,最拿手的不过是驭人之术,其实养人与养狗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不能对她太好,却也不能对她不好,关键就在于,对她好一次,就要让她终身难忘。   他揽她入怀,入鼻的淡淡龙涎香气,让飞澜莫名安心。“澜儿,这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留在朕身边吧。”   ————   嘻嘻,要船了哦,收藏,花花荷包,都想要,冲杯咖啡也是极好的啊,哈哈。   第24章 飞鸟尽,良弓藏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4 本章字数:1471   他揽她入怀,入鼻的淡淡龙涎香气,让飞澜莫名安心。“澜儿,这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留在朕身边吧。”   飞澜安静靠在他胸膛,一双清亮眸子,却逐渐黯淡。‘不要再离开’,这句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交出兵权。既然不带兵驻守,自然没有理由握着兵权不放。   甚至,他扣下无忧,目的也是要以此威胁……飞澜不敢再想下去。自古飞鸟尽,良弓藏,她早就该懂得。三藩告捷,她就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皇上放心,飞澜会主动交出兵权,留京赴任。”她的声音淡的几乎没有情绪。   然话音刚落,飞澜只觉得一股阴寒扑面而来,下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君洌寒两指已板起她的小脸,强迫她与他対势。短暂的凝视,气息遽然凝结成冰,他唇角一抹冷邪的笑,“慕容飞澜,你真懂得如何激怒朕。”   随着话音而落的是蛮横的吻,他就像一个嗜血的噩梦,强行撬开她牙关,甚至咬痛了她舌根。他折磨着她的唇,直到满意为止。飞澜瞪大了眸子,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君洌寒又是一笑,指尖带着蛮力的摩擦过她红肿的唇。“不是要留京赴任吗?是留在朝堂,还是留在朕的后宫,朕给你选择。”   飞澜冷嘲的勾动唇角,哼笑道,“慕容飞澜不会做他人玩物。”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即便他是她心爱的男人,却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意的作践她。   君洌寒凤眸微眯,深褐眸中明明没有怒意,却蕴着风雪。这一次,飞澜是彻底的激怒了他。他倾身压下来,伴随而来的是绵薄碎裂的嗤啦声,如同利刃割在心口一般的闷痛。他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时间,除去束缚挺身而入。她身体的干涩,让他的进ru变得痛不欲生。   “君洌寒,放开我!”她下意识的扬起手掌向他俊脸上招呼。   而他却更快一步擒住她手腕,将她死死按在身下,唇边邪魅的笑又深邃几分。“这才是朕认识的慕容飞澜。”他低笑着,埋首在她肩窝,“澜儿,朕不喜欢你冷漠的样子。”   他停留在她身体中,飞澜柔软馨香的身体对他来说几乎是一种折磨。“放松一点,澜儿,你太紧了。”他试探的开始律动,稍稍的退出后,换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挺.进。而疼痛让飞澜挣扎着躲闪。   “疼。”飞澜倒吸了一口冷气,痛的不停喘息,在他身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你躲什么?放松一些就不疼了。”他温热的手掌游走在她身体,挑拨着她敏感的地带,她一直紧绷着身子,根本没办法让他尽兴。   飞澜被他紧压在龙椅之上,根本无从反抗,双手紧攥住凌乱的锦袍,咬牙硬撑着,只希望他快一点结束。尖锐的指尖折断在掌心间,斑驳的血滴顺着金黄龙椅一角缓慢划落下去。   第25章 残冬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4 本章字数:1419   飞澜被他紧压在龙椅之上,根本无从反抗,双手紧攥住凌乱的锦袍,咬牙硬撑着,只希望他快一点结束。尖锐的指尖折断在掌心间,斑驳的血滴顺着金黄龙椅一角缓慢划落下去。   “别一副受刑的模样。”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缠绵的吻了下去。感觉着她在他身下逐渐柔软湿润,他操纵着她的身体,放肆的索要,每一次都深深撞击在她体内最敏感的一点,逼迫她溢出销.魂的呻.吟声。   而飞澜睁大一双空洞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的梁柱,灵魂好似已经游移出躯体一般。精雕细琢的梁柱之上,龙飞九天,栩栩如生。泛着金黄的龙鳞,同样是刺目的金黄,那般张扬霸道的颜色,似乎只属于这个冰冷骄傲的男人。   束发的金带在挣扎中断裂,如瀑的青丝扑散而下,肌如雪,发如墨,迷乱了人眼,美得让人窒息。君洌寒眸中闪过片刻的惊艳,唇角邪魅的扬起,绽放了笑靥。“有没有想我?”   泪珠在飞澜清亮的眸中盈动,她紧咬着唇片,不发一语,如花瓣绽放的红唇,却沾染着鲜红的血滴。她那样倔强,痛到极致却不肯哭。   “说话。”他板着她下巴,声音温怒,丝毫不允许她逃避。飞澜睫毛轻颤了几下,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眼帘悄然而落。   君洌寒心口莫名的袭过一阵刺痛,低头吻掉她面颊残存的泪,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因为过度的疼痛,飞澜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无辜的让人心疼。君洌寒若不可闻的叹息,动作温柔的放缓,直到在她身体中发泄。   没有继续温纯,他快速起身,背着她利落的穿衣。飞澜用残破的衣物裹住身体,蜷缩在一角,内殿中分明燃烧着无数的火炉,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寒冷的颤抖。看来这个残冬不会太好过了。   “今晚留在这里,明天我让徐福海送你出宫。”他背对她道。君洌寒自然不会让她离开,且不说飞澜此刻的模样太容易引发犯罪率,影响帝都治安。她女儿身的秘密,更是要极力隐瞒的。   飞澜静默了片刻,才低哑的询问,“无忧呢?”   君洌寒随性一笑,回头淡看了她一眼。“还在惦记他?明日晨起,朕让他随你一起离开。”   飞澜不语,环着双膝的手臂再次收紧,只要他将无忧还给她,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不在乎失去兵权,不在乎成为他的玩物。一张苍白的小脸埋在膝间,若不可闻的颤抖,这般的单薄瘦弱,任凭何人也无法将此刻娇柔的女子与那个驰骋沙场的慕容大将军联系在一起。   君洌寒离去后,很快有宫人送来了崭新的衣物,当然,还有一碗浓黑的药汁。隔着幔帐,徐福海躬身等在外面。飞澜明白,他是要看她喝下才好交差。没有犹豫,她仰头将药灌了下去,苦涩的药汁划过喉咙,竟逼出泪来。   第26章 落胎药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4 本章字数:1680   君洌寒离去后,很快有宫人送来了崭新的衣物,当然,还有一碗浓黑的药汁。隔着幔帐,徐福海躬身等在外面。飞澜明白,他是要看她喝下才好交差。没有犹豫,她仰头将药灌了下去,苦涩的药汁划过喉咙,竟逼出泪来。   空了的药碗被递出,徐福海接过,又道,“皇上亦是为了您着想,您别曲解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幔帐内一片沉寂,徐福海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带人退了出去。   *   养心殿外,刘锦早已恭候多时,见君洌寒走出来,忙屈膝跪地,“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君洌寒在他身前驻足,褐眸蕴了些许笑意,“身上的伤可好了?”   刘锦刚刚起身,一听此话,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生怕帝王旧事重提。“臣知罪。”   “你怕什么,朕向来不喜欢秋后算账。”君洌寒丢下句,自顾向殿外走去。刘锦战战兢兢的跟了过去。   “朕让你办的差事如何了?”   “皇上本想用藩王余孽牵制豫南王兵马,但慕容将军从中一闹,藩王残存势力已然不足为惧,怕是再无用处了。”刘锦据实回禀。   君洌寒蹙眉沉思,淡淡应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或许是朕多虑了,皇叔也并非有谋逆的胆量。”君洌寒一拂明黄云袖,又吩咐道,“查查洛青川,朕想启用这个人。”   “是,臣即刻差人去办。”刘锦应了。   “慕容无忧呢?”君洌寒又问。   “回皇上,小公子在御花园中。”刘锦道。   君洌寒微挑剑眉,“这个时辰还在御花园?”   “小公子年幼,自然是闲不住的,皇上放心,十几个侍卫跟着,不会出差池。”刘锦小心翼翼的回着。深宫内院,重兵重重,那孩子即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了。   “嗯,带朕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向御花园走去。   自楚恒帝登基以来,御花园还是头一次这般热闹。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临寒季节,红梅盛放。花瓣被剑气扫落,纷纷扬扬,好一场花瓣雨。花雨之中,白衣孩童敲击着手鼓,歌唱着悠远的边塞歌曲,身旁几名侍卫轻声附和,情节和乐融融。   “情丝究竟有多长,为何理不完,爱你要你不简单偏偏要去沾,偏偏要去沾。爱的脚步不能缓风越大雨越大,谁也没法挡,飞到你身旁请你作个伴,来把人生闯。天涯海角走一趟风越大雨越狂,越是有力量,我们把山喊我们把海看,风雨中奔忙……”   不远处,君洌寒负手而立,唇边笑靥深沉,喜怒莫辩。“这就是你派来的人?倒戈的倒是很快。”他轻佻的语调带着几丝兴味。   “臣该死。”刘锦躬身,捏了一把冷汗。手抵在唇边闷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第27章 山河谣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4 本章字数:1629   “臣该死。”刘锦躬身,捏了一把冷汗。手抵在唇边闷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歌声遽然停止,几个侍卫见帝王亲临,顿时吓破了胆子,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跪倒在地,倒不如一个五岁孩童稳重。只见无忧眸中闪过片刻错愕,然后一挑衣摆,有礼有节的单膝跪地,“慕容无忧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前来,君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君洌寒三两步来到他身前,低眸凝视了片刻,轻笑问道,“你刚刚唱的什么歌?”   “回皇上,是边塞民歌,叫《山河谣》。”无忧平静回答。   “嗯,你唱得很好,起来吧。”君洌寒唇角噙笑,又道,“宫中不比边塞,一定闷坏了吧?”   提起边塞,无忧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边塞的天空高远,草原辽阔,边塞民风淳朴,那里的人很真实……”   “咳咳。”刘锦一身轻咳,打断了无忧的话。孩子终究年幼,不知祸从口出。‘边塞的人很真实’这话不是暗示宫中人虚伪吗。   “无碍,童言无忌。”君洌寒并无怒意,竟笑着抚摸了下无忧的头。   无忧瞪大了一双明眸,身体顿时僵在原地,当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下意识的仰头,褐眸之中,波光粼粼,亮的惊人。“皇上。”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君洌寒亦笑,“若是不喜欢叫皇上,以后就叫舅舅吧。”这孩子进退有度,丝毫不失礼数。但‘皇上’二字却唤的僵硬。   “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晨起你父帅会接你出宫。”君洌寒的手臂压了下他肩头,在刘锦的护拥下,转身离开。   “舅舅。”无忧追了两步,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君洌寒驻足回头,问道。   无忧思量片刻,才犹豫着开口,“柔嫔娘娘小产之事与蝶妃无关,请皇舅舅明察秋毫。”   君洌寒凝视了他片刻,笑靥又深了几分。“嗯,朕知道了。”   信步离开御花园,君洌寒负手而立,冷然道,“你们不要再跟着朕了。”这话不仅说给刘锦,同样说给隐在暗处的暗卫。只见两旁花影树影微微晃动后,重新恢复了寂静。   华阳宫的那位,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娘娘,皇上来了。”贴身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扶本宫起来。”柔嫔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在侍女的搀扶下迎到门口,对来人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起来吧。”君洌寒虚浮了一把,状似亲密的揽着她柔软腰肢,向殿内而去。柔嫔柔若无骨的靠在他胸膛,妆容精致的脸上笑意盈盈。宫人识趣的躬身退出,并合起了殿门。   柔嫔半跪在君洌寒脚下,双眸剪水,姿态楚楚,莹润双手托着一盏青花茶杯。“皇上请用茶。”   第28章 一石二鸟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5 本章字数:1527   柔嫔半跪在君洌寒脚下,双眸剪水,姿态楚楚,莹润双手托着一盏青花茶杯。“皇上请用茶。”   君洌寒并没有去接她递来的茶杯,修长的指掐住她尖小的下巴,俊颜温润含笑,却带着莫名的凛冽。“柔儿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没,没有。”柔嫔心脏狂跳的厉害,出口的话有些吞吐。   俊美无韬的脸庞笑意不变,却莫名让人胆颤。他手下力道加重,突然传出骨骼断裂的咔嚓声。“啊!”柔嫔吃痛,发出一声惊呼,手中茶杯倾倒,碎裂于地。迸溅了一身滚烫茶水。   “爱妃既然没有话要说,那便由朕来说吧。”君洌寒凤眸冷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皇祖母调教出来的人,果然好手段。一石二鸟,既拔掉了蝶妃这个眼中钉,又除去了肚子里的孽种。”   “皇,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柔嫔顿时面色煞白,眸光飘忽不定,害怕的不停颤抖。不,她分明做的天衣无缝,皇上怎么会知道!   君洌寒冷然一笑,踱步至窗前,指尖随意托起一片绽放的金黄.菊瓣,“柔儿,朕登基五载,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妃嫔怀上过朕的子嗣吗?”   “因,因为徐公公送来的药。”柔嫔双手紧抓身下裙衫,声音颤抖。   君洌寒笑,褐眸忽闪阴霾寒光。指尖轻一弯曲,菊花连根而断。“君无戏言,朕对你说那是补药,它便只是普通的补药而已。真正的秘密在这盆花中。”   “臣,臣妾不明白。”柔嫔不可窒息的瞪了明眸。   “这盆花叫做绝息,表面看去与菊花十分相似,但它却有一个特殊的功效。一但与龙涎香相遇,便可使女子不孕。”君洌寒语调淡然,好似说着今日的天气。   而柔嫔却瞬间如置冰雪,她爬到男子脚下,扯住明黄一角,泪珠如雨。“不,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皇上,臣妾有孕了啊。”   “是啊。”君洌寒笑靥冷魅绝美,却夹杂着来自地狱的阴寒。“柔儿,那个男人身上一定没有龙涎香的味道吧。”   “皇上!”柔嫔嘶喊一声,瞬间瘫软在地。妆容精致的脸蛋早已狼狈不堪。她开始放肆的,疯狂的大笑。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君洌寒。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冷眼旁观的看着她们争斗。   “宫妃私通,祸乱宫闱,柔儿可知该当何罪?”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她,她的垂死挣扎在他眼中一定很可笑吧。   柔嫔双手紧抓住领口,脸上早已失了血色。入宫五载,她岂会不知祸乱宫闱是灭门之罪。“皇上,臣妾甘愿一死,但请您看在臣妾服侍您五年的份上,饶恕臣妾母家吧。”   短暂的静默后,他丢下一封书信给她,温声道,“朕可以给你留份颜面,但怎么做,就要看你的选择。柔儿,希望这一次你不会让朕失望。”   第29章 在水中哭泣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5 本章字数:1394   短暂的静默后,他丢下一封书信给她,温声道,“朕可以给你留份颜面,但怎么做,就要看你的选择。柔儿,希望这一次你不会让朕失望。”   君洌寒离开后,柔嫔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哥哥辞去淮南巡案一职,事情就可以被压下去。柔嫔冷笑,泪水扑簌滑落,原来,这才是帝王真正的目的。   皇上登基以来,与太皇太后外戚冲突不断。而她母家却是庄氏一族亲信,淮南巡案是封疆大吏,皇上怎会甘心这个位置落入太皇太后之手。而她,十分不幸的成为了牺牲品。   她封了书信给哥哥,大概诉说事情始末,哥哥知道其中利害,必然会主动辞官归隐。而她却再也无颜面对亲人。君洌寒说给她选择,可她真的还有选择吗?   柔嫔将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另一端圈在纤细的颈项,绝望的踢开脚下木凳。身体悬空挣扎,一幕幕过往却在脑海中浮现。她十五岁入宫成为了他的女人,虽不敢奢望举案齐眉,也期许着他能疼她,护她。而君洌寒却绝情至此,他的眼中只有皇权,他甚至不曾询问过那个男人是谁。   她也是被陷害,被强迫的。两月前,静嫔约她深夜游园,说有体己的话与她说,她便信了,连一个宫人都没带在身边。然而,夜黑风高,她不仅没等到静嫔,还被人强.暴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她不能说,也不该说。静嫔,她默念着她的名字,她是她的表姐啊,她竟是被最信任的人谋害了。   如果这就是深宫,那么,她累了,也倦了。就这样结束吧,虽然她只有二十岁,却已是一生……悬吊的身体逐渐停止挣扎,前一刻鲜活的生命已经变为冰冷的尸体。   *   骏马四蹄扬起,出宫的马车在官道上快速奔跑着,车内,飞澜贴靠着车壁,怀中抱着沉睡的无忧。听侍卫说昨儿在御花园玩闹了一夜,现在倒是累的睡下了。飞澜失笑,笑靥又不免苦涩。无忧毕竟孩子心性,深宫是人吃人的地方,也只有他肆无忌惮的胡闹玩耍。   “回来了?无忧怎么了?”永河一直侯在门外,从飞澜怀中接过无忧。   “睡下了,烦劳公主送他回房。”飞澜淡声丢下句,拂袖而去。她虽逃的快,但永河还是嗅到她身上沾染的淡淡龙涎香气。   内室之中,雾气弥漫。宽大的浴桶中,飞澜的身体隐藏在水汽之下,只有如水草般柔软的青丝漂浮在水面之上,隐在水下赤.裸的身体,双臂环膝,保持着婴儿在母体中最原始的姿态。身体上残存着他留下的气息,时刻提醒着飞澜,他曾那样粗暴的对待过她。   泪无声无息的落在水中,留不下一丝痕迹。是谁曾对她说,在水中哭泣,就没有人会看到你的眼泪。   第30章 花之隐士也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6 本章字数:1481   泪无声无息的落在水中,留不下一丝痕迹。是谁曾对她说,在水中哭泣,就没有人会看到你的眼泪。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飞澜眉心微蹙,忽然破水而出,掌间扬起一波水柱丢了过去。   “主子息怒。”逸云跪在木桶前,身上湿漉了一片。   “出去。”飞澜背对着她,冷淡的说道。   逸云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离开,反而一步步向飞澜走过来,飞澜困在浴桶中,倒是一时间无法奈何她。逸云拿起木质水瓢,轻柔的将水倾倒在飞澜背上。“奴婢伺候主子沐浴。”   “我无须你伺候,出去吧。”飞澜将一头青丝拢在胸口,她不愿任何人见到她的狼狈。即便疼痛,她都要维护自己一丝可怜的自尊。   逸云握着水瓢的手在半空中有短暂的僵硬,复又挤出一丝浅笑。“主子,你这样不累吗?逸云陪着你。”   飞澜将头半依在木桶边沿,若有似无的轻叹后,身体慢慢舒展开。“逸云,你不必做这些。你并不是奴婢。”   逸云笑着帮她擦背,并无回应。沐浴后,逸云从柜中取出一件玄色袍子,肩头绣着金色八瓣菊花。飞澜的衣服几乎都是玄色黑色,针对这个问题,逸云曾问过,但飞澜只是一笑置之。而金菊是飞澜的挚爱,她说:菊,花之隐士也。那时逸云才明白,这个驰骋疆场,威震大漠的慕容大将军,想要的不过是‘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生活。   “主子,晨时宫里派人来说将军府已经修缮完整,今日我们就可以搬过去。”逸云一边为她穿戴衣物,一边回禀道。   “嗯。”飞澜淡声应着,清亮的眸,光影幽幽。   八年前,一把大火,将军府付之一炬。五年前,楚恒帝君洌寒继位后,命工部重新修建大将军府邸,历时整整五年。五年了,他一直等着飞澜的回归。   再次站在将军府前,飞澜只觉恍若隔世,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飞澜静静站在园中,轻合起眼帘,耳边恍若回荡着爹爹与娘亲的声音,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她站在父亲床边,眼睁睁看着他瞪大双眼,在挣扎中断气。谁能想到,曾叱咤疆场的大将军慕容枫竟是死不瞑目的。   父亲缠绵病榻多年,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中解脱。飞澜僵硬在原地,木讷的任由着管家为她套上麻白色孝服。没有哭声,没有泪水,苍白的小脸异常平静。她缓缓跪下去,僵硬的伸出手臂,为父亲合起眼帘。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母亲跌跌撞撞的走进来,看着病床上已经冰冷的男人,她死死的盯着,复杂的神色中跳动着燃烧的火焰。这个口口声声说爱父亲的女人,竟然没有为他落一滴眼泪。   第31章 永远忘记你的父亲是谁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7 本章字数:1616   “娘,他死了。”飞澜看着身旁美丽绝艳的女人,泪珠终于划落而下。她为父亲的悲恸而哭,为母亲的薄凉而哭,为慕容一族将大祸临头而哭。是的,父亲曾说,他大限之日,便是慕容一族灭顶之时。这也是为什么父亲那样高傲的人,却可以忍痛苟活的理由。   那时飞澜还是懵懂的,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说。但在父亲薨逝的当夜,寓言被验证。豫南王君倾辙带兵血洗将军府,三百零二条性命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飞澜是唯一的幸存者,君洌寒潜入将军府,将她从血泊中救起,夜漆黑如墨,她仰头看他,模糊的视野中,她记住了那一双明亮的褐色瞳眸,好似凝了漫天星子般璀璨。如此,记住了,便是一生。   “娘,你在想什么?”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一双手臂突然从后缠上腰肢,将飞澜从回忆中唤出。   “没什么。”飞澜淡漠的回了句,转身只见无忧扬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她。毫无预兆的,再次跌入那一双幽深褐眸。她呆愣的看着,一时竟无法回神。   无忧回望着她,凤眸逐渐眯起,透出几分不耐,嘟唇问道,“娘,你在看谁?”   飞澜一笑,揉了下他的头,温声道,“我在看你啊。”   无忧蹙眉凝思片刻,果断的摇头,一脸不信的神情。“你没有。”   飞澜半蹲在他身前,眸光多了几丝兴然,问道,“那你说我在看谁?”   “我怎么知道。”他拧了眉毛回了句。   无论是容貌性情,无忧身上有太多那男人的影子,她总会看着他情不自禁的笑,时而又心中酸楚的想哭,那一种患得患失,也只有飞澜自己懂得。   “娘,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吗?”无忧略带稚气的问道。   “无忧喜欢这里?”飞澜不答反问。   无忧不以为意的扬了下唇角,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娘亲不是说过,只要是想在一起的人,哪里都是家。”   飞澜苦涩的笑,扣在他肩头的手掌带了几分力道。“无忧,记住娘亲的话。不要被帝都的繁华迷惑,永远的忘记你的父亲是谁。”   笑容在无忧漂亮的小脸上凝固,他有些委屈的问道,“为什么?”   飞澜若有似无的叹,神色凝重几分,“等你长大就会懂得。”   无忧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翌日早朝之后,飞澜自动卸去兵权,将虎符上缴至兵部,转身步出兵部大堂之时,飞澜竟有种释然的感觉。她手中握的二十万大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五年前,她为君洌寒披荆斩棘,而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她了。   从兵部回到将军府,府门竟是大敞着,门口停着一辆并不招摇的马车,但车顶却嵌着罕见的夜明珠,因是白日里,倒也并不显眼。被风卷起的车帘内侧,绣着腾空而起的四抓蟠龙。车主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但他的到来,飞澜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第32章 愿辞官归隐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7 本章字数:1613   从兵部回到将军府,府门竟是大敞着,门口停着一辆并不招摇的马车,但车顶却嵌着罕见的夜明珠,因是白日里,倒也并不显眼。被风卷起的车帘内侧,绣着腾空而起的四抓蟠龙。车主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但他的到来,飞澜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刚刚迈入府内,永河迎面而来,神情无异,只淡淡念了句,“他在偏房等你。”   飞澜微愣,只因偏房是她的卧房。   飞澜的卧房布置一向简单,入眼处皆是纯净的白,一抹绛紫立在房中,尤显突兀。飞澜缓步而入,在他面前屈膝而跪。“慕容飞澜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君洌寒微拧了眉心,出声道,“你起来。”   飞澜应声而起,低头恭敬立于他身侧。只听得他温润的声音再次拂过耳畔,“你打算与朕执拗到什么时候?”   飞澜依旧不语,沉默似乎是她与他相处最好的方式。   而君洌寒显然失了耐性,扬手握住她纤细手腕,用力将她扣入胸膛,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在飞澜头顶振动着。“掌兵五年,你对朝堂的威胁早已远胜藩王。从年初起,朝臣参奏你的折子就如雪花般递到朕手中。自古功高震主,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若朕再不撤了你的兵权,它早晚会成了你的催命符。如今朝堂势力三分,太皇太后外戚专权,朕同样夹缝中求生,一但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朕又如何保得住你。”   飞澜咬唇不语,靠在他胸膛,却没有再挣动。   半响后,头顶传来无奈轻叹,他轻放开她,握在她腕间的手掌却仍未松动半分。“朕上次给了你选择,可是做好了决定?”他再次询问,就他而言,是希望飞澜留在朝堂的,此时入宫尚未到时机。太皇太后一手遮天,他未必护的住她,何况,飞澜的性子孤傲,也需磨砺。   “嗯。”飞澜淡应了声,“臣愿辞官归隐。”   君洌寒凝她半响后,冷然一笑,“你想去哪里?你又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飞澜容身之地。”   伴着嘲弄的笑声起落,微眯起的凤眸,泛着骇人的清寒。“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飞澜,你想的倒是简单,只怕你还未离开帝都,脑袋就已经不在脖子上了。”君洌寒与庄氏的冲突日益激化,而众所周知,飞澜是帝王心腹,太皇太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一但踏出帝都,庄氏必会命人追杀。有些纷争,不是她想避,就能避开的。   “先在兵部留任,朕会再行安排。”他的语气丝毫不容人拒绝。   “臣遵旨。”无论作为他的臣子,还是他的女人,飞澜都无权反抗。   自古,伴君如伴虎。   “你觉得洛青川此人如何?”君洌寒又问。   飞澜凝思了片刻,方道,“骁勇善战,倒是难得的将才,只是……”她欲言又止,眸光悄然观察身侧男子。只见他神情闲适,并不以为意。   第33章 告诉朕你想要的是什么?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8 本章字数:1622   “你觉得洛青川此人如何?”君洌寒又问。   飞澜凝思了片刻,方道,“骁勇善战,倒是难得的将才,只是……”她欲言又止,眸光悄然观察身侧男子。只见他神情闲适,并不以为意。   “只是此人野心太大,容易养虎为患,对吗?”   飞澜不语,便是默认了。   “有野心的人反倒容易掌控,无欲无求那才是真正可怕。”君洌寒温润低笑,慵懒神情与冷冽话语竟是鲜明的对比。他再次靠近飞澜身体,指尖暧mei勾起飞澜下巴,呢喃低语,“飞澜,告诉朕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眸中一抹淡淡惆怅,让飞澜顿时无措。她一向不怕他的狠戾,却独独怕他短暂的温度,柔情才是世上最锋利的剑。   “我……”   “娘,你看无忧的风筝漂不漂亮?”砰地一声响打断了飞澜即将出口的话,房门被人从外撞开,无忧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手上抓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一看便知是刚从外面疯回来。当看到房内两人时,璀璨的笑瞬间僵硬在脸上,小嘴夸张的张成O型。   飞澜更是吓得不轻,手心都捏了一把汗,此时她正被君洌寒困在怀抱,姿态极是窘迫。而身侧男子却是笑靥不变,缓缓将她推出怀抱。不急不缓对无忧道,“你娘亲不在这里。”   飞澜终是松了口气,他误以为无忧要找的是永河公主。飞澜暗自递了眼色,无忧会意,屈膝而归,“无忧参见皇上。无意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君洌寒踱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于地面的孩童,唇角擎了一丝笑,眸光幽幽落在无忧手中的风筝上。他记得,幼时的他也有一只漂亮的风筝,母妃喜欢看他放风筝,她说,她想要那样的自由。   “这种风筝虽然漂亮,但骨架纤细,飞的太高就会被风吹散了。改日朕送个‘苍鹰’给你。”   “皇上,君无戏言哦。”无忧扬起小脸,笑容比阳光灿烂,无端的晃了君洌寒的眼。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将孩子从地上扶起,温声询问,“朕陪你去放风筝,可好?”   “嗯。”无忧重重点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伴而去,飞澜华丽丽的被无视了。她嘲弄一笑笑,含辛茹苦养了五年的儿子,那男人却只需一句温声软语,无忧便屁颠的跟着走了。   “怎么回事?飞澜,我看到皇上牵着无忧出府了。”永河推门而入,诧异问道。   “嗯,他带无忧去放风筝。”   “难怪无忧一张小脸都笑开了花,终究血浓于水。”永河端着一杯温热清茶递到飞澜面前。“今年刚进贡的雨前茶,皇上一并带来的。”   飞澜浅饮一口,淡雅茶香蔓延在唇齿间,难得,他还记得她喜欢雨前茶。   “皇上此番前来不会只为了送茶吧。”永河一笑,又问。   第34章 洛氏贵妃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9 本章字数:1605   飞澜浅饮一口,淡雅茶香蔓延在唇齿间,难得,他还记得她喜欢雨前茶。   “皇上此番前来不会只为了送茶吧。”永河一笑,又问。   飞澜眼帘微敛,眸色黯然,苍白指尖紧扣青色杯盏。“他来是想告诉我,他要扶持洛青川上位。”   “怎么会是他?”永河一惊,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飞澜讪然一笑,反而道,“为什么不能是他?他却是难得的将才。”   永河眉心紧锁,摇头道,“皇上真是糊涂啊,洛青川虽有些才能,但此人野心勃勃,以前尚有你压着他,现在他独掌大权,只怕难以掌控了。这洛青川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狼,早晚会反咬主人一口。皇上宁愿信他,也不愿信你吗?”   飞澜沉思了片刻,默默转动这间茶盏,青色质地衬得纤细指尖越发苍白。“或许他说的对,人有了欲wang,才会有弱点。这洛青川便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他的野心,另一个,就是他的妹妹洛青缨。”   “你的意思是皇上会收了洛青缨。”永河低喃了句,一副了然的模样。   飞澜所料不差,只是,她没想到君洌寒的动作会那么快,翌日早朝过后,三道圣旨同时发出,两道传入洛青川府邸,一道送往慕容将军府。   一道进封洛青川为西北兵马大将军,掌管边塞二十万大军。另一道圣旨册封起妹洛青缨为妃。君洌寒重用洛家,为显皇恩浩荡,这里子面子都给全了。   而送往慕容府的那道圣旨,却是皇帝心腹徐福海亲自颁旨。圣旨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洛氏青缨,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六宫之首,授金册金印。于正月十五大婚,着大将军慕容飞澜亲护入宫,钦此。   飞澜跪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如同石塑雕像一般。   “慕容将军,接旨吧。”头顶传来徐福海尖细的声音。飞澜双手高举过头顶,恭然道,“臣慕容飞澜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福海单手将她搀扶而起,笑着道,“皇上器重将军才委以重任,将军不要让皇上失望才是。”   飞澜低眸不语,反倒一旁的永河不冷不热的哼了声,“徐公公贵人事忙,本宫便不留您了。”永河公主显然是在赶人,徐福海碰了一鼻子灰,拱手施礼后,讪讪的离开。   “洛青缨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去迎!皇上真够抬举她的。”永河一把夺过圣旨,越看越气。   “他是想用洛家打压庄氏一族,自然要高抬洛青缨。”飞澜平淡的说道。   “你也不必太过介怀,抬得越高,摔得就越疼。”永河美丽的凤眸闪过几分凉薄,但片刻,又微叹摇首。“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竟要你去迎亲,这不是给你难堪吗。”   飞澜唇角微扬起苦涩,淡然道,“他是在惩罚我的不顺从。”   第35章 天子娶妃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9 本章字数:1652   天子娶妃,将军嫁妹,一时间成了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佳话,连得月楼说书先生都讲的唾沫横飞。迎娶当日,帝都漫天飞花,从洛将军府入宫的官道上铺了一路红毯。人人都说这位洛贵妃定是帝王心尖上的那个人,封后指日可待。   飞澜面无表情的翻身下马,一身绛紫锦袍,贵气逼人。她一挑衣摆,屈膝而跪,“臣慕容飞澜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清润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起伏。没有人知道飞澜屈膝跪在洛青缨面前时是怎样的心情,她只觉洛青缨身上的凤冠霞帔红的刺目。   由洛府入宫的道路,好似一生般漫长,耳畔锣鼓喧天,炮竹声声刺耳。宫内更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飞澜亲自将新娘交到君洌寒手中,他一身尊贵明黄,温润目光落在洛青缨身上,竟连一个余光都吝啬于给她。   飞澜站在乾清宫外,远远的见着新人行礼,苍白的容颜,平静如水。而隐在云袖之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断裂在掌心细嫩的皮肉间,一滴鲜红垂落在白色汉白玉地面,妖娆如雪中绽放红梅。   “飞澜,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进去讨杯喜酒。”风清扬从身后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入热闹的大殿之中。   殿内歌舞升平,太皇太后庄氏携各宫嫔妃坐于主位之上,庄氏面容含笑,倒是沉得住气。一旁蝶妃却神情黯淡,柔嫔之事尚未缓过神来,接着又是洛青缨入宫,贵妃之位已逾越她之上,岂会不伤神。   洛青川一身华服,众星捧月般被众臣工簇拥着,帝王的青睐,让他在短短时日内成为帝都最炙手可热之人。   “洛将军,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恭贺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风清扬扯着飞澜在不显眼的角落坐下,端起酒壶斟满了碧色酒杯。“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飞澜一笑,铅白的指尖轻搭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滑入喉咙,带出一片火辣,刺的双眸发疼,视线逐渐模糊了。她略带苦嘲的扬了唇角,淡声道,“难道风御医没听说过吗,酒入愁肠愁更愁。”   “你呀,活该你受罪。”风清扬一副无奈的神情,又斟了一杯酒,“皇上让你去迎亲的确过分了些,但你若学会顺从,他又何必步步紧逼,他疼你还来不及。这些年你身上大伤小伤不断,他也是真的心疼。三藩战事一了,皇上就迫不及待招你回京。”   飞澜恍若未闻,自顾的喝着闷酒。只听风轻扬喋喋不休,唱着独角戏。   “女人还是柔顺些为好,后宫三千佳丽,哪一个对皇上不是言听计从,他又何必到你这里碰软钉子,男人就这么喜欢自讨苦吃啊。”   飞澜唇边笑意嘲讽,手中酒杯重重落于桌面。男人只会让女人学乖,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女人的心思,若她和后宫的女人一样,那么,慕容飞澜便不在是慕容飞澜了。   “飞澜,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向皇上低头有那么难吗?”   飞澜苦笑,是啊,难吗?她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不是要爱他,就要放弃所有的自尊与骄傲。   第36章 乾清宫侍寝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9 本章字数:1532   而此时,瑶华宫中,洛青缨略微忐忑的坐在大红喜榻之上,身旁喜娘不停笑着安抚,“娘娘,皇上稍后就会来陪您了……”喜娘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徐福海尖细的声音。   “回禀贵妃娘娘,皇上嘱咐娘娘先行用些东西,稍后宫人会接娘娘前往乾清宫侍寝。”   听得此话,洛青缨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扯落头上的喜帕,走下床榻,随着她的动作,头顶凤冠发出悦耳的珠宝碰撞声。“皇上不来瑶华宫了吗?”她急促问道。   “娘娘,不得无礼啊。”一旁喜娘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圣意有变,又岂是她一个嫔妃可以质问的。   珠帘之下,洛青缨虽无倾城之貌,却也姿色动人,只是面上神情过于刻薄,反而冲淡了柔美,多了些不讨喜的尖锐。她一手指向喜娘,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皇上会来陪本宫的吗?胆敢欺骗本宫,你长了几个脑袋。”   “老奴知错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喜娘七魂吓丢了一半,不停的在地上磕头。   洛青缨冷哼了声,重新跌坐回榻上,“起来吧,今日本宫大喜,便不与你计较,来日方长,本宫有的是时间处置你。”   喜娘惊魂未定,跌撞着从地上爬起,“娘娘先用些食物吧,乾清宫侍寝是后宫的规矩,娘娘自是不能例外的。”   洛青缨起身走到桌前,桌上精致的饭菜和碧玉夜光杯承装的合卺酒,让她觉得分外刺眼,什么规矩,规矩还不都是皇上定的。   她冷哼一声,扬手扯翻红绸桌布,精美瓷器杯盏摔落了一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殿内宫人惊的跪倒一片。   天色暗淡之后,洛青缨被接入乾清宫中。她没想到乾清宫侍寝的规矩会这么多,先是卸去一应绫罗珠玉,汤池沐浴后,只裹了毯子送入龙床之上,明黄锦被之下是一丝不挂的柔美躯体,轻微的颤抖着,洛青缨虽骄纵,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免不了的害怕与忐忑。   “娘娘先歇歇,这会儿皇上还在养心殿批折子,稍后就会过来。”帐帘外传来大太监刘福海的声音。   “嗯。”洛青缨闷闷的应了声,多少有些失落。   她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眸光四处的打量着,乾清宫并不比瑶华宫奢华,却无处不彰显着天子之威,这龙床更是纯金铸造,龙飞九天,锋芒四射。正是愣神之间,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帘帐突然被人拉开,晃过一片明黄的色彩。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样子,他很年轻,也很俊美,或者是太俊美了一些。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容含笑,蕴开一室温润,只那一眼,洛青缨就知道,自己完了。“贵妃娘娘服侍朕更衣吧。”同样温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慵散,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迷醉人心。   第37章 帝王的牵挂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09 本章字数:1603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容含笑,蕴开一室温润,只那一眼,洛青缨就知道,自己完了。“贵妃娘娘服侍朕更衣吧。”同样温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慵散,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迷醉人心。   “皇上。”洛青缨红着脸颊,裹着锦被起身,颤抖着伸出双手,一颗颗解开君洌寒胸口蟠龙扣,明黄龙袍脱落,他含笑拥住她,翻倒在宽大的龙床之上。   一夕云雨,他待她很温柔,但温柔之中独独少了一种叫做激情的东西。欢.爱后,君洌寒翻身而起,十分利落的套上外袍。正是此时,殿外徐福海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吉时已过,留是不留?”   一般在乾清宫侍寝,过了子时,侍寝的嫔妃便会被接出乾清宫,但若是帝王尚未尽兴,还想在温纯一会儿,便会将人留下过夜。   “朕累了,命人送贵妃回瑶华宫吧。”君洌寒淡声道。徐福海会意,拱手退了出去,忙吩咐宫人备车,丝毫不敢怠慢。   “皇上不能陪陪臣妾吗?”一双柔软玉臂从后缠住他腰身,出口的声音极是委屈。   君洌寒一笑,俊颜隐在暗处,绝美的笑靥竟是丝毫不达眼底,而出口的声音依旧温润不变。“朕还要回养心殿批折子,你先回吧,朕明日再去看你。”   洛青缨虽失落,却也不敢违逆,柔声又道,“那皇上明日一定要来瑶华宫看臣妾才是。”   “君无戏言。”君洌寒一笑,拂袖起身,大步向殿外而去,高大背影在晃动烛火之下异常伟岸。   殿门开启,发出嘎吱的沉重声响,君洌寒迈出乾清宫正殿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他负手而立于殿前,有片刻的失神。   “皇上要起驾养心殿吗?”徐福海躬身询问。   “不了,朕出宫转转,都不必跟着了。”君洌寒淡声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是君洌寒心腹,一向很会揣摩圣意,忙吩咐宫人备下常服。帝王此时出宫,必是要去大将军府的!那个人才是帝王的牵挂。   ……   雪夜无月,屋内燃烧着炭火盆,飞澜却依旧觉得寒冷。不知何时,窗棂竟大敞开,不停有风透窗而入。飞澜低咳了几声,起身关窗。而合起窗棂转身的瞬间,却跌入一具温暖的胸膛中。淡淡龙涎香萦绕鼻端。   “怎么这么冷。”柔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君洌寒拥着她温凉如玉的身体,褐眸闪过疼惜之色。   而飞澜却生硬的推开他,退出安全的距离。冷漠的别开脸,“皇上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清冷的语气,难掩疏离。   君洌寒温雅的笑,再次伸臂将她揽入怀抱,不顾反对的将飞澜打横抱起,重新丢回床榻上。然后和衣躺在她身侧。飞澜身上传来淡淡酒气,让他略蹙起了眉心。“想你了就来看看,澜儿还在生朕的气吗?”   飞澜背转过身,沉默的合起眼帘。   第38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0 本章字数:1462   “想你了就来看看,澜儿还在生朕的气吗?”   飞澜背转过身,沉默的合起眼帘。   君洌寒伸臂揽上她腰肢,温香软玉在怀,独属于女子的淡雅馨香,柔和着淡淡酒香,让人莫名心痒难耐,拥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飞澜的背紧贴他胸膛,被他的温暖包围着,飞澜些微不安,在他怀中挣动几下,却听他沉声道,“别乱动。”这小女人真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飞澜安分的被他困在胸膛,难得顺从的没有乱动。   沉寂半响后,又听他道,“好了,睡吧。朕有些累。”   “皇上一夕云雨,自然消耗体力,还是早些歇息吧。”飞澜闷声开口,声音极低,却一字不落的被君洌寒听入耳中。她话音刚落,身侧男人突然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滚烫的硬物就抵在她柔软的入口处。   在洛青缨身上寻不到的东西,他很想在她身上讨回来,他贪恋她的柔韧娇美。可身下女子紧闭着双眼,侧头不去看他,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想要,她从来无法反抗,但她厌恶他碰了别的女人后再来碰她,那让她觉得真脏。   他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若有似无的轻叹,他翻下她身体,只轻轻揽她入怀。修长的指穿透飞澜细密的发丝,发间散发的淡雅馨香,让人情难自控。君洌寒一时忘情,低头便擒住她柔嫩双唇,原本只想浅尝辄止,但她唇上甜软的滋味,就像魔一样蛊惑。他下意识的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探入她檀口,想要索取的更多。   飞澜口中发出呜咽的反抗声,但他缠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头顶的呼吸声逐渐粗重急促,让她越发慌乱,一狠心,便紧咬住牙关,试图制止他肆意的掠夺。淡淡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君洌寒被迫从她口中抽离,舌尖微微的刺痛,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低头探向怀中的小女人,她正扬着小脸凝视着他,紧咬着唇片,反倒一副委屈至极,欲哭无泪的模样。   “飞澜误伤皇上龙体,请皇上赐罪。”飞澜咬紧牙关,刚要翻身跪地,而君洌寒却快她一步,将她重新按倒在床榻之上。   飞澜被迫撞ru他胸膛,沉默无语,一双清冽明眸,却闪烁着璀璨流光,那光亮承受不住重量,顺着眼帘无声而落,没入君洌寒胸膛,晕开了一片。烛火不知何时被风熄灭,四周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飞澜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深渊之中,从未有过的迷茫。   君洌寒伸出指尖,抹掉她眼角残存的泪痕,而后,送入口中,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淡淡蕴开。他低头,覆她耳边,压抑的呢喃,“慕容飞澜,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   水水友情提示:好孩子看文是要收藏的啊,亲,你今天收了么~~   第39章 盖着棉被纯聊天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0 本章字数:1475   君洌寒伸出指尖,抹掉她眼角残存的泪痕,而后,送入口中,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淡淡蕴开。他低头,覆她耳边,压抑的呢喃,“慕容飞澜,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飞澜更沉默,双手抓住他胸口薄衫,纤长的睫毛轻颤,又是一串泪珠顺势而落。即便是在嗜血的沙场之上,她都不曾哭过,却为何在他面前,变得弱不可击。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如此的无能为力。   “澜儿,朕没吻她。”又过了许久,头顶传来一声若不可闻的叹息,他一直拥着她,之后再无动作。而飞澜却已无睡意,一直沉浸在他最后一句中,久久无法回神。他没有吻过洛青缨,所以,他吻了自己。   翌日清晨,熹微晨光透窗而入,天刚蒙蒙亮,君洌寒便醒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飞澜如婴儿般纯净的睡颜。他静静看着她,鬼使神差的便吻了下去。吻很轻,落在她微弯的唇角。飞澜浅眠,这一吻便醒了。   清澈的眸中是他放大的俊颜,唇上还残存着独属于他的味道。飞澜面颊羞红,怯怯的低了头。红颜娇羞,媚骨销.魂。若非时辰不够,他定会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要她。   “朕该上朝了。”他低喃了句,笑着用指尖扒开她额前零乱的发丝。   “嗯。”飞澜点头,起身为他更衣,还是第一次做,难免生涩,越是忐忑,便越是手忙脚乱。而君洌寒又很不配合,她环着他腰身系腰带时,他反而抱住她索吻,折腾了半炷香的时辰,才穿戴完毕。   飞澜随意拢起长发,披了外袍送他出屋,手掌尚未触碰到门扉,房门竟嘎吱轻响,应声而开。风清扬与无忧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赫然出现在面前。两人脸上带着笑,似乎说着什么趣事,但见到飞澜身边的君洌寒时,瞬间僵住,待反应过来后,扑通两声跪倒在地。   “臣风清扬参见皇上。”   “慕容无忧参见皇上。”两人压低了头,面上皆是懊恼。   “都起来吧,又不是宫中,没那么多规矩。”君洌寒目光随意扫过两人,最后在飞澜身上停住。她神色尤为尴尬,绝美的脸蛋几乎红透,身上的锦袍微散着,她正手忙脚乱的整理。慌张的模样,可笑又可爱。   “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君洌寒柔和一笑。这话原本再普通不过,但放在此情此景,却暧mei至极,飞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洌寒离开后,风清扬与无忧一大一小都瞪大了双眼盯着飞澜,那眼神好像看着外生物一样。   飞澜被盯得极不自在,抿唇回了句,“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越说越错。   风清扬更为震惊,眼神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她,不可置信的问道,“飞澜,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和皇上盖着棉被纯聊天吧?”   第40章 床、棉被与睡觉三者的关系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0 本章字数:1528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越说越错。   风清扬更为震惊,眼神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她,不可置信的问道,“飞澜,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和皇上盖着棉被纯聊天吧?”   被他这么一问,飞澜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恼火道,“风清扬你给我闭嘴。”   风清扬嬉笑着没有再问,一旁的无忧却又开口了。孩子眨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弱弱的问,“娘,除了盖着被子聊天,还能做什么啊?深更半夜的,你们都不睡觉吗?”   飞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实在无法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清楚床、棉被与睡觉三者之间的关系。她又瞪了一眼身旁憋笑的风清扬,继而转移了话题。“这么早过来做什么,早课做完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娘,夫子讲的这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听得耳根发痛了。”无忧皱着眉头,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无忧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太过聪颖的孩子,反而不好教,何况,无忧天性中又带了几分顽劣,不知气跑了多少夫子。   飞澜略有无奈的一笑,伸手牵过无忧温热的小手,向屋外走去。“随我练剑去吧,昨儿的剑法可还记得?”   “那么简单,自然是记得的。”无忧扬着小脸,神情傲慢。   “哦?那今日学连城决,练不好不许吃饭。”飞澜柔美含笑,大有要为难无忧之意。她自幼习剑,十岁才开始练连成决,而无忧不过五岁而已。   “练好连城诀娘就陪无忧放纸鸢,可好?”无忧展露笑颜,讨好的晃动着飞澜手臂,一双晶亮褐眸幽闪,让人全然不忍拒绝。   飞澜点头应了,复又抬眸看向一旁风清扬,漠声询问,“风御医今日不必回宫当差吗?若是公务繁忙还是少往将军府跑的好,以免误了风大人前程。”   风清扬嘻哈一笑,“无碍无碍,我不介意这些身外物。”   “可是我介意。”飞澜容颜苍白清冷,“你还是少来我家为妙,别教坏了我儿子。”飞澜冷丢下一句,牵着无忧迈出屋子。无忧欢喜的跟在娘亲身边,还不时的回头对着风清扬扮鬼脸。   被冷落丢下的风清扬笑着摇首,心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而另一面,君洌寒下朝归来,刚步入乾清宫宫门,便有小宫女匍匐在石阶之上,哭的双眼红肿。“皇上,您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君洌寒不解的蹙眉,目光探向身侧徐福海。“回禀皇上,这是瑶华宫洛贵妃的贴身侍女荷子。”徐福海压低了声音回道。   第41章 协理六宫之权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1 本章字数:1485   君洌寒不解的蹙眉,目光探向身侧徐福海。“回禀皇上,这是瑶华宫洛贵妃的贴身侍女荷子。”徐福海压低了声音回道。   “嗯。”君洌寒点头,对跪在身前的小宫女道,“你先回去,朕稍后便去。”   将人打发掉之后,君洌寒又看向徐福海,俊颜中夹杂几丝不耐。“究竟怎么回事?”他不过出宫半晚而已,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回皇上,晨起洛贵妃未去永寿宫请安,太皇太后震怒,将贵妃娘娘罚跪在永寿宫殿前,这会儿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徐福海躬身道。   君洌寒沉吟片刻,而后低讽一笑,“是不是很愚蠢?”洛青缨若是聪明人,便该懂得集宠于一身,便要集怨于一身。她此刻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明哲保身,没想到她竟愚蠢到向太皇太后挑衅。   君洌寒的声音极是平淡,徐福海一时揣摩不出帝王心意,并不敢冒然回答,只中庸的应和道,“娘娘刚刚入宫,不清楚宫中礼数,犯些小错在所难免。”   “贵妃不知,她身边的人难道也无知?”君洌寒冷然牵动唇角,又道,“瑶华宫掌事宫女与太监杖毙。”   “是。”徐福海拱手,面上无丝毫波澜。主子犯错,祸连的却是奴才。君洌寒总要给太皇太后一个交代,才能平息此事。瑶华宫的宫人的确无辜,但在这个人吃人的深宫,人命轻贱如杂草般。   瑶华宫中,洛青缨靠坐在贵妃榻上,一双玉手按着麻木的双腿,一副凄苦委屈的模样。“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坐于她对面的君洌寒温润而笑,绝美笑靥中却夹杂着莫名的阴寒。“青缨想要朕如何为你做主?她可是朕的皇祖母。”   一句话封住了洛青缨所有退路,她僵硬的看着他,连泪珠都瞬间凝固在睫毛上。“皇上?”她胆怯的唤了句。   君洌寒又是一笑,融了一片柔润,好似刚刚的阴寒不过是洛青缨的错觉而已。“朕的贵妃受了委屈,朕当如何补偿才是呢?”他温柔的将她纳入怀抱,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不如赐你协理六宫之权,如何?”   “皇上当真?”洛青缨喜上眉梢,双眼都是发亮的。后宫大权一直在太皇太后庄氏之手,蝶妃入宫五年,才得以协理六宫,而她不过刚刚入宫一日,帝王便让她协理六宫,足可见荣宠至极。   “君无戏言。”君洌寒淡然而笑,抬眸望向窗台那一株盛放的菊,眸底却一片凉薄,无一丝一毫笑意。“朕送你的双色菊可还喜欢?”   “皇上所赐,青缨自然是欢喜的。”洛青缨将头轻靠在他胸膛,姿容妩媚含羞。“皇上,臣妾可否再向皇上求个恩典?”   “青缨当真贪心呢。”君洌寒宠溺的笑,眸底依旧一片凉薄。而洛青缨却丝毫不曾察觉。   第42章 还未蠢到家去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1 本章字数:1489   “皇上,臣妾今日惹了太皇太后不悦,心中甚为不安。下月初便是太皇太后生辰,臣妾想去相国寺为太皇太后焚香祈福。”洛青缨娇怯的说道。当然,为太皇太后祈福是假,为自己求得子嗣才是真。她如今正当圣宠,若是再得子嗣,便是如虎添翼,皇后之位,便是她洛青缨囊中之物了。   君洌寒眸色深谙几分,面上却是笑靥不变。“既然贵妃有此孝心,朕自当成全,朕让御林军沿途保护你的安全。”   “皇上,臣想要慕容将军亲自护送。”洛青缨急促的开口,却并未察觉到君洌寒的眸子遽然沉冷。   君洌寒笑着,却笑而不达。眸中冷色逐深,却被洛青缨可以的忽略。“皇上,臣妾只信慕容将军,您就应了臣妾吧。”她柔软的身体缠上来,不住撒娇。   “好,都依你。”君洌寒唇便笑靥收敛,浮起淡淡嘲弄,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岂秉皇上,娘娘,御医已侯在殿外。”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君洌寒淡应一声,将女子轻推出怀抱。“让御医为你诊治吧,朕先回养心殿批折子,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洛青缨急忙起身,匍匐跪拜。   君洌寒离开后,洛青缨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忍俊不住的连打了几个喷嚏。面色不耐的对身旁侍女道,“将那盆花给本宫丢出去,你们难道不知本宫对花粉过敏吗?”   “娘娘,那是皇上御赐之物,万万动不得的。”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答。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本宫要一直难受着?”洛青缨又变了脸色,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回禀娘娘,奴婢倒有一招,既是花粉过敏,不如将花芯剪掉便是,并不影响花朵成活,若不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另一侍女荷子出声道。   “恩,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办。”洛青缨哼了声,坐回软榻之上,又吩咐宫人传入御医。   洛青缨不过在殿外跪了个把时辰,当然没什么大碍,御医左右开些滋补的药便敷衍了事。侍女荷子将温热的汤药递给洛青缨,并同时备下了甘甜的梅子。   “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今儿您实在不该与皇上提及出宫礼佛一事,宫规深严,宫妃不得轻易出宫,这次只怕又被太皇太后抓了把柄。”荷子是洛青缨陪嫁宫女,亦是她的心腹。   洛青缨不急不缓的将药碗放在一旁,傲慢扬笑,“本宫奉旨出宫,那老婆子又能奈我何!何况,本宫是要试探皇上对本宫的心意,若连这个都应了,皇上才是真的疼宠本宫,哥哥也能放心效忠。”   这洛青缨终究生在官宦之家,虽不聪颖,却也还未蠢到家去。   第43章 小人得志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2 本章字数:1549   “可慕容将军毕竟是皇亲,您让他随行保护,就不怕得罪永河长公主吗?”荷子担忧的开口。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本宫怕她做什么!这些年来,慕容飞澜杖责自己是皇上心腹,一直压在哥哥头上,本宫如今就是要绰绰他的锐气。”洛青缨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眸中阴冷之色尽显。   *   圣旨传入大将军府时,永河大发雷霆,明黄圣旨被她撕了个碎,却依旧无法消减怒气。“她洛青缨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你随行保护!本宫现在就进宫找皇上理论。”   倒也难怪永河动怒,堂堂驸马给人当保镖,这不是打永河的脸面吗!   飞澜看着满地的明黄碎屑,无奈摇头。好在无外人在场,永河撕毁圣旨,可是掉脑袋大罪。“公主何必动怒,洛青缨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我压了洛家这么多年,她自是不服气的,如今她正得势,少不得要刁难。以后公主行事也要谨慎为妙。”   飞澜话落,端起案上温热茶盏递与永河,“公主消消气。”   永河猛灌了一口茶水,又愤愤然的吐出一句,“小人得志。”   翌日倒是个好天气,一辆精致马车从朝阳门缓慢而出,大将军慕容飞澜亲自护送,车内坐着帝王的新宠,贵妃洛氏。而精致马车之后跟着一辆装扮朴实的马车,无忧双臂枕在脑后,慵懒的靠着车壁。逸云坐于他身侧,嵌开车帘缝隙,偷看着窗外景致。   “有什么好看?在繁华也无非是过眼云烟。”无忧哼着开口,清冽的眸光中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逸云含笑合了车帘,温声还口,“小公子含着金汤勺出生,占尽世间繁华,才会对繁华不屑一顾。奴婢贫苦出身,从未踏入过繁华之地,便见什么都是新奇的。”   “你说的倒也有些意思,的确,拥有的便不在意了。”无忧嘻嘻一笑,随意把玩着腰间流苏。   马车一路驶入相国寺,因是帝妃亲临,相国寺早已被御林军禁严。飞澜所以的陪护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相国寺贵为国寺,民间传闻有求必应,历来香火鼎盛。住持无道更是得道高僧。   拜佛燃香之后,洛青缨竟要听住持讲解佛法,只就让飞澜很是头疼了,她一向不信神佛,若是听那老和尚说上个把个时辰,她不睡着才怪。洛青缨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竟发善心的不用她跟着。飞澜虽疑惑,却也不得不退下,只留了无忧继续盯着。   原本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何时竟飘起雪来。相国寺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中飘雪,倒是风景如画。逸云撑着伞跟在飞澜身后,油纸伞面落了一层积雪,倒有些沉重了。   “主子,咱们到前方亭子避避雪吧。”逸云开口道。   飞澜抬眸,只见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座亭子,宽敞的亭中,只有两人正在对弈。“嗯。”飞澜点头应着,抬步向亭中走去。   第44章 游戏就要开始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2 本章字数:1751   “主子,咱们到前方亭子避避雪吧。”逸云开口道。   飞澜抬眸,只见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座亭子,宽敞的亭中,只有两人正在对弈。“嗯。”飞澜点头应着,抬步向亭中走去。   亭中对弈之人是一个老者与一个青年。飞澜并不在意,随随站在亭角,闲适的伸出手臂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六片霜花落在指尖,瞬间化为一滴剔透水珠,顺着青葱指尖流下,如离人忧伤的泪。   飞澜墨色瞳眸渐浮起茫然,玄色锦袍映在雪景长亭之中,如诗如画如迷。   亭中对弈青年无意抬眸,却偏偏撞上这谜一般的风景,面上神情有片刻的呆滞。而就是这迟疑瞬间,对面老者白子落定,一字定输赢。   “小王爷,你输了。”老者含笑说道。   青年又是一愣,继而朗笑。“大师棋艺精妙,本王自愧不如。”   “小王爷的棋技远在老衲之上,只是小王爷杀机太重,步步紧逼,反而断了自己的退路。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王爷可否能参透?”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听大师一番话,本王的确受教。”青年优雅自若,眉宇间透着几丝邪魅。   “不知慕容将军可否参透?”老和尚突然话锋一转,直指飞澜。   飞澜负手而立,缓缓转过身,平静的容颜微带起笑意。她想做局外人,而有些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愿。   “故人相见,慕容将军却连声招呼都不打,倒真让本王伤心呢。”青年随意扬着手中折扇,大雪天摇着扇子,的确突兀。但他手中折扇却是锦玉所铸,精致华美硬是压下了那份突兀。   “衍诲大师,小王爷,有礼。”慕容飞澜拱手一拜,唇边笑意云淡风轻。   此间对弈二人,老者是圣朝第一国师衍诲,青年是豫南王之子君墨舞。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回头才是岸,去去莫迟疑。老衲之言,不知慕容将军可还记得?”   “大师耳提面命,飞澜自不敢忘。”飞澜敷衍一笑。   当年三藩一战打得惨烈,大军损伤过半。飞澜震怒,血洗三座城池,一时间,天地变色,血流成河。彼时,衍诲大师正在边塞游历,本着悲天悯人之心,偏要点化飞澜。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吧。”逸云走上来,温声提醒。君墨舞盯着飞澜的目光中带着邪气,总让她觉得不安。   “嗯。”飞澜一笑,也不打算留在这是非之地。她能含笑面对君墨舞这个仇人之子,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定力。   而正是此时,阴霾的东方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青色火光,飞澜美眸遽然一沉。那是无忧的信号,那边出事了。“逸云,我们走。”她说完,快步向山下而去。   “还是如此莽撞而不知礼数,五年了居然一点也没变。”君墨舞哼笑一声,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海,随意扫了眼天边逐渐消散的青烟。动作缓慢的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一颗颗收入罐中。“游戏就要开始了。”他淡笑,眸中幽光闪动,他可是十分期待这场游戏,慕容飞澜,可一定不要让他失望啊。   第45章 那个蠢女人将我们支开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3 本章字数:1509   飞澜赶回相国寺时,无忧正蹲在草坪中察看着什么,隽秀的眉毛微蹙着,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几名侍女早已慌了手脚,抽泣不止。   “究竟怎么回事?”飞澜出声问道。   无忧起身,优雅的拍了下衣摆上的灰尘。“那个蠢女人将我们支开,独自跑了。”   飞澜沉默了片刻,讽刺的笑。“你当她真蠢吗?其实她一点也不笨,相国寺四周都被戒严了,她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丢失贵妃却是大罪,她是想陷害我。尽快找到她,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顺着这条路去后山了。”无忧说道。他发现这里的脂粉味最重,并且,在草丛中发现了几根女人的发丝。相国寺都是和尚,不可能有女人的头发,他问过身边几个侍女,她们也是刚刚来到这里的。   “走吧,去看看。”飞澜停了脚步,对身后几名侍女道,“都别跟着。”毫无用处,反而会碍手碍脚。   飞澜与无忧在后山林子中寻了一段时间,但林子太大,想要找一个刻意躲着他们的女人犹如大海捞针。正是一筹莫展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飞澜与无忧对视一眼,表情顿时凝重。   他们赶到的时候,洛青缨正被几个蒙面男人压在身下,身上裙衫被撕扯的几近赤.裸。正垂死的挣扎着。   当啷一声鸣响,龙鸣剑出鞘,刺中一名黑衣人后心,迸溅的鲜血制止了所有的罪恶。飞澜负手而立于丈远的位置,冷眼凝视着另几个黑衣人,唇角微扬起一抹冷讽的笑。“今日本将军心情不错,不想大开杀戒。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既然想玩,我慕容飞澜奉陪到底。”   几个黑衣人自知不是慕容飞澜对手,倒还算识趣。为首之人哈哈一笑,拱手道,“那么,慕容将军,我们后会有期了。”   飞澜笑容微冷,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滚”。眼看着一场危机便可化解,正是此时,洛青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厉声嘶吼道,“慕容飞澜,本宫命令你杀了他们,立即杀了他们。”   “娘娘,您是不是糊涂了,难道您没听到下官让他们滚了吗?”飞澜冷挑了下绣眉,冷冽之气遽起。   洛青缨踉跄了步,愤愤的咬紧下唇,“慕容飞澜,居然敢违抗本宫的命令,你给本宫记住了!”她话音刚落,拔下头上发簪向正准备离开的黑衣人刺去。她一向性子骄纵,受了此等凌辱自然不肯忍气吞声。   慌乱之中,洛青缨自然没有刺中,但黑衣男人躲闪不及,被她刮掉了覆面的黑巾。“怎么,怎么是你?”见到黑衣首领的脸,洛青缨震惊的后退几步。   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豫南王府的大管家。   ————   收藏收藏收藏哦,水水望眼欲穿~~   第46章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必须死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3 本章字数:1466   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豫南王府的大管家。   暴露了身份,黑衣人恼羞成怒,拔剑向洛青缨心口刺去。速度之快,洛青缨根本无从躲闪。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道将她猛然推开,飞澜快速挡在她身前,锋利的剑刃刺穿左肩,鲜红的血柱迸溅一地。而更糟糕的是剑锋弹起,割断她束发的金带,三千青丝倾泻而下,映衬出一张倾世容颜,所有人都震惊了。而更震惊的是无忧撕裂的一声喊。   “娘!”   飞澜清冽的眼眸浮起冷冽杀气,手中龙鸣剑发出刺耳争鸣。这些人知道了她的秘密,便不能再留了。龙鸣剑腾空而起,剑光闪过之处,一具具尸体应声而倒,剑法之快,敌人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剑的,便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而无忧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三两下便解决掉身旁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短刃割喉,干脆利落。稚嫩的脸上,溅了几滴鲜血,透出鬼魅与残冷。   洛青缨几乎都被吓傻了,不过转眼的功夫,脚下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飞澜负手而立,剑光一晃,宝剑入鞘。绝丽的容颜一片清冷。   无忧从黑衣人身上拔出短刃,冰冷的目光落在洛青缨身上,杀气遽起。握在手中的锋刃不偏不倚向洛青缨心口刺去,却在她胸前一寸处被一股力道弹开。无忧腕间一疼,短刃应声落地。   “娘!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必须死。”无忧冷漠的面孔,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她现在不能死。”飞澜收掌,淡漠的回了句。   皇上要重用洛家,洛青缨是他控制洛家一枚重要的棋子,这颗棋子在没有发挥她的作用之前,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如果不想死,就把嘴巴封严,否则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飞澜冷扫了眼一地的尸体。   “你敢威胁本宫?”惊吓与恼怒交织,洛青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如果贵妃娘娘一定要这么说,那便是威胁了又如何?”飞澜绣眉一扬,凛冽骄傲。“让飞澜当这个大将军的人是皇上,贵妃若还想荣宠圣恩就管好自己的嘴巴。”飞澜话落,脱下锦袍丢给她。“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娘娘移架。”   洛青缨用袍子裹住半.裸的身体,但发丝凌乱,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模样极为狼狈。   “还能走吗?”飞澜冷淡询问。   洛青缨咬着唇,摇了摇头。她虽未被玷污,但这份惊吓也够她吃一壶。走出林子定是不成,爬或许还有点儿希望。   无忧蹙眉,嘀咕了句。“麻烦。”然后,两指置于唇边,一声清脆的哨声后,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转眼的功夫,骏马‘褐风’已经来到无忧身边,讨好的用马头蹭着无忧的小脸。   第4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4 本章字数:1519   无忧蹙眉,嘀咕了句。“麻烦。”然后,两指置于唇边,一声清脆的哨声后,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转眼的功夫,骏马‘褐风’已经来到无忧身边,讨好的用马头蹭着无忧的小脸。   “娘娘请上马。”伴随着飞澜话音而落,洛青缨已被她丢到马背上,像驮货物一样的挂在马背上。   “慕容飞澜,你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宫!”洛青缨又是一声歇厉的低吼。   “委屈娘娘了,但除了臣与无忧,褐风是不让人骑的,若娘娘不怕被这畜生摔下马去,倒也可以一试。”飞澜哼笑着回了句,便牵着缰绳向林外而去。   三人一马刚刚走出后山密林,正撞上迎面而来的君墨舞与衍诲大师,这巧合的似乎有些过分,好像他们根本就是在等着他们一样。   “呦,慕容将军不过去后山赏景,怎弄得如此狼狈?”君墨舞戏谑的目光在飞澜雪白的中衣上下游走,她肩头伤口不停的涌出血流,染红了胸口大片衣襟。而她却能云淡风轻的与他们谈笑,这份毅力不得不让人钦佩。   “看来慕容将军是不愿听老衲的劝告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衍诲大师双手合十,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飞澜冷然一笑,清冽的眸子瞬间凝水成冰。“我本无心入局,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飞澜自知双手血腥,但我宁愿做魔鬼,也不会任人鱼肉。”犀利的眸光,冷冷扫过君墨舞。而后者只玩味而笑。   君墨舞的确走了一步险棋,但若是得手,便是后患无穷。洛青缨一但被褥,君洌寒便无法在驾驭洛家,这步棋便等于走废了。而豫南王府便可趁乱收编边境二十万大军,当真狼子野心。   衍诲大师一叹,呢喃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和尚你废话什么!”无忧已然沉不住气,他娘亲面色惨白,伤口不停流血,只怕撑不了太久。   “无忧,不得放肆。”飞澜冷声训斥了句,转而看向衍诲大师,随性一笑,“飞澜罪孽深重,下地狱也好,万劫不复也罢,飞澜都会一力承担。只要……”飞澜的目光转为温润,淡淡落在无忧身上。   若有报应,就让她一个人下地狱,只要不牵连到无忧便好。这也是她不愿无忧手染血腥的原因。   “山间风雪已停,大师与小王爷可尽兴赏景,飞澜要事在身,便不奉陪。”   “慕容将军,后会有期。”君墨舞一笑,唰啦一声合起掌间折扇。   飞澜心中冷笑,是啊,他们当然后会有期,她慕容一族的血海深仇,她迟早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水水飘过,求收藏,求鲜花,求荷包,求咖啡,各种各样的求啊~~~   第48章 衣服是谁换的?[加更求收藏]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5 本章字数:1691   将洛青缨平安送回宫中后,飞澜刚刚踏入将军府,便一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昏厥过去,无忧吓得脸色都变了。   风清扬虽然被称作神医,终究只是医者不是神仙。飞澜昏迷了整整三日,而浑浑噩噩间,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残冷的冬,她初遇他的那个冬。   豫南王血洗慕容氏满门,飞澜倒在血泊中,清冽的眸中倒映着漫天的血红,刺目的痛。她以为自己会在寒冷中逐渐死去。从未想过,再次醒来,却是在温暖如春的室内。   身上的每一个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她静静的凝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明蓝的幔帐绣着金色蟠龙、紫铜香炉中燃烧着袅袅青烟,还有床榻边安静的男子,他低头俯瞰着她,褐眸中一片温润,是春天的颜色,那样的暖。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微暗哑。   “七天七夜。”他薄唇轻动。   “这是哪里?”她睫毛轻颤,凝眸若有所思。   “孔雀山庄。”男子再次提供答案。   “你又是谁?”飞澜清澈无尘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   静了半响,男子一笑,蕴了满室温润,淡声吐出三个字,“君洌寒。”   “君洌寒。”飞澜茫然的重复。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师兄,师傅已经收你为徒。”   飞澜发呆的望着头顶镂空雕花,皱眉深思。在圣朝,孔雀山庄之名无人不晓,庄主欧阳华乃世外高人,一向不收弟子,即便是朝中大员子女,也只能以门客身份留在山庄,方得欧阳庄主指点一二。她慕容家与孔雀山庄历来无交集,欧阳华为何破例收她为徒?这难道不太奇怪了吗?   飞澜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伤口处不断传来锥心刺痛。她被迫跌回床榻,惨白的小脸上尽是挫败之色。双拳紧握着,倔强的模样像一只小兽。随着她的挣动,身上的锦被脱离身体,被子下裹着纱布的身体居然是赤.裸的。飞澜惊慌失措,忙扯起被子遮挡。   “是不是很痛?”他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兴然一笑后,强行将她按回榻上。一挑衣摆,在榻边做了下来。“大夫说你的伤至少十日才能愈合。”   飞澜被迫躺在床上,绣眉几乎拧成一团。模样有些可笑,又不失可爱。   “你已经昏迷了七日,还有三日便可下床了。”君洌寒含笑又道。   “嗯。”飞澜闷应了声,苍白的脸颊染了一层莫名绯红,咬唇问道,“我衣服是谁换的?”   “我换的。”他的口吻居然一派理所当然,险些没将飞澜气的背过气去。   “你,那你,是不是都看到了?”飞澜抓紧身上的被子,耳根子都烧红了,一张俏脸又是羞又是怒。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已经有了羞耻之心。   ————   加更了哦,喜欢的亲们,收藏一下吧。   第49章 你是姓君的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6 本章字数:1707   “你,那你,是不是都看到了?”飞澜抓紧身上的被子,耳根子都烧红了,一张俏脸又是羞又是怒。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已经有了羞耻之心。   “嗯。”君洌寒点头,难得收起玩味,而眸底光晕温润不变。“我没想到你是女孩子。”慕容将军独子,谁会想到竟是娇滴滴的女儿身,他也是撕了她衣裳之后才发现这秘密。   飞澜背转过身,咬牙又问,“还有谁知道?”   “没有。”他淡淡回了句,“你生气了?我是无心之失。”   飞澜牙关咬的嘎吱作响,可气恼又如何,还不是已经被他看光光了。但好在只他一人知晓,尚可以守住这个秘密。“你若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威胁的话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着实有些让人发笑。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君洌寒温声回道,唇角笑靥又加深了几分。   夜万籁无声,飞澜躺在柔软陌生的床榻上,不远处,男子半靠着软椅读书,屋内静的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   伤口的刺痛逐渐转为麻痒,如同亿万蝼蚁爬在骨缝中,折磨的人几近崩溃。起初飞澜尚能咬牙忍耐,最后忍无可忍,她伸手摸索上伤口处,刚要拆开纱布,却听到头顶突然传来微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不用你管。”飞澜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拆着身上的纱布,但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他握住,男子的力道很大,腕间一阵刺痛,甚至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声。   “伤口愈合时痛痒是难免的。慕容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血染塞外,而你连这点小痛都忍不住,妄作慕容氏子孙。”君洌寒话落,狠狠甩开她手腕。   飞澜紧抿着唇片,泪珠在眸中盈动,强忍住不哭。灭门之时她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又怎么可能为一点点疼痛哭泣。那样,她都会看不起自己。   而她的隐忍让他又生出几分不忍,“别乱碰伤口,会留疤。我念书给你听,可以转移下注意力。”   飞澜沉默,君洌寒便当做认同。他随意靠坐在她床边,手中握着一册泛黄的书卷。修长的指惬然翻动着,昏黄灯火在他英俊的侧脸投下一片慵散。   “你看的是什么?”飞澜闷闷问道。   “《野史》。”他淡声回了句。   “你居然看禁书。”飞澜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   君洌寒一笑,云淡风轻般。“《野史》往往比《史册》更具真实性。”   “那你看到哪里了?”   “圣祖皇帝弑父杀兄才坐上帝王宝座。”他轻声翻动书页,眸光幽幽落在泛黄的页面上。   又是窒息的沉默,飞澜漆黑的眸子更深了,“那个位置有多吸引人?有朝一日,你也会如圣祖那般吗?”   君洌寒褐眸之中浮起几丝冷讽,悄然合起书册,冷声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飞澜挪动下身形,随口嘀咕了句,“你是姓君的。”   第50章 惩罚的吻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7 本章字数:1632   君洌寒褐眸之中浮起几丝冷讽,悄然合起书册,冷声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飞澜挪动下身形,随口嘀咕了句,“你是姓君的。”   君洌寒眸中冷色稍稍褪去,重现暖意,这丫头倒有些小聪明。他再次展开书册,选了几段札记趣闻读给她听。飞澜起初还很是安分,但身上痒意却一阵强过一阵,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她开始挣动,后来实在无法隐忍,再次伸出手去撕扯伤口上的纱布。尚未得逞,便被他按住了手腕。   “你好像很不配合。”他邪魅的笑看着她。   飞澜仰头,一双清幽墨眸,一探到底,清亮的吸人魂魄。鬼使神差的,他瞬间倾覆而下,遮挡住她头顶所有光线,他的唇压在她柔嫩的唇片,用力的咬了下去。   “好痛!”飞澜低呼,唇瓣传来一阵刺痛,带着异样的酥麻,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君洌寒,你在干什么!”飞澜睁大一双美眸狠狠瞪着他。   君洌寒邪气的笑,“吻你啊。若是你敢再犯,就是这样的惩罚。”   “君洌寒……”她怒吼了一声,不假思索的扬起手臂,向他俊脸招呼过去,却被他在半空中截住手臂。   “记住,叫师兄,不然也会受惩罚。”   ……   “师兄,师兄。”飞澜喃喃低语,痛苦的挣扎着,试图挣脱纠缠的梦境。   “我在,澜儿,醒一醒。”带着焦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身体被扯入一具结实的胸膛,她的侧脸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清晰的听到胸膛中心子无规律的剧烈跳动。   “风清扬,你这神医是浪得虚名吗?为什么她还没有醒来?”君洌寒拥着飞澜滚烫的身体,怒声问道。   风清扬拱手,剑眉微锁,难得的收敛了戏谑。“回禀皇上,慕容将军伤口太深,引发了感染才致高烧不退,臣估计过了今晚,烧退下后,便可醒来。”   “天亮后若她再不醒来,朕便唯你是问。”君洌寒俊颜阴霾,冷声又道,“退下吧,别在这里碍眼。”   风清扬讪讪的退出屋子,只见无忧还侯在门外,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她醒来了没有?”   风清扬轻叹着摇了摇头,无忧便有些急了,不管不顾的向屋内冲去,却被风清扬拦下,“皇上在里面,你休要胡闹。何况,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我保证,天亮她就会醒来。”   “你保证?你用什么保证?”无忧的情绪开始失控。   “你想我用什么保证?用命,可以吗?”风清扬异常沉稳的脸色,终于让他安静了下来。风清扬的手臂按在无忧肩膀,眸色凝重,道,“她的伤口很深,却并没有伤到要害。我风清扬向你承诺,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一定会醒过来。”   僵持了片刻,无忧才点头,“好,我信你。”   第51章 被你的女人害的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7 本章字数:1567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飞澜终于清醒了过来,疼痛的身体被君洌寒困在胸膛,轻轻掀开长睫,映入眼帘的就是他褐眸中的一弯幽深。“醒了?”他温润的笑着,似乎所有的伤痕、疼痛、焦躁、忧心都从未存在。她只是睡了一觉,而他只是拥着她一夜而已。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但一双眸子却是幽亮的,好似病的只是她的躯体,而并非灵魂。她蹙眉看了眼窗外,开口的声音微微暗哑着,“皇上怎么没去上朝?”   “朕称病罢朝三日。”他云淡风轻的一笑,十分不以为意。   “我没事,皇上还是走吧。帝王在将军府逗留太久,容易惹人非议。”飞澜挣动了一下,而肩头突然的刺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乱动。”君洌寒沉下脸色,让她轻靠在他臂弯里。“少担心朕,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去趟相国寺也能带着伤回来,你倒是越发的出息了。”君洌寒能罢朝在将军府守了她三日三夜,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此时养心殿内早已有另一个‘皇帝’躺在龙床上‘养病’。   飞澜别开眼帘,心中嘀咕了句:还不是被你的女人害的。   “想什么呢?”他大掌捏了把她腰身,对于她的无视十分不满。   “没什么。”飞澜淡声道,“皇上为什么不问是何人刺伤了微臣?”   君洌寒轻讽一笑,眸中幽光冷然。“朕早已命人肃清了相国寺方圆百里,有本事又有动机挟持贵妃的,除了留在相国寺中参禅的君墨舞,还能有何人!朕没想到他竟如此沉不住气。”   “皇上打算如何?”飞澜询问。   他又是一笑,淡颜如雪。“澜儿不是已经将那些人都灭口了吗?无凭无据朕又能如何。”他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将此事闹大。在没有把握一击而中之前,轻举妄动并不是明智之举。   “皇上,将军的药已经备下了。”屋外,传来逸云低弱的声音。   “嗯,送进来吧。”君洌寒淡声应允。逸云推门而入,恭敬的跪在床前,手中托盘上是各色瓷瓶。   “将药放下,出去。”他又道。   逸云僵持片刻,目光探寻的看向飞澜。只见飞澜唇角扬了丝无力的笑,用眼神示意她离开。这个男人一向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命令,连她都不敢,何况是逸云一个小小侍女。   “将军终于醒了,公主与小公子若是知晓一定开心不已。”逸云含笑跪拜后,躬身退了下去。   君洌寒板过她的身体,修长如玉的指挑开她胸口的衣衫,飞澜别过眼帘,不敢去迎视他幽深的褐眸。她紧抿着干裂的唇片,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淡淡绯红,而单薄瘦弱的身体微不可闻的颤抖着。   ————   三更了哦,喜欢的亲亲,别忘记点击收藏哦。   第52章 你是故意的?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8 本章字数:1582   君洌寒板过她的身体,修长如玉的指挑开她胸口的衣衫,飞澜别过眼帘,不敢去迎视他幽深的褐眸。她紧抿着干裂的唇片,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淡淡绯红,而单薄瘦弱的身体微不可闻的颤抖着。   “你怕什么?难道朕会吃了你?”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玩味,而当目光触及到她莹润肌肤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时,眸色顿时冰冷阴霾。他打来一只红色瓷瓶,直接将药粉倒在伤口之上,药物带来的剧痛与他粗蛮的力道,让飞澜痛苦难耐。   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紧咬牙关,双手紧抓身下被褥,几近透明的手背肌肤之上,青色血管道道凸起。   “痛吗?”他冷然问道。“既然痛,为什么不出声?”   “微臣不敢。”飞澜低声回道,气息急促紊乱。   “不敢什么?”他哼笑,“先自保,而后再保他人。朕说过的话,你只当耳旁风。既然知道痛了,下次就给朕长点儿记性。”他话中带怒,扯过雪白的纱布缠上飞澜伤口,力道自然也是不清。   飞澜强忍痛楚,却不敢出声反驳。他气恼之时,不去招惹才是明智之举。或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头脑还不算清醒。飞澜着实想不出,她舍命救了他的女人,他又在恼火什么。   刚包扎妥当,屋外便传来刘锦低沉的声音,“微臣参见皇上。”   君洌寒剑眉一锁,翻身下榻。门口处,刘锦不知附耳说了些什么,君洌寒眸色一冷,漠然道,“回宫。”   君洌寒前脚刚离开,后脚风清扬与无忧便跟了进来。风清扬在她榻边坐下,两指按上她手腕内侧,但下一刻,却被飞澜漠然甩开。“区区剑伤,竟被你治的昏迷三日三夜。风御医不该解释一下吗?”   “你是故意的?”无忧沉着一张小脸,戒备的盯着风清扬。   而风清扬淡然一笑,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悠闲的伸出两指,再次按在飞澜腕间。“你若不昏迷,他便不会留下,只有让他知道你为他伤了痛了,他才会懂得疼惜。慕容飞澜,你究竟是不是女人,这些也要我来教你?”   飞澜再次甩开他制衡在腕上的指尖,微讽的哼笑,“你当皇上就那么好骗吗?风清扬,别自掘坟墓。”   风清扬不以为意的耸肩,起身到一旁重新拟了方子,“我去重新配药给你,这伤估计还要养上半月方能痊愈。切记不得沾水,伤口恶化可不是好玩的事儿。”他嘱咐了几句后,便携带着药方离开。   屋内只剩下飞澜与无忧二人,无忧笑嘻嘻的爬上床,双臂缠在飞澜腰身,小脸不停的蹭着她胸口,脸上都是讨好的笑。   “别以为撒娇就没事儿了。”飞澜白他一眼,将他的小脑袋推出胸口。并顺势牵过他一双小手,细腻莹白的一双手,指骨根根分明,与那男人竟是如出一辙的,然而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之气。飞澜眉心蹙起,透着无奈与愁绪。   “下次不许再杀人了,你才多大就手染鲜血。”   第53章 无忧会永远守护你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8 本章字数:1650   “下次不许再杀人了,你才多大就手染鲜血。”   无忧一脸的稚嫩,而清冷的语调却是与年龄极度不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无忧。”飞澜眸色沉了几分,“成大事者,需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娘,这可是昨儿夫子刚讲过的哦,难道娘亲认为孔圣人说错了?”无忧眨着一双晶亮的眸,唇角扬着得意的笑。   飞澜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总是拿他这鬼灵精没辙的。无忧将头枕在她膝上,手指缠着飞澜的发丝把玩,小心的避开她身上伤口。“娘,我们何时才能回边塞?帝都虽繁华,却很是拘束,无忧不喜欢。”他难得孩子气的嘟起红唇。   “再等一段日子吧。”飞澜淡声回答,眸中光影飘忽不定。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无忧低声嘀咕了句。   飞澜又是哭笑不得的摇头,指尖随意的扒开无忧额前零乱的碎发,许久后,又道,“洛贵妃只怕已猜出了你的身份,她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些。”   “恩,我知道。”无忧懒懒散散的笑,将头靠入她柔软心口,鼻端萦绕的淡淡馨香,让他很是享受。“娘亲,无忧不会有事的,无忧会永远守护你。”   “嗯。”飞澜淡应着,唇角的笑意逐渐深邃蔓延,在她绝美的脸庞蕴开一片华彩。   嘎吱一声房门轻响,逸云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进来,半跪在飞澜床前,“主子,该喝药了。”   无忧端起白玉药碗,置于唇边试了温度后,才递给飞澜。她仰头将药一饮而尽,泛着浓黑的药汤入喉,唇齿间尽是苦涩。   刚喝过药,屋外突然传来吵杂之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飞澜不解询问。   “没,没什么。”逸云吞吞吐吐的回答。   飞澜拧眉,哼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   “我出去看看。”无忧一挑衣摆,跳下床榻。而逸云却快一步跪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主子与小公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怡景宫蝶妃娘娘派人来传旨,宣主子入宫窥见,公主正在正堂与怡景宫的内监理论。”逸云慌慌张张的说道。   无忧顿住脚步,回头探向榻上的飞澜,只见她淡然而笑,风轻云淡。“既是蝶妃娘娘有请,我怎能拒绝。逸云,替我更衣吧。”   “娘,那女人只怕不安什么好心。”无忧担忧道。   “她派内监亲自来请,我若不去便是拂了她的颜面,何必为区区小事得罪与她。”飞澜有些吃力的起身,手掌轻拍下无忧肩头,含笑道,“放心,她不敢将我如何。”   ————   水水友情提示:看文收藏才是好孩子。   第54章 那个女人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8 本章字数:1514   飞澜一身玄色锦袍,肩头金色菊花妖娆盛放。她跟随内监进ru怡景宫,内殿之中,庄晓蝶伏在桌案之上,已然微醺。飞澜上前一步,屈膝跪拜,“臣慕容飞澜参见蝶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你来了,坐吧。”庄晓蝶一笑,指了身旁的位置。飞澜淡然坐在她身侧,面容苍白平静。   “来,陪我喝一杯。”庄晓蝶举起白玉瓷壶,亲手斟了杯酒递给飞澜。后者接过,含笑饮尽。然烈酒入腹,刺激了伤口,撕扯般疼痛着。   “娘娘宣微臣前来,不会只是为了与微臣饮酒叙旧吧。”虽是痛极,飞澜面上依旧神情不变,唇边笑意浅显,暗含几分疏冷。   庄晓蝶扬手屏退殿内宫人,而后手执酒壶,仰头猛灌几口后,放肆的大笑。“除了你,本宫不知还能找何人倾诉,慕容飞澜,你并非本宫的朋友,但尚好,你也不是本宫的敌人。”   飞澜笑,执起酒壶,自斟自饮,“可以不做娘娘的敌人,慕容飞澜荣幸之至。”   庄晓蝶苦笑起身,酒醉让她的身体摇晃不稳,她走到窗棂边,手掌轻触上那盆妖娆盛放的双色菊,眸光逐渐涣散。而身后慕容飞澜的目光也落在那盆菊花之上,不解的蹙了眉心。她是爱菊之人,自认识得天下所有种类的菊花。但这一盆双色花,形态与菊花相似,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绝息花’,古书记载:绝息花一但与龙涎香相遇,便可使女子不孕。难道……飞澜心头一惊,不敢再多想。   而正是此时,蝶妃突然扬臂将窗前那盆她最心爱的双色花扫落在地,刺耳的碎裂声让飞澜蹙起眉心。她看着蝶妃站在窗边放肆的大笑,而后又无助的大哭。“慕容飞澜,你知道吗?这个看似繁华的皇宫,实质上却是一座冰冷的牢笼。”   庄晓蝶仰头,脸庞之上泪雨滂沱。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她的敌人,每日的勾心斗角、争宠就是她全部的生活。可无论她多努力,都无法留住帝王的心。她真的累了,也绝望了,但她想要生存,就必须争下去,她的身上背负着庄氏一族的荣辱。   “洛贵妃刚刚入宫,皇上自然觉得新鲜,不过一时宠幸罢了,娘娘不必介怀。”飞澜淡声出口,青葱指尖随意把玩着碧玉杯盏,墨眸中流光暗涌,神情难辨。   “洛青缨?她也配让本宫嫉妒!”蝶妃放肆的狂笑着,跌跌撞撞的走到飞澜面前,双手吃力的撑住桌沿。“听说宁王已经离开了封地,那个女人也很快就会入宫了。”   飞澜仰头,不解的看着她。   “难怪你一无所知,那是你进孔雀山庄之前的事。”蝶妃笑着跌坐在椅凳上,又饮尽一杯苦酒。“无论是柔嫔,洛青缨,还是本宫,都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那个女人才是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在她面前,我庄晓蝶又算什么!这后宫三千佳丽又算的了什么啊!”   飞澜苍白的容颜依旧淡漠如水,她手执玉壶斟了杯茶递给她,温声道,“娘娘,您醉了,喝杯茶解解酒吧。”   第55章 下马威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9 本章字数:1654   飞澜苍白的容颜依旧淡漠如水,她手执玉壶斟了杯茶递给她,温声道,“娘娘,您醉了,喝杯茶解解酒吧。”   “本宫没醉,自从入宫以来,本宫从未如此刻这般清醒过。”蝶妃仰起头,一瞬不瞬的端看着她,许是真的醉了,蝶妃竟毫无忌惮的伸出手掌触摸上飞澜如玉的面颊。飞澜一惊,慌忙的推开半步,屈膝跪地。   “娘娘,您真的醉了。”   蝶妃哼笑着,指尖随意转动着碧玉杯盏,“好在你是男人,否则这张脸不知要惹多少祸端了。”   “臣惶恐。”飞澜单膝跪地,神情语调却是不卑不亢。   蝶妃自斟自饮,好似全然忘了飞澜的存在一般。而飞澜便一直屈膝跪在地上,神色不变。原来,这才是蝶妃找她前来的重头戏。好一个下马威啊!   “本宫真是怀念在孔雀山庄的日子啊,本宫记得,那时皇上对你也是极好的。”蝶妃美眸微眯,不急不缓的开口。   “飞澜一个孤子,皇上不过是同情而已。”飞澜淡漠回答。   蝶妃笑,幽幽目光落在飞澜身上。“慕容将军不必害怕,本宫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   “蝶妃娘娘好兴致,居然约了朕的爱卿在宫中喝酒。”殿门处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温润中夹杂着点点风霜。话音落后,一道明黄缓缓步入殿中。身后跟随着怡景宫的一干宫人,各个战战兢兢的模样。   庄晓蝶一惊,慌张跪地,厉声对一干宫人道:“放肆的奴才,皇上来了怎么也不知通禀?”   “是朕不让他们通禀,本想给蝶妃一个惊喜,没想到爱妃约了慕容将军一同品酒。”君洌寒负手而立,清润眸光随意撇了眼跪在地上的慕容飞澜,又道,“看来是慕容将军不懂规矩惹怒了朕的爱妃才会被罚跪。”   “微臣知罪。”飞澜匍匐于地。   而跪在一旁的蝶妃脸上瞬间惨白,唇片颤动了几下,却未能发出声音。被撞上这样一幕,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她强作镇定,但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那抹明黄就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落在头顶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僵持了许久后,君洌寒竟然伸臂将蝶妃从地上扶起,俊颜含笑,无一丝怒气。“爱妃平身吧。跪久伤身,朕可是会心疼的。”   庄晓蝶柔软的身体撞ru他胸膛之上,还是懵愣的,她企图勾结内臣,他竟然不动怒?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向来无人能揣摩。“慕容飞澜对蝶妃无理,朕罚他半年俸禄,爱妃觉得如何?”   “听凭皇上做主。”庄晓蝶吃力的挤出一抹笑。   “蝶妃醉了,扶她下去歇息吧。”君洌寒话落,宫人丝毫不敢怠慢的上前,将庄晓蝶搀入内室。   蝶妃离开后,君洌寒一挑衣摆,在桌边坐下,惬意端起案上碧玉夜光杯,置于唇边浅饮。   “皇上!”飞澜突然出声,苍白面颊染了绯红。他居然用了她的杯子。   第56章 今夜朕留下陪蝶妃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9 本章字数:1764   “皇上!”飞澜突然出声,苍白面颊染了绯红。他居然用了她的杯子。   君洌寒一笑,缓声道,“没想到西域进贡的琼浆玉液竟如此绵软甘甜。爱卿觉得呢?”   轻缓的语调极为暧mei,飞澜压低了头,耳根都红透了。半响后,只听他又道,“起来吧。”   飞澜顺势起身,恭敬站在一旁,跪的太久,双腿些微的麻木。   “徐福海。”君洌寒向外唤了声。片刻功夫,徐福海便快步走入。   “老奴在。”   “蝶妃娘娘不小心将双色菊摔在地上,你让内廷再选一盆送来。”君洌寒淡声吩咐。   “老奴遵旨。”   “还有,让风清扬随行将军府,为慕容将军诊治。重伤在身还敢喝酒,慕容将军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朕只能替他在乎着。”君洌寒闲适把玩着拇指上碧玉扳指,神情慵散,语气三分认真,七分玩味。   “臣惶恐。”飞澜俯身拱手。   “行了,退下吧。”君洌寒随意拂了下衣袖,示意她退下。“顺便替朕转告风清扬,他用药让你昏迷不醒的帐,朕以后再和他算。”   飞澜沉默不语,躬身退下,刚迈出殿门,又听得殿内徐福海出声询问,“皇上是否摆驾养心殿?”   “不了,今夜朕留下陪蝶妃。”   飞澜身子一僵,片刻后,才艰难的再次迈动脚步。   出宫的马车摇摇晃晃,车轮压在官道之上,发出嘎吱的声响。飞澜疲惫的靠坐在车壁,伤口微微的刺痛着。她的脑子很乱,耳畔一直回响着蝶妃的话:本宫记得,那时皇上对你也是极好的。   好?飞澜嘲讽一笑。她一直都不曾忘记,五年前的那日,她与庄晓蝶同时落水,他选择了先救庄晓蝶,任由着她被猛流冲入下游,险些丧命。事后,他竟不曾解释半句。不久后,圣旨颁布,三皇子君洌寒迎娶庄国公之女庄晓蝶为妃。而后,三番祸乱初起,飞澜以慕容家独子的身份起兵,一呼百应。真真是讽刺啊,她出征的前一日,却是他的大婚之夜。   那一种窒息的心痛,时隔五年之久,却犹如昨日。   “在想什么?”对面,风清扬随口的问道。   飞澜睫毛轻颤几下,敛起的眸光,遮掩住一切情绪。   见她不语,风清扬唇边笑靥淡了几许,“听闻今夜皇上留宿怡景宫了。”   “嗯。”飞澜漠声应了。   “你不会还在介意五年前落水一事吧?”风清扬忽而问道。   飞澜一愣,但很快收敛情绪,又听得他道,“那日看似事发突然,却是一场惊心策划的试探。当日庄国公就隐在暗处看着,若皇上先救了你,便会失了庄氏一族的信任。皇上当时受制于人,他又能如何选择。”   “是啊,他无从选择,所以,即便飞澜当日死在激流中,亦是命数。”飞澜一声苦笑。没有人会懂得,冬日的冰流是如何冰冷刺骨,她沉入水中之时是多么恐惧。   第57章 简直是一场闹剧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19 本章字数:1601   “是啊,他无从选择,所以,即便飞澜当日死在激流中,亦是命数。”飞澜一声苦笑。没有人会懂得,冬日的冰流是如何冰冷刺骨,她沉入水中之时是多么恐惧。   “你不会死的,事发当日顾非凡亦在场,你那位亲亲表哥怎么会忍心不出手。飞澜,皇上要准了这一点,才会先救蝶妃,他一向不做无把握之事。”风清扬复又解释。但事隔多年,怎样的解释都变得苍白而无力。结果已无从改变。君洌寒救了庄晓蝶,娶了庄晓蝶,却弃飞澜而去。   马车一路摇晃在将军府门前停住,风清扬将一只白色瓷瓶塞在飞澜手中,“一日两次,一次三颗,温水送服。将军府我就不进了,无忧这两人再学金针刺穴,我可不想当他的小白鼠。”风清扬说完,挑开车帘跳下马车。待飞澜下车后,已经寻不到他的影子,脚下抹油,那叫一个快啊。   虽已入深夜,永河房间的灯依旧亮着,窗格倒映着无忧来回踱步的暗影。   “娘。”无忧见飞澜回来,欢快的扑入她怀中。   “终于回来了,蝶妃没有为难你吧?”永河温声询问。   “没有。”飞澜淡淡摇头,对无忧道,“早些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温书。”   无忧有短暂迟疑,褐眸一闪冽然幽光。但下一刻,扬着小脸,嘟起嘴巴撒娇道,“娘,我担忧你这么久,你亲我一下好不好?”稚嫩的声音才符合五岁孩童的身份。   飞澜蹙眉,将他推出怀抱,“少来这套,去睡觉……”她话音未落,无忧突然拉起她的手,快速在她白皙的手背亲了一口。然后,快步跑出卧房。   飞澜一脸无奈,一旁永河掩唇而笑,道,“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   永河起身,斟了杯雨前茶递给她,随口问道,“蝶妃宣你入宫,不会只与你品酒叙旧吧?”   飞澜白皙的指尖捏着茶盖,撇过浮面的叶片,浅饮一口后,嘲弄而笑。“恩威并施,想拉拢我,却被皇上撞破。呵,简直是一场闹剧。”   “难道没说什么?”永河又问。   飞澜冷冽的眸微黯,又道,“深宫寂寞,她不过发发牢骚而已。”   永河摇头失笑,她自幼在深宫中长大,那是个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蝶妃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皇上未登基之前,她本是正妃,却被人在庶出的名分上做文章,才被迫屈居妃位。”   飞澜冷然的笑,“或许,那也正是皇上的意思。那个位置,他是要留给某个人的。”   永河执壶的手突然一僵,而后是微不可闻的一叹。“你都知道了?”   飞澜勾起唇角,反问道,“公主认为我该知道什么?”   永河不语,定睛瞧着她。   飞澜神色不变,缓缓道:“那女人就要回来了。”   第58章 恨又如何抵得过爱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0 本章字数:1646   永河不语,定睛瞧着她。   飞澜神色不变,缓缓道:“那女人就要回来了。”   永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明眸闪过惊愕之色,片刻后,才恢复了平淡。“太后寿辰将至,宁王不日将入京,宁王妃自然随行。”   “宁王妃?”飞澜微愕。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宁王妃瑜琳曾是梁国公主,而十年前,皇上在梁国做质子,他们,曾有过一段旧情。母妃仙逝那年,他用瑜琳的腰牌归国,并带回了梁国的军事布防图,两月后,他亲率十万铁骑踏平了梁国。”   飞澜听后,久久不语。紧皱着眉心,若有所思。   永河饮了口茶,又缓缓道,“当年若非太皇太后从中作梗,如今,瑜琳才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哪儿还轮得到庄晓蝶风光。”   长久的静默后,飞澜低声问道,“皇上带兵灭了梁国,瑜琳王妃难道对他就没有恨吗?”   “恨?恨又如何抵得过爱?”永河嘲弄的笑。   飞澜亦笑,苍白如雪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亦如你对表哥?”   永河顿时变了脸色,啪的一声将手中茶盏摔在桌面。“我不想提他。”她说完,僵硬起身,又丢下一句,“天色不早,你歇息吧。”   一晃月余,飞澜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昨夜下了冬日里最大的一场雪,次日清晨,雪霁天晴朗,飞澜命人将贵妃榻搬到园子里,她靠在软榻上,看着无忧与几个附近的孩童在园中堆雪人,打雪仗。   雪光无端的晃了人眼,飞澜微弯了唇角,那一笑天然而绝美。这才是她希望无忧过的生活,无忧,无忧,她希望他的一生便是无忧无虑的,没有皇权争夺,更不会踏过层层白骨,龙椅的金黄色是用鲜血染成的,她要他的无忧永远远离。   “娘!”无忧脆生生的喊了句,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只巴掌大的雪球。飞澜一笑,翻身而起,稳稳立于一旁,雪球划过肩上狐裘披风,扬扬洒洒,飘散在寒风中。   “娘,你反应慢了半拍哦。”无忧跑过来,双手抱住她腰肢。   “胡闹!”飞澜轻斥,却丝毫没有怒意。   “主子。”逸云由远及近而来,俯身道,“主子,洛将军求见,在偏厅等候。”   “他来做什么?”无忧问道,他对姓洛的大抵都没什么好印象。   “去玩儿吧,我去看看。”飞澜放开无忧,随逸云向偏厅而去。   “慕容将军,一向可好?”洛青川坐在偏厅之中,见飞澜前来,只微微拱手,甚至不曾起身。飞澜淡然而笑,倒也不在意,毕竟,伦官职,他们已然平起平坐。何况,洛青川如今手握二十万大军,深受帝王重用,自然是跋扈一些了。   飞澜在一侧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青花茶盏,饮了一口驱寒,而后道,“洛将军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第59章 媚君欢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1 本章字数:1709   飞澜在一侧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青花茶盏,饮了一口驱寒,而后道,“洛将军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慕容将军客气,三日后洛某启程边境,今日特来向将军辞行,我已在得月楼定了位置,不知慕容将军可否赏脸?”洛青川拱手而笑。   飞澜笑,他已然这么说,这个脸面,她是不得不给的。“洛将军盛情,飞澜自然不会推拒。”   两人乘马车离开将军府,一路经过市井闹市,纷纷攘攘。飞澜掀开车帘一角,她自幼在京中长大,只是认得这并非去得月楼的路。马车摇摇晃晃,最后在京城第一楼——天香楼前停住。   “不是得月楼吗?怎么来了这里?”飞澜故作吃惊的问道。   洛青川朗笑,“男人来的自然是这勾骨销.魂之处,慕容府内,我怎敢当着公主的面直言不讳。”   飞澜亦笑,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听说天香楼的姑娘,个个都是仙女下凡,倒是让洛兄破费了。”她尚未说完,已被一个迎出的姑娘扯了进去。   “公子好生俊俏呢?今夜让奴家陪你如何?”   “公子,奴家敬您一杯。”   “公子,今夜良辰美景,奴家弹奏一首《媚君欢》为公子取乐?”   ……   雅间之中,一群女人将飞澜团团围住,她含笑应对,十分自然的吃着女人豆腐,即是演戏,便要将戏份做足。   “柳絮见过二位公子。”门扉一开一合,走进一名绝丽女子,面若芙蓉,腰肢如柳,当真人如其名。   “慕容贤弟,这位柳絮姑娘可是天香楼的头牌。”洛青川爽朗的笑着,招过柳絮为飞澜斟酒。   “慕容公子,柳絮敬您一杯。”   飞澜微眯墨眸,似笑非笑的抓过柳絮白嫩的手臂,一把将她扯入怀抱。咣当一声,铜质酒盏应声而落。“柳絮?”飞澜低笑,状似暧mei的掐住她下巴,“今夜就由你来伺候本公子,如何?”   柳絮面颊羞红,下一刻,人已被飞澜拉起,向隔壁厢房而去。   厢房的门嘎吱一声紧闭,柳絮脱离飞澜怀抱,屈膝跪地,“属下参见少主。”   飞澜一笑,指尖压上她唇片,含笑靠近,在她耳畔低喃:“嘘,小心隔墙有耳。”   柳絮十分伶俐,转瞬间换了一张妩媚的脸,发嗲的声音听得飞澜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公子,别心急吗,让奴家先弹奏一曲为公子助兴,如何?”她说完,抱起一旁白玉琵琶,便唱了起来。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哥哥,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流言纷飞,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公子,奴家唱得可好?”   “妙,妙不可言。”飞澜懒散靠在软榻之上,青葱指尖随意把玩着碧玉杯盏。   第60章 宁王?君灏南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1 本章字数:1492   “这是帝都头牌官妓小凤仙为情郎谱写的曲子,名为《媚君欢》,曲艺绵绵,只可惜,自古男儿轻薄信,那小凤仙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落水身亡的下场,红颜多薄命,可悲,可叹啊。”柳絮放下琵琶,连连摇头。   飞澜哼笑,又道,“你的话可真多,现在该办正经事儿了吧。”   柳絮心领神会,又是一副嗲声嗲气,“公子,你可真是心急啊。”她说罢,两指捏住鼻尖,口中不停发出呻.吟之声,听得飞澜好生不自在。好在趴门缝的人并未逗留太久,待外面细微的脚步声离去,飞澜即刻翻身而起。   “我先行离开,若是洛青川问起,你见机行事便可。”   “是,属下遵命。”柳絮单膝跪地,沉着的面容与刚刚那副风情万种简直判若两人。神煞阁第一杀手,让她在这里当妓.女,倒也是为难了她。   飞澜跃窗而出,悄然落在天香楼大门外,她一拂裙摆上几缕灰尘,唇角傲慢上扬。洛青川想试探她,他还嫩着呢。   她刚走两步,身后一个男人突然撞了过来,伴随着的是冲天的酒气。飞澜厌恶的皱起眉头,刚预闪身躲开,却被那男人一把扯住了手腕,他力道之大,竟让她一时间无法甩开。   “居然是个女人!”那男人大笑,猥亵的目光扫过飞澜,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这天香楼的姑娘扮起男人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更为撩人呢。”男人说完,伸出手掌就要抚摸飞澜脸庞。   “放肆!”飞澜闪身一躲,同时出掌击向男人胸口。酒醉的男人反应自然慢了半拍,而飞澜凌空一掌,用了十层的力道,男人沉重的身体飞出丈远,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三两个爪牙匆忙上前搀扶。   “你……”男人刚说出一个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飞澜负手而立,唇角傲然扬起。“奉劝阁下还是将眼睛擦亮些,男女都分辨不清吗?酒品不好就少喝点。”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单一的掌声,飞澜诧异回头,只见一男子身穿金玉锦袍,面如冠玉,五官深邃,一双褐眸凛然,神情略有几分戏谑。“慕容将军好身手,好气度。一别五年,倒要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慕容飞澜见过宁王千岁。”飞澜神情微敛,躬身俯首道。   “王爷,你别被她糊弄了,属下敢确定她是女人。”重伤男人被搀扶着从地上爬起。   宁王君灏南玩味而笑,眸色却深不可测。“司马,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位是慕容飞澜,圣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你说她是女人,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被唤作司马的男人名叫司马乘风,曾是梁国骠骑将军,梁国亡国后,先皇将梁国更名为梁洲,赐给宁王为腹地,这司马乘风便投靠了宁王君灏南。   第61章 当真好险!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2 本章字数:1516   被唤作司马的男人名叫司马乘风,曾是梁国骠骑将军,梁国亡国后,先皇将梁国更名为梁洲,赐给宁王为腹地,这司马乘风便投靠了宁王君灏南。   飞澜那一掌倒让司马乘风酒醒了大半,他不敢再造次,反而恭敬拱手,“慕容将军,是司马多喝了几杯,刚刚多有得罪,还望慕容将军见谅。”   飞澜随意一笑,长眉入鬓,微微挑起,“刚刚司马兄着实将飞澜吓得不轻,飞澜还以为司马兄有断袖之癖。”   司马乘风脸色更为难堪,黑中涨红,倒像极了《聊斋》中的魑魅魍魉。   “哎呦,几位爷怎么都杵在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天香楼不懂得做生意呢。”老鸨子扭着腰走出来,抬手便将人往里面扯。   飞澜不着痕迹的躲闪,面上含笑道,“这帝都之中,论起做生意,妈妈您若是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在下改日定然再次拜访。”   老鸨子此时也认出飞澜,堆了一脸谄媚的笑,眼角皱纹都能夹蚊子了。“柳絮的服侍公子可还满意?”   “销.魂之极。”飞澜呵笑,转而看向一旁君灏南与司马乘风,“慕容飞澜不敢扰了王爷与司马兄兴致,先行告退。”   “慕容将军请便。”   “慕容兄,后会有期。”   飞澜目送两人走进天香楼,直至两道声音在视线中消失,她方松了口气,手心中已是一层冷汗。今日,当真好险!   *   严冬梅花盛放之时,正是太皇太后庄氏寿辰。宫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庄氏在永寿宫中设宴款待众位臣工,她享受半世荣华,如今的庄氏一族风头正声。只叹,日出自有日落时,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很少有人看得通透。   宫宴之后,太皇太后留了皇室宗亲与后宫嫔妃一同在御花园中赏梅品茶。庄氏与君洌寒坐于主位之上,两旁嫔妃皇亲依身份地位次序而坐。庄氏左手处是蝶妃庄晓蝶,贵妃洛青缨,长公主永河带着无忧坐在右侧,飞澜陪在一旁,在旁,便是宁王君灏南,豫南王君倾辙与世子君墨舞。   “今年刚刚进贡的雨前龙井,你们先尝尝鲜。若觉得好,我让琳琅包一些,你们每个都有份。”庄氏慈爱的笑着,目光扫过众人后,率先端起大宫女琳琅递来的青玉茶盏。   “今年雨前龙井产量有限,内务府送来的也不过几包而已,老祖宗一直舍不得用,给各位娘娘王爷留着呢。”琳琅一边给众人递茶,一边逢迎的说道。   庄氏笑着斥责了句,“就属你这丫头话多嘴快。”   在座众人便随着笑,蝶妃更是逢迎了一句,“若非琳琅姑姑坦言,我们哪里能体会老祖宗的疼爱之心呢。就凭这个,琳琅姑姑就该赏。”   第62章 宁王妃?瑜琳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2 本章字数:1545   在座众人便随着笑,蝶妃更是逢迎了一句,“若非琳琅姑姑坦言,我们哪里能体会老祖宗的疼爱之心呢。就凭这个,琳琅姑姑就该赏。”   “蝶妃娘娘严重了,奴婢不敢鞠躬。”琳琅慌忙俯身一拜,容颜清丽,虽称不得绝美,却有几分动人的颜色。众所皆知,永寿宫掌事宫女琳琅是大学士之女,因为是庶出,才被送入宫中,却无意被庄氏相中,成了庄氏的心腹。   “灏南,瑜琳怎么未随你一同而来?”庄氏目光落在宁王身侧,淡声询问。   宁王君灏南赶忙起身,拱手道,“回禀皇祖母,侍女正陪着她在园中赏梅,稍后便到。”   “嗯。”庄氏点了点头。正是此时,门外传来小太监尖锐的通传声。“宁王妃觐见。”   庄氏一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众人目光几乎同时望向殿门口处,只见一道纤弱身影在侍女搀扶下娉娉袅袅而来,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腰若扶柳,好一个弱柳扶风的绝色美人。   飞澜还是第一次见到宁王妃瑜琳,若偏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便是‘美人如玉’。这位梁国的亡国公主,宁王正妃,传说中帝王的心上人,她具有一种柔弱的病态美,唇角如月牙弯起,但眉间却隐隐笼着丝丝轻愁,楚楚之态,怎能不让人心疼。   “臣妾瑜琳参见太皇太后,参见皇上及各位娘娘。”瑜琳盈盈一拜,语调温情似水,透着丝丝忧郁。   “你身子一向不好,快坐吧。”庄氏拂手说了句。   宁王君灏南已上前抚过瑜琳坐在位置上,两人相携着,恩爱之状,倒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宁王妃身子一向不好,又连日长途跋涉赶入帝都,倒是难为你了。”庄氏又道。   “让皇祖母挂牵了,瑜琳一切都好。”瑜琳又是俯身一拜,而后才随君灏南入座。   “王爷与王妃举案齐眉,恩爱两相凝,真真是羡煞旁人啊。”蝶妃忽而开口,笑靥如花,却是话中有话。她的目光有意无意探向君洌寒,却被他冷眼扫过,那一抹寒,当真是冷入骨髓。蝶妃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宁王妃不是在梅苑赏梅吗?怎这么快就过来了?”蝶妃但哼一声,又问。   瑜琳倒是十分识礼,起身一拜,缓缓回道:“梅苑中白梅盛开,本该极美,却偏偏与雪融为一团,看多了,反而让人觉得眼晕。不仅未显白梅之美,反而影响了臣妾赏雪的心情。”此语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错了。这宁王妃看似柔弱,却是极厉害的一个角色。她字里行间将后宫嫔妃比作白梅,却将自己喻为纯雪。白梅虽美,却还是在雪中失了颜色。   后宫嫔妃均变了脸色,一时间却又寻不到话反驳。瑜琳抬起小脸,骄傲的扬着唇角。目光幽幽,凝着主位之上那一抹明黄颜色。而君洌寒亦回以一笑,美眸温润,暗含赞赏。   第63章 雪却输梅一段香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2 本章字数:1476   后宫嫔妃均变了脸色,一时间却又寻不到话反驳。瑜琳抬起小脸,骄傲的扬着唇角。目光幽幽,凝着主位之上那一抹明黄颜色。而君洌寒亦回以一笑,美眸温润,暗含赞赏。   气氛顿时僵硬,殿中鸦雀无声,一旁孩童不屑的轻哼声便尤为明显。永河一惊,忙扯住无忧衣角,轻斥道,“无忧不得无礼。”   “童言无忌,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永河,你这当娘亲的不必太过苛刻。”太皇太后慈爱一笑,转而向无忧伸出手臂,“无忧,到哀家身边来。”   无忧一挑银白衣摆,大步站到庄氏身侧,脆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梅花孤傲,迎寒绽放,无忧喜欢它的气节。倒是这雪,看似纯净无暇,却遇暖则融,反倒是矫情了些。”   “无忧说得好,赐赏。”庄氏喜笑颜开,众妃相随而和。瑜琳脸色泛白,幽幽怨怨的看向主位之上的君洌寒,却见他褐眸微敛,目光落在无忧身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润。   琳琅吩咐宫人端来一盒子金银珠宝,捧到永河公主身边。永河起身,盈盈一拜,眉心却不曾舒展。“谢皇祖母赏赐,孩童顽劣,还望皇上、宁王妃不要责怪。”   君洌寒一笑,端起一旁青玉茶盏,浅饮一口。“童言无忌,皇姐严重了。”   永河有些僵硬的笑,目光探向身旁,但飞澜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此时,飞澜一个人站在梅园之中,迎风而立,一双清冽墨眸微敛着,一身玄色长袍在风雪之中有几分突兀,却并非格格不入,反而天、地、人、雪、梅极好的融为了一体。帝都的冬天苦寒不堪,北风席卷而过,梅花散落一地,果真若瑜琳所说,白色花瓣落在积雪之上,便失了颜色。   飞澜蹲身拾起几片残落的花瓣,放在鼻端轻嗅,一股淡淡优雅馨香传入鼻中,她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一抹微苦的笑。“一朝冬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没想到慕容将军竟是爱花之人。不过,花开花谢,实乃天意,又何必强求。”   飞澜眉心微蹙,掌间残花悄然而落,溶于雪面。顺着声音望去,宁王君灏南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玉树临风,负手而立。他面上似笑非笑,反倒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飞澜不过一时有感,借用了几句前人诗句而已。无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飞澜淡然一笑,转身打算离开梅园,然而,与君灏南擦肩而过之时,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飞澜脸色微变,用力甩开他钳制。   “宁王爷请自重,微臣可没有龙阳之好。”她冷然说道。   君灏南朗笑,神情之间竟是戏谑的玩味。“大将军何必急着走呢,本王不过是想与大将军闲叙几句而已。”他犀利的目光一直盯在飞澜腕间的檀木珠串上。“大将军腕间的珠串好似很特别。”   第64章 本王的瑜琳天下无双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3 本章字数:1628   飞澜随意撇了眼腕间,檀木珠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幽香,上面的梅花篆字雕刻精致唯美: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故人相赠,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得能入王爷的法眼。”   君灏南又是一笑,随口问道,“不知是怎样的故人?想必是慕容将军的心上人吧。听闻将军不仅与公主举案齐眉,还有一个娇媚柔顺的侍妾,当真坐享齐人之福啊。”   飞澜哼笑,微拱手道,“飞澜自然比不得王爷与王妃双宿双飞。”   提到宁王妃瑜琳,君灏南的眉宇间揉了几分温柔。“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本王的瑜琳天下无双。”   飞澜笑,清冽双眸带着几丝嘲弄。的确是天下无双,可惜,这美人入得了他君灏南的眼,同样也入了帝王的眼。   “王爷与王妃相濡以沫,羡煞旁人。”飞澜逢迎了句,并未打算继续逗留。“王爷若无事,慕容飞澜先行告退。公主长时间见不到微臣,只怕要心急了。”   君灏南并不接话,反而看向园中盛放的梅,唇角弯弯上扬,语调却突然冷了下来。“瑜琳说的没错,梅与雪融为一色,看多了果然眼晕。只可惜,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飞澜身子一震,一挑衣摆,屈膝跪地。“童言无忌,还望王爷见谅。”   君灏南冷声一笑,微眯起褐眸,眸光在梅、雪与飞澜三者之间流转。“其实那孩子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瑜琳似雪,纯净无暇,虽然矫情了些,但本王宁愿让她融化在我掌间,也不会让她作为他人眼中之景。”   飞澜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心中却乍然一凉。这位宁王爷的独占欲竟是这般强烈。他爱瑜琳,却爱的自私独占,宁可毁了她,也不会将她拱手让给君洌寒。皇族之人,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君灏南玩味的目光扫过跪在地面的飞澜,“梅花傲雪绽放,后宫嫔妃哪里极得上梅花一角,反倒是慕容将军清冷孤高,大有梅花的性情。”   “王爷过谦了,慕容飞澜愧不敢当。”飞澜平淡回了句。   “小公子倒有几分大将军的气节,他很聪明,不过很多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将军可要记住本王今日的话。”君洌寒说完,拂袖而去。   直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园尽头,飞澜才敢起身,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了下额头冷汗。好在君灏南只是警告,并未责难。   飞澜摇头轻叹,她的无忧,当真是年幼鲁莽。君灏南为人阴险狡诈,岂是能轻易得罪的。   沿原路而回,刚踏出梅园,便见君洌寒负手而立在石阶之旁,脚下积雪很深,想必已经站了很久。飞澜微愣后,慌忙屈膝跪地。“臣慕容飞澜参见皇上。”   “起来吧。”君洌寒淡声道。   飞澜顺从而起,微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漆黑的头顶,束发银冠在雪光下散发着清冷寒光。“皇上找微臣有事?”她问。   第65章 只怕也是皇上的心尖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3 本章字数:1578   飞澜顺从而起,微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漆黑的头顶,束发银冠在雪光下散发着清冷寒光。“皇上找微臣有事?”她问。   “朕见二哥离席,怕他为难与你,便跟了过来。好在他还懂得分寸。”君洌寒说道。   “宁王爷不过敲山震虎,一时半刻他不敢将我如何。”飞澜平静回道。   “嗯。”君洌寒点头,又道,“薛太妃大限将至,二哥此番回来必不简单,你是朕的心腹,他第一个要除去的人,只怕就是你。”   “薛太妃。”飞澜低念了声。这偌大的皇宫,几乎都要遗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薛氏,宁王君灏南生母,三十年前名动帝都的第一才女,也曾圣宠一时,但好景不长,君灏南出生不久后,先帝便迷上了一个出生低位的宫女瑾荷,那宫女后来也生了一个男孩,便是当今圣上君洌寒。   前有瑾荷抢了薛妃的恩宠,后有君洌寒抢了君灏南的皇位,这宁王母子如何能不对他恨之入骨。   “二哥为人睚眦必报,你尽量不要招惹他,至于瑜琳,她是二哥的心尖……”   “只怕也是皇上的心尖吧。”飞澜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君洌寒微愣片刻,复而一笑,修长的指轻勾起她下巴,飞澜眼帘低敛着,神情淡漠,并不去迎合他玩味的褐眸。“澜儿这话好酸呢。”他俊脸突然靠近,在她柔软的唇片上咬了一口,而后低笑,鼻端却与她胶合着,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带着几丝酥麻。“澜儿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你……”飞澜绝美的脸庞羞红一片,睫毛轻颤,清澈的眸光与他纠缠着,明亮的诱人。   他一双褐眸中好似蕴着火焰,烧的她都有些发烫,人也跟着晕晕沉沉,当他的唇再次压上来的时候,飞澜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环上他颈项。两片薄唇忘情的贴合在一处,完全的忘记了所有,天地之间似乎只有相拥的彼此。   “啊!”直到一声惊叫打破了一切。   不远处,洛青缨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君洌寒的薄唇缓慢离开飞澜,俊颜淡然而闲适,只有挑高的眉梢,显出几丝不耐。“她知道你的身份?”他低声询问。那随意的一瞥,他在洛青缨眼中看到了怨妒,而非震惊,那只能说明,她已知晓了飞澜的女儿身。   “嗯。”飞澜平淡应了声,神色丝毫不变,而后单膝跪地,“慕容飞澜见过贵妃娘娘。”   君洌寒并未再问,目光坦然转向洛青缨,唇边依旧是惯然的笑。“洛贵妃有事?”   终究是后宫中的女人,洛青缨尚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很快镇定下来,盈盈一拜,“皇上万安。臣妾觉得宴中烦闷,出来透透气而已,无意撞见您与慕容将军。”洛青缨强扯出笑,对地上飞澜虚扶了一把,“慕容将军快快请起。”   飞澜起身,淡然拂落衣摆沾染的梅花瓣。   第66章 顾非凡要的不是做她哥哥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4 本章字数:1664   飞澜起身,淡然拂落衣摆沾染的梅花瓣。“皇上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君洌寒微敛眸子,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而后才转向一旁洛青缨。“冷吗?”他柔声询问,同时解下肩上墨色狐裘披风裹住洛青缨身体。   “皇上。”她娇怯的低唤,眸中流光盈盈,一副楚楚之态。   “今年进贡的狐裘尚未送入宫中,这件便赐给你吧。”   “多谢皇上。”洛青缨俯身再拜,却被他伸臂扶住。   君洌寒修长的凤眸,透着几丝厉色寒光,但声音却依旧是温润的,极少有人能辨出他的喜怒。“朕还要赐给贵妃一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不言。爱妃可记住了?”   洛青缨的身体微微发抖,颤声道,“臣妾,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   太皇太后庄氏留永河公主及家眷在宫中小住,住所是她生母瑾荷生前居住过的广阳殿,瑾荷虽育有皇子,但出身卑微,直到死,也不过封了个贵人而已。   广阳殿并不奢华,即便圣宠一时,也须顾及殿主人的身份。瑾贵人仙逝二十余年,殿中的一草一木却不曾有半分改变,可以看出,先帝对这女人的珍之重之,以至于不顾嫡庶尊卑,力排众议,扶持她的儿子上位。   飞澜负手立在殿中,而无忧低着头跪在她脚下。“可知错了?”   “孩儿不知,请娘亲明示。”无忧挺直了脊背,一副倔强的模样。   “既然不知,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起来。”飞澜丢下一句,转身拂袖离开。   偏殿之中,飞澜与永河相对而坐,永河放下手中杯盏,无奈的叹了一声,“无忧还跪在大殿吗?”   “嗯。”飞澜淡应。   “你这做娘的也太狠心了,无忧还是个孩子。”永河又道。   “慈母多败儿。若任由他继续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下去,早晚要闯祸。”飞澜叹了声,铅白的指尖紧攥着青花杯盏。   “还要烦劳公主去一趟正殿了。”飞澜淡声说道。   “嗯,我知道。”永河笑着轻叹,这些年来,她唱白脸,而飞澜唱黑脸,但无忧还是和飞澜更亲,也许,这就是血缘吧,每每至此,永河会更想念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永河含笑起身,却无意间瞥见飞澜挽起了袖口,露出那一串雕刻精致的檀木珠串,漂亮的眉心不由蹙起。“这珠串,原来你一直贴身带着。”   “嗯,留个念想而已。”飞澜随口道。   慕容氏灭门之后,这檀木珠串是她收到过唯一的生辰礼,顾非凡亲自雕刻,亲手带在她腕间,并对她说:飞澜,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那时,他的确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一直将他当做亲哥哥,只可惜,顾非凡要的,并不是做她哥哥。   第67章 慕容无忧必须除掉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5 本章字数:1573   五年前落水那日,她曾遗失了它,后来还是君洌寒为她寻回的,河水湍急,她实在无法想象,君洌寒是如何在深不见底的水中寻到珠串的。   屋内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此时,逸云推门而入,唇边笑意难掩。   “什么事这么好笑?”永河问道。   逸云微俯了下身,笑道,“奴婢刚经过正殿,看到小公子正将风御医当马骑,玩儿的不亦乐乎。”   永河忍俊不住,也跟着笑,沉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飞澜失笑摇头,那小鬼真不是省油的灯。而笑声未止,无忧已推门而入,扑入飞澜怀中,扬着一张小脸,脆生生的唤了句,“娘亲。”   飞澜伸手拂了下孩子额头,竟都是汗水。“胡闹够了?那可有想到我今日为何罚你?”   “枪打出头鸟,若要在宫中平安度日,就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娘,孩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无忧笑嘻嘻的将头枕在飞澜柔软的胸口。   飞澜眸光盈盈而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   而另一处,宫宴结束后,洛青缨白着一张脸回到瑶华宫,连夜传洛青川入宫。   “妹妹,你急着叫我来,所为何事?朝官深夜入后宫,可是不敬之罪。”洛青川风尘仆仆而来,一脸惊忧之色。   洛青缨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泪光盈盈。“哥哥,一定要尽快除掉慕容飞澜与慕容无忧母子。否则,他日必定是我们的障碍。”   洛青川不以为意的一笑。“原是这件事,青缨,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已试探过他,并未发现丝毫破绽。”   洛青缨有些急了,上前一把抓住洛青川的手,“哥哥,你别被她蒙骗了,那日本宫亲耳听到慕容无忧喊她娘亲。何况,今日,本宫亦亲眼所见她与皇上在御花园中……”洛青缨跺了下脚,‘苟.合’二字终究没说出口。   见她神色凝重,洛青川对此事便深信不疑了。“若真如此,此事万不能大意啊,慕容无忧必须除掉。皇家子嗣,只能由我洛氏所出。”   洛青川野心勃勃,帝王迎娶洛青缨为妃,他并非不知皇家是想以青缨为质,但洛青川同样在打着他的算盘。他手握重兵,只怕洛青缨诞下皇子,他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哥哥,本宫倒有一计,只是,需要哥哥府中的死士相助。”洛青缨伏在洛青川耳边,嘀咕了几句,洛青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翌日,洛青缨约了蝶妃、清嫔、宁王妃、永河公主与飞澜一同游园,飞澜在的地方,无忧自然不会缺席了。飞澜不喜热闹,便与清嫔在一旁的亭中下棋,清嫔出生士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倒是难得的才女,只是容貌并不出众,一直不得圣宠。   “慕容将军,承让。”清嫔一笑,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白子。   第68章 洛青缨的阴谋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5 本章字数:1518   “慕容将军,承让。”清嫔一笑,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白子。   “清嫔娘娘棋艺精湛,微臣自叹不如。”飞澜淡然而笑,将黑子一颗颗拾入罐中。和这女人下棋的确是费心神的,不能赢,又要输的恰到好处。   清嫔拂袖将棋盘打散,笑靥逐渐在唇角消失。“本宫的棋艺虽然不如慕容将军,但还能分辨得出你是在有意让我。其实,你大可不必。本宫虽精通棋艺,却称不得各种圣手。但自入宫以来,除了皇上,便再未有人赢过本宫。本宫还以为大将军会是个例外呢。”   飞澜不以为意的一笑,拱手道,“微臣并不敢破例。”   清嫔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难怪皇上喜欢你,慕容将军却是与众不同的。”   “娘娘严重了。”飞澜无情绪的回了声。   清嫔不在开口,目光涣散的落在远处,池边几位宫妃正在谈笑风生。阳光下,一个赛一个的风情妩媚,那是她望尘莫及的。   遥记得大婚之日,皇上并未碰她,而是与她下来一整夜的棋,无一例外,每一盘都是和棋,即便她故意隐藏实力,想要输上一盘,都不能如愿。那时,她方醒悟,自己嫁了个如何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对她说:后宫永恒之道便是平和,他让她记住。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御花园中竟下起薄雾。雾气越来越重,到后来,几乎遮挡了视线,能见度越来越低。飞澜顿感不妙,大步向池边而去。“公主,无忧,你们在哪儿?”   而回答她的,却是数名女子惊声尖叫。“来人啊,救命!有刺客!”   “飞澜,无忧救我!”永河那道软绵的声音,夹杂着惊叫声中。   “公主娘亲!”无忧失措的惊呼,紧接着,是扑通一声巨响。场面更为混乱了。   “不好了,小公子落水了!”这是尖叫来自于洛贵妃。   飞澜心口一惊,大步来到池边,但雾气弥漫了双眼,根本看不清水面的状况,但她却敏感的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脑海中瞬间闪过‘阴谋’二字,飞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想要跳入池中,却被永河用力扯住。“飞澜,你不要命了,你不会游泳。下水只是添乱!”   “我的无忧!”飞澜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几乎屏住了呼吸。她不停的对自己说:她的无忧水性极好,他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御林军纷纷赶到,雾气很快驱散,十几个御林军相继跳入池中。好在池塘不大,不多时,无忧便被拖了上来,但孩子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寒冬腊月,池水冰冷刺骨,他的身体都冻僵硬了。   “无忧!”飞澜不顾一切的将他抱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她也曾掉落寒水之中,那种全身好像扎满了细针,锥心的疼痛和绝望,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   第69章 掌匡帝妃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6 本章字数:1556   “无忧!”飞澜不顾一切的将他抱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她也曾掉落寒水之中,那种全身好像扎满了细针,锥心的疼痛和绝望,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   她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无忧滑落之处,黄色泥土上那一道深深的痕迹,绝不可能是失足落水而留下的,那是被人推下去才会有的挣扎划痕。何况,无忧一向谨慎,怎么会失足。再看向四周众人,只有洛青缨的鞋边有那种黄色泥土,答案不言而喻。   呵,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什么游园,什么雾气,什么行刺,统统都是假的,洛青缨最终的目的是要将无忧的命留下。   无忧冻紫的双唇贴在飞澜耳畔,吃力的颤动了两下,“娘亲,我,我没事,别担心。”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后,便昏死了过去。   “御医,快叫御医。”永河大声吼着,从飞澜怀中接过无忧。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此时的飞澜双眼血红,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三两步来到洛青缨面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扬手一掌,啪的一声重响后,洛青缨整个人都摔倒在地,左侧脸颊红肿一片,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不堪,模样极为狼狈。   飞澜这一掌始料未及,在场众人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慕容飞澜虽是帝王心腹,却终究位极人臣。而她竟敢公然的掌匡帝妃,并且掌匡的还是帝王最宠爱的贵妃。   “娘娘!”侍女荷子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将洛青缨从地上扶起。   而此时的洛青缨,双眼瞪大,往日妆容精致的脸蛋,早已扭曲变形。即便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她扑面而来的怒气。“慕容飞澜,你,你竟敢打本宫!来人,将她给本宫拿下。”   “是!”御林军领命,便围了上来。   “放肆,都给我退下!”飞澜厉斥一声,微眯了明眸,冷冷扫过在场众人。她声音微低,但不怒而威的气势,却硬是逼退了御林军。“洛贵妃,我为何打你,你心中最是清楚不过。飞澜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将事情闹大,否则对你没什么好处。”   洛青缨一惊,紧咬着唇片,脸色瞬间惨白,气氛再次僵持下来,御林军面面相觑,进退不是。后宫嫔妃更是等着看笑话。而正是此时,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在场众人又是一慌。   “谁能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同时回头,只见一身明黄的君洌寒负手而立在不远处,俊颜沉稳,不怒而威。   “皇上万安!”众宫妃侍卫跪倒了一片。   君洌寒一来,洛青缨即刻消了怒意,双眸含泪,可怜兮兮的扑入他怀中。“皇上!”   ————   可怜兮兮的水水飘过,喜欢的亲,请点击收藏吧。你们看文不收藏,水水难过啊,~~~~(>_<)~~~~   第70章 一切都是错的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6 本章字数:1495   君洌寒一来,洛青缨即刻消了怒意,双眸含泪,可怜兮兮的扑入他怀中。“皇上!”   “爱妃这是怎么了?”君洌寒轻拥她在怀中,指尖随意勾起她尖小的下巴。飞澜那一巴掌是丝毫不留情的,洛青缨一侧的面颊红肿的厉害,此刻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无论君洌寒问什么,她都默默摇头落泪,洛青缨不笨,她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自然,她不说,自是有人会替她说的。   只见她的贴身侍女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君洌寒面前,哭嚷道,“请皇上为我家娘娘做主啊,慕容将军无故诬陷我家娘娘谋害小公子,居然匡了我家娘娘一巴掌,在场众人都可以为我家娘娘作证,娘娘是无辜的啊。”   “是吗?”君洌寒淡然一笑,眸光冷然的扫了眼身旁御林军,“慕容飞澜掌匡帝妃,以下犯上,你们御林军难道是摆设吗?还不将他拿下。”   御林军得到皇上的指使,不由分说的上前,压住飞澜双肩,她被迫跪在地上,头低垂着,唇角却扬着极讽刺的笑。他是君,而她是臣。她打了他的女人,便是罪不可赦的。她说洛青缨谋害无忧是无凭无据,但她掌匡贵妃,却是众人目睹,百口莫辩。   “皇上如何处置飞澜,飞澜绝无怨言。但请皇上救无忧一命,不要迁怒于公主与无忧母子。”飞澜屈膝跪地,姿态卑微。   君洌寒微挑眉梢,目光落在池边永河与无忧的身上。一大一小模样都十分狼狈,永河哭的妆容都花了,胸口潮湿了大片,而她怀中的孩子全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没有一丝生气,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木偶人。君洌寒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下,他紧拧眉心,刻意的去忽略那份不安。   “风清扬呢?”他对身后徐福海问道。   “回禀皇上,郡王府的小郡主病重,风御医出宫诊治。”徐福海躬身答道。   “其他御医呢?”君洌寒又问。   徐福海迟疑片刻后,回道,“晨起薛太妃病危,今日当值御医都被宁王招入清凉殿为薛太妃诊治。”   飞澜跪在地上,又是一声苦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想必洛青缨是算准了这一切,预置无忧于死地。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她都不肯放过吗!呵,错了,一切都是错的,错就错在,无忧的身上不该留着那个男人的血。   “徐福海,你亲自去传旨,朕只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救不回小公子,让他们统统提头来见。”片刻后,君洌寒沉声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丝毫不敢怠慢,转身快步而去。   洛青缨将脸埋在君洌寒胸膛,在别人看不到的一面,眸中阴狠尽显。若这一次没有得手,慕容飞澜有了防备,下次便难以得手了。   “爱妃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慕容将军呢?”   第71章 冷的刺骨,痛的也刺骨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6 本章字数:1486   “爱妃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慕容将军呢?”   而洛青缨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竟对他的话充耳未闻。   “青缨,洛青缨?”君洌寒又唤了两声,眸中明显浮起不耐之色。   洛青缨一慌,她知道皇上一向不喜欢将话说第二遍。“臣妾,臣妾……”洛青缨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意料之外的是,帝王并未发火,一如既往的温润体贴,他将她打横抱起,温声道,“爱妃今日受了委屈,朕亲自送你回瑶华宫,可好?”   洛青缨腼腆的笑,双手缠在他颈项,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臣妾谢过皇上。”   君洌寒抱着她,华美的罗裙飘荡在空中,在经过飞澜身边之时,裙摆扫过她肩头与脸庞。飞澜叹息着合起眼帘,那一种痛,竟已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而他只是短暂的驻足,冷声道:“打发慕容飞澜到慎刑司服役。”   分明是听惯的熟悉声音,此刻为何是那般的寒冷?比冬天的风还要冷,冷的刺骨,痛的也刺骨。而他却感觉不到她的冷,她的痛,他甚至从她身边经过,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此刻,他的怀中,拥着另外一个女人。   “臣慕容飞澜谢皇上隆恩。”飞澜匍匐在地,眸中含着泪,唇角却扬着笑,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腥红了一片。   君洌寒脚步微顿了下,却依旧没有回头。他抱着洛青缨离开了,渐行渐远。   ……   后宫中犯了过错的嫔妃或宫人才会打发到慎刑司服刑,前朝重臣被下放到这种地方,自圣朝开国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堂堂战神将军和一群犯错的宫女一样蹲在木桶边搓衣服,这场面着实搞笑了些。   白皙的双手泡在冰冷的井水中,不停的搓洗,飞澜自幼畏寒,这三两日下来,手背红肿了一片,指缝间都是水泡与冻疮。但她没有停下来,机械式的维持了同一个动作,不仅是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停下来,掌事姑姑就站在她们身后,手中拿着鞭子,任何停下来的人,都会吃鞭子。   “你没吃饱饭是不是!”身旁传来一声厉吼,下一刻,鞭子就甩了过来,落在一个年幼的宫女身上。那宫女面色蜡黄饥瘦,显然是不堪重刑。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哭嚷求饶,“姑姑饶命,奴婢知错了。”   飞澜眉心蹙紧,手中的动作逐渐停顿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她依旧无法对别人的痛苦麻木不见。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挡在那小宫女身前,皮鞭落在她脊背上,瞬间划破棉衫,划开一道血痕。飞澜咬紧牙关,只发出一声闷哼。   掌事姑姑多少顾忌着她身份,没有再扬起鞭子。却只见,飞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一声不吭的将那小宫女桶中的衣服倒入自己桶中,然后,重新蹲回位置,机械的搓洗起来。   第72章 掌匡三十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7 本章字数:1568   掌事姑姑多少顾忌着她身份,没有再扬起鞭子。却只见,飞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一声不吭的将那小宫女桶中的衣服倒入自己桶中,然后,重新蹲回位置,机械的搓洗起来。   “慕容将军,您听老奴一句劝,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掌事姑姑不冷不热的提醒了句。而飞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精致苍白的脸,神情淡漠,双手冻在冷水中,水面浮起淡淡的红色血丝。   “既然慕容将军愿意干活,姑姑何不成全了她。”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洛青缨在一行宫人侍从的簇拥下缓缓而入,美眸少了眼慎刑司肮脏不堪的环境,不由蹙了眉心。   “老奴参见娘娘。”掌事姑姑与一干服刑的宫人都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洛青缨傲慢的哼了声。   众人听命起身,各归各位。飞澜随众人而起,尚未回到原先的位置,却被洛青缨冷声叫住。“慕容将军,本宫让你起身了吗?”   呵,竟是冲着她来的。飞澜心中冷笑,低头重新跪了下去,问道,“不知贵妃娘娘有何赐教?”   洛青缨又是一哼,并未看她,目光探向一旁的宫女荷子,而后厉声问道,“慕容将军见了本宫却不行跪拜之礼,荷子,你入宫的早,可知下臣对贵妃不敬该当何罪?”   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回道,“下臣对娘娘不敬,理应掌匡三十。”   洛青缨冷笑着,眸中冽色一闪,尖厉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行刑?”   “这……”荷子犹豫不决,竟有几分忐忑。而她的迟疑,却让洛青缨十分不满,立时沉了脸色。   “没用的东西,这等小事难道还要本宫动手不成!”洛青缨恼火,一把推开侍女来到飞澜面前,扬手便是一掌。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飞澜紧咬着牙关,直觉喉中一股腥甜,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飞澜仰头,一双清冽的眸子,冷冷瞪着她。   洛青缨冷笑着,抬手又是一掌挥下后,掌心都发麻了,更别说被打的人。她扬声问道,“慕容将军不服气吗?你若不服,大可以到皇上那里告本宫一状,看看皇上究竟是会袒护你,还是护着本宫?”   洛青缨的目光紧盯在飞澜身上,那张如陶瓷般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印着清晰的红色指痕,一双眸子晶亮的,没有泪,却满是傲慢倔强,闪烁着诱.人的光晕,美得惊心动魄。洛青缨更是恨,恨不得撕裂她这张妩媚的脸,免得她再勾.引皇上。   洛青缨两巴掌打下去,在场众人震惊了。毕竟在慎刑司中,掌事姑姑的面子也挂不住了,颤声开口,“娘娘息怒,慎刑司的人,就不烦劳娘娘动手。慕容将军对娘娘不敬,老奴自会处置。”   “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责怪本宫越矩吗?”洛青缨厉声质问。   掌事姑姑吓得不轻,洛青缨圣眷正宠,一个小小的掌事姑姑自然不敢得罪。她扑通跪地,慌忙道,“老奴不敢。”   第73章 慕容飞澜说到做到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9 本章字数:1538   “皇上命本宫协理后宫,本宫自然有权责罚犯错之人。荷子,你可看清本宫如何出手了?”   “是,是,奴婢看清了。”侍女荷子颤声说道。   “好,那你就像本宫这样,给本宫用力的打,狠狠的打,也好让慕容将军明白,什么叫做尊卑有别。”洛青缨得意的扬起唇角,示意侍女动手。   为了讨好自家主子,侍女荷子倒是有样学样,下手丝毫不留情面,整整打了三十七下,洛青缨才算消了气,侍女停手之时,飞澜的双颊已经红肿,甚至血肉模糊了一片。她却并没有倒下,反而挣扎的起身,来到洛青缨面前,一双清冽的眸子紧盯着洛青缨,透着清傲之色。那犀利的眸光,让洛贵妃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   “慕容飞澜,你,你要做什么?”   飞澜再次靠近,带着沙场而来的血腥肃杀之气,洛青缨踉跄着,再次后退。“洛青缨,你想怎样对我都无所谓,但我警告你,你若敢再伤害无忧,我一定会用你洛氏全族陪葬。你给我记住,我慕容飞澜说到做到。”绝美的小脸血肉模糊,却丝毫没有狼狈之色。   “你……”洛青缨紧抿着唇,却没有再得寸进尺。毕竟,激怒一头利豹,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洛青缨一行人离开后,掌事姑姑才松了一口气,踉跄的从地上站起,吩咐宫人继续干活。飞澜平静的走回木桶边,将双手再次深入冰冷的水中,麻木的搓洗衣服,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脸上的红肿触目惊心。   “慕容将军,我帮你吧。”刚刚被鞭打的小宫女蹲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搓洗衣物。   飞澜并无任何反应,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似乎她的加入可有可无般。   小宫女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嘀咕着说道,“慕容将军,奴婢入宫不久,懂得并不多,但我听说您是皇上的宠臣,贵妃娘娘欺负您,您可以告诉皇上,皇上不会坐视不管。”   飞澜手中的动作一顿,她没有抬眸,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你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吗?宫中的事又有哪一件能逃过皇上的眼睛。”   小宫女吃惊又懵懂的张了几下嘴巴,却没再发出声音。   入夜后,飞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卧房中漆黑一片,她根据记忆摸索到桌边,尚未点亮烛火,腰间却突然缠上一条结实的手臂,浓重的龙涎香气将她团团包围,飞澜疲惫的合起眼帘,她居然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怎么了?不想见到朕?”低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而下一刻,她被他扯入床榻,她已经在他膝上了。   “见与不见,又岂是飞澜说的算。”她的声音平静的几近淡漠。   ————   水水友情提示:看文收藏才是好孩子哦。   第74章 飞澜没错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29 本章字数:1629   “怎么了?不想见到朕?”低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而下一刻,她被他扯入床榻,她已经在他膝上了。   “见与不见,又岂是飞澜说的算。”她的声音平静的几近淡漠。   君冽寒两指间轻弹,桌上烛火瞬间点亮,昏黄如豆的火苗点亮了不大的卧房。男子唇边的笑靥僵硬几分,指骨托起她尖小的下巴,目光锁在她肿起的面颊上,带着几分隐隐的疼惜。   “洛青缨越来越没分寸了。”他冷声说了句,脱下身上的墨狐披风裹住飞澜的身体,而后将她打横抱起,由慎刑司向养心殿而去。她被他搂在怀中,裹得密不透风,只有一头青丝披散着。飞澜将小脸靠在他胸膛中,过往宫人纷纷屈膝跪拜,却没有一个人看得清飞澜面容,只以为是帝王新宠。这也是君冽寒将她裹住的原因,毕竟,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他一脚踢开养心殿的门,对徐福海大喊着,“给朕宣风清扬到养心殿见驾。”   “是。”徐福海丝毫不敢怠慢的退了出去,并吩咐宫人紧闭殿门。徐福海是君冽寒心腹,别人或许不知,但他早已猜出皇上抱回来的一定是慕容将军。   飞澜被他温柔的放在龙床上,他解开她身上的狐裘披风时,才发现她双手都生了冻疮,红肿一片。他记得,她是畏寒的。   “慎刑司的日子很好过吗?如果朕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宁愿在那里呆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朕?让你对朕开口求饶就那么难吗?”   沉吟了片刻,飞澜淡声道,“飞澜没错。”   “你没错,难道是朕错了?”君冽寒一挑眉梢,虽然俊颜温润,却难掩君王的霸气。   “微臣不敢。”飞澜低着头,嘀咕了句。   君冽寒取出冻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手背上,药物刺激了伤口,痛的飞澜萎缩了几次,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手腕。“为什么掌匡洛青缨?就因为无忧吗?”他一边为她擦拭伤口,一边状似随意的问道。   “是。”飞澜毫无隐瞒的回答,在聪明人面前,撒谎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反而会欲盖弥彰。   君冽寒微蹙了下眉心,又问,“洛青缨为何要杀无忧?”君冽寒的目光太过犀利,几乎不放过飞澜的任何一个情绪波动。飞澜十指圈起,下意识的抓紧了明黄的被单。他知道了洛青缨蓄意谋杀无忧的事,那么,他还知道了什么?会不会由此联想到无忧的身份?   君冽寒自然没有忽略掉她不安的情绪,剑眉微蹙起,又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没,没有。”飞澜慌张的回了句。   君冽寒凤眸微眯,沉默凝视,等着她的答案。   “相国寺遇刺那日,洛青缨发现了我的身份,无忧为了保护我,想要杀她,贵妃娘娘可能因此怀恨在心吧。”飞澜定了定心神,不急不缓的说道。洛青缨为人心胸狭隘,飞澜的话几乎没有丝毫破绽。   “嗯。”君冽寒应了声,看似并没有怀疑。   第75章 狗咬你一口,难道你就咬狗一口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2 本章字数:1587   偌大的内殿中,有短暂的沉默,君冽寒为她涂抹完药膏,靠坐在她身侧,又问道,“为什么不解释?”   飞澜笑,唇角边扬起嘲弄,低声道,“你没给过我机会。”   “没给过机会?”君冽寒声音冷了几分,她在地上跪了那么久,他也等了那么久,而她何曾辩解过半句?她的自尊,她的骄傲永远比他还重要是不是?!他不过是让她服软而已,就那么难吗?!   此时,徐福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启禀皇上,风御医已候在殿外。”   “嗯,让他进来吧。”君冽寒冷声应了。   转瞬的功夫,风清扬便步入内殿,一挑衣摆屈膝而跪。“臣风清扬叩见皇上。”   “起来吧,给她看看脸上的伤,别留疤。”君冽寒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起身拂袖而去。   君冽寒离开后,风清扬嘻哈一笑,从地上起身,问道,“又激怒皇上了?皇上一向喜怒不行于色,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激怒他。”   风清扬仔细的看了她的脸,吧嗒了下嘴唇,无奈的说道,“堂堂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居然被一个女人打成这个样子,她打你难道你不会还手吗?”   飞澜微敛了眸子,眸光随意扫过他,淡声回了句,“难道你要我继续掌匡帝妃吗?”   “难道你就这么忍了?”   “狗咬你一口,难道你就要咬狗一口吗?”飞澜淡哼了声,又问,“无忧怎么样了?”   “放心,他死不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风清扬将一直银白小盒塞在她手中,“一日三次涂在脸上,有消肿的功效。”   “我的脸什么时候能好?”飞澜紧握着掌间银盒,眸光深谙。   风清扬懒散的一笑,“呦,开窍了啊,我就说嘛,女为悦己者容,你看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盼着皇上多看一眼。”   “以色yòu人,色去而爱弛。”飞澜嘲讽一笑,并不以为然。若君冽寒那般肤浅,倒也不值得她为他付出了。   “谬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风清扬笑笑道。   “或许吧!”飞澜哼笑,随意耸了下肩,淡声说道,“我是怕无忧醒来看到我这幅摸样。那孩子心思重,我不想他担心。”她打开盒子,将药膏涂抹在脸上,冰凉的药膏擦在红肿的肌肤上,感觉很舒服,但不知为何,眸中却擎着璀璨的泪光,也许,是心中真的委屈吧。   养心殿外加了三层的御林军守卫,飞澜知道,不仅是提防外人进ru,同样,也是防止她离开。但入夜后,她还是施展轻功离开养心殿,不见到无忧,她始终放心不下。   广阳殿内,透过半敞的窗扉,她看到君冽寒坐在无忧榻边,深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安静沉睡的孩子。   第76章 爹爹……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2 本章字数:1513   广阳殿内,透过半敞的窗扉,她看到君冽寒坐在无忧榻边,深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安静沉睡的孩子。   这是君冽寒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孩子,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照镜子一样,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掌,抚摸上那张好似精雕细琢出的小脸,触手的温度还是滚烫的。他心口微酸,无奈的叹息。御医说孩子年纪尚幼,寒气入体,烧了整整三日也不曾退烧。   好在并未留下后遗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当年永安王君继晟就因为三岁时不慎跌入寒池之中,导致下身瘫痪,成了废人。   此时,睡梦中的孩子突然辗转身形,不知觉中,竟抓住君冽寒的手。孩子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口中不停的呢喃着,“爹爹,爹爹……”   窗外,飞澜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落了泪,她用手掌紧捂住唇片,才能抑制住哭泣之声。但君冽寒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   “站了那么久,进来吧。”他温声开口。   飞澜推门而入,君冽寒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淡然一笑道,“朕知道御林军看不住你。”   “飞澜无意违逆皇上,只要确定无忧无事,我自会离开。”她半跪在无忧床边,伸手握住无忧手臂,而掌心间却是灼热的热度,飞澜一惊,手掌覆盖在无忧额头,依旧是同样的滚烫。   “怎么会这么烫?他究竟怎么了?”飞澜失控的问道。   “御医说天亮之后就会退烧,他不会有事。”君冽寒平静回答。而飞澜哪里还肯听他解释。   “这些天他是不是一直高烧不退?这样也叫没事吗?是不是只要他没断气,皇上都觉得他没有事?他才五岁,他还是个孩子。”飞澜咄咄逼人的问道。   “慕容飞澜,你在和谁说话!”君冽寒凤眸冷眯,语气沉冷几分。他宠她,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意挑战君王的权威。   飞澜突然安静下来,她看着他,嘲讽的扬起了唇角。剔透的泪在眸中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反而更让人心疼。   君冽寒自知语气重了些,微叹道,“澜儿,朕保证,他明天一定可以醒来,他会好起来的。”君冽寒伸出手臂,试图安慰,却被她侧头闪躲。而他伸出的手臂就那样僵硬在半空中。   “难道身上的伤痕好了,心上的伤痕就可以不存在吗?冰冷寒水之中,那样锥心刺骨的疼痛,那种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挣扎的绝望,皇上真的能体会?”   她娇小的身体萎缩在地面,双臂紧环住身体,眸光涣散一片,她声音极轻,轻易飘散在空中。“那种痛,飞澜懂得。”   她将头靠在榻边,涣散的眸光没有一丝焦距,似乎想起什么极可怕的回忆,她无助的颤抖,无辜脆弱的摸样,好像一具陶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碎裂一地。   第77章 他做过最后悔的事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2 本章字数:1801   她将头靠在榻边,涣散的眸光没有一丝焦距,似乎想起什么极可怕的回忆,她无助的颤抖,无辜脆弱的摸样,好像一具陶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碎裂一地。   “澜儿够了。”君冽寒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扯入胸膛,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了,任他如何都无法温暖。他知道,她又想起了五年前落水的那次,那是一道深深刻在她心口的伤痕,再也无法抹去。   “对不起,对不起,澜儿,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会救你,而不是小蝶。”他紧紧拥着她,好似怀中抱着的,是他生命的全部。那一次错误的抉择,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   飞澜被他紧拥在怀,睁着一双绝美的大眼,而眸中却一片空洞,她依然没有哭。   偌大的内殿中,却是死一般的沉寂,连清浅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清晰。而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皇上?父帅?你们在做什么?”   无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又道,“我是在做梦吗?这梦好奇怪啊。”   “无忧,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飞澜喜出望外,刚要抱住无忧,而君冽寒却快她一步,点了无忧的睡穴。孩子再次软软的倒在床榻上。   “无忧,无忧?”飞澜叫了几声,孩子却再也没有回应,她怒极,瞪向一旁男子,“君冽寒,你做什么?”   “让他再多睡一会儿而已。难道你想让他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君冽寒话落,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自己膝上。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细白的锁骨,温笑道,“似乎每次遇上这孩子的事,你就会失控。”他平淡的陈诉,却让飞澜一阵心惊。她压低着头,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眸光深谙,手掌紧握成拳。   那一夜,她留在广阳殿中,他拥着她入睡。他的怀抱很暖,亦如当初。后来,她知道他重罚了当夜养心殿的御林军,听说,有几个承受不住酷刑,已经残了。其实,那些人并无过错,错的是她,是她的不顺从。而君冽寒为了让她学会顺从,向来不惜代价。   无忧在广阳殿修养了几日,期间,蝶妃来探望过两次,洛青缨也差人送了补品,无忧倒是好性子,居然吃的很是高兴。并理直气壮道,“我吃饱了,好有精神让那女人再来害我。”   永河失笑,将一勺人参鸡汤塞入他口中,嘀咕了句,“人小鬼大。”   飞澜随着一笑,问道,“皇上可提过何时会放我们离宫?”   永河摇头,“皇上将我们困在宫中也是为了就近保护,在皇上眼皮底下,洛青缨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飞澜沉默,神情黯然几分,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下月是大皇兄生辰,你帮本宫想想送什么礼物合适?”永河又问。   永安王君继晟是先皇长子,又是嫡出,身份极为尊贵,却因三岁时不慎跌入寒池,双腿致残,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好在这位永安王生性淡泊,为人敦厚,很受爱戴。更何况,永安王与皇上亲厚,巴结的更是大有人在。   “公主前几日不是得了本《西行游记》手札绝本,送去正合适。”飞澜随意道。永安王生在皇族,看厌了奇珍异宝,却偏偏是爱书之人。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永河懊恼一笑,忙吩咐宫人将那本《西行游记》翻找出来。   第78章 一种悲哀,一种无奈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2 本章字数:1607   由于永安王行动不便,寿宴便设在王府之中,永安王君继晟不喜热闹,赴宴的也只是皇族之人。各方官员也不过是递了贺礼,并未前来叨扰。   水榭亭台,一张方桌,几样精致的小菜,便是永安王的生辰宴,主位上的男人坐着轮椅,面容温和慈祥,称不上俊美,却极为亲和。   “灏南,这是你最喜欢的卤水鹅,榆林,这是你喜欢的爆炒腰花,永河,这是你最喜欢的香酥芙蓉卷,飞澜,这是你最钟爱的雨前茶,都是按照你们的口味烹制,看看本王有没有记错?”君继晟慈和的笑,淡看众人。   君冽寒政务缠身,他的心腹徐福海带着贺礼早早赶来。“启禀王爷,皇上与洛将军还在议事,吩咐老奴先行一步为王爷贺寿,皇上稍后便至。”   君继晟笑着,倒也不以为意,“不急,回去告诉你主子,他喜欢的寒瑶佳酿本王一直给他温着呢。”   席间,你来我往,谈笑风生,飞澜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永远分辨不出真伪的笑,虚假的讨好与奉迎,她静坐在一旁,全然的看客。无忧在她身边,也是出奇的安静,经历了上次的事,孩子学乖了,也长大了。皇家的孩子,都要在伤害中一点点成长起来,这实在是一种悲哀,又是一种无奈。   “五年未见,永河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君继晟的目光突然落在无忧身上,原本平静的目光,忽而幽深。   飞澜心口一紧,不着痕迹的与永河交换了个眼神。终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永河平静一笑,牵着无忧的小手来到永安王面前。“无忧,还不给大皇舅磕头。”   “无忧参见大皇舅,愿皇舅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无忧十分有利的跪在地上叩头。   永安王笑的开怀,突如其来道,“这孩子的摸样与皇上幼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永河慌了几分,下意识的望了飞澜一眼,飞澜眼神示意她冷静。缓了缓心神,永河才挤出一抹笑。“永河与皇上便是双生,俗话说:养儿像娘舅,倒是一点不差呢。”   永安王含笑点头,面上并无异样,永河总算松了口气。   席间,宁王妃瑜琳一语不发,只偶尔赔笑,脸色略有几分苍白,似乎心事重重的摸样。   “瑜琳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君继晟问道。   “烦劳永安王挂牵,瑜琳只是觉得有些闷。”瑜琳浅显一笑,如玉般莹润,一副娇弱的病美人态。   宁王斟了杯水酒递给她润喉,温声开口,“瑜琳若觉得闷,大皇兄府中有座梅园,此时正是红梅傲雪之景,必定极美。”   君继晟点头,吩咐一旁侍从带领瑜琳前去,却被君灏南阻拦,只见他幽深目光缓缓转到飞澜身上,又道,“慕容将军亦是爱花之人,不如陪本王的王妃同去,倒也算个知音。”   飞澜一愣,尚未想出拒绝之语,只见瑜琳已盈盈起身,对飞澜示意道,“那就有劳慕容将军了。”   第79章 你已经走到尽头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3 本章字数:1480   飞澜一愣,尚未想出拒绝之语,只见瑜琳已盈盈起身,对飞澜示意道,“那就有劳慕容将军了。”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飞澜极为不解,一路跟随在瑜琳身旁,小心翼翼。   永安王府的梅园与宫中不同,栽种的皆是红梅,傲雪而放,美得妖娆妩媚。飞澜跟随在瑜琳身后,早已察觉她的异样。只见,瑜琳每走一步都带着迟疑,藏在云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额角已流下冷汗。   “王妃似乎对赏梅没有多大兴致。”飞澜随意开口道。   瑜琳一惊,慌忙回道,“这,这红梅倒是极美的。”   瑜琳一路将她引入梅园伸出,而飞澜终于感觉到了杀气,她停住脚步,负手而立在原地,微眯起美眸,看着瑜琳停住的背影。   “王妃不走了吗?”她冷声问道。   瑜琳缓慢的转身,眸中擎着恐慌与泪雾,颤声道,“慕容将军,你已经走到尽头了,并非瑜琳要害你,只是,他承诺了我,只要你死,他便不再与冽寒为敌。”   飞澜心中了然,‘他’自然指的是君灏南。当真是愚蠢的女人,君灏南急于除掉她,目的不就是要消弱皇上的势力吗。不再为敌?这样的鬼话,也只有瑜琳这种单纯的女人才会相信。   瑜琳话音刚落,突然折断身旁的梅树枝干,触发了梅园中暗藏的机关。一时间,剑光如雨朝飞澜倾泻而下,脚下更是天崩地陷,即便飞澜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转眼间,身上已经挂了彩。   而瑜琳僵硬的站在树下,眼睁睁的看着飞澜在剑雨中痛苦挣扎。   而正是此时,梅园外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恍惚间显出那一抹明黄色彩。竟然是君冽寒,无瑕顾及他为何在此,面对漫天的剑雨,瑜琳不假思索的冲了出去。“冽寒,小心!”   “瑜琳,别乱动。”君冽寒大吼一声,虽然在第一时间飞至她身边,将她揽入胸膛,但瑜琳还是被一直羽箭射中了腹部。   君冽寒脸色阴霾的可怕,一掌劈开那桩梅树,轰的一声巨响,梅树四分五裂,伴随着枝干的倒塌,机关哑然终止。   此时,飞澜半跪在泥土上,脸色惨白,额上冷汗直冒。肩头的玄色长袍浸湿了大片。她凌乱的喘息,咬牙撑起身体,踉跄来到君冽寒身旁。此刻,他双手颤抖着将满身是血的瑜琳抱在怀中,飞澜第一次的觉得,鲜红的血沾染在明黄的绸缎上,竟是那样美的一种色彩,美到刺目的疼痛。   她认识君冽寒多久?八年了吧,八年,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控,他的目光一直停驻在怀中受伤的女人身上,剑眉紧蹙,好似疼的,痛的是他一样。瑜琳双手环在他颈项,柔弱的呻.吟,“好痛,冽寒,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80章 堪称‘疼宠’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3 本章字数:1535   瑜琳双手环在他颈项,柔弱的呻.吟,“好痛,冽寒,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会,只要有朕在,绝不会让你有事。”失措的声音,却是一种坚定的承诺。   飞澜踉跄的来到他身边,查看了一眼瑜琳的伤势,只是被剑锋划伤了腹部,流了一些血而已,并无大碍,更别说危及生命。“只是伤了腹部皮肉,皇上不必担心……”未等飞澜将话说完,瑜琳竟然十分不配合的昏死了过去。   “瑜琳,瑜琳!”君冽寒呼唤了几声,但怀中女子再没了反应。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好似天塌下来了一样。他抱紧瑜琳,匆匆转身而去,由始至终,竟然没有看过飞澜一眼,连一眼都没有。   飞澜看着他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眼前逐渐模糊,再也无法支撑的轰然瘫倒在地,他曾说会疼宠她,直至今日,她对这个词才有了新的诠释。他看瑜琳的眼神,才堪称‘疼宠’。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瑜琳而已,他甚至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受伤了?她痛不痛?怕不怕?   漫天的剑雨,她根本没有能力躲闪,尖锐的羽箭穿透肩胛骨,她掰断了箭身,而箭尖依旧卡在骨缝中,她每动一下,都是刮骨的疼痛,而她还是咬牙走到了他身旁,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她的存在。   血液浸透了袍子,竟看不出丝毫色彩。无忧总是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只喜欢玄色,她大多一笑置之。因为答案,苍白的近乎可笑。只有玄色才能极好的掩盖住鲜血的颜色,敌人看不到你流血,便永远摸不到你的底线。   “娘!”   “飞澜!”无忧与永河随后赶来,永河将瘫倒在地的飞澜护在怀中,手无意触碰在她肩头,竟摸了一掌的鲜血。永河大惊,眼泪都流出来了,“无忧,快去将风清扬找来。”   “嗯。”无忧凝重的点头,刚要起身,却被飞澜阻拦。   “不,不必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困难的喘息,唇角却挂着嘲弄的笑,“风清扬此刻应该被招入宫中为宁王妃医治了。”   “那还有其他御医,王府中也有高明的大夫。”永河焦急道。   飞澜无力的摇头,“不行,伤在肩头,会暴露我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身受重伤,若永安王执意让御医为我医治,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她的目光落在无忧身上,逐渐变得柔和。只有她的身份瞒住,才能守住无忧的秘密。   “无忧,替我找件干净的长袍,隐秘些,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嗯。”无忧点头,转身快步而去。   无忧走后,飞澜强撑起身子,吃力的解开腰间衣带,“公主,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肩头的长袍褪下几分,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残箭深陷在血肉中,几乎可见深深白骨。飞澜咬牙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片,缠住肩头流血不止的伤口。   第81章 飞澜的命贱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4 本章字数:1796   肩头的长袍褪下几分,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残箭深陷在血肉中,几乎可见深深白骨。飞澜咬牙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片,缠住肩头流血不止的伤口。   “飞澜,这样不行。必须马上医治,否者你会死的。”永河哭着嚷道。   飞澜依旧没有停止动作,缠好伤口,她再次将袍子套回身上。“放心吧,飞澜的命贱,没这么容易死掉。”苍白的容颜几乎没了血色,但她还是强撑着从地上爬起,玄色长袍随风扬起,傲立风雪之中。   永河搀扶着她刚走出梅园,永安王与宁王君灏南便赶了过来。   “怎么了?瑜琳呢?”君灏南大步上前,急切的问道。   飞澜冷然一笑,目光清冽的落在他身上,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只可惜,飞澜命大,倒是让王爷失望了。”   君灏南明显嗅到了血腥味儿,手掌失控的按在飞澜肩头,力道之大,飞澜听到清晰的骨节碎裂声。而她依旧笑着,明眸清亮,淡若清风般,好像痛的只是她的身体,而并非灵魂。   “本王问你瑜琳呢?”君灏南突然提高了音量,那种紧张是根本伪装不出来的,他是真的心疼瑜琳。   飞澜哼笑着甩开他的钳制,径直来到永安王面前,含笑说道,“王妃不小心触动了梅园中的机关,受了点轻伤,已经被皇上带入宫中疗伤,两位王爷不必担心。”   “那就好。”永安王放心的一笑,“都怪本王疏忽,但梅园中的机关早已荒废多年,怎么会被轻易触动呢?”   飞澜含笑不语,眸色却更深更沉。   “飞澜,你可有受伤?”永安王复又问道。   飞澜轻摇头,“只是擦破些皮肉而已,烦劳王爷挂牵了。”   “大皇兄,天色已经不早了,臣妹与驸马先行告退。”永河走上来,微俯身施礼。   “嗯,今日让你们受惊了,回去早些歇息吧。”永安王拂了下衣袖。   君灏南三两步上前,拱手道,“大皇兄,臣弟还要进宫探望瑜琳,也先行告退。”   永安王同样含笑点头。   将军府的马车一路快步前行,飞澜安静的靠坐在车壁,面容惨白,早已没了血色,胸口的衣袍几乎被鲜血浸透了。无忧半跪在她身旁,双手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掌。泪珠不停在眸中打转。   “傻瓜,忘了娘亲对你说过什么吗?男儿流血不流泪。”飞澜苍白的笑,指尖轻触碰上无忧粉嫩的面颊。   “娘,你也说过,你会永远陪在无忧身边,不离不弃。”无忧稚嫩的声音不停发颤,毕竟是孩子,又怎么能不怕。他一双小拳头紧握着,指甲深陷入掌心。   马车在府门前停住,将军府前,人来车往,好不热闹。飞澜在无忧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刚步入府中,人便径直瘫倒下去,昏死之前,还嘱咐永河与无忧,封锁她受伤的消息。   无忧跟随风清扬多年,医术还算不错。但残损的箭头卡在骨缝中,血流了不少,却还是取不出来。无忧急的额头都是冷汗。   “逸云,逸云!”永河大喊着,“备车,本宫要入宫。”   第82章 这个女人死了没有?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4 本章字数:1672   养心殿中,永河不顾阻拦,横冲直撞,闯入内殿之中。宫女太监跪倒了大片,一个个战战兢兢,即便是大太监徐福海也不敢多言半句。   龙榻上,瑜琳安静沉睡,君洌寒一直守在床边,对于永河的闯入,他只是微蹙了眉心,冷声道,“皇姐有事?”   五年了,这还是永河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她指着床上的瑜琳,大声质问,“她死了没有?”   “来人,将公主请出去,别让她打扰王妃休息。”君洌寒清冷吐出一句。   “永河公主,得罪了。”两名侍卫利落上前,架住永河双臂,便将人往外拖。   “放开,谁敢碰本宫!”永河奋力挣扎,厉声喊道,“君洌寒,我问你这个女人死了没有?”   “你放肆!”君洌寒俊颜不变,声音却夹杂着霜雪。   永河嘲讽的大笑,挣脱开侍卫,站到他面前,“君洌寒,这女人没死,可是,飞澜就要死了,她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要不要去看看她究竟还有多少血可以流?那颜色可艳丽着呢。”   永河的话句句刺耳,君洌寒心口一疼,急切的问道,“飞澜怎么了?”   “本宫出府的时候还活着,现在就不好说了。”永河讽刺的回道。   “风清扬,风清扬!”君洌寒厉吼道。   “来了,来了,皇上您呼魂儿呢啊!”风清扬难得穿了一身官服,嬉皮笑脸的样子却没有丝毫为官的自觉。他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泛着浓重的苦腥味儿。   “随朕出宫。”君洌寒一把扯住风清扬手腕,将他向外拖去。啪的一声,他手中的药碗摔落,瓷片药汁迸溅满地。   君洌寒一愣,目光凝重的望了眼龙榻上昏睡的瑜琳,对徐福海吩咐道,“再去端一碗药来,让御医好好看顾宁王妃。”   “老奴遵命。”徐福海躬身。   ……   君洌寒与风清扬赶到将军府的时候,飞澜仍旧昏迷不醒,无忧双手都是血,但卡在骨缝中的箭依旧没有取出来。   “风叔叔,怎么办?我取不出来,我还是做不到,她流了好多血……”无忧哭的厉害,一张小脸,都被汗水和泪水模糊了。   “无忧别怕,不会有事的。”风清扬让永河将孩子抱出去,检查了飞澜伤口后,面色异常凝重。   “怎么样?”君洌寒问道。   “有点儿棘手,她的肩骨被捏碎了,所以才卡住箭头,要先将碎骨接上。”风清扬沉声说道,利落而快速的准备着器具。   君洌寒托起飞澜的身体,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解开她身上的衣服时,肩膀上血肉模糊了一片,看的人触目惊心。君洌寒将她抱紧,胸口闷痛不止。   “皇上抱紧她,可能会有一点痛。”   第83章 七日七夜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4 本章字数:1948   “皇上抱紧她,可能会有一点痛。”   即便是风清扬,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将箭头取出,期间,飞澜痛醒过几次,不停的呼喊着,“师兄,好痛!”   君洌寒的心都要被她喊碎了。   而飞澜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徐福海便匆忙赶来,躬身道,“回禀皇上,宁王爷入宫,已经将王妃接回王府了。”   “嗯。”君洌寒只淡应了声。   徐福海迟疑了片刻,又道,“皇上,刘将军在养心殿外已经侯了三个时辰,看样子是有急事禀报。”   君洌寒剑眉冷挑,沉思片刻后,说了两个字,“回宫。”   推门而出之时,无忧与永河都侯在门外,小家伙脸色苍白,手上的鲜血还没有洗净。君洌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蹲在无忧身前,手掌沉重的落在无忧肩头。“无忧,你是男子汉,替皇舅舅好好照顾她。”   “嗯。”无忧抹了把泪,重重的点头。   君洌寒起身,冷声对徐福海吩咐道,“将府中所有玄色的衣服都给朕翻出来烧掉,吩咐制衣局赶制些白色、青色和碧色的锦袍给飞澜。”   玄色的锦袍极好的挡住了鲜血的颜色,她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很好,她成功了,她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他。   飞澜整整昏迷了七日七夜,期间,君洌寒没有再来探望过她,听说宁王妃自幼体弱多病,虽是小伤,却一直高烧不退,宁王无奈,只得将她再送入宫中医治,帝王几乎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竟丝毫不避讳。   第八日清晨,飞澜终于醒了过来,一双明眸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她稍微动了下身体,肩头处传来歇厉的疼痛。而她一动,守在身边的无忧便醒了,那张俊美的脸蛋上写满了疲惫,而一双褐眸却异常的晶亮。   “娘,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飞澜问,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七天。”   “那你呢?”飞澜又问。   “我怎么?”无忧不解。   “你七天未合眼?”飞澜眉心紧锁,一抹疼惜浮上心头。   无忧讪讪的笑,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没,刚不是还睡着了吗。”   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轻响,逸云端着药碗进ru,见飞澜醒来,亦是大喜。“主子,您终于醒了,让奴婢很是担心。”   “我无碍。”飞澜淡声回了句,又看向身侧无忧,“这里有逸云伺候就行,你回房休息吧。”   无忧嘟着嘴,有些不甘不愿的离开。   逸云将温热的汤药递上来,飞澜仰头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矫情。她将药碗递回给逸云,又问,“公主呢?”   “清晨刚回卧房休息,这几日公主与小公子一直不眠不休的守着您。”逸云温声回道。   “嗯。”飞澜淡笑,心口极暖,似乎想起什么,又问,“可有听说宁王妃的伤势如何?”   逸云手中动作一顿,冷嘲热讽的回了句,“主子不必惦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有皇上日夜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哪里还能不好呢。”   飞澜没在言语,唇角微扬了笑,三分苦涩,七分嘲弄。   第84章 你有多在乎?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6 本章字数:1807   飞澜没在言语,唇角微扬了笑,三分苦涩,七分嘲弄。   “逸云,给我取件衣袍来。”飞澜又吩咐。   “是。”逸云应着,不过片刻便从柜中取来一件崭新锦袍,飞澜的目光落在锦袍之上,不由得蹙起眉心,竟然是碧色的。   “去换件玄色的来。”飞澜淡声道。   逸云却没有动作,愣愣道,“回禀主子,皇上已下命将所有玄色袍子烧毁了,制衣局新送来的,都是明丽的颜色,主子若不喜欢碧色,奴婢去换件白色的来吧。”   飞澜的眉心未曾舒展,反而又添了些许无奈,“不必了,拿来吧。”   飞澜简单的梳洗更衣,硬是不顾逸云的反对下了床,整整七日滴米未进,身体瘫软无力。她草草的打发了逸云,独自一人坐在窗棂旁,提起狼毫笔在白宣纸上书写,清秀的字迹,扬扬洒洒。   是谁曾教诲她,想哭的时候,就写书法,泪落在纸宣上,字迹模糊了一片,那丑陋的样子,便让人不愿再哭了。是谁曾将她半拥入怀,手把手的教会她写书法,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残留在脑海中,久久不散了。   剔透的泪珠划过苍白的脸颊,低落在字迹上,晕开一片乌色,的确是极丑的。飞澜放下笔墨,身体无力的靠在窗棂旁,窗外一片茫茫白雪,不知觉间,便将人带入了回忆。   记得,那也是一样的雪天,君洌寒被师傅责罚,打得浑身是伤,还要在雪地上罚跪。天寒地冻,他跪在雪地中,身下都是鲜红的血,触目惊喜。年幼的飞澜就伏在他怀中,不停的哭,好像伤的是她一样。   而君洌寒却笑着,温热的手掌托起她尖小的下巴,一张苍白的小脸,梨花带雨,十三岁的女孩虽稚嫩,却已初有了动人的颜色。“担心我?”   飞澜不语,剔透的泪珠在纤长的睫毛上不停颤抖,竟是诱.人之极。而他竟真的将唇隐在了她眼帘上,吻掉了冰冷的泪。她愣愣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反应。十三岁的飞澜,她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但对于情爱却是懵懂的。他的唇贴在她肌肤上,柔软而温暖,心口中小鹿乱撞的感觉叫做悸动,可是,她还不懂。   “师兄你做什么啊!”她微怒的用力推开他,却触痛了他身上的伤口。   “痛。”君洌寒闷哼一声,单手捂住心口,飞澜慌了,又不管不顾的扑过来,上下其手。“师兄,你哪里痛?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她急的又要哭了。   而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一扯,将她拥入胸膛中,低笑着问道,“你在乎我吗?澜儿,告诉我,你有多在乎?”   飞澜无措,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衣摆处沾了血色,区别于他血液的暗红,而是妖娆的鲜红色,映在雪地上如同一朵朵绽放的红梅。还真是有够巧的,她第一次来癸水,竟是在如此的窘境下。   而他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片刻的呆愣后,快速褪下身上的锦袍将她裹了个严实,也顾不得还在受罚,抱起她向卧房的方向走去。飞澜将头靠在他胸膛,委屈的哭个不停,“师兄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而他却低魅的笑,覆在她耳边嘀咕了句,“澜儿,以后对我温柔点儿,否则,我一不高兴,整个孔雀山庄可都会知道今天的事儿,慕容将军的独子竟然是千娇百媚的女儿身……”   “君洌寒,你闭嘴!”飞澜清灵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雪地之中。   第85章 渔舟晚唱,烟雨彷徨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6 本章字数:1488   忽而有冷风穿透窗棂而入,将飞澜从回忆拉回现实,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喉咙一紧,闷声咳了起来,她随手拢着身上锦袍。而伴随着咳声的是哗啦的几声碎响,桌面上一叠白宣被风掀翻在地,飞澜的目光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纸片翻飞,那张刚刚书写过的白宣纸扬扬洒洒的飘落,不偏不倚,正落在一人脚下。   来人一身烫金绛紫锦袍,奢华的极是低调。他俯身将那白宣拾起,扬扬洒洒的字迹,书写着一首隽永小诗:你说笛声如诉,费尽思量;后来茶烟尚绿,人影茫茫。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后来渔舟晚唱,烟雨彷徨。墨迹处,有几处模糊的湿润,一看便知是泪水浸染。   飞澜本就苍白的面颊又白了几分,暗哑开口,“不过随手涂鸦,倒是污了皇上的眼。”   君洌寒轻笑不语,却将纸宣铺平叠整收入怀中,“刚醒来就站在窗口吹风,你当真是不要这身子了。”他低斥了句,打横将她抱起,她身体亦是冷的,温度与冰雪无二。   他关紧了门窗,将她放在软榻之上,随后和衣躺在她身侧。始终如一的温热胸膛,不曾改变的淡淡龙涎香,不知为何,却无法温暖她的身。   “澜儿,暖些了吗?”他的唇贴上她光洁的额头,温热的气息萦绕着。   “皇上怎会来此?不必照看瑜琳王妃了吗?”飞澜不答反问。   他倒也平静,淡声道,“二皇兄已接她回王府了。”只简单一句而已,他似乎并不愿过多提及瑜琳之事。“朕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不能耽搁太久。”   飞澜依旧不语,唇角却扬着讥讽的笑。若真是放心不下,便不会在她昏迷了七日后才来看她,若她挨不过这关,此刻看到的,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又是短暂的沉默,她在他怀中,刚有些昏昏欲睡,而他却要抽身离去。“朕该走了,昨夜薛太妃发病,估计她也撑不了几日了。宫中只怕要有异动,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飞澜漠应一声,究竟是何异动?又有多严重?他不说,她便也从不多问。   一晃又是三日过去,飞澜几乎足不出户,无忧寸步不离的陪着,但大多数时候,他看出,她发呆。   嘎吱一声房门轻响,永河推门而入,带入了几丝室外风雪。“你们母子俩个倒是惬意,却不知这外面都变天了。”永河笑着站到火炉旁取暖。   “不过几场大雪,公主娘亲若是觉得冷了,无忧给你取暖。”无忧丢开手中书册,伸出一双柔软白嫩的小手,捂住永河微冷的手掌。他极少讨好人,但他若做了,便是让人暖入心肺,想忘都忘不掉。   “倒是没白疼你这小鬼。”永河唇边笑意又暖了几分。   “宫中可有异动?”一旁,飞澜突兀的开口。   第86章 假传圣旨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6 本章字数:1754   “宫中可有异动?”一旁,飞澜突兀的开口。   永河摇头,又点头,道:“尚无变数,只是昨夜薛太妃病危,人险些就去了。宁王至今还逗留在宫中。”   “嗯。”飞澜淡应,墨眸无波无澜。   永河微叹,又道,“本宫这位二哥,为人阴险狠戾,却是至孝之人,薛太妃这一去,对他打击只怕不小。”   “百善孝为先,宁王爷虽不是什么好人,倒也不算大奸大恶。”无忧微眯着眸子,随口插上一句。   “就属你话多。”永河笑着,慈爱的揉了揉无忧的头。   “回禀主子,宫中来人了。”逸云推门而入,俯身微微一拜。她身后,跟随着乾清宫当值的大太监李全,这人,永河是认得的。   “李公公?什么事?”永河率先问道。   “回禀公主,驸马。皇上宣驸马爷入宫觐见”李全躬身回道。   “这个时候?”永河蹙眉,瞥了眼窗外漫天风雪。飞澜身负重伤,怎经得起这一番折腾。   “逸云,为我更衣吧。”飞澜撑起身体,淡声吩咐道。   “飞澜……”永河欲言又止,担忧的看着她。   飞澜不温不火,在逸云的服侍下披上狐裘,“皇上此时传召我,必是宫中有所变数,我不得不去。”   “父帅,无忧陪着你。”无忧上前,一把搂住飞澜腰身。   飞澜明眸低敛,手掌温润的抚摸过无忧的小脸,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凄伤。“无忧听话,留下保护你公主娘亲,我很快就回来。”   “嗯,那你说话算话,无忧等着你回来一同用晚膳。”无忧固执的说道。飞澜懂他的意思,若她不回来,他便一直不吃晚膳。   “嗯。”飞澜点头,一时间竟辨不出心中是暖是涩。   入宫的马车在风雪中艰难前行,飞澜的身体半靠着车壁,脸色比车外落雪还要白上三分。   从将军府入宫,整整行了三个时辰。飞澜走出马车,竟有片刻的微愣,只因,这里并非养心殿,而是广阳殿——皇上生母瑾贵人的寝宫。   “大将军,请吧。”李全做了个请的动作。   雪下得紧了,飞澜下意识的拢了下身上狐裘,跟随着李全向殿内而去。   广阳殿依旧干净空旷,飞澜前脚刚刚步入,后脚殿门便紧紧的合起。她负手而立于原地,墨眸遽然深谙,卷起汹涌的漩涡。如果此时此刻她还察觉不出诡异,那她慕容飞澜真是白活了二十个年头。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殿内传来一道低沉而冷魅的男声。   飞澜缓步而入,水墨屏风之后,一人一桌一盘棋,男子一身藏蓝蟒袍,玉带银冠,褐眸微敛,手持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之上。   “飞澜一向钦佩宁王爷无畏,却不知王爷竟胆大妄为到假传圣旨。”飞澜淡然开口,语带讥讽。   第87章 你输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7 本章字数:1543   “飞澜一向钦佩宁王爷无畏,却不知王爷竟胆大妄为到假传圣旨。”飞澜淡然开口,语带讥讽。   君灏南却也不恼,指了下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又道,“用不了多久,本王的旨意,便是真的圣旨。只要,君洌寒突然暴毙,他又无子嗣,本王便可名正言顺的继位。”   飞澜心下一惊,但面上却依旧无波无澜。“王爷真会说笑,皇上正当壮年,何来暴毙一说。”   君灏南冷笑,眯起的褐眸与君洌寒如出一辙,却少了那份坦荡,多了狠戾冷绝,“昨夜御医对本王说,母妃撑不过这个冬天,她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本王登上皇位,本王又怎能让她再失望?母妃仙逝那日,君洌寒的首级,就是她最好的陪葬礼物。”   君灏南阴狠的笑,那笑声竟让人毛骨悚然。   “王爷真以为你能杀了皇上吗?薛太妃筹划一生,都不得如愿,更何况现在皇上羽翼已丰,想杀他简直是异想天开。”飞澜傲慢的扬着脸,笑靥中尽是嘲讽。   “你不信本王能杀了他?”君灏南笑的无比阴寒,“若本王告诉你,瑜琳此刻就在养心殿,本王在她身上涂了剧毒,君洌寒一但沾染,顷刻间就会毒发身亡。若本王再告诉你,本王谋划多年,养心殿中早已插入无数奸细,李全便是其中之一。现在,养心殿已被本王的死士包围,这样,你还认为本王杀不了他?”   “君灏南,你简直丧心病狂!他是你的亲弟弟。”飞澜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拂袖而起,刚要离开,一把利刃已架上了纤细的脖颈。君灏南右手握剑,左手持棋,依旧一派悠哉模样。   “慕容将军以为你还能离开吗?”   飞澜冷然一笑,面对颈间剑刃,竟无一丝畏惧,“飞澜全身而退自然不易,但与王爷玉石俱焚似乎也并不太困难。”   君灏南突然大笑,目光似有深意的落在飞澜肩头。“慕容飞澜,本王能在宫中安插眼线,自然也能安插在将军府中,你如今身负重伤,又如何是本王的对手?”   飞澜静默原地,苍白的容颜不变,隐在云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   君灏南依旧笑着,又道,“慕容飞澜,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如何?就赌你的命。”   “如何赌?”飞澜问。   君灏南不紧不慢的指着面前的棋盘,“若你的白子能赢过本王的黑子,本王就放你离开,决不食言。”   飞澜抿唇,而后一挑衣摆重新坐下,她淡扫一眼棋盘,黑子已占据大半势力,白子垂死挣扎,败局已定。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赌注,但她已别无选择。   当罐中最后一颗白子落下之时,飞澜知道自己输了。   “你输了,慕容将军,可要愿赌服输。”君灏南狂笑起来,似乎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极好的愉悦了他。   第88章 她想,他不会来了   更新时间:2013-6-29 10:49:37 本章字数:2492   “你输了,慕容将军,可要愿赌服输。”君灏南狂笑起来,似乎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极好的愉悦了他。   飞澜一心惦记着君洌寒的安危,根本无法专心在棋局之上,又如何能不输。但她虽输了,却不会认命。飞澜一把掀翻棋桌,向窗口飞去,而君灏南的反应也不慢,下一刻,锋刃的宝剑便刺了过来,他招招致命,飞澜又身负重伤,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转眼间,已是遍体鳞伤。   他单手抓住她受伤的肩骨,将她托在梁柱上,用绳索锁住。飞澜碧绿的锦袍,染了大片的鲜血,如绽放的大朵血莲,妖娆绝魅。   “慕容飞澜,你还真是爱他,竟不要自己的命,也要去救他。”他大掌捏住她尖小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的骨节捏碎。   飞澜吃痛,却毫不怯弱的冷冷盯着他。“你……”   “很奇怪本王怎么会知道吗?”君灏南阴狠的笑,用力捏住飞澜手腕,露出腕间那一串雕琢精致的檀木珠串。“你真的以为掩藏的天衣无缝?司马乘风在风月场多年,他怎么可能看走眼,连男女都分不清。还有,这珠串,当年本王亲眼见到君洌寒雕刻,这是他送你的东西!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三弟对你当真用心啊!”   他话落,一把扯断她腕间红线,珠串应声而断,飞澜木然的看着那些木珠一颗颗迸溅在地。   君灏南再次毫不怜香惜玉的捏起她的下巴,微眯着褐眸,深深凝视。那失去血色的苍白,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绝美,反而平添了一份空灵。“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谁让你是君洌寒的女人,所以,你必须死。”   飞澜轻轻的笑了起来,一双明眸如星璀璨,竟没有丝毫畏惧。   君灏南看着她,心中不免惋惜。“或许,你还可以再赌一次,瑜琳若是失手,李全便会告诉他你在这里,不过,本王已在广阳殿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取他的命,你说,他会来吗?”   飞澜仰头看着他,绝世的笑靥更加讽刺,“王爷当真高估了飞澜,若换成你的王妃,或许胜算会大一些。反正,王爷带绿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也该习惯了吧。”   她这一句是当真激怒了君灏南,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飞澜眼前发晕。“你闭嘴!”君灏南狂吼。   飞澜依旧在笑,随手抹掉唇角流出的血痕,“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君灏南,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杀,你根本就不是人。”   “他不是本王的手足,我们一出生,便注定是仇人。他娘那个贱人抢夺我母妃的恩宠,他又抢本王的皇位,抢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所有本王喜欢的,他都要来抢,他就该死。”君灏南失控的狂吼,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   而飞澜似乎不知疼痛一般,白嫩的脸蛋血肉模糊一片,她却一直一直在笑。“这江山是先皇留给他的,瑜琳也是他先遇见先爱上。无论江山还是女人,都是他的,是你一直在抢他的东西,还要恬不知耻的博取同情吗!”   君灏南再次扬起手掌,飞澜毫无畏惧的仰头,冷傲而绝美。他的手缓缓落下,竟托起了她的下巴,邪魅的笑了。“你既然知道他爱的是瑜琳,何必还为他死心塌地。本王的确无耻,但成王败寇,无论江山还是瑜琳,都将归本王所有,可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   嘲讽的笑在美丽的脸庞消失,飞澜的神情很认真,也很专注,她说:“爱,不一定要得到。”   “是吗?本王但愿你爱的值得。”君灏南说完,云袖一扬,打翻了桌案上的烛台。然后,拂袖而去。   烛火烧起,点燃了纱帐、桌台、软榻,并越燃越烈,冲天的火光,晃得眼睛生疼。   飞澜深陷火海,身体顺着梁柱瘫软在地,她吃力的捡起落在不远处的一颗檀木珠,紧紧的握在掌心。苍白的容颜,神情淡漠,她竟没有一丝深陷火海的自觉,即便他们都死了,君灏南的诡计也不会得逞。他们还有无忧,永河会说出实情,拥护无忧继位,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是一位好皇帝的。   想到无忧,飞澜的神情柔和了,也苦涩了。她答应无忧陪他一起用晚膳,终究还是失言了。   周围的温度迅速攀升,烤的肌肤生疼,空气中弥涣散着滚滚浓烟,不断窜起的火苗点亮了飞澜苍白绝世的容颜,她竟没有一丝畏惧躲闪,反而想更贴近火焰的温暖,她的心,太冷,太冷了。   她想,他不会来了。   每一次可以选择的时候,他都没有选她。   ————   今天免费的章节就更新完了,明天上架,煽情的话水也不说了,文慢热,后面宠点多,虐点也多,亲们自备纸巾哈。喜欢水的,一定要继续支持!!!耐你们~~   第89章 瑜琳是他的梦,飞澜却是他的信仰   更新时间:2013-6-29 11:26:09 本章字数:15006   她想,他不会来了。   每一次可以选择的时候,他都没有选她。   冲天的火光烈焰之中,女子笑靥如花,妖娆盛放。一双清冽的瞳眸,却涣散开来,恍惚间,只觉得这跳动的火焰与数年前元宵夜灯会的灯火重合,她看到君洌寒一袭白衣翩然,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在人潮涌动的长街上行走,一盏盏琉璃灯明亮炫目,却驱不散心中的寒。   那是慕容氏灭门后的第一个元宵佳节,她想家,也想爹娘。   他紧握着她的手,那般用力,他说,“飞澜,不要和我走散。峥”   她木然的被他牵着手臂,他看着灯会,而她看了他,清亮褐眸中倒影着灯火璀璨,是那样美,那样的暖。   飞澜突然响起母亲曾说过的一句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当夜,飞澜真的就梦到了他,梦见他在灯火璀璨中看着她笑。   灯会上,他们还是走散了,她的荷包被扒了,他去追窃贼。她一个人,茫然无措的坐在黑暗的角落等待,而他没有再回来。再后来,她遇见了顾非凡,他将她从原地带走了客。   他们在热闹的酒楼中喝酒,上好的女儿红,她喝了几杯就醉了。她趴在桌上,四周响起吵杂声,她觉得真吵,好在不久后,有人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他的背宽阔而温暖,让人轻易的沉溺沦陷。她以为,这背的主人是顾非凡。   她说,“表哥,我想爹爹。”   “……”他沉默。   她又说,“表哥,我想哭。”   轻微的叹息后,他说,“那就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一点。”   她就真的哭了,将头埋在他背上,无声的落泪。许久后,她又说,“表哥,我害怕。”   他回答,“澜儿别怕,有我在。”   她环在他脖颈的手臂更紧了,她说,“他将我从血泊中拉出,那一刻,他的手真的很温暖,我好怕,怕我会爱上他。”   她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明显一僵,但他的步伐依旧稳健。   宿醉一夜,第二日清澈醒来,她发现迎窗的那支梅枝上,挂着一盏八角灯,灯上或坐或立或笑或沉思的,都是同一个人,那是她。   庄晓蝶推门而入,絮絮叨叨的埋怨起来,“昨夜顾哥哥和三皇子不知为何在酒楼中起了争执,后来三皇子一个人将你和它背了回来。”晓蝶白皙的指尖指向枝头的那盏熄灭的八角灯。   飞澜的面颊顿时通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夜背她回来的人是君洌寒,那她的话他一定都听到了吧,这次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师,师兄呢?”她怯声的问。   “昨儿闹了那么一出,庄主罚他和顾哥哥在祠堂抄书……”   未等庄晓蝶将话说完,飞澜已经匆慌的跑了出去。   她站在祠堂外凝着他,赤.裸的双足踩在积雪上,竟与雪融为一色,他也看到了她,剑眉紧蹙,而后放下手中狼毫,大步向她走来,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低声斥责了句,“胡闹。”   她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中,笑声盈盈。   那笑声此起彼伏不断,时隔多年,好似还回荡在耳畔。飞澜无力的闭上眼帘,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划落。原来,在没有瑜琳的日子,他们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光,真好,这样就好了。   意识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飞澜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隐约间,有刀剑相撞的刺耳声传入耳中,然后是一声轰然巨响,是谁再不停摇晃着她的瘫软的身体,浓重的血腥味儿伴随着淡淡龙涎香萦绕在鼻端。   “澜儿,澜儿,别睡,快醒过来。”是谁用晃眼的宝剑劈开她身上沉重的锁链,将她紧拥在胸膛中,她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但视线依旧是模糊的,冲天的火光与浓烟,朦胧了双眼。   “澜儿,别怕,我来了,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是谁在她耳畔低喃,一声一声,缠绵凄婉。   飞澜费了些气力,才努力看清他的模样,英俊的脸庞脏兮,银白蟒袍上是大片刺目的鲜红,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依旧维持着沉稳的气度,竟没有丝毫的狼狈状。飞澜颤抖的伸出手,触摸上他俊美的侧脸,她笑着,唇角浅显的扬着唯美的弧度。   “师兄,这一定是梦,对不对?”被浓烟醺的沙哑的声音,听得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这个男人是从不会哭的,他利落的将她抱起,漫天的大火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外面的人进不来,他想冲出去更不易。若再迟疑下去,他和飞澜就要双双殉身火海。他选了火势相对较弱的一处,打算跳窗而逃,可就是这时,房柱突然坍塌了,他脚下凌波微步快速躲闪,才避免被压在梁柱之下,但横在中间,燃烧的柱子也挡住了唯一求生的出路。   此时,他只要放开怀中的女人,逃出升天也并非难事。君洌寒微低头,凝望着怀中女子苍白如纸的容颜,她对着他释然的笑着,对于此刻的处境,她比他看的更通透。“你走吧,别管我……”她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浓烟呛得她不停的咳着。   “你给朕闭嘴。”他莫名其妙的震怒,然后,抱着她,冲入火海之中。飞澜被他紧拥在胸膛,却依旧感觉到烈焰灼烧肌肤的疼痛,而后,在疼痛中失去了残存的意识。   ……   飞澜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睁开眼帘,映入眼眸的是永河与无忧紧张忧心的面孔,她有片刻的茫然,迟疑了许久,开口的第一句是,“他有没有事?”   永河微叹了声,道:“从养心殿到广阳殿,一路都是埋伏,他就那么冲进火中,将你抱出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血。”   永河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发狂失控的君洌寒,他就像一头猛兽一样,一日之间,血洗养心殿三千死士,一夕之间,血流成河,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飞澜喝过药,看向一旁无忧,他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小脸苍白,不言不语反倒不像他的风格。   “无忧。”飞澜低唤一声,有些吃力的伸手想要触摸他的小脸,却被无忧突然躲闪,他站在中央,双肩一耸一耸的,漂亮的褐眸中擎着泪。   “慕容飞澜,你就是个骗子。”他吼了一句,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飞澜僵硬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有些发闷的疼痛着。   “你别怪他,那天他一直不吃不喝的等着你,等到天亮你也没回来。”永河无奈的叹着气。   飞澜眸子湿润了几分,苦涩道,“我是个不称职的娘亲,他恼我也是应该的。烦劳公主,帮我多照顾他一些。”   “这是当然,他也是我儿子。”永河笑着回了句。   “宁王弑君,可定罪了?”飞澜又问,勉强的撑起身体坐起来。   永河低落的摇头,“瑜琳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夜,皇上便心软了,答应既往不咎。太皇太后一向偏疼宁王,更是不愿深究下去,这件事,估摸着也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对外只宣称是前朝乱臣贼子作乱。”   飞澜沉默,一时间,心头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夜幕降临,一排排点燃的宫灯晃疼了人眼。飞澜终究忍俊不住,偷偷去养心殿看了他。   透过半敞的窗棂,她看到瑜琳正喂着他喝药,那样的女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万种风情。君洌寒只有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才会有那种带着疼惜的温柔。   喝完药,瑜琳夹了一颗梅子喂到他口中,他突然握住瑜琳的手,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她。太过炙热的目光,让瑜琳不安的侧开头,不敢去对视他的目光。由始至终,他们之间,他一直都处于主控的地位,她被动承受他的一切,包括利用与背叛。   “瑜琳,朕称了你的心,你呢?何时称朕的心?”温雅低沉的声音,却带着莫名的压迫力量。   瑜琳沉默着,脸色泛着青白,凭空的多了份楚楚可人,“皇上别再逼我。”她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反手困入怀抱,他紧拥着她,让她靠在胸膛中哭。   剧烈的挣动扯裂了伤口,白色中衣沾了鲜红,而他恍若未闻,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   窗外,飞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突然明白,在他与瑜琳之间,由始至终自己都是多余的那个人。是她痴心妄想了,自以为在他心中曾有过一席之地,到头来才发现,那是多么荒唐的笑话。   身体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她跌跌撞撞的走出养心殿,在殿门处,撞翻了一盆万盛菊,无端引来一阵***动。   “谁?”御林军顿时围了过来,拔剑相向。   飞澜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御林军首领僵了片刻,方拱手问道,“慕容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是啊?她为什么在这里?飞澜讽刺的扬起唇角,她犯贱才会拖着不堪的身体来看他,到头来不过是自找难堪罢了。   此时,大太监徐福海匆匆赶来,见到她同样一愣,但他是精明人,屏退御林军后,将飞澜从地上搀扶而起,“慕容将军,您这又是何苦呢!”徐福海同样是明眼人,他活到这个年岁,见惯了后宫之事,还有什么是他看不通透的呢。   “是飞澜唐突了,我这就离开,不会让你为难。”飞澜苦笑,沿着石阶,一步步离开。   徐福海看过养心殿内温暖的灯火,再望着飞澜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忧伤。   飞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永河、无忧正在用晚膳,桌旁还多了一个风清扬,他来将军府蹭饭也不是一次两次,反倒没什么稀奇。   “呦,飞澜回来了啊,快来快来,趁热吃饭。”风清扬一手拿着筷子,一边吩咐逸云再添一副碗筷,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倒是一旁无忧对他的反客为主有些不满,“风清扬,风御医,你别不拿自己当外人,蹭饭的话还那么多。”   “哎呦,你这破孩子,想过河拆桥是不是?刚求我教你施针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风清扬愤愤的拍着桌子,那架势好像在怒斥苍天不公一样。   无忧懒得理会他,自顾埋头吃饭。   飞澜淡笑,这样的场景,温暖的让她有想哭的冲动。她在无忧身边坐下,喝了杯热茶驱寒,而后,逸云递来碗筷,她也不言语,低头认真的拨着虾子,然后放入无忧碟中。   无忧将虾肉放入口中咀嚼,闷闷的嘀咕了句,“你好好反省一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飞澜无奈失笑,这小东西人小鬼大,总是让她哭笑不得。   用过晚膳,永河十分知趣的将无忧领走,皇上身负重伤,风清扬此时来将军府,自然不会只是蹭饭那么简单。   “你去过养心殿了?”风清扬随口问道,目光不经意的落在飞澜沾染了泥浊的衣摆上,那种深褐色的泥土,只有养心殿中才有。   飞澜的指尖随意转动青花瓷杯,浅饮一口温热清茶,缓声道,“风御医屈尊前来,不会只是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吧?”   风清扬白了她一眼,说道,“皇上不放心你的伤势,遣我来看看,看你这能跑能跳的模样,倒是皇上的担心多余了。”   飞澜不语,身体懒懒的靠在窗边饮茶。   片刻的沉寂后,风清扬又问,“你为何不询问皇上的伤势?”   “看他美人在怀的模样,飞澜的担心倒也多余了。”飞澜学着他的语调,散漫的回答。   风清扬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孔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话当真是不假的。“飞澜你有所不知,若非是你,他本不必受伤的。”   飞澜漂亮的眉心微蹙,眸光不解的落在风清扬身上,只听他缓缓道来,“宁王能在养心殿混入死士,皇上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我们一早就知道宁王的计划,不揭穿,不过是等待时机,一网打尽。但当李全对他说,你被困在广阳殿大火之中的时候,他一剑割下李全的头,血洗宁王三千死士,才得以冲入广阳殿救你。即便,他明知那里会有埋伏,即便明知那是另一个陷阱,他义无反顾。”   飞澜安静倾听,低敛的眸子这种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风清扬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跟随他多年,还是第一次将他失控,他将你从火中抱出来的时候,双眼都是血红的,如同一只愤怒的猛兽。飞澜,即便这样,你还认为他不在乎你吗?”   飞澜动作迟缓的放下手中青花茶盏,她涣散的眸光随意落在一角,半响后,才找回声音,“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宁王定罪?”   风清扬一愣,而后回了句,“没有证据。”   飞澜嘲讽一笑,“若真做的天衣无缝,宁王妃又何必在养心殿外跪求?”   “这……”风清扬一时语塞,即便他满嘴的铁齿铜牙,此刻亦无法狡辩。又是若有似无的叹息,“飞澜,糊涂一些不好吗?你应该明白,皇上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飞澜抬眸,苦涩的一笑,“明白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累了,风御医,请回吧。”   风清扬离开后,飞澜一个人站在窗边吹冷风,窗外扬扬洒洒又飘起了大雪,今年的冬天,风雪似乎格外多了一些。她突然很怀念塞外的生活,虽是苦寒之地,战祸不断,但那时,她还有思念,心是暖的。   其实,风清扬说的没错,身为一国之君,君洌寒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会是唯一,也无法成为最爱,慕容飞澜之于他,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除了对他的爱,她找不到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娘亲,你在想什么?”无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伸出手臂关紧了窗棂。   “下雪了。”飞澜茫然的回了句,指尖轻弹去落在肩头的雪花。冰雪融化在指尖的温度,冰冷的,寒入心头。   无忧蹙着眉头,突然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间,他的小手很暖,他的笑同样也是暖的,不过顷刻间,便融了冰雪。   “别又和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如果觉得吃亏了,我可以娶你哦。”他眉眼间的笑带着得意与邪气,懒懒的语调,尽是玩味。无忧是何其精明早熟的孩子,他自然知道儿子是不能娶娘亲的,但他时而将这话挂在嘴边,不过是博飞澜一笑。他不忍看她总是那样寂寞又落寞着。   飞澜凝望着他,有片刻的呆愣。   同样的话,相同的飞扬神情,即便是玩味的语调都是如出一辙。停留在记忆深处的曾经,君洌寒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飞帘,你终究是个女孩子,并且是个娇美可人的女孩。太容易,让人心动。”   他说:“飞帘,为什么不敢承认喜欢我?”   他抱她,对她说:“如果觉得吃亏了,我可以娶你。”   ……   不,不能再想,不要再想了。飞澜突然失控的挣脱无忧的手掌,她踉跄的后退,不停用拳头捶打着发昏的头脑。   “娘,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无忧。”孩子扑过去,紧拥住她身体。   “无忧,无忧,我只有你,只有你了。”飞澜抱着他小小柔软的身体,那样用力。从始至终,她所拥有的,仅仅是这个意外降临的孩子而已。   “娘,无忧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无忧褐眸含笑,在飞澜面颊上亲了亲。然后跑到柜子中取出那套针具,一一排开,“娘亲,你伤口还疼吗?今天无忧学了金针刺穴,我帮你疗伤。”   飞澜含笑点头,褪去外袍坐在软榻之上。无忧将银针在火焰上划过,然后刺入飞澜胸口的穴位上。   “啊!”飞澜突然一声痛苦尖叫。   “怎么了?”无忧惊慌失措的问道,他分明没有刺错地方啊。   惊叫之后,飞澜唇角上扬,失笑道。“骗你的。无忧,你要记住,男人无论何时都要坚定自信。”   “嗯。”无忧惊魂未定的点头,颤抖着拿出另一根针刺在飞澜肩头的位置。这一次是真的伴随着些微的刺痛。   “啊,你轻点。”飞澜不满道。   无忧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闷闷道,“娘,我没刺错哦。”   飞澜紧抿着唇,怎么会看不出这小东西在努力憋着笑。死孩子,居然是故意的。   一连又过了几日,飞澜闭门不出,伤口好得七七八八,风清扬的药很有效,几乎没留下伤疤。   大雪下了几日才停歇,飞澜靠站在窗前赏雪,手中随意的把玩着那颗从烈火中带出的檀木珠,珠子依旧散发着淡淡幽香,梅花小篆刻着一个‘愿’字。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愿’字。   她眉心深锁,清冽明眸深若寒潭。思绪渐渐陷入回忆。   慕容氏灭门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她与顾非凡并肩坐在房顶看天,这串檀木手串是他亲手带在她腕上的。是他亲手做给她的,他说,“飞澜,金银珠宝太过俗气,反而配不上你,这是千年檀香木所制,传承千年,独一无二。”   这串独一无二的手串,分明是顾非凡送给她的,为何君灏南却一口咬定这是君洌寒的东西?飞澜迷惑了。   思虑间,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永河风尘仆仆的走进来,狐裘披风还夹带着风雪。她辰时入宫给太后请安,此刻刚回。   “公主今日回来的似乎晚了些。”   永河在侍女的服侍下褪了外袍,接过热茶饮了口,才道:“听风清扬说皇上的伤势一直未愈,昨儿个还高烧不退,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不是已经正常上朝了吗?”飞澜关了窗子,不以为意的问。   “除了硬撑着,他还能如何。朝堂上有哪个是让人省心的。”永河叹了声,又道,“也不知道是在和谁怄气,汤药送进去都被打翻了,现在养心殿中都乱作了一团。”   飞澜沉默,绣眉微蹙着,从一旁取了本书册,青葱指尖随意翻动着,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响。但究竟能看进去几个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本宫从宫中带了些可口的点心回来,无忧呢?”永河又问。   “在院子里练剑,午膳的时候就该回了。”飞澜出声回答。   午膳刚刚被摆上桌子,飞澜夹了块点心刚放入无忧碟中,宫中的马车就停在了将军府前,徐福海形色匆匆的走进来,俯身一拜,“老奴参见公主,驸马。”   “呦,是哪阵风将徐总管您给吹来了。”永河轻笑,吩咐侍女看茶。   “公主折煞老奴了。”徐福海躬身俯首,面相飞澜道,“大将军,皇上传召您即刻入宫,您还是跟老奴走一趟吧。”   飞澜尚未开口,永河抢先问道,“饭还没吃就要走?不知所谓何事?”   “老奴不敢妄断圣意,将军一去便知。”徐福海答道。   飞澜放下碗筷起身,逸云取了狐皮披风给她系在肩上,而后,她便随着徐福海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车夫手中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骏马四蹄扬起,快速的在官道上疾驶。马车内,徐福海半跪在飞澜身前,凝重道,“慕容将军见谅,此番并非皇上召见,而是老奴自作主张请将军入宫。”   飞澜一愣,假传圣旨可是死罪,徐福海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徐总管起来回话吧。”她伸臂虚浮了一把。   “这几日皇上的伤势反复,又不肯喝药,连风御医都束手无策,老奴心想,也只有将军能劝得动皇上。”徐福海忧心忡忡的回道。   飞澜眸色深谙了些许,又问,“皇上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几乎是遍体鳞伤,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只是,伤势未愈就强撑着上朝,又不肯喝药……”徐福海甚为无奈的摇头。   三言两语间,马车已停在养心殿外,飞澜随着徐福海步入内殿,入眼处竟是一片狼藉,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了满地,风清扬哭丧着一张俊脸,手中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见到飞澜,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大步迎了过来。   “飞澜,你总算来了,交给你了。这药要趁热喝,凉了就失效了。”风清扬不由分说的将白玉药碗塞给她,脚下抹油,逃的那叫一个快。   徐福海也是个明眼人,急忙将殿内宫人都打发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养心殿,死一般沉寂。   飞澜端着药碗走入内室,只见君洌寒靠在白虎皮铺垫的软榻上,正专注的翻看着奏折,那闲适的神情与满地狼藉极不相称。   见飞澜走近,他只微蹙了下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皇上该喝药了。”飞澜淡漠着一张脸,将药碗递到他面前。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奏折丢在一旁,翻身躺倒。“朕要休息了,你出去。”   飞澜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她青葱的指尖握着白玉药碗,一挑衣摆在他身侧坐下,淡漠回了句,“皇上将药喝了,飞澜自会离开。”   “朕说了不喝,你烦不烦。”君洌寒手臂一扬,再次将药碗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迸溅在身上,灼的皮肤生疼。她反手抓住君洌寒手臂,触手的热度让她心惊。她掌心顺势按上君洌寒额头,同样是滚烫的。   “你在发烧?”飞澜惊慌问道。君洌寒一向不喜别人近身,他高烧不退只怕连风清扬都不知道。   “别碰朕,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没听到朕让你滚吗!”君洌寒一把甩开她的手,对殿外怒吼了声,“徐福海,给朕滚进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徐福海就出现在殿内,战战兢兢的道,“皇,皇上有何吩咐?”   “这里没你的事,让风清扬再端一碗药来。”飞澜绷着脸吩咐道。   “是,老奴即刻去办。”徐福海躬身,快步退了出去。   君洌寒顿时就火了,这是他的皇宫,他的奴才,居然任由她慕容飞澜摆布,她说话竟然比他还好使。   “把袍子脱了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口感染了才会导致高烧不退!”飞澜不由分说,双手用力撕开他身上明黄龙袍,雪白中衣上染着暗红的血迹。飞澜还要动手,却被君洌寒一把按住了纤细手腕。   他唇角邪气的扬起,玩味道,“澜儿,朕身上有伤,今天满足不了你。”   飞澜双颊羞得通红,却倔强的没有收手。“皇上是要自己脱,还是要飞澜帮你?”   君洌寒唇角笑靥更深,昏黄柔和的灯光下,透着说不出的邪魅。他修长的指尖,一颗颗解开胸口的盘扣,中衣缓慢脱落,露出结实的胸膛,赤.裸的肌肤之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触目惊心着,白色纱布也已经被鲜血染红。飞澜目光紧盯在他身上,心口微疼。   “看够了没?”他邪魅一笑,突然伸臂将她扣入胸膛。精壮的身体遍布伤痕,却没有一丝狼狈,反而平添了几分妖冶,这男人天生就是祸害人的妖孽。修长的指尖轻勾起她下巴,俊脸贴着她面庞肌肤,气息温热暧昧。飞澜慌乱的别开面颊,耳根子都烧红了。   而正是此时,殿门嘎吱一声突然开启,徐福海端着汤药躬身而入,见到的就是帝王与飞澜暧昧相拥的场面,他微愣了片刻,但好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皇上,您的药。”他将药碗放在一旁,低头快速退了出去。   “皇上该喝药了。”飞澜在他怀中嘀咕了句。   “要你管,没良心。”君洌寒放开她,将明黄衣袍随随套在身上。   飞澜仍不语,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端起温热的药碗,将药汁含入口中。她倾身靠向他,唇贴在他薄唇之上,将药汁缓缓送入他口中。记忆中,幼时她生病了不肯喝药,娘就是这样喂着她的。   君洌寒有片刻的惊愕,而后唇角扬笑,霸道的擒住她唇瓣,吸尽她口中药汁后,仍纠缠着不放,吸允着她口中的蜜汁。药液分明是苦的,但经她喂过来,就变成了甜。   君洌寒结实的手臂蛮横的揽在她腰肢上,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才不舍的放开她,温声道,“慕容飞澜,你似乎还欠朕一句谢。”   飞澜静默片刻,而后起身,屈膝跪在地上,三叩九拜,“臣慕容飞澜谢皇上救命之恩。”   飞澜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刚刚缓和的情绪,再次剑拔弩张,他的脸色变得极难看,健臂一扬,触手处一应物件统统扫落在地,一连串的碎裂声让殿外听墙角的徐福海与风清扬均是一惊。君洌寒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更是极少动怒,能有这个本事让他发火的,也只有慕容将军一人。   碎裂飞溅的瓷片划破手背的肌肤,鲜血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地面,飞澜却好似不知疼痛一般,一动不动的跪在他面前,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   他坐着,她跪着,彼此僵持不下,但最后受不住的仍是他,他伸臂用力将她从地上拎起来,丢在软榻上,有些蛮横的扯起她的手,手背上划开寸许的口子,好在伤口不深,也只是割破了皮肉。他将金疮药倒在她手背上,蜇的生疼,飞澜紧抿着唇片,硬是没吭声。   “从今儿开始留在养心殿伺候朕。”君洌寒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的丢下句。   “不是已经有人照顾皇上了?难道皇上还未称心吗?”飞澜的声音依旧淡漠,而淡漠之中却那样酸涩。   君洌寒不动神色的凝了她片刻,忽而一笑,道,“原来那天的人竟是你。”他虽病了,敏锐的听觉却并未受到影响,他察觉到有人隐在窗下,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慕容飞澜。   “怎么,吃醋了?”君洌寒半拥她入怀,飞澜没有反抗,却也并不顺从,温软的身体被他困在怀中,姿态却是僵硬的。他温润的语调萦绕在头顶,轻叹道,“瑜琳是瑜琳,而你是你,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的在朕心里的位置。”   自然,也没有人能取代瑜琳的位置,只是,这一句,君洌寒是不会说与她听的。   飞澜一双墨眸清澈,在昏黄的烛火中,闪烁着琉璃般璀璨的光泽。君洌寒心口一动,伸手扯掉她束发的金带,低头再次扑捉住她柔软的唇片。飞澜在他怀中十分安分,也可以说,她在他面前一向是乖顺的,这也是他宠她的原因之一。   君洌寒周身都散发着霸道的气场,但他的吻却是温柔至极的,一寸寸试探,一点点侵入,小心翼翼到让人心疼。他放开她的时候,飞澜在他怀中凌乱的喘息,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扫在他英俊的侧脸上,那小鹿一样无辜的眸子,像极了一种诱.惑。   “别这样看着朕,不怕朕吃了你?”君洌寒邪魅的笑,手掌轻轻摩擦着她莹润的面颊。“澜儿,替朕换药更衣,今夜留在养心殿吧。”   飞澜双颊绯红,淡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飞澜伺候他换药更衣,又用了晚膳,飞澜午膳都未来得及吃,一直饿着肚子,膳食传上来,都是飞澜平日里喜欢的,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细心,若他想对一个人好,那便是可以好到极致的。   入夜,他拥她在怀,飞澜枕着他的手臂安静沉睡。而君洌寒却了无睡意,他静静看着她,如婴儿般纯净的睡颜,让人莫名安心。后宫硝烟不断,前朝更是腥风血雨,永无止境的争斗、算计,他也会累,也会倦,只有怀中的女子才能让他的心灵安宁。   一直以来,瑜琳是他的梦,而飞澜却是他的信仰。   ————   还有一更哦,今天两万字更,跪求首定~~   第90章 无忧,他是我的孩子吗?【跪求首订】   更新时间:2013-6-29 11:26:09 本章字数:14742   五更天的时候,徐福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倒是识趣,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询问,“皇上,已经五更天了,今日是否早朝?”   “替朕更衣吧。”君洌寒温声吩咐道。他几乎一夜未眠,眸中有些微的血丝。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落下一吻。飞澜浅眠,睫毛轻颤两下,便被他吻醒了,漂亮的墨眸清澈如一滩清泉,却有片刻的茫然。   “醒了?”他温润的笑,在她唇瓣上又轻啄了一口。“朕该去上朝了,你再睡一会儿。”   “我该回去了。”飞澜匆忙的想要起身,挣动间,用红线选在胸口的檀木珠子滑落了出来。飞澜有些许尴尬,而君洌寒却神色不变,两指随意把玩了下她胸口的木珠,讪然一笑。   “这东西你竟还带着,看来顾非凡之于你,当真有不同的意义。峥”   “他是我表兄,这世上,飞澜只剩他一个亲人了。”她匆忙的解释了句,生怕他误会了什么,而他依旧淡笑不语,没有丝毫恼怒的征兆。   飞澜将檀木珠紧握在掌心间,硬着头皮又问道,“被困广阳殿的时候,这串木珠被宁王爷扯断了,它分明是表哥送给我的,为什么宁王一口咬定是皇上的东西?”   君洌寒一笑,“这的确是朕的。你还记得那年你与晓蝶同时落水吗?后来你说你的珠串丢了,朕做了这个给你。客”   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但事情却远不止那般的简单。当她发现丢失了珠串,脸上失落的神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懂得心痛,而第一次,是为瑜琳。   他在湍急的河流中寻找了一天一夜,寒冬河水冰冷刺骨,何况,河水湍急,绵延千余里,想要寻找一串珠串,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想为她重新做一个珠串,但千年檀香木,千金难得。他从母亲的遗物中找出了那个青檀盒,那曾是他父皇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他将青檀拆毁,做了个一模一样的珠串给飞澜。也是那时,注定了慕容飞澜此生只能是他的女人。   “皇上。”殿外,再次传来徐福海的提醒声。   “朕该走了。”他说完,揽过飞澜,用力吻住她的唇,那吻,霸道而蛮横。“有件事朕似乎忘了告诉你,顾非凡就要回京了。”   飞澜心中暗喜,但眸光流转间,却不曾展现丝毫喜色。她自是不敢再激怒君洌寒。   而男子俊颜从容,同样辨不出情绪,沉冷的声音淡淡萦绕在她耳畔,“你与他之间,是真心还是假意,朕不管。但你记住,朕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飞澜抿唇不语,看着他冷傲的背影消失在内殿之中。刚刚的那句,是警告吗?!   她哪里还有丝毫睡意,缓慢的翻身下床,赤.裸玉足踩着柔软的绒毯,落地的青铜镜中,倒映出女子绝世的容颜,   殿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嘈杂声,飞澜尚未会意出怎么回事儿,洛青缨便带着宫人闯了进来,她在养心殿见到飞澜时,也愣在了当场。   与以往不同,此时的飞澜,一头青丝披散,更显肌肤莹白似雪。很美,或许,美得过分了一些。而女人都是善嫉的,飞澜的美丽,彻底的点燃了洛青缨的怒火。她走上来,扬手便是一巴掌,但这一次,她并未得逞,飞澜利落的抓住她手腕,反手甩了出去。   “洛青缨,别得寸进尺。”她美眸微眯,冷冷的盯着她。   “贵妃娘娘,您听老奴一句劝,还是先回吧。”徐福海挡在两人中间,一脸的焦躁,皇上还在前朝上朝,这转身后院就起火了。   “都给本宫退下,皇上命本宫协理六宫,慕容将军祸乱宫闱,难道本宫连处置她的权利也没有吗?”洛青缨厉声道,她此刻恨不得撕碎慕容飞澜那张狐媚的脸。   “又是谁惹得朕的贵妃娘娘大动肝火?”一道沉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抹明黄晃动,缓缓步入内殿,他身后跟随着的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琳琅。   洛青缨有些许狼狈无措,她是一时怒气攻心才会来养心殿大闹,又被皇上堵个正着,她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   而此时,君洌寒已经踱步至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并未动怒,但洛青缨分明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寒。“皇,皇上恕罪。”   她踉跄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而清冷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响起。   “将这几个不懂事的奴才拖出去,杖毙。”三言两句间,便决定了一干人的生死。徐福海吩咐几个心腹,将洛青缨随身带来的几个宫女太监拖了出去处置。他自然明白,皇上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慕容飞澜的身份,要怪这能怪这群奴才命不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时间,殿内哭嚎求饶声四起,但很快便没了声响。洛青缨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声都不敢吭,此时,她只求自保,哪里还顾及那些奴才的命。   飞澜负手站在一侧,绣眉紧锁,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为那些人求饶。她懂得,君洌寒如此不过是为了保护她。   待嘈杂声平息之后,琳琅来到飞澜身前,俯身一拜,道,“慕容将军,太皇太后请您到永寿宫品茶。”   太皇太后?飞澜不解,探寻的看向君洌寒。只见他若不可闻的点了下头。   “请琳琅姑姑稍后,容飞澜换装梳洗。”飞澜说完,在侍女的服侍下进入内室。   琳琅转身回到君洌寒身旁,男人温润一笑,低声道,“今儿这场闹剧,琳琅可想好如何回禀皇祖母?”   琳琅嫣然一笑,睫毛轻颤,透着娇媚的女儿态,“琳琅做事,皇上放心便是。”   “嗯。”君洌寒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直到飞澜与琳琅离去,洛青缨依旧老实的跪在地上,君洌寒没有丝毫扶她起身的意思,一挑衣摆,坐在了一旁的龙榻上。为了拉拢洛家,他的确纵容了她,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意触碰他的底线。   “瑶华宫一干宫人不守宫规,朕替贵妃处置了,贵妃不会怪朕吧?”不变的温润音调,但洛青缨就是止不住的颤抖。   “臣妾不敢。”   “贵妃入宫不久,不懂宫规,朕不怪你。起来吧。”君洌寒淡漠的丢出一句。   洛青缨跪的太久,双腿都麻木了,一双美眸盈满了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君洌寒,柔弱无助的将手臂伸向他,怯怯唤道,“皇上。”   君洌寒冷魅而笑,温厚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顺势将她扯入胸膛,洛青缨娇媚的靠在他怀中,尚未来得及得意,只听他沉暗的声音在耳畔淡淡婉转,“记住,同样的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   而此时,大宫女琳琅带领飞澜走在前往永寿宫的官道之上。   琳琅趾高气昂的仰着头,自顾说道,“晨起太皇太后收到消息,说慕容将军留宿养心殿,如此败坏宫闱之事,她老人家大为震怒。琳琅奉命前往养心殿,才发现此事不过是宫人以讹传讹,是洛贵妃好奇贪玩,换了男装引.诱皇上,才留宿养心殿侍寝,大将军是担忧皇上病情,今儿晨起才入宫觐见的。”她话音刚落,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身看向一旁飞澜,问道,“奴婢刚刚的话,大将军可是听懂了?”   “嗯。”飞澜漠然应着。琳琅将话说的如此明白,若她再听不懂,那便是真真的愚钝了。   她真奇怪,徐福海可不是吃素的,怎会让洛青缨随意闯入养心殿,只怕是有人故意通知她来‘捉.奸’的。太皇太后庄氏心机颇深,只怕早已在养心殿安插了眼线,她留宿的事不甚走漏了风声,君洌寒为掩人耳目,便将洛青缨扯进来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倒也难为了洛贵妃,在皇上那儿落了个善妒的名声,太皇太后只怕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洛贵妃专宠,蝶妃与其他妃嫔日渐被冷落,太皇太后早有不满,如今这个引.诱皇上的帽子一扣,洛青缨的日子更是不会好过了。   但飞澜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这场闹剧中,琳琅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她是庄氏的心腹,根本没有理由帮君洌寒粉饰太平。   不知为何,飞澜总感觉到琳琅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这敌意似乎来得毫无理由,甚至莫名其妙,他们几乎从无交集。   永寿宫中,出乎意料的是,对于昨晚的事,庄氏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多问,只是拉着飞澜下棋,从晨起一直到暮色西沉,一共下了十几盘,飞澜竟没有一盘赢过。起初,她还留着几分实力,到后来,全力以赴,但庄氏始终不温不火,无论她如何下,庄氏每盘都只赢她三字,飞澜竭尽所能,依旧触碰不到对手的底线,面前的这位看似慈祥的老人,却是个深不可测之人,这样的认知,让飞澜不由得心惊。   传闻庄氏一族,当年不过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商贾之家,自从庄氏入宫,蒙受皇恩,庄氏一族才开始崛起。传闻,庄氏美艳绝伦,宠冠六宫。但后宫中从来不缺美貌的女人,仅凭美貌,怎么可能荣宠一世。   这庄太后堪称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之人,这对祖孙,一对狡猾的狐狸。   “哀家记得你与皇上相识有七个年头了吧。”庄氏不着痕迹的问道。   “皇上对微臣有再造之恩。”飞澜小心翼翼的回答。   庄氏一笑,随意的将棋子落在棋盘上,“嗯,哀家看得出,皇上对你比对后宫的妃嫔还要上心呢。”   飞澜握着棋子的手臂微颤,匆忙的回道,“臣惶恐,慕容飞澜一介臣子,怎敢与后宫的娘娘们相提并论。”   庄氏淡哼一声,又道,“慕容将军倒是知晓分寸,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无论何时,君臣纲常不能乱,慕容将军觉得哀家说的可对?”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微臣受教了。”飞澜温声回答,手心中却捏了一把汗。庄氏好一个敲山震虎。   “养心殿那边就不劳慕容将军费心了,哀家已命蝶妃去照顾皇上。”庄氏啪的一声丢下手中棋子,这最后一盘棋,并没有下完。自然,即便是下到最后,她同样是输。   飞澜有短暂的僵持,眉心轻锁。原来,这才是庄氏抓她来下棋的真正目的,支开她,才能为庄晓蝶创造接近君洌寒的机会,洛青缨独宠,庄晓蝶已经被冷落了好一阵子,而庄氏怎么能容许庄氏一族就此没落。   “哀家也有些累了,琳琅,替哀家送送慕容将军吧。”   “臣慕容飞澜告退。”飞澜再次屈膝而跪。   庄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尚未等她退出正殿,便听庄氏又道,“琳琅,去将洛贵妃请来,哀家这个皇祖母,也该给她一个孝顺长辈的机会。”   当夜,洛青缨不知又因何事开罪了太皇太后,被罚跪在永寿宫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君洌寒并没有去救她,因为,养心殿中,他刚打发走庄晓蝶,琳琅就来了。   彼时,君洌寒靠坐在软榻上,蹙眉翻看着奏折,顾非凡即将回京,麻烦也接肘而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触碰彼此的底线,顾非凡尚没有足够的把握与他正面冲突,而对于君洌寒来说,他有比顾非凡更棘手的人要处理。可是,他们都不是能受他人制衡之人,顾非凡反他,只是早晚的事儿。   啪的一声,君洌寒合起手中奏折,淡声一笑,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随着他话音落处,琳琅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却专注的看着他。   “怎么?有事?”君洌寒温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皇上吗?”琳琅问道,语调竟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君洌寒剑眉轻挑,笑靥依旧温润,周身强大的气场却遽然冷汗,几乎凝水成冰。寒气扑面而来,琳琅微微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脚跟。隐在云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她还是强撑着说出一句,“琳琅今夜想留在养心殿。”   君洌寒一笑,温润如风,驱散了淡淡的喊。他对她伸出手臂,“过来。”   琳琅并不扭捏,大步走过去,坐在他膝上,将头轻靠在他肩膀。君洌寒指尖轻勾起她尖小的下巴,冷魅道,“琳琅,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   琳琅茫然的看着他,只听他又道,“朕喜欢你的直接。”琳琅没有瑜琳的柔媚,也没有飞澜的清傲,但她是坦荡的女子,她想要什么会直接说出来,他不需浪费时间去猜她的心思。   亦如她第一次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可以为你做事,但我想成为你的女人。他允诺她,会永远在后宫中给她留一席之地。   “别任性,朕身上有伤,你留下来不方便。”君洌寒轻魅的笑,指尖随意游曳在她锁骨之上。   琳琅紧抿着唇片,执拗道,“皇上留过宁王妃,留下过慕容将军,为何不能留下琳琅?”   君洌寒失笑,捏了下她下巴。“善嫉的女人。”   琳琅在他怀中娇笑,扬起下巴印上他刚毅的唇,激吻起来。琳琅不仅坦率,也是热烈的女子,这在礼教束缚的圣朝,她的热情奔放可谓是惊世骇俗,但这份惊世骇俗在男人眼中却又是一种难得的情趣。   啪的一声脆响,是瓷器撞击地面的碎裂声,精致的白瓷混着浓黑的药汁溅落了一地。门口处,飞澜僵硬的站着,苍白的容颜终于打破了往日的淡漠,染满了惊色。   她看到君洌寒的头缓缓从琳琅胸口离开,他看到飞澜,眉心微蹙。而女子媚眼如丝,望向她的时候,眸中是胜利者的炫耀之色。   飞澜本已经离开了,是风清扬将她拦了下来,他软磨硬泡的让她给皇上端药,于是,她回来了,而回来了才发现,她是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的,君洌寒的身边一向不却女人,他也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对不起,打扰了,两位请继续。”飞澜有些艰难的挤出一句话,而后转身离去,那速度,几乎可以说是逃了。   而君洌寒依旧靠坐在龙榻之上,没有丝毫要追的意思。琳琅拢了下胸口的裙纱,媚声问道,“皇上不去追她回来吗?”   君洌寒随意牵动唇角,笑靥依旧绝魅。“不必了。”他淡声道,而后将琳琅推出胸膛,“朕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琳琅起身,微微一拜后,转身离去。   偌大的养心殿中,空空寂寂,只有呼啸的风声偶尔从半敞的窗棂吹入,他深褐的眸随随落在窗外,长睫遮掩了所有的情绪。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有过追出去的冲动,但追到了,他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她: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   飞澜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院中竟是灯火通明。逸云迎上来,轻声附耳道,“主子,顾相来了,正在正堂中。”   飞澜有片刻的懵愣,而后快步进入正堂。她走进之时,屋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永河与顾非凡各占一边,无忧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晃荡着双腿,见到飞澜回来,小家伙眼前一亮,跳下椅子扑了过去,一双小手臂缠在飞澜腰身不放。   “又撒娇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飞澜板着脸子说了句,但抚摸他小脸的手却是极温柔的。   无忧嘟着唇,反问道,“你还记得时辰?那你还回来这么晚。我和公主娘亲被人欺负了你都不知道。”   慕容无忧会被欺负?他不欺负别人,飞澜便知足了。   飞澜微苦的一笑,若是换了平时,分开一日之久,她一定会和无忧亲近一番,但今天,她真的没力气,也没心情。   “无忧,别胡闹,你该睡了。”永河突然走过来,扯了无忧离开。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飞澜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湿意。顾非凡回来了,永河的挣扎、痛苦、迷惘都将再次重复继续。   无忧与永河离去后,屋内只剩下飞澜与顾非凡二人,飞澜看着他淡淡的笑,五年了,时光在这个英俊的男人身上并未留下沧桑的痕迹,反而多了份成熟内敛。   “回来了?”他温声问道,平淡的询问,好似彼此之间从未存在过长久的分离。   五年前,飞澜出征塞外的时候,他远在蛮夷和谈,五年后,她回来的时候,他在江南治理水患,他们似乎总在错过,以至于注定错过一生。   “表哥一回来,就让公主伤心了?当真是无情呢。”飞澜调侃了句,侧身坐在顾非凡身侧。   顾非凡不语,眸色冷黯了几分,他出现在这里,永河便不顾一切的扑入他怀中,他只是听从自己的意识推开她而已,难道她所有的伤痛都要算在他身上吗?他早已和她说的清楚,他不爱她,也不需要她一厢情愿的爱。   “你似乎心情不好?怎么?谁有这个胆子敢惹我们慕容大将军生气?”顾非凡笑着,手臂十分自然的揽着她肩上。   飞澜低敛了眸子,极好的掩饰了疼痛,唇角微扬着,有些许嘲弄,身旁的这个男人,似乎总能轻易看出她的心事。“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吧。”   顾非凡笑,手掌轻拍了下肩头,“没关系,飞澜累的时候,还有我的肩膀给你靠。”   此时此刻,身边这个温润含笑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那个冷冽狠绝的权相联系到一起的,男人面对心爱女人的时候,呈现的只有一面,那就是温柔。   飞澜将头轻靠在顾非凡肩头,只那一瞬,泪无声的落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委屈与无助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好似一场周而复始的循环,亦如曾经,每次受了委屈,她都会在顾非凡肩头哭,然后,转身对着君洌寒灿烂的笑。   “飞澜,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淡淡道。   “这么快?不是刚回来吗?”飞澜错愕。   顾非凡无奈耸肩,“皇上命我为钦差,彻查西南贪污案。本是不必回来的,由江南直接赶赴西南。可我知道你回来了,才忍不住来见你一面。”   无数次的错过,并非命运安排,而是人为的后果。五年前,若非君洌寒将他支开,他绝不可能让飞澜远赴边塞。   “西南贪污案并不需要你亲自前往,难道皇上是故意支开你?”飞澜微惊。   顾非凡点头,“皇上不过是寻个由头将我调离,才好集中精力对付宁王。不过,此举也正合我意,我并不打算介入皇上与宁王之争。”   飞澜了然点头,的确,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倒是你,要格外小心,你是皇上心腹,便等同于是宁王的眼中钉。”顾非凡出声提醒。   “我知道。”飞澜低笑回应。   顾非凡玩味道,眉宇间带着不尽的宠溺。   “我知道表哥最疼我。”飞澜靠在顾非凡肩头,缓缓合上眼帘,不知不觉间,竟睡去了。   “飞澜,飞澜。”顾非凡轻唤两声,失笑后,将她打横抱起,送入卧房中。看着她安睡的容颜,心中竟不知何种滋味。   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白皙的面颊,顾非凡无奈的叹息。“你这笨女人究竟会不会选男人,他注定不会只爱你一个,你又何苦为他痛着,为他伤着。他陪你七年,而我却爱了你几乎一辈子……”   恍惚间,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记忆中,有那么一段时间,飞澜一直刻意的躲避着君洌寒。他问她为什么。她说:他太聪明,好像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但他没想到,就是那样一个危险的男人,飞澜还是爱上了。   顾非凡离开飞澜的卧房,只见永河就等在门外,她似乎等了许久,粉艳罗裙染了一层寒霜。   “公主还有何事?”他淡漠询问。   永河一笑,许是在寒冷中等候的太久,声音都有些僵硬了,“我知道你要走了,只是来送送你。”   顾非凡微愣,很显然她的回答出乎他意料。“那公主保重。”他说完,拂袖而去,永河没有阻拦,亦没有追随,只深深凝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君洌寒清冷的话语,他说:皇姐,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后悔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顾非凡是她唯一深爱过的男人,为了他,她甚至与君洌寒决裂。洌寒曾问过她:如果朕与顾非凡只能选一个,皇姐会选谁?当时,她沉默了,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答案。而她的沉默伤了君洌寒的心。   顾非凡尚未远离,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犹豫的询问,“无忧,他是我的孩子吗?”   永河身体猛然一震,提到孩子,她再也无法维持住往日的端庄与平静,她失控的看着他,泪模糊了双眼,“顾非凡,你没有资格知道。”   她转身快步跑入屋内,啪的一声合起门扉,她的身体紧贴在冰冷的门板,痛哭失声。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也该有无忧那么大了。是她没用,没有保住那个孩子。   *   翌日风和日丽,无忧扯着飞澜去集市上闲逛,帝都的繁华远不是边塞古镇可以比拟的。无忧见什么都格外新奇,连女人的胭脂水粉、珠花首饰他都要挑挑拣拣一番。   “看这些做什么,难道要拿来送给心上人?”飞澜含笑调侃。   “昨儿表舅舅似乎惹了公主娘亲不开心,今儿晨起我见她眼睛都哭肿了,想着买些东西哄她开心。”无忧随口回了句,从各式首饰中挑出一支银色发簪,样式简单,倒也不是庄重。“这个怎样?”   “嗯,不错,那就买下吧。”飞澜笑着将一锭银子放在摊位上。倒是难得无忧有这一片孝心。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原本就热闹的大街,此刻被拥挤的水泄不通。回府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飞澜与无忧坐在车内,她随意的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围观的人群中央,一个衣衫华贵的臃肿男人正扯着一名伶人不放,此等情形在帝都倒也不算罕见,不少达官显赫有圈养男.宠的习惯。只是这伶人性子倒也执拗,竟是宁死不屈的。被爪牙打得浑身是伤,身体被人托在地上,就像拖着尸体一样。   “莫哥哥!”飞澜一惊,快速跳下马车。   “娘,别多管闲事。”无忧想拦,已经慢了一步,只能跟着跳下马车。   “让开。”飞澜拨开人群,一把按住男人手腕,用力一扳,只听嘎嘣一声骨节的碎裂声,男人鬼哭狼嚎的大叫,终于松开了对伶人的钳制。   一群爪牙见主子被制,蜂拥而上,而飞澜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温怒。“李大公子,还不让你的手下住手,我看你这条手臂是不想要了吧。”她再次用力扳起男人的手臂,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狗东西,都给爷退后,退后。”   “还是李大公子识相。”飞澜冷然一笑,目光在那伶人身上扫了一眼,“这小伶长的倒是不错,本将军要了,李大公子应该没有意见吧?”   “慕容飞澜,你别欺人太甚。”那男人狂吼着,显然,他是真的看上了这伶人,即便不要手臂,对这小伶也是势在必得。   彼此之间僵持不下,而正是此时,一对人马将人群隔开,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缓缓而入,停在了几人面前。一名小太监迅速跪在车前,车帘被掀开,玉带蟒袍的男子踩着小太监的脊背缓步而下,姿态雍容华贵,唇角一抹笑,带着几丝邪冷。   “一个堂堂大将军,一个是尚书公子,大街之上公然争抢一名优伶,传出去还不是要贻笑大方。”男人嘲弄哼笑。   “慕容飞澜参见宁王殿下。”飞澜率先放开李公子的手臂,躬身施礼。而他一松手,李大公子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哭嚷着,“李岩峰参见宁王。”那摸样着实难堪。   君灏南唇边笑意玩味,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那一旁的优伶,一身戏服被撕扯的凌乱不堪,但依旧难掩一张妩媚的脸,男人生了这么一张魅人的妖花脸,简直比女人还要祸水。君灏南对漂亮的男人并没有兴趣,但飞澜对这优伶有兴趣,如此,他便也来了兴致。   “程琳,将他带入马车。”君灏南不急不缓的吩咐道。眼看着宁王府的侍卫就要将优伶压上车,飞澜与李岩峰同时出声。   “住手!”   “不行!”   李岩峰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对君灏南道,“宁王爷明鉴,这优伶在下已经买下来,他现在是我府上的家奴。”   “哦?是吗?”君灏南不甚在意的哼笑,又道,“回去告诉李尚书,就说我君灏南向他要了这个人。李大公子,你还有意见吗?”他的语调突然冷了下来,李岩峰一慌,不敢再多言半句。   宁王府的人再次扯住了那优伶,而飞澜突然出手,固执的挡在他面前,丝毫不肯退让。   此时,一直沉默的优伶终于开了口,那语气沧桑的让人心凉。“莫杉不过一个卑微伶人,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多谢慕容将军抬爱,但将军实在不必为了我这等人得罪宁王。”他说完,深深的看了飞澜一眼,那眼眸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无奈,有疼痛,有珍重。   “莫杉多谢宁王爷抬爱,我这就随您回府,从今以后,莫杉就是王爷的人。”莫杉提高音量,他的意图,飞澜懂得,他是要断了飞澜所有的退路。   他一直都没有变,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何时都只会护着她。莫杉是慕容府管家的儿子,比飞澜长两岁,他们自幼一同长大,每次飞澜犯了错,都是莫杉代罚,飞澜没有兄弟姐妹,她一直当莫杉是亲哥哥,灭门那日,她以为他死了,原来,他活着,庆幸,他还活着。   “等等!”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无忧一身银白锦衫,即便在人群中也分外的耀眼。他来到君灏南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唤了一声,“无忧见过二皇舅,舅舅安好。”   君灏南讪然一笑,戏谑道,“是无忧啊,你怎么也来趟这趟浑水,难道你也看上这优伶了?”   “二皇舅怎么知道?”无忧故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而后又认真道,“这漂亮叔叔就是无忧看上的,才让父帅买回去给我做玩具,舅舅不会连外甥的玩具都要抢吧。”   无忧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虽然是稚嫩的童音,却字字犀利,封住了君灏南所有的退路。大庭广众之下,孩子奶声奶气的唤着舅舅,又一口一个玩具。大庭广众之下,他若在坚持留人,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他敛眸看向慕容飞澜,冷笑道,“慕容将军,今儿本王卖你一个情面,这份人情,改日再向你讨回。”   宁王府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无忧起身,优雅的拍了下衣摆灰尘,骄傲的扬起下巴,对飞澜笑道,“也不是很难打发啊。”   “人小鬼大。”她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   回府的马车中,飞澜与无忧靠坐在一侧,莫杉坐在他们对面,整整隔了几近八个年头,有太多的话,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飞澜,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不错,我很欣慰。”这就是莫杉的开场白。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着飞澜的消息,知道她进了孔雀山庄,知道她得到了最好的保护,知道她出征塞外,知道她成了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如此,足以。   “那你呢?为什么不来找我?”飞澜追问。   “我?还不是你看到的样子。”莫杉嘲弄一笑,目光探向窗外,语气悠长了几分,“灭门那日,我虽死里逃生,却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被戏班的班主救下,跟着他们讨生活。”他忽而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倒是这张脸常惹祸,真有些头疼。”   “传说中的‘红颜祸水’?”无忧眨着一双无辜的眼。   飞澜淡然一笑,前尘往事,便在这一笑中释然了。   “这孩子?”莫杉试探的问道。   第91章 断袖之癖吗?朕满足你   更新时间:2013-6-29 11:27:58 本章字数:15059   “这孩子?”莫杉试探的问道。   飞澜牵动了下唇角,“是我的孩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莫杉蹙眉。   飞澜抿唇不语,神色黯淡了几分。而她不说,莫杉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而此事并没有就此终结,第二日,慕容将军圈养男宠的消息传遍了帝都大街小巷,几乎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连酒馆茶楼,说书人的段子都成了慕容大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能做出此事的,除了那个没抢到‘红颜’的李大公子,还能是何人峥。   飞澜对此事极为淡定,反正嘴长人家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被。反倒是将永河气的不轻,偶尔想起,便河东狮吼一句:“慕容飞澜,本公主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日,永河公主刚刚吼完,宫里的马车就停在了将军府门前,走下来的人依旧是徐福海,目的同样是请飞澜入宫,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揣着明黄的圣旨。   “不会皇上也知道你圈养男宠的事儿,所以要兴师问罪吧?”无忧嘀咕了句,扯了扯飞澜的衣袖客。   飞澜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莫杉,只见他神色格外凝重。   “皇上日理万机,哪儿有心思管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别胡说八道的。”飞澜故意提高了音量,这话显然是说给莫杉听,好让他安心。   飞澜进入养心殿的时候,君洌寒慵懒的靠坐在软榻上,与往日不同,他没有看奏折,而是在悠哉的品茶。看他气色倒是好了许多,想必蝶妃照料的不错。   “不知皇上找微臣来所为何事?飞澜一介闲散皇亲,既不能为皇上分忧,又不能如后妃般薄帝王一笑,着实惭愧。”飞澜负手立于殿中,语调疏离。   一旁徐福海一惊,手心都捏了一把汗。自古伴君如伴虎,慕容将军今儿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句句呛着皇上。“慕容将军,这里可是养心殿。”他低声提醒。   “我知道这里是养心殿,皇上召见内臣的地方,偶尔也行云雨欢愉之所。”飞澜淡漠的容颜,清眸不温不火,但语调中却难掩嘲弄之意。是的,她无法忘掉他与琳琅在此激吻的一幕。   她知道自己无权嫉妒,却又无法控制的嫉妒着。   君洌寒倒也不恼,调笑道,“原是朕怠慢了大将军。”他看向一旁徐福海,拉长语调道,“没听到慕容将军说这里是云雨欢愉之所吗?还不去叫几个色艺双绝的歌姬来服侍大将军。”   “啊?”徐福海呆愣在当场,向来知道帝王不喜欢按章出牌,但今儿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飞澜波澜不惊的一笑,微拱手,“多谢皇上美意。歌姬倒是不必,只是要劳烦徐总管再跑一趟将军府,将莫先生请来,他是微臣圈养的男宠,色艺绝不亚于宫中歌姬。”   反正她慕容飞澜圈养男宠的事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她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既然要玩儿,那就看谁玩儿的更彻底。   果见,君洌寒的脸色沉下来,冷声道,“都给朕退下。”   徐福海如获大赦般,带着殿内一干宫女太监匆匆退了出去。   “臣慕容飞澜告退。”飞澜不缓不慢的跪拜后,转身就走,那叫一个洒脱。君洌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朕允许你离开了吗?”他的声音温怒,低沉道,“给朕过来。”   飞澜低着头,不清不愿的磨蹭到他身边,君洌寒手臂一揽,便将她纳入胸膛。温香软玉在怀,稍稍消散了几分怒气。温热的手掌顺着她曼妙的曲线游走,飞澜在他怀中不安分的挣动。   “皇上!”她低呼一声,按住他探入胸口的大掌。   君洌寒邪魅一笑,道,“不是有断袖之癖吗?不必舍近求远找什么男宠,朕满足你便是。”   飞澜敛眸不语,身体僵硬的不敢动。只听他冷哼了一声,而后将手掌从她胸口衣襟中抽出。   君洌寒一直手臂缠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斟了杯新茶,递到飞澜唇边,“尝尝味道如何,今年新进贡的雨前茶,干净的雪水冲泡。”   飞澜慌忙的从他手中接过茶盏,回了句,“臣自己来就好,不敢劳烦皇上。”   君洌寒温笑,“在孔雀山庄之时,朕可是给你泡了三年的茶,如今倒是讲究起什么君臣之道,越来越侨情了。”   飞澜不语,自顾低头饮茶,微苦涩甜的味道在舌尖逐渐蔓延。   “那个优伶,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轻拥着她,又问。   “是曾经的故人,飞澜不忍见他受人凌辱,才出手相救。他是难得的贤才,飞澜会劝他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飞澜早知他会问,早已想好了说辞。   “嗯。”君洌寒应了,倒也并未追问。飞澜自幼在将军府长大,她口中的故人,自然是灭门案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无关轻重的小人物,他不愿追究。   “这样的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我们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清楚,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若是篓子捅大了,朕也未必护的住你。”   飞澜在他怀中,漠然点头。   “今晚留下来。”他贴在她耳侧,暧昧呢喃,而下一刻,已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内殿而去。   他将她放在明黄龙床上,手上功夫倒是利落的很,“不要,你身上有伤。”飞澜有些吃力的推拒。   他吻着她敏感的锁骨,低笑出声,“已经好了,等会你试试就知道了。”   飞澜双颊绯红,呼吸凌乱急促,她费了些力气,才将他的头从胸口推开,喘息道,“不,真的不行。”   他置若罔闻,唇再次贴上她娇艳红唇,滚烫的手掌轻车熟路的探入她柔软胸口。飞澜抗拒着,慌乱挣扎,“不,不要这样。”   他沉重的身躯将她死死压在身下,那神情,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慕容飞澜!你给我老实点儿。”   她脸颊羞得通红,紧咬住唇瓣,有些艰难的挤出一句,“那个,我,我今天来了月事。”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僵硬了几分,而后翻身倒在她身旁,脸色极是难看,闷闷的嘀咕了句,“你倒真是会找时候。”   飞澜头压得极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皇上还是传后妃来侍寝吧,飞澜这就离开。”她说罢,利落的起身,而君洌寒却快她一步,伸臂将她按在胸膛中。   “你给朕闭嘴,睡觉。”他没好气的丢下一句,指尖轻弹,啪的一声,殿内烛火应声熄灭。   夜,万籁俱寂。   飞澜在他怀中入眠,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连他是何时离开的,她都不清楚。   飞澜醒时,已是日头高照。她赤足下床,身上只有一件雪纺中衣,她站在铜镜前,随意的拢着长发。   而突然,窗口处传来细微的轻响,转瞬间,屋内已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他负手而立,微敛眸子凝视着她。   飞澜并未回头,但铜镜之中已经倒影出身后男子的模样,他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丝毫不掩饰眸中惊艳。   “不必飞澜提醒,王爷也应该知道擅闯养心殿是何罪过吧!”她身形飞转,利落的披上外袍,如玉双足隐藏在长长的锦袍之下。   “本王敢来,自然是不怕他的。”君灏南面色凝重,冷哼道。“慕容飞澜,本王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你欠本王的人情,也该还了。”   飞澜微眯起眸子,问道,“王爷想要飞澜如何还?”   “母妃昨夜病重,御医束手无策。本王要你带风清扬前去为母妃诊治。”君灏南倒是直截了当。   飞澜冷哼,带着几丝嘲弄。“风清扬不过一介御医,为太妃诊治乃是他的本分,又何须飞澜出面。”   君灏南显然动怒了,冷冷道,“慕容飞澜,你少和本王装糊涂,谁不知道风清扬是皇上的人,本王若真请得动他,也不会来找你。”   飞澜又是一笑,是啊,风清扬是皇上的人,怎么可能去救薛太妃的命。“王爷似乎忘了,飞澜也是皇上的人。”   “但你却不得不帮本王。”君灏南栖身上前,一把扯住她手臂,四目相对的瞬间,飞澜突然发现,原来,他有一双与君洌寒极为相似的褐眸。   “慕容飞澜,本王警告你,如果今天日落之前,风清扬没有出现在母妃的清凉殿,本王保证,明天大街小巷都会知道慕容大将军是娇滴滴的女儿身。”君洌寒冷厉的丢下一句,再次越窗而去。   飞澜无奈蹙眉,她明知道君灏南在威胁她,但她却不得不受他的威胁。当初君洌寒为了瑜琳而不将宁王定罪,她就知道,一定会留下后患。   她去御医院将风清扬从被窝里扯出来,直截了当的说道,“跟我去一趟清凉殿。”   “去清凉殿干嘛?就一个半死的老太婆,又没有美人。”风清扬甩开她的手,懒懒的倒回床榻。   飞澜蹙眉,半靠在床榻边,低敛了眸光,微声道,“宁王知道我的秘密,如果今天你不去,明天我的身世就会被公布于众。风清扬,我知道你的为难,飞澜不会强求。”   轻微的叹息后,她便要离开了,而风清扬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扯住她的衣袖,大步向清凉殿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嘀咕着,“小爷真是欠了你的,若是被皇上知道我给那老太婆治病,还不扒了我的皮。”   飞澜还是第一次走进清凉殿,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金碧辉煌。她从未想过,清凉殿会奢华至此。   “别看了,薛太妃为人奢侈无度,宁王成人后,更是遍寻天下至宝收罗到清凉殿中,人家不给的,他们就抢。你以为先皇为何不喜欢他们母子!”风清扬快步上前,在殿前停住脚步,对一旁小太监道,“通禀你家王爷,就说风清扬前来为太妃娘娘诊治。”   很快,他们被请入内殿,华贵璀璨的孔雀屏风后,就是薛太妃的凤榻。一个小宫女签了红线出来递到风清扬面前,怯声道,“请风御医为我家娘娘诊脉。”   风清扬甚为不耐的将红线扯断丢在地上,有些愤愤的道,“我风清扬从不弄这些虚假的东西糊弄人,宁王若是信不过我,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屏风内沉默了一阵子,而后,两个小太监缓缓将屏风离开。艳丽奢华的凤榻上,躺着一个苍老瘦弱的妇人,她昏迷着,却眉心紧蹙,看得出仍在痛苦的挣扎。君灏南坐在凤榻便,身上蟒袍褶皱,早已没有往日的神气。他的面容也有些憔悴,不停的摇晃着妇人的肩膀。“母妃,你醒醒,儿臣为你找了风清扬来,他是神医,一定可以医好你的,母妃……”   不知为何,面前的这一幕竟让飞澜有所触动,或许君灏南称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这个男人至孝。   看着榻上行将就木的老人,飞澜突然响起了已逝的父亲,他也曾在病榻上苦苦的挣扎。   风清扬摸了薛妃脉象,又向随身伺候的宫人询问了几句。而后君灏南便急切问道,“本王的母妃的身体究竟如何医治?只要能医好母妃,无论多名贵的药,本王都可以寻来。”   “凤血龙胆,王爷可否弄得到?”风清扬嘲讽的回了句,果见君灏南的脸色阴郁了下来。   风清扬倒也不转弯抹角,毫无避讳道,“御医应该对王爷说过,太妃娘娘大限将至,无论用何种药物,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风清扬是医者,并非神仙,恕我无能,救不了太妃的命。”   风清扬的话似乎泯灭了君灏南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他俊颜闪过疼痛之色,片刻后才道,“好,那就尽你所能延续我母妃的命。”至少,他要她撑到最后一刻,亲眼看到他身披龙袍,面北称帝。   风清扬草草的写了份药方,让清凉殿的宫人按方子拿药便是。然后就扯着飞澜离开。回到御医院,风清扬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只千年何首乌丢给飞澜,“去给那老太婆送去吧,或许还能再多撑一段日子。”   飞澜一笑,问道,“为什么?”他并没有理由帮薛太妃母子。   风清扬不以为意的耸肩,道,“我曾在师祖面前发过誓,除非不医,若要医治便一定竭尽所能。宁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放心让我去给薛太妃医治。”   ……   飞澜再次回到清凉殿的时候,奇怪的是,殿内竟空无一人,宫殿寂静空荡的有些诡异。只有孔雀屏风之后,不时传来妇人的轻咳声,伴随着男子低沉的语调。这声音,飞澜是再熟悉不过的,只属于那个叫做君洌寒的男人。   “朕该恭喜姨娘,风清扬一来,您又能多活上几天了。”君洌寒负手而立,凤眸微眯,透出邪冷之色。“朕总觉得这清凉殿有阴邪之气,明日相国寺的法师会来给姨娘驱鬼辟邪,说不定,姨娘的病就好了。”   妇人的咳嗽越来越急迫,十分吃力的挤出一句,“你少在哀家面前猫哭耗子,你会有那么好心?哀家不信你,更不信那个风清扬,他开的药哀家是不会喝的。”   而此时,飞澜就站在殿外,她紧握了下手中的千年何首乌,唇角弯起一抹自嘲的笑,看来,倒是她和风清扬自作多情了,人家薛娘娘压根就不领这份人情。   短暂的沉默后,君洌寒温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姨娘,这次你当真辜负了朕的好意,放心,朕会让风清扬好好的医治你,让你如此痛快的了结,岂不是便宜了你,朕会让你在绝望中挣扎,让你眼睁睁看着朕如何将你的儿子逼上绝路。”   分明是温润的声音,但飞澜就是觉得有莫名的寒意刺入心口,生疼了一下。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君洌寒吗?为什么突然变得那般陌生。   猛烈的咳声之后,竟然是薛妃狂妄的笑,“君洌寒,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先帝费尽心机让你坐上皇位,但你终究只是个傀儡皇帝而已。庄氏外戚专权,豫南王狼子野心,顾非凡更不是省油的灯,哀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看着你是如何被这三方势力拖垮。”   薛妃失去理智的仰天大笑,“哈哈,君洌寒,你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不过是个下贱的胚子,你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皇位是灏南的,是灏南的……哈哈……”   君洌寒冷冷的看着她,哼笑,“那姨娘就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朕如何一个一个的击败他们。朕绝不会让姨娘失望的。”   他丢下一句,拂袖转身,而此时,飞澜就站在屏风之外,连躲闪都来不及。他看着她,深邃的褐眸敛了所有情绪,反而让飞澜越发慌乱。   她将头压得极低,根本不敢看他,只觉得胸口中心脏狂跳的厉害,好似做错事被大人抓包的孩子一样。而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冷漠的将她向外拖去。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他步子极快,一路走出清凉殿,飞澜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因为几天前刚下过雪的缘故,青石板路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脚踩上去,发出嘎吱的清脆声响。   而不远处,一排宫灯由远及近而来,为首的正是大太监徐福海。君洌寒高大的身体遮住了飞澜视线,以至于他突然停住时,飞澜来不及收住脚步,硬生生的撞在了他坚硬的脊背。   君洌寒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盯着徐福海,不耐的开口,“你最好是有要事禀报。”   徐福海踉跄的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了下飞澜,有几分犹豫。   “有话就说。”君洌寒越发不耐。   “岂秉皇上,洛贵妃有孕了。”   徐福海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不仅仅是飞澜,这一次连君洌寒都有片刻的惊错。洛青缨有孕?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也不应该。   他手掌下意识的更用力,想要去抓紧什么,而飞澜却快一步挣脱了他的钳制,她那样的固执而决绝,为了脱离他,腕间甚至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去把风清扬给朕叫来!”他低吼了句,转身看向飞澜,她低着头,以至于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却有一种淡淡的隐痛在彼此之间逐渐涣散。   他深深的看着她,迟疑片刻后,才沉声道,“在清凉殿,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统统忘记。”那般霸道的语气,并非恳请,而是清清楚楚的命令。   飞澜屈膝跪地,平静道,“臣遵旨。”   君洌寒有短暂的迟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而后,拂袖而去。   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飞澜依旧笔直的、僵硬的,跪在原地,白色雪衣翩飞,如同堆砌的雪人一般。   *   养心殿内,风清扬战战兢兢的站在君洌寒面前,虽然龙榻上的男子温润如玉,但风清扬就是知道,他动怒了,并且是非常的恼怒。   “风清扬,你是不是该给朕解释一下,洛青缨为什么会怀孕?你给朕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朕记得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君洌寒做事一向不留余地,他曾经让风清扬配了一种药,女子服下后,会终身不孕。但风清扬妇人之仁了,他觉得残忍,所以,他按照古书找到了这种绝息花,只要龙涎香相遇,同样可使女子不孕,但如今,却出了洛青缨这个意外。   “回禀皇上,臣已经去洛贵妃的寝宫查看过,听她宫中的侍女说,贵妃对花粉过敏,所以剪掉了花芯,以至于功效大打折扣,才会出现意外。”   君洌寒单手托腮,敛眸不语,一双深谙的褐眸中,席卷着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风清扬自问没有他沉得住去,于是开口道,“皇上,洛贵妃的孩子不能要,洛青川此人野心太大,难保不拥兵自重,挟天子以令诸侯。”风清扬跟随飞澜在边塞呆了五年,他自是清楚洛青川的为人。   “嗯。”君洌寒应着,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风清扬却追问,“皇上可有何打算?”   又是沉默,半响后,君洌寒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等?”风清扬不解。   君洌寒一笑,城府极深。“洛青缨的事,不必我们动手,现在,只怕有人比我们更坐不住了,借力打力才是上策。何况,这或许是一个契机。”话落间,他的眸色又深谙了几分。   契机?风清扬不解的愣了片刻,但跟在君洌寒身边久了,他早已学会不该问的不问。   不知最近是否是多事之秋,洛青缨的事尚未解决,便发生了一件更为头疼的事,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庞统被暗杀,刑部查了十余日竟一点头绪都没有,帝王震怒。   养心殿中,刘锦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而主位之上,帝王专心的批阅奏折,整整晾了他半个时辰。   刘锦跪的几乎麻木,忽听啪的一声,一摞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帝王温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豫南王、庄氏、还有朕那个二哥,都盯着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不放,无论落在他们其中谁的手中,朕这个龙椅也就做到头了。”   刘锦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屁声都不敢吭。他、庞统、风清扬都是帝王一手调教,更是帝王心腹。出事之前,君洌寒曾命他调遣暗卫保护庞统,那时,帝王已意识到危险。要怪就怪庞统好色贪杯,庞统死在风月楼头牌歌姬宝儿的床上,倒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告诉刑部三天内给朕结案。”君洌寒冷声又丢出一句。   刘锦一急,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此案全无头绪,莫说是幕后主使,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不可能破案……”   未等他将话说完,啪的一声碎裂声响,青花茶盏在他脚边碎裂,伴随着的是帝王冷怒的声音,“查不到真凶就弄个替死鬼,这种事刑部不是最拿手,还用朕来教你们!”   “是,臣领命。”刘锦总算是懂了,帝王的意思是不打算在查下去了。   再追查下去又能如何,除了他的那位好二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个通天的本事暗杀御林军统领。即便搜罗到证据,他目前也动不了君灏南,那又何必浪费心里继续追查下去。   “皇上,目前最棘手的是找人接替庞将军的位置。”刘锦不怕死的又道。   帝王冷漠,一双墨眸深沉的骇人。静默良久后,才听得一句,“你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刘锦尚未离开养心殿,只听殿内帝王对徐福海吩咐道,“宣慕容飞澜入宫。”   刘锦脚步一顿,他终于明白皇上今日为何如此动怒。边塞战事一了,君洌寒便不打算再将飞澜卷入漩涡之中。但如今庞统一死,有能力接替这个位置,又值得信任的人,就只有慕容飞澜一人。   刘锦走后,君洌寒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中,心绪莫名的烦乱。他一直尽最大的努力让飞澜远离纷争,他想倾其所有的护她周全,终究还是做不到。这父皇临终托付的江山,他必须守住。   养心殿外突然传来吵杂之上,你想要安静的时候,也偏偏有人不让你顺心。   “徐福海,外面怎么了?”君洌寒不耐的询问。   “回禀皇上,是瑶华宫的宫人,贵妃娘娘那边又闹起来了。”徐福海一脸为难的回道。   君洌寒冷哼了声,那个蠢女人当真是一天不得消停,自从怀了孩子,这后宫都要装不下她了。   “摆驾瑶华宫。”君洌寒起身,淡漠的丢下一句。   刚迈入殿门,便听到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哭闹声,震得耳膜生疼。地上更是一片狼藉,精美茶盏,珍品古玩,能摔的几乎都摔了,他的贵妃娘娘奢侈挥霍丝毫不亚于当初的薛妃。君洌寒俊颜淡然温润,但眸色却冷到极点。   “皇上!”洛青缨见到君洌寒前来,扑入他怀中,哭的更汹了。   君洌寒一笑,笑靥如沐春风,却一丝一毫不达眼底。他轻拥着她,低魅道,“又是谁欺负朕的贵妃娘娘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朕可是要心疼的。”   “是不是宫里伺候的奴才不顺心意,朕让内务府再选一批过来。”君洌寒又道。   扑通几声,瑶华宫当值的太监宫女跪了满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发抖着。他们在宫中服侍多年,自然知道帝王口中所谓的‘换一批人’并非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回禀皇上,娘娘今日晨起身子便不适,御医开的安胎药越喝肚子越痛。”掌事宫女荷子颤声回禀道。   君洌寒剑眉一挑,看向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爱妃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臣妾不敢妄自定论,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洛青缨弱声道。   君洌寒心中冷笑,若是不敢,也无需上演今儿这一出了。“哪个御医开的方子?”君洌寒问。   “御医院的张御医。”荷子答道。   “徐福海,你去处置吧。”帝王又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退了出去,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这个人在宫中永远消失了。这张御医莫名当了炮灰,也的确无辜了些,要怪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朕命风清扬亲自照料你的胎,这下爱妃可以放心了吧。”   “还是皇上疼惜臣妾。”洛青缨娇笑着靠在君洌寒胸膛撒娇,“皇上今夜留下来陪臣妾好不好?”   “嗯。”君洌寒含笑点头,将她打横抱起向内殿而去。   洛青缨靠在他怀中,青葱的指尖挑.逗的划在男子结实的胸膛。气息极尽暧昧,但君洌寒的眸子却是冷的,没有丝毫情绪之色,对她,他着实提不起兴致,能继续敷衍着,已经是他的极限。   “别胡闹,爱妃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君洌寒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洛青缨又是一笑,媚声道,“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疼小太子的,他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呢。”   君洌寒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太子?说她蠢还真是蠢到了家,且不说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太子’这个词本就是后宫嫔妃的忌讳,即便心里这么想,也绝没有人敢这么说,洛青缨当真是个奇葩,不怕死的很。   “皇上。”见他久久不语,洛青缨拉长了语调低唤。她故意说了‘太子’就是要试探一下君洌寒的态度,结果这一试,他当真就不接话了。弄得她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不是不舒服吗?那就早些歇息吧。”君洌寒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翻身躺在床榻之上。   洛青缨枕在他手臂,却丝毫没有睡意,帝都御林军统领遇害,哥哥千里传书,让她向皇上举荐自己人,她身怀皇嗣,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   “皇上,臣妾听闻御林军统领庞将军被暗杀,十万御林军不可无统帅,皇上要早日定下人选才是。”   君洌寒凤眸微眯,目光紧盯着洛青缨,等着她的下文。过分犀利的眸光,让洛青缨心口一颤,她紧抿着唇,还是将意图说了出来,“臣妾想向皇上举荐一人,中郎将夏弘,此人文韬武略,是难得的将才。”   君洌寒唇角浅扬,带着冷讽,若他记得不错,这位夏弘应该是洛家表亲,倒是有些蛮力,武功还算上的了台面,但脑子里却装了一脑子浆糊,毫无智慧可言。将十万御林军交给这样一个酒囊饭袋,那他堂堂圣朝还真是无人可用了。   君洌寒久久不语,洛青缨心里打鼓一样咚咚狂跳不停,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   “青缨,难道教习姑姑没跟你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吗?”君洌寒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皇上!”洛青缨撒娇的往他怀里钻。   “睡吧,这事儿朕会考虑的。”他实在是没有耐心在继续哄着她,君洌寒轻拥她在怀,顺势点了她睡穴之后,翻身而起,利落的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冬至夜寒,冷风刺骨。君洌寒走入乾清宫,远远的只见一抹纤弱的身影站在养心殿前,立于天地风雪之间,那一抹纯白,纯净的不染世间一丝尘埃。   君洌寒大步走过去,将飞澜一把揽入怀中,也不知究竟在殿外站了多久,她的身体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飞澜的身子一向畏寒,她却在寒风中等了他几个时辰。君洌寒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着。   “徐福海,你给朕滚过来。”君洌寒怒吼了一声。   “老奴在,老奴在这儿呢,皇上。”徐福海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君洌寒脚边。帝王的心尖站在殿外,他哪儿敢躲清闲,就知道皇上回来一定会责问。   “谁让你将飞澜关在殿外的?她畏寒难道你不清楚吗?”   “老奴,老奴……”徐福海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飞澜平淡开口。   “皇上不必责怪徐总管,是飞澜要站在殿外等的,君臣之礼不可废。”她话音刚落,身体却已经被君洌寒打横抱起,向殿内走去。   “自己滚去慎刑司领板子。”君洌寒冷冷丢下一句。   飞澜安静的靠在他怀中,脸色却是惨白的,她懂得,她慕容飞澜从来都没有任性的权利,总会有无辜的人要为她的任性埋单。   养心殿内燃烧着无数个火盆,君洌寒将飞澜紧拥在怀中,她的身体在他胸膛中一寸寸柔软温暖下来,他修长的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独属于女子的淡淡馨香萦绕在鼻端。君洌寒低头吻在她颈窝。   “还在和朕闹脾气?”他温声问道。   飞澜默默摇头,她不能,也不敢。淡声询问,“皇上找飞澜来,是因为庞统被杀一事吗?”   “嗯。”君洌寒应了,对她,他并未想隐瞒什么。“朕想让你接替庞统的位置,统领十万御林军。”   短暂的沉默后,飞澜点头说了句,“好。”   第92章 再有一次,我真的会疯的!   更新时间:2013-6-29 11:27:58 本章字数:9167   “还在和朕闹脾气?”他温声问道。   飞澜默默摇头,她不能,也不敢。淡声询问,“皇上找飞澜来,是因为庞统被杀一事吗?”   “嗯。”君洌寒应了,对她,他并未想隐瞒什么。“朕想让你接替庞统的位置,统领十万御林军。”   短暂的沉默后,飞澜点头说了句,“好。”   君洌寒微叹,又道,“事情可能有些棘手,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旁的人还可以搪塞,但豫南王举荐的人是世子君墨舞,朕不好拨皇叔的面子。峥”   “但皇上也不会允许这十万御林军旁落,它是你的护身符。”飞澜平淡的陈述。   君洌寒温笑,飞澜是他的知己,也只有她真的懂他。“唯一能赌注悠悠众口的方法,就是殿前比武,其他的人并不足为据,但是,君墨舞……”他欲言又止。   飞澜心里神会,她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君墨舞的对手客。   “朕曾与他交过手,你们的武功应在伯仲之间。”君洌寒又道。   飞澜唇角扬笑,些微苦涩。“皇上放心,飞澜会赢的。”她话落,起身挣脱他怀抱。却被君洌寒反手扯入胸膛。   他温热的薄唇贴靠在她耳侧,辗转流连,“朕想你了,今晚留下来吧。”   飞澜摇头,清冽的眸透着淡淡疏离。   “怎么?今天不会又要告诉朕,你月事来了吧。”君洌寒玩味一笑,但飞澜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飞澜清冷的说完,起身离开。她的背影萧索,孤寂,倒映在君洌寒深褐的瞳眸中,莫名的就刺痛了心房。他并没有留她,因为,他同样了解飞澜,他知道留不住。   *   三日后,乾清宫正殿,慕容飞澜一袭炫黑锦袍,清贵逼人。她站在殿下,而一身明黄的君洌寒端正威坐在龙椅之上,彼此之间凝望着,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而后,飞澜移开了视线。   殿试一共有十名候选人,抽签决定対势的先后。签筒中一共有十支竹签,分别写着从一到十的数字,规则是抽到一的和抽到二的比试,胜出者再和第三号比试,再胜出者,和第四号比试,换句话说,抽到第一号的面对的是九个对手,而抽到十的人,却只有一个对手。其实,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比试。   君洌寒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豫南王也并非是好糊弄的人,抽签之时,豫南王亲自在签筒旁监管,徐福海虽精明,也不可能在豫南王面前做任何动作。   是命运弄人吗,飞澜果真抽到了第一号,而君墨舞抽到的却是十号,那就意味着,飞澜要打赢八个对手之后,才有资格面对君墨舞。切不说飞澜能不能赢过八个人,即便她能坚持到最后,她也没有多余的心里再打赢君墨舞,这是一场必输的仗,根本没有继续的必要。   飞澜站在殿中,遥遥的看着龙椅上面不改色的男子,但她却在他深邃的眸中看到了担忧与凝重,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眼中看到如此的神情。   她看着他笑,唇角浅浅的扬着,绝美而坦荡。她想告诉他,她不会输,一定不会。   飞澜纤弱的身影负手而立于场中,在她对面是一个比她高大一倍的对手,淡漠的容颜,苍白似雪,唇角浅扬着,清傲之中又带着淡淡不屑,在气势上已经压了对方一筹。   塞外战神将军自然不是浪得虚名,飞澜出手快、狠、准,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有些人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飞澜的短刃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但她不过是点到为止而已。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飞澜出手依旧利落,赢得漂亮,赢得场中一阵阵的喝彩声。而只有主位上的帝王,眸色越来越深谙了。   到第五个人的时候,飞澜身上终于挂了彩,对方是庄氏的人,下手丝毫不留余地。飞澜半跪在地上,唇角一抹冷傲的笑,她随意的扯下衣袍一角系住伤口,手中短刃反握,出乎所有人意料,飞身而起。她出手快若闪电,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对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割破了喉管,鲜血迸溅,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身下,缓缓凝聚了大滩的血迹。   而飞澜负手而立在尸体旁,玄色衣摆在寒风中微微摇曳,一张苍白的脸蛋迸溅了几滴鲜血,恍若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丝毫不像刚刚才割破了人的血管。   “我的儿啊!”朝臣之中,有人哭嚎了一声,而后便背过了气。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懂慕容将军为何会突然变了性,一定要置对方与死地,但君洌寒懂,他知道飞澜是在借机除掉所有可能对他有威胁之人。之后的几场,她还会再杀人。   当第八个人倒在地上的时候,飞澜虽胜,却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半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和血水打透了,她半匐在地上,凌乱的喘息着。而君墨舞却气定神闲的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慕容将军可好?”他问道,语调轻慢。   飞澜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从地上站起来,绝世的容颜,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即便是狼狈至此,她却依旧骄傲的扬着下巴,那份气度与雍容,足以倾城,即便是阅美无数的君墨舞,都有片刻的呆愣。   “世子可以出手了。”她浅然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   君墨舞蹙眉,不知为何,竟隐隐的不忍了,呵,多么可笑,他会对宿敌有恻隐之心。“你认输吧,慕容飞澜,小爷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动手。”   慕容飞澜笑,“世子似乎太自信了些,你确定你一定是我的对手?”   “慕容将军的确是个强悍的对手,可惜,你运气不好,这八场下来,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不用动手,你已经输了。慕容飞澜,何必垂死挣扎。”   “世子管的太宽了。”飞澜冷眸微眯。“请吧。”   “你想好了?”君墨舞最后确认。   飞澜冷然一笑,率先出手,转瞬间,一玄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处。飞澜手中短刃上下翻飞,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冷芒。看得出,君墨舞并不想真的伤她,他步步退让,而飞澜步步紧逼,因为她必须赢,并且,没有退路。红色的血珠迸溅在君墨舞雪白的锦袍上,绚丽的招摇,那是飞澜的血。   君墨舞也真的被她触怒了,一剑摊开她手中短刃,空气中回荡着利刃相撞的剧烈声响,还迸溅出激烈的火花。飞澜自然抵不过他的力道,身体被甩出一丈多,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去。   “澜儿!”君洌寒的声音卡在喉咙中,指尖深深的抠在椅背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道道凸起。   “皇上。”徐福海靠在他身旁,语重心长的提醒。他几乎是看着皇上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沉不住气,即便当初瑾贵人之死,即便当初他攻克梁国,让瑜琳成为亡国之臣,他都冷静的近乎冷血。   而彼端,飞澜沉重的喘息,却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苍白的小脸隐在阴影下,君墨舞并没有留意到,她唇角微微的扬起,透着冷魅。她终于激怒君墨舞了,而当人一旦被激怒的时候,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飞澜再次飞身而起,与君墨舞交缠在一处,而君墨舞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招招狠戾,飞澜自然不敌,被他长剑逼的节节退败,直到退无可退。飞澜冷笑着,深邃的墨眸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倾身上前,用胸口撞上他手中的长剑,顿时,鲜血迸溅,染红了君墨舞身上的白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慕容飞澜突然挺身上前,让剑刃穿透身体,在众人的惊呼之中,那只莹白的手已经掐住了君墨舞的咽喉,再入一分,便可自取君墨舞性命。   “你输了。”她冷然的笑着,淡淡的,如初放的百合。   君墨舞手中依旧握着冰冷的长剑,剑刃仍停留在飞澜身体之中,只要君墨舞在刺入一分,飞澜的整条手臂就废了。“慕容飞澜,你赢了,但同样,你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冷冷的说着,手掌突然收紧。   飞澜云淡风轻的一笑,墨眸清亮,好似伤的痛的并非是她的身体一样。“世子请便。”她的声音极淡,轻易的随风消逝。她慕容飞澜既然敢冒这个险,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可以说,她甘愿付出这个代价。   不知为何,君墨舞握剑的手竟有些发抖,看着她身体中不停涌出的血液,他竟不忍心再伤她,那一剑,终于没有刺下去。“慕容飞澜,你够狠。”   “多谢王爷夸奖,慕容飞澜愧不敢当。”她笑着,突然用力拔掉了胸口中的长剑。鲜血入柱,喷射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倾倒。而君墨舞却手疾眼快的拥住了她,在她耳侧低喃。   “慕容飞澜,这条手臂你先欠着本世子的。”   飞澜笑着,眸中尽是冷冽。她的确欠了君墨舞一条手臂,但豫南王欠她的慕容一族的,却是三百多条人命。她可以还君墨舞一条手臂,但是,豫南王欠慕容氏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传朕旨意,册封慕容飞澜为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官居一品。”君洌寒淡声道,而后拂袖而去。   *   玄色袍子,又是玄色袍子,君洌寒恨极了这个颜色,他将飞澜抱回养心殿的时候,鲜血顺着她黑色的衣摆不停的落下来。   “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飞澜唇片轻颤几下,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飞澜脸色依旧苍白,但一双眸子却极是清亮。君洌寒一直守在床边,一脸憔悴。   “终于醒了?风清扬那庸医倒还有些用处。”君洌寒温润的凝望着她,手掌轻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面颊。“慕容飞澜,再有一次,我真的会疯的!你知不知道,剑再深一寸,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我知道。”飞澜竟然出奇的平静,“可我也知道,京城十万御林军是你的臂膀,用飞澜一条手臂换京城十万御林军,这代价倒也值得。何况,飞澜使左手剑,废了右手也无妨。”   无妨,怎么会真的无妨,她的右手会写漂亮的行书,她的右手能绘出大漠苍穹,再不济,她也要用右手吃饭。   君洌寒心口又是一疼,将她这个人反锁在怀中,哑声道,“慕容飞澜,你傻不傻?”   他抱得太过用力,甚至弄疼了她的伤口,而飞澜却笑着,笑的温暖而释然。他温软的唇贴在她耳侧,吞吐的气息是温热的,只听他又道,“洛青缨的孩子,朕不会要的。等事情了解了,朕接你入宫,你给朕生个小皇子好不好?朕一定立他为太子,让他继承圣朝江山。”   飞澜唇角的笑逐渐凝固下来,眸中光影复杂,他的话,真是不知让她该哭还是该笑。   “父帅!”门口突然响起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飞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忧小小的身体已经扑入她怀中。   飞澜将孩子轻拥在怀,目光却探寻的看向君洌寒。只见他温润一笑,“是朕将皇姐和无忧接入宫的,眼看就要除夕了,留在宫中过年吧。朕有五年没和你在一起过年了。”   飞澜低笑着,伸手按在肩头伤口,“飞澜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也出不了宫了。”   殿内正说得热闹,门外突然传来徐福海的声音,略带着几丝犹豫,“皇上……”   君洌寒微蹙了眉心,俊颜染了些不耐。“有什么话就说吧。”   “回禀皇上,洛贵妃派宫人来传话,说腹痛难耐,请皇上移架瑶华宫一趟。”徐福海低声说道,声音居然也有些打颤。   “又是皇嗣有恙?她就不能找个新鲜点儿的理由。”君洌寒冷哼了一声。   飞澜甚为无奈的弯起唇角,又道,“听说洛青川在边境大胜罗萨军,人家哥哥在前线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也该对洛贵妃好一些。”   君洌寒轻叹一声,做帝王也终有太多无奈。“朕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   飞澜只是笑而不语。   徐福海与殿内一干宫人都跟随着君洌寒一并离开,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飞澜与无忧两人,孩子嘟着嘴,一双褐眸滴溜溜的转着,嘟嘴问了句,“真要留在这里过年吗?空荡荡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飞澜一笑,揉了揉无忧的头,“是谁说过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无忧有些不悦的甩开她的手,低喃了句,“我知道你留下来是想陪他,还有,这伤也是为他受的。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飞澜有些愧疚的拥着无忧小小的身体,温笑道,“不必担心,我已经避开了要害。如果无忧不喜欢在宫中过年,我们就回将军府。”   “真的?”无忧问道,眸中难掩雀跃之色,原来,他是真的不想留下。   “真的,但是,无忧要给我一个理由。”飞澜说道。   雀跃的神情在他眸中渐渐沉寂,褐色的眸子深沉的如透不尽光的海洋。他薄唇微微的颤动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其实,他是嫉妒,嫉妒洛贵妃即将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可以堂而皇之的拥有父亲的爱,而那却是他慕容无忧穷其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我累了,娘,你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无忧翻身躺在飞澜身侧,他的头压得很低,因为,他不想飞澜看到他眸中是湿意。   飞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轻拥着他。   *   转眼就是除夕,洛青缨腹中胎儿已经四个月了,胎象十分稳定。这是帝王的第一个子嗣,君洌寒也做足了表面功夫,赏赐恩宠不断,洛青缨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她却以为母凭子贵,越发骄纵起来,在后宫,可谓集怨于一身。   自从洛贵妃有孕,巴结的人几乎踩破了宫门,大大小小的贺礼几乎堆满了整间屋子,洛青缨也越发得意。她为人奢华,更是爱美之极,即便是身怀四个月的身孕,仍然浓妆艳抹,一身的脂粉味儿。   风清扬每每摇头叹息,那些东西,多少会对腹中胎儿不利。但这一次,他选择了闭嘴,这个孩子左右是保不住的,他多说也无意。   “娘娘,这支凤簪华美异常,与娘娘极是相配,今日除夕夜宴,娘娘必定冠压群芳。”宫女荷子奉承道。   洛青缨更是洋洋得意,对镜贴花,但片刻又皱了眉头。因为怀孕的缘故,肤色难免黯淡无光,一层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瑕疵。   荷子正拿着珠花***她发髻,不小心弄疼了她,洛青缨突然来了脾气,厉吼道,“你这奴才,是要疼死本宫吗!”   “奴婢不敢,请娘娘恕罪。”荷子吓得跪地求饶。   “行了行了,准备好轿辇,今儿是除夕夜宴,别让皇上等久了才是。”洛青缨皱着眉头丢下一句,毕竟是心腹奴才,倒也没有太过责备。   除夕夜宴极为热闹隆重,帝王宴请皇亲国戚极文武百官,后宫嫔妃更是无一缺席,一个个精心装扮,只为能博得帝王青睐。   主位之上,太皇太后庄氏与帝王比肩而坐,洛青缨与庄晓蝶分别坐在帝王左右,而后是各宫嫔妃以位份高低落座。再之后,才是皇亲国戚的位置,飞澜的位置夹在中央,左侧是宁王夫妻,右侧是豫南王父子,不经意间,君墨舞与她视线相撞,他向她举了举酒杯,唇角依旧是戏谑的笑。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宫娥奉上,银质器具,精美绝伦,无不显示着圣朝的富庶奢华。   “无忧,这道考酥鸭可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尝尝宫中御厨的手艺是不是比边塞的厨子强得多。”风清扬硬是挤入他们一桌,夹了块鸭腿放入无忧盘中。   无忧将肉片送入口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淡淡嘀咕了句,“根本没有可比性。”一句话,倒是逗笑了一旁的永河公主。   此时,邻座响起了侍女红儿清脆的声音,“王妃,您看这道青莲梅子汤色泽艳丽,味道一定是极佳的,娘娘尝尝如何?”   “你是第一次服侍王妃吗?难道不知她不喜酸食?”君灏南低斥了句。   “红儿该死,一时疏忽了。”侍女慌忙跪地。   “呦,宁王对王妃果真是疼宠呢,这点小事也要责备侍女一番。”主位上,蝶妃柔声一笑,又对瑜琳道,“本宫看着那青莲梅子汤倒是可口,不知宁王妃可否介意让给本宫一盅?”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瑜琳不失礼数的起身,接过侍女红儿递来的汤勺,饶了一盅给蝶妃。   蝶妃尝了口,连连称好。“这味道酸中有甜,贵妃妹妹身怀有孕,一定更喜欢才是。”   瑜琳自然不敢怠慢,又亲自盛了一盅,命侍女端给洛青缨。那青莲梅子的酸甜味儿还真是对了洛青缨的胃口,三两口下去,一盅羹汤便已见了底。   此时殿中,歌舞升平,身披薄纱的妖娆女子踏歌而来,舞动着柔软的腰肢,赢得一片喝彩。而礼乐声声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哭嚎。   “啊!本宫肚子好痛。”洛青缨云袖一拂,桌案上的杯盏佳肴统统扫落在地。   第93章 洛贵妃小产   更新时间:2013-6-30 8:30:18 本章字数:6537   此时殿中,歌舞升平,身披薄纱的妖娆女子踏歌而来,舞动着柔软的腰肢,赢得一片喝彩。而礼乐声声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哭嚎。   “啊!本宫肚子好痛。”洛青缨云袖一拂,桌案上的杯盏佳肴统统扫落在地,看得出她痛得不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不停滚落。紧接着发作的是庄晓蝶,她倒不如洛青缨来的强烈,只是捂住腹部,不停的呼痛。   君洌寒率先来到洛青缨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内殿而去。同时大声道,“快传御医!”   殿内一时炸开了锅,百官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将御膳房及所有相关的宫人都监禁起来,等候宗人府调查。”主位上的太皇太后庄氏沉声吩咐道甾。   而此时,风清扬站在洛青缨的位置上,一一检查着她食用过的食物,半响后,突然道,“这青莲梅子汤中有芨芨草!”   此话一出,蝶妃身旁的侍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禀太皇太后,这青莲梅子是宁王妃端给我家娘娘的,还望太皇太后给我家娘娘与洛贵妃娘娘做主啊。”   蝶妃脸色也极难看,有气无力的道,“本宫与宁王妃一向无冤无仇,王妃没有理由害我,难道是要害洛妹妹腹中的皇嗣吗?万”   此话一出,瑜琳吓得不轻,慌忙跪倒在地,“太皇太后明鉴,臣妾冤枉啊。”   “皇祖母明鉴,瑜琳绝不会害贵妃与皇嗣。”君灏南一挑衣摆跪在瑜琳身侧,脸色瞬时阴霾。   “芨芨草?好奇怪。”坐在飞澜身侧的无忧突然嘀咕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飞澜问道,眉心微锁。   “芨芨草药性猛烈,但只针对孕妇而言,一旦误食,胎儿必然不保,但对于普通人,充其量是让女子月事紊乱,蝶妃娘娘怎么可能出现腹痛之状?”无忧在飞澜身侧耳语了句。   飞澜眉心锁的更紧,似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她隐去了后话。无忧的意思,就是蝶妃在演戏。   “不好了,不好了!”小太监尖锐的嗓音破空而起,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庄氏面前。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洛贵妃和皇嗣如何了?”庄氏沉声问道。   小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颤声回道,“回禀太皇太后,贵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庄氏大惊,啪的一声,一掌重重拍在面前龙案之上,怒声道,“将所有涉案之人统统带入宗人府中,查出是何人谋害皇嗣,哀家必不轻饶。”   御林军蜂拥而入,将那碗青莲梅子汤所有经手之人都压了下去,包括宁王妃瑜琳。   “大胆!谁敢动本王王妃!”宁王怒火中烧,一把将瑜琳护在怀中。   “放肆,你当乾清宫是什么地方!”庄氏又是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苍老的面容严肃,眸光犀利冷寒。连宁王君灏南都不得不惧上三分。   他恭敬跪地,拱手道,“皇祖母,瑜琳与此时无关,她根本没有理由残害皇嗣。”   “灏南啊,清者自清,御林军不过是带她入宗人府问话,若证明贵妃小产与宁王妃无关,本宫自会派人将她送回王府。”庄氏说完,摆了摆手,命御林军将瑜琳带了下去。   庄氏的话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君灏南根本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瑜琳被带走,当时,他尚未意会出这是个一环套着一环,一箭三雕的阴谋。   “都散了吧。”庄氏一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对朝臣挥了下。   “臣等告退。”文武百官跪拜后,仓惶而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了池鱼。   众臣工离去后,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庄氏只觉头疼的厉害,冷眼扫了下两侧嫔妃,“都退下吧,各自回宫思过,若让哀家知道你们其中有人牵涉其中,哀家必不轻饶。”   “臣妾惶恐。”后宫嫔妃跪拜之后,都在侍女的搀扶下各自离去。   永河牵着无忧的手起身,她自然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刚要上前拜别,庄氏却突然又道,“永河,陪哀家去看看洛贵妃吧。”   “永河遵命。”永河微愣,与飞澜交换了个眼神。而后缓步上前,搀住庄氏的手臂,向内殿而去。飞澜与无忧只得跟随在后。   刚刚迈入瑶华宫,洛青缨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便传了出来,刺得耳膜生疼。凤榻之上沾染着浓稠的血液,洛贵妃披头散发,丝毫没了往日的端贵优雅,泪水与脂粉在脸上模糊了一片,她身上是尚未换下的染血凤袍,污浊狼狈。   “皇上,臣妾的孩子不会没有的,皇上,一定是御医无能……”   凤榻前,御医跪倒一片,一个个战战兢兢,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风清扬站在一侧,面上平静无波。   此刻,宫女荷子端上了一碗浓黑的汤药,跪倒在榻前,“请娘娘喝药。”   君洌寒半拥着洛青缨,从侍女手中接过汤药递到她唇边,“事已至此,爱妃也别再伤心了。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先喝药吧。”   洛青缨好似失了神智一般,一把抢过滚烫的药碗,大口灌了下去。喝光了汤药,她用力将空了的白玉碗摔碎在地,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她站在风清扬面前,用力的撕扯住他领口。再次嘶吼起来,“我刚刚喝的是什么药?是安胎药对不对?喝了药孩子就会没事的对不对?”   风清扬面色不变,目光低敛着,平淡道,“娘娘请节哀,皇嗣已经殡天了。”   “你胡说!本宫的孩子不会没有的!你不是神医吗?啊?怎么连本宫腹中的孩子都救不了,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洛青缨疯子一样的撕扯着风清扬。   君洌寒实在没了耐性看她继续发疯,与其说洛青缨在乎腹中孩子的性命,倒不如说是在乎这个孩子给她洛家带来的荣华富贵。   “还不将贵妃娘娘扶上榻休息。”他冷声吩咐了句,徐福海会意,大步上前,一掌劈在洛青缨后颈,女子瞬间瘫软,被两个小太监抬到了床上。   庄氏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话,只在离去之前吩咐御医好生照顾洛贵妃,语气虽然温和,却听不出丝毫的关切之意,她的出现,似乎只为确定某些事而已。   一场繁华喧嚣,就这样悄然落幕。   飞澜牵着无忧的小手,与永河一同站在瑶华宫外,只等着侍从备了车,便出宫回府。   “冷吗?”飞澜蹲身,替无忧拢了下肩上的狐裘披风。雪白的狐裘披在无忧身上,凭空的多了一份清贵,才小小的年纪便俊美如斯,长大了还了得。   “我是男人,没那么娇气。”无忧嘟唇说道,吞吐的气息都带着白气。   “蝶妃娘娘驾到。”不远处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庄晓蝶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轿辇。   “蝶妃娘娘安好。”永河微俯了下身形。   “慕容飞澜参见蝶妃娘娘。”飞澜十分恭敬的拱手施礼。而无忧嘻嘻一笑,便算作打招呼了。   蝶妃莲步轻移来到两人面前,随口问了句,“洛青缨的情况如何?听说已经小产了。”   “是。”永河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蝶妃哼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倒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洛青缨那骄纵狂妄的性子,早晚是要出事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永河低头不语,反倒是一旁飞澜温声开口,“娘娘说得极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蝶妃一惊,飞澜显然是话中有话。“慕容飞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澜淡笑,又道,“娘娘不必多心,只是,飞澜塞外征战五年,只觉物是人非,连娘娘您都变了。”   “慕,慕容飞澜,你都知道了什么?”蝶妃看着她,声音都有些打颤。   飞澜眸光清幽,淡淡散落着,几乎没有焦距。“娘娘不必紧张,飞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蝶妃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在身后的侍女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娘娘,别自乱阵脚。”侍女低声提醒。   蝶妃很快镇定下来,哼声丢下一句,“本宫不懂慕容将军在说什么,但是本宫要提醒你一句,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口出。”   *   夜,薄凉如水。彼时,君洌寒被叫到永寿宫训话。   庄氏半靠着凤榻,神情慵散疲惫,“你不要怪皇祖母心狠,皇上这次当真是太不小心了,洛氏一族野心勃勃,若在得了皇嗣,难保不造反。皇上还年轻,他日后宫嫔妃自会为皇族开枝散叶。”   “皇祖母教训的是。”君洌寒状似恭敬的回道。   “嗯。”庄氏点了下头,对他的回答倒还算满意。她饮了口茶,而后又道,“宗人府那边在瑜琳的指甲中发现了芨芨草的粉末,她的侍女红儿也已经招认。哀家赐了那侍女一条白绫,至于瑜琳,倒也不必真的要了她的命,便软禁宫中吧。”   君洌寒依旧波澜不惊,模样恭敬谦卑,“一切但凭皇祖母做主。”   庄氏将他这般沉得住气,温声一笑后,索性将话挑明了。“灏南在封地招兵买马的事儿,你一定也知道了吧。只要将瑜琳软禁在宫中作为人质,灏南便无法返回腹地,也算避免了一场浩劫。你们毕竟是手足兄弟,能不兵戎相见,还是不要血刃的好。圣朝如今内忧外患,可经不起这番折腾了。”   “皇祖母高瞻远瞩,孙儿折服。”君洌寒温润而笑,十分恭谦的给庄氏填茶。但微敛的眸,却极是凉薄。   庄氏抿了口清茶润喉,微叹一声后,缓缓又道,“当年哀家将瑜琳许配给了灏南,后来方知你也钟情于她。这些年来,因为这事儿,我们祖孙之间也有了隔阂。现在,哀家将瑜琳还给你,皇上得偿所愿,心结也该打开了。”   君洌寒褐眸沉冷,唇角微扬起一抹笑靥,温声回道,“多谢皇祖母美意,只是兄弟妻不可欺,何况,孙儿身为一国之君,更不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君洌寒的意思很明确,瑜琳他是要定了,不仅如此,他还要庄氏为他封住天下悠悠之口。庄氏一笑,祖孙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此事哀家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孙儿先行告退。”   走出永寿宫大殿,天空已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徐福海在殿外等候多时,他端着墨狐披风,搭在君洌寒肩上。“夜深露重,又下了雪,皇上要留意自个儿的身子。”   君洌寒一笑,淡然点了下头。   “皇上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徐福海又是一句,君洌寒一向息怒不形于色,但徐福海却是看着帝王长大的,偶尔也能揣摩几分帝王的心思。   “哦?那你可猜出朕为何高兴?”君洌寒眸中兴起几丝玩味。   徐福海微思片刻,恭维道,“皇上一箭三雕,借力打力,赢得漂亮。其一,解决了洛贵妃的麻烦,其二,牵制住了宁王,这其三……老奴恭喜皇上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徐福海煞有其事的弯腰拱手。   君洌寒唇边笑靥深邃,一双冷眸却深不见底。“如今还高兴的太早,朕这位皇祖母可精明的很。当初她将瑜琳嫁给二哥,借以牵制朕,如今,又用瑜琳来牵着二哥,她是想将君氏一族玩弄在股掌之间。”   徐福海面色一僵,忙问,“皇上可有对策?”   君洌寒笑而不语,深沉的近乎可怕。   ……   翌日,太皇太后庄氏大张旗鼓的接了一位女子入宫,名义上是太皇太后的远方侄孙女,但那张脸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宫中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是宁王妃。只是,太皇太后说是她的侄孙女,那这个女子便是她的侄孙女。而宗人府中,自然还有一个‘宁王妃’被关押着。   刚刚下了早朝,君洌寒回到养心殿时,瑜琳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几日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漂亮的大眼中,布满了红色血丝,模样极是无辜委屈。   君洌寒微摆了下手,徐福海会意,忙遣退了殿内的宫女太监。   “洌寒。”瑜琳哭着扑入他怀中,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君洌寒一手环在她腰肢,指尖轻柔的为她擦拭面颊的泪痕,褐眸中擎着星星点点的温柔。   瑜琳反而哭的更凶,身体瘫软的攀在他身上,哽咽道,“洌寒,你相信我,我没有害过洛贵妃,真的不是我……”   君洌寒柔和的温笑,淡淡道,“朕信。”   “真的吗?”瑜琳眨着一双明眸,楚楚的看着他。   他轻笑,温热的掌心轻抚过她莹润的粉颊,语气轻润,“忘了吗?朕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朕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   瑜琳微扬着小脸,深深的凝望着他,泪珠无声的划落眼眶。“洌寒,可是,我好怕,宗人府的监牢,真的好冰冷。”   “瑜琳别怕,噩梦已经结束了。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从此时此刻开始,留在宫中,做朕的女人。”   君洌寒将她困在胸膛,低头吻去她肌肤上沾染的泪珠,薄唇游移在她细腻的面颊,最后落在她红艳的唇上,咸涩的滋味,在彼此唇齿间蔓延。瑜琳探出小舌,诱.惑他深入,两人忘情的拥吻着。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去解他腰间的玉带,而君洌寒温热的大掌却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瑜琳不解的看着他,小鹿一样的眸子,带着几分忐忑。她突然有些看不懂他了,他说:让她做他的女人,可是,他却不要她。“洌寒……”   “朕有些累了,陪朕休息一会儿吧。”他抱她坐在软榻上,他专注的翻看奏折,而她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他。   日子似乎就回到了十年前,那时,他是扣留在梁国的质子,是她的陪读。瑜琳公主不喜欢读书,多数的时候,他看书,她就是这样发花痴的看着他。他看累了的时候,偶尔会给她一个微笑,她就会开心一整天。   瑜琳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只等待君洌寒回头,而她终于等到了,不是吗?!   一整天,他都和她呆在一起,和她一起用膳,他甚至亲自为她布菜,只是,他并没有留她过夜,除了那个忘情的吻,他没再碰过她。   白日还是晴空万里,入夜后,竟飘起了雪花。君洌寒站在殿门外,出神的望着天空。   “皇上,已经二更天了,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徐福海担忧的提醒,皇上看了多半夜的奏折,洛贵妃小产,洛青川一党集体上书,要将宁王妃严办。宁王上书索要王妃,顾非凡虽然人在外,顾氏一党也是片刻不得消停,君洌寒游刃在三方势力之中,肩上又担着圣朝百姓的民生,这担子的确太重了。   君洌寒收起散落的目光,淡声道,“朕出宫一趟,天亮前会回来。”   徐福海躬身不语,不用想也知道,帝王深夜出宫,目的地一定是将军府。   ……   夜,静谧。   飞澜独自一人站在桌案旁,手中狼毫笔锋,洒脱的行书落在白宣纸上。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用书法来静心养气。   忽而一声轻微的声响,窗棂一开一合,一道墨青身影无声的落在她身后,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气息中萦绕着淡淡龙涎香。   “就知道你还没睡。”君洌寒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握笔的手上,他的力道带着她,在纸上完成了最后一笔。   雪白的宣纸上,飞扬刚毅的两个字赫然呈现:执念。   飞澜低头凝视了半响,而后丢下手中狼毫毛笔,不着痕迹的挣脱他怀抱,退到安全的距离,淡声问道,“皇上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吗?”君洌寒含笑询问。   “难道皇上没事吗?”飞澜拧眉问道,语调有几分咄咄逼人。   君洌寒依旧笑靥温润,一挑衣摆,大咧咧的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对飞澜道,“朕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飞澜错愕了片刻,而后转身走了出去,不久的功夫,便端上几样精致的小菜与点心,还有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飞澜自顾斟了一杯,敬向他,“听闻宁王妃已被太皇太后接入后宫,微臣恭喜皇上美人在怀,以偿所愿。”   君洌寒一笑,竟握着她的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真心?”他玩味而笑。   飞澜面容苍白平静,波澜不惊,淡淡吐出两个字,“假的。”   ————   月末了,水水就不要票票了,亲们,下月的票票一定要给水留着啊,呜呜~~   第94章 如斯美貌,怎么会是男人   更新时间:2013-7-1 8:36:13 本章字数:6377   飞澜自顾斟了一杯,敬向他,“听闻宁王妃已被太皇太后接入后宫,微臣恭喜皇上美人在怀,以偿所愿。”   君洌寒一笑,竟握着她的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真心?”他玩味而笑。   飞澜面容苍白平静,波澜不惊,淡淡吐出两个字,“假的。”   君洌寒朗然而笑,手掌握住她纤弱的手腕,用力一带,飞澜便撞入他胸膛。他温润的薄唇贴合着她耳畔肌肤,吞吐的气息温热,夹杂着淡淡酒香气。“瑜琳的事,朕不想解释。你只要记着,无论朕身边有多少女人,这里,永远都留着你的位置。”他牵着她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胸膛中,心子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飞澜沉默,低敛的长睫遮掩住所有情绪。许久后,才再次开口,语气稍显冷漠。“洛贵妃小产的事,皇上也不想解释吗?甾”   君洌寒一笑,将一块芙蓉糕送入口中,随性问道,“看来你已经猜出些皮毛。还想知道什么?朕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洛贵妃小产,是蝶妃所为,或许,太皇太后也有份。飞澜只是想知道,皇上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君洌寒哼笑,指尖随意的把玩着飞澜的一缕发丝。“澜儿可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祖母是主谋,晓蝶是侩子手,而朕却是最大的受益者。瑜琳,不过是朕的战利品而已。韦”   飞澜蹙眉,略带不解的看着他。   君洌寒似乎很有耐心,轻拥着她,一一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应该明白,洛青缨的孩子是不能留的,洛氏野心太大,难免不兴兵作乱。而庄晓蝶无出,皇祖母更是容不得洛青缨先诞下子嗣,她是一定会伺机动手的,朕要做的,不过是坐山观虎斗而已。”   “可是,为什么要嫁祸宁王妃?又是如何做到的?”飞澜又问。   君洌寒眸色冷沉了几分,眸中翻滚着漩涡深不见底。“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二哥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他一但回到封地,就会起兵造反,朕必要与他兵戎相见。而瑜琳是二哥的软肋,只要扣下瑜琳,二哥便不敢造次。”   君洌寒声音微顿,饮了一杯酒后,又道,“这次的手法的确是巧妙之极。她们事先已经了解到瑜琳不喜酸食,即便那道青莲梅子汤摆上去,她也不会食用,反而是为了吸引有孕在身的洛青缨注意。但洛青缨没有上钩,所以,庄晓蝶才铤而走险,向瑜琳讨要了一碗,又分给洛青缨。”   “可是,宫宴上的食物,都是经过银针试毒后才端上去的。”   “是啊,这也是下毒之人的细心之处,毒并不在汤里,而是在汤勺上。瑜琳亲自用汤勺盛了汤给洛青缨,她自然脱不了关系。至于她指缝中残存的药粉,那是瑜琳的侍女在给她修指甲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粉放置进去。那个侍女红儿,早已经被收买了,庄晓蝶许给她的承诺是让她的族人脱离奴籍。所以,那红儿在宗人府中供认不讳,将罪责都推给了瑜琳。”   飞澜只觉背后阴风阵阵,皇宫果真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太皇太后庄氏,不愧是只老狐狸,一箭双雕,既除掉了洛青缨的孩子,同时也不着痕迹的压制住宁王的内乱。   “皇上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飞澜又问。   君洌寒高深莫测的笑,“既然要坐山观虎斗,自然要观的仔细了。从洛青缨身怀有孕的那一刻开始,朕就已经命暗卫暗中观察皇祖母的一举一动。”换句话说,庄氏与蝶妃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甚至,他还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飞澜心中明白,五年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漫长到可以改变一切。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君洌寒,他变了。只有飞澜却依旧停留在原地,等待着他不经意的一个回眸。   “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此事是庄晓蝶所为?”他清淡的声音,打破了飞澜的沉思。   她的神色有几分倦怠,漠声回答,“是无忧告诉我的,芨芨草只会对孕妇起作用,而蝶妃为了摆脱嫌疑,直呼腹痛,反而欲盖弥彰了。”   君洌寒一笑,“那孩子倒是机灵。”   飞澜并不还口,屋内又是短暂的沉默。她墨眸清冷,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苍凉,不知为何,脑海中总会浮现洛青缨小产后苦苦挣扎的样子。其实,她的悲剧早已注定,若要怪,就怪帝王薄情,怪她身做洛氏的女儿。   而君洌寒却是一派闲适,一手轻拥着她,另一面悠哉的饮着酒。   酒过三巡,他推开面前杯盏,身体懒懒的靠在白虎皮铺成的软榻上,他将飞澜困在胸膛,修长的指轻挑开飞澜胸口的衣襟。她一惊,慌忙用手按住他胡作非为的指。   “皇上!”略带低喘的声音惊起。   他暧昧一笑,唇游移在她颈间细腻如雪的肌肤之上,“让朕看看你的伤,不然朕不放心。”   “已经好了。”飞澜有些艰难的回道,刻意的忽略他带来的悸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了不算,朕要亲自验过才行。”君洌寒一笑,毫无预兆的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床榻而去。   飞澜的身体刚沾上柔软的床铺,他沉重的身躯已经倾覆而下。飞澜被他束缚住手脚,半分动弹不得。他褐眸含笑,三分邪魅,七分温情。指尖轻车熟路的挑开她胸口的衣襟,莹白如玉的肌肤,在他面前一寸寸展现。飞澜的身体很美,也很诱.人,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胸口微微起伏着,胸房圆润挺.立,粉嫩蕾心,让人垂帘欲滴。肩头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让人多了几分不忍与怜惜。   君洌寒身体的火焰被她一寸寸点燃,他低头吻上她肩头的伤口,吻很轻,很软,很缠绵,似乎要抚平她所有的伤痕与伤痛。飞澜如同被蛊惑一般,没有丝毫违逆或反抗,柔软的双臂缠上他腰身,像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他的舌轻轻的舔舐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缓慢游移到她高耸的胸口,含住玫红的一点,那柔软的触感,几乎让他血脉喷张,他急迫的扯掉身上碍人的锦袍,身下火热肿胀的坚.挺,迫切的想要寻找发泄的入口。飞澜柔软轻颤的身体缠着他,低低的呻吟。   轻纱床幔轻扬,榻上***,即将点燃,而此时,砰地一声破门声,如同一桶冷水,将炽烈的爱欲火焰瞬间熄灭。   无忧站在门口,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长发松垮的束在脑后,看得出,神情慵懒,似乎是刚从梦中醒来的模样。他站在那里发呆了一会儿,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似有些分不清眼前所见,是梦还是现实。他娘亲正被皇上压在身下,两个人衣衫凌乱的抱在一起。   孩子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盯着他们,似懂非懂的模样。飞澜脸颊烧红,躲在君洌寒怀中不敢出来,而男人的脸色几乎冷到极点,这种事被小东西打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此刻恨不得将门口的小家伙提起来丢出去。   “没有人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吗?”他低吼了一声。   无忧一副可怜状,漂亮的大眼流光盈动,低低道,“我,我做恶梦了。”   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几分稚嫩与委屈。飞澜心口一紧,慌忙拢了胸口衣衫,用力推开君洌寒。她翻身下床,三两步来到无忧面前,将他小小的身体拥在怀中。可能是在门口站的久了,他又穿的单薄,身体都是冰冷的,飞澜心中又是一疼。   床榻上,君洌寒冷着脸起身,利落的套上锦袍,略微不满的出口一句,“做恶梦了怎么不去找你娘亲。”   无忧抿唇不语,而飞澜心中隐隐作痛。她无法解释,她就是无忧的娘亲。   “飞澜的伤皇上已经验过了,天色不早,您请回吧。”飞澜淡漠道。   君洌寒在床边静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对她,他极少强求。   他无声无息的离开,只有屋内萦绕的淡淡龙涎香,证明他刚刚的存在是真实的,而并非是飞澜的一场梦。   “娘,他欺负你了是不是?”无忧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飞澜含笑摇头,柔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无忧小小的手掌轻轻的覆上飞澜面颊,一双深褐明眸,多了几分不属于孩童的深沉。“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飞澜笑,将他抱起,回到柔软的床榻上。“无忧不怕,今晚娘亲抱着你睡。”   *   除夕过后,很快上己将至,期间除了上朝,飞澜并没有与君洌寒单独见过面,反倒是瑜琳成了养心殿的常客。永河入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时常会看到瑜琳坐着轿辇从养心殿出来,一张芙蓉面巧笑嫣然。永河公主偶尔气不过的时候,会向飞澜抱怨几句,但她大多一笑置之。   并非不在乎,相反,太在乎,才会痛到麻木。   除夕过后,乍暖还寒时候,永河已经开始为无忧准备春衣,飞澜自幼被当做男孩来教养,自然不懂针线女红,无忧从小到大的衣物,几乎都是永河一手抄办。   窗棂半偿着,阳光倾斜而入,永河坐在窗边,一针一线的缝制衣物,碧青的锦袍,袖口用苏绣勾勒出飞扬行书,别具匠心。   “公主歇息一会儿吧,别累坏了眼睛。”逸云端上一杯清茶,温声说道。   “无忧的每件衣服公主都亲手缝制,倒是要将他宠坏了。”飞澜轻笑低语。   永河放下手中衣物,两指揉了揉干涩的眼,唇角笑靥带了几分莫名的苦楚,“能有这样一个人让你疼着宠着,倒也是种幸运。若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生无可恋了。”   飞澜的神色也不由黯淡几分,她知道永河想起了那个失去的孩子。“逝者已矣,公主节哀。”   永河一笑,逼退了眼中的泪。“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那些做什么。你可是承诺过将无忧给本宫的,莫不是现在后悔了吧。”   飞澜淡笑,神情却极认真的,“只要公主不嫌弃,无忧永远是你的孩子。”   永河笑而不语,但唇边依旧是散不去的苦涩。很多东西,并非她们可以轻易左右,比如血脉。无论无忧与她如何亲近,永远都不会拥有他与飞澜之间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往往只要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意。   屋内短暂的寂静后,嘎吱一声门响,逸云推门而入,将一张红色帖子递到飞澜面前,“主子,豫南王府派人送来了一张帖子。”   飞澜狐疑的展开,快速扫了一眼后合起,淡静的面容不变。   “什么事?”永河问道。   “没什么,君墨舞约我上己节的夜晚一起游湖。”飞澜随口回了句,似乎十分不以为意。   永河神色凝重几分,“只怕是鸿门宴,不如借故推掉吧。”   飞澜美眸微眯,思虑后,淡淡摇头,“我还欠他一条手臂,他迟早是要让我归还的,将帐一并结清也好。”   ……   上巳之夜,华灯初放,帝都繁华的街道上,人声笑语不断。   护城河上,万家灯火通明璀璨,河面之上酒肆画舫缓缓而动,床头少女轻纱飞舞,歌声曼妙,只道此曲只因天上有。无数文人墨客,风流才子,相约游湖,达官贵人在画舫之上,寻欢作乐,开怀畅饮。   好在,君墨舞的画舫在众多的游船之中并不显眼,飞澜与他分坐在桌案两旁,美丽的歌姬在船头迎风而舞,飞澜唇角含笑,自顾饮酒,对面的君墨舞完全的成了透明人。   君墨舞定睛的凝望着她,薄凉的月光之下,她的侧脸莹白如玉,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眸底所有的情绪,却掩藏不住那一汪清莹,她唇角微微的上扬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世间一切,除了生与死,在她眼中都不过是一桩闲事而已。   君墨舞自认阅人无数,但此刻,他突然发现他读不懂面前的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她深沉的像照不进阳光的深海。但往往,越是神秘的东西,越引.诱人向往。君墨舞发现,他的心竟有些蠢蠢欲动,这样的感觉,从何时开始?似乎从他将剑***她身体的那一刻开始,似乎从他不忍心对她下手的那一刻,似乎,只是刚刚看着她的那一瞬间。   他的心第一次为一个跳动,却偏偏是个男人。这些时日,他彻夜难眠,心中一直存了一份侥幸,他不相信,如斯美貌,怎么会是男人!   沉思间,飞澜突然转过脸,目光与他不期而遇。她极淡的笑,近乎清冷的开口道,“世子似乎已经想了很久,可想好要在下如何偿还世子的手下留情?”   君墨舞回以一笑,轻慢的语调,带着丝丝邪魅。“慕容将军觉得以身相许如何?”   飞澜面色不变,心口却微微的惊慌,她不敢确定,君墨舞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但多年来的磨练,已经让她学会沉稳应对。飞澜忽而一笑,好似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般,戏谑的回了句,“世子的提议的确不错,可惜,飞澜没有断袖之癖。”   “哦?可本世子怎么听说,京城有名的莫大老板可是将军府的座上之宾。”很显然,君墨舞没那么好糊弄。   但同样,慕容飞澜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她风轻云淡的一笑,目光淡淡流连在船头舞姬曼妙的身体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漠老板和这些舞姬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供人玩乐而已,难道世子会蠢到将她们放在心上?”   君墨舞眉心微锁,竟被飞澜噎的哑口无言。   飞澜又是一笑,手执杯盏,优雅的饮尽一杯酒。“世子要飞澜以身相许,若是许身不许心,倒也无妨。只不知世子可愿屈尊降贵,如漠老板那般做慕容飞澜的玩物?”   “你……”君墨舞犹有怒气,但尚未发作,船头歌声已哑然而止,几名美貌歌姬摇曳生姿的来到两人身边,巧笑嫣然的为两人斟酒。飞澜对此等场面早已司空见惯,逢场作戏,含笑应对。但当一名歌姬的手探入她胸口之时,飞澜终于有所警觉。她不着痕迹的按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状似暧昧的握在掌心,“这么漂亮的手,也只有风月楼的第一歌姬无双姑娘才有。”   那女子嫣然一笑,媚声入骨,“公子说笑了,无双的这双手也只会弹琴奏乐,为公子助兴而已。”   飞澜笑,眸中冷然一闪而过,“姑娘是娇柔之躯,懂得如何伺候男人便是本事。哪里像我们这些莽夫,一双手只会握剑杀人。”   那无双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在靠近飞澜半分,即便一旁君墨舞冷冷的瞪着她,她也是低着头,恍若未闻。飞澜玩味一笑,好似看戏一般。   酒过三巡,画舫已缓缓驶向河岸,而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突然跃出无数黑衣人,一跃而上,榻上君墨舞的船身,手中明晃的利剑,见人便砍,船上歌姬舞姬尖叫不止,顿时乱作一团,鲜血顺着船板不停流入河水中。十几个黑衣人将飞澜与君墨舞团团围住,飞澜手中长剑翻飞,挡开刺客的进攻。   “看来慕容将军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君墨舞不冷不热的说着风凉话。   “世子别忘了,这可是你的画舫。”飞澜反唇相讥。   这群刺客的身手都是上乘,一时间想要脱身似乎并不容易,飞澜一边应敌,一边想着脱身之法。她可不想和君墨舞扯上任何瓜葛。而正是此时,君墨舞已被刺客逼退到船边,以他的伸手,本可轻易应付,却不知为何,他一个翻身,被刺客踢下船板。   慕容飞澜一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出手抓住了他。君墨舞在她面前出事,她根本脱不了干系。“世子小心……”只是,她话音未落,手臂已被他反握住,硬生生的带入船下。   飞澜大惊失色,她一但落水,浑身湿透的,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必会显露无疑。船上船下这么多人,她的身世就再也藏不住了。惊慌失措间,飞澜腰间突然缠上一道拂尘,力道一带,便将她扯上了船身。君墨舞紧抓着她的手臂,施展轻功,跟随着她一同跳上了船。   “多谢徐总管出手相助。”飞澜温声一笑。   “大将军无事便好。”徐福海恭维的回道。他虽然是宫中内监,也极少出手。但众所周知,徐福海是圣朝数一数二的高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总管,真是幸会。”君墨舞含笑拱手。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停在一旁的雕镂画舫,徐福海是帝王心腹,有他在的地方,君洌寒一定就在不远。   第95章 她已经等得太久   更新时间:2013-7-2 8:50:06 本章字数:5523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总管,真是幸会。”君墨舞含笑拱手。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停在一旁的雕镂画舫,徐福海是帝王心腹,有他在的地方,君洌寒一定就在不远。   “回禀徐总管,抓了两个刺客,要不要提上来审问?”身着便装的御林军躬身问道。   “先押去天牢吧,别扰了皇上游船的兴致。”徐福海冷声道,转身看向飞澜与君墨舞时,又唤了一副堆笑的脸,简直比变色龙还快。“世子,慕容将军,皇上有请。”   两条画舫之间已经搭了船板,飞澜与君墨舞一前一后,踏上了君洌寒的船。船舱之中,君洌寒一袭常服,正与瑜琳对月小酌,瑜琳身着雪纺白裙,月光下,美得恍若月上仙子。她手握酒杯,盈盈而笑,为君洌寒斟酒。美人在侧,男子清眸含笑,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慕容飞澜参见皇上。”飞澜一挑衣摆,屈膝跪地珂。   “君墨舞参见皇上,参见宁王妃。”君墨舞含笑拱手,却刻意的咬重了宁王妃三个字。他分明就是在挑衅。   瑜琳脸色惨白,手腕一抖,手中酒壶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怎么这般不小心。”君洌寒含笑的俊颜不变,牵起瑜琳的手臂,温柔的用锦帕擦拭她手背上迸溅的酒液囟。   瑜琳面颊微红,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有些扭捏的收回手臂。“皇上不要这样,还有人在呢。”   君洌寒随意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飞澜与君墨舞,随口回道,“都起来吧。徐福海,看座。”   飞澜低敛着眸,与君墨舞一同坐在桌边。   君墨舞自斟自饮,与在自己船上无异。他是豫南王独子,一向无法无天,在君洌寒面前,他已算收敛。“今日上己,人龙混杂,皇上怎会出宫?”   “是瑜琳想看看上己节的灯会,街上人多拥挤,倒不如在船上赏月,没想到世子与慕容将军也有这个雅兴。”君洌寒温声道,犀利的眸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飞澜身上。而她一直低敛着眸,眸光些微的涣散。   船舱内极是平静,尤显窗外月光清冷。而君墨舞却是耐不住性子的,吩咐一旁侍从将他船上的舞姬统统叫了过来。   须臾的功夫,一行歌姬缓步而入,许是惊吓过度,有些还在颤颤发抖着。   君洌寒低笑,淡哼道,“环肥燕瘦,世子好福气啊。”   君墨舞并不以为意,美酒美人,不亦乐乎。对于他的放肆,君洌寒一笑置之。反倒是一旁的徐福海直皱眉头。这些年,皇上动心忍性,忍别人所不能忍,他这个旁观者看着都心疼。   谁知,君墨舞却得寸进尺,邪魅的目光竟落在一旁瑜琳身上,“皇上有所不知,无双可是名动帝都的歌姬,色艺双绝。听闻瑜琳王妃也是梁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知本世子有没有这个荣幸,听瑜琳王妃清歌一曲?”   很显然,君墨舞是故意在给瑜琳难看,即便梁国亡国,她也依旧是堂堂公主,怎么能跟青楼的妓.女相提并论,更别说同台表演。何况,瑜琳是帝王心爱的女人,君墨舞侮辱瑜琳,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拨君洌寒的面子。   他话音刚落,瑜琳的脸色已经泛白了,紧抿着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美人含泪,任谁看了,都要心怜心疼。君洌寒温润一笑,柔和的眸光,带着安慰。他刚要开口,一旁沉默的飞澜突然抢了先。   “歌舞升平,美人如玉,想必皇上与世子也看腻了,不如飞澜唱一首边塞歌曲助兴如何?”   “呦,今儿慕容将军有此雅兴,在下自是求之不得。”君墨舞兴致盎然,而君洌寒笑而不语,并没有理由阻止。   飞澜起身,坐到无双身旁,随手拿起皮鼓敲了几下试音。“不知飞澜可否有幸邀请无双姑娘合奏一曲?”   “慕容将军盛情,无双荣幸之至。”无双姑娘巧笑嫣然,怀抱白玉琵琶,青葱指尖勾动琴弦,曼妙的乐声流淌而出。伴随着皮鼓有节奏的咚咚声,别有一番风情。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   异常吸引人的中性嗓音,恍惚间好似将人带入了边塞大漠狂沙之中,五年塞外征战,血染沙场,马革裹尸,飞澜与将士门同吃同住,受尽苦寒,她手染血腥,杀人如麻之时,不过才十五岁,还算是个孩子。   曲音缓缓而落,气氛竟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君墨舞脸上笑意逐渐收敛,而君洌寒眸中神情复杂,瑜琳抿着唇不语。沉寂之中,竟又带着几分诡异。   无双放下手中琵琶,眸中竟隐隐含着泪雾。她对着飞澜盈盈一拜,柔声道,“世人总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无双与众姐妹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国之疆土,不容他人侵之毫厘。慕容将军保家卫国,是我圣朝的大英雄,无双钦佩。”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双姑娘谬赞,慕容飞澜愧不敢当。”飞澜拱手一笑,无惊无波,起身坐回原位。   随后,单调的掌声在屋内响起,君墨舞牵动唇角,落在飞澜身上的目光,兴味更深。他举起酒杯,向飞澜敬了敬。   飞澜容颜淡漠清冷,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是短暂的沉默,船已缓缓靠了岸。   “徐福海,带世子去天牢将那两个刺客带走,既然是豫南王府的事,自然要由世子自行处置。”君洌寒开口道。   君墨舞不傻,自然明白君洌寒是在给他台阶下。他慌忙起身,躬身一拜,“微臣先行告退。”   “世子,请吧。”徐福海一甩手中拂尘。   “徐公公,有劳了。”君墨舞含笑的说着场面话。   两人离开后,君洌寒侧头看向一旁瑜琳,温声道,“你也累了,朕命人送你先行回宫吧。”   “我……”瑜琳欲言又止,幽幽怨怨的目光在飞澜与君洌寒指尖短暂流连。她终究是懂得进退的女子,顺从的起身,在御林军的护送下离开。   君洌寒冷漠的摆了下手,屋内一干侍从歌姬统统退了出去。飞澜跟随着起身,如常道,“微臣慕容飞澜告退……”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竟是君洌寒将手中杯盏摔在了船板上,青玉瓷器应声碎裂两半。   飞澜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妄动。她尚不知自己又是如何触怒了他。   “你怎么会和君墨舞在一起?别告诉朕你们是巧遇。”僵持半响后,他冷声问道。   “世子约飞澜同游。”她实话实说。   “他约你,你便赴约?慕容飞澜,你究竟长没长脑子!”君洌寒说话间,已将她扯入怀中。他的手掌捏住她的下巴,骇人的寒气扑面而来。   飞澜试图挣脱,结果反而是让自己更痛。他力道之大,恨不得捏碎她的骨节。“难道你没看出来君墨舞对你不怀好意吗?他故意找人扮作刺客,目的就是要拉你下水,证实你的身份。若非被朕撞见,让徐福海及时出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飞澜沉默,很多事在心中逐渐了然。难怪她总觉得那些刺客诡异,原来是君墨舞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君洌寒顺手推舟将刺客交给君墨舞审问,不过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怎么不说话?”她的沉默,让君洌寒更为恼火。俊颜缓慢靠近,他将唇贴在她耳侧,冷邪道,“还是,你故意让他发现你是女儿身,正好成就一段佳话!”   飞澜眸色一沉,莫名的窜起火气。她暗运内力,翻身而起,挣脱了他的束缚。“随你怎么想。”她负气的丢下一句,转身便要离开。而君洌寒的速度更快,坚实的手臂揽在她腰间,用力将她按在墙壁之上。   她被他困在胸膛与墙壁之间,双手被制,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放开我!”她冷傲的扬着小脸,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修长健硕的腿抵在她双.腿之间,他的手掌顺着她曼妙的曲线向上抚摸,最后停留在她美丽的锁骨之上。然而,那姿态状似亲密,但只要他稍一用力,她纤细的脖颈就有可能断为两节。“不许和君墨舞走的太近,朕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温润的声音,却带着十足的警告。君洌寒的占有欲,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属于他的东西。   飞澜紧咬住唇片,闷声不语,一双明眸一眨不眨的瞪着他,沉默中却带着挑衅。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她为他出生入死,为他遍体鳞伤,而他对她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墨眸中逐渐凝聚起水雾,雾气越聚越多,最后凝成大颗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划落眼帘。   温热的泪,好似打落在他心上一般,灼的心口疼痛不止。他一下子就心软了,手掌托起飞澜的下巴,薄唇吻上她流泪的眼帘。“别哭,澜儿,朕心疼。好了好了,是朕错了还不行。”   她依旧不语,死死的咬着唇,甚至咬的血肉模糊,鲜血的腥甜顺着齿缝蔓延开。   此时,君洌寒什么怒气都没了,修长的指撬开她贝齿,避免她再伤到自己。而指腹停留在她檀口中,触碰上她柔软的小舌,那温软的触感,竟让他舍不得抽离。他埋首在她馨香的发间,喘息开始凌乱不稳,他炙热的胸膛紧贴着她柔软的胸口,暧昧的姿态,暗示着他此刻是多么想要她。   “这么多年,朕宠着你,护着你,等着你长大,难道朕对你的感情,你从来都不懂吗?”他在她耳畔呢喃,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飞澜侧开头,绝丽的面容,苍白如雪。她冷嘲的笑,“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慕容飞帘永远都是慕容飞帘,她是皇上的大将军,也只能是皇上的大将军。至于君墨舞,皇上更不必担心,对于飞澜来说,他是仇人之子。豫南王欠我慕容一族的,我早晚都会讨回来。”   君洌寒看着她,褐眸之中,神色复杂莫辩。扣在她肩头的手掌突然缩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飞澜吃痛,却强忍着,脸色更为惨白。   “疼吗?”他温声问道,语调轻慢无害。任人都想不出,他便是那个让她痛苦的始作俑者。   飞澜冷冷的笑着,再次紧咬牙关,沉默以对。   彼此之间,再次陷入僵持。但最终受不住的还是他,看着飞澜痛的面无血色,他哪里还下得去手。本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学会顺从听话,而她痛的时候,他又何尝不痛。   君洌寒轻拥她在怀,柔声安抚,“你究竟想要朕怎样你才满意?让你入宫你不肯,别的男人打你主意,朕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飞澜被动的靠在他胸膛,毫无血色的唇片微微颤抖,“放我走。”   “澜儿。”他语重心长的唤了声。   “放我走。”她固执的重复。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轻叹,知道他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能送她回去。“好,朕送你回府。但是,飞澜,你听朕一句,报仇的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飞澜漠声不语,但眸中却一闪而过冷冽寒光。轻举妄动?不,她等着报仇的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   通往帝都的官道上,一辆四轮马车疾速而行,顾非凡靠坐在车壁,闭目沉思着。而平缓行驶的马车,突然戛然而止,车身剧烈的晃动,顾非凡眸色一冷,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未等车夫开口,车外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今日晴空万里,不知顾相可有心情陪小人赛马?”   顾非凡冷眸逐渐回暖,唇角弯起浅显笑意。他挑开车帘,利落的跳下马车。车身前,飞澜骑在褐风身上,一袭纯白锦袍,肆意洒脱,在顾非凡的记忆中,这个女孩在阳光下永远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来接我的?还算你有良心。”顾非凡含笑回了句。   飞澜勒住缰绳,挑衅的甩了下马鞭。“要不要比一比,输的人请客吃烤鸭。”她说完,率先扬起马鞭,褐风四蹄扬起,向帝都的方向驰骋而去。   顾非凡无奈的摇头失笑,飞澜耍赖也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都是他纵容着她的任性与胡闹。   车夫利落的从车上解下一匹马,将缰绳递到顾非凡面前。“相爷,慕容将军已经跑远了,您还能追的上吗?”   顾非凡一笑,胸口成竹,“无论她跑多远,也不会跑出我的手掌心。”   顾非凡利落的翻身上马,一扬手中马鞭,骏马飞扬而去。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驰骋入帝都之中。在得月楼前,飞澜勒住缰绳,回身看向随后而至的顾非凡。扬笑道,“表哥,你输了。”   话落间,顾非凡已经策马来到她面前,轻笑道,“慕容飞澜,你堂堂十万御林军统领,正一品大将军,竟然一点品位也没有,还吃得月楼的烤鸭。”   飞澜翻身下马,衣摆翩然,利落而洒脱。她将缰绳丢给一旁伙计后,侧头对顾非凡道,“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变。”   两人在二楼雅间寻了位置,气氛十分安静和谐,并且分工明确。顾非凡负责切肉片,用薄饼裹了递到飞澜唇边,而飞澜只负责吃。   “还是表哥对我好。”飞澜嫣然浅笑,灿烂的容颜,让人移不开视线。   顾非凡俊颜温和,润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   飞澜微愣,口中还塞满烤鸭,瞬间无措的模样,可爱至极。顾非凡含笑不语,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低头切肉。   “明天是舅舅的忌日,我陪你去拜祭吧。”顾非凡说道。   飞澜眸光幽冷,用一旁的巾帕拭了下唇角,苍白的容颜,薄凉如水。“表哥,已经八年了吧,太久了。”   顾非凡切肉的手突然一顿,僵硬了片刻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子,用潮湿的帕子擦干净手。温声道,“飞澜想做什么?”   “报仇。”飞澜墨眸忽而深冷,沉重的吐出两个字。   ————   皇帝再次发飙了,君洌寒说:你们,你们再不给水水票票,继续虐死澜儿,哼哼~~   第96章 君洌寒,我不要你   更新时间:2013-7-3 8:43:32 本章字数:4642   飞澜眸光幽冷,用一旁的巾帕拭了下唇角,苍白的容颜,薄凉如水。“表哥,已经八年了吧,太久了。”   顾非凡切肉的手突然一顿,僵硬了片刻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子,用潮湿的帕子擦干净手。温声道,“飞澜想做什么?”   “报仇。”飞澜墨眸忽而深冷,沉重的吐出两个字。   “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机,豫南王老奸巨猾,为人又十分谨慎,想要杀他并不容易。飞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顾非凡不急不缓的劝道。   飞澜铅白的指尖把玩着桌上琉璃杯盏,一青一白,分外好看。“已经太久了,我慕容一族的亡魂已飘零了八年之久,若不杀了豫南王那老贼,他们何以安息?!”若非边塞一战打了五年之久,飞澜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她曾在父亲的灵柩前起誓,定要用老贼首级来祭慕容氏亡灵甾。   “豫南王血洗我满门三百余人,我只要他项上人头,这已经很宽容。”   “你想怎么做?”顾非凡又问。   飞澜冷然一笑,眸中浮起血红的嗜杀之色。“摆一场鸿门宴。闻”   顾非凡无奈一叹,半响后,方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飞澜先去了一趟无忧的房间,孩子已经睡下了,她在床榻边静坐了良久,最后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后,才离开。回到卧房的时候,房间漆黑一片,过分熟悉的环境,让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如履平地的行走。   她在桌案旁停住脚步,想要去点燃案上烛火,尚未吹起火折子,突然一股强劲的掌风袭来,掀翻了桌上烛台,而后,她腰间突然缠上一道强劲的手臂,力道之大,轻易便将她扣入胸膛。随之而来的,是淡淡龙涎香气。   “去哪儿了?”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夹杂着怒气。   暗夜中,飞澜明眸幽冷,淡声道,“得月楼。”   “和谁?”他又问。   “顾非凡。”飞澜一字一顿道,显然,她并不打算隐瞒,何况,对于这个手眼通天的男人,她又能隐瞒什么。   飞澜话音刚落,身体突然被他翻转过来,强劲的力道将她推倒在冰冷的墙壁上。结实的胸膛倾覆压来,带着炙热的温度。飞澜被困在这冰与火之间,如同一种煎熬。   “你是不是忘了朕警告过你什么?还是朕对你太宽容,你便不将朕的话当成一回事儿?”冷怒的声音响在头顶,即便是黑暗中,他的目光依旧犀利灼人。   飞澜冷笑着牵动唇角,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却依旧能精准的扑捉到彼此的目光,视线短暂的交汇,空气中似乎瞬间撞击出炽烈的火焰。“让我离顾非凡远一点儿吗?如果这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就请皇上下旨,臣自然不敢抗旨不尊。若是君洌寒,他没有资格管我!”   很显然,飞澜再次成功的激怒了他,握在她肩上的手掌突然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慕容飞澜,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女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飞澜笑,笑声中是无尽的苦涩与嘲讽。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资格这般质问她?难道就因为她见了顾非凡吗!   “君洌寒,我不是你的宫妃,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但我也可以是别人的女人。”   “你敢!”他几乎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   飞澜低媚的笑,美眸流转间,万种风情。“那皇上就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君洌寒沉默,气氛瞬间死一般的沉寂,连轻浅的呼吸声在暗夜中都变得格外清晰。如同一场拉锯的持久战,飞澜承认,她没有君洌寒的定力,他越是沉默,她越是慌乱。   沉寂中,他凉薄的唇悄悄移到了她耳畔,邪魅的声音淡淡传入飞澜耳中。“飞澜,你真的以为做了朕的女人,你还可以有其他男人吗?或许,应该让你明白,你是只属于我的。”   伴随着话音而落,他已蛮横的将她抱起,丢向了身后的床榻。沉重的身体倾覆而下,将她反锁在胸膛中。   飞澜并不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   他几近野蛮的禁锢了她,动作却异常的温柔。一双凤眸微眯,手掌温柔的托起飞澜脸庞,唇慢慢靠近。   飞澜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本能地侧头,避开他的吻,而就是她的躲闪,彻底激怒了君洌寒,他蛮横的板过她的脸,火热的唇迅速压了上去,霸道的吻好似狂风暴雨,席卷过飞澜唇舌,丝毫不留余地,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呼吸。   飞澜依旧不曾挣扎,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被单,一颗心几乎都纠在一处,她要强忍住,才没让自己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肯放开她的唇,飞澜侧过头,剧烈的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彼此的衣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低头凝视着她,飞澜在他幽若寒潭的眸中清晰的看到跳跃的火焰。他的手覆盖在她胸口,毫无预兆的用力一扯,撕碎了她胸口锦袍。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飞澜惊愕的睁大了瞳眸,失控的开始挣扎,“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你要朕怎样对你?慕容飞澜,朕对你不好吗?你说,你究竟还要朕怎样?”他低吼着,眸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早已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   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碎裂之声,他撕毁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并在她面前,优雅的一件件脱掉他身上的袍子。转眼间,彼此已然赤.裸相对。   飞澜在他身下颤抖的厉害,他炙热的手掌按在她柔软挺.立的胸口,示意的揉捏。身下滚烫坚.挺已然抵在她柔软腰身,只等待着厚积薄发。另一只手掌游走在她细腻的肌肤之上,他的唇贴合在她耳侧,沙哑而暧昧的呢喃,“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澜儿,想要我吗?”   飞澜紧抿着唇片,才能抑制住难堪的呻.吟。她无助的摇头,不停的呢喃着,“不要,放开我,君洌寒,我不要你……”   他邪气的笑着,似乎也不恼,手掌划过她双.腿之间,修长的指毫无预兆的送入她身体深处。   “嗯啊~~”飞澜痛苦的呻吟,干涩的疼痛让她弓起了身体,冰冷的泪顺着眼角无声而落,终究,他还是没有放过她。   两指已经充满了她的身体,她的紧致温暖,几乎让他血脉喷张。“澜儿乖,告诉我,现在还不想要吗?”   飞澜哭着,痛苦的摇头。她死死的咬住唇片,不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君洌寒无奈而沉重的叹息,他真的想要放手,但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滚烫,如果不能得到她,他一定会发疯。   “澜儿,对不起,只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他在她耳畔呢喃着,而后略带蛮横的分开她双腿,猛的挺.身而入,与她合二为一,但紧紧充满的身体却无法填补飞澜空洞的心。毫无前戏的进入,她痛的不停喘息,大颗的泪珠噼啪的滚落,砸在君洌寒手臂,灼人的疼。   “好痛,放开,求求你放开我吧。”飞澜一直在他身下哭,而他却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疯狂的掠夺着她的身体,他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分明知道她在哭在痛,但他就是无法放手。不想放手,也不能放。   空荡的房间中,欢爱的吟偶声此起彼伏不断,在他强势的索取下,飞澜几乎无法再思考,欲.望与疼痛侵占了飞澜的头脑。他一直伏在她耳边呢喃,但他说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了。   一夜疯狂,几乎毫无温柔可言,君洌寒在发泄,他自以为那就是爱了,但对于飞澜,那般霸道的强欢,除了痛苦,他什么都没有给她。   飞澜在他身下几度昏厥,又在疼痛的索取与折磨中清醒,他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兽,贪婪的吸取着她的一切。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飞澜已经没有半分气力。他将她锁在怀中,让她枕在他臂腕,但也仅限于他的臂腕,只要她稍稍挪动,就会被他霸道的禁锢。   他几乎一夜未睡,温热的手掌轻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修长的指拨开她额前零乱的碎发,一夜索求无度,莹润的肌肤上染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轻薄的蚕丝纱衣贴合在身体上,半遮半掩的美丽胴.体,引来无限遐想,只是这样看着她,他都会情难自控。   “澜儿,还痛吗?”他贴在她耳侧,低哑的呢喃,性感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只是,陷入昏迷的飞澜并没有听到,同样,她看不到他此刻温柔宠溺的目光。   他的唇轻落在她额头,试图去抚平她紧锁的眉心,睡梦中,飞澜辗转身体,唇片轻轻的颤动着,似在呢喃,君洌寒俯身倾听,只听到浅浅的一句,“师兄,飞澜好痛……”   四更的锣鼓敲响,君洌寒翻身而起,动作优雅的穿上锦袍,床榻上,飞澜仍昏睡着,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而后飞身跃出窗外,未留下只言片语,留给飞澜的,却只是疼痛与伤害。   天亮之后,永河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满地的绵薄碎片,飞澜呆呆的坐在床角,双臂环膝,眸中一片空洞茫然。   “飞澜,发生了什么?”永河颤声问道。   飞澜迟缓的抬头,眸光一点点凝聚,许久后,才淡声道,“他昨晚来过。”   永河没有再追问,她非常清楚此刻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利落的从柜中取出衣袍,裹在飞澜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永河紧拥着她,沙哑的呢喃:“飞澜别怕,噩梦已经过去了。”   ……   七日后,便是永河公主的生辰,想要请动豫南王,这是一个十足的理由。即便是皇叔,也要卖永河公主几分薄面。   其实,永河的生辰又何尝不是君洌寒的生辰呢,只是,帝王一向不过生辰,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禁忌,无论前朝后宫,更是无人敢提及此事,也没人敢问个理由。   永河亲笔写了拜帖,约帝都众皇亲来将军府听戏,而唱戏的主角,正是名震帝都的莫杉莫大老板。一时间,帝都流言四起,各种版本不同。有的说,永河公主是为了遮掩驸马断袖之事,才故作大方的请皇亲国戚去听莫老板唱戏。也有的说,那莫大老板阿谀奉承,将永河公主哄得团团转,两人共同侍奉一个男人。更有甚者,说永河与莫老板早有私情,慕容将军碍于公主威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了替罪羔羊……   漫天的流言,恰恰为‘鸿门宴’做了最好的遮掩。甚至,飞澜还派人暗中散布谣言。   将军府后园搭了戏台子,格外的热闹,美酒美人,应有尽有。   永河公主与飞澜并肩坐在主位之上,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永河巧笑嫣然,飞澜不时在她耳侧低语,引来笑声连连。   而戏台之上,莫老板唱得却是一出《百花亭》,又名贵妃醉酒,台上妆容艳丽的莫老板正凄凄艾艾的扮作贵妃,那姿态、唱功堪称一流,只是曲调哀怨悲情,与台下一片欢愉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倒并无人在意,亦或说,客随主便,没人愿意触怒了主人。只无奈,场中偏偏就有这么个另类。君墨舞手中银筷随着哀婉的曲调,一下下敲击着面前杯盏,随口哼唱了几句后,叹息道,“莫老板不愧是名动帝都的名角,这一曲《贵妃醉酒》道尽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此语一出,热闹的气氛瞬间变为死寂。试问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这话从君墨舞口中说出,着实讽刺。   台上漠杉更是无措,唱声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觑间,却只见飞澜淡然一笑,惬意的饮着杯中美酒,缓声道,“不过是一出供人消遣的戏文罢了,倒是世子多愁善感了。何况,此曲目乃是公主的心头好,这‘哀怨’也是情。”   “驸马所言甚是。”永河出声附和。“世人常说,吵吵闹闹,哀哀怨怨的才是夫妻。若连哀怨的心思都没了,那也只能做路人。世子觉得本宫说的可对?”   第97章 皇上是要双全吗?   更新时间:2013-7-4 9:28:52 本章字数:10732   两日后,养心殿。君洌寒已然清醒。   他昏迷的这段期间,听闻太皇太后庄氏发了好大的脾气,处置了几个御林军,杖毙了几个侍候的太监与宫娥。连永河都被抓入宫训斥了一顿。但所有人都知道,庄氏也仅限于发脾气,小打小闹的处置了几个替罪羊算作交代。她绝不会追查下去,因为宁王才是她最疼的孙子。   当年,薛太妃是庄氏钦点入宫,而瑾贵人不过是她带入宫的贴身侍女,受了帝王几次恩宠,珠胎暗结,即便生下永河与君洌寒一对双生子,也只是册封了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而君灏南却是子凭母贵,大皇子身残,他便等同于长子,地位极为尊贵。   但先皇却偏偏对君洌寒极为宠溺,为了给君洌寒一个公平的机会,先皇承诺,攻陷梁国的皇子,便可继承皇位。然后,君洌寒做到了,顺理成章的登上宝座。但太皇太后庄氏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帝王每走一步,都是举步维艰。   风清扬半跪在龙床前,两指按在君洌寒腕间,片刻后,便放开。“皇上体内毒素已全部清除,再喝几服药稍作调养,便可痊愈。”他起身,拱手道甾。   “嗯。”君洌寒淡应,又问,“飞澜呢?她可有受伤?”那日飞澜将他打昏,之后的事,他便都不清楚了。   风清扬又片刻的迟疑,而后回道,“她很好,顾非凡不会忍心对她下手。”他声音微沉,因为压低着头,以至于君洌寒没有看到他过分凝重的神情。   “皇上,该喝药了。”瑜琳缓步而入,眉宇间锁着担忧与愁绪闻。   “微臣先行告退。”瑜琳前脚走进来,风清扬后脚便识趣的离开。   瑜琳坐在床榻边,试了温度之后,才将药递到君洌寒唇边。“风御医说这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君洌寒并没有张口,微眯起凤眸凝神看着她,半响后,才淡声道,“听徐福海说这两日都是你在照顾朕。”   瑜琳柔媚一笑,温声回道,“瑜琳照顾皇上是分内之事。”   君洌寒伸出手臂,指尖轻柔的抚摸着她眼眸,看得出是哭过的,眼睛还有些发红,容颜暗淡憔悴。“你为什么哭?是担心朕的伤势?还是担心他?”   “皇上……”瑜琳刚要解释,却被他修长的指尖印住了唇片。   君洌寒冷然的笑,带着三分绝然的邪魅。“放心,这一次你不必为他求情,他倒是高明了,朕找不到把柄。”   瑜琳抿唇,如玉的脸庞泛着苍白。“皇上未必是抓不到把柄,而是为了包庇慕容将军。只要继续追究下去,必会牵扯出慕容将军意图谋害豫南王之事。”   “这些是皇祖母告诉你的?”君洌寒哼笑,瑜琳还没有那个头脑分析出这些。   “是瑜琳在太后屋外无意间听到的。”瑜琳老实的回答。   “还听到了什么?”君洌寒又问。   瑜琳紧咬住唇片,美丽的眼眸中盈溢着璀璨的泪雾,楚楚诱.人。出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皇上是为了她才中毒的。这一次,换做瑜琳问你,皇上是不是爱上慕容飞澜了?”   君洌寒唇角微扬,笑靥绝魅,他从瑜琳手中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好苦。”他含笑嘀咕了句,话音刚落,手臂突然揽在瑜琳腰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唇倾覆而下,印上她柔软的唇片,霸道的舌滑入她檀口中,带着苦涩的药香,在她口中肆意的掠夺着。   瑜琳合起明眸,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柔软的双臂纠缠上他颈项,顺从的回吻着他。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放开她,温笑道,“好甜。”   瑜琳双颊绯红,娇声低语,“皇上又捉弄瑜琳。”   曾经在梁国的时候,他生病了也是不喜欢喝药,每次喝完药,都会将她困在怀中拥吻。他说:药是苦的,而她是甜的。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莹润淡漠的面颊,褐眸如水般柔和。“瑜琳出身名门,怎么也学会那些小女人的争风吃醋了。朕对飞澜如何,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至于我们的事,早晚朕会跟你算清。”   “皇上是要双全吗?”瑜琳淡声询问。   他唇角笑靥不变,反问道,“如果是呢?”   短暂的沉默后,她低低呢喃,“瑜琳懂了。”   他轻轻的放开了她,慵懒的翻身而起,对殿外道,“徐福海,送王妃回去歇息吧。”   瑜琳缓慢的起身下床,情绪明显低落。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两日两夜,而他却依旧不肯留下她。“皇上保重龙体,瑜琳先行告退。”   “嗯。”君洌寒点头应了,手臂轻轻按在她肩头,温声说道,“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回去好好歇息,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瑜琳一笑,随着徐福海离开。   君洌寒换了一身常服,对身旁大太监吩咐道,“朕要出宫一趟,你去安排一下,切莫声张。”   “老奴遵旨。”大太监拱手,话音刚落,只见徐福海匆匆返回,身后两名侍女搀扶着昏迷不醒的瑜琳。   “瑜琳!”君洌寒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大声质问道,“她怎么了?”   “王妃刚走出养心殿,便突然昏厥了过去。老奴想,王妃许是这两日不眠不休的照顾皇上,才会操劳过度,昏厥了过去。”徐福海躬身回答。   君洌寒俊颜沉黯,急切道,“将风清扬叫来。”   风清扬来的很快,为瑜琳诊脉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君洌寒,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君洌寒追问。   “王妃,王妃她,她怀孕了。”风清扬吞吞吐吐的回道。   君洌寒凤眸冷眯,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风清扬与徐福海面面相觑,忐忑之余,连大气都不敢出。而此时,床榻上的瑜琳已然清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她紧抿着唇,欲哭无泪,很明显,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   她抬眸看向君洌寒,而他也凝视着她,四目相对,他褐眸深沉如海,瑜琳完全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她一手紧紧抓住身下明黄被褥,另一只手死死压住小腹。呵,是上天在惩罚她吗,她与君灏南成亲七载,一直不曾有过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她即将抓住幸福的前一刻,将她推向地狱。   “都退下吧。”君洌寒淡声吩咐道。   风清扬与徐福海微拱手,快步退了出去。   瑜琳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哭着扑入君洌寒胸膛。他轻拥她入怀,温声安抚,“瑜琳别怕,朕不会逼你的。若是你舍不得,可以留下这个孩子,朕会对他视若己出。”   瑜琳窝在他怀中,哭声逐渐低弱。她仰头凝着他,明眸含泪,格外凄楚。君洌寒微凉的指尖轻拭掉她脸颊的泪珠。“别哭了,哭坏朕可是要心疼的。朕先命人送你回永寿宫。这两日堆积了太多奏折,朕一时半刻抽不出时间陪你。”   “那皇上还会来看瑜琳吗?”她可怜兮兮的问道。   “傻瓜,朕怎么可能忘记你呢。”他倾身,在她额头落下淡淡的一吻。   瑜琳离开后,君洌寒独自一人负手而立于窗前,窗外浩瀚明月,将他投在墙壁上的背影拉的修长。俊颜一片冷寂,三分落寞,七分冷嘲。   嘎吱一声轻响,风清扬推门而入,淡声开口,“宁王妃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应该不是皇上的吧。”   良久的沉默,君洌寒默声回道,“朕没碰过她。”   风清扬什么都没有说,随手将一包药丢在桌案上。“这药很管用,半刻钟就会发作,对母体并没有伤害。”   君洌寒回头,幽冷的目光淡淡落在那包药上,“你将药送去给她吧,她想喝便喝,如果不想,也别逼她。”   “皇上难道一点也不介意吗?”风清扬蹙眉问道。   君洌寒笑而不语,身上却散发着淡淡冷寒。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心爱的女人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呢。但瑜琳并没有错,曾经,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   “皇上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却要留下宁王的野种,微臣真是钦佩之至。”风清扬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药,转身拂袖而去。   作为臣子,风清扬的话显然是越矩了,但风清扬有他的傲骨,而君洌寒君临天下,自然有这份容人之量。   风清扬进入永寿宫之时,太皇太后庄氏正在瑜琳的房中,他闪身躲入房梁之上,双臂环膝看着好戏。   屋内,瑜琳跪在庄氏脚下,哭声不止。这可惜这梨花带雨,也只对男人才有效,庄氏可不吃她这一套。   “起来吧,不是怀着身孕吗,别再动了胎气。”庄氏慵懒的语调中,却无丝毫关切之意。   “皇祖母?”瑜琳惊愕的看着她。   庄氏一笑,“很惊讶哀家怎么会知道吗?”她随手指了下寝殿,又道,“这永寿宫都是哀家的,在这宫中又有什么事是哀家所不知。你月事未来,哀家心里早已有数。”   瑜琳脸色惨白,神情有几分恍惚,她的手用力压在小腹上,颤声问道,“不知皇祖母打算如何处置我腹中胎儿?”   庄氏一笑,问道,“这句话应该由哀家问你才是。告诉哀家,你打算将腹中的胎儿如何?”   “我,我……”瑜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庄氏又是一笑,犀利的眸子,似乎轻易的洞穿了她的心思。“怎么?既想留在皇上身边享受荣华富贵,又舍不得拿掉肚子里的孩子,是吗?”   瑜琳抿唇不语,算作默认。   庄氏轻哼,又道,“皇上既然不逼你,哀家自然也不会。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灏南的骨肉,哀家也有些舍不得。毕竟,灏南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子。”庄氏微顿了声,复又轻叹道,“只可惜,无论是才能还是魄力,他都无法与皇上相比。凡事只会蛮横用强,做个一城之主还勉强,若是将圣朝交到他手中,这江山只怕就要易主了。”   瑜琳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厉害。庄氏的意思,她又如何会不懂。原以为庄氏疼宠君灏南,必会权利辅佐他上位。却没想到,连庄氏都是不看好他的。那么,他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而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却偏偏有一个如此无能的父亲。   “哀家也累了,琳琅,扶哀家回去吧。”庄氏慵懒的起身,将手搭在了琳琅的手臂上。在经过瑜琳身旁的时候,淡声丢下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去是留,哀家便将决定权交给你了,不过,别拖得太久,孩子越大,想要打掉就越难。”   庄氏在琳琅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去,却有幽幽的声音传来。“琳琅啊,这后宫三千佳丽,但能停留在皇上心上的却少之又少,你知道女人想要在后宫长久不败需要的是什么吗?”   “自然是皇上的宠爱了。”琳琅含笑答道。   庄氏摇头。   “琳琅愚钝,还请太皇太后赐教。”   “是智慧……”   庄氏的声音渐行渐远,瑜琳傻傻的跪坐在地,而梁柱上,突然飘下一道雪白的身影。   “风清扬,你来做什么?”瑜琳快速从地上爬起,收起了一脸的狼狈。   风清扬啪的一声将药包甩在她面前,淡声开口,“皇上让我将这个给你,这药发作的很快,半个时辰内就能将孩子送走。不过,皇上说过,这药喝不喝由你。”他丢下一句后,拂袖离开。如此矫情的女人,风清扬实在无法生出什么敬畏之心。   他离开后,瑜琳身体瞬间瘫软,她伸出手,死死抓住那包药,仰头大笑着,泪却如雨磅礴。入宫以来,君洌寒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过,即便是想赖,都找不到理由。每个人都给了她选择,可是,她真的可以选择吗?即便君洌寒有容人之量,但这个孩子迟早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洌寒的爱。   ……   此时,养心殿中,君洌寒一身明黄,端正的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徐福海安静的站在一旁磨墨。似乎想到了什么般,他突然放下手中笔墨,出声询问,“飞澜怎么最近都没有入宫?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   徐福海磨墨的手腕突然一僵,而后堆笑回道,“皇上以身相护,疼她疼的像眼珠子似的,慕容将军怎么还会生皇上的气呢。”   君洌寒温润而笑,“女人心海底针,朕有时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徐福海暧昧而笑,说道,“皇上无须猜透女人的心思,只需将她困在怀中,她的人和心便都是皇上的了。”   君洌寒摇头失笑,起身吩咐道,“少贫了。替朕更衣吧,朕出宫去看看她。”   “皇上要去将军府?”徐福海大惊,啪的一声连手中墨宝都摔落在地。他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君洌寒蹙眉看着他,眸色逐渐深冷。“徐福海,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说吧,究竟什么事隐瞒了朕?”   “老奴,老奴……”徐福海支支吾吾,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皇上。”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君洌寒面前。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君洌寒冷斥了声。   “回禀皇上,瑜琳王妃,王妃她小产了。”   “你说什么?”君洌寒大惊,大步向永寿宫的方向而去。跪在地上的徐福海终于松了口气,快速爬起,追随上帝王的脚步。   永寿宫偏殿,瑜琳痛苦的在床榻上翻滚,身下都是腥红的血,顺着双.腿之间不断的涌出来。庄氏只留了两个侍女给她,毕竟,这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瑜琳!”君洌寒将她从榻上抱起,紧拥在怀中。她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薄纱都被汗水打透了,她痛苦的挣扎呻.吟,双手紧抓住君洌寒衣摆。   “皇上,皇上快离开吧,我不想让皇上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瑜琳现在一定很丑很脏,是不是?”瑜琳精致的妆容都被泪水与汗水模糊了。   君洌寒心疼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低头去吻她额头。“傻瓜,怎么会呢,在朕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   “洌寒。”瑜琳哽咽着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怎么能这么傻,朕说过,你若想要他,朕会将他视若己出的。”君洌寒紧紧的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感觉到她痛的不停抽搐。   瑜琳摇头,吃力的挤出一抹笑,“不,瑜琳不能让他玷污了皇上。皇上,瑜琳还会再有孩子吗?”她握着他温热的手掌,可怜兮兮的问道。   “嗯,会的,我们会有孩子的,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瑜琳,好好照顾自己,等你身体好一些,朕封你为妃,再赐座宫殿给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他的指尖穿透她湿漉的发丝,动作异常温柔。他轻抚在她耳畔,温声呢喃,“瑜琳,做朕真正的女人吧。”   瑜琳笑着,头轻靠在他胸膛,美眸微微的眯起,柔声低语,“其实,瑜琳不傻,我知道洛贵妃小产,我被陷害,都是一场阴谋,但如果这个阴谋可以让我留在皇上身边,瑜琳心甘情愿。”   君洌寒笑而不语,只是收紧了双臂。   “皇上,瑜琳真的很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第一次相见,瑜琳就爱上你了。”瑜琳唇角笑意浅然,似乎回忆起什么幸福的事。   那时,她听闻圣朝送来了皇子做质子,偷偷的跑去正殿看热闹。她见到翩翩少年踏风而来,眉宇俊逸,风姿不凡,犹如神祗般光芒耀眼。面对她父皇之时,进退有度,清高绝然,就连一向挑剔的父皇都不掩欣赏之色,往日里追随在她身后的王孙公子,顿时在她眼中失了颜色。   只一眼,她便爱上了他,母后说,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就做一见钟情。   “皇上,你还记得吗?年幼时的青山别院,还有,还有皇上的承诺。”   “嗯,朕记得,朕答应过给你万千宠爱。”君洌寒在她耳侧呢喃,而瑜琳却已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喘息凝重,呼吸越来越微弱。君洌寒急了,对身旁徐福海低吼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给朕将风清扬找来。”   “是,老奴这就去。”徐福海丝毫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转身出去。   当他赶到御医院的时候,风清扬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翻找着一本又一本的医书古籍。已经多少日了,飞澜依旧昏迷不醒着,时间拖得越久,对她来说就越不利。   “风御医,皇上命你即刻到永寿宫为宁王妃诊治。”   “走开,小爷没空!”风清扬怒吼了一声,依旧埋头翻看着古籍。   徐福海却将房门拍的咚咚直响,风清扬不开门,他便直接将门撞开了。“风清扬,风大御医,你这又闹什么性子,皇上龙颜大怒,赶快跟我去永寿宫。宁王妃似乎流了很多血。”   “说了没工夫,你烦不烦啊!”风清扬一把甩开徐福海的钳制。他是当真恼火了,手臂一扬,将桌案上的古书笔墨统统打翻在地。“宁王妃,宁王妃,皇上心里是不是只有那个女人啊!现在随便去抓个乡野大夫也能为她止血。但我若是再找不到方法医治飞澜,她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徐福海僵在原地,不敢再吭声。   风清扬双手撑着桌沿,俊脸上尽是疼痛。“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傻的女人吗?她固执的将寒蚕留给皇上,才会导致昏迷不醒。可是,她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皇上的怀中却拥着另外一个女人。”   “风清扬,还不住口。”徐福海慌张的上前,捂住了他的唇,“这大逆不道的话,在咱家面前说说便算了,皇家之事,岂是你我能非议的。”   风清扬沉重的低着头,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刚入夜那会儿皇上还念道着要去将军府探望慕容将军,后来宁王妃小产,便耽搁了。慕容将军的伤势很重吗?”徐福海又问。   “不是伤,而是毒。一直昏迷不醒。”   “连你也不知道慕容将军什么时候能醒来?若皇上问起来,让咱家如何回禀啊!”徐福海又是一副愁容。   风清扬冷哼,“或许下一刻便醒来,也或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皇上现在的心思都在宁王妃身上,哪儿还会想起飞澜,徐总管这份担忧倒是多余了。”他说罢,背起药箱便向外走去。   “你这又去哪儿啊?永寿宫那边儿还等着呢。”徐福海追了两步,喊道。   “去将军府。”   风清扬意气离去,徐福海随手抓了御医院张院首前往永寿宫,此人同为帝王心腹,倒也合宜。踏入偏殿时,瑜琳已经在帝王怀中昏厥了过去。   “老臣叩见皇上。”年迈的御医院首跪地磕头。   君洌寒见来人不是风清扬,顿时沉了脸色。徐福海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回禀皇上,风御医正巧出宫了,老奴已命人前去寻找。怕耽搁了王妃的病情,便让张御医来为王妃先行诊治。”   君洌寒眸色深冷,似若有所思,片刻后,才点了下头。   张御医战战兢兢的为瑜琳诊脉,而后道,“回禀皇上,王妃脉象平和,已无大碍,只是腹中胎儿流掉了,开些补血补气的方子,调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等瑜琳喝过药,安稳的睡下,已是深夜。君洌寒回到养心殿,明黄的龙袍上沾染着腥红的血迹,他眉头深锁,暗藏几丝厌恶。“徐福海,沐浴更衣。”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帝王已沐浴完毕,换了一身月色常服。徐福海心中升腾出些许不安,慌张开口道,“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吧。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早朝了。”   君洌寒俊颜闪过一丝倦怠,却温声道,“陪朕去将军府一趟,这几日都不见飞澜,朕不安心。”   淡淡一句,险些没将徐福海的胆吓破,慕容飞澜此时昏迷不醒,若是被帝王见了,必是要兴师问罪的。君洌寒极少动怒,可一旦动怒,那绝不是闹着玩的。   “皇上,今日实在是太晚了,想必此时慕容将军已经睡下了吧,不如改日……”   “徐福海!”君洌寒突然一声低叱。“朕不追究,你便真以为朕好糊弄了。飞澜究竟怎么了?”   徐福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心一横,继续装糊涂,“老奴愚钝,不知皇上为何如此一问,慕容将军那日的确受了些皮肉伤,却并无大碍。”   “是吗?”君洌寒冷冽一笑,“那你告诉朕,风清扬去哪儿了?若非有事,他入夜后是不会离宫的。”   徐福海无从狡辩,低头闷声不语。   君洌寒的气场冷到极点,越过他大步向外而去。徐福海认命的爬起来,快步跟随。只盼着风清扬能想出医治飞澜的方法,否则,他们只怕都要跟着去陪葬了。   ……   初春乍暖还寒,夜凉如水。   将军府中,无忧一直守在飞澜床边,几日的光景,人又消瘦了许多。风清扬推门而入,孩子起身,急切的问了句,“风叔叔,你可想到法子让娘清醒过来?”   风清扬放下药箱,失落的摇头叹息。飞澜体内余毒,他已用百种药草清除的差不多,不知是不是余毒在身体中停留太久的缘故,分明脉象平和,人却一直醒不过来。“无忧,你去睡一会儿吧,我留在这里陪着她。”   “我不走。”无忧稚嫩的声音却极是坚定。   风清扬本就心情抑郁,这孩子又执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慕容无忧,若是你娘亲醒来,你又倒下去了,只会让她平白担心。”   “我不会倒下去。”无忧嘀咕了句,刚预转身,颈上一疼,径直倒了下去。   风清扬利落的接住他身体,抱去了隔壁的房间。他耐心的为无忧掩好了被角,才轻叹着离开。在这个世界上,飞澜最惦念的,除了皇上,便是面前这个孩子。   再次回到飞澜的卧房时,屋内已经乱了套,君洌寒坐在飞澜床边,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而徐福海狼狈的跪在地上,一旁,永河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澜儿,你醒一醒,朕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朕,好不好?”些微暗哑的声音,带着关切的疼痛。但飞澜依旧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容宁静如水,长长的睫毛弯曲着,好似下一刻便会睁开眼帘。   “风清扬,你给朕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君洌寒的声音温怒,语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   风清扬敛眉不语,所谓的真相,只会让皇上更自责。他宁愿他相信,下一刻,飞澜就会醒来。   风清扬的沉默让君洌寒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将飞澜紧拥在怀中,她几乎没什么重量,气息微弱的几近全无。   “澜儿……”他温柔呢喃,手掌轻拖着飞澜后脑,毫无忌讳屋内几人,低头霸道的吻上飞澜的唇,她的唇很柔很软,四片唇瓣胶合着,难舍难离。他试图去唤醒她,但是,她依然安静沉睡,她越是安静,越是让他莫名的害怕。   他将她柔弱的娇躯扣在怀中,交颈缠绵着。而怀中沉睡的人儿,竟轻微的动了动,很轻,轻到他不曾感知。当卷曲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扫过他侧脸的肌肤时,君洌寒身体突然一震,几乎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怀中缓缓睁开眼帘的小女人。   她身上只有一件雪白纱衣,青丝披散,苍白的肌肤几近透明。一双明眸如同朦胧了一片月光,带着一半无辜,一半茫然。琉璃般的星光点点璀璨,诱.人心魂。   “洌寒,你怎么在这儿?”温软的声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撩拨着心房。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她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帝王的名字。   “嗯,想你了。”他温润的笑,轻拥她在怀。而后侧头看向风清扬。后者三两步上前,两指按在飞澜手腕内侧。脉细平稳,与常人无异。   “已无大碍。”风清扬淡然一笑,然后,十分识趣的随着徐福海与永河公主离开,并悄然的合起了房门。   门外,徐福海抹了把额头,一手的冷汗。“哎呦,刚刚可吓死咱家了。若非慕容将军及时醒来,咱家这条小命,今夜只怕就要交代了。”此事若是发生在后宫嫔妃身上,不免让人怀疑是故作姿态。但同样发生在飞澜身上,便无可质疑。因为,慕容飞澜太骄傲了,她并不屑如此。   风清扬轻拂了下云袖,平声说道,“我曾在医书中见过一个病例,当人在受到某种伤害之后,大脑会自觉的陷入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昏迷不醒。这个时候,只有她最爱的人才能将她唤醒,因为,只有这个人,是值得她全身心信任的。”   或许是他的话太复杂,徐福海和永河皆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什么自我保护状态的,本宫可听不懂。只要飞澜醒了就好。”永河淡然一笑,“你们二位是要回宫,还是留在将军府,请自便吧。本宫要去看看无忧。”她说罢,向无忧的卧房走去。   而此时,房门内,飞澜依旧被君洌寒拥在怀中,墨眸清明,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的侧脸贴着他胸膛,安安静静的,若非睫毛一下一下的颤动着,旁人见了,只会以为被君洌寒拥在怀中的是一尊美丽的瓷器娃娃。   “在想什么?”他温文尔笑,低头在她唇片上轻咬了一口。   飞澜吃痛,才收敛了神游天外的心神,抬眸凝望着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君洌寒下意识的挑了下左侧剑眉,“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有血腥气。”飞澜墨眸清冷,平静的回答。手掌却触摸上他结实的胸膛。   君洌寒邪魅一笑,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在她耳畔暧昧低喃,“别乱摸,信不信朕现在就吃了你。”   飞澜紧咬唇片,苍白的面颊却浮起淡淡绯红。   君洌寒的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却并未再有过分的举动。只温声低语句,“你这鼻子还真够灵的。”他轻刮了下她鼻尖,“别胡思乱想,朕没有受伤。”   当然,他并没有受伤,身上的血腥味是瑜琳小产时留下的。他的眸中,一闪而过薄凉之色。   短暂的沉默后,飞澜又道,“有些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君洌寒笑,不由分说的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外走去。飞澜没想到,他会施展轻功,将她抱到房顶上。   虽然已经入春,但夜风寒凉。君洌寒脱下锦袍,披在她肩上,然后,连人带衣服一起拥在怀中。夜色,成为了极好的掩护,肌如雪、发如墨,此刻飞澜容颜妩媚,她的头静静靠在男子肩膀,长长的睫毛轻敛,唇角扬着一丝浅笑。   “好久都没听皇上吹过萧了。”她淡淡开口。曾经,她不开心的时候,他便吹箫哄她开心。灭门后的第一个中秋夜,她独自一人坐在屋瓦上望月,四周便回响着温婉悦耳的箫声,他就是用这种方式,一直守护着她。   君洌寒从腰间摸出一管白玉洞箫,却并没有置于唇边,反而随意的把玩在手中。“吹箫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澜儿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天你将朕打昏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他低头看向她,目光不变的温润,但那份犀利却让人无所遁形。   ————————   又是万字更,要有票票哦,明日精彩待续~~   第98章 半壁江山,和你   更新时间:2013-7-5 8:45:04 本章字数:5304   君洌寒从腰间摸出一管白玉洞箫,却并没有置于唇边,反而随意的把玩在手中。“吹箫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澜儿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天你将朕打昏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他低头看向她,目光不变的温润,但那份犀利却让人无所遁形。   飞澜含笑耸肩,无所谓的回道,“也没什么,就是遇上了几个黑衣人,打了一架而已。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她说的云淡风轻,飞澜自然不会让他知道,为了爱他,她经历的是怎样的浩劫。   君洌寒凤眸微眯,显然并不信她的话。“就这样?”   “嗯。”飞澜点头,清澈瞳眸中尽是无辜,无形中,又带着撩人的媚。   君洌寒只觉得身体有些燥热,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自然的收紧。“不乖的小东西,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朕只好为你验身了。”他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游走,飞澜被他困在身下,娇喘连连珂。   他并没有真的要她,飞澜的身体太虚弱,并不合时宜。但他摸遍了她全身,当真如飞澜所说,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并没有重伤。此时,君洌寒并未想到,真正伤了飞澜的,不是利刃,而是毒。   “皇上现在信了?飞澜并未受伤。”她枕在他臂腕,依旧气息不稳。   “既然没受伤,为什么不进宫探望朕?真够没良心的。”他侧头在她唇片上轻咬了一口,难道孩子气的语调,显然是在哄飞澜开心痔。   而飞澜的眸色却不自主的暗淡了几分,她双手托腮,凝思了片刻后,才轻软的回道,“宁王妃不是衣不解带的服侍皇上吗?即便没有宁王妃,还有后宫三千佳丽,怎么轮,也轮不到飞澜吧。”   “还真是个醋坛子。”君洌寒笑着从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唇轻轻游移在她脸颊细腻的肌肤上。“朕也想早些接你入宫,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后宫是皇祖母的天下,朕未必能护你周全。澜儿,你知道朕心中有你。”   飞澜唇角的笑靥含着苦涩,晶亮的眸子,泪光盈盈而动,却并没有落下。她很告诉他,她慕容飞澜不要做后宫那些只会痴痴等待的女人,她宁愿为他出生入死,这样,在他心中,至少她是特别的。   “现在可以吹箫给我听了吗?”飞澜问道。   君洌寒轻笑,将白玉箫至于唇边,曲音悠悠,终于让飞澜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将头轻靠在他肩膀,贪心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还是被人打扰。   屋檐下,永河急切的声音传来,“飞澜,你是不是在上面?快去看看无忧吧,那孩子醒来之后,就跑到后园的竹林中练剑,疯了一样,已经砍断了一半的竹木……”   未等永河将话说完,飞澜已经挣脱君洌寒的怀抱,飞身从屋檐上下来,或许是几日滴米未进,她身体太过虚弱,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君洌寒紧随其后,手疾眼快的将手臂缠在她腰间。“怎么一遇上无忧的事你便会失控,你和姐姐的孩子,倒是够亲密的。”他淡淡的声音在头顶萦绕,而飞澜已无心听他说什么,飞快的向后园竹林而去。   但她站在竹林外时,眼前的情景当真有些震撼人心的味道。无忧白色的身影穿梭在林间,手中一把长剑,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寒光。剑锋所过之处,竹木应声而断,四分五裂的倾倒。无忧那种不要命的打发,这片竹林是肯定毁了,他只怕也少不得要受伤。   “无忧,别胡闹了。”飞澜低斥一声,快步向孩子的方向而去。   听到她的声音,无忧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手中的长剑啪的一声坠地,他不管不顾的扑入飞澜怀中,双手紧紧的抱着她腰身,“你信不信,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他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飞澜知道他在哭。她昏迷了这么久,想必是真的将孩子吓坏了。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飞澜温和的笑,看着孩子的时候,眸中是能将冰雪融化的柔情,那样的柔情,甚至连君洌寒都有些嫉妒。   他走过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无忧从地上抱起。父子二人还是一次如此接近,无忧就在他怀中,他的指尖温柔的抚摸过宝宝粉嫩的脸颊,孩子软软的身体,莫名的让心口柔软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呢。跟着两个女人长大,学的都矫情了。”   无忧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剔透的水珠,褐眸满是不可置信,而不可置信中又藏不住惊喜。   君洌寒轻笑,宠溺的刮了下无忧鼻尖,目光随意扫过地上残剑,“你那柄剑看样子也不能用了,朕送你一柄如何?”他说完,手腕翻转,掌心间已多了一把三寸长的宝剑,剑锋呈冰蓝色,月光之下,散发出冷傲白光。   “好漂亮的剑啊。”无忧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   君洌寒一笑,将剑柄递到他面前,“现在它啊是你的了。”   “真的?”无忧破涕为笑,眉宇飞扬的模样,极是耀眼。他可是丝毫没客气的握住剑柄,跳出君洌寒怀抱,手腕翻转,足尖轻跃,在林中试剑。   “皇上真打算将‘月光’送给无忧吗?”飞澜略带惊愕的询问。这把‘月光’与龙鸣剑齐鸣,皆是稀世名剑,从君洌寒幼时习剑之日开始,这把月光剑便跟随着他,如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他当真舍得!   君洌寒淡笑,“剑不是已经在他手中了吗。”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天已破晓,他该离开了。“朕该回去早朝了,你好好休息,朕过抽空再来看你。”话音刚落,他低头吻在她额头,飞澜面颊一红,扭捏的后退了一步。她娇羞的模样,却引来他一阵朗笑。   飞澜看着他一步步离开,高大的身影在墨眸中逐渐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殆尽。很多时候,飞澜觉得自己就像他养在宫外的宠物,他想起时,任由他消遣,想不起时,便随意抛在脑后。   “娘亲,你在想什么?”无忧软软的身体突然扑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飞澜摇头淡笑,小心翼翼的摊开他掌心,小小的掌心,白嫩的肌肤已经血肉模糊了一片,飞澜心疼的蹙眉,训斥道,“教你连成决,不是让你不开心的时候用来泄愤的,若再有下次,别想我再教你武功。”她说罢,牵起她的小手,向屋内走去,“跟我回屋上药。”   无忧吐了吐舌头,调皮道,“娘,不用上药的,真的一点儿都不痛,我是男子汉,没那么娇气。”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园中消失,后园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声穿过竹叶,发出沙沙声。   ……   日子有一段时间的平淡,上朝下朝,飞澜与君洌寒之间没再有过交集。君洌寒似乎很忙,忙到他无从顾及飞澜。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从不过问。飞澜并非纠缠的女子,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可以为他粉身碎骨,而他不需要的时候,她会默默的站在他身后。如飞澜这般的女子,男人想要不爱,似乎很难。   这几日,飞澜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入夜后,永河就会消失。这日入夜,飞澜并没有睡,而是藏在了永河卧房门口,一来,她担心永河安危,二来,女人难免都有些好奇心。   万籁俱寂之时,永河房门被轻轻撬开一条缝隙,身披黑色披风的永河从屋内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查看后,才悄悄离开将军府。飞澜施展轻功,一直跟随着永河的马车,不出所料,马车在丞相府后门停了下来。   丞相府的守卫深严,但对于飞澜来说,并不足以构成威胁。她施展轻功,倒挂在屋檐之下,手指在窗纸上轻轻的按了个小洞,屋内一切,一目了然。只见,顾非凡悠闲的靠在软椅上,永河在他面前停住脚步,轻摘下头上的黑纱。   “坐吧,今夜来的似乎晚了些,再过一会儿,我便要歇息了。”顾非凡随口道。   永河淡笑,笑靥中明显夹杂着苦涩与嘲弄。“想必顾相不会独自入眠,温香软玉在怀,滋味一定不错。”她拂袖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还是解释了句,“今夜无忧缠了本宫一会儿,才会出门迟了一些。”   提起无忧,顾非凡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而后,显然沉思。永河恋慕他多年,而这位顾大丞相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与永河唯一的一次,便是六年前的一次醉酒。那夜,他喝的烂醉如泥,错将永河当做了飞澜。   “无忧那孩子,也快六岁了吧,听说是壬戌年四月初一的生辰。”时间上,刚刚吻合。顾非凡微眯了眸子,犀利的目光落在永河身上。果然,永河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不,他不是你的孩子。”永河回答的太快,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顾非凡一笑,倒也没继续追问。气氛有短暂的静谧。   “本宫知道,你默认本宫每晚出入丞相府,是为了从本宫口中探听皇上的事,但很抱歉,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永河嘲讽的一笑。她何尝不知道顾非凡不过是要利用她,但她的爱太卑贱,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想要来见他。   顾非凡淡然而笑,似乎并不以为意。他懒懒散散的起身,出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永河明白,她无法给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也不会留她。“顾相不送送本宫吗?”   顾非凡含笑起身,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没想到,永河突然扑入他怀中,双臂紧紧的缠在他腰间。他剑眉冷蹙,用力的推开了她,永河一个踉跄,娇弱的身子重重跌坐在地上。头顶,传来他不屑的冷笑。“公主就这么缺男人?你现在的模样,和青楼中的妓.女又有何区别?”   他的话无疑是伤人的,但永河没有哭,她已经不记得流泪的滋味了。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夜,他压在她身上,却不停的呼唤着飞澜的名字。她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他,而当他清醒之后,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厌恶,好像她是十分肮脏恶心的东西一样。   他对她说,“公主大可以将此事张扬出去,我会娶你,但我同样会恨你。”   永河从未奢望过他的爱,但她也不想他恨她。何况,永河不笨,她可以想象嫁给他后,处境只会更艰难,相敬如宾只是一种奢望,他会直接将她推入‘冷宫’。所以,永河选择了沉默。但她万万没想到,一夜风流,竟然留下了祸根。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藏都藏不住。那时,君洌寒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她拿掉孩子,她依旧是他的姐姐,是风光无限的永河公主。另一个,孩子可以留下,但他们姐弟之间,从此恩断义绝。因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顾非凡早晚有一日是要反君洌寒的。   女人的身体中天生都藏着一种母性光辉,所以,她选择了后者。她狼狈的下嫁,从此,她与君洌寒形同陌路,他依旧喊她皇姐,只是,声音中再也没有温度。为了这个叫做顾非凡的男人,她抛弃了最珍贵的亲情,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值得吗?可是,永远没有答案。   永河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狂笑着,蹒跚的离开。   永河离去的背影,定格在飞澜眼眸中,带着些微的刺痛。她飞身从窗子闯入,黑衣飘然,轻落在顾非凡身后,负手而立。   “我以为你不会现身了。”顾非凡一笑,并无丝毫的惊愕之色。   “表哥的美男计的确精彩。”飞澜冷然一笑,而后,手中寒光一闪,宝剑毫无预兆的刺向顾非凡。剑锋直指顾非凡心口,而他却不躲不闪,唇角笑靥都丝毫不变。   千钧一发之际,剑尖在顾非凡心口一寸处,突然偏离了方向,从他左侧擦过,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剑锋只扫落了他鬓角的一缕发丝,墨发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卷曲成鬼魅的弧度。   “我可以认为这是因妒生恨吗?原来飞澜也会吃醋呢!”顾非凡戏谑的一笑。   飞澜哼笑,道,“顾相魅力无边,你可以继续自恋下去。”   顾非凡转身,来到飞澜身边,斟了杯茶递给她,温热的上泉水,上好的雨前茶,是飞澜的最爱。“尝尝吧,这茶不必宫中的差。”   飞澜容颜清冷,并未去接他递来的茶盏,因为品茶也是需要心情的。   顾非凡轻叹一声,而后放下手中茶盏,温声道,“还在生我的气吗?你的伤,好些了没有?”   飞澜敛眸不语,半响的沉默后,才淡声问道,“你和宁王,什么时候的事?”   从他利用了她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飞澜一定会问。他在她身边坐下,平静的回答,“三年前。”   飞澜微冷的勾动唇角,三藩一战,打了整整五年,再回首,早已物是人非。“条件呢?”   “半壁江山……和你。”顾非凡淡声回道。   飞澜墨色的瞳眸,冷光灼灼闪动。“你一定要反皇上吗?”   顾非凡讽刺的一笑,“即便我不反他,他早晚也会除掉我。我们都不是能轻易受对方所控的人。”   飞澜沉默不语,低敛的长睫遮盖了所有的情绪。   “飞澜,如果我和君洌寒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我吗?”半响后,顾非凡再次出声询问,他的声音低沉,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飞澜一笑,抬起眸子,静静的凝视着他,“你知道我不会选择。”   顾非凡苦笑,又道,“你现在可以不选,但总有那么一天,你必须要去面对。”   飞澜哼笑,眸中多了几丝兴味。“如果我选了一个,那另一个呢?会死吗?”   顾非凡的眸色沉了了下去,“如果你选择了一个,就要跟他同进退,共生死。”   “那表哥觉得,我会选谁?”飞澜一笑,透了几丝邪魅。   第99章 太晚了,我已经是他的女人   更新时间:2013-7-6 9:06:56 本章字数:5325   顾非凡的眸色沉了了下去,“如果你选择了一个,就要跟他同进退,共生死。”   “那表哥觉得,我会选谁?”飞澜一笑,透了几丝邪魅。   而顾非凡却笑不出来了,他起身从木匣中取出一样东西,十分郑重的摆在飞澜面前。“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我希望你先看一样东西。”   飞澜略带不解,动作缓慢的拆开面前的信封,展开信笺,而后,美丽的容颜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淡漠,错愕、震惊、无措统统呈现。那是一封婚书,确切的说是她爹慕容枫写个顾家的一封婚书。上面,有将军府的印章,还有慕容氏与顾氏两家大家长的落款。是一封很郑重的婚书,书写的时间是飞澜出生的那一年,订婚的两个人,正是她与顾非凡。   “怎么会有这个?我从未听爹提起过。”飞澜蹙眉问道珂。   顾非凡神情温润,端起茶盏轻品了一口,“你家里也有一封和这个一样的婚书,是我爹亲笔写给舅舅的,应该焚毁在那场大火中了吧。当年,舅舅一直觉得你年幼,想等你及笄再告诉你,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飞澜再次沉默,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呵,她怎么觉得就像一场笑话,她一直当做哥哥的男人,突然告诉她,他们之间是指腹为婚。   “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好?”顾非凡低笑,带着几分自嘲,“因为,我从小就知道,你会是我的妻子。滞”   飞澜仍然沉默着,双手交叠在一处,有几分惶恐不安。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他陪她读书、练剑、玩耍,将她捧在手心。她并非不懂顾非凡的心意,或许是太熟悉了吧,对他的感情,永远停留在了兄妹之情,擦不出爱的火花。她一直装傻充愣,不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但现在,他已不允许她再逃避,飞澜是真的手足无措。   “还记得你初入孔雀山庄的那一年吗?那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顾非凡淡声说着,眸光涣散,一点点陷入回忆之中。   飞澜初入孔雀山庄之时,也是慕容一族刚刚灭门不久。那时的她很自闭,大雪之后,年少的他们都在院子中赏雪、堆雪人、打雪仗,只有飞澜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他厌倦了她自暴自弃的样子,费了些力气才将她从屋子里骗出来。   “来,和我们一起打雪仗。”他不由分说的将一团雪球塞在她手中。   飞澜凝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刺眼的阳光。她有些负气的将雪团丢在他锦色的衣摆上。   顾非凡不仅不怒,反而朗笑着,再次握了雪球塞给她。“出气吗?没出气继续打。”   他的话终于让飞澜笑了,她和他在阳光下嬉戏打闹,雪球打在身上,散落开,扬起一片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唯美的光泽。笑闹声在园子中此起彼伏不断,而一生冷冷的呵斥,突兀的让一切偃旗息鼓。   “慕容飞澜,谁允许你跑出来的!”君洌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园中,纯白的锦袍,与冰雪融为一色。他站在风雪之中,俊秀挺拔的身姿,耀眼夺目。   飞澜似乎很怕他,僵直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而顾非凡却挡在了他身前,遮挡住君洌寒落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顾非凡见过三皇子,不知殿下有何赐教?”   君洌寒一向孤傲,他甚至没有正眼看顾非凡一眼,而是与他擦身而过,一把将慕容飞澜扯了过来,抓起她已经红肿的双手,带着怒气的低吼,“你是不是忘了我告诉过你什么?你的伤没有痊愈,根本不能受寒!你这双手是不是不想要了啊。”   那时的飞澜,一直在禁锢着自己的心,换句话说,她在抗拒君洌寒。“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她挣扎着,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出。   “我是在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君洌寒也有些恼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小妮子。   “你的关心我也不在乎。”一句话,飞澜脱口而出。   君洌寒冷冷的看着她,周身强大的气场散发着骇人的寒气。飞澜再次低了头,默不吭声。彼此之间,便陷入了僵持。   而此时,顾非凡走过来,邪气的扬着唇角,“我会好好照顾表弟,便不劳三皇子费心。”他说完,温柔的牵起飞澜冻得红肿的双手,他低头看着她,眸中尽是宠溺。他将她的双手置于唇边,呵气温暖着她。   君洌寒站在他们身旁,脸色比冰雪还要沉冷……   “或许是男人的直觉吧,那时我便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所以,我将你拉走了,那样的理直气壮,因为,你是我顾非凡未过门的妻子。”顾非凡轻笑,侧头,温润的凝望着她。   飞澜清澈的墨眸,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在笑,笑靥嘲弄。如果是五年前,她看到这封婚书,或许,她会遵从父亲的遗愿嫁给他,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君洌寒的女人。但是……“太晚了,对不起。”低哑的声音,略带着哭腔。   “飞澜。”顾非凡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是难掩的疼痛。   她突然仰起头,将眸中的泪逼了回去,倔强的没有让它留下来。她唇角上扬成绝美的弧度,只是,她的笑,是嘲弄的,是苦涩的。她摇着头,再次说道,“太晚了,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飞澜的话,无异于在顾非凡心口狠狠的插了一剑,试问天下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曾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隐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发出清脆的骨节撞击声。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他沙哑的问。   “五年前。”飞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顾非凡突然狂笑了起来,但是,他此刻最想做的,却是大哭一场。只是,他不能在飞澜面前落泪。她不仅仅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今生最爱的女人,是他用尽全部去呵护的女人。而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嫁衣。   在他狂妄的笑声中,飞澜起身,缓缓的走到墙壁旁,伸手抽回了***壁中的龙鸣剑。“表哥,对不起,今生,就当飞澜负了你吧。”腕间翻转,剑光闪过后,她将宝剑利落的收回腰间。而后,再次看向顾非凡,冷然道,“表哥,你是不是宁王的人,我并不在乎,但你休想再利用我。”   说罢,她大步离去,而身后,突然传来顾非凡的低沉而执着的声音,“飞澜,你是不是君洌寒的女人,我也不在乎。但你一定会是我顾非凡的妻子。你与豫南王的仇,我会替你报,这是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飞澜只微顿了下脚步,但还是决绝的离开。   男子唇角扬起一抹极讽刺的笑,呵,他顾非凡自命不凡,却偏偏忽略了一点,君洌寒若不让飞澜成为他的女人,他又怎么会放心将二十万大军交到她手中。   哗啦一声巨响,顾非凡云袖一扬,将桌面上所有物件一扫而落,精致的杯具茶盏,贵重的文房四宝碎裂一地。他双手撑着桌案边沿,手背之上青色血管凸起。“君洌寒,君洌寒!”他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   从丞相府回来之后,日子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飞澜强迫自己去忘记那一纸婚书,而永河也不曾再去过丞相府。每日上朝下朝,陪无忧念书习武,日子从未过的如此惬意。   “这招神龙摆尾不对,重新再来。”飞澜淡声纠正,手中木剑落在无忧腕间。无忧吃痛,哎呦了一声后,将剑招重新又练了一次。   “都练了一个早晨,该歇歇了。”永河沿着石子路,由远及近而来,面上笑意温润,手中托盘中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都是无忧喜欢吃的。“无忧,过来吃点心,休息一会儿再练。”   “还是公主娘亲最疼无忧。”孩子丢下手中的木剑,欢快的坐在永河身旁,抓了块糕点送入口中。   永河含笑,用锦帕为无忧擦拭额头的薄汗。“飞澜,何必跟孩子这样较真,你看看,这小手腕被你打的红了一片。”   飞澜板着脸在一旁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润喉,而后道,“我可以对他仁慈,但敌人绝不会对他手软,现在我对他的宽容只会害了他。”自从洛青缨谋害无忧的事件之后,飞澜对无忧越发的严厉了,一个人想要不受到伤害,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吃好了吗?”飞澜放下手中茶盏,目光淡淡落在无忧身上。   “吃好了。”无忧有些委屈的放下了手中的糕饼。漆黑的眸子骨碌碌的转动,无辜至极。   飞澜柔和的一笑,将温热的茶低调他面前,又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吃好了就喝口茶,别噎到了。”   无忧忧郁的小脸瞬间多云转晴,真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他笑嘻嘻的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看样子刚刚的确累的不清。   飞澜凝视着他,眸光是化不开的温情。   “主子。”逸云慌张而来,打破了温馨的画面。   “什么事?”飞澜问。   逸云躬身,将一封书信递到飞澜面前,“天香楼的柳絮姑娘派人传来书信,说是十万火急。”   飞澜拆开书信,快速的阅读,而后,眉心淡淡蹙起。   “很棘手?”永河问道。   “嗯。”飞澜淡漠的点了下头,却并未多说半句。对于永河,她不知道还能否全身心的信任。毕竟,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往往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我要出去一趟。”   “娘亲又要流连烟花之地?”无忧眨着一双大眼问道。   “小孩子少过问大人的事,好好练剑,我回来之前将这招练熟,不然我就要罚你了。”飞澜丢下一句,快步离去。   事情的确有些棘手,按照柳絮所说,君洌寒约了豫南王世子君墨舞在天香楼把酒言欢,当然,事情不会只有把酒言欢那么简单。男人之间的事,当然轮不到飞澜来管。但偏偏蝶妃不知为何乔装混入了天香楼中。君洌寒一时间还摸不透蝶妃此行的目的,便命柳絮传书给飞澜,让她想办法将蝶妃打发了。   只是,庄晓蝶有备而来,哪里是那么轻易打发的。   飞澜推开雅间的门,屋内,蝶妃一身男子装扮,抱琴坐在窗前,琴声悠悠,缠绵哀怨。茶座旁,另一女扮男装的女子双手托腮,认真的聆听着。而飞澜的出现,显然打断了屋内的和谐。   “慕容飞澜,你来做什么?”庄晓蝶眉心间染了几分温怒,同时放心手中的亲。   飞澜一笑,担心跪地。“微臣参见蝶妃娘娘。”   未等蝶妃开口,一旁的少女顽皮的笑声传来,声音清脆悦耳,如黄鹂出谷。“慕容飞澜?没想到威震大漠的战神将军居然如此年轻俊美。”   “娉婷,不得胡闹。”蝶妃冷着脸训斥了句。   “原始安乐侯的爱女娉婷郡主,慕容飞澜有礼。”飞澜含笑拱手。   这位娉婷郡主似乎很畏惧蝶妃,只对飞澜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吭声。   “慕容飞澜,你怎么会在这里?”蝶妃再次询问。   飞澜一笑,眸中多了几丝瑰魅。“这句话似乎应该微臣问娘娘才是。微臣来此自然是寻欢作乐,因为这里是天香楼,当然,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妓院’。”飞澜可以的咬重了最后几个字。   果然,蝶妃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但片刻后,她忽而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此地,皇上来得,本宫为何来不得?”   飞澜讪讪的摸了下鼻子,心想皇上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约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与君墨舞约在这种有***份的地方。一个当今天子,一个豫南王世子,携手逛.窑.子,若传到说书人耳中,再编成话本子,保准又是‘一段佳话’。   “飞澜前来接蝶妃娘娘回宫。宫妃私自出宫是重罪,望娘娘三思而后行。”飞澜又道。   庄晓蝶不以为意,动作缓慢的从袖中抽出一卷皇绢。“本宫并非私自出宫,而是奉太后之命出宫省亲。听闻天香楼的柳絮姑娘琴艺双绝,皇上心仪已久。本宫十分好奇,今日不见见这位美人儿,本宫怎能离开。”   飞澜心中冷笑,原来蝶妃来此,不过是争风吃醋而已。但太皇太后的懿旨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想必庄氏早已探听到君洌寒今日在天香楼密会君墨舞,所以,便利用蝶妃的妒忌心来搅局。庄晓蝶一向心思单纯,很容易被人拿来当枪使。   飞澜墨眸擎笑,幽光盈盈璀璨,邪气的扬了唇角,道,“飞澜也曾是柳絮姑娘的入幕之宾,柳絮蒲柳之姿,怎可与娘娘想比。”   飞澜话音未落,蝶妃已然变了脸色,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放肆!一个青楼妓.女竟敢与本宫相提并论。”   “娘娘出身名门,又统领六宫,自然不会与一个青楼妓.女计较。此地的确不宜娘娘久留。微臣这就护送娘娘回宫。”飞澜含笑回答。   庄晓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知自己是重了慕容飞澜的圈套。她紧抿着唇,半响才憋出一句,“见不到皇上,本宫决不回宫。”   气氛再次僵持住,飞澜唇边笑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清冷。若蝶妃执意不肯离开,她倒也不介意将她绑回宫。   一旁,娉婷郡主嘟着嘴,可怜兮兮的开口恳求道,“慕容将军,你就别再为难蝶妃姐姐了,其实,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皇上了,在后宫中若是失去皇上的宠幸,只有死路一条,蝶妃姐姐也很可怜的……”   “娉婷,谁要你多嘴。”庄晓蝶怒斥了句,打断了娉婷郡主的话。在外臣面前,蝶妃还要维持她脆弱的自尊心。可是,有一点,娉婷没有说错,后宫的女人如果没有皇上的恩宠,就是死路一条,她,也的确很可怜。   第100章 本世子男女通吃   更新时间:2013-7-7 8:53:08 本章字数:5468   如今后宫中有名位的妃嫔也有二十几位,都排下来,她也是将将一个月才能见上皇上一次,但洌寒是心怀天下的君主,一个月有多半个月不入后宫,洛氏又嚣张跋扈,仗着洛兄长的军功,独占帝王恩宠。而皇上对女人的争宠,又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蝶妃的处境已然举步维艰。   呵,有多久没有见过皇上了,连庄晓蝶自己都记不清了吧。若长久下去,她只会成为太皇太后手中的一枚弃子,逃脱不了打入冷宫的命运。所以,她必须要博这一次。   “慕容将军皇命在身,本宫不会让你为难。本宫只想弹完最后一支曲子,无论能否等到皇上,本宫都会随将军离开,可好?”蝶妃说罢,重新将琵琶抱入怀中。   慕容飞澜心口沉闷,有那么一瞬,她竟不忍拒绝庄晓蝶的请求。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斑斓的紫禁城,华丽的金銮殿淹没了太多女子的幻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原本最平凡的幸福,在后宫之中,却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   琴音缓缓而起,未成曲调先有情。每一弦都似在叹息,每一声都在沉思,诉说无限伤心。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当年的庄晓蝶一首琵琶曲,名动帝都珂。   飞澜低眸不语,心中顿时五味陈杂。一曲《秋水长天》,再熟悉不过。这是蝶妃与君洌寒的定情之曲,大婚之日,蝶妃一身凤冠霞帔,怀抱白玉琵琶,与君洌寒琴箫合鸣,传为佳话。那一幕唯美的场景,不知为何,映在眼中竟格外的刺眼,所以,当时的飞澜逃了,那般狼狈的逃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秋水长天,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琴声突然戛然而止,一行清泪缓缓滑下蝶妃苍白的小脸,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敞开的门扉,门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两道高大的身影,一道是豫南王世子君墨舞,另一道自然是让她望眼欲穿之人。此时,君洌寒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胜雪,剑眉轻蹙滞。   “晓蝶,你怎么会在这里?”君洌寒温声询问。这男人天生就是演戏的材料,俊颜微微带着惊愕,好似他当真是被蝶妃的‘秋水长天’吸引而来一般。   蝶妃不语,双唇紧抿,两行清泪,楚楚可怜。她虽不语,却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君洌寒无奈轻叹,眸中多了几分疼惜,他与飞澜擦肩,却未看她一眼,而是径直来到蝶妃面前,牵起她微凉的手,呵护在掌心间。片刻后,方道,“你当真是任性了,这里岂是你来的地方。”   “臣妾自知有罪,臣妾不求皇上宽恕,只求能远远的看上皇上一眼,便知足了。臣妾,臣妾已经数月未见皇上一面了。”蝶妃说着,又抽泣起来。   “原来蝶妃娘娘是埋怨皇上冷落了她,说来也是,连柳絮都能偶尔得皇上宠幸,蝶妃娘娘却数月不曾被招宠,的确值得同情。但蝶妃娘娘乃六宫之首,公然到青楼来抢男人,只怕有失尊贵的身份,传出去可要贻笑大方了。”君墨舞悠哉的摇着蒲扇,语调虽散漫,却字字都有煽风点火的效果。   君洌寒面色沉冷几分,蝶妃更是无地自容。   正是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曼妙的女声,紧随声音而来的,是摇曳生姿的女子。“世子高抬柳絮,小女子愧不敢当。皇上九五之尊,柳絮可没有那个福气。今儿也是借了世子的光,才能得见天颜。”柳絮说罢,媚惑的眸光已落在飞澜的身上。   “原来慕容将军也在,一别数日,奴家想念的紧。”三言两语间,柳絮已来到飞澜身畔,柔软的双臂悄然缠上了飞澜颈项,吐气如兰,又道,“大将军可是要到柳絮闺阁中小坐?”   飞澜自然懂得,柳絮是在给她找一个离开的理由,这样的场合,她留下也是尴尬。   “大将军好性情,果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君墨舞朗笑道。   “让世子见笑。”飞澜拱手,脚步已随着柳絮的牵引向外移动。而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君洌寒身上,而他的眼中,依旧没有她。   两人并肩进入柳絮的闺房,嘎吱一声房门紧闭后,柳絮才算松了一口气。   飞澜在桌旁坐下,自顾倒了一杯清茶,浅饮一口润喉,而后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收到消息,宁王想要拉拢豫南王谋反,被豫南王拒绝了,但宁王亲笔所书策动谋反的折子却还在豫南王手中。主上约世子来此,就是要利用世子拿到折子将宁王定罪。不想,蝶妃却突然跑来搅局。”柳絮简单的回禀。   飞澜敛眸不语,似有所思。君洌寒约君墨舞在此密谈是情理之中的事,帝都之内,只有这里是在君洌寒掌控之内的地方,并且是最安全的地方,藏不入眼线。但君洌寒想要说服君墨舞为他办事,筹码又是什么呢?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君墨舞甘愿出卖自己的父亲。毕竟,这件事处理不好,豫南王府便会受到牵连。   “少主在想什么?”柳絮问道。   柳絮的话打断了飞澜的思绪,只见,她淡然一笑,漠然道,“我在想,皇上此刻该随蝶妃回宫了吧。”   柳絮不以为意的站到窗前,推开窗棂,果真见君洌寒抱着蝶妃进入了马车。柳絮一笑,玩味道,“少主与主上当真是心有灵犀呢。”   飞澜笑,笑靥中却夹杂着苦涩。“蝶妃来此的目的,只怕不那么简单。”   “主上也是如此认为,所以才命属下传书与你,让你来盯着蝶妃。”柳絮答道。   “可有打扰到皇上的计划?”飞澜又问。   “少主放心,一切都在主上的计划之内。”   “嗯。”飞澜淡应了声,起身准备离开,既然君洌寒已经带着蝶妃离开,她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飞澜的锦靴踏在天香楼木质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天香楼是帝都第一个妓馆,即便是白日也是客源不断。不时,有暧昧纠缠的妓.女与嫖.客从身边经过,飞澜面色冷淡,视而不见。踱步走下楼梯,转角处,面前突然多了一道人墙,并且,这人墙身后,还有一个小尾巴。   “不知世子拦住飞澜去路,有何指教?”飞澜淡漠的询问,容颜是不变的清冷。   “墨舞哥哥,你一直不肯走,原来是等着慕容将军啊!”娉婷郡主一身男装,双臂却缠着君墨舞的手臂不放,不时引来旁人诧异的目光。原因无他,断袖之风此时在帝都并不盛行。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在旁人眼中绝对是另类。   “本世子要送娉婷回侯爷府,正巧与慕容将军一路,正好结伴同行。”君墨舞眉宇轻笑,透着几丝戏谑。   飞澜未来得及拒绝,娉婷郡主已经扯住了她衣袖衣角,用力向外拖去。“既然顺路,就一起走吧,多个人倒也热闹呢。”   三人一同坐入了豫南王府的马车,飞澜与君墨舞分别坐在两侧,而娉婷靠在君墨舞身边,她随意的挑开车帘,好奇的看着窗外景致,正好经过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两旁市集异常热闹,叫卖声不断。   “有什么好看的。”君墨舞有些不耐的落下了车帘。   娉婷不满的嘟嘴,“爹整日将我关在家里,烦都要烦死了。墨舞哥哥,等我嫁入豫南王府后,你要经常带我出去玩才行。”   君墨舞脸色变了几分,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飞澜,只见,她苍白的容颜清冷,眸光空洞的散落在车角。对他们的谈话,恍若未闻般。莫名的,他有些恼火了,一把推开娉婷的纠缠,不耐道,“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些也不知羞。”   “我们是指腹为婚,我早晚都是要嫁到豫南王府的。我已经十八岁了,爹爹这两年一直催促着我们完婚呢。墨舞哥哥,你打算何时迎娶我过门……”娉婷话未说完,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竟是君墨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的睡穴。   飞澜的目光落在昏厥过去的娉婷身上,涣散的眸,终于有了焦距。“世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对待未过门的妻子也下得去手。”   君墨舞不以为意的耸肩,笑道,“这女人太呱噪,现在本世子的耳根总算清净了。”   飞澜眸光低敛,神色平淡,半响的沉默后,又道,“她不会武功,睡穴封的太久,会伤身。”   “死不了就行。”君墨舞没心没肺的回了句,探寻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飞澜身上,唇边笑靥极是玩味,“每一次皇上出乱子,你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强出头,慕容飞澜,你不会真爱上皇上了吧。”   飞澜冷然一笑,墨眸幽深,散出淡淡寒意。“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世子当知祸从口出。飞澜是皇上的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仅此而已。”   君墨舞哼笑,完全不以为然。“满朝文武都是皇上的臣子,也没见哪个有你这般上心的,慕容飞澜,你不会真有龙阳之癖吧?”   飞澜从柳絮的房间中走出来,衣衫工整,气息平稳,没有丝毫欢爱过的痕迹,这不得不让他的起疑。   飞澜笑,笑靥冲淡了眸中冷意,一双墨眸却越发深不见底。“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君墨舞此刻却笑不出来了,他定睛盯着飞澜,片刻后,才沉声道,“最好没有,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君洌寒可不是伶园里的优伶,而是一代帝王。和皇上玩儿断袖,飞澜只会成为千古罪人。   “多谢世子关心,飞澜感激不尽。”她玩味的回道,而对于他的问题,既不回答,也不否认。而君墨舞的身体却突然靠了过来,紧挨着她坐下,两人相距是如此之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飞澜眉心微蹙,透出些许不悦。“世子自重。”她冷淡道,长睫轻颤,不期然的,眸光与他的目光相撞。君氏一族的男子都有一双十分漂亮的凤眸,君墨舞亦不例外,只是,这双眼眸中,盛满了玩世不恭,而少了君洌寒那种诱.人的深邃。   “慕容将军若是想寻得一个知音人,未必只有皇上,本世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慕容将军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语气,三分玩味,却有几分认真。   飞澜一笑,不着痕迹的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多谢世子太爱。但飞澜似乎该提醒世子一句,你的未婚妻可就躺在那里呢!”   君墨舞嘻哈一笑,手臂竟十分自然的搭上了飞澜肩膀。“本世子男女通吃。”   飞澜冷着脸,毫不客气的甩开他的咸猪手。“可惜飞澜不感兴趣。世子若再不知分寸,飞澜只好解开您未婚妻的睡穴,让她继续为世子消遣寂寞了。”   君墨舞定睛看着她,咬了咬牙,愤愤的嘀咕了句,“慕容飞澜,算你狠。”   飞澜一笑,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下来。她半靠在车壁,微合起眼帘,安静的容颜,带着几分清冷与疏离,却偏生有一种脱俗的气质,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难得安静了一会儿,马车疾速前行着,哒哒的马蹄声不停的传入耳中。君墨舞百无聊赖的把玩这折扇,突然间,车外传来车夫的一声惨叫,之后,车身剧烈的晃动,险些没将他们甩出车外。   “怎么回事?”君墨舞恼怒的问道,一挑车帘,只见车夫的尸体已经倒在了车下,原本热闹的市集,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人群中不时有人大喊着:“杀人啦,快跑啊!”如此一来,场面更为混乱了。   飞澜随着君墨舞一同跳下马车,手中暗器不由分说的飞出,落在嗓门最大的那个人身上。就因为他的嘶喊,才造成了如此混乱的局面,明显的居心叵测。   “你这是做什么?”君墨舞不解的问道。   两人被夹在人群中,拥挤相撞,飞澜扯住他一片衣角,才勉强没有被冲散。“世子小心,刺客就混在人群里面。”飞澜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百姓穿着的人从衣袖中抽出刀剑,向两人袭来。两人各自施展本领,很快将刺客解决掉。   但这一次,布局的人十分高明,先是制造混乱,又将刺客安排在百姓之中,根本无法辨认,简直防不胜防。这是飞澜再次见识到了君墨舞的狠辣,只要是靠近他身边的人,也不伦是刺客或百姓,他统统不留情面,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一时间,他身边血流成河,尸体一具具的倒下去,即便是年幼的孩子也不放过。这方法虽残忍,却十分的有效,果然没有人敢再近他的身。   而飞澜却是不愿枉顾他人性命之人,以至于她自身的处境变得十分被动。往往刺客动了手,她才能得以还击,如此失了先机,不多时,她身上便挂了彩。碧色锦袍上迸溅着斑斑血迹,倒有些绿叶衬红花的绝美姿态。   “慕容飞澜,你没事儿吧?”君墨舞高声询问,她碧袍上的鲜血,映在他眼中竟有些微微的刺痛。   飞澜略带苍白的脸上透着沉稳冷静,左手握着龙鸣宝剑,鲜红的血不停从剑刃上往下落。“你带郡主先走,我善后。”她淡定道。   “不,我善后,你走。”君墨舞执拗道。   飞澜哼笑,眸中却散着清冷。让君墨舞留下来,只会继续滥杀无辜。“世子难道没发现,他们的目标是你吗?”   “可是你……”君墨舞的担忧已全部写在了脸上。   “世子不必担心,一群乌合之众,还难不倒我。”飞澜说罢,用力将他推向马车。   娉婷还昏睡在马车之中,君墨舞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跳上马车,娉婷若出了什么意外,他终是不好向安乐侯交代的。一剑打在马臂上,马儿受惊,四蹄扬起,发疯似的疾速奔跑,挡在车前的人群惊恐的逃散,未来得及逃走的,便丧生在马蹄之下。   见君墨舞逃走,人群中,无数百姓打扮的刺客都亮出了刀剑,追随着马车的方向。飞澜施展轻功,飞身而去,持剑挡住了一干刺客,剑过血溅,下手毫不留情。但终究一拳难敌四手,刺客如潮涌般,一波褪去,又有另一波涌了上来,似乎无穷无尽。飞澜的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她一面应敌,一面想着应对之策。却不曾想,敌人暗中使诈,抛出一把白色粉末,她躲闪不及,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101章 今天是你孩子的忌日   更新时间:2013-7-8 8:52:00 本章字数:5366   飞澜的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她一面应敌,一面想着应对之策。却不曾想,敌人暗中使诈,抛出一把白色粉末,她躲闪不及,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竟是在丞相府中,她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墨眸清冽,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让人辨不清她此刻的情绪。床榻旁,顾非凡负手而立,静静的凝望着她,眉宇温润。   “终于醒了,不过是一点迷.药,居然昏睡了一整个下午,本相不得不怀疑你这战神将军是浪得虚名了。”顾非凡一笑,自顾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   飞澜淡漠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水,大口喝了起来。“西域的迷迭香,千金难得,到了顾相口中,竟成了不值一提的迷.药。既然表哥对药效有异议,不如亲自试一下,看看能昏睡多久?”   顾非凡失笑,又道,“你这张利嘴,我说不过你。珂”   药效未过,飞澜身体依旧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只能瘫软的靠在床壁。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或者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顾非凡玩味的问道。   飞澜冷然一笑,道,“慕容飞澜多谢顾相不杀之恩。阡”   顾非凡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女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可爱。”   “飞澜从未觉得自己是可爱的女子。”飞澜淡漠回答,而后又问,“表哥打算什么时候给飞澜解药?”   顾非凡笑的甚为无奈,“若你没有服下解药,三天三夜也醒不过来。放心吧,一个时辰之后,药效过了,你身上无力的感觉就会消失。难道,飞澜连与我独处一个时辰都不愿意吗?”   飞澜不语,而后,是良久的沉默。顾非凡的目光幽幽探向窗外,若有似无的轻叹,“我说过,一定会为慕容氏满门报血海深仇,无论是豫南王,还是君墨舞,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飞澜微眯了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即便是顾非凡,在这样的眸光下,依旧有些心虚。“表哥刺杀豫南王世子,计划可称天衣无缝。只可惜,并非是为了飞澜,而是为了你的主子宁王吧。豫南王不为宁王所用,规劝谋反的折子在豫南王手中便成了威胁宁王的把柄。若君墨舞真的将折子拿给皇上,宁王便坐实了谋反之罪。所以,表哥才会铤而走险,除掉君墨舞。”   顾非凡沉默不语,静静凝视着她,眸中是掩藏不住的赞赏。飞澜的确很聪明,甚至聪明的有些过了头。   “可是,表哥有没有想过,若君墨舞出事,只会激怒豫南王,后果更不堪设想。”飞澜拧眉,凝重道。   顾非凡一笑,反问,“难道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豫南王若敢造反,皇上自会处置他,借刀杀人,岂不更好?”   飞澜面容苍白,一双墨眸些许空洞。“皇上羽翼未丰,若豫南王谋乱,只会让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顾非凡苦笑,“说来说去,你心里想的还是他。”   飞澜摇头,神色黯淡,似有所思。她与顾非凡自幼一同长大,飞澜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却不知,他是何时开始被权利、***冲昏了头脑。竟可以致天下苍生于不顾。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扬言要为天下苍生请命的顾非凡究竟到哪里去了?五年,真是一个漫长的岁月,足以物是人非。   “道不同不相为谋,飞澜该离开了。”她说完,抢撑着身体下床,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顾非凡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   “就这么急着离开吗?药效刚过,你休歇一会儿再走吧。你若是不想见我,我离开便是。”他无奈叹息,将她扶回床上,而后转身离开。   顾非凡推开.房门,管家早已侯在庭院中,“相爷。”   “她还没有离开吗?”顾非凡蹙眉问道。   “恩,公主在后园中,喝的烂醉如泥。”管家回禀。   “随本相去看看吧。”顾非凡神色有几分不耐,随着管家向后园而去。并未留意,身后房门轻开,飞澜悄悄跟了出来。   后园迎春花开的正盛,花海之间,女子身体瘫软的依靠着石桌,手中依旧紧握着碧玉酒壶。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她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紧蹙眉心,模样痛苦至极。   顾非凡在她身边停住脚步,伸手用力握住她手腕,冷声道,“公主醉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永河仰头看着他,半响后,狂笑不止。“顾非凡,我是醉了,却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我知道,我不该再出现在这里,不该恬不知耻的奢求你一丝怜悯。可是,我管不住我的心,五年了,我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忘记你。”   顾非凡看着她,眸中并非没有动容,若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飞澜,他或许会爱上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她炽烈的感情,让他心动过。只是,他的心中有了心爱的女人,已经没有了永河的位置。   “顾非凡何德何能,不值得公主如此。”   永河嘲讽的大笑,“是啊,不值得,太不值得。顾非凡,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们孩子的忌日,六年前的今天,他从我的身体中生生的剥离,那种丧子之痛,你是不会懂得的。”   狂笑,突然变成了大哭,她哭得痛彻心扉,顾非凡沉默了,震惊中又带着莫名的凝重。“你,你说什么?”   永河痛哭着,扑入他怀中,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非凡,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六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非凡……”   “不,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顾非凡有些失控的推开她,低吼道,“那无忧呢?无忧又是谁?”   永河哭着,呢喃着,“无忧,无忧是飞澜的孩子……”   躲在廊柱后的飞澜大惊,她没想到醉后的永河会如此口不遮拦。只是,她受迷.药所致,药性刚过,身体虚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公主!”她踉跄的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来到永河与顾非凡身旁。她感觉得到,顾非凡看着她的眼神,不可置信中,又带着疼痛,而疼痛中又藏着恨。是的,他恨她,恨她委身与另一个男人,恨她为那个男人生了孩子。   “她说的是真的吗?”顾非凡隐忍的问道。   飞澜苦笑,“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永河公主所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顾非凡突然踉跄了两步,看着她的时候,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   啪的一声脆响,是永河推翻了手中的酒壶,碧玉酒壶坠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酒醉的永河哭的像个孩子,扑入顾非凡胸膛,想要寻求安慰,而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她推了出去。永河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她受伤的看着他,泪无声的划落,而后,她动作缓慢的爬到飞澜脚下,姿态卑微的祈求着,“飞澜,飞澜,我求求你,将非凡还给我好不好?我爱了他整整十年,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飞澜低头俯瞰着她,苍白绝世的容颜,淡漠的没有表情,却又有种若有若无的凄凉,让她周身的空气都蔓延出悲凉的哀愁。飞澜唇角微扬着,苦涩而嘲讽。她该如何回答她呢?她没有资格将顾非凡让给任何人,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   飞澜俯身,轻轻的将永河从地上扶起,然后,坐到了石桌旁。她沉默的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辛辣的酒液划过咽喉,眼前竟变得模糊起来。再次斟了酒,她敬向顾非凡的方向,“今天是你孩子的忌日,表哥难道不悼念一下吗。”话音方落,她将杯中酒缓缓倒入脚下泥土之中。   顾非凡无声的在她对面坐下来,修长的指紧紧的攥住手中酒杯,半响的沉默后,才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飞澜苦笑,似乎并不太想去回忆那段不堪的回忆,但她想,顾非凡有知道的权利。“大军赶赴边塞的途中被敌军突袭,为了逃命,公主从战马上摔下来,小产了。”飞澜仰头,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一双眸子却是空洞一片的,那个时候,生死一线,她们能存活下来,已属不易,太多鲜活的生命留在了风沙大漠,其中就包括那个尚未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视线越来越模糊,飞澜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她再次举起酒杯,却突然被顾非凡按住了手腕,低沉的声音中依旧有淡淡的关心。“你身上有伤,别再饮酒了。”   飞澜笑,墨眸中闪动着莹莹流光,而后,一把甩开他的手。“拜顾相所赐,一点皮肉伤,还死不了人。”   “飞澜……”顾非凡微叹,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   “顾相,今日叨扰太久,下官与公主也该告辞了。”飞澜起身,用力扯起酒醉的永河,向园外走去。   回府的马车中,永河昏睡不醒。飞澜空洞的目光淡淡散落,她想,这样也好,醉了总好过清醒的疼痛着。   暮色四合之时,下起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飞澜孤身坐在院落中,如牛毛般的细雨,一丝丝钻入碧色锦袍中,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之上。苍白的小脸微扬起,雨水和泪水胶合着落下。   耳畔回想着金戈铁马的叱咤声,六年前的一幕又一幕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那是与三藩王的第一场仗,整整打了一天一夜,她从战场上回来,腹中突然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就从战马上翻滚下来。   “飞澜!”风清扬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她,将她抱入营帐中。   飞澜很快就醒了,侧头看向坐在榻边的风清扬,他一脸凝重,两指依旧搭在她腕间。   彼此间是长久的沉默,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许久后,他才再次开口,沙哑的声音,微微发颤。“飞澜,你知不知道……”   “嗯。”未等他将话说完,飞澜便闷应了声。她眸光些微的涣散着,容颜苍白淡漠,手紧贴着平坦的小腹,压抑而隐忍着。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看似平静,内心却惨烈的挣扎着,最后,归于平静。   她合起明眸,干裂的唇片轻颤,“替我准备药,将孩子拿掉吧。”   “你们说什么?”一道厉声响起,帐帘突然被人从外掀开,永河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公主,你刚刚小产,还是去休息吧。”飞澜的声音异常平静。   永河跌坐在床边,失去血色的双手紧握住飞澜的手,泣声道,“飞澜,将孩子留下来吧,我不想你像我一样经历丧子之痛。”   飞澜淡漠的摇头,“大战在即,身为主将,难道我能躲起来生孩子吗?他会拖累我们的。趁着他尚未成型,将他拿掉吧,我就当,他从来不曾存在过。”她的声音平静的近乎无情,只是一双眸子,空洞的可怕。   “不,不要拿掉他。飞澜,这些天,我夜夜都噩梦连连,孩子的哭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我真的很痛苦,飞澜,求求你将他生下来吧,他以后就是我的孩子,是属于我的孩子……”   时隔六年,永河的哭声与风清扬的叹息声似乎还响在耳畔。她对永河一直心存感恩的,是永河在最关紧的一刻,保住了无忧的命。   头顶的天空,突然晴朗了。飞澜抬头,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色大伞。永河身着艳丽裙衫,显得脸色更苍白了。   “公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飞澜温声问道。   永河摇头失笑,用指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你知道我酒品一向不好,昨夜怎么了?我竟完全记不得了。飞澜,我有没有丢脸?有没有说错话?”   飞澜摇头,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没有,你昨夜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在昏睡。我让逸云熬了醒酒汤给你。”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独自坐在这里淋雨,心情不好吗?”永河担忧的询问。   飞澜侧头看向东方天空,天边已显出一片鱼肚白。“没什么,只是心中烦闷而已。”   “快进屋将湿衣服换掉,小心感染风寒。”永河撑着伞,两人并肩向卧房而去。飞澜刚刚换了一身干爽的锦袍,便有小厮前来禀报,宫中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外,来者是怡景宫蝶妃娘娘的内监。   “奴才参见慕容将军,我家娘娘请将军入宫一叙。”   “宫规严谨内臣与后宫嫔妃接触,不知蝶妃娘娘召见驸马有何贵干?”永河蹙眉问道。   “回禀公主,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将军随奴才前去,不就知道了吗。”内监躬身,赔笑道。   飞澜起身,云袖一拂,温声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飞澜……”永河眸中现出忧心之色。   “无碍,蝶妃娘娘不过是找我叙旧而已。”飞澜安慰的一笑,随内监离开。   怡景宫中,飞澜坐在偏殿中饮茶,她已经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蝶妃还未现身,飞澜倒也不急,悠哉的品着清茶。   “蝶妃娘娘到。”随着小太监尖锐的一声喊,蝶妃一袭华美宫装,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偏殿之中。   “让慕容将军久等了。”庄晓蝶声音娇媚。   “娘娘严重了。”飞澜起身,缓缓而拜。   “坐吧。”庄晓蝶一拂云袖,坐在了软椅之上。“慕容将军莫怪,只因皇上昨夜留在了怡景宫,皇上折腾了一夜,本宫侍寝实在辛苦。”庄晓蝶俏丽的脸蛋上浮起一抹绯红,红唇嘟起,却难掩得意炫耀之色。   飞澜低头饮茶,面上不温不火,只淡淡说了声,“恭喜。”   此时,有宫女捧了盆栽,双手捧在蝶妃面前,瓷盆中,是一盆盛放的双色菊。蝶妃拿起水勺,盛了清水倒入盆中。她倾身上前,深吸着花香,唇角得意的上扬。   “蝶妃娘娘找飞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飞澜淡声问道。   第102章 皇上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更新时间:2013-7-9 8:52:45 本章字数:5381   此时,有宫女捧了盆栽,双手捧在蝶妃面前,瓷盆中,是一盆盛放的双色菊。蝶妃拿起水勺,盛了清水倒入盆中。她倾身上前,深吸着花香,唇角得意的上扬。   “蝶妃娘娘找飞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飞澜淡声问道。   庄晓蝶随意扬了扬手,侍女会意,将盆栽捧了下去。   “本宫昨夜能承宠,倒是要多谢慕容将军给了本宫一曲的时间。”蝶妃语调柔软,言语间都透着得意的神采。   飞澜一笑,刻意的忽略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是皇上对娘娘有情。”这一刻,她居然有些不了解自己了,心分明痛的厉害,她却依旧能用如此平淡的语调与庄晓蝶闲叙着纣。   蝶妃笑的越发洋溢了,却故作姿态的摇头叹息。“皇上的确疼本宫,但本宫也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在后宫之中,若是没有子嗣,那是无论如何都走不长久的。”   飞澜不语,静等着她的下文。   “本宫十六岁便下嫁皇上,如今已六个年头,却从未有过子嗣,御医只说本宫体弱,并无大碍,可汤药喝了一副又一副,也不见效。这宫中的御医是越发无能了,也只有风清扬还算中用。但你也知道,本宫与他有些过节,每次差人去请,他便推三阻四,本宫也是无奈,才想请慕容将军帮忙。催”   飞澜心中哼笑,原来,这就是蝶妃宣她入宫的目的。   当初在孔雀山庄之时,蝶妃与风清扬便是不对盘的,多小的事都能争吵起来,简直一对天生的冤家。庄晓蝶请不动风清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微臣与风御医的确有些交情,但风御医的性子想必娘娘也知道,微臣会尽力一试,但能否请得动,微臣不敢担保。”飞澜温声回着。   庄晓蝶一笑,“那便有劳慕容将军了。”   飞澜离开怡景宫,便径直去了御医院。推门而入时,风清扬正在埋头倒蹬他的草药,倒是难得的认真凝重。但见到飞澜时,却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慕容将军大驾观临,蓬荜生辉啊。”   飞澜轻笑,自顾在椅子上坐下来,倒也不见外。“我是被蝶妃宣入宫的。”   毫无例外的,只要提到蝶妃,风清扬肯定变脸子,飞澜也曾好奇的问过,风清扬也没说出什么,只闷闷的回了句:小爷就是看她不顺眼。   “好端端的提她干嘛,昨儿皇上不是留在怡景宫了吗?难道还没喂饱她?一大早的找你去唠叨什么。”   风清扬说话一向口无遮拦,飞澜面颊微烫,瞪了他一眼后,再次开口,“蝶妃承宠多年,一直不曾有所出,所以,让我来当说客,请风御医千万怡景宫一趟。”飞澜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   风清扬顿下手中的动作,哼笑了一声,又道,“你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她是不可能怀孕的。”   “理由?”飞澜微眯了眸子,目光浅浅落在风清扬身上,他白色的锦袍,永远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风清扬收敛了笑靥,低沉回道,“飞澜,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飞澜笑,指尖轻轻的敲击在木质桌案上,发出有节奏的当当声。“是因为那盆绝息花吗?”   “你知道?”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飞澜收起了笑,抬起眼帘,静静的回视着他,“原来我真的猜对了。”   风清扬叹息了声,“皇上的处境你不是不清楚,后宫中无论哪个女人有了皇嗣,对如今的局势都是一种制衡,他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飞澜,我劝你也不要蹚这趟浑水,无论你知道了些什么,都要彻底忘记。”   飞澜抿唇不语,屋内瞬间陷入沉寂。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影子在她身后拉得修长,她维持着一个姿态,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风清扬同样沉默着,空气静的可怕,只有阳光穿透树叶落下的斑驳暗影在他雪白的袍子上不停跳动着。   “风轻扬,风御医……”一道急促的声音,终于打破了静谧,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撞开,徐福海风风火火的撞进来,看到飞澜时,有短暂的错愕。   “哎呦,这是什么事儿让徐大总管急成这样,难道是天要塌下来了?”风清扬嬉笑着说道。   “你还有心情说笑,快跟咱家去清凉殿,薛太妃不行了。”徐福海扯住风清扬匆匆向外走去。   飞澜并没有跟随,皇族的家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外臣过问。何况,她想,皇上等这一天,应该已经等很久了吧。只是,他最后还是让薛太妃寿终正寝了,其实,那个男人也并非多么冷血。   风清扬赶到清凉殿的时候,薛太妃已经没气了,君灏南跪在她床边,不动也不说话,如一尊石塑雕像。一旁,君洌寒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寒,唇角,却扬着邪冷的笑。   “薛太妃殁了。”风清扬两指从薛太妃手腕撤离,十分平静的陈述事实。   “嗯,倒是便宜了她。命人葬在西陵吧。”君洌寒冷哼道。   “君洌寒,你别欺人太甚。”君灏南突然起身,狂怒的嘶吼。原因无他,只因低等嫔妃死后才葬在西陵,而薛太妃是先皇在世时唯一的皇贵妃,身份极是尊贵,若是葬在西陵,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   “父皇在世时曾说过,与皇贵妃死生不负相见,朕怎能做不孝之人,违背父皇心意。”君洌寒冷然一笑。   “君洌寒,你分明强词夺理。”君灏南失控道。   “放肆,皇上名讳岂是你能叫的。”一旁,徐福海厉声斥责。   君洌寒温笑,摆了摆手。“二哥不过一时冲动,朕念及你丧母悲恸,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君灏南立在原地,瞪大了血红的双看看着他,拳头握的嘎吱作响。“我母妃纵然有错,可她毕竟是你姨娘,逝者已矣,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她若安息,朕要如何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朕从不知有这么个姨娘,只知她是朕的杀母仇人。”君洌寒冷眯起凤眸,唇边笑意阴森。   “琳琅姑姑到。”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琳琅缓步而入,摇曳生姿。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宁王爷。”琳琅面容恬静,温文有礼的一拜。“岂秉皇上,太皇太后请皇上移架永寿宫。”   看来庄氏是要从中作梗了。   君洌寒眸色更冷,淡哼一声,“你去回禀皇祖母,姨妈过世,朕大悲,已致昏迷不醒。”他负手而立,身材伟岸挺拔。昏迷一说,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琳琅有片刻微愣,目光在皇上与宁王之间辗转,她是精明人,又是皇上心腹,很快便会意了帝王心思。而后微微一拜,轻应了声,“奴婢遵旨。”   “朕突感不适,徐福海,摆驾瑶华宫。”   “贵妃娘娘等皇上,可是等的望眼欲穿了。”徐福海堆了一脸的笑,手中拂尘一甩,引着君洌寒向瑶华宫的方向而去。   一连七日,君洌寒除了上朝外,都在瑶华宫中与洛青缨饮酒作乐,这位洛贵妃再次成为了众矢之的。七期已过,眼看着薛太妃就要下葬,帝王依旧在瑶华宫中与洛贵妃寻欢,太皇太后震怒,亲自去瑶华宫将皇帝抓去了帝陵,为薛太妃主持丧礼。   太妃殡天也算是国丧,后宫中的女人几乎都去了,永寿宫中空空荡荡,只留了瑜琳与几个随身服侍的宫人。   瑜琳一袭粉嫩宫装,安坐在铜镜之前,侍女正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理着如瀑的长发。而一下下的丧钟之声,让人不寒而栗。   瑜琳紧蹙眉心,问道,“薛太妃是今日下葬吗?”   “是的,皇上执意将太妃葬在西陵,连太皇太后都无力阻挠。”侍女幼兰回道。   瑜琳微叹,绝丽的容颜,显出几分愁绪,凭空的添了些动人的颜色。“薛太妃一死,他便再无寄托了。他是至孝之人,如今心中定然苦闷不堪。”   “他?娘娘指的是宁王?”   瑜琳不语,眸光流转,泛起几丝波澜。君灏南虽不是她心爱之人,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正是思索间,殿门处突然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冰冷之中,却压抑着莫名的情绪。   “难得你还惦记着本王,倒也不算绝情。”君灏南身披重孝,一身素白袍子,无半分多余的缀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清冷。   瑜琳从未想过他会突然到来,呆愣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宁王爷,此乃后宫女眷之所,王爷在此多有不便,请速速离开。”幼兰微俯身型,镇定的开口,但下一瞬,却被君灏南一掌击晕过去。   他在瑜琳面前停住脚步,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瑜琳被迫仰头看着她,惊魂未定的眸中,盈动着泪光,唯美诱.人。君灏南一笑,低头在她唇片上咬了一口。瑜琳吃痛,终于回过神来,慌张的推开了他。   “你,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后宫,你快走,若被皇上知道,又要平添是非了。”   君灏南冷哼了声,一把将她扯入胸膛,紧紧的困在怀里。“你放心,他正在西陵为母妃主持下葬之礼,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算账。”他话落,打横将她抱起,丢在宽大的床榻上,沉重的身躯紧压着她的。   “君灏南,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能这样。”瑜琳奋力的挣扎,拳脚不停落在君灏南身上,却没有丝毫杀伤力。   嘎吱一声裙纱的碎裂声响,瑜琳胸口的裙衫已经被撕扯开,她痛哭失声,泪不停滚落。“不要,灏南,你以前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无助的哭声,竟让君灏南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自古美人泪,英雄冢,倒是不错的。他的手掌温柔的抚摸上她流泪的脸庞,轻轻的拭去她的泪。“多年来,本王待你一心一意,可你又是如何对待本王的?你居然狠心拿掉了我们的孩子。”他撑起的双臂微微颤抖,声音暗哑,强忍疼痛。   他布置在宫中的眼线将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无力阻止。他们成亲七载,才盼来这么一个孩子,却这样葬身深宫,他如何能不恨啊。   瑜琳哭的更凶,弓起身体缩成了一团。“君灏南,你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我,是你保不住我,保不住我们的孩子。”   君灏南用唇吻掉她脸上的泪,将她柔软的身体拥在怀中。“对不起,瑜琳,今后本王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瑜琳,和本王回封地吧,我们重新开始。无论,你和君洌寒之间发生过什么,本王都可以不介意。”   “你,你真的要造反吗?”瑜琳停止了哭泣,颤声问道。   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目光如水般温柔。“瑜琳,和本王走吧,本王答应你,他能给得起你的,本王都会给你,他给不起的,本王同样能给你。瑜琳,只有本王是真心爱你,他日本王登上皇位,你就是唯一的皇后,本王向你起誓,六宫无妃……”   君灏南话音未落,却被一道低沉而冷魅的声音打断,殿门处,那一抹明黄招摇刺目。“二哥这美丽动听的誓言,也要等你谋朝串位之后再说才是,否则,便是一句空言了。”   “皇上!”瑜琳未曾想君洌寒会突然出现,惊慌失措的滚下床榻,手忙脚乱的拢紧胸口衣衫,模样极是狼狈,一张美人面还挂着泪痕。   君洌寒极温柔的将她从地上搀扶起,半拥在怀中,干净的指轻拢了下她凌乱的发。瑜琳抿唇不语,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来人,宁王犯上作乱,还不将其拿下!”徐福海扯着尖利的嗓音,高喊了一声。   御林军一拥而入,君灏南手握明晃宝剑,屋内瞬间蔓延了肃杀之气。   而与肃杀之气格格不入的,是君洌寒唇角扬起的笑,温润如常。他微摆了下手,御林军缓缓退后了几步。他另一只手臂揽在瑜琳腰间,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修长的指勾起她小小的下巴,他唇角扬起,气息中带着几丝冷魅。“告诉朕,你是不是很怕朕处死他?”   瑜琳扬着下巴凝望着他,紧咬着唇,委屈的泪珠缓缓滑落。若说与君灏南一点感情没有,那定然是骗人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君灏南对她真的很好,温柔呵护,甚至不曾大声对她说过话,最难得的是,王府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很好,真的很好,只可惜,他并非她所爱的男人。君灏南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让她爱上他。   “瑜琳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他的死活,又与瑜琳何干。”她的话的确无情,但此等情形,她不得不自保。   “瑜琳!”君灏南突然低吼了一声,他紧盯着瑜琳,目光中满是震惊与疼痛。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深爱着的女人,竟是如此绝情。   君洌寒温笑,“二哥还是将剑收起来吧,瑜琳胆子小,别吓坏了她。”他说罢,再次摆手,示意御林军退下。   “皇上……”徐福海上前,欲言又止。   “朕让你们退下,没听懂吗?”君洌寒语调平淡无波,却偏生带着一股压倒众生的力量。   御林军见状,丝毫不敢怠慢,全数退了出去。而君灏南也缓缓的收起了剑,踏着沉重的步子向殿外而去,在经过君洌寒身边时,微顿住脚步。   “你真的放我走?就不怕放虎归山?”君灏南问道。毕竟,他带着兵刃入宫,君洌寒有充分的理由将他拿下。   “你走吧,朕不想在瑜琳面前杀人。”君洌寒深邃的墨眸微眯,敛住全部的情绪。   君灏南却并不领情,冷笑着丢出一句,“君洌寒,别以为你放过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你。无论是江山还是瑜琳,我都会夺回来。”   君洌寒哼笑,冷傲的回道,“朕随时恭候……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君灏南愤然离开,洌寒缓缓放开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子,他俊颜温润,周身却散发着莫名的寒。   第103章 那一刻,他放手了   更新时间:2013-7-10 8:47:08 本章字数:8529   君灏南愤然离开,洌寒缓缓放开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子,他俊颜温润,周身却散发着莫名的寒。   “皇上。”瑜琳低唤,声音极低,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君洌寒低头凝视着她,眸色深冷,如透不进光的深海,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而表面看来,他也的确没什么情绪,出口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疏离。“吓坏了吗?早些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罢,刚转身踏出几步,腰身却突然被瑜琳缠住。她柔软的胸口紧贴着他结实的后背,温热的泪打透他明黄的龙袍。“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嫉妒,哪怕你对我发怒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君洌寒转身,轻拥住她,依旧是温声细语的,“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珉”   瑜琳痛苦的摇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不,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她柔软的双臂如水草般紧缠着他腰身不放,“洌寒,梁国没了,家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如果连你都不要我,那瑜琳只有死路一条。”   “说什么傻话。”他心疼的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   “我知道我很傻,傻傻的爱着你,洌寒,你说要我做你的女人,可是,我入宫这么久,你却一次都没有碰过我。瑜琳知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洌寒,你是不是嫌弃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最后完全被哭声取代愀。   君洌寒深邃的褐眸越发深沉,深不见底,深的没有半分光亮。修长的指穿透她如瀑的发,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像极了一种诱惑。他若有似无的轻叹,若说毫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男人。但他同样知道,那并非瑜琳的错。七年前,是他的无能为力,才陷瑜琳于万劫不复。   “那不是你的错,朕不会怪你。”   瑜琳笑了,却依旧哭着,她仰头看着他,卑微的祈求,“洌寒,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   他没有应允,却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看着她,俊颜平静,褐眸深沉如海。瑜琳踮起脚尖,大胆的吻上他薄凉的唇片,舌尖缓缓探入。一双小手急切的解开他腰间的束带,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她。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踵而至的是轰隆隆的雷声。而屋内,却是一室旖旎……   黑夜逐渐蔓延,直到完全笼罩了大地。此时,将军府中,飞澜靠坐在窗前,茫然的看着雨水落下房檐,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嘀嗒的声音,很动听的声音。   她手中握着宝剑,一寸寸擦拭着剑身,凛冽的剑锋被电光一闪,散发出刺目的寒光。身后,永河不由得一惊。   “飞澜,你在做什么?”永河颤声问道,面前的飞澜,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飞澜回眸,淡然一笑,而后手腕翻转,宝剑入鞘。“再过几日便是春猎了,飞澜记得,豫南王那老贼是最喜欢打猎的,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你要在春猎的时候动手?”永河惊魂未定的问道。   “嗯。”飞澜淡应。   “皇室春猎是大事,围场一定会被戒严,想要混进去岂是容易的事。”永河绣眉紧锁,神色凝重。   飞澜浅笑,甚是不以为意。“别人或许做不到,但身为十万御林军统领,这件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是,你的确做得到,但若如此,你便不能全身而退。飞澜,你是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吗?竟置自身安危与不顾。”   飞澜苦笑,不,她没有冲昏头脑,没有一刻,她如现在这般清醒。这些年来,她心中只装着两件事,一个是君洌寒,另一个便是慕容氏血海深仇。如今,三藩告捷,皇上羽翼渐丰,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心里,只剩下报仇,她要手刃仇人。   “公主,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劝我了。”飞澜的笑容平静而温润,“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你帮我照顾无忧,让他平平安安长大,远离皇权……”   “够了,慕容飞澜,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本宫可没有那个义务替你养孩子。你有本事去报仇,就得给本宫好好的回来。你若敢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便直接将无忧丢入宫中,让他也尝尝深宫险恶,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长大是何等的滋味。”永河的语气中带着薄怒。   飞澜却依旧笑着,心里反而更暖了。“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   “你大可以试试,本宫一定说到做到。”永河负气的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   皇家猎场位于帝都郊外的群山围绕之地,因为处在半山腰上,气候比山下冷寒,树枝上还挂着尚未融化的积雪。祖皇马上定天下,圣朝定都之后,狩猎便成了皇室每年最大的娱乐活动,也颇受历代帝王的重视。   君洌寒骑在白色骏马之上,这马名唤千里,百年难寻的神驹,通体纯白,无一丝杂毛。君洌寒却是一身黑衣劲装,发髻高束,如墨的深沉,这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族之人几乎都到齐了,豫南王与君墨舞骑在骏马之上,跃跃欲试,风清扬与飞澜紧随在君洌寒身后,两旁还有几个成年的世子侯爷,甚至连君灏南都到场了。   “飞澜,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心事?脸色这么难看。”风清扬淡撇了飞澜一眼。   飞澜无奈低笑,她一向自认隐忍,却每每骗不过风清扬的眼睛,他是从何时开始这么了解她的?!   “听说昨日皇上在永寿宫宠幸了瑜琳王妃。”她语调轻慢,让人辨不出喜怒。此时,她自然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思,只不过是为了误导风清扬,让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嫉妒而心绪不宁。   “你是怎么知道的?”风清扬的脸色突然凝重了几分。   飞澜又是一笑,微苦。他没有为君洌寒辩解,那便证明是真的了。其实,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只要不知道便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但总有些人,会有意无意的将消息送入她耳中,比如,永河。   “我也不想知道。”飞澜没情绪的丢下一句,手中马鞭一扬,褐风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不知今年春猎是否还是老规矩?”君灏南扯着缰绳,沉声问道。   祖皇定的规矩,狩猎胜出者可以向输的人索取一样东西,当然,祖皇的意思不过是娱乐众人,大多数胜出者不过是象征性的要一些宝马、良工之类。而此时的君灏南却明显带了目的性。   君洌寒唇角微扬着,冷哼道,“先祖定下的规矩自然不能变,但二哥也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你不能碰的。”说罢,他扬起马鞭,骏马四蹄扬起,飞驰离去。   皇上先行进入狩猎的林子中,其他人紧随其后。马蹄声声,扬起地上尘土漫天,那场面实在是极壮观的。而此时,飞澜已经藏入了林中,一身墨绿隐身衣,面上带着恐怖的面具,身子倒挂在树干上,在她左右,零散的隐藏着数十名将军府的死士。   他们所在之处,是断崖旁的一片密林,整个皇家猎场,占地千顷,却只有这片林子常有猛兽出没。豫南王是好斗之人,每次狩猎,必然只猎猛兽珍禽,飞澜在此守株待兔,便一定能等到他。   果然,不远处尘土扬起,几道铁骑由远及近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豫南王君倾辙,手持金弓银箭,在阳光下十分耀眼灼目。飞澜放出信号,一缕袅袅白烟,缓缓而起,升入天空之中,犹如一朵雪白的云。但下一刻,树上的死士如脱弦的箭,飞向豫南王等人,剑光闪过之处,鲜血四溅。   因为是狩猎,豫南王身边只带着几个亲信,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击杀并不容易,何况,君墨舞更是身手了得,手起刀落,一具具死士的尸体在他身边倒下。但这些死士与飞澜一样,身负血海深仇,都是不怕死的,他们用血肉之躯为飞澜挡开了一条路,让她有机会接近豫南王。   飞澜施展轻功,手握冰冷宝剑,用尽全力刺向豫南王心口,她出剑神速,电闪雷鸣般,剑锋折射着寒光,晃痛了豫南王的眼,他根本来不及躲闪。本以为这一击必中,却不曾想,剑尖只划开他胸口的锦袍,露出了金丝铠甲。飞澜一慌,反手收剑去割他咽喉,但豫南王已有了防备,一掌落在她心口,飞澜喉中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后,身体径直飞了出去,手中剑锋只划破了他肩头皮肉。   “来人,快抓刺客!”君墨舞高喊一声,提剑刺向飞澜。   飞澜意识到,计划已经失败了,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老贼身上的金丝铠甲,那是祖皇御赐之物,刀枪不入,即便是龙鸣剑也伤不了他分毫。   君墨舞的剑随后便至,此时飞澜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命。她虽险险的避开了君墨舞的杀招,但豫南王的一掌已经伤了她经脉,她根本不是君墨舞的对手。他步步紧逼,她节节败退,最后,竟被逼到断崖旁,刀光剑影之中,一不留神便要留下性命。   此时,各路的人马开始逐渐聚集过来,死士很快被消灭殆尽,一些被擒住的,很快咬舌自尽。只剩下几个身手不凡的还在垂死挣扎。   君洌寒策马赶到之时,只见到君墨舞与一刺客在断崖端打斗,虽然刺客一身劲装,还裹住了脸,但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是飞澜。   年少的时候,他曾和飞澜开玩笑,他说:你相信吗,即便你改变了外貌,我也能第一时间认出你。飞澜自然不信,反而嘲弄的笑:你当你通神啊。他说:相爱的人,是用心去看彼此,而你已经刻在了我心上。   君洌寒手掌紧握成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飞身而起,他看得出飞澜受伤了,如果他不出手,她必死无疑。他的剑与君墨舞一同刺向飞澜,暗中却巧妙的为她化解君墨舞的剑招,同时用身体挡住他的攻势。君洌寒精明,但君墨舞也不是傻子,他越发的变本加厉,出手狠绝,招招预置人于死地。   三道身影绞缠在一处,飞澜胸口疼得厉害,呼吸急促,额头之上冷汗淋淋,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君洌寒的宝剑挡开君墨舞剑势,沉声道,“君墨舞,放她离开,就当朕欠你一个人情。”   君墨舞与飞澜曾经交过手,对于飞澜的招式,他了若指掌,应该早已认出了她,而他招招致命,明显是要置飞澜于死地。此时,豫南王的弓箭手已经围住了断崖,君洌寒想要保住飞澜,就不得不向君墨舞低头。   三人僵持在一处,君墨舞的剑尖离飞澜心口只有半寸的距离,剑身却被君洌寒压制着,动弹不得。飞澜气息不稳,面巾遮挡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墨色的眸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君洌寒。而他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间微妙的互动,让君墨舞眸色突然一冷,他缓缓的放开手中剑,稍退后半步,看似接受了君洌寒的条件,却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反手一掌将飞澜打落悬崖。   “澜儿!”君洌寒毫无防备,只能本能的扑到断崖边,好在他身手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飞澜的手臂。她的身体悬挂在半空中,仰头看着他,清亮的墨眸,闪动着盈盈流光。“皇上!”她发出一声微弱低唤。   君洌寒看着她笑,温润的笑,给了她安定的力量。“澜儿别怕,有我在……”他话音未落,腕上突然一痛,整条手臂都麻木的失去了知觉。他再也抓不住飞澜,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坠落断崖。在坠落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飞澜漂亮的瞳眸中满是震惊于不可置信。   “澜儿。”他呢喃着她的名字,高大的身体久久的维持着同一个姿态。直到,飞澜的影子在他眼中彻底消失。   君洌寒回头,冷冷的看着同样站在断崖旁的君墨舞,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挣扎与疼痛,呵,即便不舍,他同样对她下得去手,这倒是附和君墨舞的性格。   君洌寒三两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抬手一拳,落在君墨舞的俊脸上。那一拳极重,君墨舞高大的身体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血顺着唇角缓缓留下来。   “皇上这是做什么?我儿铲除刺客,难道还有错不成?”豫南王翻身下马,大声质问道。   君洌寒不温不火,手臂一扬,对御林军吩咐道,“来人,护送豫南王父子回府,若再有任何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臣遵旨。”御林军跪地领命。君洌寒表面上是派御林军保护豫南王父子,实则却是监视他们。   “豫南王,世子,请吧。”御林军首领大步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豫南王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离开。君墨舞在侍从的搀扶下,一同离去。   君洌寒负手而立在崖边,褐眸苍茫一片,久久不语。   风清扬站在他身后,焦急的唤了声,“皇上。”   君洌寒迟缓的回头,凤眸微眯着,平静的脸庞带着几丝苍茫。“你知道吗?刚刚那一刻,朕真的想随着她跳下去,可是,朕不能那么做。只要朕一死,各方势力***动,天下必然大乱。父皇将江山交到朕手中,朕要担负起这份责任。”   “皇上不必自责,您做的没有错。”风清扬的声音平静,但隐在衣袖下的手却紧握成拳。“断崖不高,崖底又茂林丛生,飞澜身怀武功,还有生还的希望。”   君洌寒一笑,笑靥中含着苍凉。“如果她死了呢,她死了,朕要怎么办。”他的声音极低,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声音散在风中,很快散尽。他低敛的目光落在左侧手腕上,腕间穴位上插着三根细密的钢针,他用内力一震,才将钢针震出,落在脚下,发出微弱的声响。   唇角,再次扬起苦笑,他想,无论飞澜是生是死,都不会原谅他吧。任何的理由,都无法成为理由,只有结果是无法改变的,那一刻,他放手了。   君洌寒亲自带人到崖底寻找,找了整整三天,依旧没有寻找到飞澜的踪迹,君洌寒甚至罢朝,寸步不离的守在悬崖下。   “皇上,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风清扬担心的开口,指尖伸向君洌寒手腕,却被他闪躲开。   “朕没事,到下一座村庄寻找吧。”君洌寒翻身上马,带着御林军一个村庄挨着一个村庄的寻人。他们翻遍了崖底,并没有找到飞澜的尸体,那就证明她还活着。她受了内伤,根本走不远,最大的可能就是藏身在断崖附近的村落中。   君洌寒所料不错,此时,飞澜躲在一个名叫王家村的小村落中。那日她从崖上坠落,被崖下干枯的藤木缠住,才躲过一劫。但她也伤的不轻,除了内伤以外,坠落的途中被坚硬的枯枝划破皮肉,几乎遍体鳞伤。她硬撑着走出崖底,在王家村村口倒下的时候,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   将飞澜救起的是一对老夫妻,以种地砍柴为生,淳朴和蔼。飞澜骗他们说自己是孤女,采药时不小心从断崖上摔下来。他们怜悯飞澜身世孤苦,对她格外照顾。   “澜儿姑娘多吃一点,大夫说你失血过多,老婆子特意煮了猪血给你,这老话说得好,吃哪儿补哪儿啊。”年迈的婆婆脸上堆着和蔼的笑,将油腻的猪血汤递到飞澜面前。   “谢谢婆婆。”飞澜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或许是在沙场上看惯了流血与死亡,对于猪血这种东西,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你看看这张小脸苍白的,老婆子看了都心疼。”婆婆又道。   “好在从上面摔下里的时候,没刮破这张小脸,不然就真可惜了。”一旁老头子插了一句。目光停留在飞澜精致如陶器般的脸蛋上,老人的目光很温润,没有半分亵渎,更像是欣赏这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飞澜低头一笑,继续扒饭。   原本安静的小院落,却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几十匹骏马驻足在小院外,紧接着,房门被咚咚的敲响。   “来了来了。”老汉丝毫不敢怠慢的跑去开门,院门打开,两队御林军破门而入,整整齐齐的站在了两旁。老汉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胆子又小,险些没吓晕过去。   “各位官爷不知有何贵干?我们老夫妻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绝没有做过作奸犯科之事啊……”老婆子哭嚷着说道。   为首的御林军首领倒是架势十足,板着脸问道,“我问你们,这两天是不是收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是,是啊,是一个从断崖上摔下来的孤女,我们夫妇看那女孩子可怜,就将她留在家中养伤。”老婆婆本本分分的回答,一看便是个连说谎都不会的人。   “还不将人带出来,小心把你们当成共犯一同抓紧大牢。”御林军首领毫不客气的怒斥道。他们一队人跟随皇上下崖底寻找,只知道是寻找那日刺客。皇上如此急迫,想必是急着给豫南王一个交代,哪里知道坠崖的是帝王心爱的女人。   “是,是,老婆子这就叫她出来。”一听到‘大牢’‘共犯’,老婆子也慌了手脚。   “你们在做什么?不得放肆。”伴随着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一身绛紫锦袍的君洌寒大步而入,身后跟随着风清扬、徐福海等人。   御林军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只唤了句,“主上。”   “都退出去。”君洌寒冷挑了剑眉。话音刚落,御林军迅速而有条不紊的退出小院,却将院子团团围住。   他的目光在战战兢兢的老夫妻身上扫过,而后温声问道,“听说你们救了一个从悬崖下掉下来的年轻人,她在哪里?”   “在,在屋子里。”老婆子用发抖的手臂指了下茅草屋。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贵气逼人的男子。   君洌寒急切的向茅屋走去,推开.房门,只见飞澜半靠在窗前,眉心微蹙着,显然,刚刚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并且,还有几分不满。   相识八载,这还是君洌寒第一次见到飞澜穿女装,洗的发白的粗布裙子,及腰的长发,发髻间别着一根银簪,没有丝毫华丽的装饰,反而凸显出最纯净自然的美,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飞澜同样回视着他,目光平静的近乎疏离。   “澜儿!”君洌寒低哑的唤了声,手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拥入胸膛中。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让飞澜喘不过气,只有怀中真实的温度,才能让他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澜儿,我的澜儿。”他埋首在她柔软的发间,薄唇贴在她耳畔,淡淡呢喃着她的名字,温情而忧伤。   飞澜被他抱着,身体微僵硬,一张苍白的小脸平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漂亮的眉心微蹙着,淡漠道,“皇上,你弄痛我了。”   君洌寒慌忙无措的放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她是掌间瑰宝。“你的内伤严重吗?从那么高的断崖摔下来,有没有受伤?”他轻车熟路的去解她腰间束带,飞澜想要阻拦都来不及。腰带落地,胸前衣衫敞开,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肌肤上隐隐的还有划破未愈合的伤痕。   飞澜窘迫难耐,背转过身,双手紧抓住胸口衣襟,遮挡住裸.露的肌肤。“你,不要这样。”   君洌寒的手臂从身后缠上她纤细的腰肢,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娇小的身体困在胸膛中。下巴轻低着她肩头,吻着她美丽的侧脸。“真想狠狠骂你一顿,自以为是的去刺杀豫南王,险些将命赔进去。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飞澜紧抿着唇片不语,脸色越发苍白。他教训的没错,她的确是很没用。   “可是,你掉下断崖的那一刻,朕什么怒气都没了,朕可以包容你所有的任性与胡闹,只要你能活下来,好好的活在朕身边就好。”他紧拥着她,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再次涌过心头。八年的时间,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飞澜清冽的眸中含着泪,却失控的在他怀中挣扎。她忘不了,是他在生死关头放开了她的手,无论什么理由,他怎能绝情至此!如果她运气差一点,她就真的葬身崖底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丢弃她。   泪,终于落了下来,带着绝望的冰冷,打落在君洌寒手臂肌肤之上。“你走吧,慕容飞澜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澜儿,对不起,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他紧拥着她,同时制衡住她的挣扎。她身上还有伤,若继续挣动下去,难保再次扯裂伤口。“澜儿,跟朕回宫吧,让风清扬给你疗伤,豫南王那一掌不轻,别伤了心脉才是。”   飞澜不停摇头,泪珠扑簌落下来,她紧咬着唇片,却不在和他说话了。正是两人僵持间,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低哑的男音。   “微臣顾非凡参见皇上。”顾非凡躬身施礼,低敛的眸中,却并无谦卑之色。   飞澜出事以来,在崖底寻找的并非只有君洌寒一队人马,而是三批人。另外两批,分别是顾非凡和君墨舞的人马。只不过,是君洌寒最先找到了她。   “顾相来的好快啊。”君洌寒剑眉微挑,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而飞澜已利落的拢好衣衫,脱离了他怀抱。   她来到顾非凡面前,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淡淡开口,“表哥是来接飞澜回去的吗?”   “嗯。”顾非凡点头。   “那我们走吧。”飞澜又道。   顾非凡一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他脱下披风裹在飞澜身上,拥着她肩膀向外走去。飞澜下意识的回头,便看到君洌寒矗立在原地,疲惫的俊颜,落寞而忧伤。   院中,风清扬将他们阻拦,他并不理会顾非凡,目光只盯在飞澜身上,声音带着薄怒,“皇上为了寻你,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连早朝都罢了,你却要跟顾非凡走吗?”   飞澜低敛着眸子,并没有看他,而是侧头对身旁顾非凡道,“表哥,这几日一直是两位公公婆婆在照顾我,替我给他们些银两作为答谢。”   “好。”顾非凡温和一笑,吩咐管家取了银票给那对老夫妻,银票数额自然大的吓人,老夫妻再次颤动了。   飞澜与顾非凡离开后,君洌寒从茅屋中走出来,风清扬迎上来,刚要开口,却被他摆手制止。   第104章 得不到就毁掉   更新时间:2013-7-11 8:41:53 本章字数:7229   飞澜与顾非凡离开后,君洌寒从茅屋中走出来,风清扬迎上来,刚要开口,却被他摆手制止。   “回宫吧。”他淡声道。   风清扬一肚子的疑惑,他不说,他便不能追问,低头跟着君洌寒向院外走去。   刚迈开两步,君洌寒突然顿住脚步,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出来。   “皇上!”风清扬大惊,两指按住君洌寒手腕,而后又是一惊,“君墨舞的暗器有毒?琨”   君洌寒冷然一笑,若非暗器上有毒,他又怎么会整条手臂失去知觉,而抓不住她。“他是真的要置飞澜于死地。”   “他没有理由啊。”风清扬不解。   “他有。”君洌寒哼笑,褐眸深冷如海。“他喜欢飞澜。得不到就毁掉,倒是他的性子。裰”   *   飞澜坐上丞相府的马车,缓缓离开,一路上,都十分安静,只有车轮压过路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飞澜半合着眼帘,眸光空洞。而顾非凡坐在她对面,静静的凝望着她。   “入城后将我放下来吧。”飞澜突然开口,语调依旧淡漠。   顾非凡有片刻的呆愣,挑眉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将军府。”她平淡道。   飞澜的回答,让顾非凡一时有了怒意,他看着她,冷怒道,“你还回去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做他的大将军,为他出生入死吗?慕容飞澜,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在断崖上他已经放弃你了!”   飞澜抬眸,静静的看着他,清亮的眸中,掀起几丝涟漪。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的让人忧伤。“表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恨他?无论怎样的理由,他都不应该放开我的手。”   她的身体疲惫的靠在车壁,眸光涣散而没有一丝焦距,微扬着的唇角,含着苦涩。“可是,我不恨他,一点也不。我只是一时间无法去面对,所以,才选择逃离。”   “然后呢?你如何打算?别告诉我你还想回到他身边。”顾非凡的声音几近失控。   飞澜无力的笑,却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我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去原谅他。”   “慕容飞澜!”他低吼着她的名字,盛怒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飞澜唇角的笑越发苍白,她想,他一定觉得她很贱吧,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觉得,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恨他,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停车!”顾非凡突然怒吼。   车夫不知所以,匆忙勒紧了缰绳。马车尚未停稳,顾非凡已经跳了下去,车外,只听他又吩咐道,“将她送回将军府。”   马车再次缓缓驶动,平稳前行,而顾非凡没有上车。飞澜想,她一定是将他气坏了。   唇角的笑靥逐渐消失,她的身体缩成一团窝在车角,双臂环住身体,她将头埋入膝间,双肩不停的颤抖,泪,无声的落在掌心。   刚迈入将军府,无忧便扑了过来,却在她身前半步之遥的地方,突然顿住了脚步。孩子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他,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娘亲,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啊。”   飞澜随意的扫了眼身上的布裙,随口回道,“怎么?不好吗?”   无忧嘻嘻一笑,扑入飞澜怀中。一双手臂缠在她腰肢,“娘亲穿什么都好看,嗯,无忧都喜欢。”扬起的小脸上,笑靥比阳光还灿烂。   “你回来了。”永河站在无忧身后,险些落泪。   “嗯。”飞澜云淡风轻的一笑,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娘亲下次进宫可不可以不去那么久,无忧会想你的。皇上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也要人陪呢。”无忧嘀咕着,皱起的眉头表示出几分不满。   飞澜心中了然,想必她失踪的这几日,永河一直在骗无忧她入宫陪王伴驾,当然,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无忧信服。   “这几日我不在,无忧可是偷懒了?”飞澜笑着掐了下无忧粉嫩的脸蛋。   “怕我偷懒下次就不要离开这么久,就知道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无忧嘟着小嘴巴,愤愤道。   飞澜无奈失笑,笑靥中难免带着酸涩。   翌日午后,阳光正好,飞澜坐在院落中陪无忧练剑。   阳光穿透树叶,斑驳的树影落在无忧一尘不染的白衫上,他手中月光剑上下翻飞,剑光闪过之处,落叶飞扬。一旁,飞澜悠哉的坐在石凳上品茶。画面唯美和谐。   石板路上,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永河公主一身宫装,行色匆匆。   “有事?”飞澜温声询问,倒了杯清茶递过去。   永河哪里还有心思饮茶,神色凝重道,“本宫去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听养心殿的小夏子说皇上病了。”   “哦。”飞澜淡然的应了声,十分不以为意。   哦!这就完了?永河眯起眸子看着她,一时间竟猜不透她的心思。“似乎病的很重,飞澜,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飞澜淡漠的放下手中茶盏,又道,“早朝的时候不是刚见过,倒也没将他有什么异常。”早朝的时候对六部尚书发火时,那底气可足着呢,哪里像一个生病的人。   “下朝之后便吐血昏厥了,皇祖母都惊动了,现在养心殿只怕早已乱作一团。”永河沉重的叹了声。   飞澜不语,握在青花茶盏上的指尖颓然收紧,泛着青白。   竹林中,无忧突然收住剑势,漂亮的眉头紧蹙起。   “谁让你停下来的。”飞澜看着他,冷声开口。   “我累了。”孩子手腕一转,宝剑入鞘。他走到飞澜身旁,端起桌上茶盏,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水。   飞澜没在说什么,只是取出手帕,温柔的擦拭他额头的薄汗。而孩子的小手突然扯住她衣角,低喃了句,“娘亲,你去看看他吧,无忧担心。”   飞澜手上动作一顿,落在无忧身上的目光,幽深而沉重。她含辛茹苦养了无忧五年,而他见到那个男人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但孩子心中依旧惦记着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性吗。飞澜记起无忧落水的那次,昏迷不醒之时,口中一直喊着:爹爹。   莫名的不安冲击着心口,飞澜慌乱的握住无忧的手,握的那样紧。她抓不住君洌寒,她很怕自己也抓不住无忧。那种绝望般的坠落,她真的怕了。   腕间传来的疼痛让孩子蹙起眉头,他感觉的到母亲的不安。“娘亲,你怎么了?”   飞澜摇头,明眸却浮起一层水雾。“无忧,如果在爹娘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飞澜!”永河惊呼了一声,飞澜怎么能让无忧做这种选择,这样的选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   “哎呀,这算什么问题啊。”无忧眨着一双太真的大眼,语调故作轻慢,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住飞澜颈项。“娘亲不是让无忧忘记爹爹是谁吗?无忧听娘的话,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孩子将头埋在飞澜发间,漂亮的脸蛋掩藏不住落寞的神情。他的唇贴在飞澜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皇上没有无忧,还有后宫中那么多美丽的娘娘,可是,娘亲只有无忧了。无忧不会离开娘亲的,永远也不会。”   飞澜拥着他软软的身体,泪还是落了下来。   ……   暮色四合,万籁俱寂。   飞澜沐浴之后,穿着单薄的纱衣,迎窗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毫无预兆的,砰地一声巨响震动了耳膜,房门已被人从外撞开,风清扬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不由分说的握住飞澜手臂,将她向外扯去。   “风清扬,你发什么疯,简直莫名其妙。”飞澜恼火,用力甩开他的手。   “随我入宫去见皇上。”风清扬烦躁的回了句。   飞澜嘲讽低笑,淡声道,“风御医难道不懂宫规吗?外臣不得召见,深夜不得入宫。飞澜可不想惹麻烦。”   “主子不想去,风御医何必强人所难。”此时,逸云从屋子里走出来,将手中锦绣披风搭在飞澜肩头。   风清扬脸色难看几分,沉声说道,“从崖底回来之后,皇上的身子就一直不好,早朝之后便吐血昏厥了,傍晚虽然醒了,又执拗的不肯喝药,真不知他是再跟你怄气,还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不是还有瑜琳王妃吗?美人在侧,还轮不到飞澜去伺候皇上。”她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瑜琳劝不动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瑜琳能哄得皇上喝药,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飞澜嘲讽的笑着,不冷不热道,“呦,听风御医这意思,敢情皇上是为我才病的啊!什么病?不会是相思病吧。”   “慕容飞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吃醋。你真够没良心的,皇上弄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他在崖下不吃不喝不睡的寻了你三天三夜,你却头也不回的跟顾非凡走了。你那个丞相表哥,你以为他对你多真心!”风清扬是彻底怒了,再次扯住她手腕,大步向外而去。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那个亲亲表哥究竟是什么人!”   飞澜没想到,风清扬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丞相府,翻墙而入,风清扬一袭雪色长袍竟不染纤尘,飞澜没想到这位风大御医还有当飞贼的潜质。   “你们什么人……”丞相府侍卫撞过来,风轻扬衣袖扬过之处,侍卫应声而倒,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他牵着她的手,躲入后园的灌木丛中,这个位置的视野很好,抬眼望去,前方是一片碧波湖水,风亭水榭建于水面之上,水面雾气袅袅萦绕。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飞澜不满的甩开他的手。   风清扬的身体与她靠的极尽,吞吐的温热气息吹拂在她面颊,语调中带着几丝邪魅。“来看戏,色.情戏。”   飞澜白他一眼,侧头看向湖面风亭水榭,微风拂过,吹起轻纱幔帐,一晃而过两道纠缠的身影。虽然视线被亭中幔帐遮挡住,但倒映在纱帐上交叠的影子,却不难猜出他们在做什么。   幔帐遮挡住一片旖旎春光,软榻之上,永河被顾非凡压在身下,他深深的进入她身体,墨眸一片空洞。永河哭着,双臂缠着他颈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他只有在想飞澜想到心痛的时候,才会找她发泄。   “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他?”顾非凡撞入她身体深处,低哑的问道,声音中是掩藏不住的疼痛。   “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你哪里都好,可是,你不是他!”永河扬着脸,泪悄然而落。顾非凡的痛,她感同身受。她同样恨,恨爱而不得。   ……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些?”飞澜面颊微窘,脸红的别开视线。   “看到了?他看似对你一往情深,却一直和永河公主藕断丝连。”风清扬的语调中带着些许讥讽。   飞澜云淡风轻的一笑,又道,“现在戏看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不在乎?”风清扬挑眉问道。   飞澜淡哼,唇角含着微讽,“风清扬,你告诉我皇上有多少女人?十个手指数的清吗?”   “……”风清扬哑口无言。   “走吧,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飞澜转身,施展轻功,飞出丞相府。   “慕容飞澜,你等等。”风清扬紧随其后,闪身挡在他身前。   “还有事吗?”飞澜冷淡的问道。   “跟我去见皇上。”风清扬固执的道。   飞澜微低着头,声音淡漠清冷。“如果我说不呢?风清扬,你又能奈我何。”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必须跟我去见皇上。”风清扬周身散发着冷怒,还真有一副要与她一决生死的架势。   “我不想和你动手。”飞澜云袖一拂,转身离去,而风清扬却缠了上来。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处,风清扬自然不是飞澜的对手,只见她身形翩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掌击向风清扬面门,却在他面前半寸处突然手掌。   “风清扬,你别太过分。”飞澜不耐道。   “跟我去见皇上。”风清扬再一次重复。他不得不急,君洌寒不肯喝药,一直用内功强行压制着毒性,根本撑不了多久。   两人再次交手,飞澜的拳头每一次都在触及上他身体的前一刻收回来。如此反复,她早已失了耐性。而风清扬更是急火攻心,一掌打出去也失了分寸,而他没想到的是,飞澜竟然没有躲闪,一掌落在她心口,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暗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流淌出来。   “你,你为什么不躲!慕容飞澜,你傻啊!”风清扬血红着双眼吼了声。   飞澜低笑,手掌紧握住心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风清扬,别再逼我。”   “飞澜,你就这么恨皇上吗?断崖上他放手是因为……”   “不要说,我不想听。”飞澜失控的打断他,她踉跄的后退两步,眸中擎着泪。她无助的摇头,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   “风清扬,如果我真的恨他,就不会再回将军府了。我可以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原谅他,却害怕听到真正的原因,我宁愿自欺欺人。你放我走吧,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他,给我一点时间。”   “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风清扬无奈的叹,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何偏偏要爱的那么痛苦。   “皇上中毒了,君墨舞的暗器打在他腕间经渠穴上,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他才会抓不住你。后来,他没日没夜的在崖下寻找你,根本顾不上解毒。现在他用内力强行压制着毒性发作,究竟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   “你,你说什么?”飞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明眸,剔透的泪珠在眸中滚动,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   风清扬认真的看着她,轻叹道,“飞澜,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   两个人匆忙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君洌寒却已经出宫了。   “今日是十五,城外有庙会,贵妃娘娘说要去给大将军祈福,皇上便陪着去了。”徐福海平静的陈述着。   而风清扬却已经沉不住气了,拔高了音量道,“你怎么也不拦着,难道不知道皇上中毒在身吗!”   “皇上执拗起来,岂是老奴劝得动的。”徐福海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别有深意的撇了飞澜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带了责备。   飞澜心口莫名的难受,转身便向宫外而去。   “飞澜,你去哪儿?”风清扬紧随其后。   “城外庙会。”她丢出一句。   离宫的马车疾速行驶着,虽然已是深夜,城外一月一次的庙会却极是热闹。马车在一家布衣店前缓缓停住,飞澜一条车帘跳了下去。   “怎么来这里?”风清扬不解的问道。   “难道让我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走?”飞澜淡然一笑,转身走入店中。此时,风清扬才留意到,飞澜一直穿着单薄纱衣,长发还是披散的。   飞澜去试衣,风清扬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时间并不漫长,飞澜很快从里间走出来,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风清扬不受控制的起身,目光紧盯在她身上,震惊的长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眼前的女子,水袖轻罗的纱衣,纯净的白映衬着雪漾肌肤,青丝如墨,披散在腰际,只用一根玉簪为饰。纤腰盈盈一握,弱不禁风般。她同样看着他,双眸剪水,盈溢着琉璃般剔透的光泽,让人心生怜爱,又不敢轻易亵渎,那一种美,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怎么样?”飞澜淡笑询问,目光流连在衣饰上,呢喃的询问,“会不会很奇怪?”   风清扬咽了咽口水,强行别开视线。“你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皇上面前,别说是让他喝药,就是让他喝毒药,他也绝对不会迟疑。”   “少贫,找人要紧。”飞澜丢下一句,大步向外走去。   庙会人潮涌动,风清扬紧护在飞澜身旁,为他挡开拥拥嚷嚷的人群。他们所过之处,定然吸引住周围人群的视线,对于那些或垂怜,或嫉妒的目光,让飞澜有些不耐的蹙起眉头。   “他们在看什么?”飞澜问道。   风清扬一笑,含着暖意的目光游走在飞澜身上,语调带着些许玩味,“在看你。”   说了等于没说。飞澜白他一眼,随着人流走去。长街两旁灯火长龙,将漆黑的夜色点亮,似曾相识的场景,让飞澜想起多年前与君洌寒一起的元宵灯会,想起他褐眸中倒影的灯火璀璨,想起他的背宽阔温暖。   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前方,一盏八角琉璃灯挂在枝头,像极了七年前君洌寒送她的那一盏。一阵春风拂过,八角灯随风晃动,灯面扬扬洒洒书写着一句小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爷,您看那盏琉璃灯倒也别致。”身后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含娇细语,柔媚入骨。紧随其后的是男子低润懒散的语调。   “青缨若是喜欢便买下来吧。”   飞澜眉心微锁,皓月明眸浮起几丝冷魅,足尖轻点、飞身而起,白纱翩飞而过,那盏八角灯已经稳稳的落在了飞澜手中,昏黄的烛火映的雪色肌肤莹润如玉。唇角微扬出绝美的弧度,清亮的眸光,挑衅的落在不远处男子身上。   此事,他同样凝视着她,唇边笑意逐渐深邃,深沉的褐眸中难掩惊艳之色。那一种美,已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亦不过如此。   “老板,这盏灯我买了。”出口的声音若山涧清泉般剔透。   那老板是个风雅的中年人,手中摇着羽扇,温和一笑,道,“姑娘,这盏灯是非卖品,只要猜出灯下悬挂的灯谜,这琉璃八角灯便送给姑娘,分文不取。”   飞澜低头查看,果然见灯下悬挂着一条纸笺,白纸黑色工整的书写着: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喜风,一边喜雨。飞澜低声念道,话音刚落,低润的男声,已给出了答案。   “是‘秋’。”   那老板摇了摇羽扇,赞赏的点头,朗笑道,“公子好才华,这盏灯属于这位公子了。”   这一次,换做君洌寒目光挑衅的回望飞澜。   飞澜微恼,自然不肯轻易就范。她抛出一锭金子在摊位上,负气道,“一锭金子买你一盏灯,你若敢不卖,我便砸了你的摊子。”   第105章 谁是你的心上人   更新时间:2013-7-12 13:28:24 本章字数:5504   飞澜极轻的点了点头,侧脸轻靠在他胸膛。幽幽的目光落在窗前那盏琉璃八角灯上。夜风从窗棂而入,将八角灯尾部的璎珞吹得来回晃动。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君洌寒含笑低喃,眸中浮起一丝邪美。“澜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琉璃花灯是送给心上人的东西。”   飞澜微扬了唇角,狡辩道,“谁是你的心上人了!师兄似乎忘了,这盏琉璃灯是飞澜用一锭金子买来的。”   君洌寒也不恼,低润一笑,反问道,“是吗?不过,朕的记性一向很好,朕记得七年前的那一盏澜儿可是收下了,朕还在上面画了很多你的画像,整整画了一夜。”他的薄唇轻移,贴上她耳侧,暧昧的呢喃,“澜儿,七年前,你就注定是我的。”   飞澜面颊羞红,笑而不语。而他却是不容她逃避,修长的指尖轻轻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定睛凝视着她玷。   “你这个模样,朕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他含笑说道,语调温柔轻缓。   “这样不好吗?”飞澜不解。   “不,很美,或许,太美了一些。”他说罢,手臂遽然收紧,霸道的将她圈入胸膛中。“可是朕不喜欢别的男人用垂涎的目光看着你,或者,朕该将你藏起来,占为己有。惧”   飞澜羞怯的别开脸颊,不敢去对视他炙热的目光。而他的唇再次贴上来,吻在她敏感的耳侧,“刚刚的药好苦,澜儿是不是应该给朕点甜头?”   他话音刚落,未等飞澜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扯入软榻,他沉重的身体将她紧压在身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跳动着炽烈的火焰。这样的她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莹润的肌肤,如丝绸般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他的每一个触碰都极尽温柔,小心翼翼的,好似膜拜着不可亵渎的高贵女神。   “师兄。”飞澜无措的抓住他胸口衣襟。   “嗯。”他柔声应着,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她腰间束带。   飞澜难得的温柔顺从,柔软的双臂缠上他颈项,她将头轻靠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中有力的心跳。他总是可以给她安定的力量。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着,呼吸中是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龙涎香。   他吻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吻,不蛮横,不霸道,极尽温柔缠绵。   他吻着她的同时,却已经分开了她的双.腿,飞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些微的僵硬。   他看着她笑,手掌却扣住她柔软的腰肢,并没有迫不及待,而是温柔缓慢的一寸寸进入她身体。   几乎没有前戏的进入,让飞澜的身体开始疼痛,她紧咬着唇,眸中闪动着盈盈泪光。   不同于上一次疯狂的掠夺,他依旧很温柔,一次次深入浅出,细细的品尝着她身体的滋味。   疼痛在她的隐忍下很快过去,但随之而来的是比疼痛更让人难受的快感。她再也无法抑制的凌乱喘息,在他的挑.逗下,口中溢出轻浅的呻.吟。   年轻的身体渴望着纠缠,两道赤.裸的躯体交叠在一处,深深的融入彼此的生命血脉之中。   窗外,一片漂浮的云朵遮住那一弯新月,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真进行着抵死的缠绵,男子低沉的闷哼、女子急促的吟偶,久久不断……   翻云覆雨之后,飞澜软弱无力的靠在君洌寒胸膛,不稳的喘息。而他轻拥着她,修长的指随意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丝被之下,赤.裸的肌肤纠缠着,玉足轻轻的蹭着他长腿。   “不想再来一次就别乱动。”他长腿一揽,将她压制在身下。   飞澜咯咯的笑着,将头枕在他手臂上,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温暖的热度透过彼此相贴的身体传递,是那样的真实。   窗外不知何时落起雨来,打落在河面上,溅起一片涟漪,哗啦啦的声响,毫无韵律,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吵杂,心底,反而出奇的宁静。彼此之间久久沉默着,这一刻的宁静竟是弥足珍贵。   “在想什么?”他出声询问。   飞澜淡不可闻的摇头,此时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长夜未央。”她淡淡的低喃了句,这一刻,只希望天永远都不要亮,时间在此刻停留。   君洌寒笑,宠溺的吻了下她鬓角。“那么,如你所愿,我们一辈子相守,好不好?”   飞澜抬起眼帘,静静的凝望着他,灯火摇曳下,一双明眸格外的清亮。半响后,她微叹了声道,“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会再做不切实际的梦。   “嗯,你是大孩子。”他轻捏了下她面颊,唇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低语着,“澜儿,会有那么一天的。”   飞澜随意的笑,并不敢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的承诺很美,只可惜太遥远。慕容飞澜是很容易知足的,她只要守住这一刻的幸福就好。   “与其幻想遥不可及的未来,倒不如想想眼前。听说洛青川攻克姜国,一路战无不胜,皇上的眼光的确不错。”她散漫的语调,多少有几分嘲弄之意。洛大将军在外战功赫赫,洛贵妃在内嚣张跋扈,半刻不知消停。   “你在讽刺朕。”君洌寒邪魅的笑,两指惩罚性的捏着她下巴。   “微臣可不敢。”飞澜笑着拍开他手臂,一头青丝不经意划过他胸口,挑拨得他心猿意马。   结实的双臂缠住她细腰,将女子柔软的躯体禁锢在胸膛中,动弹不得。他的手掌托起她绝美的小脸,动作轻缓温柔。“洛青川的气势的确需要打压,朕决定御驾亲征,亲自攻陷姜国。”   “御驾亲征?”飞澜低声重复,墨眸涣散几分,陷入凝思。她知道君洌寒不会放任洛青川的势力继续壮大,御驾亲征在所难免,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以洛青川的本事,攻陷姜国国都只是迟早的事,皇上待姜国沦陷后再去收拾残局也不晚,何必急于一时。”   君洌寒笑,慵懒的神色中多了几分轻蔑。“洛青川的确一直打胜仗,但他每攻克一城,也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圣朝的男儿也是血肉之躯,他们的命同样珍贵,朕不想让他们用血肉之躯继续给洛青川的仕途铺路。”   飞澜低眸不语,从边境传来的战报,她多少也有所耳闻,洛青川好大喜功,虽然极力粉饰太平,却依旧无法掩饰二十万大军死伤过半的事实。只有君洌寒出征,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姜国虽然是小国,土地贫瘠,长年风沙,矿产资源却极为丰富,铁矿金矿无数,对于姜国,君洌寒是势在必得的。   “朝中局势不稳,皇上此时不宜离京。其实,飞澜可以替皇上前往边境。”她弱弱道。   君洌寒笑,眉宇温润的看着怀中的小女人,“你的确是要前往边境,不过是和朕一起。朕一刻都不想离开你,又怎么忍受的住数月的相思之苦。”   飞澜面颊羞红,“可是……”   “放心,朕心中有数。”他的指尖轻覆上她唇片,阻止了她的话。“皇祖母将瑜琳扣在宫中,二哥不敢轻举妄动,你那个表哥目前还成不了气候。何况,朕需要攻陷姜国而有所建树,提高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对于他的帝王之术,飞澜懂得不多,也不需要懂。他要她陪他出征,她需要做的便是服从。   “嗯。”她温顺的点头,目光摇摇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停歇,东方天空显出鱼肚白。“天快亮了。”她呢喃了声。   君洌寒低魅一笑,“是啊,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什么?”飞澜茫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挑开覆盖在她身上的锦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一侧高耸的柔软,肆意的挑.逗让她身体泛起异样的酥软,无从抗拒,只得在他身下无助呻.吟,肌肤炙热的相贴着,飞澜柔软的身体如同丝滑的水草纠缠住他,耳鬓厮磨间,欲火已无法克制,愈燃愈烈。他扣住她双肩,身下炙热一挺而入,激发出最原始的欲.望。   飞澜的身体柔润湿热,紧紧的束缚住他,如玉的肌肤薄了层薄薄的汗珠,双臂缠住他颈项,她扬着下巴,深深凝望着他的眼眸,粉嫩的小舌试探的舔舐上他唇角。   君洌寒如何能抵抗住她的诱.惑,闷哼了一声后,开始在她身体中放纵,疯狂的冲击。飞澜无助的迎合他的节奏,却还是慢了半拍,只能任由着他予取予求。他狂野的想要征服这个娇软的小女人,让她完全的轮下在自己身下。   飞澜颤抖的呻.吟着,承受她一***汹涌的侵袭,***如潮,将她淹没其中。她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灵魂都轻飘飘的,一次次被他推入云端。   当他在她体内发泄之后,她已经被他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只能软软的趴在他胸膛,急促的喘息着,好似只要满下来,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舒服吗?”他低笑询问。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任由她在怀中温柔缱绻。   飞澜脸红娇笑,小女子的媚态尽显,任谁都无法将这样的她与那个驰骋沙场、冷血冷清的战神将军联系到一起。   她本能的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脸颊顿时烧红,又慌忙的摇头,美丽的胴.体残存着激情退去后的绯红。   君洌寒朗声而笑,在她身上得到满足后似乎心情大好。修长的指尖轻拨开她额边凌乱的碎发,他深深凝望着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最后,索性再次将她按入胸膛中,爱恋的舍不得放手。而飞澜早已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任由他环抱。   这一刻,雨停,风静,心动……   *   出征姜国的事很快确定下来,一道圣旨,送入将军府中,楚恒帝御驾亲征,大将军慕容飞澜作为先锋陪王伴驾,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养心殿中,君洌寒低头批阅奏折,瑜琳站在他身旁研磨,清丽的容颜些许苍白,明眸中难掩淡淡哀愁。   许久后,他合起手中奏折,指尖按了下发酸的眼眶,而后,目光温润的看向一旁女子,询问道,“累了吗?”   瑜琳摇头,温雅一笑。   他向她伸出手臂,瑜琳笑着将手放入他掌心中,顺势跌入他胸膛。   软玉温香在怀,君洌寒的手臂轻轻的揽在她腰肢,“不是让你先回宫歇息吗,陪着朕批阅奏折,是不是很辛苦?”   “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瑜琳便不觉得辛苦。”她的声音低低怯怯,分外惹人怜爱。   “是吗?那用一辈子的时间陪在朕身边,可好?”他低笑询问。   瑜琳面颊一红,羞怯的点了点头。片刻后,似乎想起什么,容颜染了几分忧郁,漂亮的眸子浮起水雾。她轻扯着他一片衣角,哽咽的唤了句,“洌寒。”   “怎么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惹了你不开心?”他问。   “洌寒,一定要御驾亲征吗?我舍不得你。”瑜琳低声道,泪珠顺着苍白的小脸悄然而落。   君洌寒一笑,用指尖擦掉她脸颊的泪,“圣旨一下,难道朕要中途打退堂鼓吗?”   “可是,瑜琳舍不得你,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就要忍受分离之苦。”瑜琳抿着唇片,模样极是委屈。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少则两月,多着数月,朕一定回来。入夏之后便是你的生辰,瑜琳不是喜欢大漠风沙吗?姜国便是沙城,朕将它攻陷下来,作为你的生辰礼。”君洌寒耐心的轻哄着,两人贴的很近,彼此吞吐的气息纠缠在一处。   “皇上真的舍得将城池送给瑜琳吗?”她认真的问道,倒是将他的话当真了。   君洌寒笑着,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君无戏言,朕自然不会骗你。不过,琳儿都是朕的,何况是你的东西呢。”   “皇上,你戏弄臣妾。”瑜琳拉长了语调,却破涕为笑。   “皇上一定要早些回来,臣妾会想念你的。”瑜琳低头把玩着他如玉的指,指骨修长漂亮,这男人完美到连一根手指都像是艺术品。   “嗯。”他淡应着,轻吻着她面颊,引来一阵低笑娇喘。   “可是,皇上要带着慕容将军一同出征,美人在侧,只怕很快就将瑜琳抛在脑后了。”她微嘟起唇片,面色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怎么,吃醋了?”君洌寒不以为意的笑。   瑜琳摇了摇头,却难掩神情落寞。她的确是嫉妒的,甚至有些妒恨,但她是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才能做一个让男人喜爱的女子。在君洌寒面前,她定然会维持住温顺贤淑的姿态,绝不会像洛青缨一样跋扈。   “慕容将军为皇上驰骋沙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瑜琳钦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吃她的醋。瑜琳只求在皇上心中有一席之地,此生足矣。”瑜琳缓声说着,那副小女人的讨好姿态,只要是男人,便是无法抗拒的吧。   “嗯,你懂得便好。”君洌寒漠然一笑,轻拥着她,随手又翻开一本奏折。   “皇上。”瑜琳娇怯的又唤了声,柔软无骨的小手覆盖在他翻动奏折的手背上。“皇上明日便要出征了,今夜陪陪臣妾,好不好?”她卑微的恳求着。   君洌寒邪魅的笑,指尖随意勾起她下巴,暧昧的问道,“琳儿想要朕如何陪你?”   “皇上好坏。”瑜琳一张俏脸烧的通红,柔软双臂却已经环住君洌寒颈项,头轻轻的靠在他胸膛。   君洌寒朗笑,而后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内殿而去。   ……   翌日清晨,大军整装待发,飞澜一身黑衣劲装,墨发高高竖起,英姿飒爽,与那日护城河上画舫中,靠在他怀中娇滴滴的美人简直判若两人。   帝王出征,后宫嫔妃皆为其送行,紫禁城外,华丽宫装的嫔妃们跪了满地,齐声呼唤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祝愿皇上早日恺璇归来。”   君洌寒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高举着手中宝剑,笔直的指向前方,刚毅的面容,自信坚韧。一袭黄金铠甲,在清晨朝阳下,灼灼耀眼。这个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   第106章 人乳猪肉   更新时间:2013-7-14 8:18:52 本章字数:5411   君洌寒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高举着手中宝剑,笔直的指向前方,刚毅的面容,自信坚韧。一袭黄金铠甲,在清晨朝阳下,灼灼耀眼。这个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   大军行军月余,已进入两国边境,沿路之上,百姓流离失所,饥荒遍野,大批姜国逃亡而来的难民拥入大圣朝边境,虽然君洌寒早有圣旨,让边境州府就地安置难民,但人数众多,吃住都成了一大难题。   “皇上不是拨了大批赈灾款到边境,怎么会无法安置难民?”飞澜不解道,漂亮的眉心蹙起,带着隐忧。   君洌寒冷哼一声,又道,“你别忘了,大批的赈灾款可是经由洛将军的军营,而后才发放到各地州府的,雁过拔毛,洛青川可是丝毫不手软。”   “皇上似乎对他的一切了若指掌。玳”   君洌寒的脸色不由沉冷几分,“洛青缨在宫中奢侈无度,凭她每月的那点奉例怎么可能够用。朕早有所怀疑,命人一查,便查到了这位洛大将军身上。”“”   “原来皇上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还要她向娘家伸手要钱。”飞澜嘲弄的笑。   “少说风凉话。凹”   见他沉了脸色,飞澜才收起了笑靥,又询问道,“皇上有何打算?”   君洌寒轻叹,凝重的神色中透着无奈。“如何吃进去的,朕便会让他如何吐出来。但洛青川也算是个将才,朕还要用他来制衡豫南王,不得不任由他做大。”   “好在洛青川这个人还算容易掌控,师兄赋予他的一切,随时都可以收回。”飞澜淡淡的笑,带着温暖的安慰。她懂得,君洌寒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她懂得,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君洌寒含笑牵过她的手,温声道,“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以。”   飞澜羞怯的低了头,而他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带着灼热的温度。彼此静默,空气静谧而和谐。但很快,这份和谐便被人打破了。   “回禀皇上,在军中擒住一个孩子,怀疑是奸细,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副将粗矿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   被人打扰,君洌寒凤眸冷眯,语气带着几丝不耐,“这等小事还用禀报朕吗?你们自行处理便是。”   “可是,从那孩子的身上搜出了皇室之物。”那副将吞吞吐吐的又道。   “皇室之物?”飞澜不解。   “拿进来吧。”君洌寒沉声吩咐。   副将挑开帐帘走进来,屈膝跪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双掌间是一枚质地上层的纯白玉佩,玉身精工雕刻着凤凰梧桐,落花微雨。   “皇姐的玉佩?”君洌寒褐眸一闪而过惊愕之色。   此时,飞澜却已变了神色。“不,是无忧的。”这块凰佩,是无忧出生时,永河亲手挂在他身上的。“那孩子多大?”   “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副将回答。   “他在哪儿?”飞澜急切的问道。   “就压在帐外。”   飞澜迫不及待的挑开帐帘,果然见到两个士兵压着一个孩童,明晃的刀刃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孩子见到飞澜,晶亮的褐眸中满是惊喜,脆生生的唤了句,“父帅!”   飞澜一时间是又喜,又气,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只愤愤的道了句,“慕容无忧,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将小公子放开。”跟随而出的君洌寒沉声吩咐道。   两名士兵吓得不轻,慌忙放开无忧,又手忙脚乱的为他松绑。   此时,无忧一张小脸脏乱不堪,身上的衣物破烂,处境极是狼狈,但那一身雍容贵气,却是无法遮掩的。他上前一步,一挑衣摆跪在君洌寒面前,从容道,“慕容无忧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一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孩子扬着小脸,讨好的对他笑,任谁都舍不得责备了。   “无忧,擅自混入军营,你可知罪?”   孩子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状似无辜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忧知道皇上要攻打姜国,也想进一份心力,不知何罪之有?”   君洌寒凝了他片刻,而后朗笑,指尖随意的点了下孩子额头,“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好了,也别跪着了,随你父帅去换身衣服,既然来了,就留在军中吧。”   “多谢皇上。”无忧开心的磕了个头。   君洌寒含笑转身,走回营帐。身后,若有若无传来飞澜微恼的声音,“你简直是胡闹,慕容无忧,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实一些,否则,我一定将你捆绑了丢回帝都去……”   分明是气恼的声音,语气却是极尽的温柔宠溺,连君洌寒听了,都有些嫉妒那个被她训斥着的孩子。   *   两日后,君洌寒的大军正式驻扎在洛青川的军营中,此处距离姜国国都只隔着两座城池。   洛青川亲自带领部下出城迎接,看得出,他对君洌寒还是十分恭敬的。飞澜不得不承认,君洌寒恩威并施,将洛青川这个人拿捏的很好。   “皇上一路车马劳顿,微臣备了酒席,给皇上与慕容将军接风洗尘。”洛青川卑躬屈膝道。   “嗯。”君洌寒点头,率先进入营帐之内。   虽是边境之地,洛青川的酒席却十分丰盛,珍禽海鲜、鸡鸭鱼肉五无一不全。单单由此便可看出洛青川的奢侈无度。   君洌寒一路风尘仆仆,几乎与士兵同吃同住,如今总算是开了一回荤,倒是借了洛青川的光,想来竟有几分可笑。   “洛将军的宴席倒是十分丰盛。”他不冷不热的哼笑。   “边境之地,粗茶淡饭,自然不能与宫中想必,还望皇上见谅。”洛青川拱手回话,并未听出君洌寒语调中的嘲弄。   君洌寒含笑不语,褐眸浮起不易察觉的淡淡冷寒。片刻后,才对站在一旁的飞澜与无忧道,“都坐下吃饭吧,别浪费了洛将军的一片心意。”   飞澜与无忧一同入席,洛青川陪同在侧。   君洌寒夹了块香芋放入飞澜盘中,温声道,“朕记得你最喜欢吃香芋,这个季节能找到香芋,倒是难得。”   “是啊,这是去年秋天存下的,姜国四周被雪峰环绕,山顶冷寒,将食物存储起来,可以长久保鲜。臣妹便喜食香芋,这些都是微臣为她留存的。”洛青川洋洋得意道。   “原来青缨宫中的香芋便是来自爱卿这里。”君洌寒随后丢出一句,面色并无情绪波澜。但飞澜却明显察觉到他的不悦。从边境到帝都万里之遥,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月方能到达,为了洛贵妃的小小喜欢,竟如此劳民伤财。   当真应了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飞澜口中咀嚼着清甜的香芋,不知为何,竟有些难以下咽。   身侧,无忧埋头吃饭,一碟肉片,下去了大半,看似十分和他的胃口。   “吃些蔬菜,别只顾着吃肉。”飞澜低笑着说了句,夹了些蔬菜给他,无忧一向便挑食,对青菜更是提不起兴致,天生就是富贵的身子。   “这肉片肥而不腻,十分可口,帝都得月楼的师傅都做不出这个味道。”无忧又夹了片肉送入口中。   洛青川朗笑,又开口道,“小公子的确有口福,这乳猪肉是姜国宫廷的密菜,小猪从出生开始便用人乳喂养,才会肉质酥软,肥而不腻……”   他话未说完,无忧只觉得一阵反胃,啪的一声放下碗筷,捂住嘴跑了出去。   此时,君洌寒也沉下了脸色,对飞澜道,“你出去看看他,让军医开些汤药,当心吃坏了肠胃。”   “是。”飞澜起身,便向外走去。她自然明白,君洌寒是故意支开了她。   飞澜离开后,君洌寒将手中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面上,俊颜瞬间沉冷下来。洛青川心里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君洌寒冷扫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举起手中酒杯,抿了一口薄酒,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口感极佳。“姜国尚未收服,爱卿这道姜国的宫廷密菜又是哪里来的?想必是万金求得吧。”   “皇上恕罪。”洛青川跪在地上,卑躬屈膝。   短暂的沉默,气氛瞬息冷的骇人,紧接着是哗啦一声巨响,是君洌寒掀翻了桌案,碗碟茶盏碎裂了一地,油腻的食物残渣浑浊满地。君洌寒唇角冷冷的上扬,犀利的眸光,好似能洞穿人心。   “洛青川,朕的百姓流离失所,你却在这里山珍海味的享受,当真对得起朕的信任。”   “正逢两国交战,流民在所难免,待我军攻陷姜国后……”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君洌寒将手中茶盏摔碎在洛青川脚下。出口的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怒气,不急不缓,却让人不寒而栗。“洛青川,朕的耐心有限,朕给你十日的时间,若十日后边境再出现难民,朕就让你去陪他们。”   “臣,臣遵旨。”洛青川颤声回道。   君洌寒踱步到他身边,避免不了锦靴踩到油污,他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心,眸中一闪而过厌恶之色。他在洛青川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过转瞬间,已换了一张脸,唇角微扬,语气也温和下来。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有两张脸。   “爱卿平身吧。”   “微臣不敢。”洛青川依旧压低着头。   君洌寒一笑,伸臂虚浮一把,将他从地上搀扶起。“爱卿是朕的左膀右臂,青缨又是朕的贵妃娘娘,六宫之首。爱卿的所作所为,满朝文武都看在眼中,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希望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让贵妃为难,也别让朕失望。”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洛青川再次屈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事,没有人比君洌寒更得心应手。他达到目的的同时,还让人对他感恩戴德。看洛青川那架势,恨不得为君洌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君洌寒颔首一笑,又道,“你先出去吧,命人将这里收拾一下,朕晚些时候再和你一起讨论军事。”   “臣遵旨。”洛青川起身一拜,又迟疑的询问,“臣请了城中的歌姬,要不要让她们进来陪陪皇上?”   “爱卿有心了,不过朕今天累了,你退下吧。”君洌寒温声一笑。   “是,微臣告退。”洛青川躬身,缓步退了出去。   飞澜再次进入军帐时,只见君洌寒半依在软榻上,英俊的侧脸隐在暗影之中,唇角笑意早已冰冷僵硬。   “师兄。”她低声轻唤。   他的目光缓慢游移到她身上,轻轻牵动唇角,而后将手臂伸向她。   飞澜将手送入他掌心,下一刻,便被他扯入怀中,她坐在他膝上,头轻靠在他胸膛,静默不语。   君洌寒却突然冷笑一声,语调带着嘲弄。“你知道吗,他居然将妓.女带入军中,当朕的军队是欢愉场吗!”   飞澜低笑,随意的把玩着他修长的指,指骨根根分明,修长而漂亮。“水至清则无鱼,为君之道就是要权衡利弊,贤臣要用,奸臣也要用。师兄,这些可都是你教飞澜的啊,难道你忘了?”   君洌寒温润一笑,宠溺的吻了下她面颊,“你安慰人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有效就好,至于什么方式并不重要。这也是师兄教给飞澜的。”她顽皮的一笑,笑靥灿烂如阳光,能瞬间融化冰雪,君洌寒的心,很快被她点亮。所有的阴霾都被她轻而易举的驱散。   他轻拥着她温凉的身体,将头埋入她柔软的发间,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才渐渐静了下来。也只有飞澜的柔润如水,才能化解他一身的戾气。   “澜儿,朕准备三日后攻打姜国国都。”他平淡说道。   “嗯。”飞澜淡应,眸色却黯了几分。“姜国国都久攻不下,是因为守城之人是姜国君主的皇叔落山王陈楚雄,此人骁勇善战,兵法谋略皆在洛青川之上,并不难对付。师兄可有应对之策?”   君洌寒轻笑,问道,“若是澜儿呢?这场仗你会如何应对?”   飞澜低眸沉思,半响后,淡声道,“飞澜会困而不攻。”   “嗯,倒是不错,只可惜,朕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他温润一笑,拥着她倒入软榻。“陪朕休息一会儿吧,朕有些累。”   飞澜乖顺的靠在他胸膛中,脸色些微的苍白,淡声开口,“师兄,明日,飞澜替你攻城吧。”   君洌寒笑,手臂环在她胸口,故意的捏了一把。“放心,朕自有对策,你只要乖乖陪在朕身边,什么都不需要做。两月后,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嗯。”飞澜温顺点头,眸中却已经带着隐忧。   翌日天刚刚放亮,圣朝大军开始攻城,战鼓咚咚,响彻天际。   飞澜对战场并不陌生,她铁骑之下攻陷的城池无数,但和君洌寒一同上战场,还是第一次。她没想到,君洌寒会亲自出战,对战的便是落山王陈楚雄。   两道身影交叠在一处,两大高手对战,刀光剑影,战况异常激烈。   飞澜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情形,耶律楚雄虽骁勇善战,但很显然,君洌寒的武功远在他之上。只是,他似乎并不急着斩杀敌人,反而更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莫名的恐慌,似乎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她紧抓住手中的缰绳,手心都攥出了冷汗。   就在下一刻,陈楚雄的剑突然刺向君洌寒心口,他躲闪不急,剑身深深刺入他身体之中,瞬间鲜血迸溅。   “师兄!”飞澜失控的惊叫一声,那一剑就好像刺入她身体中一样,抽搐的疼痛。大脑瞬间空白,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向君洌寒的方向而去。丝毫不顾及身后洛青川的阻拦。   第107章 生不同巢,死同穴   更新时间:2013-7-14 9:21:36 本章字数:5474   就在下一刻,陈楚雄的剑突然刺向君洌寒心口,他躲闪不急,剑身深深刺入他身体之中,瞬间鲜血迸溅。   “师兄!”飞澜失控的惊叫一声,那一剑就好像刺入她身体中一样,抽搐的疼痛。大脑瞬间空白,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向君洌寒的方向而去。丝毫不顾及身后洛青川的阻拦。   而此时,身负重伤的君洌寒已经调转马头,准备回营。但对方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带领人马阻拦了他的去路。无奈下,君洌寒只好策马奔向右侧的密林。陈楚雄的人马紧随其后。   “师兄……”飞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下褐风快如闪电,抄近路追了过去。   或许是心灵感应,她在陈楚雄的铁骑之前找到了他。当时,君洌寒已经摔落马下,身体半靠在粗壮的梧桐树下,俊颜失血的苍白玳。   “师兄!”她快步来到他身前,不由分说的一把扯开他胸口的锦袍,为他检查伤势。一张小脸比他还要白上几分。   “谁让你追来的!”君洌寒有些恼怒的推开她。   飞澜身体踉跄了下,但下一瞬又靠了过来。唇片紧抿着,眸中浮起淡淡水雾,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几丝嘲弄。“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楚恒帝也有落魄的时候,飞澜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鼓”   君洌寒看着她,不怒反笑,甚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飞澜容颜沉冷,利落的扯下一片衣角,为君洌寒包扎住流血的伤口。眸中的忧心与疼痛根本无法掩藏。   “澜儿不必担心,朕已经避开了要害,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君洌寒握住飞澜冰冷的手,带着温暖安稳的力量。   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是陈楚雄的铁骑。君洌寒唇角冷冷的上扬,追来的倒是很快。   “你先走,我将他们引来。”飞澜沉声道,并一把推开了他。如果上天注定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飞澜希望那个人是他。   君洌寒低笑,邪魅中又带着几丝无奈,他君洌寒还不至于无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健硕的手臂将她揽入胸膛,在她耳畔轻声道,“跟朕走。”   飞澜被他牵住手臂,被动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原本,他们应该进入密林之中,才利于藏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带着她向山顶走去,光秃的石崖让他们很快暴露了目标,陈楚雄的铁骑紧随其后,直到,将他们逼上断崖。   崖顶,冷风呼啸,飞澜与君洌寒站在顶端,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他温暖的手掌紧抓着她冰冷的手,带着坚定的力量。   铁骑将他们团团包围,为首的陈楚雄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粗矿的面容黝黑,狂妄的大笑着。“楚恒帝,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朕从不知这几个字怎么写!陈楚雄,你自信一定可以抓得到朕吗?”君洌寒虽站在崖上,身姿冷傲,毫无畏惧之色。大有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坦荡。连陈楚雄都不得不生出几分钦佩之意。这个男人,当真乃人中龙凤。只可惜,今日不幸落在了他的手上。   “楚恒帝,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这里可是万丈悬崖,本王就不行你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陈楚雄说罢,又是一阵狂笑。身后铁骑随着他溢出嘲笑之声。   君洌寒低润而笑,眸中浮起戏谑。“朕真能飞走也说不定。”   话音落后,他眼角余光冷扫过身后悬崖,而后看向飞澜,轻轻执起她双手。只需一个眼神,飞澜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们是不能被陈楚雄活捉的,唯一的选择,便是跳崖。   “澜儿怕死吗?”他温声询问。   “怕。”飞澜笑着回答。   他亦笑,笑而不语,绝世的凤眸,深深凝望着她。   飞澜眸中流光璀璨,美得炫目。她故作无意的耸肩,含笑又道,“但至少,生不能同巢,死同穴,也算值得。”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上她苍白绝美的容颜,低头吻住她眼帘,“真的打算和朕一起下地狱?”   “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地狱天堂,又有什么区别。”她轻声回答。   他将她扣入怀中,薄唇吻过她耳畔,呢喃了声,“你真傻。”而后,用手臂揽住飞澜腰肢,跳下万丈悬崖。   飞澜被他紧扣在胸膛中,耳边风声呼啸,而他的怀抱却是温暖的,她贪婪他的温度。   飞澜没想到万丈悬崖下居然是大片的湖波,咚的一声巨响后,两人的身体双双坠入湖中。湖水的冰冷死寂将她团团包围,飞澜不谙水性,身体不断下沉,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让飞澜不断的挣扎着。   而下一瞬,一个温软的物体便覆盖了上来,将空气源源不断的渡入她口中,飞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贪婪的吸允。紧接着,环在腰间的手臂用力,她很快被人带出水面。   破水而出,但飞澜如水草般的手臂依旧缠在男子颈项,唇片与她胶合着。两人困在水下的身体相纠缠着。君洌寒唇角微微扬起,手扣在他后脑,反客为主的吻住她柔软的唇,长舌横驱直入,吸允着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飞澜被他吻得险些窒息,再次开始挣扎,她没死在湖底,反而被他吻死了,那她还不屈死了。没想到,君洌寒真的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失去支撑,她的身体再次开始下沉。“啊!”飞澜惊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开始在水中挣扎。   “师兄救命!”她惊慌失措的尖叫。   君洌寒心口一紧,再次将她拥入怀中。飞澜如一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缠住他,引来君洌寒一阵闷笑。“澜儿,你抱得朕好紧。”   “君洌寒,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凶巴巴的低吼道。   君洌寒笑的越发得意,拥着她的身体,向岸边游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都湿透了,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崖底常有猛兽出没,野狼的嚎叫声若有若无的传来。   君洌寒拾了干枯的树枝生火,两人围坐在篝火旁取暖,潮湿的外衣拖在一旁,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中衣。湿衣服贴在肌肤上,显出女子玲珑有致的胴体。君洌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深邃的褐眸中燃烧着***的火焰,比篝火还要炙热。   就在下一刻,陈楚雄的剑突然刺向君洌寒心口,他躲闪不急,剑身深深刺入他身体之中,瞬间鲜血迸溅。   “师兄!”飞澜失控的惊叫一声,那一剑就好像刺入她身体中一样,抽搐的疼痛。大脑瞬间空白,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向君洌寒的方向而去。丝毫不顾及身后洛青川的阻拦。   而此时,身负重伤的君洌寒已经调转马头,准备回营。但对方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带领人马阻拦了他的去路。无奈下,君洌寒只好策马奔向右侧的密林。陈楚雄的人马紧随其后。   “师兄……”飞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下褐风快如闪电,抄近路追了过去。   或许是心灵感应,她在陈楚雄的铁骑之前找到了他。当时,君洌寒已经摔落马下,身体半靠在粗壮的梧桐树下,俊颜失血的苍白玳。   “师兄!”她快步来到他身前,不由分说的一把扯开他胸口的锦袍,为他检查伤势。一张小脸比他还要白上几分。   “谁让你追来的!”君洌寒有些恼怒的推开她。   飞澜身体踉跄了下,但下一瞬又靠了过来。唇片紧抿着,眸中浮起淡淡水雾,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几丝嘲弄。“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楚恒帝也有落魄的时候,飞澜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鼓”   君洌寒看着她,不怒反笑,甚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飞澜容颜沉冷,利落的扯下一片衣角,为君洌寒包扎住流血的伤口。眸中的忧心与疼痛根本无法掩藏。   “澜儿不必担心,朕已经避开了要害,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君洌寒握住飞澜冰冷的手,带着温暖安稳的力量。   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是陈楚雄的铁骑。君洌寒唇角冷冷的上扬,追来的倒是很快。   “你先走,我将他们引来。”飞澜沉声道,并一把推开了他。如果上天注定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飞澜希望那个人是他。   君洌寒低笑,邪魅中又带着几丝无奈,他君洌寒还不至于无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健硕的手臂将她揽入胸膛,在她耳畔轻声道,“跟朕走。”   飞澜被他牵住手臂,被动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原本,他们应该进入密林之中,才利于藏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带着她向山顶走去,光秃的石崖让他们很快暴露了目标,陈楚雄的铁骑紧随其后,直到,将他们逼上断崖。   崖顶,冷风呼啸,飞澜与君洌寒站在顶端,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他温暖的手掌紧抓着她冰冷的手,带着坚定的力量。   铁骑将他们团团包围,为首的陈楚雄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粗矿的面容黝黑,狂妄的大笑着。“楚恒帝,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朕从不知这几个字怎么写!陈楚雄,你自信一定可以抓得到朕吗?”君洌寒虽站在崖上,身姿冷傲,毫无畏惧之色。大有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坦荡。连陈楚雄都不得不生出几分钦佩之意。这个男人,当真乃人中龙凤。只可惜,今日不幸落在了他的手上。   “楚恒帝,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这里可是万丈悬崖,本王就不行你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陈楚雄说罢,又是一阵狂笑。身后铁骑随着他溢出嘲笑之声。   君洌寒低润而笑,眸中浮起戏谑。“朕真能飞走也说不定。”   话音落后,他眼角余光冷扫过身后悬崖,而后看向飞澜,轻轻执起她双手。只需一个眼神,飞澜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他们是不能被陈楚雄活捉的,唯一的选择,便是跳崖。   “澜儿怕死吗?”他温声询问。   “怕。”飞澜笑着回答。   他亦笑,笑而不语,绝世的凤眸,深深凝望着她。   飞澜眸中流光璀璨,美得炫目。她故作无意的耸肩,含笑又道,“但至少,生不能同巢,死同穴,也算值得。”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上她苍白绝美的容颜,低头吻住她眼帘,“真的打算和朕一起下地狱?”   “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地狱天堂,又有什么区别。”她轻声回答。   他将她扣入怀中,薄唇吻过她耳畔,呢喃了声,“你真傻。”而后,用手臂揽住飞澜腰肢,跳下万丈悬崖。   飞澜被他紧扣在胸膛中,耳边风声呼啸,而他的怀抱却是温暖的,她贪婪他的温度。   飞澜没想到万丈悬崖下居然是大片的湖波,咚的一声巨响后,两人的身体双双坠入湖中。湖水的冰冷死寂将她团团包围,飞澜不谙水性,身体不断下沉,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让飞澜不断的挣扎着。   而下一瞬,一个温软的物体便覆盖了上来,将空气源源不断的渡入她口中,飞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贪婪的吸允。紧接着,环在腰间的手臂用力,她很快被人带出水面。   破水而出,但飞澜如水草般的手臂依旧缠在男子颈项,唇片与她胶合着。两人困在水下的身体相纠缠着。君洌寒唇角微微扬起,手扣在他后脑,反客为主的吻住她柔软的唇,长舌横驱直入,吸允着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飞澜被他吻得险些窒息,再次开始挣扎,她没死在湖底,反而被他吻死了,那她还不屈死了。没想到,君洌寒真的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失去支撑,她的身体再次开始下沉。“啊!”飞澜惊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开始在水中挣扎。   “师兄救命!”她惊慌失措的尖叫。   君洌寒心口一紧,再次将她拥入怀中。飞澜如一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缠住他,引来君洌寒一阵闷笑。“澜儿,你抱得朕好紧。”   “君洌寒,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凶巴巴的低吼道。   君洌寒笑的越发得意,拥着她的身体,向岸边游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都湿透了,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崖底常有猛兽出没,野狼的嚎叫声若有若无的传来。   君洌寒拾了干枯的树枝生火,两人围坐在篝火旁取暖,潮湿的外衣拖在一旁,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中衣。湿衣服贴在肌肤上,显出女子玲珑有致的胴体。君洌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深邃的褐眸中燃烧着***的火焰,比篝火还要炙热。   “娘亲,公主,你们在说什么?无忧远远的便听到了谈笑声。”无忧推门而入,因着刚练功回来,额上都是湿漉的。   “我们在给你缝制衣服,做你的生辰礼。”永河含笑回了句。   “娘亲也会缝制衣物吗?”无忧在飞澜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她一针一线的将衣料缝合。   新缝制的锦袍是无忧最喜欢的月白色,飞澜在衣摆内侧,用红色丝线一针一线的绣了平安二字。寓意无忧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无忧双手托腮,一张小脸上堆满了笑,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飞澜,温声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飞澜一笑,放下手中的衣物,两指宠溺的掐住无忧软嫩的脸蛋,“你要远行吗?”   无忧讨好的笑笑,将头枕上飞澜手臂,玩味道,“娘亲放心,无忧是不会舍弃你的。”   “等你将来长大了,娶了媳妇,可就要将我们这两个做娘的忘到脑后了。”永河含笑插了句。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是经过历史见证的不变真理。   无忧嘟着小嘴巴,有些许不满,明眸却一闪而过狡黠之色,轻笑回道,“等孩儿长大了,就娶两位娘亲过门,这样就不怕我将你们忘记。不过,你们可要恪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哦。”   稚嫩的话语,引来飞澜与永河一阵低笑。笑声未止,逸云已推门而入,俯身后,淡淡说了句,“主子,丞相大人来了,在前厅等候。”   第108章 她是朕的女人   更新时间:2013-7-15 8:34:22 本章字数:5355   无忧嘟着小嘴巴,有些许不满,明眸却一闪而过狡黠之色,轻笑回道,“等孩儿长大了,就娶两位娘亲过门,这样就不怕我将你们忘记。不过,你们可要恪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哦。”   稚嫩的话语,引来飞澜与永河一阵低笑。笑声未止,逸云已推门而入,俯身后,淡淡说了句,“主子,丞相大人来了,在前厅等候。”   “表哥来做什么?”飞澜嘀咕了句,目光下意识的探向永河。却见她已低了头,脸上再没了笑意。   “他来找你,必是有要紧的事,你去看看吧。”永河闷声开口,心中却难免苦涩。很多时候,她是嫉妒飞澜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顾非凡全心的爱,而自己即便用尽全力,甚至抛弃了尊严,还是得不到他一个回眸。   飞澜见到顾非凡,他不由分说便将她丢入了马车中,他没有说目的地是哪里,而他不说,飞澜便也不问。但她做梦也没想到,他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丞相府玳。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飞澜很不客气的问道。对于那个曾不止一次要取她性命的宁王爷,她踏入他的地盘,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曾利用你来协助宁王,现在,我还你这个人情。这一次,我要借宁王的手,为你报满门血海深仇。”他说完,扯着飞澜的手,迈入宁王府的大门。   彼时,君灏南正坐在主位上饮茶,一身杏色蟒袍,悠哉闲适,似乎对飞澜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慕容将军别来无恙。燃”   飞澜冷淡着容颜,躬身一拜,“宁王爷安好。”   君灏南摆了下手,示意看座上茶。“没想到丞相当真请得动慕容将军。”   飞澜疏冷一笑,回道,“王爷传唤,飞澜岂敢不来。”   君灏南手掌拖着精致茶盏,两指夹着杯盖,一下下挡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残渣。而后,笑着开口,“慕容将军是爽快人,本王也不想饶弯子浪费时间。本王知道你想手刃豫南王,报满门血海深仇,本王可以帮你,但,本王有一个条件。”   飞澜笑,淡漠道,“王爷请讲,慕容飞澜洗耳恭听。”   “你也知道,本王的王妃被皇上困在宫中,皇祖母下旨不许本王踏入宫门半步,如今,本王已无计可施。但慕容将军却可在后宫出入自如,你替本王营救王妃,本王替你取豫南王首级,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短暂的沉默,飞澜忽而一笑,带着几丝嘲弄。“恕飞澜愚钝,不懂王爷的意思。王妃残害皇嗣,不是已经在宗人府畏罪自杀了吗?何来入宫营救一说!”   君灏南脸色瞬间沉冷,啪的一声,将手中杯盏重重摔在桌案之上,“慕容飞澜,你少跟本王装糊涂,本王不信你真的不知道宗人府那个不过是替身,本王的王妃一直被困在永寿宫中。”   飞澜冷笑着,扬起的唇角含着讽刺。“王爷既然知道王妃被困在永寿宫中,便该知道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想要将人带走,难于登天。何况,只要入了宫,便是皇上的女人,王爷当真肯定王妃还愿意出宫吗?”   这一句是真真戳到了君灏南痛处,怒火中烧之际,他一扬手臂,将桌上杯盏扫落在地。杯盏在飞澜脚下碎裂,滚烫的茶水与瓷器碎片迸溅在飞澜碧色的裙摆之上。而她冷冷的看着,竟丝毫不曾躲闪。   “飞澜虽愚钝,却也明白一旦归还王妃,王爷便会返回封地,造反生事,届时,只怕天下大乱,慕容飞澜岂不成了圣朝的罪人。”   君灏南大笑着,他一直小看了这个女人,慕容飞澜远比他想象中聪明。“本王劝你还是想清楚的好,豫南王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没有本王相助,你想报满门血仇,同样难于登天。”   飞澜清冷的笑,分明纤纤弱弱的一个人,周身却散发着不容人忽视的冷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飞澜可以手刃仇敌。至于王妃之事,对不起,飞澜爱莫能助。”   “天色不早,若王爷无事,慕容飞澜先行告退。”飞澜微一俯身后,拂袖转身,但尚未走出屋子,守在外面的侍卫已经围了过来。   “王爷这是何意?”飞澜眸色微沉,冷声问道。   君灏南一笑,褐眸一闪而过狠戾之色。“慕容将军不要误会,本王只是觉得将军的决定太过草率,倒不如留在王府中好好想清楚了再离开也不迟。”   他话说的含蓄,意思却再明确不过,若不合作,便要软禁飞澜。   她容色不变,抬起眼帘,目光淡淡落在一旁的顾非凡身上,轻笑问道,“宁王要留下飞澜在此做客,表哥觉得如何?”   顾非凡笑,缓缓起身,挡在飞澜身前,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既然敢带飞澜来此,自然会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去。“王爷好意,非凡替她谢过,但……”他话说一半,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让屋内三人为之一振。   “太皇太后驾到。”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皇祖母?”君灏南惊愕起身,与顾非凡交换了一个眼神,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庄氏已在大太监的搀扶下迈入屋内,而她身后跟随着的,除了永寿宫的一行宫人,还有豫南王世子君墨舞。   “孙儿参见皇祖母。”君灏南慌忙跪拜。   “微臣参见太皇太后。”飞澜与顾非凡随着屈膝跪地。   庄氏的目光随意扫过地上众人,淡笑道,“今儿灏南的府中倒是热闹,都起来吧。”   “不知皇祖母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君灏南起身问道。   庄氏蹙了下眉,语气迟缓无奈,“你称病不去上朝,哀家这个做祖母的担心,难道还不能来探望一下吗。”   “让皇祖母担心了,孙儿的身体已无大碍。”君灏南恭敬的回答。   “嗯。”庄氏点了点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君墨舞。“墨舞啊,你不是说刚得了一支千年灵芝,要给你二哥补身吗。”   君墨舞上前两步,将手中锦盒捧到君灏南身前,“一点心意,还望二哥不要嫌弃才是。”   “世子哪里的话。”君灏南接过锦盒,唇角笑意难免牵强。他与豫南王府一向没什么交集,君墨舞无事献殷勤,倒让他一时摸不清头脑。   “小德子,将哀家带来的补品都拿进来吧。”主位上的庄氏又吩咐道。宫人手脚利落的将大包小包的盒子递交给宁王府的下人。   “孙儿多谢皇祖母赏赐。”君灏南再拜。   庄氏一拂手,叹息着摇头,“你呀,让哀家说你什么好,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成这样。”   “可她是孙儿的妻啊。”君灏南神情落寞几分。   庄氏故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状,这对祖孙,都是演戏的好材料。“宁王妃残害皇嗣,畏罪自尽也是她咎由自取。你节哀顺变吧。京中名门贵媛无数,改日哀家再为你挑选一个贤良淑德的。”   宁王面色阴霾,冷沉不语。   “孙儿打算何时回封地?”庄氏又问。   “回禀皇祖母,孙儿身体不适,还想留在京中修养一阵子。”君灏南沉声回着。   庄氏暗笑,心知肚明,只要瑜琳扣押在京,君灏南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梁州虽富庶,终究是不如帝都繁华。哀家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留在帝都成婚生子,哀家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君灏南沉默不语,只皮笑肉不笑的牵动了下唇角。   “天色不早了,哀家也累了,小德子,摆驾回宫吧。”庄氏脸上显出几分倦怠,在大太监的搀扶下起身。   “孙儿恭送皇祖母。”   “微臣恭送太皇太后。”屋内几人再次屈膝跪拜。   在经过飞澜身边时,庄氏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在她身上随随扫过,慵声道,“哀家许久不曾和慕容将军一同下棋了,择日不如撞日,随哀家一同入宫吧。”   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庄氏深夜来此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慕容飞澜!   ……   她被带入永寿宫中,彼时,宫门紧闭着,殿内静的可怕。铜鼎香炉中燃烧着不知名的熏香,烟雾袅袅萦绕,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庄氏坐在主位之上,遣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飞澜半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直到膝盖些微麻木,主位上的庄氏才开口道,“来人,为慕容将军验身。”   此语一出,飞澜大惊失色,呵,她自幼被当做男孩来养,自认言行举止皆无半分破绽,却还是没有逃过庄氏的眼睛。   当几个健壮的嬷嬷将她围起来的时候,飞澜不顾一切的起身反抗,却突然发现,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内力更是不知被什么禁锢住。她冷眼看着那鼎雾气萦绕的香炉,终于明白了什么。   几个嬷嬷显然都是练家子出身,轻而易举将她按倒在地,粗蛮的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嘎吱一声棉布碎裂的声响,胸口衣物已被蛮横的扯开,暴露大片雪白柔软的肌肤。一阵凉意侵袭,她无助的用双手去遮挡。   “禀告太皇太后,她的确是女儿身。”苍哑的声音回禀道。   “嗯。”庄氏了然的点头,又道,“再验。”   话音刚落,飞澜的手脚同时被禁锢,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腕骨捏碎。飞澜不停的挣动着,却无异于螳臂当车,腕间的刺痛一阵强过一阵,让她痛得不停喘息,身体都被冷汗打湿,   “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飞澜无助的嘶喊,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的她只有被宰割的份儿。   “老奴劝慕容将军还是老实些的好,我们几个老奴手粗脚笨,慕容将军细皮嫩肉,若是不小心弄伤了,老奴等可赔不起。”老嬷嬷刁钻的声音在头顶萦绕,没有丝毫恭敬之意,反而带着不屑与嘲讽。   紧接着是一声强过一声的碎裂之音,布片撕碎满地,飞澜身下的亵裤也被扯了下去,汉白玉地面的寒气侵入下体,冷的渗人。   飞澜的身体被几个人死死按在冷硬的地面上,却一直抵死挣扎着,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不停滚落。她的自尊,她的骄傲怎么能允许自己受此等侮辱。“放手,放开我……”她声音哽咽,手腕被制衡着,而她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该是怎么样的恨与无奈,才让圆盾的指甲深陷入掌心皮肉,地面上落着斑斑血迹。   一左一右两个嬷嬷强行扳开她双腿,一只粗糙的手触摸上飞澜腿根,两根冰冷的手指刺向她身体深处。   飞澜如被电击一般,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她绝望的闭上双眼,一串泪珠噼里啪啦的滚落下去,洁白的大理石地面,血与泪搅合在一处。   “你们在做什么,统统给朕住手!”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闯入,一脚踢开飞澜身前的老嬷嬷,那支正向飞澜探去的手指终于消失。   君洌寒一脸阴霾,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几个老嬷嬷吓得不轻,慌忙松开飞澜,扑通跪倒在一旁,颤抖道,“老奴,老奴参见皇上。”   飞澜脱离钳制,身体萎缩成一团,迷雾般的眸子,空洞涣散,让人看着极是心疼。   君洌寒利落的褪下龙袍裹住她半.裸的身体,将她整个环入胸膛中。心疼的唤了声,“澜儿。”   “师兄,师兄。”飞澜窝在他怀中,失去血色的唇片颤动着,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皇帝这是做什么?”主位之上,庄氏冷声问道。   君洌寒轻拥着飞澜,褐眸深敛,平静回答,“皇祖母不必再验了,她并非处.子,她是朕的女人……”   君洌寒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庄氏手中的茶盏已碎裂在君洌寒身前,他身形快速一闪,将飞澜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挡住了迸溅的茶水和碎裂瓷片。滚烫的茶水穿透锦袍烫着皮肤,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温润如水的眸光,一直落在怀中女子脸庞。   “澜儿别怕,朕会护着你。”飞澜听到他温柔的呢喃,但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因为,他点了她的睡穴。   “都给哀家滚出去。”庄氏已然动了怒,几个嬷嬷丝毫不敢怠慢,连滚带爬,转眼便消失在殿中。   偌大的宫殿,除了主位上的庄氏,只有君洌寒抱着昏睡不醒的飞澜跪在大殿中央。   “你给哀家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庄氏沉声问道。   君洌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飞澜是朕的女人,五年前就是了。”   庄氏微愕,五年前,五年前慕容飞澜才多大,皇帝也真够迫不及待的。庄氏重叹一声,起身来到他面前,“皇上真是糊涂啊,慕容家的女儿你也敢碰,你们之间可隔着血海深仇。若有朝一日她知道是你下命血洗她全族,你又当如何收场?”   君洌寒褐眸遽然深邃冷黯,刚毅的唇角抿成一条线,“她不会知道,朕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庄氏伸出手臂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世上纸包不住火,她留在你身边,就像炸药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这一次,哀家由不得你胡闹,哀家会以祸乱宫闱的名义将她定罪。”   君洌寒缓缓起身,将飞澜打横抱在怀中。身高的优势,让他看着庄氏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高大的身影,遮住她头顶的阳光,而他站在背光之处,俊颜深冷。“孙儿当日留下她性命,便想过今日种种之可能。如今,她已是孙儿的女人,无论怎样,孙儿都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皇祖母,您应该清楚,孙儿很少有真正喜欢的东西,可一旦有想得到的,便志在必得,得到后更不会轻易放手。希望皇祖母能顾及多年的祖孙情分,不要逼孙儿。”   ————   水水登高而呼:票票啊票票,你们都在哪里呢啊~~   第109章 告诉他,无忧是他的骨肉   更新时间:2013-7-16 8:50:28 本章字数:5438   这么多年以来,皇上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过这么多话,即便当初她强行将瑜琳嫁给君灏南,他也只是冷淡的丢下一句:该属于谁的东西,迟早还是会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君洌寒是很自制的一个人,极少会暴露情绪,可是,此时此地,他对待飞澜之事,态度过激了一些,而他越是过激,只能证明他越是在乎。   庄氏是看着这些孩子长大,对于每个人的性格了若指掌。众皇子中,君洌寒是最不张扬的一个,却也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个。他少有看重的东西,而对于他所拥有的,他一定会紧抓住不放。庄氏是不敢逼得太紧,两败俱伤的局面并不好看。   “皇上若执意如此,哀家也不会再插手。只是,慕容飞澜的真实身份,哀家清楚,你更是心知肚明。哀家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别为了一个女人葬送江山。先皇将江山交到你手中,别辜负了他的信任。”   “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定会铭记在心。”君洌寒恭敬的回了句,而后抱着飞澜转身离开。   …韪…   养心殿中,飞澜安静的躺在龙床上沉睡。他守在她身边,修长的指轻轻拨开她额前零乱的碎发,明黄的被子下,他已为她换了件水粉色真丝睡衣,薄弱蝉翼的衣料,穿在身上极是舒服。   这衣料是江南织造府刚刚进贡,听说是培育出一种变种的蚕,能吐出粉色的丝,只是,那蚕种不易培植,所以,一年之久也只得了这一匹丝绸。浑然天成的颜色,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荧光。不久后是瑜琳生辰,他命内务府赶制出来,本是要作为瑜琳的生辰礼,没想到阴差阳错穿在了飞澜身上。   飞澜难得睡的极是安稳,只是一张小脸仍泛着苍白,卷曲的长睫还挂着雾珠,委屈之极的模样,更惹人心怜珥。   君洌寒拉起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有些心疼的吻着。她的手腕处,还残存着青紫的勒痕,映在雪色肌肤上,无端就刺痛了他的眼。   而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轻响,琳琅推门而入,微俯身一拜,“皇上。”   “嗯。”君洌寒淡应,温声道,“今日之事,多亏你及时赶来通知朕。”若非琳琅来透风报信,飞澜还不知要承受多大的侮辱,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一旦确定飞澜非处.子之身,便已祸乱宫闱之罪将她处死,若他晚去一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琳琅低柔一笑,“琳琅知道她是皇上的心上人,琳琅不想皇上伤心,才冒险来通知皇上。琳琅别无他求,只希望皇上记住琳琅的好。”   君洌寒随随一笑,又问,“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琳琅来提醒皇上小心君墨舞这个人,今日便是他将太皇太后引入宁王府的。”琳琅又道。   君洌寒眸色深邃几分,片刻后,点头应了,“朕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别让皇祖母起疑。”   “奴婢告退。”琳琅微微一拜,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琳琅离开后,他在目光再次落在龙榻上时,飞澜已经醒了过来,正眨着一双明眸,静静凝视着他。   “醒了?”他温润一笑。   飞澜从床上爬起,裹着被子,身体萎缩成一团,小鹿一样的眸子,委屈又胆怯的看着他。她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庄氏知晓她的女儿身,定然会抓住这个把柄不放,她昏睡的那段时间,也不知他和庄氏发生了怎样的冲突。   “对不起,我下次会离顾非凡远一点的。”飞澜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君洌寒笑着,将她从被褥中拎出来,轻拥在怀,单薄的纱衣完美的展现了她突兀有致的身段,肌肤滑不溜手,君洌寒只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若非她刚刚受了惊吓,一番缠绵是在所难免了。   飞澜老老实实的靠在他胸膛,已经做好了被他训斥一顿的准备。不过,他不仅没有丝毫发火的征兆,反而温柔的牵起她手腕,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青紫的淤痕上。“还疼吗?”   “不疼的,飞澜可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她不以为意的轻笑,而君洌寒的眸色却更深了。当他将她小巧的玉足放在膝上,温柔的挽起她裤角时,飞澜脸颊绯红了一片,羞怯的别看眼不敢看他。   君洌寒低笑不语,小心翼翼的为她上完药,便放开了她。她小小的玉足踩在他手心时,那种沁沁的凉,让人心痒难耐,若再不放开,他可不敢保证下一刻不会狼扑过去。   气氛有些许的诡异,彼此之间是短暂的沉默。飞澜早已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只是不敢多问半句,但耳根子都已经红透了。   “太皇太后那边,师兄真的可以应付吗?”飞澜怯怯的问,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君洌寒淡应了声,牵过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又道,“她知道了也好,所幸入宫吧,你呆在朕身边,朕才安心。”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他才能更好的护着她,无论是太皇太后、宁王、顾非凡、亦或说君墨舞,每一个人都可能对飞澜构成威胁,她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危险。   飞澜的手突然从他掌心间抽离,脸上明显写着惊慌失措。她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若没有无忧,她或许会欣然接受,即便她不喜欢冰冷的皇宫,不喜欢以争斗为终身事业的女人们,不喜欢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悲凉。但她不想他为难,飞澜并不笨,她懂,他是要保护她。   “师兄,给我点时间考虑。”她将声音压得极低。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叹,她的犹豫多少伤了他,但君洌寒不想逼她。“好,朕可以等,但是,澜儿,别让朕等太久,好吗?”   “嗯。”飞澜有些心虚的点头。   飞澜在养心殿住了一夜,第二日早朝后才离宫。坐在出宫的马车中,飞澜身体软软的靠着车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入宫,还是继续留在将军府,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在无忧与君洌寒父子之间做选择。   正是沉思间,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飞澜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个男人已经跳上了马车,车帘闭合后,马车再次缓缓驶动,一切恢复如常。但飞澜却十分清楚,此时车夫定然已经换了人。   飞澜微蹙眉心,清冽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冷淡的开口,“世子有何指教?”   君墨舞凄然一笑,笑靥中含着无奈。“何必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飞澜看着他,忽而一笑,讽刺的扬了唇角,“世子真会说笑,围场之时,飞澜摔落断崖,大难不死,倒是让世子失望了。”   提起落崖之事,君墨舞的神情黯淡些许,片刻后,淡淡的吐出一句,“那件事,我很抱歉。”   他不得不承认,当时,他的确是下了狠心要杀飞澜的,因为,他无法容忍自己爱上一个男人,可是,当飞澜真的坠落崖底,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就空了。他在崖底没日没夜的寻找她,那时他对自己说,只要她活着,无论她是男是女,他都爱她,都要她。   飞澜冷笑不语,若她当日不幸葬身崖底,他现在只能对着她的坟道歉了。   她美眸微眯着,璀璨明眸中并没有他的倒影,她对他,视而不见。但君墨舞却一把抓住了她手臂,让她想忽略他都不行。“世子想做什么?”她冷冷的问道,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抓得太紧。   “没想到世子还有这个嗜好,只可惜,飞澜对你没有兴趣。”她讽刺的笑道。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君墨舞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但声音依旧是温润的,唇角甚至扬着笑,“我对你感兴趣便好。”   “那飞澜倒是要多谢世子抬爱了。”她眸色遽然一冷,暗用内力,将他的手弹开。   君墨舞讪然一笑,这下倒是学乖了,老老实实的靠坐在她身旁,短暂的沉默后,才沉声问道,“昨夜,你还好吧?”   飞澜面容泛着几丝苍白,薄唇抿唇一条线,对于昨天的事,她不想再提。毕竟,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飞澜,听我一句劝,别和宁王走的太近。太皇太后将瑜琳还给皇上,明显是向皇上示好。失去庄氏一族的支持,宁王根本成不了气候,你投靠他,下场只会更惨。”   飞澜哼笑,“世子想太多了。”   君墨舞蹙眉,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我想太多?难道昨夜顾非凡带你入宁王府,不是为何和宁王结盟吗?若非我及时将太皇太后引去……”   “是你将太皇太后引入宁王府的?”飞澜突然打断他的话,目光冷冷的盯着他。若非他自以为是的搬来太皇太后,她也不会平白受那一番侮辱。庄氏即便是怀疑她的身份,也寻不到机会为难她。而君墨舞恰恰给庄氏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君墨舞只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他知道她动怒了,却猜不透她怒火的理由。他自然不知道昨夜的那一番曲折。   “飞澜,我只是想保护你。”他无奈的叹。   “世子只要不杀我,飞澜便感激涕零。”她的话永远呆着讽刺与嘲弄。   他苦笑,眉宇间含着隐忧,“飞澜,我保证,今生今世不会再与你为敌。但你也要答应我,打消刺杀的念头,激怒我父王可不是好玩的事。”   飞澜眯起的眸子透着危险的冷光,连笑靥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他手上染满了我慕容氏的血,我不杀他,慕容一族的亡灵如何安息?”   君墨舞俊容异常的凝重,声音低沉沙哑,“飞澜,慕容氏灭门一案,远比你想象中复杂,我父王充其量是个刽子手而已……”   “世子,前面就是将军府。”车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后半句话。   飞澜微愣,没想到他会送她回府,看来,他真的没打算为难她。   他再次紧握住她手臂,沉重道,“你听我一次,别轻举妄动。我父王不欠慕容家什么,别弄错了复仇对象。”他说罢,松开她的手,跳车而去。   飞澜蹙眉深思,片刻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无论君墨舞辩解什么,在飞澜无非就是狡辩。八年前,是她亲眼见到豫南王血洗慕容府,而她,过分的相信了眼见为实。   飞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园中的笑声,放眼望去,顾非凡正陪着永河与无忧谈笑,三个人围坐在石桌旁,那场景映在飞澜墨眸中,竟是难得的温馨。她低柔一笑,笑靥中带着些许惆怅,若永河的孩子还活着,他们一家人就该是这般圆满的,只可惜,命运弄人啊。   她并没有去打扰,独自悄声回房。   而园中葡萄藤下,无忧正献宝似的让顾非凡与永河品尝他新酿制的梅子。“味道怎么样?”   永河两指夹了一颗送入口中,笑道,“酸中有甜,甜中有酸,倒是不错。”   无忧双手托腮,得意的笑着,“是娘亲最喜欢的味道,她说酸甜苦辣,五味皆具,才是人生。”   他说完,小脸又垮了下来,嘟唇道,“只可惜府中只有一颗梅树,帝都气候温宜,梅树不易成活,街上都没得卖。”   “倒也未必。”一旁,顾非凡开口道,“帝都郊外的神女峰上气候湿寒,倒是有一片梅林。”   “当真?”无忧漂亮的眸子即刻亮了起来。“天色尚早,无忧现在便去,天黑前还赶得回来。”   永河失笑,“你这孩子,怎么都是想当然的。神女峰山势陡峭,太危险,不许你去。”   “无忧可是会武功的,若公主娘亲不放心,让那群草包跟着便是。”无忧一副不容忍拒绝的姿态,随手点了一旁的几个侍卫。   此时,顾非凡起身,牵起无忧的小手,又道,“我正要回府,正好捎上你一程,还能为你指路。”   永河选了府中功夫最好的几个侍卫陪同无忧,又千叮万嘱了一番,才放心的让他离开。她将他送出门,亲眼看着无忧坐着丞相府的马车离开。   只是,直到傍晚,无忧依旧没有回来,永河公主急的团团转。到晚饭的时候,飞澜没见到无忧,终于起疑了。   “那小鬼呢?平日里一顿饭不吃都饿得乱叫,今儿倒是安生了。”飞澜温声问道。   永河此时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了。“无忧说要酿梅子给你吃,带着几个侍卫出去摘梅子,到现在也没回来。”   飞澜一笑,语气中带着几丝责备,心却是暖的。“真是胡闹,这个时节帝都哪里还有梅子,他还当是在边塞大漠呢。”   “神女峰气候湿寒,倒也是有的。只是,天都要黑了,怎么还不回来。”永河望着窗外天色,嘀咕道。   “你说什么!”飞澜大惊失色。永河长在宫中,或许不知,神女峰又名魂不归,山峰凶险陡峭,常有狼群出没,方圆百里,无人敢靠近。   “逸云,备马,让府中侍卫统统跟我去寻人。”飞澜强作镇定,对逸云吩咐道。   然而,飞澜刚翻身上马,尚未离开,逸云便匆匆的跑进来,惊慌失措道,“主子,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把剑,还有,还有府门外躺着几具尸体……”   飞澜下马,面色沉重。那剑正是无忧的‘月光’,无忧对它视若至宝,连睡觉都不离身的。   她展开信,蹙眉看过后,脸色瞬间惨白了。手中的信并没有署名,但不难猜出是宁王所为,因为,信中内容是:慕容无忧被困神女峰,天黑之前,将瑜琳送回宁王府,否则,慕容无忧性命不保。   “啊!”此时,府门外传来永河的一声惊叫,那几具尸体,正是她派去跟随无忧的侍卫。   “飞澜,飞澜,无忧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永河扯住飞澜衣角,身体颤抖的厉害。   “嗯。”飞澜凝重的点头,将那封信塞入永河手中。沉声道,“现在,无忧生死悬于一线,烦劳公主入宫,将这封信交给皇上,告诉他,无忧是他的骨肉,让他救无忧一命。”她交代完,利落的翻身上马,像神女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10章 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更新时间:2013-7-17 11:01:22 本章字数:10750   “飞澜,飞澜,无忧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永河扯住飞澜衣角,身体颤抖的厉害。   “嗯。”飞澜凝重的点头,将那封信塞入永河手中。沉声道,“现在,无忧生死悬于一线,烦劳公主入宫,将这封信交给皇上,告诉他,无忧是他的骨肉,让他救无忧一命。”她交代完,利落的翻身上马,像神女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神女峰四壁光秃陡峭,甚至没有山道,马根本无法上去。飞澜带着几个精练的侍卫,施展轻功,跃上高峰,穿越密林,林子那一头,便是陡峭的断壁,不时传来狼吼声,即便天色尚未黑透,狼嚎声声回荡在山谷间,阴深恐怖,让人心惊胆战。   穿过密林,眼前所呈现的一切,让飞澜震惊了。   无忧被捆绑在竹笼中,冷风呼啸而过,笼子在断崖边摇摇欲坠,竹笼旁燃烧着熊熊烈火,就是这些烈火,将狼群遮挡在外,然而,那些柴火数量有限,最多只够支撑到天黑,一旦柴火燃尽,围在竹笼四周的狼群足以将无忧啃噬干净韪。   “无忧!”飞澜惊声呼喊,手中羽箭破空呼啸,命中头狼咽喉,只听一声哽咽的呜鸣,恶狼应声倒地,但狼群却围聚不散,几只饿狼两眼放着绿光,转而向飞澜的方向扑来。很显然,这狼群是受过训练的,被人控制着。只有,达成宁王所愿,这群狼才会被招回。   飞澜再次搭弓引箭,又是几匹恶狼倒地,血溅当场。身后跟随而来的侍卫,也与恶狼颤抖起来,狼群凶猛无比,撕咬着人身体,狼吼声中掺杂着侍卫凄厉的惨叫。   无忧的处境岌岌可危,飞澜手握龙鸣剑,斩杀恶狼,刀光剑影中,血花四溅,她一步步艰难的向无忧的方向走去珥。   “娘,娘,别管我,你快走,这是圈套。”无忧在笼中不停挣动,高声呼喊着。   可是,即便是圈套,即便是陷阱,即便是万劫不复,飞澜又怎么会丢下他呢。“无忧别怕,娘来救你。”她艰难的说道。   然而,浓重的血腥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恶狼,似乎根本斩杀不尽。而多半的侍卫也被恶狼撕咬啃噬。更糟糕的是,数十个黑衣人似乎从天而降,阻挡着飞澜靠近断崖边,激斗越来越剧烈白炽。   随着时间的推移,飞澜应对的越发吃力,心中唯一残存的信念,就是君洌寒可以出手相助。她始终坚信,骨肉至亲可以抵过他对瑜琳的爱。   可惜,这一次,他让她失望了,也彻底绝望。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风云变色,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之后,大雨倾盆而下,血水沿着石壁流淌,而倾盆的大雨,很快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焰,狼群嚎叫着,向无忧扑了过去,绿眸中闪着嗜血与贪婪的光。   “娘……”空气中传来一道无助的呼喊,为了不被恶狼啃噬,无奈之下,孩子用身体推动竹笼,翻滚下万丈悬崖。   飞澜眼睁睁看着无忧和竹笼一起翻下断崖,那一刻,她的灵魂好似被抽走了一样,天地之间,都成了一片血红色,似乎只留下了那一声孩子绝望的呼唤,久久不散。飞澜瞪大了血红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孩子的名字,“无忧!无忧……”   是天意吗?天意,让他们母子葬身如此。   飞澜的宝剑寒光乍现,她不顾一切的扑向无忧消失的方向,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她跪在断崖之上,放眼望去,万丈悬崖深不见底,早已没了孩子的踪影。失去的疼痛,已无法用任何一种言语来形容,她扯过一条藤蔓缠在腰间,毫无犹豫的跳了下去。   而此时,养心殿前。永河公主仍然跪在倾盆暴雨之中。她已经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但御林军将她挡在了殿外,君洌寒不见她。最后,还是徐福海看不过去,撑了伞走出来。   头顶的那一方天空突然晴了,徐福海苍老的手臂握着一把油纸伞,他站在永河身前,一脸的无奈。“公主还是请回吧,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徐公公,烦劳你再去通报一声,本宫真的有要事面见皇上。”永河的声音发颤,脸上模糊一片,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徐福海摇头,重重的一声长叹。“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晌午过后,皇上便收到了一封密信,让皇上用瑜琳王妃去交换小公子的性命。公主应当知道,瑜琳是皇上挚爱,皇上是不可能放手的,您还是请回吧。继续跪在这里,只是自寻难堪。”   “不,本宫见不到皇上绝不离开,无忧不能死,他不能死!”永河失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徐福海。她不顾一切的闯向养心殿,却再次被御林军阻拦。无计可施下,她突然拔下头上金簪,抵在咽喉处,而后大声喊道:“君洌寒,你当真如此绝情吗?好,好,你若不见本宫,今日,本宫就自尽在养心殿前,我们姐弟,从此恩断义绝……”   永河话落后,迟迟不见养心殿有任何动静,绝望之中,她紧闭上双眼,高举起手中金簪,用力向颈间刺去,而就是此时,养心殿的殿门突然敞开了,君洌寒一身明黄,负手而立,凤眸微眯,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永河就好像看到了重生的希望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下,“皇上,皇上,求你救救无忧吧,他是……”她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雨,跌撞的跑进来,脚下一滑,扑通摔倒在永河身旁,战战兢兢的开口。   “岂秉皇上,暗卫回报,小公子已经跌落万丈悬崖,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永河突然失控的扯住那小太监的衣领,大声质问。   那小太监吓得不轻,惊慌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永河惊呆在原地,瞬间如同风化的雕像,任由不停的雨水冲刷着身体。   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黯若深海,散发着淡淡的寒。而后,淡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小公子为国捐躯,追封为中州王,葬入皇陵。”   “葬入皇陵?都尸骨无存了还如何葬入皇陵。”永河突然放肆的大笑,缓缓从地上爬起。她踉跄的走到君洌寒面前,艳色宫装肮脏不堪,她伸出苍白冰冷的手臂,一下下,很慢的整理着凌乱的发。眸光涣散,精神几乎失常。   “瑜琳那贱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为了她,你甚至可以至血脉亲情于不顾。”   君洌寒冷然的勾动唇角,淡声道,“皇姐不是同样可以为了顾非凡至亲情与不顾。何况,无忧与朕又有何相干。”   “有何相干?”永河又是一笑,反复呢喃着。“有何相干呢?哈哈,本宫差点忘了,入宫之前,飞澜让本宫转告皇上,她说:无忧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求皇上顾念血脉之情,救无忧一命。”   君洌寒一双褐眸一瞬间冷到谷底,他死死的盯着永河的脸,隐在衣袖下的手臂,一点一点紧握成拳。“你,再说一次。”   永河失控的大笑,笑声过后,又是放肆的大哭,哭的肝肠寸断。“六年前,本宫的孩子就已经胎死腹中。而无忧,生于壬戌年四月初一,他是飞澜的儿子。六年前,飞澜出征之前,皇上对她做过什么,皇上难道不记得了吗?”   空气瞬间冷到了极点,男子脸色阴霾,手臂擒住永河咽喉,手背之上,青色血管凸起。血红的双眼瞪着永河,沉声道,“你给朕说清楚。”   永河叹息着合起双眼,一串泪珠顺势滚落。她唇角上扬着,嘲讽道,“皇上大义灭亲,堪称千古一帝。本宫叹服,哈哈……”她笑声未落,身体已经被一股重力摔了出去。   “徐福海,备马,随朕出宫。”君洌寒怒吼一声,快步向殿外而去。漫天的大雨,瞬间湿透一身明黄龙袍,徐福海带领御林军跟在后面,一干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暮色四合之际,夜完全的笼罩了大地。君洌寒带领着御林军点着火把在深冷的悬崖下寻找。神女峰断崖之下,是湍急的河流,从万丈高空坠入激流之中,即便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在激流中挣扎上岸,最终难逃溺水而亡的命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所寻找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皇上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许,无忧已经……”风清扬隐忍的开口,却被君洌寒一声怒吼吼了回去。   “你给朕闭嘴,朕一定会找到无忧的!至于我们的帐,风清扬,朕会慢慢和你算。”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昏黄的光亮映照下,他英俊的侧脸冷冽骇人。   风清扬抿唇不语,他知道,隐瞒无忧身世的事,君洌寒不会轻易放过他。从他答应飞澜为她隐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君洌寒此生,最恨被人欺骗。   他们在崖下整整寻找了一夜,一路沿着河流向下游寻找着,但仍一无所获。天微微亮的时候,有御林军侍卫发现了飞澜的身影,她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但同样在湍急的河岸边苦苦的寻找着,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远远的,君洌寒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从未停止过的寻找,转眼又是一日,他们已经沿着河流,走出了崖底,百川如海,如果他们走到海岸线仍然没有寻找到无忧,那就真的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飞澜一身湖蓝锦袍凌乱不堪,衣衫上是大片干涸的血迹,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激战之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有些结了茧,而有些还在不停的流血,她一路行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飞澜不知道自己身体中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最后一刻。   她沿着河岸跌跌撞撞的寻找着,每走一步,都呼喊着无忧的名字,到最后,嗓子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双腿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若非毅力支撑着,她只怕早已倒了下去。脑海中,不间断的闪过无忧的音容笑貌。   他撒娇的对她说:娘亲,无忧长大了会娶你的。   他冷着一张小脸质问: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他小脸堆着灿烂的笑,讨好道:娘亲,无忧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无忧,无忧,我的无忧……”干裂的唇颤动着,发出微弱的哭声。   飞澜从不曾放弃希望,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上天来最后一丝希望也掠夺走。   在河流下游的村庄中,一户渔民从河水中打捞上来一具孩子的尸体,就陈放在河岸旁,一直无人认领。村里人都说,看那孩子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飞澜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只见到那具尸体被破草席卷着。她跌撞不稳的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尸体旁,迟迟不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草帘,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沉寂了,她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没有一刻,她如此刻般害怕。只要没找到尸体,至少还有一丝侥幸无忧仍然活着,但,如果,这是无忧,如果是无忧,她要怎么办?!   伸出的手臂一直剧烈的颤抖着,她动作缓慢的,一点点掀开草帘,尸体慢慢的呈现在她面前……下一刻,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打破了沉寂的小村。   “无忧,无忧……”   尸体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早已浮肿,并开始腐烂,已经辨不清容貌,但无论是性别、年纪、外貌还有他身上的衣物佩饰,都确认是无忧无疑,衣摆内侧,是飞澜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平安’二字。平安,平安,呵,此刻这两个字映在眼中,竟是如此的讽刺。   无忧永远无法平安的长大,他死了,并且,死的如此凄惨。暴露的肌肤被激流中的尖石划破,原本精致的小脸血肉模糊一片,极是恐怖。她的无忧最爱漂亮,如果知道自己死后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灵魂都无法安息吧。   君洌寒带领风清扬与徐福海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颈项。   杂草丛生的河岸上,飞澜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痛哭不止。   “无忧,这是你最心爱的‘月光’,你怎么能不小心弄丢呢,还好娘亲帮你找回来。”她不停的呢喃着,将月光剑塞入孩子手中,然后,尸体早已僵硬了,根本握不住剑柄,她一次又一次尝试,但最终,宝剑还是从他手中脱落。   飞澜再次失控,她不停的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利声哭喊着,“无忧,慕容无忧,你给我醒过来,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你说过不会丢弃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   君洌寒的目光呆滞的落在飞澜母子身上,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疼到极致,连呼喊都没了声音。   他在她身前停住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飞澜母子面前,这一跪,似乎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帝王,那个如神祗般的存在,也有轰然倾倒的一日。   面前这个腐朽的尸体,就是他的孩子,是飞澜给他生的孩子,他刚刚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   无忧有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小脸,那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   无忧喜欢他的画,他看得懂他的心思,他说:眼不见山河而山河却在我心;心无天下而天下皆在我掌控。他说他是胸襟坦荡,心怀天下之人。   无忧不喜欢喊他皇上,他总是讨好的叫他‘皇舅舅’,其实,他最想喊的,是爹爹。   无忧曾在睡梦中拉着他的手,喊爹爹。   ……   此时的飞澜,对他视而不见。她含泪的双眸看着风清扬,她哭喊着说,“风清扬,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无忧,他还有救的,你可以救活他的,你一定能救活他。”   风清扬就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体却一动不动,如同风化的雕像。   “飞澜,他死了,无忧已经死了。”君洌寒低声道,手掌轻轻的触碰上她流泪的面颊。   她涣散的墨眸中,终于有了他的倒影,可是,他从她眼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那样赤.裸而毫无遮掩的恨。   飞澜脸上都是模糊的泪,而她却狂笑着,失控的笑。“君洌寒,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救他?瑜琳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顾无忧的死活!如你所愿,他死了,是你害死他的,我的无忧死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活着!”   面对飞澜泣血的控诉,他只能痛苦的低喃,“飞澜,对不起,对不起。”   她停止了笑声,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剔透的泪珠,滴答滴答的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来。她无辜的看着他,楚楚诱.人的模样,唇片轻微的颤动,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师兄,我们的无忧在天上会孤单的,会害怕的,我们去陪他,好不好?”   伴随着她声音而落的,是冰冷的宝剑刺入了君洌寒身体。他不躲不闪,任由着月光剑刺穿胸膛。他的目光迟疑的落在胸口处,宝蓝色剑刃插在明黄的龙袍之上,鲜红的血珠沿着剑刃一滴滴落下来。   而她握剑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皇上!”一旁徐福海与御林军大惊失色,一拥而上,却被君洌寒厉声阻止。“别过来,都给朕滚。”   嘶吼之后,他低敛的眸光微微抬起,他看着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他对她笑,低低的说了句,“好,朕去陪他,可是,澜儿,答应朕,你要好好活着。”   飞澜握剑的手,无力的滑落,她哭着,哭的格外凄凉。她说,“君洌寒,在你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你的江山,排在第二位的是那个叫做瑜琳的女人,对于你来说,慕容飞澜又算什么呢?我的孩子又算什么?”   君洌寒的手掌捂住伤口的位置,胸膛中跳动的心脏,痛的几近抽搐。从没有一次如此刻般,彷徨而绝望,为什么,他再也看不清他与飞澜的未来?那些他早已为她规划好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是不是,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她凄然一笑,依旧倾世绝美,而那抹笑靥,却空洞的可怕。“君洌寒,我与你之间八年的感情,原来,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紧拥着无忧的身体,吃力的将他抱起,越过君洌寒身边,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没有目标,也没有终点。然而,她已经经历的一场激战,又在崖下寻找了一天一夜,身上的血几乎流进,唯一支撑着的意念,也在看到无忧尸体的那一刻轰然倾塌。再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支撑她继续走下去,她抱着无忧的尸体,踉跄的迈出几步后,在君洌寒身后,倾倒下去。   “飞澜!”风清扬痛苦的呼喊一声。   而紧接着,便是徐福海尖利的痛呼。“皇上,皇上!”   原来,是君洌寒发狠的将插在胸膛中的宝剑拔出,血柱喷涌,君洌寒的身体几乎同时倾倒,人跟着昏死了过去。   一时间,混乱一片。   *   帝王回宫之后,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养心殿内,乱作一团。   即便是庄氏都守在养心殿中,一副愁容。瑜琳跪在她身前,压低了头,怯怯的模样。   “起来吧,哀家可受不起你这一拜,如今你倒是越发得意了,皇上为了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要。”庄氏缓慢的语调,明显不冷不热。   瑜琳依旧跪倒在地不敢起身,怯声道,“臣妾惶恐。”   庄氏哼笑,而后对身旁琳琅吩咐道,“琳琅,还不将瑜琳王妃扶起来,她成为后宫之主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了。连哀家日后都要仰仗着她呢。”   “皇祖母折煞臣妾了。”瑜琳温声回答,一张小脸隐在暗处,却是扬着得意的。她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有着一席之地,但皇上肯为了她放弃他与慕容飞澜的孩子,却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王妃身娇肉贵,奴婢扶您起来吧。”琳琅缓步上前,极是恭敬的将瑜琳搀扶起,但唇角笑靥却暗含着嘲弄。   庄氏单手撑头,轻蹙着眉心,摆了摆手又道,“哀家头痛的厉害,要静一静。你也别杵在这里,去守着皇上吧。”   “臣妾告退。”瑜琳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瑜琳离去后,琳琅半跪在庄氏脚下,柔软的小手为庄氏垂着腿,“太皇太后的头痛病又犯了吗?要不要去请御医来瞧瞧?”   庄氏又摆了摆手,叹道,“不必了,皇上还躺在龙榻上,哀家可不想再添乱了。”   琳琅随着叹气,“太皇太后别怪奴婢多嘴,这一次皇上的确是过分了些,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何苦折了皇嗣。也难怪慕容将军失手伤了皇上,这丧子之痛确是难以承受的。”   庄氏的眸色也黯淡了下来,却淡出一声冷哼,“你当皇上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吗?这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   琳琅微愕,一脸的懵懂,“奴婢愚钝。”   “表面上看来,此事不过是因为瑜琳那女人而起,但隐在背后的,却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瑜琳若是送回灏南身边,灏南即刻便会回到封地,揭竿而起,战争一触即发。”   琳琅恍然大悟,又道,“难怪太皇太后将瑜琳王妃扣在宫中,原是为皇上打算。”   庄氏失笑,又道,“错了,哀家这么做,并非为了讨好皇上,而是为了大圣朝的江山,也是为了灏南。”   琳琅眨着眼,越发糊涂了。   “内乱一起,必是劳民伤财,受苦的还不是百姓,哀家绝不能容忍此事发生。至于灏南……”庄氏顿了下声音,嘲弄的哼笑,“灏南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若他安守本分,皇上还能容得下他,若他当真敢谋乱,皇上是绝不会再手软的。”   “可如今,宁王爷间接残害皇嗣,皇上同样不会放过他。”琳琅嘀咕了句。   庄氏眉头锁的更深,这同样也是她所忧虑的。“灏南真是自不量力啊,有哀家在,还能保他一时,若他日哀家驾鹤西去,皇上岂能再容他。”   琳琅讨好的一笑,柔声回道,“太皇太后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庄氏苦笑着摇头,又道,“哀家活这一把年纪做什么啊,还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哎,无忧那孩子,可惜了。”   提起无忧,庄氏的面色又黯了下去,那的确是个聪颖的好孩子,皇上如今也二十有六,也该有个子嗣了。要怪只怪那孩子命薄,怪天意弄人吧。   “先皇如皇上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个皇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后宫三千佳丽,蝶妃娘娘更是温婉贤淑,他日定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太皇太后不必忧心。”琳琅宽慰道。她跟随庄氏多年,早已摸透她心思,自然知道这位老太太喜欢听什么。   而出乎意料的是,庄氏却摇头摆手,“入宫五年也不见有所出,她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过些日子的选秀,你替哀家从庄氏一族中另择几位佳丽入宫吧。”   “奴婢知晓。”琳琅温声回答,心中了然,庄氏很明显是打算丢弃庄晓蝶这个棋子了。的确,蝶妃本是皇上正妃,却没能坐上后位,不得帝王宠爱,又多年无出,早晚逃不出被废弃的命运。   “那慕容将军呢?太皇太后真打算处死她吗?”琳琅又问。   庄氏不语,苍老的脸,透着深不可测。半响的沉默后,方道,“她的确是个危险的存在,但哀家若处死她,只会激化哀家与皇上之间的矛盾。罢了,就让她在天牢里呆着吧,等皇上醒来,让他自个决定便是。”   琳琅沉思片刻,轻叹着呢喃了声,“奴婢当真是不懂得皇上的心思,他对瑜琳王妃万千疼宠,又对慕容将军难舍难离,皇上心中究竟爱着哪个?”   “你问这些做什么?”庄氏眸子微眯,眸光犀利了几分。   琳琅一惊,强作镇定一笑,道,“奴婢不过好奇而已。”   庄氏淡哼,“皇上八层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可这两个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他早晚都必须做出选择。”   琳琅听罢不语,她很想知道皇上究竟最在意哪个,以免将来押错了宝,在后宫无立足之地。但庄氏十分精明,再追问下去难保不被看出破绽。   说了太多的话,庄氏脸上明显写着疲惫之色,琳琅细心的询问,“已经三更天了,奴婢扶太皇太后回宫歇息吧。”   “不了,哀家再等等吧,皇上不醒,哀家不放心。”她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浓茶提神。刚抿了两口,便有大太监进来禀报。   “回禀太皇天后,皇上醒了。”   “嗯。”庄氏淡应。   一旁琳琅脸上已藏不住笑意,忙又道,“谢天谢地,皇上终于醒了。太皇太后这回可以安心回宫歇息了。您担忧了一日,奴婢看你都憔悴了。”   庄氏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皇上若有你一半贴心,哀家就知足了。既然皇帝醒了,我们也别在这里碍事了,琳琅,扶哀家回宫吧。”   “奴婢遵旨。”琳琅躬身搀扶着庄氏手臂,缓步离去。   此时,养心殿内殿之中,君洌寒半靠着宽大的龙榻,俊颜苍白无丝毫血色,但一双褐眸却灼灼幽深。   瑜琳陪伴在榻边,哭哭啼啼的拭泪。   “哭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吗。”他虚弱一笑,修长的指轻拭去她粉颊上的泪。   瑜琳顺势握住他手臂,靠入他胸膛之中。“皇上吓坏臣妾了,若皇上……臣妾便跟着皇上一起去了。”   正是此时,风清扬端着汤药步入,眼见瑜琳将身子撞入君洌寒胸膛,他手腕一抖,慌忙提醒道,“王妃万万不可,小心皇上身上的伤。”   “不碍事。”君洌寒温笑,轻轻的将瑜琳推出怀抱,温声说道,“朕无碍,你先行回宫吧,朕要歇息一会儿。”   “瑜琳不走,瑜琳要陪着皇上。”她撒娇的牵住他冰凉的手掌。   “听话。”君洌寒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瑜琳抿唇不语,眸中含泪,依旧坐在榻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君洌寒剑眉轻挑,略略带着不耐,冷声吩咐道,“徐福海,送瑜琳王妃回宫。”   “老奴遵旨。”徐福海一躬身,而后来到瑜琳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上。”瑜琳娇弱的低唤了声,又是委屈,又是不甘。而君洌寒眸光涣散,根本不去看她。很明显是赶人的意思。   “王妃,请吧。”徐福海再次催促。   瑜琳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她离去之后,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风清扬走上来,将温热的汤药递到君洌寒面前,“请皇上趁热将药喝了。”   君洌寒眸光微敛起,犀利的眸光透着骇人的寒。他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手臂忽而一扬,将风清扬手中的药碗打翻,瓷片与浓黑的药汁迸溅了满地。   风清扬面容沉寂,一挑衣摆单膝跪地,“臣罪该万死。”   “风清扬,你的确该死。”君洌寒冷声丢出一句,而后掀被下床,剧烈的动作毫无意外的扯痛了伤口,他手掌紧捂住心口,剑眉冷冷的挑起。   风清扬惊慌失色,忙起身搀扶,“皇上现在万不可乱动,伤口离心脏只有寸许的距离,绝不可再扯裂。”   君洌寒垂着头,冷笑着呢喃,“她是百步穿杨将军,若真想要朕的命,那一剑怎么会刺偏呢。澜儿她,还是心软了。”   “皇上,微臣扶您躺下吧。”风清扬焦虑道。   君洌寒冷漠的推开他,问道,“飞澜呢?”   风清扬闷声不语。   君洌寒恼火,低吼一声,“哑巴了吗?朕问你飞澜呢?”   “被太皇太后以弑君之罪打入天牢了。”风清扬老实的回答。   “徐福海,摆驾。”君洌寒又道。   “皇上……”徐福海躬身上前,刚想开口规劝,却被帝王一个冷眼噎了回去。   *   帝王的驾临,在天牢中引起了小小的***动,君洌寒一身明黄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格外刺目。他所过之处,衙役扑通扑通如下饺子般跪倒了满地。自圣朝建都以来,君洌寒还是第一位进入天牢的皇帝。   飞澜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那里见不到一缕阳光,死静的可怕,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腐朽的让人作呕的味道。飞澜就靠坐在角落中,身下铺着脏乱的枯草。她很安静,安静的就像一尊风化雕像,连睫毛都不眨一下。一头青丝披散在腰际,衬得肌肤苍白如纸,她靠坐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殇,有一种凄凉而绝望的美。   此刻的慕容飞澜,再也不是那个征战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拥有倾城之貌的女人。她也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刚刚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伴随着锁链落地的哐当声响,君洌寒一脚踢开监牢的门,他将飞澜从角落中拉起,紧拥在胸膛之中。“澜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面颊,触手的温度是冷的,好像抚摸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终于有了反应,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透着几丝鬼魅深冷。墨色的眸子是空洞的,眸光散落着,没有一丝焦距。她笑着,唇角轻扬起,出口的声音,比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冷上几分,“慕容飞澜弑君犯上,罪有应得。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将飞澜处决?”   ————   呵呵,小虐怡情,结局会让亲们满意的。   第111章 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你   更新时间:2013-7-18 9:08:32 本章字数:10699   她终于有了反应,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透着几丝鬼魅深冷。墨色的眸子是空洞的,眸光散落着,没有一丝焦距。她笑着,唇角轻扬起,出口的声音,比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冷上几分,“慕容飞澜弑君犯上,罪有应得。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将飞澜处决?”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一颤,微眯的凤目,溢出疼痛。“澜儿,你知道朕不会杀你的,朕舍不得的。”   飞澜迟缓的抬起眼帘,深不见底的墨眸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那光亮越聚越多,最后凝聚成大颗的泪珠,悄然无声的划落。每一颗泪珠都带着炙热的温度,如同落在君洌寒心头,灼人的疼着。   他托起她的小脸,低头去吻她脸颊的泪,却被她侧头躲闪,淡淡的气息,那般的冷漠。“皇上杀不杀飞澜,都已经不重要了。飞澜的心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你杀我,便是给飞澜一个解脱。你若不杀,飞澜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飞澜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在死寂的天牢深处,却格外清晰,甚至带着回声。而她一字一句,都好像砸在他心上,痛吗?呵,不,不痛,痛到麻木,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韪。   “澜儿,没有心不要紧,朕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朕会将你的心找回来。”他将她轻拥在怀,温柔的轻哄,如同曾经。“澜儿,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他说罢,紧紧的牵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飞澜并没有挣脱,安静的,顺从的任由着他牵扯,只是,他刚迈出两步,跟随在身后的飞澜却突然摔倒在地。柔嫩的肌肤被粗糙坚硬的磨破,沙土嵌在肌肤上,与血肉模糊在一起。飞澜苍白着容颜,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好似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澜儿!”君洌寒惊呼一声,半跪在她身前,此时,才发现飞澜脚上拴着沉重的脚镣,并且,这并非是普通的脚镣,而是狼牙镣。普通的脚镣,不过是防止罪犯逃跑,而这种狼牙镣内侧镶嵌着如狼牙般锋利的锯齿,只要犯人双脚移动一下,就会被锯齿割开腕间的皮肉璧。   君洌寒刚刚那一番剧烈的扯动,早已让飞澜一双脚腕血肉模糊一片,暗红的血液顺着赤.裸的玉足一滴滴落在漆黑的地面上,像极了地狱中妖娆盛放的曼珠沙华。   君洌寒的目光死死盯着飞澜的脚腕,一点点的冷寒,最后,冷到冰点,化为一声怒吼,“谁让你们给她上刑的?”   这一声吼,将狱官吓的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咚咚的不停的额头,“回,回禀皇上,按规矩死牢中的犯人都要带上狼牙镣……”   “圣朝的规矩是你定的,还是朕定的!”君洌寒阴冷的丢出一句,明黄衣袖下的拳头紧握,发出骨节撞击的嘎吱脆响。“来人,将这奴才拖出去,杖毙。”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死寂的监牢中,发出杀猪般的哭喊声,一直到那狱官被御林军像拖尸体一样的拖走后,才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监牢内外狱卒跪了满地,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都知道那狱官死的冤,却无人敢冒死出头,即便是一旁的徐福海与风清扬都没有劝半句。君洌寒一向是冷静理智的人,但飞澜却偏偏是他的不冷静,不理智。事情一旦牵扯到她,便足以让帝王失控,若非是失控,他亦不会草菅人命,君洌寒不是暴君。   飞澜低笑着,绝美的笑靥,同样是无情冰冷的。“皇上何必牵连他人,飞澜罪无可恕,上刑也是理所当然。”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脊背靠上粗糙的墙壁,又道,“飞澜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皇上还是请回吧,天牢阴气重,是不祥之地,皇上万金之躯,不应该呆在这里。”   君洌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深邃的褐眸中,眸光复杂难辨。“慕容飞澜,朕若离开,必然会带走你。而你若要留下,朕便留在这里陪你,无论你在哪里,朕便在哪里。”   飞澜神色不变,眸中波澜不惊,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态,而手掌却不着痕迹的收紧了。   “将钥匙拿来。”君洌寒又道。   一个狱卒爬过来,战战兢兢的将钥匙双手奉上。   君洌寒一把夺过,按住飞澜的双脚,想要为她解开脚镣,而每一次,都被她闪躲开,如此反复的挣动,让狼牙镣内侧的齿痕再次深深刺入皮肉中,甚至露出深深白骨。   “慕容飞澜!”君洌寒低吼一声,将手中钥匙狠狠摔在一旁,这一次,他是真的激了,双眼都是血红的。   而相对于他的暴怒,飞澜却是极平静的,唇片轻动,淡淡吐出两个字,“你走。”   本以为他会恼怒的转身拂袖而去,但他没有,反而托起她双足,而后,将手深入狼牙镣内侧,用自己的手掌挡住尖锐的锯齿,避免她再受伤。   然后,他咬紧牙关,暗用内力,硬生生的将狼牙镣扳成两半。但如此,那些锋利的锯齿也刺入他手掌,鲜血入柱在污浊肮脏的地面上流淌着。   君洌寒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是飞澜都有所动容。   “澜儿,现在可以回家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从今以后,朕会保护你。”他说罢,双手环入她腰肢,将飞澜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皇上!”风清扬惊慌失措的低喊一声。君洌寒将飞澜从地上抱起,如此剧烈的动作,势必会将胸口尚未愈合的伤口扯裂。   果不其然,君洌寒左侧胸口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了大片,明黄与鲜红绞缠着,分外的妖娆诡异。而他已经紧紧的抱着怀中女子,踏着平稳的步子,一步步向天牢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一样,胸口中剧烈的疼痛,一下强于一下。他咬牙强撑着,对她,依旧舍不得放手。   不远处的前方,就是天牢的出口,那里有脱离黑暗的阳光。   *   永寿宫中,庄氏刚刚从酣睡中醒来,琳琅正伺候她梳洗,大太监便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跪地俯首,禀道,“回禀太皇太后,皇上苏醒之后,去了天牢重地,将慕容将军从牢中带回了宫。”   “嗯,哀家知道了。”庄氏平淡的应着,似乎此事并不出乎她意料。   而那太监依旧跪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   “还有事?”庄氏又问。   “回禀太皇太后,皇上下命将天牢的狱官杖毙了。”大太监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是何原因?”庄氏的脸色沉了些许,原因无他,那狱官不是别人,正是庄氏的一门远亲,按本辈分上来说,庄氏还是那狱官的姑奶奶。倒也不是此人有多么重要,只是,皇上公然处死庄氏族人,这不等同于再打这位皇祖母的脸面吗。   庄氏一问,那大太监只得吞吞吐吐的回答,“听闻,是因着那狱官按着规矩给慕容将军上了脚镣,弄伤了慕容将军的脚腕,皇上震怒,便下命将人处死了。”   庄氏静默了片刻,而后嘲弄一笑,对一旁琳琅说道,“丫头,你昨儿个不是问哀家皇上心中爱的究竟是哪个吗?现在可有答案了?”   琳琅突然被点到名字,身形一颤,忙回了句,“琳琅愚钝,不敢胡乱揣摩圣意。”   庄氏一笑,便没有再问。   “敢问太皇太后,不知此事当如何处置?还望太皇太后示下。”大太监又问。   庄氏叹息着摇了摇头,“罢了,将那狱官厚葬吧,再赏赐其家眷一些金银,以示慰藉。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要再提了。”   帝王此番的确失了分寸,但却不是冲着庄氏,不过冲冠一怒为红颜,她这个做祖母的总不能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与皇帝理论个是非对错吧?!反正人已经死了,便也只能做个冤死鬼了。   “老奴遵旨,即刻去办。”大太监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随哀家去看看皇上吧,这一番的折腾,只怕是要扯裂伤口了。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庄氏将手随意搭上琳琅臂腕,摆驾养心殿。   而此时,养心殿中。   君洌寒高大的身躯靠在软榻之上,身下柔软的白虎皮褥,已经被鲜血打透,他只封了胸口几处大穴,却不允许任何人上前为他包扎伤口。   风清扬双膝跪地,将头压的极低,闷声不语,脸上写满担忧与沉重。   “皇上,无论您有多大的怒气,都要保重龙体啊。”徐福海带着哭腔,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风清扬身侧。   然,主位之上,君洌寒并不予理睬,幽深的眸,随随扫过风清扬,清冷开口,“先帝三十二年,风大人含冤下狱,风氏满门流放塞外。朕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救出,留在京中赴任,并苦心寻找证据,为你全族平反。你跪在朕面前,对天起誓,会对朕誓死效忠。”   风清扬俯身跪拜,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汉白玉地面。“臣记得。”   “记得?”君洌寒忽而冷笑,“时隔十年之久,风清扬,你既然记得,便将当日誓言重复一遍给朕听。”   风清扬扬起头,面容冷峻。无论十年,百年,他都不可能忘记。当年风氏一族蒙奸人所害,遭受灭顶之灾。当时的君洌寒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却是他挺身而出,冒险将风清扬留任帝都,并不惜得罪权贵,为风氏一族平反。如果没有君洌寒,他与族人早已死在塞外苦寒之地。   往日重现,风清扬挺直脊背,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对天起誓道,“我风清扬对天起誓,誓死效忠三皇子,同生共死,荣辱以共。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跪在君洌寒身前,久久的维持着一个姿态。   软榻之上,帝王静默,褐眸深冷,眸光些微的涣散。半响后,才道,“即便飞澜的谎言再完美无缺,但无忧的容貌与朕几乎如出一辙,是根本骗不了人的。风清扬,你可知道朕为何从未怀疑过吗?”   风清扬抿唇不语,手掌已紧握。只听帝王又道。   “因为,朕信任你,朕笃定你不会欺骗朕。而你,却辜负了朕的信任。”伴随着话音而落的,是清脆的碎裂声,君洌寒手臂一样,将桌案上一干物件统统扫落在地。   “风清扬,塞外五年,你三缄其口朕不怪你,回京近一载之久,那孩子都站在了朕面前,你仍然在骗朕。现在无忧死了,飞澜如行尸走肉一样躺在里面,你告诉朕,造成今日的局面,朕该怎么收场?”   风清扬无力的合上双眼,高大的身体匍匐在地,“臣罪该万死,但微臣也曾在飞澜面前发誓,此生永不会提起无忧的身世。”   君洌寒凤眸冷眯,目光犀利的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当年所经历的一切,根本容不得微臣选择。”风清扬声音越发沉重,缓缓道出当年一切。   三藩战事初期,藩王势若破竹,飞澜誓死抵抗,双方同样伤亡惨重,那一场仗打得十分惨烈。两方人马都不敢掉以轻心,稍有不慎,一步走错便会全军覆没。而就是那个时候,飞澜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几乎没有犹豫,她让风清扬用药为她拿掉孩子。   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主将却要回去生孩子,说出来还不要贻笑天下。   若非永河公主以死相互,这世上根本不会有无忧的存在。   飞澜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仍然上阵杀敌,盔甲经过逸云一双巧手的改良,宽大的下摆极好的遮挡住凸起的腹部。那时的飞澜就像疯了一样,她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孩子的命,她在乎的只有胜负成败。   永河不止一次哭着求她珍重自己和孩子,飞澜已经流血,有小产的征兆,好在身子好,都用药应撑了过去。   飞澜却说:“他既然是我慕容飞澜的孩子,就要比别人更坚强。如果注定他不能出生,那也是命。能死在沙场之上,是他的荣耀。”   那样的一番折腾,依旧没有流产,只能说孩子的生命力足有顽强。但九个月的时候,孩子还是早产了。当时飞澜正准备带兵攻打罗城,突然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风清扬对外宣称慕容将军得了宿疾,但战机刻不容缓,洛青川作为先锋率领大军攻城。   当时的洛青川还缺少历练,狂妄自大,重了敌人的埋伏,五万精兵全军覆没。   说起来当真讽刺,无忧出生的那刻,却是五万亡魂升天之时。   刚刚生产后的飞澜彻底被激怒了,手握龙鸣宝剑摧毁了营帐内所有的一切,永河将刚出生不久的无忧紧护在怀中,生怕飞澜失手伤了他。孩子撕心裂肺的的啼哭声久久不断。   发泄之后,飞澜单手撑剑,无力的跪倒在地面上。她从永河怀中抱过无忧,双手托着孩子身体,他还那样脆弱,只是小小的一团肉。飞澜静静的看着他,泪水悄然而落。   风清扬和永河战战兢兢的围在她身旁,生怕飞澜失控伤害了孩子。   飞澜半跪着,将掌心将的小肉团托在风清扬面前,孩子突然停止了哭声,憋着嘴巴,安安静静的样子更让人心疼,似乎再害怕被人遗弃。   飞澜说,“这个孩子的命是用五万精兵的血染红的,他的命太珍贵了。他必须好好活着,替那五万亡灵好好活着。所以,他不能做皇上的孩子,皇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风清扬懂飞澜的意思,所以,他沉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为你隐瞒他的身世。”   飞澜淡淡的摇头,又说,“风清扬,你发誓。”   彼时,他们之间还不存在信任。   彼时,帐内凌乱不堪,飞澜跪在他面前,发丝凌乱,雪白的中衣上还染着血迹,小无忧在她手掌间,嘤嘤的哭泣着,永河同样看着他,目光迫切。无奈之下,风清扬起誓,“我风清扬发誓,此生绝口不提孩子的身世,如违此誓,必不得善终。”   听完风清扬的故事,君洌寒长久的沉默,英俊的脸庞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波澜。而气氛却分外的诡异,分明是暖春的季节,殿内却莫名冷的骇人。   “太皇太后驾到。”小太监尖锐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殿内压抑的气氛,声音落后,只见庄氏在琳琅的搀扶下缓缓而入。   “孙儿参见皇祖母。”君洌寒起身拜礼。   “罢了罢了,皇上这副模样,赶紧躺下吧。”庄氏摆了摆手,而后又道,“风清扬,还不快给皇帝上药包扎,你觉得他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庄氏一声吩咐,跪在地上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风清扬慌忙起身,接过徐福海递来的药箱,利落的为君洌寒上药,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推开他。上药的过程是极痛的,君洌寒却面无表情着,认真沉寂的侧脸,英俊的诱人魂魄。   庄氏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看着他长大,了解君洌寒心性坚韧。而一旁琳琅却心疼的险些落泪。   雪白的绷带缠住君洌寒血肉模糊的手掌,风清扬嘱咐着,“伤口愈合前都不要沾水,切记随意乱动再扯裂伤口。”风清扬絮絮叨叨的嘀咕着,但他心知说了也等于白说,皇上一旦接触飞澜,就不可能维持住冷静理智,所有的禁忌,也都不再是禁忌。   庄氏一直等到君洌寒包扎完伤口,才在琳琅的陪同下离去。   而庄氏前脚刚走,后脚君洌寒就起身离开,没有人敢过问他去哪里,但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要到广阳殿探望飞澜。他将飞澜从天牢抱回来,就一直住在广阳殿中,那里曾是他母亲的故居,他将飞澜安置在那里,意思不言而喻。   广阳殿中静的出奇,偌大的宫殿内,却不见飞澜的身影,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了满地,回禀道,“慕容将军只说要看小公子,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君洌寒又匆匆的赶去了帝陵,在帝陵的地下宫殿中,果真见到了飞澜的身影。   地宫是用寒冰堆砌,阴寒之极,才能让尸体短时间内不朽,而无忧的尸体就被存放在地宫的水晶冰棺之中,他安安静静的躺在棺中,周身被鲜花簇拥着。飞澜一身素白,靠坐在冰棺旁,膝上盖着一件半成品的袍子,她手握针线,低头认真的缝补着,她的神情那般专注,甚至没有感觉到君洌寒的靠近。   她还是不善女红,十根手指都被扎的血肉模糊了,但她如同一只感觉不到痛的提线木偶,机械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扯线、将针***棉布,然后刺破手指,将针穿出来,如此重复,月白色的袍子,沾染上一滴滴鲜红的血珠,如雪地中妖娆盛放的梅。   月白是无忧最喜欢的颜色,如同他的人一样,虽然他总是喜欢扮猪吃老虎,但骨子里却透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冷。飞澜依旧在衣摆内侧绣了平安二字,只是,人已经去了,她不知道这两个字对于一具尸体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君洌寒在冰棺前停住脚步,蹙眉看着她。此时的飞澜只有一件贴上的纱衣,而地宫的温度却是极寒的,吞吐的空气中都带着白色雾气。她娇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墨发雪肌,越显清冷无辜。   “谁让你进来这里的!”君洌寒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温怒,他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自己膝上,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   飞澜没有反抗,手中却紧攥着那件染血的袍子。而他轻拥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的。飞澜的鼻子一向很灵,自然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美眸微眯起,墨眸一点点深谙下去。   “这些让绣娘来做就好,何必弄伤自己。”君洌寒轻握住她受伤的指尖,放在唇边呵气。   飞澜墨色的眸子又开始涣散,空洞的可怕。泛白的唇一开一合,带出轻飘的声音,“永河公主对我说,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衫,穿在孩子身上会有幸福的感觉。无忧生辰的时候,我亲手缝制了一件给他,只是,那件在湍急的河水中被岩石划破了,所以,又重新赶制了一件,只是不知道,人死之后还能不能感觉到幸福。”   她轻声的话语却好似一记重锤落在君洌寒心口上,痛的他几乎窒息。他的目光定格在冰棺中孩子的身上,只可惜,那具被泡的面目全非的腐朽尸体上,再也寻找不到往日的痕迹。那张精雕细琢,总是擎笑的小脸,只存在于记忆中。   “澜儿,为什么要隐瞒朕?为什么你当初怀孕了却不肯告诉我?”他低哑的声音微微的颤动。   飞澜紧抿着唇,无助的摇头,“我怕你容不下他,也不想他卷入皇室的纷争,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做个普通人。”   君洌寒苦笑,笑她的天真。只要是他君洌寒的孩子,就注定了不可能是普通人。   飞澜将尚未缝合完整的袍子紧抱在怀中,柔软的意料贴在脸颊,如同紧贴着无忧的小脸蛋。泪,一颗接着一颗落入布料中,很快浸湿了一片。“我知道瑜琳对你重要,也知道将瑜琳还给宁王后,就会兵戎相见。我更知道,只要战争一起,无论豫南王或顾非凡都有可能趁机作乱。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有时间去应对,还可以从长计议,但无忧的命,却只有一个。”   她有些失控的挣脱他怀抱,再次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他,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不知为什么,君洌寒没有掌控住自己的情绪,他从地上站起来,冷笑着,伸手指向冰棺中僵硬的尸体,怒声道,“因为我一直以为他是顾非凡的儿子,他不会不出手相救。”   或许是痛的太厉害,君洌寒双手撑在棺壁上,高大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褐眸中含着迷离的水雾,而唇角却上扬着极讽刺的笑,“难怪二哥会如此笃定的威胁我,原来他是我的种,所有人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朕才是世界上最蠢的傻瓜。”   低吼声,在死寂的地宫中带着回音,震得飞澜心口发疼。她低着头,手掌紧捂住心口,眼睁睁看着他冷漠的转身离开。   他就这样丢下了她一个人,不,不是一个,还有冰棺里的那具尸体,那是她的无忧。   飞澜一直在地宫中陪伴着无忧,直到第七日的时候,无忧被以中州王之名葬入皇陵,一直到孩子入土为安,君洌寒依旧没有给他皇子的名分,他并没有承认过无忧,皇族的族谱上不会留下他的名字,史册上更不会出现只字片语。他的存在,就如同一场梦一样,梦醒了无痕。只在飞澜的心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无忧下葬之后,飞澜被帝王困在广阳殿中,她从不曾反抗过什么,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呆在哪里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君洌寒步入广阳殿的时候,飞澜正蜷缩着身子坐在窗口前,窗棂大敞着,风从窗口灌入,掀起她墨黑的发丝。她一直不曾换下白服,固执的让人头痛。不过是几日的光景,她整整瘦了一圈,这一身纯净的白,更显得身姿纤弱。   他大步走过去,下一刻,窗子应声紧闭。他用她入怀,温怒道,“这群奴才到底会不会伺候主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   飞澜静默不语,似乎与他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没有必要。   他将她抱起,步入内殿,两人一同滚到在柔软的床榻上,飞澜仍就没有挣扎,似乎他想做什么,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   “这几日不见,飞澜可有想念朕?”他温软的唇贴在她耳侧,暧昧低语。   她起初不语,但身旁的男人显然没有什么耐性,他的唇沿着她优美的锁骨亲吻,故意挑.逗着她敏感的神经。飞澜避无可避,只得清冷的丢出一句,“皇上这几日不是都留在永寿宫偏殿陪伴瑜琳王妃吗?美人在怀,你并不需要飞澜的想念。”   他无奈失笑,板过飞澜的身体,温声开口,“澜儿,我和瑜琳……”   “皇上来此就是要说这些吗?那对不起,我不想听。我对你和别的女人的故事不感兴趣。”飞澜冷冷丢下一句,而后挣脱他的怀抱,赤脚下榻,然而,身体刚刚离开温暖的源头,却被他再次扯了回去。   她重新撞入他胸膛中,毫无意外的撞上他仍未愈合的伤口,只听到他一声浅显的闷哼。君洌寒双臂紧锁在她柔软的腰肢,显然是不打算再放手。   “可是,朕想让你知道。”他暗哑的声音,在她头顶萦绕。   飞澜无法挣脱,只能被动的被他困在怀中。被迫听他讲述一个陌生的故事。   君洌寒十岁的时候被送入梁国为质,可想而知,质子的生活并不好过,在梁国皇宫,即便是一个太监宫女都可以欺负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具备保护自己的力量,只能任由人欺凌,只能隐忍度日。   那时的瑜琳是梁国国君最心爱的公主,她美丽、单纯,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她将他当做玩伴,只有她从不欺负他,并在他受欺负的时候,她会挺身而出。君洌寒在梁国呆了整整七年,他们从玩伴变为朋友,最后成为情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吃在一处,玩在一处,一起读书,一起偷跑出宫,他们在月色下偷偷接吻……那是个如琉璃般璀璨的时光,美得几乎不真实。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八个年头,圣朝传来家书,他母亲瑾贵人病逝。   质子身份的他是不可以离开梁国国都半步的,那几日,他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房顶上,仰望着故都的方向,一别八年,母亲的样貌早已在记忆中模糊,他唯一记得是她的笑,很温暖的笑,无论悲欢离合,她永远微笑着面对。   而对于他的郁郁寡欢,瑜琳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将自己的腰牌给了他,并紧握着他的手,对他手,“洌寒,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吧,去送你母亲最后一层,我不要你的人生中留下遗憾。”   “瑜琳,放走我,国君会为难你的。”君洌寒淡声说道。   瑜琳笑的得意,“父皇才舍不得罚我呢,只是,你一定要回来,没有你陪在身边,我会伤心难过的。”   君洌寒将她紧拥在坏,两人忘情的拥吻着。   后来,他离开了,并且,带着梁国的军事布防图一起离开。没过多久,圣朝大军压境,主帅便是君洌寒。他用兵如神,在梁国国君毫无戒备之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梁国便被攻陷了。破城的那日,梁国国君带着后宫嫔妃和十几位皇子公主跳下了皇城,最小的皇子,才三岁大。   君洌寒是在皇宫的玉湖旁寻找到瑜琳的,找到她的时候,她脚上拴着沉重的石头,她是打算沉入湖底,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洌寒,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攻陷我的国家,为什么让我沦为亡国奴。是我,是我害死了父皇,我是梁国的罪人。”   “瑜琳,对不起,对不起。”那一刻,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是他利用了瑜琳的信任,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后来,她又说,“君洌寒,我应该恨你的,可是,怎么办,我没办法阻止自己去爱你。”   他将瑜琳带回了圣朝,他想等根基稳定后,娶她为妃。然而,意外再次发生了,庄氏将他支去江南治理水患,趁机将瑜琳赐给了君灏南。他收到消息之后,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回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他冲入宁王府的时候,他们已经圆房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瑜琳衣衫凌乱不堪,她看着他的眼神,是怎样的痛苦绝望。   ……   “澜儿,我欠瑜琳的,真的太多。”所以,他必须对瑜琳有所补偿。   飞澜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一张俏脸却更苍白了,长睫低敛着,遮挡住了所有的情绪。然而,本就冰凉的身体却越来越冷,冷到了谷底,娇小的身躯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她迟缓的合起眼帘,一颗冰冷剔透的泪珠在睫毛上微弱的颤动着。飞澜突然懂得,原来,爱情是分先来后到的,在遇见她之前,他遇见了别的女子,在吻她之前,他的唇吻过别的女人,在爱上她之前,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子的存在,她在他的人生中,一直是迟到的。   飞澜一直沉默着,反而让君洌寒有几分无措,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澜儿。”他试探的唤她的名字。   “皇上说完了吗?”她难得有了反应,唇角微微的扬着,些许的嘲弄。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一震,他突然发现,或许自己错了,他不该将自己的曾经与愧疚强加在她身上,并要求她同情与接收。   又是短暂的沉默,而后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笑,很轻很轻,夹杂着淡淡的苍凉。“君洌寒,你的确为放弃无忧找了一个最充分的理由,可是,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你。”   亦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原谅,在飞澜看来,他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安理得。即便有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改变故事的结局——那就是他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他们的孩子。   为了不让狼群啃噬而被迫从万丈悬崖跌入深渊,那时的无忧,手脚还是被捆绑着的,他掉入湍急的河流中,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他会不会很痛?是不是很怕?这些,飞澜连想都不敢想,每一个午夜梦回,她似乎都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喊着:“娘亲,救救我。”   君洌寒将头埋入她肩窝,高大的身体轻微的颤抖。无忧的死,他有何尝不痛,那也是他的孩子。可是,如今说什么都完了。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飞澜,用尽一切可能去补偿她。   “澜儿,告诉朕,你究竟想要怎么?只要朕能做到,朕都可以满足你。”   第112章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更新时间:2013-7-19 8:44:26 本章字数:5352   君洌寒将头埋入她肩窝,高大的身体轻微的颤抖。无忧的死,他有何尝不痛,那也是他的孩子。可是,如今说什么都完了。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飞澜,用尽一切可能去补偿她。   “澜儿,告诉朕,你究竟想要怎么?只要朕能做到,朕都可以满足你。”   飞澜轻轻推开他,瞪大的明眸中,一片空洞清冷。卷曲的睫毛轻颤几下,大颗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苍白的唇轻轻颤动,“如果可以,我希望慕容飞澜的人生中从不曾遇见过你。如果可以,希望我和无忧从不曾回来过,他说,他喜欢大漠的。如果可以,请你将无忧还给我……”   君洌寒的双臂按在她肩头,用力的摇晃她的身体,试图将她从不切实际的梦中唤醒。   “澜儿,你究竟要朕说多少次?无忧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你醒一醒好不好!”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残忍,可是,只有面对现实,飞澜才能勇敢的活下去韪。   飞澜紧咬着唇,任由泪珠如雨般打落下来,如今,她连哭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勇敢,每一次父亲叹息着说:可惜了是个女儿身的时候,她都会理直气壮的回一句:男人能做到的,我都可以。那时的慕容飞澜,真是太天真。后来,她眼睁睁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失去一切之后,面前的这个男人曾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直到失了身,丢了心,才发现他的心从来不曾为她停留檠。   一直以来,无忧是她生命唯一的支撑,每一次伤到最深处,她都对自己说:没关系,我还有无忧。可是,现在,无忧死了,他死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   她用双臂紧环着身体,彷徨无助的模样,让君洌寒极为心疼,他拥她在怀,低头吻掉她面颊上冰凉的泪。“澜儿,别哭,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孩子还会再有的,只要你想要,朕可以给你。”   飞澜微抬起眼帘,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她静静的看着他,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他不会懂得,即便是再有,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个,也不会是无忧了。   她墨眸中的陌生与清冷,让他莫名的慌乱。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即将离开他一样。然而,除了紧紧的抱紧她,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捧起她的脸,用力吻了下去。   凌乱的吻落在她眼角眉梢,然后是唇角,并一路向下,延绵着锁骨,最后落在她柔软的胸口,隔着薄薄的雪色纱衣,他啃吻着她高耸的酥胸,同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过是一个吻却轻易的点燃了他身体的温度,他急切的撕扯着她身上碍人的衣物,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她身体。   只有在她身上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身下人的温度,只要占有她的时候,君洌寒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是属于他的。他想,只要他们再有一个孩子,就能让她忘记失去无忧的伤痛,他们就可以重新来过……可是,事实再一次证明,他错了。   飞澜在他身下安静的出奇,任由他在她身上欲所欲求,她目光呆滞的盯着头顶的房梁,神情冷漠,不拒绝,却也不迎合。   他伏在她身上沉重的喘息,在即将进入她的那一刻,却听到她淡淡的,清冷的声音传来,她问:“君洌寒,如果没有江山社稷的牵绊,如果没有我的隐瞒,在没有任何的前提,如果用瑜琳的命能换无忧重生,你会愿意吗?”   她清晰的感觉到压在身上的沉重身躯一僵,他深深凝望着她,却没有回答。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矛盾与挣扎,他的迟疑再一次,深深的刺伤了她。她突然就笑了,笑靥很轻,很冷,很讽刺,也很悲凉。   她笑自己的痴,自己的傻,明知道瑜琳在他心中的重量,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求一个答案。而到头来,不过是让自己伤的更重,他与她之间的八年,却抵不过他与瑜琳之间的八年,从始至终,她慕容飞澜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推开了他。飞澜胡乱的拢紧衣衫,裹住极尽赤.裸的身体,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鸵鸟一样,卑微的躲在角落。她很想哭的,可是,泪水似乎已经流尽了,她只能无助的,睁大干涩而空洞的双眼。   “谢谢你的答案,我宁愿你伤害我,也不愿你为了安抚而欺骗我。”她微弱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君洌寒慌了,他上前想要再次紧拥住她,却被飞澜生硬的躲闪开。他伸出的手臂,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他无力的叹息道,“澜儿,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对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朕不想回答。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帝王也不能改变什么。澜儿,让噩梦过去,好不好?”   飞澜痛苦的摇头,静谧的空间中,是她凄伤而讽刺的笑,“君洌寒,这一次,再也过不去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澜儿,别再任性了。”他一把将她扯入胸膛,温柔轻哄。而刚触及他身体,飞澜却如同一只失控的小兽,在他胸膛中不断挣扎着,她虽娇弱,却是会武功的,为了挣脱他,她暗运了内力。而君洌寒仍有伤在身,只能再次放手。   “你滚,你滚啊。”飞澜双手抱头,痛苦的低吼着。   君洌寒半是无奈,半是负气的拂袖而去。他虽然对她容忍纵容,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容不得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他离去后,逸云很快走进来,无忧安葬之后,她被君洌寒接入宫中侍候飞澜,如此的举动等于变相的提醒,他想要告诉她,他不会放她出宫了。   “主子,奴婢侍候你沐浴更衣吧,皇上不会再回来了,奴婢看到他去了永寿宫偏殿。”逸云一面取出崭新的丝绸衣裙,一面低声嘀咕着。   飞澜褪去身上被撕扯的不堪的纱衣,轻笑一声道,“很快,他就不用去那里了。”   半月之前,太皇太后便在江南选秀,很快便会有年轻美貌的秀女入宫侍君,皇上一定会借此机会册封瑜琳。听说,长乐宫一直空着,那是整个后宫中最奢华的宫殿,是他留给瑜琳的宫殿。   飞澜在宽大的浴桶中浸泡了整整一个时辰,洗净一身尘埃,却洗不掉那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或许,是他的味道已经侵入了心肺,再也无法从心中抹去。   “主子,永河公主来了,在外殿等候。”逸云躬身回禀,为她披上外衣。   飞澜淡应了声,缓步走出内室。一袭白纱翩然,身段轻盈,姿态婀娜,她缓缓而来,如同踏莲而行,永河发呆的看着,几乎都认不出她了。这个相伴五年,名义上是她夫君的人,原来竟是这样陌生。永河想,或许,她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慕容飞澜。   飞澜一拢衣袖,在永河身边坐了下来,云淡风轻的一笑,一扫丧子之痛的阴霾。慕容飞澜的痛,往往都藏在心里,也只能藏在心里。   “公主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永河的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温声道,“你这个样子,本宫都要不认识你了。”   飞澜哼笑,清冷的眸光随随在自己身上扫过。“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永河的声音微顿,又道,“其实,你这样很好,本就是娇滴滴的女儿身,不适合那些打打杀杀,秀女们很快就要入宫了,用不了多久,本宫便该承你一声娘娘了吧。”   飞澜又是一笑,戏谑道,“看来公主是想休掉飞澜这个驸马了。”   永河也轻笑摇头,随意的目光却突然落在桌案的月光剑上,剑身在月光下散发着宝蓝色幽光,月光剑旁是一摞折叠平整的袍子,月白或碧青的颜色,都是无忧喜欢的,还有一些零散的小玩意,永河知道,那些都是无忧的遗物。   “这剑……不是陪葬了吗?”永河试探的询问。   飞澜凄然的笑,“月光剑凛气太重,我不想他到了天上,还打打杀杀的。”   永河沉默,眸色却黯了几分,月光剑是君洌寒的东西,她想,飞澜不让这把剑陪无忧长眠地下,是不是有一部分君洌寒的原因呢。她恨着他,所以不要他的东西陪伴无忧身畔。   提及无忧,永河的心也沉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声道,“飞澜,对不起,是本宫无能,是本宫没能及时见到皇上,如果本宫早些告诉他,也许,无忧就不会死了,飞澜,你恨本宫吗?”   飞澜轻笑,起身踱步至窗前,涣散的眸光,淡淡散落在窗外,月光盈溢了一室清冷,“都是命吧,既然是命,飞澜只能认。”   永河轻叹,又问道,“那你恨皇上吗?”   飞澜的身体半靠着窗棂,眸子是冷的,绝世的容颜是冷的,整个人都是清清冷冷的,唇角亦挑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淡声道,“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   出宫之后,永河径直去了丞相府,她知道,那个地方,她本不该再去的,可是,她心里有个疑问,她必须问清楚。   踏过长廊,永河在湖心的风亭水榭停住脚步。顾非凡正坐在石桌旁悠哉的饮酒,永河在他身前半步的距离停住脚步,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身青玉长袍,俊逸优雅中带着迷人的邪气。她曾疯狂的迷恋过他,不顾一切的爱过他,可是,除了伤痕累累,又换来了什么呢?她错了吗?也许,她真的错了。   “我以为公主不会再来这里了。”他的目光随意的扫过她,语调甚是慵懒。   永河紧咬着唇,憋了半响,才问道,“顾非凡,我只问你一句,无忧,无忧是不是你害死的?”   顾非凡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而后,邪魅的目光轻落在永河身上,看的她有些发毛,他唇角忽而扬了抹笑,讥讽道,“公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永河的身子一颤,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她颤抖着举起手臂,指向顾非凡,拔高了音量吼道,“顾非凡,你还是不是人啊!他只是一个孩子,他才六岁。难怪你那么好心送无忧去什么神女峰,你是在送他上黄泉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   顾非凡冷笑着,暗运内力,砰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白瓷酒杯。鲜血顺着手掌缓慢的流淌下来,滴落在石桌上,红的招摇刺目。   “为什么?”他哼笑,“你说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生孩子。慕容无忧,他本就该死。”   永河用手掌紧捂住唇,泪顺着指缝流淌而下,“顾非凡,你简直是疯子,他也是飞澜的孩子,你杀了无忧,就等于是毁了飞澜啊。顾非凡,你现在进宫去看一看飞澜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她现在和一具行尸走兽有什么区别!顾非凡,你自私,你如果真的爱飞澜,就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够了,永河,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如果公主的话说完了,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顾非凡恕不远送。”他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永河抽泣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顾非凡,突然冷笑道,“本宫似乎忘了告诉顾丞相,本宫刚去了宫中探望飞澜,难道顾相不想知道本宫与她都说了什么吗?如果她知道是她的亲亲表哥害死了无忧,你说她会怎么想?”   顾非凡的俊脸瞬间冷沉了下来,他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洞穿。但片刻后,又淡漠了下来,轻笑道,“不,你不会告诉她的。”   永河冷哼,“顾相凭什么如此笃定?”   “因为你爱我。”顾非凡漠然道。   永河又是一笑,笑的自嘲,笑的凄凉。就因为她爱他,所以,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她对他的爱吗?可惜,这一次,他错了。永河三缄其口,并不是为了顾非凡,而是为了飞澜,为了皇上。她不能再激化顾非凡与皇上之间的矛盾激化了,皇上要应付宁王、要平衡朝中势力,不能在这个时候激怒顾非凡,不能再四面受敌了。   “如果可以,顾非凡,我一定不再爱你。”永河嘲弄着丢下一句,转身而去。   永河离开后,管家慌忙的上前,忧心忡忡道,“相爷,您的手……要不要找大夫看看您的手?”   顾非凡低敛着眸,扫了眼流血的手掌,嘲弄的哼笑,“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他醒了吗?”   “小公子已经醒了。”管家躬身道。   “人怎么样?”顾非凡又问。   “大夫已经检查过,不过是坠崖时被树枝刮伤了些皮肉,我们的网子及时将人截住,并没有大碍。”管家又道。   “嗯。”顾非凡淡应,又道,“随我去看看他吧。”   顾非凡将无忧关押在后院的竹林之中,幽深隐秘,除了他的心腹,没有人知道哪里。   当日,宁王提出要以无忧为质,换回瑜琳王妃时,他无法拨了宁王的面子,才想了这个法子,将无忧暂时圈禁起来。永河说的没错,爱一个人怎么能如此自私呢,他最终还是不忍心伤了飞澜。   竹林之中,修建了一座隐秘的竹舍,四周环境清幽,倒也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无忧被困在其中,看似四周一片平静,暗卫却都隐在其中,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无忧靠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极安静的模样。只在顾非凡进来的时候,幽深的褐眸中一闪而过惊愕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   “表舅舅。”他轻唤一声,即便明知是顾非凡囚禁他,却仍然礼数周全。   顾非凡温润而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温和道,“药喝了吗?虽然是些皮肉伤,也不能轻视,眼看着天就要热了,小心伤口感染。”   “多谢表舅,只是药太苦,烦劳表舅让下人送药的时候再送些酸梅吧。”无忧眨着一双无辜的双眼。   第113章 澜儿,你知不知道朕有多疼你   更新时间:2013-7-20 8:50:34 本章字数:5377   顾非凡温润而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温和道,“药喝了吗?虽然是些皮肉伤,也不能轻视,眼看着天就要热了,小心伤口感染。”   “多谢表舅,只是药太苦,烦劳表舅让下人送药的时候再送些酸梅吧。”无忧眨着一双无辜的双眼。   顾非凡一笑,对一旁管家吩咐道,“你没听到吗,小公子在责怪我们招待不周,若下次你再有疏忽,就等着挨板子吧。”   “是,老奴谨记。”管家慌忙的拱手回道。这些天,小公子都是按时吃饭、睡觉、喝药,甚至顺从的让人有些意外。   顾非凡静默片刻,隐去了唇角笑意,又道,“去准备东西吧。韪”   “是。”管家又一拱手,很快便端来一碗清水,同时两个伸手利落的侍卫将无忧按住,取了一滴血滴入清水之中。   而后,管家双手将水碗碰到顾非凡身前。顾非凡不语,淡漠的将血滴入水中。等了片刻,两滴血在清水中却并没有融合。   “丞相……”管家欲言又止镟。   顾非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唇角再次扬起冷嘲的笑。飞澜向来是不会说谎的,而永河也没有理由欺骗他,他还在希翼着什么呢。看来,他真的是到了年纪了,或许男人一到年纪,就希望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承欢膝下吧。此刻,他真的开始羡慕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了。   无忧脱离了两个侍卫的钳制,随意的将流血的手指伸入口中吸允了下。唇角是一抹轻佻的笑,这顾非凡还真够自以为是,想当他爹,他还差了点。   “表舅舅,你会杀了无忧吗?”他低声问道,深谙的褐眸却骨碌碌打转。   顾非凡淡笑,回道,“暂时不会。”   “那无忧可以见娘亲吗?”孩子又问。   顾非凡轻摇了下头,又道,“目前不可以。”   无忧懒懒散散的坐在窗前,神色淡然,再次双手托腮看向窗外,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囚禁。   顾非凡哼笑了声,带着几丝嘲弄。果真是君洌寒的种,心性坚韧,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无忧,你好好休息,改天表舅舅再来看你。”   无忧皮笑肉不笑的勾动唇角,稚声道,“表舅舅,我想吃芙蓉糕。京城中只有得月楼的最好吃,你下次来的时候别忘了带。”   顾非凡脚步一顿,而后低笑着回道,“你娘亲也喜欢吃得月楼的芙蓉糕。”   “我娘亲最喜欢的是我。”无忧很快的回了句,晶亮的眸子闪过狡黠之色。   顾非凡闷声不语,起身离开。管家与侍卫很快跟随着消失。   屋内转瞬间便恢复了沉寂,无忧一双褐眸瞬间冷沉,是一种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沉和冷。   他醒来之后,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人换过,所有的佩饰物件都消失不见。然后,他被困在这里,他想,在外人眼中,自己应该是个死人了吧,他一时还猜不出顾非凡将他困在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许是借此得到他娘亲,亦或者威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无论是怎样的理由,他都不会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他不怕玉石俱焚,他也不怕死,他只是怕娘亲伤心。   ……   入夜后,养心殿。   君洌寒微眯着凤眸,随手翻看着手中名册,那是今年的选秀名单,从江南入选时有上千人,经过这一层层的筛选,最后只剩下十几日,单拣出来,个个都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只不过,皇宫从来不缺少美貌的女子,只有家世显赫,进退有度的女人才能求得生存,求得荣宠。   “慕容嫣?”他淡声呢喃着。   “是江南县丞慕容城的嫡长女,身世的确低微了些,却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美人,太皇太后钦点。”徐福海躬身回道。   君洌寒淡哼一声,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却能登堂入室,只怕皇祖母费了不少心思吧,也的确,毫无背景可言的人,才更容易控制。他容不得外戚干政,太皇太后也容不下朝堂中出现第二个庄氏一族。   “将人秘密处置了吧,做的利落些,朕不想节外生枝。”君洌寒平淡吩咐,握起手边的狼毫笔,在名册上扬扬洒洒的落下几字,而后,将名册丢给了徐福海。   徐福海缓缓展开,只见名册上白纸黑字:慕容嫣,字飞澜。他顿时明白,皇上是想让慕容将军顶替秀女慕容嫣的身份入宫。   “敢问皇上,要给慕容将军什么封号?”   君洌寒凝视片刻,道,“就淑贵人吧。”   “只是贵人?”徐福海错愕道。   君洌寒一笑,“总不能刚入宫就封妃吧,成为众矢之的,对飞澜没什么好处。”   徐福海赔笑,不再多语。   “研磨,拟旨。”帝王又道。   徐福海丝毫不敢怠慢,躬身上前添水研磨,片刻的功夫,两道圣旨便发往了边境兰州。一道是大将军慕容飞澜奉命镇守边境兰州,另一道是慕容将军为抵御外敌,战死沙场。驻守边境主将欧阳宏是帝王心腹,他自然懂得帝王的用意。   徐福海明白,半个月之后,这个世界上便再无大将军慕容飞澜,有的只是帝王的宠妃慕容嫣。   “皇上,瑜琳王妃……”徐福海试探的提醒,按理说,君洌寒应该借秀女入宫的机会将瑜琳扶正。   君洌寒眉宇一冷,反问道,“徐福海,什么时候朕做事还要你来教了?”   “老奴不敢。”徐福海一惊,慌忙匍匐跪地。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慵懒靠入龙榻之中,褐眸幽沉,似在深思。许久后,才淡声道,“你起来吧。”   “谢皇上。”徐福海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而后,又拱手问道,“今夜皇上不去不去永寿宫偏殿探望瑜琳王妃吗?”   君洌寒不语,只是微拧了眉心。昨儿个瑜琳刚受了些委屈,洛青缨那个不怕死的女人,竟然敢到永寿宫中挑衅,还将瑜琳推到在地,虽然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但瑜琳一向胆小,只怕是吓得不轻,没少落泪。按理说,他是应该去看看她的,也并非他不心疼她,只是,无忧的死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两人之间,他每每见到瑜琳,就会想起无忧灿烂的小脸和那具泡的腐朽的尸体。心里便会堵得慌。   久而久之,他开始下意识的抵触与瑜琳相见,虽然,明知她并没有错,明知这样对她并不公平。   “传朕口谕,洛贵妃罚俸三月,禁足半年,若她再敢徒生事端,朕绝不纵容。”君洌寒冷淡的吩咐。   “老奴即刻去传旨。”徐福海领命,快步向殿外而去。他早知,帝王对瑜琳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毕竟,那个女人,他爱了整整十五年。   尚未踏出殿门,身后再次传来君洌寒清冷的声音,这声音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隐忍。“广阳殿那边,怎么样了?”   徐福海知道他提及广阳殿,问的便是住在里面那个让人既心疼又头疼的女人。“回禀皇上,听风御医说,慕容将军一直不吃不喝,这两日似乎又感染了风寒,药更是不肯喝,状况似乎不太好。”   又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而后,他丢下手中奏折,起身,想殿外走去。徐福海快步跟了过去,很和时宜的喊了句,“摆驾广阳殿。”   尚未进入内殿,便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声从屋内传来,飞澜靠坐在窗前,手掌紧捂住心口,不停的咳着。面前是一碗已经冷掉了的汤药,她碰也没碰过。   君洌寒负手而立在门口处,冷挑着剑眉看她,隔着不远的距离,而飞澜依旧扬着下巴,凝望着窗外天空,对他视而不见。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呆滞的模样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她这样多久了?”君洌寒冷淡的询问。   逸云跪在地上,低声回道,“自从住进广阳殿,主子就一直如此,白天昏昏沉沉的睡着,晚上就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奴婢怎么劝也劝不动。连风御医也猜不透原因。”   君洌寒沉闷不语,手掌却不由得收紧。因为,他知道原因。   八年前,他将飞澜带入孔雀山庄的最初,她就是这副模样,每当夜晚就呆呆的看着天空。   她说:人死后会化成天上的星子。   她说:她的爹爹在天上看着她。   而如今,她每晚守在窗前,是在遥望那颗叫做无忧的星星。   “都退下吧。”他摆了下手,淡声吩咐。   逸云躬身一拜,带领着广阳殿当值的宫人,纷纷退了出去。   君洌寒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住脚步,顺着她的视线,仰头看向天空。这几日都在阴天,天幕漆黑,星子寥寥。“找到了吗?”他温声询问。   飞澜没有回头,涣散的目光依旧维持着最初的姿态。“他躲起来好多天了,一定在生我的气,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生气的时候就会躲起来,让我满世界的找他呢。”她的语气很轻,很柔,也很让人心疼。   君洌寒俊颜些微的苍白了,轻叹着道,“他不会生你的气,澜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好的是他,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   他说罢,伸手关起了窗子,“今夜阴天,星星不会出来了,明天再看吧。”   然而,他的举动却让飞澜突然失控,原本安静的女子突然焦躁起来,一把推开窗棂,双手死死的抓住窗框不放。“不,他一定会出来的,他不会丢弃我。”   “澜儿,你可不可以清醒你点,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君洌寒将她扣在怀中,任由她在他怀抱中挣扎,粉拳零星的落在胸口,他身上有伤,被她这么一闹,说不疼那是假的,但即便疼痛入骨,他依旧不肯放开她。   挣扎了半响,许是累了,她靠在他胸膛,悲恸的哭。双手死死的抓着他胸口的衣襟。这是无忧坠崖后,她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哭泣。慕容飞澜的性子太过隐忍,往往痛了伤了,只会一声不吭的和血吞入腹中,她活的太累,也太压抑。   君洌寒紧拥着她,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发,眸中是压抑的疼痛。“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他在她耳畔,轻轻的呢喃着。   飞澜哭了很久,哭累了,就在君洌寒怀中昏睡了过去。他温柔的将她抱回床榻,手掌轻轻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而后,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爱怜的舔舐,温热的气息,吞吐在飞澜苍白的肌肤上,“澜儿,你知不知道朕有多疼你。”   床榻上,女子睡的并不安稳,眉心紧锁着,似乎在梦中也无法摆脱疼痛。她的小手紧抓着他的,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君洌寒坐在床边,甚为无奈的笑,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她手背,“傻瓜,朕不会离开你的。”   殿外,徐福海却急的团团转,永寿宫的人已经来询问了几次,每次都被他搪塞了回去,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眼看着,在折腾一阵子天就亮了,皇上只怕是将瑜琳王妃的生日抛在了脑后。   也难怪,无忧刚刚过世,皇上已被此事折腾的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女人,什么生日。说到底,女人再受宠,也抵不过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徐福海大半辈子活在宫中,看的最透彻不过,女人想要在后宫长久,肚子就一定要争气。   此时,永寿宫偏殿,宫女太监依旧忙的团团转。   “幼兰,我这身打扮,皇上会喜欢吗?”瑜琳温声问道,她一袭百褶罗仙裙,飘逸若天宫仙子,额上流苏轻轻晃动,一双明眸璀璨如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   “我的王妃娘娘,这大圣朝您若是称第二美,便无人敢称第一了。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的,今夜,您可一定要留住皇上,奴婢帮您算了日子,今夜正是孕育龙种的好时候呢。”幼兰赔笑道。   瑜琳羞怯的笑笑,道,“你这婢子就会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幼兰讨好的笑,搀扶着她在桌旁坐了下来,桌案上摆放的菜式,样样精致,都是君洌寒喜欢的菜。   “皇上怎么还不来呢?这菜都要凉了。”瑜琳微蹙了下眉心。   “主子心急什么,今夜是您的生辰,皇上定然不会忘记。皇上是明君,此刻只怕还在养心殿批折子吧。奴婢已经让幼菊去养心殿传话了,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来陪您。”   瑜琳浅然一笑,回想着,她没有个生辰,他都不曾忘记过,即便是她嫁给君灏南的七年,他依旧会想出各种办法将生辰礼送到她手中,她是女人,她很清楚君洌寒对她的爱。   “娘娘,听说月余前,皇上便让内务府为您赶制生辰礼了,是一件真丝蚕衣,江南织造府的贡品,奴婢曾偷偷见过一次,那水粉的颜色浑然天成,意料薄弱蝉翼,若是穿在娘娘身上,玲珑的身姿尽显,皇上一定爱极了。”幼兰掩着唇,暧昧的笑。   瑜琳羞答答的低了头,唇角却掩藏不住笑靥。   然而,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君洌寒依旧没有出现,这次,瑜琳是真的坐不住了。焦虑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娘娘,娘娘。”此时,幼菊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着。   幼兰上前两步,扳着她肩膀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皇上呢?”   “回,回禀娘娘,皇上在广阳殿,今夜只怕不会过来了。”幼菊吞吞吐吐的回道。   瑜琳的身子向后一仰,咚的一声便跌坐在椅子上,隐在云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俏丽的脸蛋有几分扭曲。一旁,几个宫女都低头不语,即便是幼兰也忐忑的不敢吭声了。   许久后,瑜琳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毕竟,慕容飞澜刚刚死了儿子,皇上总该象征性的去陪陪她,毕竟那个女人曾为他出生入死。   “那皇上有没有说生辰礼什么时候差人送来?”瑜琳又问。   第114章 淑贵人   更新时间:2013-7-21 8:56:45 本章字数:5402   许久后,瑜琳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毕竟,慕容飞澜刚刚死了儿子,皇上总该象征性的去陪陪她,毕竟那个女人曾为他出生入死。   “那皇上有没有说生辰礼什么时候差人送来?”瑜琳又问。   “是啊,皇上特意为娘娘准备的真丝蚕衣,怎么还没有送过来,内务府的那群奴才是怎么办事的。”幼兰插话道。   跪在地上的幼菊颤颤巍巍着,回道,“那件真丝蚕衣,皇上早已吩咐送给慕容将军了,听广阳殿的宫女说,将军似乎不太喜欢那件衣服,只穿过一次便丢在一旁……”   幼菊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瑜琳一掌重重落在桌案上,而后,失控的将桌案上的蝶盘统统扫落在地栉。   偏殿中当值的宫女太监吓得不轻,纷纷跪倒在地,低头不语。这位主子往日里看着温温顺顺,脾气最好,可一旦发起火来,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上次叫做幼荷的小宫女得罪了她,第二日便消失了,不久后,宫人们在枯井中找到了她的尸体。   这些宫人之中,还属幼兰胆子最大,她躬身来到瑜琳身边,倒了杯温茶递到瑜琳面前,“娘娘先喝口茶消消气。”   瑜琳接过温热的茶盏,抿了口后才平静了几分心绪,吩咐道,“皇上今夜不会来了,将这里收拾一下吧。毡”   永寿宫的宫人只怕是宫里手脚做利落的,转眼便将殿内打扫了干净。瑜琳的心情几乎沉到了谷底,单手撑头,疲惫的摆了下手,“都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退了出去,只有幼兰还留在原地。   “你还有事?”瑜琳蹙眉问道。   幼兰近身上前,开口道,“此时娘娘难道就打算这样忍气吞声?”   瑜琳冷哼了声,道,“我还能如何,慕容飞澜可是皇上的心尖。”   “娘娘错了,您才是皇上的心尖呢。这后宫中谁不知道,皇上疼娘娘,可疼到了骨子里。他为了娘娘,连小公子都舍弃了,那可是皇上的骨血啊。”   提及此事,瑜琳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浮起一丝惬意的笑,“我与皇上十几年的感情,自然不是一个小屁孩抵得过的。”   “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幼兰奉承的说道,此时,两个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在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过,这慕容将军还是早日除去才能安心,这次,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媚.术勾.引了皇上,才让皇上将那件真丝蚕衣给了她,以后难保那妩媚子继续纠缠皇上。难道娘娘真的原意被她分得皇上的宠爱?”   瑜琳紧抿着唇,眸中一抹狠戾与她娇柔的模样极不相称。试问天下有有哪个女人原意与他人分享夫君?从一开始,君洌寒就是她的,她不允许任何人来争抢。云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嘎吱的声响。慕容飞澜,她恨不得将她撕碎。   “你可有妙计除掉她?”瑜琳冷声问道。   “这……”幼兰欲言又止。   瑜琳冷哼,“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幼兰一笑,靠近瑜琳,附耳呢喃了几句。瑜琳眉梢一挑,赞同的点了点头。   ……   圣朝历五月十五,吉时,太皇太后庄氏择了这一日选秀入宫。十六位妙龄少女排成两队入宫觐见,身姿婀娜,环肥燕瘦,一时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永寿宫中,庄氏一身暗红凤袍,雍容华贵,在她左右两侧分别是蝶妃与洛贵妃,而后,各宫嫔妃依位份高低而坐。   两排秀女依次进入,盈盈而拜,齐声道,“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庄氏慈和一笑。微眯了眸子,视线不着痕迹的在众秀女中打转,不免有些许失落。倒是一个赛一个的美貌,却称不得倾城之姿。   “谢太皇太后。”众秀女起身,又转向洛贵妃,屈膝跪拜,“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洛青缨鼻孔朝天,傲慢的轻哼,手中端着精致茶盏,不急不缓的抿着,半响后,才对众人道,“各位妹妹都起身吧,今后大家都是姐妹,要相亲相爱,一起伺候皇上,为大圣朝开枝散叶才是。”   “臣妾等谨遵贵妃娘娘训教。”众人齐声道。而后,又转向蝶妃方向。   “臣妾参见蝶妃娘娘。”   蝶妃温润而笑,虚扶了一把,比起洛青缨,她更懂得夹起尾巴做人。“众位妹妹快快请起吧,都是自家姐妹,别生分了才是。”   “谢蝶妃娘娘。”众人起身,再次向清嫔施礼,这一圈儿下来,也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看座吧。”庄氏挥了挥手,示意众秀女看座。而后对一旁琳琅道,“皇上呢?还没下朝吗?”   琳琅掩唇而笑,道,“回禀太皇太后,皇上刚刚下朝,在养心殿和几位尚书议事,奴婢已经命人去通传了。”   琳琅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大太监尖锐的喊声,“皇上驾到。”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庄氏含笑,目光看向殿外,只见,君洌寒一身明黄,徐步而来。   他在庄氏面前停住脚步,一挑衣摆,单膝跪拜,“孙儿叩见皇祖母。”   “快些起来吧。”庄氏笑道。   君洌寒起身,在庄氏身旁坐了下来,凤眸擎笑,随随的扫过在座各位秀女,性子泛泛,褐眸中也并未留下某位的倩影。   “臣妾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座嫔妃与秀女纷纷起身施礼。   “起身吧。”君洌寒随声应和。   “今儿个皇上和众位妹妹才是主角,皇上还姗姗来迟,可是要罚的哦。”洛青缨嬉笑着道。   君洌寒眉宇温润,笑而不语,此话若是从庄氏口中说出来,他会用国事繁忙为理由搪塞一下,至于洛青缨,他还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洛青缨自讨了个没趣,尴尬的笑了两声。   君洌寒接过琳琅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而后目光淡淡扫落在其中的一位秀女身上,那女子一袭鹅黄宫装,薄施粉黛,称不上绝美,却另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颜色。“你是夏尚书的千金吧,听闻是帝都中出了名的才女,才貌双全,夏尚书倒是养了一位好女儿。”   被点到名字,那鹅黄女子起身盈盈一拜,端庄秀丽,笑靥冉冉,“臣妾闺名染雪,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君洌寒笑而不语,温润的眸光却一直锁在她身上,夏染雪羞怯的低了头,面颊一片绯红。虽然听父亲提及,帝王少年天子,却没想到会俊美如斯,风采翩然,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旁,洛青缨的目光在帝王与夏贵人之间流转,吃味的哼了声,道,“帝都第一才女果真名不虚传,只可惜,年纪大了一些,过了双十年华也不曾婚配,只等着选秀入宫,夏尚书倒是用心良苦呢。”   夏染血脸色顿时难看几分,双唇紧抿着,一副欲哭无泪的委屈模样,但这里是深宫,即便是委屈了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入腹中。这些年,第一才女之名远播在外,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却都被父亲拒绝,期间,也不乏有让她心仪之人。眼看着父亲的官越做越大,她心里是懂得的,父亲是打算送她入宫,陪王伴驾。   “你今儿个的话怎么这么多。”庄氏低斥了一句。   洛青缨不满的嘀咕了句,“臣妾又没说错,听闻慕容将军十五岁的时候可都远征塞外了。”   “你的话说完了吗?”君洌寒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帝王突然变了脸色是因为夏染雪,只有庄氏明白,是慕容飞澜触到了他的痛楚。   “说完了。”洛青缨低应了声,不敢再造次。   庄氏慈爱一笑,对另一旁的紫衣女子伸出了手臂,“怜儿,过来。”   那名唤作怜儿的女子莲步轻移,来到庄氏身边。庄氏牵着她的手,对君洌寒道,“这是哀家的侄孙女庄怜,她父亲官拜江南巡察使,哀家记得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小姑娘呢,这一眨眼,已经是亭亭玉立了。”   “怜儿参见皇上。”紫衣女羞怯一拜。   君洌寒笑而不语,一切了然于胸。反倒是一旁蝶妃脸色十分难看,庄氏接庄怜入宫,明显是要丢弃她这个没用的棋子。   她轻咬了唇,目光移向在座的众位秀女,温声道,“本宫可记得此番被册封的一共是十七位秀女,今儿来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怎么只有十六位?”   “是啊,也不知是哪位妹妹的架子比太皇太后还大。”清嫔玩笑着插了一句。   众人皆虚了声,面面相觑。只听洛贵妃又接话,“瑜琳妹妹呢?不是就住在偏殿吗,徐福海,怎么也不去通传一声?虽然没被册封,但好歹是一同侍候皇上的。”   徐福海慌忙上前,躬身道,“回禀娘娘,永寿宫偏殿派人来传话,说瑜琳主子病了,今儿个只怕来不了。至于淑贵人……”他欲言又止,目光探寻的看向主位之上的皇帝。   君洌寒低敛着眸,透着不易察觉的寒,“你亲自去请,若她不来,就让她永远都不要出现了。”   “是,是,老奴遵旨。”徐福海颤声回答,额上都冒了一层冷汗。帝王这狠话分明是说给他听得,若请不动慕容飞澜,他以后也别出现在宫中了。   另一处,广阳殿中,午后阳光正好,飞澜躺在园中的软榻上小憩,飞澜畏寒,即便时已入夏,软榻上却仍铺着柔软的白虎皮,她睡得很安静,卷曲的睫毛轻合起,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暗影。   宫人都侯在不远处,一个个急的团团转,却不敢上前打扰。   “逸云姐,您还是去将贵人唤醒吧,各宫嫔妃都在永寿宫朝见,偏偏咱们贵人不去,太皇太后若是怪罪下来,奴婢们开罪不起啊。”   逸云无奈摇头,回道,“晨起的时候我已经和主子提及过此事,主子不愿的事儿,谁也劝不动。何况,这淑贵人的名分是皇上赐的,我们主子可没答应。”   “怎么都围在这里,你们主子呢?”徐福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迫切。   众人回身,俯身一拜道,“徐总管。”   徐福海的目光匆匆撇了眼阳光下熟睡的女子,急切道,“贵人怎么还在睡?难道忘了今儿个是朝见的日子吗?太皇太后和皇上都等急了。”   逸云一脸平静,“徐总管还是请回吧,主子说不想去,就是一定不会去的。这些年来,您还不了解她的脾气吗。”   “皇上说要淑贵人去朝见,她就一定得去,咱家更了解皇上的脾气。”那爆发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徐福海从一旁小宫女手中夺过绯红宫装,三两步来到飞澜榻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奴徐福海给主子扣头了。”他说罢,当真咚咚的的扣了三个响头。那声势浩大,飞澜想不醒都不行了。   纤长的睫毛轻颤,而后,飞澜睁开眼帘,迟缓的从软榻上坐起,清冷的眸光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徐福海,轻笑道,“徐总管如此大礼,飞澜可承受不起。”   “主子……”徐福海苦着一张脸,匍匐在地。   飞澜无奈摇头,对身旁逸云吩咐道,“逸云,扶徐总管起来吧,一把年纪的,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是。”逸云上前两步,伸臂想要搀扶,却被徐福海闪开。   “主子,您是明白人,老奴也就不绕弯子了,今儿您若是不答应随老奴去永寿宫朝见,老奴就长跪不起。”徐福海将手中绯红宫装高举过头顶,哀声道。   飞澜微敛了眸子,静静看着他,沉默不语。只听徐福海又道,“主子,老奴知道您的性子倔强,但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皇上如此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让您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主子您是七窍玲珑心,为什么就不能体谅皇上呢。”   飞澜神情淡漠,只说了句,“他身边的女人已经太多了,并不需要我。”   “可您是皇上心上的人啊。”徐福海接道。   飞澜忽而苦笑,甚为无奈的摇头,“徐总管莫要取笑飞澜,皇上心怀天下,哪里装得下飞澜一介女子。您请回吧,”飞澜说罢,便要起身离开。而徐福海扒着来到她脚下,不停的磕头,片刻的功夫,额头已经破皮出血了。   飞澜眉心紧蹙着,墨眸深谙几分,“徐公公如此,想必皇上还说了什么吧。”   徐福海哭丧着脸,老实回道,“您是皇上的心尖,皇上自然不会对你如何,但您若不去永寿宫朝见,只怕日后就再也见不到老奴了。”   飞澜眉心越锁越紧,唇角微扬着一抹嘲讽的笑。是啊,她险些忘记了,那个男人一向喜欢迁怒别人,他懂得怎样的惩罚会让她更难受。   无奈的轻叹之后,飞澜对逸云吩咐道,“扶徐公公起来吧,为我更衣。”   “是。”逸云微俯身,从徐福海手中接过绯红宫装。   铜镜前,逸云为飞澜挽起发髻,一头青丝披散,发髻间只斜插一支钿花,再无半分多余的饰物。墨发雪颜,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好似从远山黛般清雅。   “主子既然不想去,何必勉强自己。”逸云一边为她更衣,一边询问道。   飞澜低敛眸子,语调淡漠清冷,“我若继续任性,只怕不只徐福海,连你们都会跟着遭殃,何苦呢。”   逸云动作微顿了下,眉心聚起愁绪,她家主子考虑别人永远比自己多。   飞澜尚未踏入永寿宫,便听到殿内传来女人们的说说笑笑,只是,这笑真正发自内心的又有几个?!后宫之中,笑里藏刀,逢场作戏早已司空见惯,面上一片和乐,背地里却斗得个你死我活。   也许,这就是飞澜不喜欢后宫的原因,宫中的人,太虚假,包括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第115章 慕容飞澜,你真贱   更新时间:2013-7-22 8:47:36 本章字数:5702   飞澜尚未踏入永寿宫,便听到殿内传来女人们的说说笑笑,只是,这笑真正发自内心的又有几个?!后宫之中,笑里藏刀,逢场作戏早已司空见惯,面上一片和乐,背地里却斗得个你死我活。   也许,这就是飞澜不喜欢后宫的原因,宫中的人,太虚假,包括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飞澜姗姗来迟,自然成为众人的焦点,也十分成功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一袭宫装素雅,明眸皓腕,鬓边流苏轻轻晃动着,女子仿佛踏莲而来,身姿婀娜,半分妖娆,半分纯真,好似盛夏初初绽放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一种美,堪称倾城。   殿内众人,神情各异,各怀心思。   庄氏微一错愕,但很快恢复了神色。洛青缨是紧咬着唇,一脸愤然。蝶妃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相识数载,她竟从不知慕容飞澜是个娇滴滴的女人,难怪皇上疼着护着。其他嫔妃更是或惊愕,或嫉妒栉。   飞澜眉心轻锁,并不喜欢被如此的目光盯着,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剥光了一副,赤.裸.裸的站在人前。   她在殿中停住脚步,屈膝跪拜,蹩脚的自称着臣妾。“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皇太后及各宫娘娘,臣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君洌寒凤眸微敛,眸光中透着几丝邪冷,修长如玉的指随意把玩着手中青花茶盏,却并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倒是一旁蝶妃开了口肇。   “妹妹怎么会来迟了呢,太皇太后赏赐各宫嫔妃上好的雨前龙井,也不知有没有留妹妹的那一份。”   一旁琳琅低怯而笑,柔声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太皇太后备下的礼物,怎么可能少了淑贵人那份呢。”琳琅话落,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是一盒杭州织造府新进贡的雨前龙井。只是,她尚未来到飞澜身边,已被一道冷然的声音打断。   “朝拜来迟,怎么能不罚反赏呢。晓蝶,你入宫最早,你告诉朕,若按宫规,淑贵人该如何处置?”君洌寒轻慢的语调,却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蝶妃慌忙起身,目光在君洌寒与飞澜之间流转,一时间竟猜不透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只能战战兢兢的道,“回禀皇上,后宫嫔妃对主位不敬,按宫规,当杖责二十大板。但念在淑妹妹刚刚入宫,尚不懂规矩,还望皇上可以从轻发落。”   “哦?是这样?”君洌寒邪魅轻笑,一双褐眸深不见底。让人辨不出丝毫情绪。这个男人,向来深沉如海。   殿内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着帝王示下。有些嫔妃甚至在幸灾乐祸。只等着飞澜出糗。   “蝶妃宽厚,既然要从轻发落,就去殿外罚跪吧,跪倒朝拜结束为止。”君洌寒冷淡道。   “臣妾谢主隆恩。”飞澜躬身一拜,独自向殿外走去。   飞澜离开后,庄氏又与各宫嫔妃闲叙了大半个时辰,各宫嫔妃才散去。迈出殿门,只见飞澜仍然跪在殿外,虽然低垂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这女子天生便一身傲骨,是个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的人。   倒是一旁的徐福海,一副愁眉不展。   女人多的地方,向来不缺少喜欢凑热闹的人,几个秀女站在不远处围观,或同情,或讥笑。庄怜靠在蝶妃身旁,哼笑着开口,“以为自负美貌就能任意妄为吗?沦落成这个下场也是活该。堂姐,你说对不对?”   蝶妃轻叹,凝重道,“怜儿,若你还想在后宫立足,就一定要记住,这宫中有两个女人是不能招惹的,一个是永寿宫偏殿的瑜琳王妃,另一个,便是这位淑贵人,你记住了吗?”   “哦。”庄怜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再看向另一处,洛青缨已趾高气昂的站在飞澜面前,冷嘲热讽着。“今儿太阳是打哪儿出来的啊?淑贵人居然有一天会低下骄傲的头。跪了大半个时辰,滋味怎么样?还以为皇上有多疼你,还不是一样照罚不误。”   洛青缨一张脸蛋笑的几近扭曲,两指捏住飞澜尖小的下巴,讥讽道,“瞧瞧这张妩媚的脸,真是勾人魂魄呢,只可惜,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再美的女人,也有看腻的一天。慕容飞澜,被抛弃的感觉,如何?”   围观的嫔妃看好戏一般,常有讥笑声传来,而由始至终,飞澜依旧冷漠着容颜,似乎她们或讥或讽,都与她无关。   “你们在做什么?都这么闲吗?”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殿外瞬间鸦雀无声。   君洌寒一身明黄,来到洛青缨面前。他不言不语,却足以让洛青缨胆颤。   “臣妾,臣妾该死。”洛青缨惊惶无措的跪倒在地。   君洌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一双凤眸,死死盯在飞澜身上,而后,冷怒道,“徐福海,你是怎么当差的?”   “老奴该死!”徐福海扑通跪地,头磕的直响。他是皇上心腹,自然明白皇上对飞澜罚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苦口婆心的劝了大半个时辰,可飞澜向来倔强,哪里肯听进去半句,就这么一直跪在殿外,直到现在。   君洌寒冷挑剑眉,眉宇间尽是疼惜之色。他不由分说的将飞澜从地上抱起,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向广阳殿而去。而飞澜安静的靠在他胸膛中,些微的错愕之后,墨眸恢复了一贯的冷然,容颜苍白绝丽,却偏偏冷漠的失了温度。   君洌寒抱着她回到广阳殿,一路所过之处,宫人们跪了满地,虽然都压低了头,一个个却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还是第一次见帝王当众抱着一个女人。   他将她放在白虎皮铺就的软榻上,半跪在她身前,双手轻柔的按揉着她膝盖。“疼吗?”   飞澜敛眸不语,他指尖轻柔的触感,让她脸颊泛起淡淡潮红。她下意识的蜷起双腿,缩在软榻中。别开眼帘不去看他。   君洌寒温润而笑,起身将她揽入胸膛。“澜儿,下次和朕置气,打朕骂朕都好,就是别再伤害自己。”   “飞澜不敢与皇上置气,君命难违,皇上要罚,飞澜不敢违抗。”飞澜淡声回道。   君洌寒无奈失笑,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君命难违吗?朕让你去永寿宫朝见,你还不是当朕的话是耳旁风。还说不是置气?”   “飞澜不敢。”她依旧淡漠着。   君洌寒将她温软的身体揉在怀中,试图去软化她的冰冷。“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慕容飞澜的胆子可大着呢。”他将头埋在她发间,贪婪的吸允着独属于女子的馨香,“澜儿,只要有朕在,你可以一直任性下去,朕会包容你,永远。”   飞澜紧咬着唇片不语,眸中有星星点点的泪在烛火中闪动。一张小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中,只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才能让她安稳下来。   自从无忧出事,飞澜还是第一次如此乖顺的靠在他怀中。温香软玉在怀,身体中的欲.火轻易被点燃,他低头吻着她,飞澜竟也没有反抗。灵巧的舌探入她小小的檀口中,缠住她湿滑的小舌,忘情的拥吻,意乱情迷中,他的手掌已滑入她衣襟,按揉着她柔软的胸房,飞澜口中溢出浅浅的呻.吟声,轰的一声,炸开了他身体中的火焰。   “澜儿。”他温柔的呢喃着她的名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滚倒在软榻上,他急迫的去撕扯她身上的衣物,眼看着便是一场天雷勾地火,却被殿外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回禀皇上,永寿宫派人来传话,说是瑜琳主子病了,高烧不退。”徐福海压低了声音道。   飞澜感觉到压在身上的沉重身躯僵直了几分,瞬间熄灭了所有的欲.火。她将他从身上推开,柔软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窝在角落,唇角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心中讽刺着自己:慕容飞澜,你真贱。   “皇上去看她吧。”飞澜将脸埋入膝间,衣衫凌乱着,身体轻微的颤抖。   君洌寒一叹,迟疑的披上外衣,俯身在飞澜鬓边落下一吻。“朕很快就回来。”话落,便转身而去。   飞澜迟缓的抬起小脸,殿内已经空空荡荡。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此时,永寿宫偏殿,瑜琳躺在床榻中,身上盖着柔软的蚕丝锦被。幼兰半跪在她身前,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   “御医说,这个真的不会伤身吗?”瑜琳蹙眉问道。   “主子,是药三分毒,御医只说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幼兰回道。   瑜琳顿时变了脸色,一把将药推开,“那你还敢将这东西拿来给我,存心害我是不是!”   “主子,所谓富贵险中求啊,想要将皇上从淑贵人身边抢回来,总要使些手段才行。皇上一向精明,若是被她发现您装病,只会弄巧成拙。”   “可是这……”瑜琳多少还是有些犹豫,她自幼身娇体贵,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主子,奴婢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大汉时期,汉高祖偏爱妾室戚夫人,原配吕后为争宠而将腹中未足月的胎儿打掉了,诬陷给戚夫人。主子,这后宫之争,便是要狠得下心,不仅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也得狠。”幼兰冷挑着眉梢,将手中温热的汤药再次举到瑜琳面前。   瑜琳一咬牙,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药性猛烈,饮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瑜琳开始浑身发烫,高烧不退。不知情的宫人慌了手脚,一时间,偏殿之中乱作一团。   君洌寒匆匆而来,将瑜琳从床榻上抱起,触手的温度都是滚烫的。君洌寒发了好大的脾气,宫人战战兢兢的跪了满地。风清扬被从御医院中硬扯了过来。   “瑜琳高烧不退,你快过来看看。”君洌寒急声道。   “臣遵旨。”风清扬沉冷着一张俊脸,拱手来到榻边,两指搭上瑜琳脉络。   瑜琳紧抿着苍白的唇,有些心虚的看向一旁幼兰,怯声道,“臣妾并无大碍,皇上不必担忧。”   “都烧成这样,还说无碍。让风清扬瞧瞧,朕也放心。朕不能再让你有任何闪失。”君洌寒将她轻拥在怀,在她耳侧温柔呢喃。眉宇间锁着淡淡忧心之色。   瑜琳娇怯一笑,仰头轻吻在他唇角,毫不避讳殿内众人。   而从始至终,风清扬一直沉着脸色,诊脉后,随口回道,“并无大碍,娘娘好好歇息便是。”他说罢,拎起药箱便走了出去。   君洌寒俊颜沉了几分,对于风清扬一再的挑衅,明显带了不悦。“风清扬,你给朕站住。”   “风御医,皇上请您留步。”徐福海手疾眼快的追了出去,将人拦住。   两人便僵持在殿外,风清扬不肯回去,徐福海又不肯放他离开。   “风清扬,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中了。”没想到君洌寒跟随到殿外。   “微臣不敢。”风清扬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只见一抹明黄衣摆停在身前。   君洌寒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眉宇间凛气弥散。“朕问你,瑜琳的病究竟如何?”风清扬拂袖而去,君洌寒便猜出了几分端倪,帝王岂是如此好糊弄的。   “无碍。”风清扬跪在地上,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哦?那你开方子为她退烧吧。”君洌寒淡漠道。   风清扬嘲讽一笑,冷哼道,“倒也不必开方子煎药,娘娘大费周章的用药让自己生病,不就是为了博得皇上疼惜,风清扬何必多管闲事。等药效过了,烧自然就退下了。”   君洌寒剑眉微蹙,长睫敛住眸中所有的情绪。他下意识的回头,只见,瑜琳已在侍女幼兰的搀扶下站在了殿门处,脸色苍白如纸,眸光不停的躲闪,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琳儿,风清扬所言,你有何解释?”   “皇上恕罪。”瑜琳扑通跪倒再次,两行清泪悄然而落,小兔一样的眸子,凄楚的看着他。   殿外是短暂的沉默,只有夏风徐徐而过,掀动他明黄的衣摆。而后,他若有似无的叹,出声道,“风清扬,你退下吧。”   风清扬起身,冷漠道,“微臣告退。”然后,大步而去。   徐福海是明眼人,即刻带着殿内宫人躬身退去。一时间,偌大的永寿宫偏殿,只有君洌寒与瑜琳两人,她踉跄着来到君洌寒面前,跪在了他脚下,双手无助的扯住他明黄的衣摆衣角。   “皇上在生瑜琳的气吗?那琳儿就一直跪倒皇上气消了为止。”她怯生生的说道。   君洌寒低眸看她,叹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的,朕不喜欢耍心机的女子。”   瑜琳紧咬着唇,泪水潸然而下,泣声回道,“瑜琳也不喜欢将自己变成心机深沉的女子,可是,瑜琳太爱你了,瑜琳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你。皇上还记得你有多久没留在永寿宫过夜了吗?两个月,整整两个月,自从中州王入葬,你再也没宠幸过瑜琳。皇上,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如果,如果皇上不再喜欢瑜琳了,那就请皇上放瑜琳出宫了,瑜琳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她微扬起小脸看着他,哭得极可怜,成串的泪珠不停划过苍白的面颊。   君洌寒心有不忍,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温声道,“别胡思乱想,朕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瑜琳却无助的摇头,双臂缠住他颈项,在他怀中抽泣,“皇上可知道这两个月瑜琳是如何度过的吗?每到夜晚,瑜琳就站在殿门口痴痴的等待,一直从天黑等到天亮,可是,皇上一直都没有来。你已经将瑜琳忘记了。”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叹息,低头吻着她苍白的面颊,泪水的咸涩滋味在舌尖渐渐散开。“朕没有忘记你,你一直在朕心里。”   瑜琳抬起眼帘,楚楚可怜的凝视着他,柔声询问,“皇上,你还是十年前,那个说要疼我,宠我的君洌寒吗?”   君洌寒眸色遽然深谙,很坚定的说了句,“是。”   心中某个最柔软的角落突然些微的刺痛起来。似乎又回到了梁国破城那日,他在玉湖边找到她。   她哭着对他说,“洌寒,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死吧。”   当时,他对她说,“你还有我,我会疼你,宠溺一辈子。”   他将她抱入内殿之中,这一夜,她终于将他留了下来。   而此时的广阳殿中,却又另一个女子,痴痴的为他从天黑等到天亮。   其实,他可以不给飞澜承诺的,也好过她抱着希望,一直等到绝望。那是一种更残忍的折磨。   ————   每天打开电脑,评论区就是骂声一片,水水现在连评论都不敢回了,亲,给水水一点支持与信心成吗,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其实,水水也很想大喊一声:君洌寒,你丫的长点心吧。   第116章 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更新时间:2013-7-23 8:54:42 本章字数:5485   一夜云雨,翌日清晨,瑜琳起身之时,身畔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幼兰推门而入,含笑一拜,“奴婢给主子道喜了。”   瑜琳得意的一笑,在幼兰的搀扶下起身下榻,坐到铜镜前。“有什么好恭喜的,等他日怀了皇嗣,再恭喜也不迟。”   “只要娘娘诞下皇子,这皇后之位还不是娘娘的囊中之物。”幼兰笑着将一碗浓黑的汤药端到瑜琳面前,那是她从御医院求来的方子,有助女子受孕。   “这是什么?”瑜琳不解道栉。   幼兰附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瑜琳脸颊顿时羞红了一片,而后接过药碗,强忍住让人作呕的腥苦味,将药饮了下去。   “皇上是何时离去的?”瑜琳又问。   幼兰掩唇,暧昧低笑,“昨夜娘娘定然是被皇上累坏了,睡的如此沉,连皇上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拯”   瑜琳双颊绯红一片,笑骂道,“你这婢子真是口无遮拦,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幼兰嘻嘻的笑着,又道,“皇上是五更天时离去的,今日洛大将军恺璇还朝,早朝之后,在乾清宫为大将军接风,太皇太后命后宫嫔妃皆要列席。”   瑜琳点了下头,吩咐道,“穿那件内务府刚送来的百褶罗衫裙,梳流星逐月发髻。”   “奴婢遵命,奴婢保证,今日娘娘一定是众宫妃中最美的一个。”幼兰逢迎的回道,一双巧手却利落的为瑜琳梳起发髻。   一番洗漱后,瑜琳看着铜镜中艳丽逼人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另一处,广阳殿中。   飞澜别逸云从浑浑噩噩的睡梦中叫醒。   “主子,太皇太后命人来传话,后宫嫔妃今日到乾清宫朝见,听说是洛将军回京了,为他准备了宫宴。”逸云一面出声解释,一面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崭新的宫装。   飞澜起身下榻,不以为意的轻哼了声。对于洛家,皇上里子面子都已经给足了。洛青川这次回来,洛青缨的尾巴只怕又要翘到天上去了。   “主子,奴婢为您更衣。”逸云温声道。   而飞澜却推开了她递来的粉红宫装。“你觉得我穿这件合适吗?”   逸云不解的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既然是为洛青川而准备的宫宴,自然是洛贵妃出风头的时候,穿的如此招摇,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去取件素色的来吧。”飞澜淡声吩咐。   她换了素雅的丹青罗裙,一头青丝只有一根银簪斜插着,淡墨清幽。   这一次总算没有迟到,但宫妃也已经到了大半。主位上,君洌寒正襟危坐,左手边是太皇太后庄氏,右手边便是洛青缨,一身大红的烫金凤袍,格外招摇,但风头却硬是被身边的瑜琳压了下去,此时的瑜琳妆容精致,衣着光鲜亮丽,人又生的极美,哪里是洛贵妃的俗气可以攀比的。   飞澜在逸云的陪同下缓缓步入殿中,素净的容颜,素雅的衣饰,如同一副淡漠的山水画,即便是瑜琳美人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虽是天生丽质,飞澜的性子也是极冷的,她的骄傲让她不屑于与后宫的女人争夺圣宠。跪拜之后,她便坐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洛青川姗姗来迟,不过一年的光景,他身上的凛气又重了,架子也越发大了,竟让皇上和太皇太后等着他。   “微臣叩见皇上,参见太皇太后,微臣来迟,还望皇上恕罪。”洛青川屈膝跪在殿中。   “大将军起身吧。”君洌寒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又对一旁徐福海道,“看座。”   皇上的态度不冷不热,洛青川竟也不以为然,反倒是主位上的洛青缨为他捏了一把汗。她虽算不得聪明,但在宫中的一年总算得了历练,明白了一些道理。洛氏一族的今天是皇上给的,虽说皇上如今重用洛青川,但毕竟是君臣有别的。她哥哥如此鲁莽,当真是欠妥当的。   好在,皇上也并未责备。洛青川落座后,宫宴便开始了,期间,觥筹交错,帝王和臣子们说着一些场面话,礼乐声起,舞姬在殿中翩翩而舞。   歌舞结束后,庄氏却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近些年的歌舞倒是越发没有新意了,还不如瑜琳丫头给哀家唱的小曲动听呢。”   被点到名字,瑜琳忙起身一拜,微微而笑,道,“太皇太后若是喜欢,瑜琳唱给您听便是。”   她话音刚落,一旁侍女已经递来了一把白玉琵琶。瑜琳自幼长在梁国王宫,是梁王最心爱的小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确是个值得让人宠爱的女子。   瑜琳抱着琵琶来到殿中,指尖轻轻勾动琴弦,曼妙的歌声缓缓而起。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哥哥,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流言纷飞,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瑜琳的歌声的确是极美的,如出谷黄莺,又如山涧清泉,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只是,这词牌飞澜只觉得十分耳熟,仔细凝想了一阵,才想起,竟是天香楼中,柳絮唱过的曲子。若她没记错的话,这曲子叫做《媚君欢》,曲调温婉缠绵,只是,青楼歌姬传唱的曲子,搬到宫中却是上不了台面了,也不知是哪个乐师坑了瑜琳一回。   果真,一曲终了。洛青川率先发难。   他肆无忌惮的鼓掌叫好,“后宫的嫔妃果然不同凡响,这一句《媚君欢》唱得比青楼妓.女可好的太多。什么帝都第一名妓,江南第一头牌的,可都被娘娘比下去了。”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而后,又传出细细的窃窃私语,有些嫔妃甚至幸灾乐祸的讥笑起来。主位之上,洛青缨更是得意,她在瑜琳那里吃了几次暗亏,这一次,她哥哥总算是为她出了一口恶气。不过是雕虫小技,收买乐师教瑜琳唱了一支曲子,就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瑜琳殿前献艺,原本是等着封赏的,却不曾想,会横生枝节。她脸皮薄,被洛青川讥讽了一顿,整个人僵硬在当场,脸色惨白,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怯怯的眼神,向君洌寒求救。   只见,主位上帝王随意的拂了下云袖,身子慵懒的靠坐在龙椅上,凤眸微眯起,一派闲适。他接过徐福海递来的茶盏,浅抿一口,而后道,“朕倒是头一次听闻这曲子,听着还不错,至于青楼歌坊吗?朕没听说过。难道朕的大将军还去那种不堪入流的地方?”   君洌寒简单的几句,四两拨千斤。   “微臣……”洛青川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   君洌寒淡淡一哼,又道,“徐福海,将这几日教导娘娘词曲的先生拖出去杖毙,既然大将军说这是青楼歌姬唱的东西,宫中自然不能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是,老奴遵命。”徐福海躬身回道。   一旁,洛青缨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的瞪着瑜琳。   转眼间又是歌舞升平,好似刚刚的闹剧从未发生过一样。而由始至终,飞澜一直低敛着眸,唇角笑靥三分讽刺,七分冷傲。她早就想到,洛青川想跟君洌寒斗,还嫩着呢。   思虑间,她眸光无意的瞥向君洌寒的方向,却毫无预兆的撞上他深邃的眸光,他也看着她,褐眸中擎着邪魅的笑。飞澜如同被抓包一样,慌乱的别开眼帘,头压得更低了。   终于挨到宫宴结束,飞澜在逸云的搀扶走出永寿宫,她两指按在额头,只觉得太阳穴跳着发痛。   “主子,您身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夜一直等在殿外,才受了风寒。”逸云担忧的道,“奴婢还是找风御医来瞧瞧吧。”   飞澜淡淡摇头,“不必了,我没那么娇气。”   “可是……”逸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压过。   “淑妹妹好清闲啊。”蝶妃从后走上来,身姿摇曳,一颦一笑温婉动人。   飞澜顿下脚步,波澜不惊的微俯身型。“飞澜参见蝶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不必多礼,如今位份上本宫虽高你一等,但依着皇上对你的疼宠,后位不过指日可待。到时候,可是本宫要尊妹妹一声娘娘了。”蝶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娘娘玩笑了。”飞澜不冷不热的回着。   蝶妃热络的上前,突然握住飞澜手臂,微眯的眸光上下打量着她,“本宫与你相识数载,却未曾发现飞澜是娇滴滴的女儿身。倒也是本宫粗心了,试问男人怎会长一张如此绝美的妖花脸呢。”   “娘娘谬赞了。”飞澜极淡的回了句。   “妹妹若无事,就到本宫的怡景宫坐坐吧,本宫准备了妹妹最喜欢的雨前茶。”蝶妃含笑相邀,飞澜倒是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她并非不懂蝶妃的意思,蝶妃如今在后宫的处境举步维艰,她是有意拉拢飞澜,只可惜,打错了算盘。   “多谢娘娘,那飞澜便却之不恭了。”   怡景宫中,飞澜与蝶妃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是一张被黑白子铺满的棋盘。如果说与清嫔下棋是一件让人十分头疼的事,那么与庄晓蝶对弈,简直是一种折磨。蝶妃的棋艺简直烂到了一定的水准,想故意输给她都不太容易。   “本宫又输了。”蝶妃摇头失笑,青葱的两指将白子一颗颗拾入罐中。   “飞澜侥幸而已。”飞澜淡漠的回了句。   小宫女端着托盘缓步而入,将盘中茶盏分别放在蝶妃与飞澜面前。   “淑妹妹尝尝,这可是今年刚刚进贡的雨前茶,六分苦四分甜,正是妹妹喜欢的。”庄晓蝶轻笑着,端起精致的茶盏,浅饮了一口,茶香四溢,唇齿留香,太皇太后亲赐的茶,果然是不同的。   飞澜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将茶杯端起,轻晃了几下茶盖,淡淡茶香溢出,芬芳四溢,倒是好茶。只是,她薄唇刚贴在杯沿,却放了下来。水七层热的时候茶香才能发挥到极致,而蝶妃的侍女却将茶水烧到了八层烫,香味都被烫散了,白白糟蹋了好茶。   “再来一盘吗?”蝶妃又问。   “娘娘请。”飞澜微摆了下手。既然有人喜欢输,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一局,蝶妃落子异常缓慢,但还是失了大片河山,飞澜看得出她是想扳回一城,于是,也放缓了节奏,打算给庄晓蝶一个赢棋的机会。棋盘上黑白纵横,罐中棋子已经落得七七八八了。   庄晓蝶眉心紧蹙着,手握白子,举棋不定。而正是此时,殿外一道高声响起,“皇上驾到。”   声音落后,君洌寒大步而入,一身明黄招摇刺目。   “臣妾参见皇上。”蝶妃屈膝跪拜,飞澜跟随着起身,俯身施礼。   “爱妃请起。”君洌寒亲手将蝶妃从地上搀扶起,目光却一直萦绕在一旁飞澜身上,淡声道,“没想到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蝶妃反倒有几分不安了,慌忙赔笑道,“是臣妾约妹妹来宫中做客的,毕竟数载的情意,如今又能一起留在宫中侍奉皇上,更要相亲相互才是。”   “是吗?你这当姐姐的倒是有心了。不过,比起飞澜,你与庄怜的感情应该更深才是,她可是你的亲堂妹。”君洌寒似笑非笑,却刻意咬重了‘亲堂妹’三个字。   蝶妃苍白的一笑,战战兢兢的回道,“臣妾入宫最早,这后宫嫔妃都是臣妾的姐妹,不分亲疏。”   “爱妃端庄贤淑,一向是后宫嫔妃表率,朕很信任你。”君洌寒笑靥温润,但眸中却一片凉薄,笑容丝毫不达眼底。他话音落后,目光随随落在棋盘之上,微凝了眉心,似有所思,而后问道,“你们在下棋?”   蝶妃一笑,娇声道,“打发时间罢了,臣妾愚钝,已经一连输了三盘。”   “是吗?”君洌寒兴趣盎然的坐在本属于庄晓蝶的位置,从罐中取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朕替你扳回一城,如何?”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倒不知飞澜妹妹……”蝶妃抬起眼帘,别有深意的扫过飞澜。   飞澜淡漠不语,一挑衣襟坐在了君洌寒对面,冷着一张脸从棋盘上挑出五颗白子丢入罐中,而后冷然一笑,道,“这样才公平。”   君洌寒似乎性子大好,温软的笑靥融化了眸底冰雪。“这样也叫公平吗?”修长如玉的指随意点了下散落的棋盘,白子已被黑子杀的丢盔弃甲,她又抽走五颗棋子,胜负几乎已成定局,即便是君洌寒也不可能轻易力挽狂澜。   “对于皇上不是更有挑战吗!”飞澜哼笑着,当的一声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中央。   他唇角含着笑,夹了颗白子落在棋盘,他每落一子,也是十分慎重。他的棋技在飞澜之上,但如此的局面之下,两人的实力几乎相当。他想赢她,也并非易事。   这一盘棋,两人整整下了三个时辰,天都几乎黑了下来。蝶妃揉了揉发僵的脖子,堆笑道,“天晚了,皇上和妹妹就留在怡景宫用膳吧,臣妾这就去准备。”   “嗯。”君洌寒随口应了声,眸光却未曾离开过棋盘,只偶尔在扳回一城时,惬意的目光淡淡落在飞澜莹白的小脸上。他看着她时,眸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那一刻,晓蝶心中竟不知是怎样的滋味,因为,他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蝶妃默默退出内室,吩咐侍女准备晚膳的菜式。   殿内,黑白棋子不停的落在棋盘上,直到最后一颗棋子摆满棋盘。飞澜微弯着唇角,手臂一扬大乱了面前的黑白交错,慵散道,“我输了。”   而君洌寒却笑着擒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拥在掌心之间。“朕说过,你永远赢不了朕的。”   飞澜微抿着唇,挣扎了几下,却并未挣脱,所幸放弃,任由他握着。“我只是没发挥好而已。”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纤长的睫毛,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回忆似乎回到了八年前的孔雀山庄,他亲手教她下棋,她争强好胜,他却处处压她一筹。他说:澜儿,你永远都赢不了我。他说:这样我才能掌控你,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第117章 你喝了没有?   更新时间:2013-7-24 11:06:06 本章字数:5379   回忆似乎回到了八年前的孔雀山庄,他亲手教她下棋,她争强好胜,他却处处压她一筹。他说:澜儿,你永远都赢不了我。他说:这样我才能掌控你,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飞澜纤长的睫毛轻颤几下,而后甩开他的手,对一旁侍女道,“茶凉了,去换一杯吧。”   “奴婢这就去。”侍女微俯身,端起了桌面上冷掉的茶盏。   “水烧到七分烫就好,太热反而冲散了茶香,浪费了这么好的雨前茶。”飞澜又嘱咐了句。   坐在对面的君洌寒却蹙了眉心,目光盯住侍女手中茶盏,问道,“这是皇祖母赐的雨前龙井?栉”   “回禀皇上,正是。”侍女不急不缓的回道。   君洌寒却遽然冷黯了脸色,一把抓住飞澜的手臂,将她扯入怀中,沉声质问道,“这茶你喝了没有?”   飞澜绣眉微蹙,清冷的眸光中带着几分诧异拯。   “朕问你喝了没有!”君洌寒一张俊颜已经十分难看,出口的声音改为低吼。他一把抓过侍女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侍女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飞澜微惊,即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几分端倪,她眉梢微微挑起,嘲讽的哼笑声,“这茶中究竟有什么?该不会是穿肠毒药吧。”   君洌寒周身的气场已冷到极点,他将她紧锁在怀中,对殿外怒吼道,“徐福海,去将风清扬给朕找来,立刻,马上!”   这一声吼,不仅徐福海,也吓坏了匆匆而来的庄晓蝶。她扫了眼散落一地的碎片,只以为是她私自将太皇太后赏赐的茶分给了飞澜,才令龙颜大怒。   她屈膝跪在君洌寒脚下,怯声回道,“皇上息怒,是臣妾自作主张将太皇太后赏赐的茶端给了飞澜妹妹,皇上若要怪罪……”   “你给朕闭嘴。”君洌寒冷怒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她。   蝶妃一惊,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开口。正是此时,风清扬在徐福海的带领下大步走入殿内。   “臣风清扬参见……”   “免了吧,清扬,快过来给澜儿看看,她误饮了皇祖母的雨前龙井。”君洌寒不由分说的将飞澜打横抱起,步入内室之中。   她被他平放在软榻之上,君洌寒半跪在她身前,那份紧张与忐忑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了的,这让飞澜越发好奇那茶中究竟掺了什么。   “皇上紧张什么,飞澜死了不是更好,皇上就可以与瑜琳王妃双宿双飞了。”飞澜嘲弄的丢出一句。   “你活着朕一样可以与她双宿双飞。”君洌寒没好气的回了句,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与她说笑。   “你……”飞澜委屈的紧咬着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君洌寒顿时又心疼了。   “好了,别再胡闹了。你想撒娇吃醋也分个时候。朕让琳琅在皇祖母赏赐的茶中动了手脚,那茶中混了极低红花,药性极烈,一旦沾染上,这一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了。”君洌寒三言两语的解释,而后看向一旁风清扬,又道,“过来给她诊脉吧,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风清扬丝毫不敢怠慢,大步上前,两指按上飞澜手腕内侧。   一旁,君洌寒强作镇定,手掌却已紧握成拳,手背之上青色血管凸起。是他的疏忽,才伤害到了飞澜,她不能没有孩子,他还想她给他生孩子。   风清扬两指在她手腕内侧按动,他默不作声,蹙起的眉心浮起一团疑云。   “究竟怎么样?”君洌寒按耐不住的询问。   风清扬摇了摇头,道,“奇怪,她体内并没有残留红花。飞澜,你是不是没有喝?”   飞澜依旧不语,算作默认。   而君洌寒却火了,手掌扣住飞澜肩头,带了些力道,指骨几乎要穿透飞澜骨缝。“慕容飞澜,耍着朕玩儿很过瘾是不是?”   飞澜抿唇不语,强忍着肩上疼痛,一张小脸泛着惨白。   气氛瞬间沉入谷底,风清扬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夹起药箱,快速逃离了现场。   “不疼吗?”他如玉的指轻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不在允许她逃避他的视线。   飞澜紧咬着唇,眸中泪光闪动,她却倔强的,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   他硬下心肠不去哄她,反而低头咬住她唇片,他是真的下了狠心,腥甜的血腥味在彼此唇齿间蔓延开。   “好痛,君洌寒,放开。”飞澜吃痛,在他怀中挣扎。却被他反扣住下巴,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飞澜拳脚并用,奋力的踢打,却反而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他将她强压在身下,嘎吱一声,用力撕开了她胸口的纱衣。他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口,啃咬着粉红的蓓蕾。飞澜清楚的感觉到腰间被灼热的硬物顶撞着。   轰的一声,飞澜面颊瞬间烧红,不停的在他身下挣扎扭打,“君洌寒,你疯了吗,这里是怡景宫,是蝶妃的地方。”   君洌寒冷魅的低笑,单手将她按在身下,另一只手臂却优雅的解开胸口的扣子。“澜儿,你似乎弄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是朕的地方,朕在自己的地方,要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可是,我不要。”飞澜凌乱的喘息,她奋力的挣扎在他眼中却是苍白而无力。   他沉重的身躯紧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耳侧敏感的肌肤,“既然身子没问题,就好好给朕生孩子,嗯?”伴随着话音而落,他用力向前一挺,猛然进入了她温热柔软的身体。   “嗯~~疼。”飞澜十指蜷起,指尖深陷入他肩头皮肉。这男人十次有八次都喜欢直入正题,而对于飞澜来说,没有前戏的欢.爱,干涩的身体承受他突兀的闯入,伴随着的只有疼痛。她紧咬牙关,睫毛轻颤几下,一串冰凉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划落。   飞澜突然弓起了身体,将他紧紧的包围着,如此的姿态,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她身体的紧绷与紧致让他不敢妄动,君洌寒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尖撬开她贝齿,探入檀口之中,避免她再弄伤自己。   温热的手掌沿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游走,抚摸着她没一寸敏感的肌肤,感觉着她在他身下一点点柔软,穴道本能的开始湿润,他才敢缓慢的律动,手臂托起她俏臀,让她跟随上他逐渐加快的节奏。   飞澜双手死死的攀在他肩头,她无法抵抗他的强取豪夺,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然而,即便飞澜并不配合,君洌寒依旧十分热衷的索要占有,在她身上寻找到极致的快乐与满足。   他的确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没有一个让他如此渴望,即便是在瑜琳身上,他也不曾有过如对待飞澜这般的冲动。他在她身体中纵情驰骋,在这一刻,他的心清楚的告诉他,他爱她,他要她。   内殿,春色旖旎。   而殿外,潜逃的风清扬与徐福海交换了眼神,徐福海那人精瞬间便心领神会。他挡在殿外,即便是庄晓蝶都不得入内。   “徐福海,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本宫的地方。”   徐福海含笑躬身,不急不缓道,“蝶妃娘娘,老奴知道这是您的怡景宫,但今儿只怕要委屈您在偏殿就寝了,皇上与淑贵人正在殿内议事。”   他话说的十分含蓄,但皇上和妃子之间,除了床上的事儿,还能议出什么来。他这就是在暗示蝶妃,今儿这地方,皇上征用了,她庄晓蝶高不高兴,服不服气都得受着。   蝶妃就守在殿外,脸色惨白,藏在云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徐福海的暗示。呵,帝王在她的宫中,在她的床上,却宠幸着另一个女人,此事若是传出去,她就成了整个后宫的笑柄。他可以不爱她,却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肯留给她。   好在,君洌寒并未将事情做绝,他并未在怡景宫中过夜,而是将龙袍裹在飞澜身上,将她抱回了广阳殿,并吩咐随行的一干宫人三缄其口,若此时传扬出去,一并杖毙。   一来,他要给蝶妃留一丝颜面,二来,他并不希望飞澜在宫中树敌。   回到广阳殿,飞澜裹在被子中沉声不语,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而君洌寒也不恼,从身后拥她入怀,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澜儿,还在生朕的气?”   飞澜将脸埋入柔软的锦被,依旧对他不理不睬。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轻叹,无奈的板过她身体,不让她再继续逃避。“别气了,都是朕的错,好不好!朕也是一时失控,才会对你用强。你知道吗,朕是真的怕了,朕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飞澜低敛的长睫轻颤几下,抬眸静静凝视着他,半响后,才低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已经有绝息花了,难道还不够吗?”   “朕要永绝后患,当初洛青缨的事,朕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他冷然的回答。   飞澜眸色黯然些许,轻叹道,“可是,对于后宫嫔妃来说,这样太残忍。”   君洌寒冷哼,唇角笑意讥讽,“她们哪一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家族荣耀才迈入宫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朕给她们想要的,她们也该付出能付出的,这样很公平。”   他的手臂缠在她腰间,低头吻在她额头,“别再胡思乱想,乖,睡吧。”   飞澜无力的合起眼帘,虽然被他的温暖包围着,却依旧觉得异常寒冷,那股寒意从心里向外源源不断的渗透。不知为何,睡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突然让她觉得如此陌生而可怕。   天将亮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之后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飞澜在睡梦中挣扎,痛苦的拧着眉心,单薄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湿了。“无忧,无忧……啊……”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双手紧压在胸口的位置,急促的喘息。   “澜儿,怎么了?”君洌寒也跟着醒过来,紧张的将她拥在怀中。   “无忧,我看到无忧了,他在湍急的河水中挣扎,他对我说河水很冷,他说他好怕……”飞澜双手握拳,不停的捶打着额头。她的无忧,就死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坠落万丈悬崖。   他将她扣在胸膛,温声低哄着,微敛的褐眸中是难掩的疼殇。“澜儿别怕,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失控的哭喊逐渐变为低泣,飞澜在他怀中慢慢的安静下来,而君洌寒胸口的衣衫已经浸湿了大片。她沉默的退出他胸膛,重新躺回床榻,将锦被扯高,遮住头顶。她微侧过面颊,一滴冰冷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划落。而君洌寒卧在她身侧,手臂***她颈间,让她枕在他臂腕而眠。   大雨倾盆,打落屋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好在,雷声已停歇。   只是,这一夜,注定无眠。   而此时,永寿宫偏殿之中,幼兰搀扶着瑜琳站在殿外房檐之下,水珠如柱,噼里啪啦的滚落。瑜琳望眼欲穿,却依旧等不到心心念念之人。   “娘娘,您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皇上已经宿在了广阳殿,今夜是不会来的。”幼兰将一件披风搭在瑜琳肩头,口中喋喋不休道。   瑜琳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美眸中却是比雨水还要冷寒的狠戾,她毫无预兆的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幼兰身子踉跄的摔在地上,委屈的捂住脸颊。“娘娘。”   “没用的东西,不是早就让你去请皇上了吗?前夜宿在洛贵妃宫中,昨夜招了静嫔侍寝,今夜又去找了慕容飞澜那个贱人,如此下去,总有一日皇上会将我忘在脑后,看着我失宠,你就开心了是不是!”瑜琳失控的咆哮着。   “娘娘,奴婢不敢。”幼兰用手捂住红肿的面颊,胆怯的回道。   她也着实是委屈的,楚恒帝有二十几位嫔妃,其中不乏家世显赫的,这一圈轮下来,也是月余的光景,何况,帝王不好女色,并不常来后宫。即便是最受宠的,也不过一个月侍寝两三次而已,他们这位主子,难道还想独占帝王不成。   “娘娘明鉴,晚膳之后,奴婢便命人去养心殿请皇上,可那时皇上已经去了蝶妃的怡景宫。奴婢丝毫不敢怠慢,亲自去了怡景宫候驾,没想到……”幼兰吞吞吐吐的着,继续说道,“没想到竟见皇上抱着淑贵人从怡景宫出来,一路回了广阳殿,夜里便宿在了那里。奴婢猜想,皇上应该是在怡景宫宠幸了淑贵人,后来又带回了广阳殿。”   “什么?”瑜琳大惊,自圣朝建朝以来,帝王在妃子的宫中宠幸一位贵人,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庄晓蝶那个窝囊废被人压在头上也不敢吭声,她瑜琳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幼兰战战兢兢的爬到瑜琳脚下,谄媚道,“娘娘一直怜悯淑贵人刚刚丧子,不忍对她下手,可她不知收敛,竟屡次三番勾.引皇上,娘娘,您不能再饶过她了。”   瑜琳咬牙沉思,片刻后,用力的点了下头,“就按你说的去安排吧,我再也不想在宫中见到慕容飞澜这个人了。”   ……   倾盆大雨整整下了一日一夜,晨起后,飞澜就坐在后院的长廊之中,一动不动,几个时辰下来,身体只怕都冻僵了。她空洞涣散的眸光,遥遥望向昏暗的天幕,天空似乎破了一个大洞,雨水不停倾倒而下,哗啦啦的落雨声震动着耳膜。   逸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不敢靠近,生怕打扰了她。又不愿离得太远,终究是放心不下的。自从无忧死后,飞澜就很害怕雨天,好在,今日有雨无雷,飞澜还不至于失控。   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逸云拿了锦玉色披肩走过去,裹在飞澜消瘦的肩头,而后温声劝道,“主子,雨天寒凉,天就要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奴婢做了芙蓉香酥糕,您尝尝奴婢的手艺,可好?”   第118章 轮.奸而亡   更新时间:2013-7-25 9:11:54 本章字数:5296   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逸云拿了锦玉色披肩走过去,裹在飞澜消瘦的肩头,而后温声劝道,“主子,雨天寒凉,天就要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奴婢做了芙蓉香酥糕,您尝尝奴婢的手艺,可好?”   飞澜抬起眼帘,涣散的眸光点滴凝聚,迟缓的点了下头。逸云撑着一把泛黄的油纸伞,一路跟随在飞澜身后,步入殿内。   逸云掸了下身上的雨水,捧了炭火盆子出来,自顾嘀咕了句,“这雨只怕要下到明日了。主子冷吗?奴婢这就将炭火盆点上。”她话音未落,却见飞澜神情焦虑的在腰间摸索了一阵,而后抓起墙角的油纸伞,不由分说的就要向外走。   “主子,这么大的雨,您还出去做什么?芙蓉香酥糕若不趁热吃,就要变味道了。”逸云起身挡住了她去路。   “我的凰佩不见了,大概遗落在长廊中了,我去寻回来,芙蓉糕你先吃吧,我很快便回。”飞澜随口回道。凰佩是无忧留下的遗物,她一直挂在腰间,晨起时还见着,怎么一转眼就没有了呢,那块凰佩是无忧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栉。   逸云忧心的看了眼窗外大雨,而后夺过她手中的伞,说道,“主子最近感染了风寒,不宜再淋雨了,还是奴婢去帮你寻找吧,你先在炭火旁暖暖身子,吃些芙蓉糕,奴婢很快就回来。”她说完,撑起伞便向外走,却被飞澜拦了下来。   飞澜解下身上的锦玉披风,披在了逸云身上,低润道,“你总是絮絮叨叨的提醒我雨天寒凉,怎么自己就穿这点衣服出去呢。将这个披上,总能抵挡些风寒。”   “主子,这可使不得。”逸云已经,就要动手去扯下肩上的披风。“这可是皇上赏赐给主子的,逸云一介婢子,万万穿不得的。至”   自从住进了广阳殿,飞澜的衣食用度无一不精。君洌寒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统统捧在她面前,只为博得佳人一笑。这件锦玉披风是蜀锦质地,用金丝银线缝制,可谓价值连城。而逸云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婢子,是不能将这件天下无双的锦玉披风穿在身上。只有她家主子才有这个资格。   飞澜无奈低笑,重新为她系上披风带子。“你都说了,这件披风皇上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穿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好好穿着吧,再珍贵也不过是一件御寒的衣物而已。你快去快回。”   “是。”逸云没在推脱,撑着伞走了出去。   而飞澜转身靠坐在软榻上,两指夹了块芙蓉香酥糕送入口中,逸云的手艺很好,糕饼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飞澜一脸吃了几块,又饮了半盏茶,随意捧着一本书册翻看起来。可她手中的一本书看了大半,天也完全黑了下来,逸云却依旧没有回来。   飞澜怎么也想不到,那匆匆一别,竟是与逸云的最后一次相见,她,再也没有回来。   “梅儿,逸云那丫头还没回来吗?”飞澜放下手中书册,向守在门旁的小宫女询问道。   “没有。”被唤作梅儿的小宫女摇了摇头。   飞澜起身看向殿外,倾盆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征兆。她轻蹙了眉心,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从长廊到殿内,并不算太长的距离,理应早该返回了。即便是没有寻到凰佩,现下天已经完全黑了,逸云再笨也不可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中寻找,何况是这样的天气。   “梅儿,去取伞来,我们出去找找她吧。”飞澜吩咐道。   当飞澜带着侍女来到长廊中时,昏黄的灯笼照过之处,只见散落了一地的落叶和些微挣扎过的痕迹,却早已没了逸云的身影。   飞澜只觉得好似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绝美的眸子空洞一片。她知道,逸云出事了。   “主子,您怎么了?”梅儿手忙脚乱的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   飞澜脸色都是惨白的,双唇轻颤着问道,“皇上今夜宿在哪宫了?”   “皇上今夜没招嫔妃侍寝,这会儿应该还在养心殿批折子。”梅儿话音刚落,飞澜已经走出了长廊,小跑着向养心殿而去。   “主子,主子您等等奴婢,小心淋雨感染风寒。”梅儿撑着伞,快步跟了过去。   养心殿中,君洌寒真专心的翻看着奏折,徐福海侯在殿外,见飞澜匆匆而来,也是一阵诧异。“淑贵人,这么晚您怎么……”   “让开。”还未等徐福海将话说完,飞澜已经冲了进去。   砰地一声推开殿门,全身湿透的飞澜出现在他面前时,君洌寒凤眸微眯起,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而后慵懒的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是想朕了吗?”   飞澜清冷的凝视着他,眸中带泪,唇片轻颤着,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君洌寒微锁眉心,起身来到她身前,拖了明黄龙袍裹在她身上,将她轻拥在怀,低声问道,“澜儿,怎么了?”   “逸云,逸云她出事了,你命人去找找她吧,若是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飞澜艰难的挤出一句。   君洌寒剑眉冷挑起,沉声对殿外道,“徐福海,让御林军去寻人。”   “老奴遵旨。”殿外,徐福海躬身领命。   他将飞澜打横抱入浴室中,柔声轻哄着,“澜儿,你身上都湿透了,先沐浴更衣吧,免得着凉。”   “嗯。”飞澜点头,双手却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反倒是君洌寒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暴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放晴。   御林军寻找了一整夜,终于在枯井中发现了逸云的尸体。可以说逸云是死不瞑目的,她瞪大了一双惊恐的双眼,如同在痛诉着什么。身上的衣衫被撕扯的破烂不堪,几乎无法遮住躯体,暴露的肌肤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双腿间是不堪入目的淤肿,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那件锦色披风盖在她身上,与她的尸体一样,也被蹂躏的破败不堪,而金银丝线在清晨的阳光下依旧散发着耀眼华彩,此刻映在眼眸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轮.奸而亡,至少被凌虐了几个时辰,真够可怜的。”验尸的医女冷淡的说道,声音中几乎没什么情绪,长久居在深宫,见过了世间百态,竟也见怪不怪了。   彼时,飞澜就跪在尸体前面,一双明眸痛苦的紧闭,睁开,再紧闭,再睁开,如此反复几次后,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依旧躺在她身前,让她无法不相信这是事实,而并非梦境。她颤抖的伸出手臂,用力扯碎逸云身上的锦玉披风,华美的布料在她手掌间化作碎片,被她用力的扬起,一块块碎裂的布条扬扬洒洒的落下来,在阳光下仍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飞澜明白,就是这件锦玉披风害死了逸云。那人的目的明显是冲着她来的,逸云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又从未与人结怨,怎么可能有人要害她呢!分明是有人要害自己,而逸云不过是做了替罪羔羊。呵,百岁光阴,七十者稀。人终究逃不过一死,但何必要用如此凶残的暴行呢,不仅取人性命,还要凌辱人的身体与尊严。飞澜实在无法想象,那人究竟是有多恨她入骨。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淑主子送回宫,这婢女也别停放在这儿了,让内务府被一口上好的棺材入殓吧。”徐福海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宫中死个把宫女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尸体公然的放在这儿,也是晦气。   “主子,奴婢扶您回去吧,逸云姐姐也要入土为安了。”两个广阳殿的小宫女走上来,想要将飞澜从地上搀扶起,而她竟纹丝不动,身子僵硬的跪在地上。   “放手,你们都别碰她。”飞澜突兀的一声低吼,倒是吓坏了搬动逸云尸体的两名小太监。   “淑贵人饶命,贵人饶命。”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徐福海见情势不妙,慌忙跪在飞澜身前,规劝道,“主子,这人死如灯灭,您要节哀啊。还是让逸云姑娘入土为安才是正事啊。”   飞澜冷哼一声,清澈的眸光都散着冷寒,“逸云死不瞑目,又如何能安息。”   徐福海摇头叹息,刚要开口,却被飞澜抢先了一步,“徐公公是不是想说,逸云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子,向她这样的人,宫中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她又有什么资格求得一个公道!”   “主子,您误会老奴了。”徐福海又是一声重叹,愁眉紧蹙,“逸云姑娘的确死的冤枉,可是,毕竟事情毫无头绪,想要查起来并不容易。何况,此事可能牵连甚广,这后宫往往便牵扯着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娘娘,这并非是公不公平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如此做。皇上已经为朝堂之事费尽心神,主子就当心疼皇上,将此事作罢吧。”   飞澜神情呆滞的跪在地上,半响后,才轻声开口,“将逸云带回广阳殿吧,她不能就这样下葬,我要为她洗净身子,梳洗打扮后,再送她安安稳稳的上路。”   “是,老奴遵命。”徐福海跪地磕头,而后吩咐着小太监将逸云的尸体抬回广阳殿。   广阳殿内室,雾气萦绕。   飞澜坐在宽大的浴桶旁,手握毛巾,专心的为逸云清晰身体,手中毛巾擦拭过逸云的每一次肌肤。轻轻呢喃着,“逸云,从前都是你伺候我沐浴更衣,今天换做我来伺候你。如果人还有下辈子,希望我们还能相遇,换我来做你的奴婢,你说好不好?”   她轻笑着,眼前却逐渐模糊一片,也不知是不是浴室内的雾气太重的缘故。当她为逸云擦拭手臂时,才发现逸云的手掌是紧攥着的,飞澜用力扳开她手掌,才发现她死死抓着的是那块凰佩。   飞澜将纯白的玉佩我在手中,再也无法隐忍的痛苦失声。泪珠一颗颗打落在逸云掌心将,晕开了一片,同时,也让她注意到逸云掌心间一道道并不算清晰的划痕,那是一个还有两笔就要写全的‘瑜’字。   ‘瑜’,瑜琳的‘瑜’字。   飞澜突然回忆起,逸云刚跟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十分的自闭,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飞澜就想了一个办法,将想说的话写在掌心间传达给她,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她们相互交流的方式,逐渐的,逸云才慢慢的开朗起来。   而现在,她就是在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告诉飞澜凶手是谁,她一定是想要她为她报仇。   “逸云,你安息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下辈子,找一个好人家投胎,安安稳稳的过一生。”飞澜低语,柔软的手掌轻轻的覆盖住逸云眼帘,终于让她合上了双眼。   飞澜缓缓起身,模糊的眸子逐渐浮起一股清冷,吩咐道,“你们好好为逸云清洗身体,然后为她换上那件内务府刚送来的罗仙裙。”   “是,奴婢遵命。”两个小宫女走上前,丝毫不敢怠慢的为逸云沐浴更衣,但若是仔细瞧着,她们的手都在颤抖着,给一个死人洗澡,她们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   飞澜手握龙鸣剑,一步步向永寿宫内殿而去,所过之处,遇神杀神,遇佛弑佛。龙鸣剑韧划过汉白玉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内殿之中,瑜琳与侍女幼兰抱成一团,缩在角落中,显然吓得不轻。而飞澜就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鬼魅,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她在瑜琳身前停住脚步,手中龙鸣剑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嗜血的寒光。   “大胆淑贵人,你携剑闯入永寿宫偏殿,是想造反吗?”幼兰壮着胆子,厉声质问。   “造反?”飞澜冷笑,不屑的眸光冷冷扫过瑜琳。此时,瑜琳那一张娇俏的脸蛋早已吓得失了血色。“你以为你的主子是什么人?她既无册封,也无名分,与宫中的婢女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陪皇上睡了几次而已,难道就当自己是后宫之主了吗?当真是可笑。”   “慕容飞澜,你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诋毁本宫。”瑜琳脸色扭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你又算什么东西,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马前卒,他也不过是利用你为他卖命罢了。若皇上真爱你,也不会只给了个小小的贵人名分。而本宫与皇上十几年的情意,他疼我爱我,他说过要册封我为后,慕容飞澜,你和你的儿子加起来,也抵不过本宫的一个小指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瑜琳傲慢的轻哼,拢了下微微凌乱的发丝,伸手指向殿外,“若是识趣,就赶紧给本宫滚,本宫大人大量,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她话音未落,而飞澜已经挥起了手中长剑,剑刃直逼瑜琳咽喉。   “啊!”瑜琳一声尖叫,踉跄的后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面之上,她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滑稽模样与刚刚的高贵骄傲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人啊!快来人啊!保护娘娘!”侍女幼兰惊慌的呼喊着。   飞澜步步紧逼,瑜琳在地上攀爬着,步步后退,直到身体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慕容飞澜,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飞澜嘲讽的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同从天而降的审判者。“瑜琳王妃难道没听说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吗?你害死了逸云,我是向你来索命的。”   瑜琳紧咬着唇,眸光左躲右闪,却理直气壮道,“慕容飞澜,你少血口喷人,你的婢女死了,也要赖在我头上吗?你说我杀人,又有何证据?”   飞澜美眸微眯起,周身散发的寒气越发骇人。手掌再次紧握了手中龙鸣宝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瑜琳,你以为你真的做到天衣无缝吗?”   “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瑜琳嘴硬的回了句。   飞澜冷笑,笑声凄凉而嘲讽。   第119章 你让我觉得脏   更新时间:2013-7-26 8:42:01 本章字数:7430   “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瑜琳嘴硬的回了句。   飞澜冷笑,笑声凄凉而嘲讽。“瑜琳,你错就错在用了一群蠢货。他们以为死人就不会开口说话,所以,在逸云临死前,他们将你供了出来。逸云是很聪明的,我想,她在那些畜生的身下几乎不曾挣扎,因为,她明知自己逃不掉,所以,她用尽所有的气力,用指甲在掌心间抠了个血淋淋的‘瑜’字,她是想让我为她报仇。”   瑜琳蜷缩在角落,身子颤抖的厉害,她此时是辩无可辩,只能颤声道,“慕容飞澜,你若是敢动我一跟汗毛,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别忘了,我才是皇上最心爱的女人。”   飞澜清冷的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无忧死了,逸云也死了,她对这个世间早已再无留恋。逸云是为她而死的,飞澜必须要为她讨一个公道,即便是赔上一条命,飞澜也在所不惜。   手中龙鸣剑握的紧,冰冷寒光晃过瑜琳双眼,让她颤抖的更厉害了柘。   飞澜唇角微扬着,那么笑极是讽刺。“瑜琳,你究竟有多恨我,才会想出奸.杀。我真的无法想象,这张温顺柔媚的脸蛋下,隐藏的却是一颗充满怨恨与怒火的蛇蝎心肠。”   瑜琳看着她,忽而狂妄的笑,她恶狠狠的盯着飞澜,那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将飞澜生吞活剥。“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是你,是你凭着这张妖媚的脸,屡次三番勾.引皇上,慕容飞澜,你这个贱人就该被活活蹂躏至死,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只可惜,那群蠢货收了我的银子,却抓错了人。没能让你尝到被无数男人轮.奸,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瑜琳,你简直丧心病狂。”飞澜握剑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她真的不懂,为何一女人的嫉妒会如此的疯狂。“你知不知道逸云临死之前有多痛苦多害怕,本该以牙还牙的,但我今日只要你偿命,瑜琳,受死吧。唉”   飞澜说罢,反手握剑,直刺瑜琳咽喉。而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暗器破空而起,生生钉在飞澜手臂之上,她吃痛,惊呼一声后,宝剑在瑜琳身前一寸处,应声而落。   “澜儿,住手。”君洌寒温怒的声音响起,一缕明黄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中。他的身形那么快,如闪电般,转瞬,已来到两人身边。   高大的身躯挡在瑜琳身前,明显是有袒护之意。   飞澜紧抿着唇,冷冷的看着他,手掌握着发疼的手腕之上,一缕鲜红透过指缝缓缓滴落在纯白的汉白玉地面。   君洌寒剑眉冷蹙,褐眸一闪而过疼惜之色,而后沉声道,“澜儿休要胡闹,她是朕的女人。”   飞澜看着他,嘲讽的笑,“皇上来此就是为了告诉飞澜,她是你的女人吗?可是,她也是杀害逸云的凶手,逸云是为我而死,我一定要为她报仇,如果,皇上执意护她,就杀了飞澜吧。”   君洌寒俊颜一片沉冷,飞澜的执拗往往让他十分头疼。“仅凭那个婢女掌心间的一个字就认定是瑜琳所为吗?也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朕会将事情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不是她做得,皇上心知肚明。今日,飞澜一定要她将命留下。”飞澜话落,足尖一抬,将龙鸣剑从地上踢起,宝剑在半空中翻转,飞澜一把握住剑柄,剑尖直刺瑜琳心口。   “皇上,皇上救我啊。”瑜琳双手抱头,惊呼出声。   君洌寒云袖一扬,半空中截住飞澜剑势,飞澜一剑刺偏,却十分执着的再次提剑,而君洌寒一直护着瑜琳,阻挡着飞澜的攻势。一道明黄,一道青白身影绞缠在一处,飞澜招招拼命,君洌寒又不忍伤她,一时间难分胜负。   御林军匆匆赶来,却不敢动手,只能傻站在一旁。   徐福海手疾眼快,忙吩咐侍女将瑜琳王妃从地上搀扶起,带到殿外安全之处。   飞澜见瑜琳要走,不顾一切的握剑刺了过去,瑜琳一惊,踉跄的后退,口中哭喊着君洌寒的名字,“洌寒,洌寒救我……”   眼看着剑尖就抵达瑜琳咽喉,情急之下,君洌寒失手一掌落在飞澜后心。飞澜闷哼一声后,身体飞出丈远的距离,龙鸣剑脱离手掌,咣当一声坠落在地。而飞澜半跪在地面,鲜血顺着唇角缓缓的落了下来。她讽刺的笑着,用手背狠狠抹掉唇角的血液。明眸逐渐模糊,她倔强的不让泪落下来。   他终于为了瑜琳对她动手了。呵,这一次总该死心了吧。慕容飞澜,他爱的,不是你。   君洌寒心口一阵闷头,她唇角那一抹鲜红,生生刺痛了他的眼。他慌张的向前两步,又硬生生顿住,而后哑声道,“你先回去吧,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福海,将逸云厚葬,并重赏她的族人。”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道。   “多谢皇上隆恩,只可惜,逸云的族人都死光了,她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孤女而已。”飞澜冷然的笑,嘲弄的笑,放肆的笑着,而后,咬牙从地上爬起,再次将龙鸣剑握在掌心,她颤抖着举起手臂,指向君洌寒的方向。“君洌寒,除非杀了我,否则,她就得死。”   飞澜手腕轻轻的转动,利刃迎着晚阳,散发着冰冷骇人的寒光。她轻轻的咳着,没咳一声,都有鲜血顺着唇角流出来。刚刚那一掌,君洌寒已经后悔莫及,她现在这等模样,他不可能再和她动手,可是,飞澜的性子一向执拗,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要瑜琳的命。   飞澜举着长剑,一步步向瑜琳靠近,而君洌寒就挡在瑜琳身前,纹丝不动,他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飞澜的剑再次刺穿他胸膛。   冰冷剑刃抵上君洌寒胸口的前一刻,徐福海却扑通一声跪在了飞澜身前,用双手抓住剑刃鲜红的血顺着剑身划过,红的刺目。“淑主子,就当老奴求您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皇上也有他的无奈,何必相爱相伤,让彼此没有退路呢。逸云姑娘已经死了,您即便是杀了瑜琳王妃,她也无法复生,还是先让她入土为安吧。”   飞澜的手臂颤抖的越发厉害,最终竟失去了握剑的力气,咣当一声重响,宝剑落地,飞澜冷漠的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阳光穿透窗棂,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暗影。   徐福海伤的不轻,双手手掌几乎被剑刃割断了。鲜血不停的涌出。   “伤势如何?”君洌寒蹙眉问道。   徐福海一笑,“皇上放心,老奴这把老骨头还忠用。”   “嗯,先下去吧,让风清扬给你处理下伤口。”   “是。”徐福海躬身退了出去,并知趣的合起了殿门。   空旷的大殿内瞬间死一般沉寂,君洌寒负手而立,而瑜琳屈膝跪在地上,紧抿着唇,泪珠扑簌而落。   她爬到君洌寒脚下,颤抖的伸出指尖摇晃着他衣摆一角。“洌寒,我好怕,真的好怕。”她楚楚可怜的仰望着他,双眸含泪,只等着他蹲身来抱。若是换做往日,她一哭,他便会心疼的将她抱紧。然而,这一次,并没有,他已经立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种不可触及的冰冷。   “原来亏心事做多了也是会害怕的。”君洌寒云淡风轻的笑,而眸底却是冷的。   瑜琳一慌,但还是强作镇定,继续扮演着无辜可怜的角色。她的手臂抱住他大腿,哭的更厉害,“洌寒,你在说什么啊,洌寒,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了,我真的没有害人。”   君洌寒俯瞰着她,半响后,失望的摇头。“瑜琳,告诉朕,你在君灏南身边七年,究竟都学了些什么才变成今天的模样!朕亏欠你太多,所以,自从你入宫以来,朕一直纵容着你。可朕不说,并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你宫中的侍女手臂上永远都是没有愈合的青紫伤痕,还有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宫女和小太监。”他说罢,一把抓住瑜琳纤细的手腕,清冷的目光盯着她莹白如玉的双手。   “瑜琳,你告诉朕,这双手究竟要沾染多少血腥才肯罢休?”   “皇上,你放手,你弄痛瑜琳了。皇上不是已经说了,就凭一个‘瑜’字怎能断定我是杀人凶手?”瑜琳狡辩着。   君洌寒冷哼,一把甩开了她,“那不过是朕说给飞澜听的而已。若没有十足的证据,飞澜是一定不会对你发难的。瑜琳,你有没有做过,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瑜琳凝望着他一双深褐的眸子,那双眸,深不见底,如海洋般深邃。此时,却没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冰冷。   瑜琳拉着他的手突然松开了,身子一软,便瘫坐在地。一颗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划落。而唇角却上扬着,凄苦一笑。“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可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洌寒,你不是问我跟着君灏南七年,都学了什么吗?好,我现在告诉你,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唯一’。他没有你的文韬武略,他做事手段残忍狠戾,可是,整个宁王府却只有我一个女人,他说,他只爱我。可是,洌寒,你又给了我什么?你把我当做金丝雀一样圈养在永寿宫中,你给了我富贵荣宠又如何,我终究不过是你的宠物而已。”   君洌寒看着他,缓缓蹲下身体,心莫名的软了。一直以来,他亏欠了瑜琳太多。   若有似无的叹息之后,他伸出指尖,轻轻的抹掉瑜琳面颊的泪。“别哭了,这些日子,是朕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朕会对你好的。”   瑜琳微抿着唇,泣声又道,“洌寒,我真的很怕孤单,你可以多陪陪我吗,那种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真的不好过。”   君洌寒静静凝着他,褐眸深若海洋。历朝历代,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有承受寂寞的勇气。他突然有些茫然,或许,接瑜琳入宫,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你早些休息吧,朕累了,以后朕会多抽出时间来陪你的。”他起身要离开,却被瑜琳扯住了手臂。   “现在就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洌寒,我刚刚真的很怕,若不是你及时赶到,琳儿已经成了慕容飞澜的剑下亡魂。”瑜琳泣声说着,小兔一样的眸子哭的红红的。   “今夜不行,她受伤了,朕放心不下。”君洌寒明眸清澈,竟没有一丝隐瞒。   瑜琳却惊呆了,僵直的看着他,半响后,才落下泪来。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慕容飞澜吗?他来敷衍她一句都不肯了。   “洌寒,你还在怪我是不是?不就是死了一个婢子,难道还要杀了我你才满意吗!”瑜琳失控的尖叫了一声。   君洌寒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瑜琳,她几乎要磨光了他的耐性。他冷嘲的一笑,道,“是啊,一个卑贱的婢女而已,还不值得你用命来偿还。”   瑜琳紧咬住唇,脸色惨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她颤声再问,“那么,如果死的人是慕容飞澜呢?皇上会杀了我吗?”她原本要除掉的人,本就是慕容飞澜。   君洌寒漠然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孤冷的背影,许久后,才淡声回道,“朕不知道,所以,瑜琳,别触碰朕的底线。”   若真有那么一日,他不敢保证不对瑜琳动手。他欠瑜琳的,或许要用一辈子来偿,但他君洌寒的一辈子,却不能没有慕容飞澜。   ……   君洌寒走进广阳殿的时候,殿内空空荡荡,死寂的可怕。飞澜独自一人靠坐在窗前,发呆的望着窗外星空。她已经换了裙衫,素白的,雪一般纯净的颜色,与她的人极为相陪,却衬得她整个人越发苍白。   她间或轻咳几声,在空荡的殿中,咳嗽声似乎都带了回音。她用一抹锦帕掩唇,咳出的血迹染在锦帕上,十分刺目。   君洌寒在距离她半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此刻的飞澜,周身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桀骜的不允许人靠近。   “怎么没让风清扬来看看?伤的重吗?”他担忧的问道,慌错之间,那一掌也用了七层的力道,只怕是留了内伤。   飞澜嘲讽的扬了唇角,反问道,“皇上那一掌用了几层功力,难道还用问飞澜吗?”话音未落,她又咳了起来,泣出斑驳的血。她看着手中染血的锦帕,竟嘲弄的笑了。“皇上放心,飞澜命贱,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君洌寒难掩愧疚,俊颜一片落寞之色,沉声对殿外道,“来人,传风清扬到广阳殿候驾。”   “奴婢遵旨。”殿外应了一声,而后,便是匆匆而去的脚步。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飞澜与君洌寒之间仍然隔着半丈远的距离,一坐一站,他看着她,而她却对他视而不见。飞澜微仰着头,彼时,暮色四合,她一身的素白与漆黑的夜格格不入。她轻轻的咳着,唇角浅扬,极是嘲讽的笑。一双明眸涣散,出口的声音轻飘,很快便散在了空气中。   “我第一次见到逸云的时候,她是藩王军中的慰.安.妇。皇上知道什么是慰.安.妇吗?所有藩王驻扎的地方,都会从当地村落中强掠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扒光了衣服关在一间暗室中,随时供官兵发泄兽.欲。那些女孩就被称为慰.安.妇。”   说道此处,飞澜眸光晃动,有所触动般,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的衣襟。她永远都无法忘记,攻下城池之时,她带领部下打开暗室的门,那股奢靡腐朽的腥气几乎让人作呕,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女孩躲在角落中失声尖叫。白花花的身体上都是青紫的淤肿痕迹,那一张张失去血色的脸,如同鬼魅般,让人感觉如置身在人间炼狱。   “每每攻陷一城,我都会释放藩王军中的慰.安.妇,并将她们妥善安置。可是,其中大多数人抵不过流言蜚语,最终选择自尽而亡。逸云是最坚强的一个,她在藩王军中半年之久,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她喝下落胎药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怜她孤苦,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远离战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拿了钱,什么都没有说。但大军出征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军队后面。战场之上,马革裹尸,我不想连累她,所以一直硬着心肠不去理会,而她一直跟了十几日,双脚磨得都是血泡,却从未放弃过,那样的毅力,让我很钦佩。”   或许是说了太多的话,飞澜又开始咳起来,眼前逐渐模糊。“后来,她做了我的贴身侍婢,她做任何事都是格外谨慎,小心翼翼的模样甚至让人心疼,毕竟,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去,她终究是自卑的。可她依旧坚强的活了下来,她说,她不想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双眸逐渐有了焦距,晶亮的光填充了空洞的墨眸,她缓慢的侧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直探入他深邃的眼底。“逸云对我来说,并不是我的奴婢,她是我的亲人。塞外征战五年,我受伤的时候,是她寸步不离的照顾我。我凯旋而归的时候,是她和我一起尽情放歌。无论我痛苦亦或欢笑,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她曾经对我说:主子,你一个人难道不累吗?让逸云陪着你。”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矗立在原地,沉默的骇人,低敛的眸,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而飞澜缓缓低下头,将面颊埋在掌心将,双肩不停的轻耸动着。“上天将逸云送到我身旁,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为我而死吗?如果是,我当初就不该将她留下来,逸云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活下去,可是,她为我而死了,我却不能为她手刃凶手。”   飞澜紧捂住心口,苍白的笑,“这样的慕容飞澜,真是很无能啊。”   君洌寒苦笑着,终于打破了沉默。“澜儿,你并没有错,何苦折磨你自己。这次的事,在你看来瑜琳或许真的该死,但她是钳制宁王最好的一枚棋,她若一死,战争在所难免,圣朝又会有多少女子成为下一个逸云?澜儿,朕知道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可是,两者相较取其轻,朕必须要以大局为重,逸云的死,到此作罢。”   他的语气,是丝毫不容人商量的余地。这并非是恳求,而是命令,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逸云的死,只能白死。   飞澜沉默着,唇角扬笑,含着不尽的讥讽。她懂,若他想护着瑜琳,她便再无下手的机会。这世上冤魂众多,倒也不差逸云这一个。   飞澜双手紧握住胸口,只觉得心房闷痛的厉害,一股热流由下向上翻涌,喉中溢出腥甜的味道,尚未来得及咳,一口鲜血已经毫无犹豫的喷出。血珠斑驳的落在雪色裙纱上,如同雪地中盛放的红梅,招摇刺目。   飞澜自嘲的哼笑,想着,这便是所谓的气血攻心吧。   “澜儿!”君洌寒大惊失色,三两步来到飞澜身旁,不由分说的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紧贴在她心口,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渡入她体内。   而飞澜却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她运功将他渡来的内力摊开,同时挥出一掌落在他胸口,她本意是要推开他的,而君洌寒却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也不肯放开她。   “君洌寒,你放开我!”飞澜在他怀中剧烈挣扎,而本就受了内伤的情况下,又气血攻心,结果将自己伤的更重,伴随着她的挣动,鲜血不停的沿着唇角涌出。   “澜儿,求你别闹了,让朕看看你的伤。”他如玉的指尖抹掉飞澜唇角的血痕,并顺势去扯飞澜领口。   飞澜失控般的剧烈挣扎着,尖锐的嘶喊,“君洌寒,放手!不要碰了她之后再来碰我。”   她推开了他,身体却踉跄的后退,撞在身后坚硬的墙壁,痛的闷哼了一声。   “澜儿,小心。”君洌寒心口一紧,倾身上前,手臂快速揽住她腰身。然而,换来的却是她扬手匡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后,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冷傲的扬起下巴,一双美眸中满是怒火,手臂微不可闻的颤抖着,那一巴掌力道不轻,她整条手臂都隐隐作痛。“我说了,别碰我。”她一字一句的吐出几个字,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   君洌寒邪冷的笑,手掌随意的触碰了下发疼的面颊,微眯的凤眸中擎着笑,而俊颜却一片阴霾。他伸手抓住她手腕,看似云淡风轻般,两指却紧掐住腕间骨节,她只要稍稍的挣动,都会痛入骨髓。   “澜儿,你说,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还有哪里是朕没碰过的?”他褐眸中闪动着轻佻的笑,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一次,飞澜没有失控挣扎,反而平静的诡异,她缓缓收回手,掌心紧握成拳,另一只手腕翻转,龙鸣剑已握在掌间。   毫无预兆的,她挥起手中剑,剑光闪过之处,手背上出现一天寸许长的血痕,伤口很深,鲜血顺着血口不停的滚落出来,转瞬间,整只莹白如玉的小手已经被斑驳的鲜血染红。   君洌寒震惊了,也震怒了,他冷冷的盯着她,褐眸终于有了怒火。“慕容飞澜,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再想靠近,却被飞澜手中冰冷的利刃隔开,她仰头凝望着他,苍白的笑着,“别过来,也别碰我。君洌寒,你碰哪里,我就会削掉哪里,因为你让我觉得脏。”   君洌寒没有再动一下,高大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如同风化的雕像。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是那般的受伤,他的声音都是低沉沙哑的,似在极度的压抑着,“澜儿,真的恨朕吗?”   第120章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更新时间:2013-7-26 8:42:01 本章字数:8614   君洌寒没有再动一下,高大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如同风化的雕像。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是那般的受伤,他的声音都是低沉沙哑的,似在极度的压抑着,“澜儿,真的恨朕吗?”   飞澜仰起头,失控的笑,分明是嘲讽的笑,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与伤痛。她沿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错,错,错!”   她话音刚落,手中宝剑对着君洌寒用力刺了过去,他却安稳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眸光坚韧执着。   宝剑飞出飞澜手中,擦过他英俊的面颊,利刃扫落他一缕发丝,缓缓飘落在汉白玉地面上。咣啷一声巨响,剑身没入他身后的墙壁,剑柄悬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定格,飞澜想,如果一切可以在这一刻结束,该有多好。她和君洌寒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违背了父亲的遗愿,她辜负了顾非凡,所以,上天才要惩罚她。她爱上他是错的,她交付身心是错的,无忧的出生也是错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错,所以,上天带走了无忧,带走的逸云,让她只能在痛苦与自责中挣扎,如今的慕容飞澜,生不如死柘。   正是此时,房门却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风清扬夹着药箱,慌忙而入。   “微臣风清扬参见皇……”他喘着大气,一句话尚未说完,声音却卡在了喉中,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龙鸣剑明晃晃的插在墙壁上,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光,而君洌寒墨发些微的凌乱,一缕乌发散落在地唉。   哐当一声,药箱落地,风清扬跌跌撞撞的来到两人之间,不着痕迹的将身体挡在君洌寒面前,他下意识的以为,飞澜还想弑君。   “飞澜,你冷静点。我知道逸云的死让你很伤心,可皇上身下江山社稷,他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飞澜清冷的笑着,而后,缓慢的转身,只留下一个孤冷清傲的背影。“呵,既然他这么重要,风清扬,还不带着你这个身系江山社稷的皇帝离开。”   君洌寒无奈的叹,而后道,“朕知道你不想见到朕,只要你让风清扬诊治,朕马上就离开。”   飞澜背对着他,仍旧沉默着。   君洌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风清扬将药箱从地上拾起,平放在桌案之上,然后温声开口,“我已经听徐福海说过了,皇上也是一时失手才会伤了你,那一掌打在你身上,只怕比伤在他身上更让他心痛。”   “他有心吗?”飞澜嘲枫一笑,一挑衣摆,随意落座在软榻之上。“即便是有,也在瑜琳身上,又怎会为飞澜而痛。”   风清扬手中动作一顿,回头看向软榻之上的飞澜,她正端起白青茶盏,青葱的指,如玉般剔透。他就这样看着她,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飞澜淡淡回眸,正对上他沉溺的目光。她淡若清风的一笑,玩味道,“风清扬,觊觎皇上的女人,可是满门抄斩之罪。”   风清扬慌乱的别开视线,俊脸却沉了几分,轻咳道,“飞澜,别开这种玩笑,因为,一点也不好笑。”   飞澜随意的耸肩,唇角戏谑的笑靥不变。   风清扬来到她身前,伸手去抓她手腕,却被飞澜利落的躲闪。   他微眯了眸子,显出几分凝重,沉声道,“飞澜,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她平静的回答,而后,又微弯起唇角,扯出一抹笑靥,“放心,我死不了。慕容飞澜还有满门的血仇未报,若死在这后宫之中,岂不委屈。”   风清扬剑眉冷蹙,再次伸手去抓他,她却又快他一步闪躲。风清扬使出擒拿手,而飞澜身形快速移动,一来一往间,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飞澜本就有伤,根本就不能再妄动内力,她只觉胸口一痛,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飞澜!”风清扬慌了,一把扣住她手腕,尚未探上她脉息,就已被飞澜挣脱。   “还要继续打吗?最好明天继续。风清扬,我累了。”飞澜看着他,笑靥妩媚。   “慕容飞澜,让我看看你的伤,求你。”风清扬低吼着,高大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不过数十招而已,她就已经血脉逆流,想必内伤不轻。   飞澜跌坐回软榻上,手掌紧捂住心口的位置,呼吸微弱而急促。而她依旧笑着,笑的戏谑,“天就快黑了呢,风御医还不离开,难道是要在皇帝妃子的寝宫留宿吗?”   “够了,慕容飞澜,你究竟想做什么?该不会也学会了瑜琳矫情的那一套,以为伤了痛了,就能得到皇上垂怜吧。”风清扬讥讽道。   飞澜微抬起眼帘,极淡的笑,“风清扬,激将法没用。我不会让你医治的,即便是诊了脉,我也不会喝药。所以,别浪费力气在我身上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自己死的。”   风清扬双拳紧握着,他是懂飞澜的,她的性子偏执,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从来没有人能改变。他无奈的摇头叹息,出口的声音微微暗哑,“飞澜,即便是和皇上置气,也没必要伤了你自己。”   有短暂的沉默,笑靥逐渐从飞澜的唇角消失。她涣散的目光望向窗外,夜,万籁俱寂,好在星光璀璨,飞澜一直觉得,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就是她的无忧。   “风清扬,你知道吗?伤痛会让人的头脑清醒,身体的疼痛,总好过心痛。”   风清扬知道,无论他再说什么,都无法让飞澜顺从。他不由分说的拎起药箱,甩袖而去。   回到御医院时,没想到君洌寒就坐在屋内等着他,片刻的错愕后,风清扬一挑衣摆,屈膝跪地。“风清扬叩见皇上。”   此时,君洌寒端坐在椅上,手中是一本兵书。他随随扫了跪在地上的风清扬一眼,温声道,“起来吧,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应该伤的不轻。”风清扬实话实说。   这似乎早在君洌寒意料之内,他无奈的一叹,放下了手中书册。“她这执拗的脾气,朕当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皇上若是心疼她,当时便不会出手了。”风清扬冷声的丢出一句,他知道这句话轮不到他来说,却终究没能忍住。   君洌寒眸色微黯,却并未责备,更不会解释。当时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若他不出手,瑜琳必死无疑。他虽贵为帝王,但很多时候,他是无从选择的。   “朕那一掌风雷掌用了七层的力道,打在她心口右侧三寸偏下的地方,你应该能估计出她的伤势有多重,斟酌用药,将药磨粉掺入她膳食之中,记住,先除了药味,飞澜对异味很敏感。”   “微臣遵旨。”风清扬拱手回道。   “嗯。”君洌寒淡应了声后,起身离开,在经过风清扬身边时,微顿住脚步,“风清扬,有些事朕不挑破,并不代表朕不知道。朕的女人,可以容人爱慕,却绝不允许他人觊觎。朕的意思,你懂了吗?”   “微臣不敢。”风清扬再次屈膝跪地。   君洌寒轻笑,优雅如风。“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子,你守护了她整整五年,难免会对她动心。”他声音微顿,唇角的笑,却渐渐消失,“风清扬,你可知道朕为何明知你的心思,还让你守在她身边吗?”   “微臣愚钝。”风清扬将头压得更低。   “因为朕信你。”君洌寒淡声道,“风清扬,好好照顾她,朕要她尽快好起来。”他话落后,转身离去。   *   因为只能揣测飞澜的伤势,风清扬用药十分谨慎,又去掉了几味腥苦的药,以至于飞澜的病好的很慢,直到入秋之后,天气逐渐冷了下来,飞澜还在断断续续的咳着。   “主子,徐总管求见。”小宫女梅儿挑开珠帘步入内室,躬身禀报。   飞澜止住了咳声,端起温热的茶盏饮下一口,而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有请。”   而后,徐福海躬身而入,身后还跟随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即便是一身宫女装束,却难掩眸中凌厉。   “老奴参见淑贵人。”徐福海躬身一拜。   “奴婢灵犀参见贵人,贵人万福金安。”那自称为灵犀的女子缓缓一拜,笑靥中有几分讨好的成分。   飞澜轻抬起眼帘,目光随意在女子身上扫过,轻摆了手,“都起来吧。”而后又道,“梅儿,看座。”   徐福海堆了一脸的笑,在一旁坐了下来,接过梅儿递来的茶,浅饮一口后,方道,“岂秉主子,这灵犀曾是养心殿的宫女,手脚利落,为人也极伶俐。逸云死后,主子身边一直没有个可心人伺候着,皇上也是放心不下,便差遣老奴将灵犀调过来伺候主子。”   飞澜哼笑着,放下了手中茶盏。“是吗?倒是让皇上费心了。”说罢,她慵懒的起身,在灵犀身前停住脚步,悄然的打量着,“这摸样倒是不错,还是个练家子,皇上让她来,是伺候我?还是……监视我?”   徐福海一慌,忙起身拱手,“主子莫要曲解了皇上的意思……”   然而,未等他说完,飞澜已经出手了,一掌击向灵犀面门,这小丫头的反应倒也伶俐,她施展轻功快速后退,险险躲过飞澜一掌,。但飞澜的速度更快,第二掌紧跟着挥出,一来二去,两人动起手来,灵犀的伸手的确不错,但在飞澜手下却躲不过十招。飞澜一掌落在她肩头,她整个人飞出丈远的距离,倒在了殿门处。   飞澜嘲弄的勾起唇角,看向一旁徐福海,“我再没用也不需要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来保护我,你将人领回去吧,告诉皇上,他的心意飞澜领了。”   “这……”徐福海略为难的蹙眉。   灵犀半跪在地上,猛烈的咳着,出口的声音断断续续,“灵犀学艺不精,多谢淑贵人赐教。”   飞澜低了眼帘看她,墨眸一闪而过欣赏之色。“倒是个倔强的性子,只是不适合留在这里,跟随徐总管回养心殿吧。”   徐福海眉头越蹙越紧,他既然将人领来,自然没有领回去的道理了。在宫中多年,这大总管毕竟不是白混的,他灵机一动,上前两步对灵犀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既然没有福气做娘娘的贴身侍女,就留在广阳殿做粗活吧,若再惹恼了贵人主子,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未等飞澜开口,他又一拱手,对飞澜道,“主子,这奴婢您使唤着就是,若不顺心,尽管打骂。老奴还有皇命在身,先行告退了。”他说罢,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飞澜看着跪在地上的灵犀,甚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梅儿,带她下去休息吧。”   “是。”梅儿领命,将灵犀搀扶了下去。   飞澜靠坐在软榻上,手中随意的把玩着琉璃茶盏,眸光专注的落在一点,似陷入深思。   并没过多久,梅儿回到殿内,躬身回禀,“娘娘,奴婢将灵犀姑姑安置在偏殿的东厢房中,已经找了御医为她诊治,灵犀姑姑的伤势不重,修养两日便可以服侍娘娘了。”   “灵犀姑姑?”飞澜绣眉微锁,不解的问道。   提起灵犀,梅儿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畏惧之色,而后道,“娘娘刚入宫不久,或许还不清楚呢。灵犀姑姑是养心殿的掌事大宫女,专门负责照料皇上起居,皇上贴身的衣物都出自她手,皇上日常膳食,也都是灵犀姑姑亲自下厨。”   “哦?可我从未听说过养心殿中有这样一个人。”飞澜又问。   “倒也不足为奇,灵犀姑姑极少露面,只有在养心殿膳房或皇上的寝宫才能见到。奴婢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呢,这些都是听入宫久的姐姐们说的。听闻这位灵犀姑姑自幼入宫,一直贴身服侍皇上,与皇上可谓是青梅竹马。”   飞澜眸色沉黯几分,眸中闪过嘲弄之色。不知为何,如今她竟是极怕听到‘青梅竹马’这四个字的。在遇上她之前,她不知道君洌寒究竟的生命中究竟已有过多少女子。瑜琳是他的挚爱,还有这个灵犀,飞澜从未听他提起过这样一号人,但可怕的是,这女子早已无声无息的渗入了他的生命。   梅儿心思单纯,并未留意到飞澜的异样,继续喋喋不休道,“听说这位灵犀姑姑为人极厉害呢,皇上也是护的紧,在宫中没人敢惹她。”   “呵,如此说来我以后要小心些了,免得开罪她被皇上责罚。”飞澜自嘲的笑笑。   梅儿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道,“主子倒也不必,灵犀姑姑再受宠也是一个婢子而已,您位份虽不高,但好歹是皇上的女人……不,不对,奴婢没有贬低主子的意思……”梅儿越说越错,越抹越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飞澜不以为意的摇首,笑而不语,但房门处却突然传来一道深沉的男声,声音低沉却极具威严。“位份不高是吗?朕也如此觉得。徐福海,拟旨,进封淑贵人为正一品淑妃。”   “老奴遵旨。”徐福海拱手领命。   “皇上!”梅儿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单薄的身子不停的发抖。“奴婢叩见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今日君洌寒并未着龙袍,而是一件藏蓝锦服,温尔文雅的气质,倒有几分书生的书卷气,却依旧抵挡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尊。他随随扫了眼地上的梅儿,轻声道,“宫中岂是随意嚼舌根的地方,滚出去张嘴二十,以儆效尤。”   “谢皇上不杀之恩。”梅儿连滚带爬的离开内殿。   飞澜手掌微微收紧,想要反驳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样的情形,并非没发生过,她越是求饶,梅儿的惩罚只会越重。   君洌寒在她身前停住脚步,微眯了凤眸,静静凝视着她,眸光如水般温润,而温润中又带着淡淡的无奈。飞澜依旧慵慵散散的靠坐在软榻上,对他视而不见,自顾端起茶盏,随意的把玩着。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她慕容飞澜一人敢无视君王。   “淑妃吗?飞澜现在是不是应该跪地叩谢皇恩?”飞澜讥笑着开口。   君洌寒无奈轻叹,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却被她冷冷的眼神逼退,伸出的手臂就那样僵在半空中,半响后,才身为无奈的收回。她一直不要他碰,这几月以来,她一直执拗着,他事事顺从着她,连她一根手指都不曾碰过。   “淑妃之位也并非是朕真正想给你的,只是有些事,总是要循序渐进。”君洌寒温声说道。他要给飞澜的是全天下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后位,他要她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在他心中,也只有飞澜配得上皇后的凤冠。   而飞澜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只是,她多数时候喜欢装糊涂。“皇上想给,也该问问飞澜是否稀罕!”她抬起眼帘,静静回望着他,墨眸清澈却疏冷。   君洌寒低笑,刻意的忽略那么让人窒息的冷漠目光。“澜儿,朕想给的,又岂容你不要呢。”   “比如,那个灵犀姑姑?”飞澜哼笑。   他轻微的叹,温声又道,“你别胡思乱想,她只是朕的贴身宫女,仅此而已。”   “那皇上硬将她塞到飞澜这里,又是何意?”飞澜美眸微眯,眸光清澈精明,悄然的打量着他身上做工精致、绣工唯美的藏蓝锦袍。“皇上这件袍子,也是灵犀姑姑亲手缝制的吧!”   君洌寒并未反驳,而是无奈失笑,眉宇间染了一层柔润,心情似乎有所好转。“怎么?吃醋了?”   飞澜淡漠的别开眼帘,哼笑,“皇上想太多了……啊……”   她话音未落,人已被他扯入怀中,她在他膝上,被他温柔的簇拥着。飞澜一声惊呼后,开始不安分的挣扎。“君洌寒,放手!”   “朕知道,不能碰你。”他低哑的声音难掩倦怠之色,君洌寒将头轻靠在她肩窝,若有似无的微叹着。“澜儿,朕只是想抱抱你而已,一会儿就好。”   飞澜只安静了片刻,仍是狠下心挣脱出他怀抱。明眸微敛,淡声道,“皇上累了,早些回宫歇息吧,或者,飞澜让徐福海为您安排嫔妃侍寝。”   怀抱突然空了出来,君洌寒强忍住心中落寞,淡笑着道,“朕今夜留下来。”   飞澜美眸冷眯,站在距离他半丈远的位置,戒备的看着他。   君洌寒失笑,笑靥中夹杂着些微苦涩。“你若不愿,朕不会强迫你半分,朕只是想单纯的抱着你入睡,澜儿,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的语气轻缓温柔,甚至有些许恳求的意味,如此卑微的姿态,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已属不易。而飞澜已经狠下了心,轻吐了两个字,“不行。”她知道,只要让他上了她的床,就不会仅仅是抱着她入睡那么简单了。这个男人总有办法将她一步步诱入陷阱,飞澜不想让自己继续沦陷下去。无忧的死,逸云的被残害,还有他打在她心口那一掌……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失去了继续爱下去的力气。   君洌寒静静看着她,他似乎天生有一种轻易看穿人心的本领,“澜儿若是不放心,你睡在床榻上,朕坐在榻边看着你入睡,朕只要守着你便好。”   “我……”飞澜还要拒绝,却被他清冷的打断。他的声音清淡,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澜儿,这已经是朕的极限。朕不想强迫你,并非不能强要你,澜儿,适可而止。”   飞澜抿唇不语,有些不甘不愿的走入内室,负气的躺倒在床上,扯了被子裹住身体,连外衣都没有脱。   君洌寒无奈摇首,温声询问,“穿着衣服入睡,不难受吗?”   “在塞外还不都是这样睡的,有时候睡到半夜就起来御敌,哪儿有时间给你穿衣服。”飞澜不耐的嘀咕了句。   君洌寒眸色不着痕迹的深谙,沉不见底。他一挑衣摆在她床边坐下来,静静望着她,而飞澜睁大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天花板。   “睡不着吗?”君洌寒问道,“那我们聊一聊如何?”   “聊什么?聊那个灵犀吗?”飞澜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君洌寒轻笑,眸中多了几丝玩味,“你若想聊,倒也没什么不可以。那个灵犀,她是风清扬的亲妹。”   “什么?”飞澜微愕,倒是曾听风清扬提及过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没想到是在宫里。   “很吃惊吗?她是母妃在世时被选入宫的,母妃喜欢她的伶俐,便留在朕身边贴身侍女了。她的手艺不错,由她伺候你的起居,朕也放心。”君洌寒语气柔缓的陈述着,目光极是坦荡。很显然,他与灵犀之间并无暧昧。   但飞澜还是酸溜溜的回了句,“她喜欢你。”   “哦?何以见得?”君洌寒眸中玩味更甚。   飞澜思了片刻,道,“直觉。”   君洌寒温雅的笑,倾身靠在她耳畔,暧昧低语,“澜儿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朕恨不得一口将你吞入腹中,方能一解相思之苦。”   “你……”飞澜面颊微红,用力将他推开,温怒道,“皇上若再如此,飞澜就要赶人了。”   君洌寒起身端坐回原位,继续说道,“她的确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朕已经警告过她了,她是懂分寸的人,会用心服侍你的。”   飞澜不语,心头却说不出的烦闷。要一个觊觎她男人的女子来服侍她,难免会不自在。   她的男人?飞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对他,早已不该有任何希翼,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君洌寒注定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我困了。”飞澜丢下一句,背转过身,合起了眼帘。   君洌寒安静的坐在榻边,深深的凝望着她留给他的孤冷背影。   半响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飞澜已经熟睡。一旁的君洌寒唇角微微的扬起,三分无奈,七分柔和。原来,即便是这样看着心爱的女人入睡,也是一种幸福。   他微俯下身,将唇轻贴在她耳侧,温柔低语,“澜儿,好梦。”话音落后,他的唇轻轻的触碰上她细腻的面颊,那轻轻的一吻,却好似一双无形的手在挑拨着心弦,他强烈的渴望着她的身体。   然,君子一诺,他承诺了不会碰她,便要遵守。君洌寒苦笑着,离开她的身体。高大的身体半靠在床壁,疲累的合起眼帘假寐。而背光处,他看不到的角落,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飞澜眼角无声的滑落。他苦,她又何尝不是。   而另一处,广阳殿偏殿的东厢之中,灵犀靠在床榻上,风清扬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汤。   “哥,这什么药啊,味道这么难闻。”灵犀紧捏住鼻子问道。   “良药苦口,趁热喝吧。”风清扬将药递了过去,灵犀一咬牙,将药灌如口中。   风清扬接过空了的药碗,又嘱咐道,“别运用内功,休息两日便好,飞澜下手并不重。”   灵犀一笑,又道,“皇上已经下旨进封她为淑妃了,哥,觊觎皇上的女人,可是满门抄斩之罪,我还不想死。”她说完,还下意识的摸了下纤细的脖子。   风清扬白她一眼,“我的事你少管,倒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才被皇上打发到广阳殿来?”   灵犀顿时失了灵气,瘫坐在床上,嘀咕道,“也没什么,不过前日喝醉了酒,睡在了皇上的龙床上,皇上龙颜大怒,他说我不适合继续留在养心殿了,我怎么求他都不行。”她极委屈的模样,眸子都湿润了。   风清扬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响才缓过心神,斥责了句,“你胆子真够大的,皇上若真要降罪,你这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哥,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他。”灵犀理直气壮的吼了声。   她自幼入宫,与皇上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在所难免,瑾贵人在世时,对灵犀十分疼爱,也有意让君洌寒收了她,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灵犀只能一直压抑着这份感情,但随着一个又一个女人被接入宫中,眼睁睁看着他在养心殿内宠幸瑜琳,与慕容飞澜欢.爱,灵犀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前日她借酒壮胆,将自己脱光了躺在龙床上,结果,君洌寒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命人将她丢了出去。   第121章 没有爱,怎么恨?   更新时间:2013-7-27 8:27:04 本章字数:5382   灵犀只能一直压抑着这份感情,但随着一个又一个女人被接入宫中,眼睁睁看着他在养心殿内宠幸瑜琳,与慕容飞澜欢.爱,灵犀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前日她借酒壮胆,将自己脱光了躺在龙床上,结果,君洌寒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命人将她丢了出去。那时,灵犀才明白,她虽陪伴了他十余年,而她的十年不是瑜琳与他的十年,也不是慕容飞澜与他的十年,在帝王心中,她什么都不是。   风清扬一声重叹,“灵犀,别傻了,他是皇上,你高攀不起。”   灵犀低下了头,眼前逐渐模糊。“我从未奢望过皇上爱我,可他有那么多女人,为何我不能是其中一个?琳琅能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为何我却不能!哥,我不甘心。”   “皇上宠幸瑜琳琅,宠幸后宫嫔妃,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的心中装着瑜琳和飞澜,已经很挤了,哪里还容得下你。”风清扬无奈的摇头,苦口婆心的劝着,“皇上将你打发到广阳殿,一来,飞澜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可信的人服侍,二来,他是在警告你,若再动不该有的心思,只怕你日后在后宫都无法立足了。珑”   “哥,我懂。”灵犀低头嘤咛了一声,“你放心,我会好好服侍淑妃娘娘的。”   “嗯。”风清扬总算放心的点头,“等你满二十五岁,我会向皇上请求,让她放你出宫的。灵犀,听大哥一句,嫁人生子,才是你只好的归宿。”   灵犀沉思了片刻后,才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开口道,“哥,夜深了,你继续留在广阳殿中难免惹人非议。芪”   “今夜皇上留宿殿中,倒也无碍。”风清扬淡声回着,一面收拾着药箱。   灵犀单手托腮,掰着手指数着,又道,“这两月以来,皇上入后宫七次,宠幸洛贵妃两次次,夏贵人与庄贵人各一次,留宿永寿宫偏殿三次,这还是第一次留在广阳殿过夜呢。”   风清扬一笑,回道,“飞澜性子执拗,这阵子一直与皇上置气,皇上来一次,她赶一次,今夜也不知皇上用了什么法子才留下的。”   灵犀有些微的错愕,她对飞澜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是塞外赫赫有名的将军。只是,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对帝王的爱不屑一顾。她想,她真的需要时间来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叫做慕容飞澜的女人。   ……   君洌寒半靠在飞澜床边睡了一夜,翌日清晨醒来,肩上竟多了一件厚重的披风。他微扬了唇角,温润的眸光静静落在飞澜安然沉睡的小脸上,心竟出奇的平静着。   他俯身靠在她耳畔,轻喃了句,“澜儿,朕要去早朝了。”他低柔浅笑,情难自控的吻上她樱红的唇片,虽是浅尝辄止,但飞澜浅眠,还是被他吻醒了。   他的唇依旧与她胶合着,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如玉的面颊。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飞澜的头脑还有些迷糊,眨着一双无辜的眼,静静凝视着他,半响后,才意会出他是在侵犯她。   “君洌寒,你分明答应过我的……”她些微的恼怒,伸手试图推开他沉重的身躯,却反被他擒住了手臂。置于唇边轻啄了下。   “只是一个吻而已,澜儿越发吝啬了。”君洌寒朗笑着,起身下榻,对殿外唤了声徐福海。   很快,殿门从外缓缓开启,徐福海带领着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小宫女捧着的托盘中是崭新的明黄龙袍。   “澜儿,为朕更衣。”他轻唤道。   “飞澜不会,还望皇上恕罪。”飞澜别开眼帘,清冷的回了句。   君洌寒无奈摇头,倒也没再请求,只吩咐了徐福海更衣。   徐福海自幼服侍皇上,手脚十分利落,片刻的功夫,便为君洌寒穿戴整齐。   君洌寒一身明黄,冷傲威严。一扫昨日疲惫之色,分外神清气爽。他在飞澜榻边坐下,伸臂轻抚过她柔软细密的发丝,“朕要去上朝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下朝之后,朕再来看你。”   “嗯。”飞澜几不可闻的轻应了声。   君洌寒离去后,飞澜哪里还有睡意,她披衣而起,伸手推开了窗棂,侵着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飞澜微扬起脸,缓缓的合起眼帘,深深的吸允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散落在她苍白的面颊,晕开一片金黄的色彩。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微弱的几不可闻,却并未逃过飞澜的耳朵。唇角扬着一抹冷笑,“表哥大驾,飞澜有失远迎。”话落后,飞澜缓缓回头,对上顾非凡一弯深邃的眸。   “最近过的好吗?”顾非凡沉声问道。   飞澜唇边笑靥敛起,平淡的回了两个字,“不好。”   顾非凡微愣,他没想到飞澜会如此冷漠直接。   见他沉默了,飞澜反而低笑出声,“我知道表哥一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顾相难道不懂避嫌吗?”   顾非凡笑,眸光不由深冷几分,“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我才能有机会接近你,所以,只能选他上朝之时。”   “那顾相想说什么?”飞澜明眸微眯着,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泛着清冷。   顾非凡有短暂的沉默,俊容深沉,低哑开口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会远远的守护你。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带你离开的。”   飞澜冷然低笑,眸底都是一片寒凉,“我幸福与否,与那个叫做君洌寒的男人无关,也与你无关。若表哥真的希望我好,就不会动手害无忧。”   顾非凡震惊的看着她,手掌突然收紧,“你……”   “表哥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吗?”飞澜嘲弄的笑,绝美的笑靥却无法融化眸中冰雪,“永河公主爱你如斯,她的确三缄其口。但当日你将无忧带出府,多少双眼睛看着,总有些风声能传入飞澜耳中。”   顾非凡别开视线,不敢去迎视她剔透的眸光。“飞澜,你恨我吗?”   飞澜不去看他,眸光遥遥望向窗外天际,哼笑回道,“恨吗?没有爱,怎么恨?!”   她清冷的话语,无疑是伤人的,顾非凡双手紧握成拳,发出骨节碰撞的脆响声。无忧出事的时候,她曾刺了君洌寒一剑,顾非凡本以为,她与君洌寒之间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飞澜那样的恨着,原是因为爱到刻骨。   “飞澜,对不起,我没想过,君洌寒会为了瑜琳而放弃无忧。”他哑声说道,这一句很明显是火上浇油,存了心要挑拨飞澜与君洌寒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顾非凡承认,这样的确很卑劣,但他就是嫉妒,嫉妒那个男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却能肆意的挥霍着飞澜的爱。   飞澜唇角仍含着浅显的笑靥,时过境迁,痛到麻木,她已经再感觉不到痛了。   “他一直以为,无忧是你与永河公主的孩子。表哥因为他是皇上的骨肉而要害死他,那么同样,皇上又怎么会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呢。”飞澜说罢,缓缓转身,幽冷的眸光淡淡散落,没有一丝焦距,而那双空洞的墨眸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表哥知道为什么无忧死后这么久,我从未想过为他报仇吗?”   顾非凡沉默,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飞澜一剑刺来,刺穿他的身体,让他得到解脱。   “这是命,而飞澜认命了。无忧的人生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死对他来说,或许是种解脱。何况,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害死无忧的人是你,是宁王,是皇上,还是我自己?”飞澜每一个字说的都十分艰难,无忧的死一直压在她心上,像一块大石,让她根本透不过气。   看似简单的等价交换,其中却暗藏着无数的阴谋与背叛。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是害死无忧的侩子手。可是,对于顾非凡,她舍不得下手,她的确对他有太多的愧疚,对于宁王,她杀不了他,而对君洌寒,她恨了他,也伤了他,更多的却是爱。所以,她认命了,她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飞澜用手掌紧紧的捂住心口,胸腔中心子没跳动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痛的让人窒息,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泪,还是滴答的落了下来。然后,她对顾非凡说,“表哥,你走吧,从今以后,飞澜再也不欠你什么。”   面对她苍白到失去血色的脸,顾非凡心慌了,三两步上前搀扶住她,“飞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死不了。”飞澜冷冷的甩开他,她随意扫了眼窗外,今日晴空万里,天色正好。“皇上马上就要下朝了,表哥该离开了吧。”   顾非凡咬了下牙,的确,他离开的时间到了。有时候,他是真的恨啊,飞澜本该是他的妻,如今却陪伴在另一个男人身旁,他见她一面,都难于登天。   “飞澜,你好好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顾非凡隐忍的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开。   飞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有过这一次,君洌寒必会提高警惕,顾非凡想再次踏入广阳殿,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她在这里也不会呆得太久了,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为了报满门血海深仇,等杀了豫南王,她就可以安心的去黄泉陪伴无忧。   她身体无力的靠在窗棂旁,手掌捂住心口,急促的喘息。内伤未愈,情绪稍有波澜时,都会伴随着疼痛。   “灵犀参见娘娘。”殿外,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过后,灵犀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映入瞳眸的却是飞澜靠坐在窗前,眉心紧蹙,痛苦无助的模样。   “出去。”飞澜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她不希望任何人见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即便是曾经的逸云也不敢擅自闯入她卧房,而这个灵犀只怕是被君洌寒纵容惯了,如此肆无忌惮。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找御医来。”灵犀依旧站在原地,喋喋不休说着,飞澜只觉得头更痛。   “你出去,我想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她眉心锁的更深了。   而灵犀显然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不仅没出去,反而为飞澜斟了杯茶,飞澜胸口痛的厉害,本是挥出手臂要将茶杯挡开,却一不留心掀翻了灵犀手中的杯盏。   啪的一声脆响,杯盏碎裂在地,溅了灵犀一身茶水。   “啊!”灵犀一声惊叫后,不安的看着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眸中分明有着敌意。   而正是此时,君洌寒从外而入,屋内的情形,让他微锁起剑眉,沉声道,“灵犀,你先出去。”   “皇上,我……”灵犀一副委屈的样子,刚要解释,却被君洌寒冷声打断。   “朕让你出去。”显然,他动怒了。   “奴婢遵命。”灵犀有些不甘的俯身,转身离去。   殿门缓缓合起,君洌寒大步来到飞澜身旁,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澜儿,是不是内伤发作了?这个风清扬究竟是怎么医治的,越来越没用了。”   飞澜将头靠在他胸膛,苦笑着挽起唇角,“皇上似乎忘记了,飞澜这一掌可是拜您所赐。”   君洌寒不语,只是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有些孩子气的嘀咕了句,“朕也让你打一掌还回来吧。”   飞澜在他胸膛中低笑了声,而后不着痕迹的脱离了他怀抱。绝丽的容颜再次浮起清冷。“皇上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君洌寒温笑,甚为随意的重新倒了杯茶递给她,“朕该问什么呢?问顾非凡为什么潜入广阳殿,还是问这整整一个时辰,你们都做了什么?”   飞澜端着温热的茶盏,敛眸不语,眸光淡淡散落在脚下零落的白瓷碎片上。   君洌寒温润的声音依旧萦绕在头顶,“澜儿,朕承认,朕嫉妒你们的关系,介意你和他往来,但朕不想再去猜忌什么,这样做无论对你,还是对朕,都是一种侮辱。”   飞澜静默了片刻,而后,唇角扬起一抹极讽刺的笑,“他对我说会带我离开。”   君洌寒紧盯着她,眸光都冷了。   飞澜讽刺的笑靥更深,继续道,“并且,我答应了。”   这一次,君洌寒再也无法维持住一贯的冷静自恃,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扯她入怀,手臂紧环在她腰肢,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可以。”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几个字,“澜儿,不可以离开,朕不能没有你。”   飞澜靠在他胸膛中笑,笑声凄伤。“曾经,我也以为无忧是我的命,我是离不开他的。可现在,他死了,而我还是活的好好的。”飞澜虽然笑着,泪珠却不停的划落,她随意的用手指抹掉,指尖沁了一片冰凉。“皇上没有飞澜,也是一样的,或许,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毕竟,有这样一个人,曾在你生命中出现过,曾在你心上划过一道痕迹,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我的,你还有你的江山,还有瑜琳,你们还会有孩子……”   “够了,别说了,澜儿。”君洌寒将脸埋入她柔软的发丝间,心口莫名的抽痛不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飞澜真的要永远离他而去。而那却是君洌寒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她会将他的心掏空的,他会失去所有的信念与方向。   ……   而另一面,顾非凡刚刚回到相府,管家便匆匆跑来回禀,“禀告相爷,小公子今儿逃了一次,在府外密林被我们的人擒了回来。好在相爷有先见之明,让人在府外埋伏了暗卫。”   顾非凡脸色沉了几分,斥责了句,“都让人逃到了府外,若被人看到他,只会节外生枝,本相爷养你们是吃闲饭的吗?”   “相爷息怒,实在是小公子太过狡猾,竟然假装发病抽搐,才骗过了我们,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却没想到伸手那么好。”管家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   顾非凡冷瞥了他一眼,冷淡道,“随本相去看看他吧。”   第122章 追逐游戏   更新时间:2013-7-28 8:29:53 本章字数:5361   “相爷息怒,实在是小公子太过狡猾,竟然假装发病抽搐,才骗过了我们,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却没想到伸手那么好。”管家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   顾非凡冷瞥了他一眼,冷淡道,“随本相去看看他吧。”   入秋后,相府后院的竹林却依旧翠绿茂盛,一路踏过六棱石子路,才来到竹林深处的木屋前,推门而入,只见无忧被绑在梁柱上,雪色锦袍些微的凌乱,却无半分狼狈,越发凸显了一身的清贵之气。   “不愧是皇上的子嗣,厚积薄发,忍他人之不能忍。”顾非凡轻笑着,在他身前停住脚步。对一旁侍卫吩咐道,“将他放开。”   侍卫听命解开无忧身上的绳索,他一双褐眸深冷,淡漠的揉着腕间勒出的红痕柘。   顾非凡一挑衣摆,在一旁木椅上坐了下来,含笑开口,“忍了两月有余,终于按耐不住了?”   无忧含笑不语,褐眸中却翻滚着深冷的漩涡。他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摸清了府中形势,挑了暗卫换班的时间,封了身上的几处穴道,才会表现出假搐的模样,蒙混了管家,逃了出去,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没想到顾非凡在府外同样埋伏了暗卫,他在府外不远处密林中了圈套,被再次擒了回来。   “姜还是老的辣,今日无忧受教。”无忧姿态谦卑的俯首一拜熬。   顾非凡冷然哼笑,回道,“你虽天资聪颖,却尚需历练,只可惜,本相不会再给你机会了,若你再敢逃一次,我就杀了你。”   无忧沉默不语,隐在衣袖下的小拳头却紧握起。一双褐眸紧盯着顾非凡,眸光深邃而犀利,与那个男人如出一辙。这也是顾非凡最不喜欢他的地方,他长的太像他爹。   片刻后,那么清冷的犀利又缓缓散尽,被戏谑取代,他唇角扬起笑,如孩童般无辜的嬉笑,“表舅,你很爱我娘亲吗?”   这样敏感的问题,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一时间竟让顾非凡无所适从。他冷魅的一笑,回道,“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你才多大,又怎么会懂什么是爱呢。”   无忧负手而立,不卑不亢道,“汉•伏胜《尚书大传•大战》曰: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其实,表舅才是不懂爱的那个人。”   顾非凡冷笑,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浅饮一口,回道,“我若不懂,当日就不会留你一命。”   “表舅留无忧性命,不过是不想与娘亲之间再无退路。你若真的爱她,就不会将无忧困在此处,她见不到我,会伤心,会痛苦,会崩溃……可你却对她的伤痛视而不见。这不是爱,你只是在享受追逐的快乐,你只是不甘于爱而不得。”无忧一字一句,咄咄逼人。这样的话,哪里像出自一个六岁孩童之口。   顾非凡眸子逐渐冷谙下来,散发着孤冷的光,他握在杯壁的指尖遽然收紧,手背之上青筋道道凸起。他嘲弄的笑,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或许,留下你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可是,错误却要一直持续下去,因为,你还不想结束与我娘的追逐游戏。”无忧淡漠的丢下一句,翻身躺在软榻上,将被子扯过了头顶,闷闷道,“无忧累了,如果表舅没有其他的事,请你出去,无忧要休息。”   顾非凡忽而一笑,又是无奈,也是自嘲,在他的地盘上,却被一个小鬼公然赶人,无忧真是丝毫没给他留情面。   “都出去吧,没见到小公子已经赶人了吗。”顾非凡邪魅低笑,管家侍从听命,纷纷退了出去,顾非凡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门口处,只听到身后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表舅明日让人送些书来,这里真无聊。”   顾非凡一笑,问道,“想看些什么书?”   无忧双臂枕在脑后,睁大了一双明眸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眸中一闪而过狡黠诡异,而后轻轻吐出三个字,“帝王术。”   *   时间辗转,很快落叶凋零,中秋将至。   广阳殿内,飞澜静静靠坐在窗前,看着园中水杉绿芽新生,看着它枝繁叶茂,又看着叶脉一片片凋零,亦如人生苦短,转瞬即逝。飞澜从未奢求过名留青史,她所想所愿,不过是在某个人心上,留下一抹痕迹,擦不去、也抹不掉。   “禀娘娘,奴婢新缝制了一件绯红宫装,中秋夜宴时穿着也喜庆。您看看合不合身,若不合适,奴婢再改。”灵犀捧着一件崭新的艳丽罗衫,缓缓步入内殿。   飞澜有片刻呆愣,才想起她已经是君洌寒的淑妃了,他知道她不喜欢繁文琐节,只传了圣旨,翌日让徐福海送来了妃子的金蝶和玉印,便是礼成了。   她看着灵犀手中捧着的华美艳服,戏谑一笑,开口道,“若是我说,我不喜欢呢?”   灵犀表情一僵,低头回道,“娘娘若不喜欢,奴婢重新裁制便是,只是时间上有些赶了。”   飞澜轻笑,“放在一旁吧,我很喜欢,灵犀,谢谢你。”   灵犀一张俏脸,脸上的表情反复变了几次,后宫嫔妃恃宠而骄的她见得太多,但如飞澜这般温润淡漠的,却还是头一遭见。“听皇上说娘娘喜欢素雅裙衫,但中秋夜宴着实是不适时宜的,奴婢日后再为娘娘缝制。”   飞澜摇头失笑,又道,“其实,我喜欢的是玄色,如墨一样的颜色。”   “墨色是后宫嫔妃的禁忌,何况,皇上吩咐过,不许娘娘穿玄色衣裙。”灵犀为难道。   飞澜也不以为意,随意的翻阅着手中书册。   “娘娘,洛贵妃来了。”梅儿快步跑入内殿,她话音刚落,洛青缨的声音就从殿外传来。   “呦,妹妹这日子好悠闲啊,正当圣宠之日,与本宫这昨日黄花就是不一样。”洛贵妃摇晃着水蛇腰,在贴身侍女荷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飞澜缓缓放下手中书册,眸光闲适的扫过洛青缨,含笑问道,“洛贵妃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我家娘娘尊为贵妃之位,按照宫规,淑妃是要向我家娘娘施礼的。”侍女荷子率先开口道。   而洛青缨却微摆了下手,皮笑肉不笑道,“罢了罢了,淑妃娘娘可是皇上新宠,两月之内由小小的贵人晋升为妃位,可是羡煞了宫中不少姐妹呢,别说是贵妃,即便是皇后之位,也是淑主子的囊中之物。”   飞澜怎会听不出洛青缨的半讥半讽,圣朝建朝以来,以秀女身份入宫的女子,她只怕是晋升最快的一个,后宫眼红嫉妒的大有人在,流言蜚语不断,说的多难听都有,而飞澜大多一笑置之。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只有愚蠢的女人才对付女人。   “淑妃妹妹不请本宫坐坐吗?”洛青缨又问。   飞澜淡笑,对一旁灵犀吩咐道,“灵犀,看座。”   “是。”灵犀俯身一拜,“贵妃娘娘,请上座。”   洛青缨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之上,眸光却在灵犀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位便是宫中大名鼎鼎的灵犀姑姑吧,本宫还是第一次得见呢。皇上当真是疼宠妹妹,连贴身的侍婢都拨给了妹妹。”   “灵犀一介奴婢,有幸能伺候娘娘,也是奴婢的福气。”灵犀不卑不亢道。   “是啊,这奴婢注定了就是奴婢的命,被送来送去,还不是个伺候人的。”洛青缨一向刁钻,自然不会留口德。灵犀脸色瞬间白了,却没有争辩。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与淑妃妹妹说几句体己的话,都别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洛青缨喧宾夺主的吩咐道。   灵犀等人目光探寻的看向飞澜,只见她轻摆了下手,众人才敢退去。   一时间,空旷的殿内,只剩下飞澜与洛青缨二人。   飞澜随意的把玩着杯盏,唇边笑靥浅浅,眸中玩味悻然。   洛青缨显然没有她沉得住气,终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慕容飞澜,你是明白人,本宫便也不绕弯子了。你与本宫一向八字不合,当初你是边塞的大将军,处处压着本宫的哥哥,现在,你是皇上的淑妃娘娘,荣宠远在本宫之上,本宫眼里可不容沙子。”   飞澜一直含笑不语,静静的听着洛青缨絮絮叨叨。这一载,她早已架空了庄晓蝶,掌管着六宫事物,也是说一不二的。瑜琳在永寿宫中,有庄氏庇护,她也不敢再发难,便拿飞澜下手。   “恕飞澜愚钝,不懂娘娘的意思。”飞澜低笑着,轻放下手中茶盏。   “慕容将军精明如斯,又怎会不懂本宫的意思!今儿本宫就将话挑明了说,本宫想要你在宫中消失,永远消失。”洛青缨眸中闪过狠戾之色。   飞澜无丝毫惧意,云淡风轻的笑着。洛青缨想要她的命,还嫩着点。   “贵妃娘娘贵为嫔妃之首,又掌管六宫,飞澜若有何不妥之处,娘娘按宫规处罚便是,飞澜绝无怨言。”   “呦,淑妃这话本宫可受不起,这六宫之内何人不知淑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尖啊。本宫可动不得。”洛青缨不咸不淡的回着。   “那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让飞澜自己消失了。”飞澜随意的拂了下衣袖,起身来到窗前,眸光淡落的看向窗外,一双墨眸逐渐深沉。这皇宫再大,头顶也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片天,难怪无忧喜欢大漠的风沙。   洛青缨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润口,又继续有条不紊的说道,“慕容无忧等于间接死在皇上手中,淑妃这般骄傲的性情,即便下不去手杀了皇上,自然也无法重修旧好了,本宫不过是想帮淑妃一个忙,送你出宫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飞澜明眸微眯起,三分冷冽,七分暗嘲。洛青缨自然说不出这一番话来的,背后必然是有人在为她出谋划策。   “以贵妃娘娘所言,飞澜该跪地磕头,谢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了?”飞澜嘲讽道。   “那也不必,不过是利人利己而已。淑妃放心,本宫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洛青缨说完,啪的一声将杯盏落在桌案上,而后起身离开,在经过飞澜身边时,还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   洛青缨离开后,灵犀匆匆步入殿内,担忧的询问道,“娘娘,洛贵妃没有为难您吧?”   “她能如何为难我?”飞澜回头,清冷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自嘲道,“不是每个人都认为我是皇上的新宠吗?她又能将我如何。”   “倒是奴婢多想了。”灵犀微一俯身。   飞澜淡不可闻的一笑,又道,“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是。”灵犀回道,取了华彩披风搭在飞澜肩头,“入秋天凉,娘娘当心感染风寒。”   飞澜对她一笑,并未多语。   御花园中菊花开的正盛,金灿灿的,倒是应了那句‘满城尽带黄金甲’。飞澜行走在石板小径之上,落叶铺了满地,踩在脚下发出嘎吱的轻微声响。   飞澜在莲池边坐了下来,涣散的看着面前一片静水。莲花落尽,徒留下几支残骸。花期有尽头,而人的爱美之心却没有尽头,莲花落尽还有菊,菊花败去便是梅,梅花之后桃花纷飞,没有一种花可以霸占四时之景,就好像,从未有人能独占帝王的心一样。他的眼中风景不断,百花盛开,又怎么会为哪一个而停留。   “淑妃妹妹如此雅兴,只可惜,荷花已经开败,倒不如去赏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美女声,飞澜迟缓的回头,只见庄晓蝶带着侍女站在身后不远处。   “蝶妃娘娘安好。”飞澜莞尔一笑,算作回答。   “本宫正要去赏菊,淑妃妹妹不如与本宫结伴同行,这残败的莲花又有何好看。”庄晓蝶笑意盈盈,热络的上前。   飞澜摇头,眸光再次探向池面,平淡道,“花开自有花落时,它虽败落,却也曾盛放一世,总会有人来悼念它逝去的美好。”   此言一出,蝶妃的面色也黯淡了下来,她自然听得懂飞澜在以花喻人。“淑妃正当圣宠,何须自怜自艾。何况,妹妹绝非娇弱百花,而是那长青的藤,四季不败,淡看花开花落。”   飞澜些微的错愕后,摇头失笑,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蝶妃竟是如此的了解她。“相识数载,蝶妃娘娘的确是深知飞澜,难怪如此笃定飞澜会愿意出宫。”   庄晓蝶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面上竟无丝毫被看透的窘迫。“你的确聪明,难怪皇上如此喜欢你。不错,是本宫向洛青缨献计。”   飞澜唇角笑意浅淡,喃喃自语道,“原来飞澜如此不招蝶妃娘娘待见。”   庄晓蝶淡哼一声,“其实,你出宫与否,与本宫毫不相干,但本宫却要利用此事来讨好洛青缨。你应该知道,本宫已是太皇太后的一枚弃子,又不得圣宠,想要在宫中生存下去,就必须寻求依靠。”   飞澜有短暂的沉默,她懂得庄晓蝶夹缝中求生的不易,只是……“洛青缨为人心胸狭隘、又心狠手辣,并非是好的靠山。”   “此话未必。”庄晓蝶继续道,“洛青缨的确是歹毒之人,但本宫不得皇上宠爱,对她便构不成威胁。她没有必要对本宫下手。”庄晓蝶声音微顿,而后嘲弄轻哼,“她那种胸大无脑的人,反而更好控制。并且,只要有洛青川在一日,洛青缨在后宫的地位便会屹立不倒,本宫在她羽翼之下,尚能保命一时。”   飞澜无奈轻叹,久久沉默。在这后宫之中,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也没有永远的姐妹。庄晓蝶也曾是骄傲之人,如今让她对洛青缨摇尾乞怜,只怕她心中也是不甘的吧。   “那蝶妃娘娘打算如何送飞澜出宫?”她又问。   “中秋宫宴,洛青川自然是要入宫的,到时你混在洛府的家丁之中,想出宫并不困难。”庄晓蝶说出了心中谋划。   飞澜低柔一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了一个字,“好。”   第123章 所谓齐人之福   更新时间:2013-7-29 8:37:42 本章字数:5443   “那蝶妃娘娘打算如何送飞澜出宫?”她又问。   “中秋宫宴,洛青川自然是要入宫的,到时你混在洛府的家丁之中,想出宫并不困难。”庄晓蝶说出了心中谋划。   飞澜低柔一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了一个字,“好。”   “淑妃果然是爽快之人,那本宫自然会为妹妹好好谋划。”庄晓蝶满意点头,“如此,本宫便不打扰妹妹赏景了。”她说罢,在侍女的搀扶下渐行渐远。   飞澜随手折了一根枯草把玩着,眸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一旁灵犀柘。   “娘娘真的打算离开皇上吗?”灵犀率先开口问道。   飞澜笑,不答反问,“你会去通风报信吗?”   “奴婢……”灵犀吞吞吐吐把。   飞澜轻笑起身,向御花园外走去,只幽幽丢下一句,“你说与不说其实并不重要。”   她并未奢望过,洛青缨与庄晓蝶真的能助她出宫。君洌寒岂是如此好糊弄的。   走出御花园,她并未回广阳殿,而是向御医院的方向而去。   彼时,风清扬正在研磨药材,屋内散发着浓重的中草药味。他见到飞澜时,有片刻的微愣,随即,嘻哈一笑道,“微臣是不是应该叩见淑妃娘娘?”   “如果你愿意,我倒也不介意什么五体投地大礼。”飞澜淡声回了句,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药味太重,去外室吧。”风清扬说罢,放下手中药草,并用清水净了手。   飞澜并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的在药房内转来转去,随手抽了一根何首乌把玩。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不是最讨厌药味吗。”风清扬笑着开口。   飞澜墨眸掀起淡淡涟漪,苍白的面颊有些许的情绪波动。她的确是极讨厌药物的,父亲缠绵病榻多年,她日日喂水喂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飞澜眼中,汤药就等同于疾病与痛苦。   “的确是感兴趣。”飞澜轻笑,那一抹愁绪很快被极好的掩藏。“我曾听无忧说起过,有一种药,服下后可以让人高烧不退。”   风清扬高大的身体一顿,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飞澜云淡风轻的笑,“不过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风清扬面色沉了些许,低声回了句,“劝你别打什么主意,前些日子瑜琳刚刚用过这一招,别玩儿人家玩剩下的。”   “她装病做什么?”飞澜不解问道。   风清扬不屑的一哼,明显对瑜琳的所作所为极为鄙视。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风清扬不答反问。   飞澜收敛了笑意,神色淡然,“我要离开。”   风清扬微愣了片刻,而后,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飞澜与瑜琳分别占据着皇上的两侧心房,她们都想成为唯一,独占整颗完整的心,但瑜琳与飞澜的不同就在于,瑜琳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将对方挤出去,甚至不惜装病博得君洌寒疼惜。而飞澜却是极骄傲的,得不到完整,她宁愿转身离开。   “你,真的想好了?”风清扬沉声询问。   “嗯。”飞澜凝重点头。   风清扬沉思后,开口道,“你要的东西,在第二排第三个柜子里面,将药粉在火烛上烧掉便可。副作用很大,慎重用药。”   飞澜将取出的药包收入怀中,慎之又慎。这才是她来此真正的目的,她天生体质虚寒,对于寒性之物是绝对不能碰的。而世上最至寒的便是无霜花,无忧生前曾对她耳提面命,让她万万碰不得那东西。而此时怀中,便是无霜花花粉。   “谢了。”飞澜温笑道,   风清扬唇边笑意有几分牵强,出口的声音微微暗哑,“离开这里,对你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   飞澜用药很小心,每晚睡前在烛火中燃烧一点,起初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日复一日,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冷,面颊逐渐褪去血色,变为一种病态的苍白,她吃的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无法进食了。   君洌寒看在眼中,疼在心上。他出入广阳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亲手喂飞澜吃药喝羹汤,飞澜都很顺从的吃下去,但没过多久,又如数的吐了出来。起初,君洌寒以为她是在与他置气,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简单。   每次吐过之后,她痛苦的靠在榻边,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紧闭着的眼帘上挂着剔透的泪。她在极度的痛苦,却又极度的隐忍着。   为此,君洌寒打发雷霆过,而风清扬给他的答案只有一个:心结难舒。医者医病,却医不了心。   夜,万籁俱寂。   广阳殿中,灯火摇曳。   君洌寒坐在飞澜身旁,让她半靠在怀中,端着一碗燕窝羹,一勺勺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喝。   “澜儿,再喝一小口,好不好?”君洌寒温柔轻哄。   飞澜无力的笑,“喝了还是要吐的,皇上何苦呢。”   君洌寒褐眸阴沉,每次看她吐得痛苦难耐的模样,他心里更痛。但他还是一次次坚持着让她吃东西,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喂着她。他真怕有那么一日,她什么都吃不下去了,那就真的只能等死。   “澜儿乖,只吃一口就好,风清扬说你只是厌食,慢慢调理就会好的。”若非一日日哄着飞澜,君洌寒都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耐性。他只是太怕失去她。   飞澜顺从的喝了,而后瘫软的靠在他胸膛中。君洌寒轻拥着她,天南海北的将一些趣闻趣事,恍惚间,飞澜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回到了孔雀山庄的日子,他喜欢抱着她坐在屋顶吹风,她喜欢靠在他怀中娇笑着,那真是一段称之为美好的岁月。   “呕……”   不过安静了片刻而已,飞澜突然推开他,趴在床边痛苦的呕着,刚刚吃下的东西如数吐了出去,吐到最后,连绿色的胆汁都呕了出来。   “娘娘,喝口温茶润润喉吧。”灵犀双手捧着茶盏递上来,是飞澜最喜欢的雨前茶,袅袅茶香气顺着嵌开的茶盖溢出。   飞澜接过喝了一口,但很快,连喝下的茶水一并吐出去,直到胃中空空,再无可吐之物。她靠在软榻上,身上单薄的纱衣都被冷汗浸透了,眉心紧蹙着,双手紧抓住心口衣襟,痛苦而微弱的挣扎着。   君洌寒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头深埋如她肩窝中,沙哑低吟,“澜儿,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   风清扬说,她是心结难舒,那么,飞澜的心结究竟是什么?!   飞澜痴痴的笑着,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飞澜一无所求。”   同样的问题,他问了不知多少次,而她的答案,始终如一。   君洌寒痛苦的闭上双眼,此刻,他宁愿飞澜说:她想要无忧活过来。那么,至少证明她心中还存在一丝奢求,而如今,她无愿无求,连信念都没有的人,才会看淡生死。而他,不想她死,也不要她死。   “皇上,飞澜累了,想休息。”她淡淡嘤咛了句。而君洌寒明白,她是在赶人了。入秋后,每一个寒冷的夜晚,她并不需要与他相拥入眠。几次强留下来的结果,不过是她一夜不眠,直到天亮。君洌寒宁愿她伤他,也不愿她再伤害自己了。   “嗯,你好好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他无奈的叹息,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后,便离开了。   “明日命御膳房将再准备些新式的菜品给淑妃,若能让淑妃吃后不吐,朕重重有赏。”君洌寒边走,边对身后徐福海吩咐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应着,脸色却有些难看。这几日下来,御膳房也不知被杖责了多少御厨,一个个行刑的时候高呼冤枉。   两人尚未走出广阳殿,瑜琳便迎了过来,微微一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你怎么过来了?”君洌寒低声询问道。   瑜琳浅笑,温婉动人。“臣妾听说淑妃妹妹近日食欲不振,所以炖了人参鸡汤送来,这汤已经炖了整整一日,半点荤腥也没有,淑妃妹妹一定会喜欢喝的。”瑜琳说完,忙吩咐侍女将温热的鸡汤送入殿内。   “辛苦你了。”君洌寒安慰一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夜晚寒凉,怎么不进去呢?”   瑜琳痴痴一笑,回道,“臣妾见皇上与妹妹在殿内,不便打扰,便等在这里……呀,痛……”她话音未落,便蹙眉呼了一声痛,将手抽出他掌心。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君洌寒担忧的询问。并强势的扯过她的手,发现手背上有几处红肿的烫伤。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帝王的脸色瞬间沉冷下来。   瑜琳身后跟随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踉跄的都跪了下去。为首的幼兰抢先回道,“回禀皇上,我家主子亲手为淑妃娘娘炖汤,不眠不休的炖了一日一夜,连手都烫伤了。”   “住口,谁让你这婢子多嘴的。”瑜琳板起脸训斥了句。   君洌寒轻叹,温声道,“琳儿有心了,以后这些事让奴才做就好,何必亲力亲为。”   瑜琳娇笑,“奴才们笨手笨脚的,臣妾哪里放心。我只希望,淑妃妹妹能快些好起来,近日皇上为了淑妃的病伤神,人都瘦了一圈儿,臣妾看着心疼呢。”   “你有这份心意,朕已感欣慰。夜凉了,朕送你回永寿宫吧。”君洌寒温声道。   瑜琳含羞的靠在他胸膛,轻点了点头。而在她看不到的暗影中,君洌寒褐眸深沉如海,并无半分温润与笑意。瑜琳眼巴巴的送鸡汤来,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他心中一清二楚。所谓的齐人之福,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与瑜琳相携着离开,却没有人留意到,半偿的窗棂后,依着一抹纤弱的身影。飞澜吃力的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相拥,真真是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呢,他看着瑜琳时温柔的眸光,生生的刺痛了人眼。   飞澜唇角微扬着,笑靥中带着嘲讽与说不出的凄伤,一双明眸璀璨,剔透的泪珠在眸中盈盈而动,冰凉入骨。   她动作迟缓的从怀中取出一包药,将白色的药粉在烛火上点燃,一缕白烟袅袅而起,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诡异。飞澜绝美的笑着,泪却缓缓而落。   ……   时间辗转而逝,很快便是中秋之夜。   此时的飞澜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纤腰不堪一握。脸颊深深的凹陷,显得一双明眸更大也更清澈。是的,病魔折磨着她的身体,却永远无法玷污那般纯净的灵魂。   月余以来,风清扬被君洌寒训了多少次,只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吧。飞澜的病日益加重,帝王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广阳殿中,风清扬半跪在飞澜榻边,隔着一层薄薄的绢帕,两指搭在她手腕内侧。“那药,别再用了,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风清扬剑眉紧锁在一处。   飞澜一笑,甚是不以为意。“只有他懂得心疼了,才会放我出宫。”   风清扬有些急了,又道,“若是他一辈子都不肯放你出宫呢?”   “他若愿意看着飞澜的生命如何在他面前一点一滴流逝,我倒是不介意。”她笑的淡漠,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慕容飞澜!”风清扬忽而低吼了一声,他此时才明白,飞澜是在以死相逼,若皇上不肯就范,她也没打算活下去,无霜花若是继续用下去,无异于慢性自杀。   他紧抿着双唇,重新换了药方,又换来灵犀去备药。   飞澜半靠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他忙碌,直到殿内灵犀等人离去后,才轻笑着开口道,“是在汤药中加入了抵御无霜花寒性的药吧?!风清扬,别白费力气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吃什么吐什么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将风清扬激怒了,的确,是激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风清扬发火的模样,俊脸冷的吓人。他向一头愤怒的猛兽,向她直扑过来,双手扳在她肩膀,低吼着,“慕容飞澜,别玩的太过,我没允许你死。若这碗药你敢吐出一滴,我会即刻将一切禀明皇上,你说,他还会放你出宫吗?只怕你一辈子也别妄想了。”   飞澜睁大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眉心轻蹙起,“风清扬,你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风清扬理直气壮的回道。那架势好像再说:本少爷就威胁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飞澜微怒,别开眼帘,紧抿着唇不语。   “娘娘,药熬好了,您趁热喝……”灵犀端着白瓷药碗推门而入,话未说完,声音便卡在了喉咙中,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震住了。   风清扬高大的身躯将飞澜压在身下,从灵犀的角度看去,姿态极是暧昧。她倒还算镇定,否则手中药碗早已摔落在地了。   “娘娘,大哥,你们……”她颤声开口。   风清扬缓缓起身,却依旧沉着脸色,声音却出奇的淡定,对灵犀吩咐道,“伺候娘娘喝药吧。”   “是。”灵犀应了声,将药端给飞澜。   飞澜接过尚有些烫的汤药,几乎是负气的仰头一饮而尽。风清扬在药中加入了几味性情温和的药物,抵抗了无霜花的药性,也有暖胃的功效,这一次飞澜终于没有出现呕吐的症状。   喝过药后,飞澜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时辰,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漆黑一片,灵犀等人半跪在床前,华美宫装,金玉首饰早已准备妥当。   “娘娘,您终于醒了,宫宴很快就开始了,奴婢为您梳妆吧。”灵犀含笑上前,将飞澜从榻上扶起。   飞澜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淡声询问了句,“一定要去吗?”   “这……”灵犀欲言又止,而后低声回道,“皇上吩咐过,若娘娘身子不适,便不必出席了。”   “那便不去了吧。”飞澜淡漠的开口,涣散的眸光随意瞥了眼窗外,“夜色不错,扶我到御花园中走走吧。”   第124章 我们的第七秒到了   更新时间:2013-7-30 8:23:26 本章字数:5347   “娘娘,您终于醒了,宫宴很快就开始了,奴婢为您梳妆吧。”灵犀含笑上前,将飞澜从榻上扶起。   飞澜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淡声询问了句,“一定要去吗?”   “这……”灵犀欲言又止,而后低声回道,“皇上吩咐过,若娘娘身子不适,便不必出席了。”   “那便不去了吧。”飞澜淡漠的开口,涣散的眸光随意瞥了眼窗外,“夜色不错,扶我到御花园中走走吧。”   “是。”灵犀微俯身,利落的从柜中取了件常服,质地柔软的雪纺白纱,穿在飞澜身上,如梦如幻,一根琉璃发簪斜插在发髻中,在莹莹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柘。   飞澜站在御花园中最高的假山之上,脚下是一弯平静的莲湖,碧绿的湖水死一般的沉寂。   夜风徐徐,扬起她柔软的发丝与雪色的纱衣,在如墨的夜,飘渺的几乎失去真实。视线平静的眺望着远方,墨眸中却空洞的可怕,没有任何人物的倒影。彼时,比起乾清宫中的鼓瑟吹箫,御花园中的宁静恍若另一世界。   灵犀等广阳殿的宫女远远的站在假山之下,飞澜不允许任何人跟随。她站在高高的巨石顶峰,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身形未动分毫,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扳。   君洌寒由乾清宫而来,远远的,假山之上那一抹纤弱的雪色身影便倒影在褐眸之中。他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皇上……”灵犀施礼,刚要解释,却被君洌寒抬手制止。   他敛起衣摆,一步步走到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清冷月光之下,那一抹倩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忧伤。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胸膛中心脏狂烈的跳动着,那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莫名的如此强烈。他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飞澜就会从高高的石上跳下。   时间空间静谧,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之间存在的,唯有那一抹雪丽的忧伤倩影,与她身后那一道深邃而专注的目光。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迈动了脚步走向她,落下的每一步极轻,欣长的身体在她身后停住,双臂缠上她柔软纤腰,将飞澜困如胸膛之中。她的身体冰凉的,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但那柔润的触感,依旧让他感觉到真实。   飞澜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头,她仍然淡淡的遥望着远方,眸色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想什么?”他低哑动听的声线在她头顶萦绕。   飞澜笑,声音轻飘飘的回道,“我刚刚在想,是不是只要跳下去,就可以提前结束一切。”   她的话极轻,却又如同一把千斤重锤落在君洌寒胸口,痛彻心扉,却喊不出声音。微眯的凤眸,深邃如枯井,照不进一丝光亮。健硕的手臂逐渐收紧,将她这个人反锁在怀中。他依旧沉默着,骇人的沉默。   飞澜却依旧笑着,笑的极轻,也极美,声音极飘渺着,“父亲曾经对我过,鱼之所以能够快乐,是因为它的记忆力永远只有七秒,无论这七秒的相遇如何的轰轰烈烈,七秒之后又是新的开始、新的轮回。君洌寒,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的第七秒到了……”   她低敛了长睫,眸光静静落在水面上,几尾红色锦鲤欢快的游着,给死水带来了一丝活力,原本平静的水面,轻轻荡开一圈圈涟漪。   而环在腰间的手臂,遽然收紧,几乎让她无法喘息,他的声音极沉,夹杂着些许的暗哑,“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变成两尾鱼也好,忘掉上一个七秒中全部的伤害与疼痛,让我们在下一个七秒重新开始,重新爱上。”   飞澜轻叹着,淡漠的摇头,眸中擎着晶亮的泪。很多事,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彼此间,又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君洌寒温热的手掌轻抚过飞澜冰凉的脸颊,低声询问,“冷吗?”   飞澜不语,而未等她回答,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大步向假山之下走去。飞澜将自己窝在他怀中,他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温暖,却再也无法融化她的心。   丝竹管弦之音与嬉笑怒骂的吵杂之声在耳中逐渐清晰,飞澜知道,他正抱着她向乾清宫的方向而去。在距离大殿丈远之处,他突然停住脚步,低笑着向怀中女子询问,“澜儿是要自己走,还是朕抱你进去?”   回答他的,是白纱飘然,下一刻,飞澜已施展轻功,跃出他胸膛,站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他温润的笑,十分自然的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引领着她向殿内而去。   大殿之上,布置奢华,气氛和乐,所有的勾心斗角、包藏祸心都被繁华的表象所掩盖。庄氏慈爱的笑,看似与普通的老者无异,只有那一双眸子格外犀利。“难怪皇帝出去这么久,竟是去广阳殿寻淑妃了。”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飞澜低眉顺眼,俯身施礼。   “快起身吧,听说你最近身子不适,可有好转?”庄氏的目光一直绕在飞澜周身打量,那张绝美的小脸,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   “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已无大碍。”飞澜淡漠的回着,面上波澜不惊。   “嗯。”庄氏淡淡点了下头,并吩咐大太监看座,飞澜在君洌寒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与洛青缨相邻而坐。   洛青缨皮笑肉不笑的为飞澜斟了杯果酒,柔声道,“淑妃妹妹身体不舒服吗?你看看这小脸苍白的,一副娇娇弱弱的病美人态,连本宫瞧着都是我见犹怜,更别提是皇上了。”   “贵妃说笑了。”飞澜不冷不热的敷衍,将她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这种西域进贡来的葡萄美酒,色泽鲜艳如血,入口温软甘甜,后劲却很大。飞澜并未多饮,反倒是一旁洛青缨,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像饮水一样。   “慕容飞澜,不与本宫共饮一杯吗?庆祝你得到自由,也恭喜本宫拔掉了你这颗眼中钉。”洛青缨贴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压得极低,话落后,她的头侧开飞澜耳畔,开始肆意的尖笑起来。   飞澜长睫低敛着,眸底一片墨寒,平淡回道,“贵妃娘娘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洛青缨笑的越发放肆,终于引来了主位上君洌寒探寻的视线。   飞澜缓缓起身,对君洌寒盈盈一拜,道,“贵妃娘娘醉了,臣妾送她回宫。”   她说完,搀扶起摇摇晃晃的洛青缨向殿外而去。步出喧闹的大殿,夜风徐徐,恍若能吹散一身的凡世沉俗。飞澜的手臂从洛青缨臂腕抽离,缓步向石阶下走去。   洛青缨迷离的醉眼忽而清亮,一扫刚刚伪装的酒意,快步跟随了过去。   洛府的马车就停在乾清宫西门外,飞澜负手而立于车前,淡漠绝世的容颜,永远的波澜不惊。   “怎么?后悔了?还是……舍不得皇上?”洛青缨站在她身后,不冷不热的哼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飞澜轻笑着丢下一句,而后一挑衣摆,跳上了马车。   她安静的靠在车壁,没过多久,马车缓缓驶动,她轻合起眼帘,耳边只有车轮压过宫道的嘎吱声响。   然而,马车并未驶离皇宫,而是在玄武门前被御林军阻拦。车子突然停下来,车身剧烈的晃动让飞澜身体微倾,她依旧紧合着眼帘,唇角扬起一抹冷魅的笑。似乎如此的被阻拦,早在飞澜预料。她知道洛青缨没有这个本事送她出宫,她配合着演这场戏,不过是想借此告诉君洌寒,她想要的,只是离开这个冰冷的深宫,离开他。   沉重的车帘忽然被掀起,一抹身影跳入车内,慵散的靠坐在飞澜身旁,一袭明黄,在昏暗的车厢内,依旧晃乱人眼。“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的隐忍。   飞澜莞尔而笑,淡然回道,“飞澜的一举一动从未逃过皇上的眼睛,又何须再问呢。”   “真的想离开朕吗?”君洌寒问。   飞澜的头后仰着,紧贴在身后的车壁,轻应了声,“嗯。”   君洌寒面上不动声色,而隐在明黄衣袖下的手掌却已经紧握成拳。原来,她并非一无所求的,她要的是离开。甚至,不惜任何代价。   “如果,朕不同意呢?继续让自己生病,直到病死在深宫之中?”君洌寒突然抓住她纤细的玉腕,手掌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的骨节捏碎。   飞澜墨一样深的眸子静静凝望着他,没有一丝畏惧,疼痛融化在眉宇之间,她反而笑的极尽优雅,“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而已,灵犀在你房间燃尽的烛台中发现了未燃尽的无霜花粉。”他看着她,深邃的褐眸流光暗涌,星星点点,美得诱.人心魂。他温热的手掌轻托起飞澜面颊,清冽的气息吞吐其上。“若朕早些知道,又怎么会让你伤害自己。你痛,朕只会比你更痛。”   飞澜苦笑着,别开眼帘。他的情话很动听,可是,从无忧坠落悬崖的那一刻起,伤害就已经注定。   捏在腕间的手掌缓缓松开,他突然甩开她的手,脊背挺直的靠坐在她身旁,出口的声音冷入谷底,“徐福海,传朕旨意,洛贵妃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让她在瑶华宫好好思过。蝶妃贬为庄嫔,你告诉她,若再敢兴风作浪,朕决不轻饶。”   “老奴遵旨。”车外,徐福海躬身回道。   飞澜唇角浅浅的上扬着,侧头看向身旁高大英俊的男子,嘲弄的问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飞澜?宫妃擅自出逃,可是重罪。”   他同样凝视着她,半响后,深深的叹息,“澜儿是不是觉得宫中烦闷?那便出去透透气吧。”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轻轻呵护在掌心间,“别玩儿的太疯,记得朕在这里等你。”   飞澜错愕的看着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真的愿意放手让她离开。   “还不走?小心朕后悔。还是,澜儿突然发现舍不得丢下朕了?”他戏谑的笑着,深深的掩藏了眸底的伤。原来,放手也是一种疼痛,只是,他没办法不放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飞澜继续自伤。   呵,他的澜儿真是聪明,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软肋。其实,她一直是他不能暴露于人前的致命伤。   飞澜留给他一抹凄苦的笑,而后,毫无留恋的跳下了马车。快的他来不及抓住她一片衣角。布置奢华的车厢中,空空荡荡,死一般的沉寂着。君洌寒无力的合起眼帘,贪婪的吸允着她留下的残存气息。   *   离宫之后,飞澜身无分文,她并没有回将军府,反而去了天香楼。   一桌一茶一琴两个人,飞澜与柳絮相邻而坐,青色茶盏在飞澜青葱的指间辗转,一缕缕茶香袅袅四溢。   “主子不在宫中好好的做你的淑妃娘娘,跑到这儿鱼龙混杂之处做什么?”柳絮玩味一笑,幽幽的目光在飞澜身上打量,“书曰:绝代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倒也不过如此了。将你放出宫,只怕是皇上这辈子做过最追悔莫及的一件事。”   听了她的话,飞澜只极淡的一笑,些许嘲弄。“后宫百花争艳,美女如云,多飞澜一个不多,少飞澜一个也不少。”   柳絮耸肩一笑,并未反驳,而是端起茶盏浅饮一口,雨前茶香幽,却去不掉些微甘苦,远不及普洱温润,柳絮一直猜不透飞澜为何对雨前茶情有独钟,也许,很多事本就是没有理由的,一如飞澜对君洌寒,那个男人虽高高在上,坐拥天下,却给不起她唯一的爱,绝非是飞澜的良人,而她还是倾其所有的爱过。   “主子已经窝在我这天香楼三天了,究竟在等什么?”柳絮不解的询问。   若非飞澜天性淡漠,柳絮定要以为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伎俩,诱帝王前来寻她。   飞澜轻笑,也并未打算隐瞒什么。“听说豫南王世子偶尔会来天香楼听曲,可有此事?”   柳絮掩唇轻笑,玩味道,“主子刚离开皇上,这么快就寻到下家了?”   “你少贫嘴。”飞澜淡声斥责了句。   柳絮敛起了笑意,回道,“世子的确来过几次寻花问柳,但最近已经很少再来,主子若是想见他,不如去月隐茶楼,听说他常去那里听曲。”   “查一下他的行踪,我可不想继续守株待兔了。”飞澜平静的吩咐。   “属下遵命。”柳絮起身,向屋外走去,却又听到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絮,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皇上那里,什么该回报,什么不该。”飞澜的声音依旧清幽飘渺,却透着一股冷冷的威严。   “属下懂得。”柳絮又一躬身。   月隐茶楼位于南北大街偏僻的一隅,两层的木质小楼,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之处,飞澜着实想不出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君墨舞的地方。木板台子上,一老一少,唱着京中流行的小曲,那老者着实年迈,佝偻着腰,拉着发涩的二胡,那女子倒是嗓音清澈,容貌清秀,却也称不上极美,不过有几分动人的颜色罢了。   “主子,你看那女子……”柳絮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台子上,只觉台上清歌的女子,美目间隐隐有几分飞澜的影子。   “怎么了?”飞澜侧头看向她。   “没,没什么。”柳絮摇头,挥掉莫名的感觉。   “确定君墨舞在这里?”飞澜又问。   柳絮十分肯定的点头,“嗯,楼上雅间。”   飞澜一拂云袖,缓步走上木梯,所过之处,毫无意外的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她在君墨舞的雅间门前停住脚步,正巧,小二正端着茶盏想要入内,被飞澜截了下来,她接过小二手中的茶水,眼神示意他叫门。   “客官,您的茶水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   第125章 慕容氏灭门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3-7-31 8:50:32 本章字数:8641   “客官,您的茶水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   飞澜推门而入,映入眼眸的是君墨舞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那背影给她一种落寞与苍凉之感。   飞澜莲步轻移,站在了他身边,而他却全然的忽略她的存在,视线始终盯着台上唱曲女子,似乎是想要通过她,去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飞澜也不语,自顾将茶盏置于桌面,手握茶壶,将温热的水注入杯盏之中,一直到水溢出杯子,她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水沿着桌沿浸透君墨舞身上的锦袍,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低吼道,“笨手笨脚,你是怎么做事……玷”   咆哮声在触及到那张雪色容颜时,顿时消了音。他就那样看着她,根本移不开视线,只见她优雅的放下手中茶壶,衣袖飘然的落座在他对面。   “世子,好久不见。”飞澜巧笑嫣然,端起面前茶盏,浅饮一口。   “慕容飞澜?”君墨舞眸中是无法掩藏的错愕与惊艳,“你,你怎么……骅”   “怎么没有战死沙场?”飞澜不以为意的笑,出声截住了他的话。“世子似乎许久没有进宫了,若世子出席了中秋夜宴,便会发现皇上的新宠淑妃娘娘有一张和慕容将军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只是性别而已。”   君墨舞是精明人,并不难猜出其中的盘根错节。一时间,君墨舞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爱上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忧的是,她却是帝王的女人。   他挑起唇角,扬了一抹自嘲的笑,出声问道,“不知淑妃娘娘来此,有何贵干?”   “叙旧而已,怎么,世子不欢迎?”飞澜淡若清风的笑着。   君墨舞却笑不出来了,藏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慕容飞澜,本世子劝你最好是离我远一点儿,你既然是女人,就应该知道什么是危险。”   飞澜不以为意的低笑,清冽的眸光幽幽望向台上,一曲结束,只见那女子搀扶着老者缓缓步下台子。   “世子似乎意犹未尽呢,来人,去将他们请上来吧。”飞澜对门外吩咐道。   没过多久,那老者与女孩便站在了屋内。   “都会唱什么?”飞澜含笑问道。   “不知小姐喜欢听什么,京里流行的小曲,奴家都会唱。”那女孩俯身回道。   “嗯。”飞澜点头,“那就唱一曲《媚君欢》吧。”   “是。”女子卑微的应着。却听得飞澜又道,“有曲无舞倒也无趣,不如飞澜为世子舞上一曲,如何?”   飞澜说罢,一笑后,璇身而起,云袖轻扬,纱质裙摆翩翩飞舞,优美的身姿随着乐曲而动,惊鸿一舞,美得恍若不似人间。飞澜一颦一笑映在君墨舞眼中,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移不开半分。   她飘然的身姿逐渐向他靠近,最后,竟在他身畔收住最后一个舞步,与此同时,曲音也缓缓落了下来。飞澜唇边笑靥浅浅,那笑,足以牵动人心魂。   “世子觉得飞澜跳的美吗?”   “嗯。”君墨舞应着,此时的他如同被狐妖勾走了心魄的没偶人一般。   飞澜笑靥越发绝美,她缓缓俯身向他靠近,樱红娇嫩的唇片停留在他面前一寸之处,她薄唇微启,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世子觉得,我美吗?”她说话之间,吐气如兰,空气中散发着袅袅馨香,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却足以让人熏醉。   “美。”君墨舞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人便径直倾倒了下去。   飞澜一双清冽眸子幽深,黑的如夜色般透不进一丝光亮。   “啊!”那唱曲的女子胆小怯懦,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飞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而后缓步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道,“你在怕什么?”   那女子颤抖着身子,吞吞吐吐道,“他,他死了吗?”   飞澜淡哼了声,拉起她的手,将一锭黄金放在她手掌间,柔声道,“若不想他死,就去豫南王府告诉豫南王,明日子时,慕容飞澜在这里等他。”   “是,是,奴家这就去。”那女子托着老者,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女子离开后,柳絮走了进来,只见君墨舞昏倒在地,而一旁,飞澜负手而立,冰雪般的容颜,高傲清冷。   “主子。”柳絮躬身来到她身旁。   “将他绑起来,带回天香楼吧。”飞澜平淡吩咐。   “是。”柳絮蹲下身,从袖口中扯出绳子,利落的将倒在地上的君墨舞捆绑。而后,再次听到清冷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飞澜唇角微扬着,语调极是嘲讽。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美貌才是女人手中最致命的武器,从前她总是对此不屑一顾,而如今她也沦落到利用美貌来解决问题的不耻地步。   “柳絮懂,主子也是有太多的无奈。”柳絮淡声叹息,而后将君墨舞从地上扯起来。   ……   翌日深夜子时,飞澜包下了整间月隐茶楼。她慵懒的将身子半依在窗前,此刻,才恍然明白为何此间茶楼名为‘月隐’。因为茶楼倾斜而建,所有的窗子,都望不到月亮。   “慕容飞澜,你究竟想做什么!”君墨舞被捆绑在一旁的棕色木椅上,脸色铁青,他暗运内力,试图挣脱绳索,却不料绳子反而越收越紧。   飞澜的眸光淡淡落在他身上,低语道,“世子别再枉费力气了,这是孔雀山庄欧阳庄主的至宝捆仙锁,你越是挣动,它就会收的越紧。”   相对于飞澜的云淡风轻,君墨舞却是双眼血红,如愤怒的猛兽,狠狠盯着她,“慕容飞澜,你到底想怎么样?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很好玩,是不是?”   飞澜隐了笑意,绝美的容颜苍白淡漠。她看着他,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事情结束了,会有人放你离开。”   “那你呢?”君墨舞追问。   “我?”飞澜自嘲的笑,轻轻摇头,“慕容飞澜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如果可以,希望我死后,世子能将我安葬在慕容府后园中,我是在那里出生的,就在那里结束,也算落叶归根吧。”   “你闭嘴,慕容飞澜,谁允许你死了!”君墨舞又是一声低吼。而换来的,却是飞澜淡若清风的笑。   只听,她低低道,“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她话音刚落,砰地一声,房门已被人从外撞开,豫南王君倾辙大步而入,身后是大批的铁甲侍卫。   “父王!”君墨舞震惊的唤了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飞澜究竟要做什么!她想要报仇,她想要他父王的命。   “墨舞!”豫南王担忧的上前两步,却只见,一把精致的匕首突然横在了君墨舞的脖子上。   飞澜笑靥盈盈,柔声道,“我劝王爷还是冷静一些,飞澜手中的匕首可是不认人的。”   豫南王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怒声开口,“慕容飞澜,本王的人马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了,你若敢伤墨舞一根汗毛,本王保证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听着可真是吓人呢。”飞澜低媚而笑,墨色瞳眸中竟无一丝畏惧。“豫南王双手染满我慕容一族的血腥,今日,飞澜倒是很愿意给你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反正,慕容飞澜也活腻了,只不过想拉一个人陪葬而已,就是不知,这个人会是世子呢?还是……王爷您?”她刻意拉长了语调,手中利刃散发着清冷寒光。飞澜的指尖微动,剑锋已在君墨舞颈间划开一道血口,鲜红的血珠缓慢划过冰冷白刃,有种骇人的鬼魅。   “住手!”豫南王惊呼一声,拳头紧握,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声。   飞澜低笑,手中匕首离开君墨舞颈间半寸的距离。“怎么,王爷可是想好了?”   豫南王冷笑着,此时的他根本别无选择。他君倾辙叱咤一生,却只有君墨舞这一个儿子,父母之疼爱子,必会心甘情愿为其舍弃生命。   “好,本王答应你。”豫南王沉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在本王死后,如约放墨舞离开。”   飞澜墨眸深冷,轻蔑哼笑,“飞澜言出必行,君倾辙,你杀我慕容一族满门三百余口,而我只要你一人偿命。”   “好。”豫南王掷地有声,当啷一声拔出手中长剑,架在了脖颈之上。   “父王不要!”君墨舞嘶吼一声,“慕容飞澜!你这个疯子,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他剧烈的挣扎着,缠在身上的绳索不断收紧,卡在他胸膛,让他连喘息都变得十分困难。   飞澜凤眸冷眯起,低声道,“别在挣扎,捆仙锁会将你缠到窒息。”   捆仙锁三个字让豫南王又是一惊,他大声道,“墨舞,千万别再乱动。”   君墨舞难得的冷静下来,一双眸子却浸染了一层血红,他沙哑着嗓音,沉声又道,“慕容飞澜,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今日杀了我父王,明日我再杀你,然后,你的人再杀我,如此周而复始,这份仇恨永远没有消除的一日,飞澜,难道这就是你要见到的局面吗?”   飞澜静静看着他,忽而一笑,透着颠倒众生的妩媚。“你舍得杀我吗?”   “我……”君墨舞紧咬着唇,脸色铁青。   飞澜痴痴的笑,眸光幽幽探向窗外,无月的漆黑天幕,星子璀璨。“放心,我不会让你动手的。君倾辙死后,我会从这里跳下去,我还要到阴曹地府,听听阎王爷对君倾辙的审判。”   “不,不要……”君墨舞痛苦的摇头。   飞澜微敛起明眸,目光再次探向豫南王,她手中明晃的匕首在君墨舞俊脸前不停的晃动,“豫南王,还不动手吗?如果真的舍不得死,那我只好拉着你的宝贝儿子下地狱了。”   君墨舞紧咬牙关,拳头紧握着,额上青筋凸起,他抬头紧盯飞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慕容飞澜,我不会让父王为我而死的,你若想杀我,就动手吧。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心甘情愿。”   “墨舞,你胡说什么。你给本王好好活着。”一旁的豫南王也红了眼睛。   而君墨舞却沉默了,缓缓低下头,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沉声呢喃了句,“慕容飞澜,我爱你,若不能同生,对于我来说,同死也是一种幸事。”   飞澜漆黑的墨眸中一闪而过震惊与错愕,她踉跄的后退两步,直到身体撞上坚硬的墙壁,才回过神来。她嘲弄的笑着,眸中却有流光点点闪动。上天真是和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在临死之前,能听到这样一份深情的表白,只可惜,她根本承受不起他的爱。   “君墨舞,你应该好好活着。”飞澜低笑着,轻吐一句。话音落后,她举起手中冰冷的剑刃,飞快的向豫南王心口刺去。   她的速度如闪电般,一切只发生在转瞬间而已,当豫南王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刃已来到胸前,他用双手紧抓住利刃,才避免了剑尖刺入心脏。而飞澜显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紧握住剑柄,用力将匕首向他心口的方向推进。   鲜血滴滴答答的滚落,豫南王与飞澜都双手染血,显然,这是一场生死之博。   而被捆绑在木椅上的君墨舞再次挣动起来,捆仙锁勒破了锦袍,划开他皮肉。他双眼血红,额上青筋凸起,如愤怒的野兽般嘶吼着,“慕容飞澜,你住手,你找错人了,要血洗慕容一族的人是皇上,是皇上!”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带着阵阵回声,飞澜被他的话惊呆了,握着利刃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不,不可能的,你说谎,我一个字都不信。”飞澜尖利的嘶喊了声。   “君墨舞,你这个逆子,你给本王闭嘴。”同时,豫南王低吼着训斥,握在剑刃上染血的双手突然松开,“慕容飞澜,你不是要杀本王吗,那就动手吧。”   飞澜却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再也没了握剑的气力,哐当一声,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落地,在木质地面上,散发着耀眼的光晕。   君墨舞在木椅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仰头向天,放肆的大笑着。“父王,直到今日,你还要维护他吗?你手上的确染满了慕容一族的鲜血,但您也不过是一个刽子手而已,自古君命难违,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君墨舞,你闭嘴!”飞澜怒极,失控的转身一掌落在君墨舞心口。   君墨舞不停的咳着,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流淌了下来。   豫南王急了,颤抖的伸出手臂,“慕容飞澜,别伤害他,你想知道什么,本王都可以告诉你。”   飞澜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苍白的唇片一开一合,“真相,究竟是什么?”   豫南王咬紧了牙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才沉重的点头,“好,你跟本王回府,本王给你想要的真相。”   豫南王府的马车中,飞澜与豫南王相对而坐,君墨舞蹲靠在角落中,身上依旧锁着捆仙锁。   “就不怕本王将你在府中处决吗?慕容飞澜,你的胆子似乎太大了些。”豫南王哼笑了声。   飞澜亦笑,云淡风轻般,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飞澜一向是不怕死的,何况,世子身上的捆仙锁只有我才能解,王爷不会拿世子的性命开玩笑吧。”   马车在豫南王府门前停住,飞澜跟随着豫南王,踏过石径小路,在书房门口停住脚步,他带着犹豫的,缓缓伸手推开书房的门。   一封密信被交到了飞澜手中,豫南王沉重的叹息,而后低声道,“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飞澜颤抖着,快速的看完了信,而后,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险些瘫软在地。发黄的宣纸上是独属于君洌寒的字迹,飞扬跋扈,如同他的人一样专横冷傲,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效仿的,而她与他相识八载,又怎么可能认错。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君洌寒以先帝的名义,命令豫南王君倾辙在慕容将军死后,灭慕容氏满门,不留一个活口。   豫南王叹声开口,“本王与你娘亲之间,的确有一段旧情,但那并不能成为本王血洗慕容氏满门的理由。”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是……”飞澜脸色惨白如纸,手掌紧握着那封信,跌跌撞撞的向书房外走去。   豫南王看着她纤细落寞的背影,叹息着摇头。她和她的母亲,真的很像。   原本晴朗的星空,忽而乌云密布,雷声大作。轰隆隆的雷,响彻天际,震得耳膜发痛。这是深秋最后一场大雨,暴雨倾盆,砸在飞澜单薄的身体上,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离开豫南王府,一个人走在空荡的长街之上,漫天的雨水,早已让她分不清方向。手中的那张单薄宣纸早已被雨水打得零碎,却无法抹掉那残忍的事实。君洌寒,他下令血洗她慕容氏满门,他才是幕后真凶,他是她的仇人。   多么可笑啊,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她为之出生入死,血染沙场的男人,她守护了整整八个年头的男人,却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暴雨覆盖了天地,飞澜如同孤魂野鬼般在了无人迹的官道上走着,身体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打湿,脸上却有温热的液体不停流淌下来,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深秋的雨,冰寒刺骨,却不停的冲刷着她纤弱的身体,而这刺骨的寒,却远远抵不过心中的苦。   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她宁愿,宁愿永远被欺骗,也好过此刻的痛彻心扉。   不远的前方是一片昏黄灯火,那样的暖,她也曾拥有过,而如今,她即便是伸出双手,也无法再触及。   脑海中,不停闪过一段又一段儿时的记忆,温柔的母亲抱着她坐在水杉书下,父亲持剑在林中飞舞,他是冷峻的男人,却总喜欢逗着她笑,他说,“我们澜儿长大了,也做威武的大将军。”   所有一切的美好,却都毁在了那个男人手中,他说他爱她,他说会永远守护她的……可是,飞澜简直无法想象,在灭了她全族之后,君洌寒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一番话。   雨水沿着发梢哗啦而落,飞澜的脚步开始摇晃不稳,她仰头看天,漆黑的天空似乎漏了一个大洞,才不停的落下雨水。恍然间,她似乎想明白很多事。   从君洌寒将她从血泊中救起,阴谋就已经开始了,他带着温柔的面具,一步步向她靠近,占了她的身,占了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出生入死。她是慕容氏遗孤,只有她可以号令慕容族二十万大军,所以,他利用她收服河山,在达到目的之后,再将她囚禁在深宫,让慕容氏灭门的秘密,永远成为了秘密。   慕容飞澜终究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她竟无知的在他身下承欢,她以为,那是爱,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走了多久,直到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都在寒冷的雨水中僵硬了,双膝一弯,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雨水淹没了膝盖,飞澜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竟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她痛苦的嘶吼着,绝望的声音却淹没在哗啦啦的暴雨之中。上天真是和她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她慕容飞澜恨了整整八年,直到今时今日才知道她一直恨错了人,而她深爱了八年的,才是她真正的仇敌。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的残忍,她究竟要如何面对?!   哒哒的马蹄声,终于打破了暴雨的喧嚣,一辆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驶来,在飞澜身边缓缓停住。车夫快速的跳下来,蹲跪在车前,而后,车帘被人挑起,男子手握油纸大伞,踩着车夫的脊背走下马车。   一双白色锦靴出现在面前,沿着靴子向上,是玉带蟒袍,奢华无比,再向上,是一双绝美的凤眸,深褐的眸底闪动着狠戾与讥讽。   飞澜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周身湿透,发丝凌乱,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之色,她清傲的扬着下巴,冷然一笑道,“宁王爷,好巧。”   “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慕容飞澜,我们又见面了,自从埋在宫中的眼线前来禀报,说你除了皇宫,本王可是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飞澜轻笑,竟无一丝畏惧,“飞澜何德何能,竟然宁王爷如此挂牵。”   “慕容将军,哦不,现在应该称一声淑妃娘娘,你不必妄自菲薄,娘娘的用处可大着呢。”君灏南邪笑道。   “王爷难道还想用我换回你的女人?”飞澜不屑的讥笑,美眸流转间,尽是嘲笑。“堂堂七尺男儿,却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只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难怪瑜琳没有选择你,与君洌寒想必,你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注定一辈子都是输……”   飞澜话未说完,君灏南的手掌已经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两指逐渐的收紧,飞澜脸色惨白,呼吸逐渐急促,而她却并没有挣扎,或者说,她早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或生或死,对于她来说,早已不再重要。   “慕容飞澜,你敢在多说一个字,本王现在就掐死你。”君灏南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   而飞澜一双明眸,经过雨水的洗涤越发晶亮,眸底却浮动着极尽的讽刺,她被掐住了咽喉,自然是说不出半个字的,君灏南不过在自欺欺人而已。   在飞澜即将窒息的前一刻,君灏南却突然松开了手掌,瞬间失去支撑,飞澜身体瘫软的摔倒在地,溅起一片水花。她双手紧捂在心口的位置,猛烈的咳着,大口的喘息着潮湿的空气。   而此时,君灏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底一片阴霾之色,他冷笑着,扬了唇角,“本王怎么舍得你死呢,如今后宫谁人不知,淑妃娘娘可是皇上新宠,不知如此娇滴滴的美人,皇上愿意拿什么来换呢?”   飞澜微扬着下巴,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她懂得,君灏南费尽心机的寻她,不过是要以她为人质要挟君洌寒。   君洌寒说罢,出掌去擒她肩头,飞澜施展轻功,巧妙的避开,但很快,他再次扑了上来,此时的飞澜,早已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反抗的气力,不出十招,便被君灏南制服,他封住了她睡穴,很快,飞澜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飞澜发现自己被关在漆黑肮脏的柴房之中,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湿漉漉的裙衫,只有头上那支金色发簪不见了踪影,只怕是被宁王拿走威胁君洌寒了。   她稍稍的移动了身子,发现行动自如,只是内力似乎被什么禁住了,短时间内,她尚无法冲破。身下的干草隔得肌肤发疼,飞澜唇角扬起一抹讥笑,这君灏南倒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亦或者,她魅力不够也说不定。   屋内昏暗一片,只有些微的阳光透过窗棂缝隙射进来,却无法让飞澜分辨出此刻是什么时辰,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等待。   但好在,并没有让她等太久,柴房的门开了,君灏南一身黑衣劲装,墨发高耸,英俊不凡,君家的男人天生遗传了优良的基因,倒是一个赛一个的俊美。只可惜,飞澜此刻并没有欣赏美男的心情。事实证明,秀色可餐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   “慕容淑妃,柴房的滋味如何?”君灏南邪冷的一笑。   “王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飞澜轻笑耸肩,继续说道,“飞澜听闻宁王府耐帝都之中最华丽的府邸,宁王善于收集天下至宝,可谓富甲一方,飞澜却连一间屋舍,一个顿饱饭都没有,不知宁王这是何待客之道?”   君灏南冷哼着,脸色阴沉,显然没有听她贫嘴的耐性,“君洌寒的女人,不配被本王招待。”   呵,感情是拿君洌寒没办法,便拿他的女人出气,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淑妃放心,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本王会送你和你的情郎一起下地狱。”君灏南说话的时候,一张俊脸都是狰狞的,似乎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的确,自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宁王对君洌寒的确痛恨的理由。   飞澜却低低的笑着,毫不畏惧生死,反而玩味的弯了唇角,回道,“王爷似乎忘了,那也是瑜琳王妃的情郎。”   她明知这句话会激怒君灏南,却还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结果就是被君灏南扬手挥了一巴掌。   第126章 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做仇人   更新时间:2013-8-1 8:53:26 本章字数:8535   飞澜却低低的笑着,毫不畏惧生死,反而玩味的弯了唇角,回道,“王爷似乎忘了,那也是瑜琳王妃的情郎。”   她明知这句话会激怒君灏南,却还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结果就是被君灏南扬手挥了一巴掌。   飞澜冷眯起美眸,却依旧肆意的笑着,不以为意的随手抹了下唇角的血痕。而后,整个人就被君灏南的侍卫由柴房拖进了一辆马车。   或许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外面的阳关变得格外刺目,飞澜用手背遮住眼帘,许久后,才稍稍适应,看天色,此时不过是晌午左右。马车一路行驶,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才来到一座山脚下。   君灏南的侍卫上行下效,对飞澜也是毫不客气,像拖尸体一样将飞澜从车上又拖了下来。此时,飞澜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距离帝都百里外的雪峰山。此处长年被积雪覆盖,山势陡峭,站在峰顶便可一目了然,根本无法设下埋伏,这也正是君灏南选择此处的原因。君洌寒一向狡诈,而选在此处,凉他有三头六臂,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柝。   雪峰山附近的气候极低,飞澜一身湿漉的裙纱瞬间僵硬结冰,寒风打透她附体的衣物,让她不停的发抖着。飞澜急促的喘息,口中吐出白色的雾气。   而一旁,君灏南对于她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带着报复性的快感。“将她压上。”他低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高大的侍卫扯着飞澜,走上盘山路。此时的飞澜,四肢冻得僵硬,却不得不被动的迈开脚步,但她明显跟不上节奏,踉跄了两步,便径直摔了下去。那侍卫却并不理会,居然拖着她就像山上走杈。   身体撞击着地面,肌肤上很快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狠,她唇角扬着冷笑,紧咬牙关,并不出声呼痛。心中却嘲弄的想着,若继续如此,只怕还没到山顶,她大概已经变成一具冻僵的尸体了。   此时,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骏马如闪电般飞驰而来,转眼间已靠近了宁王的人马,来者不是别人,为首的便是丞相顾非凡。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剑眉紧锁,眉宇间是骇人的寒,比雪峰山的冰雪更甚。   他不由分说的来到飞澜身前,扬手一件刺穿了那侍卫的胸膛,鲜血迸溅在厚厚的积雪之上,颜色实在是没得很。   下一刻,飞澜倾斜的身体已倒入顾非凡胸膛中,他解下身上狐裘,裹住飞澜冻僵的身体。   “顾非凡,你想造反吗!”宁王面色难看之极,怒声训斥了句。   顾非凡轻拥着飞澜,低魅一笑,不冷不热的回道,“顾非凡自然不敢。有胆造反的,只有王爷而已。”   “顾非凡,你……”君灏南一时语塞,气的脸色发青。   顾非凡眸中却浮起冷冽之色,唇边笑意已然消失不见,沉声开口道,“王爷似乎忘记了,我早已说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   君灏南手掌紧握成拳,脸色难看到极点。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最后,他不得不服软,温笑道,“顾相何必紧张,本王不过是用她来威胁皇上而已,她既是你的心上人,本王自然不会伤她分毫。”   顾非凡低敛着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顾相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着共同的敌人。顾相放心,本王说到做到,绝不伤害慕容飞澜一根汗毛,你若不信,大可以跟随本王一同上山。”君灏南又道。   顾非凡沉思片刻,才稍稍放开飞澜,“别怕,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他说罢,还是将她交回到君灏南手中。飞澜沉默着,唇边笑靥却极是讽刺。终究,在顾非凡心中,宁王许给他的半壁江山比她更重要。   雪峰山顶峰之上,飞澜被君洌寒推嚷着站到了峰顶,视线所及之处,皑皑白雪覆盖了天与地。脚下是冰封的万丈悬崖,让人不寒而栗。   飞澜紧裹着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却依旧无法阻挡寒风入骨,凌乱的发丝在呼啸的寒风中飞扬,此刻的女子,雪颜绝丽,如同存于冰雪世界的雪之女神。她漠然回头,对顾非凡柔媚的笑,“表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姑姑曾说过,雪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若能葬身于此,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云淡风轻的话,却让顾非凡莫名的慌乱,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勒住了他的心。他有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回道,“飞澜总是喜欢将话听一半,我娘亲还说,雪也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掩盖了世间所有的虚伪与丑恶。所以,它配不上你。飞澜,百年之后,我会与你合葬在青山绿水之间,那才是最好的归宿。”   飞澜笑笑不语,清冽的眸光遥望向山脚下,一人一马正快速的向山顶而来,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依旧能辨得出,那是褐风……与君洌寒。她静静的凝望着,深沉不语,绝世的容颜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人能猜得出她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一双墨色瞳眸,却浮起比冰雪还要冷寒的流光。   君洌寒的脚步极快,转眼间,人已飞上了峰顶,隔着丈远的距离,他深深的凝视着飞澜,而与此同时,她也看着他,天与地,他们的眼中存在的只有彼此而已。君洌寒的眼中有隐隐的忧虑,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浓情。而飞澜看着他的时候,眸光却是他都分辨不出的复杂神色,有疼痛,有挣扎,有冷漠,还有深深掩藏了的恨。   “皇上果然守约,一个人只身前来。”君灏南狂妄的笑,似乎对目前掌控的局面十分得意。   比起他的浮躁,君洌寒依旧深沉如海,不动声色。只淡淡的开口道,“朕既然来了,二哥便将飞澜放了吧,男人之间的战争,何必扯入女人。”   “本王自然不想扯入女人,可要怪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做了你君洌寒的女人。”君灏南哼笑,显然没有要放过飞澜的意思。   君洌寒一侧的剑眉轻佻,深邃的眸光暗自打量了目前所处的形势,视线从顾非凡身上扫过之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既然有顾非凡在,至少飞澜并无性命之忧。   君灏南举起手中长剑,抵在飞澜心口的位置,很明显是以此威胁君洌寒。而后,他对两旁侍卫摆手,示意他们将君洌寒拿下。   “放肆,还轮不到你们跟朕动手。”君洌寒沉声喝叱,不怒而威的气势,生生逼退了宁王的侍卫。   他自顾动手解下腰间长剑,同时将藏在云袖间的暗器一并丢弃。而后,邪魅一笑,温声道,“二哥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不过朕劝二哥千万别说什么要朕自刎的蠢话,若朕死了,还要飞澜活着做什么。”   宁王听罢,朗声而笑,“不愧是本王的三弟,放心,二哥可舍不得要你的命,你知道的,本王只对你的江山感兴趣。”   君洌寒褐眸遽然幽深沉冷,面色却是不动声色,笑靥温润如初。他看向一旁飞澜,淡笑询问,“澜儿觉得,朕该换吗?”   飞澜唇角弯弯,笑容几丝嘲讽。“飞澜区区女子,自然抵不过圣朝八百里河山。不过,宁王爷想要飞澜的命,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她话音未落,墨眸颓然一沉,脚下步履轻盈快步后退一步,刚好避开了君灏南手中剑刃。刚刚站在崖端之时,她就已经冲破穴道,恢复了功力。   君灏南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他自然不会放过飞澜,反手一剑便刺了过去。眼看着,宝剑就要划开飞澜胸膛,顾非凡与君洌寒大惊,同时飞身而起。   “飞澜!小心!”   “澜儿!”   显然,君洌寒更快一步来到飞澜身边,他一把将她揽入胸膛,用身体抵挡住君灏南的攻势。剑身倾斜着刺穿他肩胛骨,利刃割据着骨头,那该是怎样一种惨痛,但君洌寒硬是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反而反手一掌劈在君灏南心口,将他震出半丈远的距离。   那一掌用力十层的功力,君灏南踉跄的摔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二哥这一剑,朕会记住的。”君洌寒剑眉冷挑,沉声丢下一句。而后,将手臂轻环在飞澜腰身,将头轻靠在飞澜耳畔,温柔呢喃,“澜儿,我们回家吧。”   虽然他受了伤,但和两人之力,想要摆脱宁王及其爪牙,并不苦难。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次,事情的结局脱离了他的掌控。   飞澜冷魅的笑着,微扬起下巴,紧盯着他的眼睛。他在那双漆黑的墨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与冷漠。   “皇上真是健忘,飞澜的全族不是已经被你下令杀尽了吗,怎么还会有家呢?”她清冽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寒风中,格外鬼魅。   君洌寒褐眸闪过片刻的惊愕,但很快,恢复成平静无波。他优雅的笑着,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冰凉的面颊肌肤。若有似无的叹息,淡淡萦绕,那叹息中,又带着一中说不出的无奈与苦涩。   深藏已久的秘密,她终究还是知道了。那边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无法回头。   她仰头看着他,眸中的恨逐渐化为一片凄凉,冻得发紫的唇片轻颤几下,继续说道,“我慕容一族满门三百余口命丧黄泉,皇上欠我慕容家的血债,今日也该偿还了。”   君洌寒并未放开她,深沉如海的褐眸中,竟是一片温润。那一种似水柔情,让飞澜心痛。长睫轻扇几下,一串剔透的泪痕顺着苍白的脸颊划过。她埋首在他胸膛中,让泪浸透他心口的位置。   “君洌寒,我爱你。”她的语调极轻,却带着不容人怀疑的坚定,也透着深深的无奈。“如果还有来生,我们不要再做仇人。”伴随她话音而落,她双臂紧紧的缠住君洌寒胸膛,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抱着他一同跳下了万丈雪峰。   身体快速的坠落着,凛冽寒风刮得肌肤生疼,而君洌寒反手将她紧拥在胸膛,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融入生命血脉。风声在耳边呼啸哭嚎着,而回响在风声里的,还有顾非凡那一声破碎的呐喊,响彻云霄。   飞澜想,有爱人为伴,有亲人的惦念,她慕容飞澜此生,无憾了。   此刻,她的侧脸吻在君洌寒胸膛,贪恋着他身体的温度,眼角,划过最后一颗晶莹的泪。   如果可以,她希望来生与他相遇,上演一场凄美的过客离殇,一叶扁舟行于江上,饮尽风花雪月。亦或者,酿一坛十年佳酿,一醉方休,挥去千百愁万般绪,淡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在呼嚎的洌寒寒风中,飞澜逐渐失去了意思,而紧拥着她的男人却一直维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多出一把三尺长剑,他低吼一声,用尽气力将宝剑刺入断崖俏臂,身体终于停止了坠落,但此刻的君洌寒身负重伤,根本无法施展轻功跃到崖上,除非,他放弃怀中女子。   君洌寒低头看向怀中昏厥的女子,冰雪容颜,无辜而清冷。一时间,心口便柔软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再次收紧。   然而,宝剑***断壁不深,根本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剑身逐渐倾斜,很快,他们便会再次坠落。君洌寒面容冷峻,为今之计,也只能拼死一搏……   彼端,雪峰之上,顾非凡半跪在崖边,单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俊颜与冰雪融为一色。而一旁君灏南眼中却跳动着雀跃的光。   “快,放箭,放箭。”他厉声喊道。   弓箭手丝毫不敢怠慢,快速搭弓引箭,但羽箭尚未射出,便传出闷声惨叫。只见,顾非凡出手极快,剑光所过之处,鲜血迸溅一地。   “顾非凡,你放肆!”君灏南低吼着,抽出了手中宝剑。   而顾非凡毫无俱意,剑刃直指君灏南面门,“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能伤害飞澜,王爷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君灏南脸色极难看,但此时激怒一头雄狮,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雪峰万丈之高,何况,他剑上涂了毒,君洌寒即便没有摔死,向从冰封的雪谷中逃出生天,也是不可能的。   他面色逐渐缓和,而后扯出了一抹笑,“好,今日本王便给顾相一个薄面。”他一摆手,吩咐弓箭手收弓。   正是此时,一名守在上下接应的暗卫匆匆踉跄的爬上来,身上布满了流血的伤口,他扑通一声瘫软在君灏南面前,道,“回禀王爷,大事不好,刘锦带领御林军已经将雪峰山团团围困,见人便杀,看来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什么?”君灏南大惊,他随行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却是寡不敌众,情势堪忧。   一旁,顾非凡忽而朗笑,这君洌寒岂是省油的灯,他敢只身前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会有飞澜的意外。   “王爷此刻该关心的只怕不是皇上的生死,而是你自己了。”顾非凡说罢,施展轻功,向山下而去。只要不和宁王搅合在一处,他想逃脱,倒也不难。   而此时,雪峰之下,君洌寒与飞澜已经摔落谷底。好在,身下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才没有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   君洌寒试图挪动身体,左臂忽而传来碎裂般的疼痛,想必宁王那一剑刺破肩胛,割伤了骨头。黯浓黑色粘稠血液不停涌出,染红胸口大片衣衫。很显然,那一剑有毒,呵,他的好二哥,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要置他于死地。   他咬紧牙关,从衣摆上扯下一条碎步,三两下裹住了肩膀伤口,而后,低头看向怀中昏厥不行的小女人,她一直枕在他臂腕之中,毫发无伤,只是一张小脸苍白如纸,身体如谷底冰雪,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澜儿,澜儿醒一醒。”他温声唤着,而飞澜依旧没有丝毫反应。谷底寒风冷冽呼啸,若继续停留在此,用不了多久,飞澜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君洌寒剑眉紧锁,抬眼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处避风的山洞,他强忍着肩上的痛,咬牙将飞澜抱起,一步步艰难移动。   山洞内,君洌寒拾了些干柴燃起,他动作温柔的将飞澜放在火堆旁,解开她肩上狐裘,才发现她的里衣竟然已经结了冰。君灏南那个畜生,竟然让她穿着湿漉的衣衫上雪峰,他连一个女人都不肯放过。   君洌寒将狐裘铺散在地,利落的撕扯掉飞澜身上冰冷的裙纱,晶莹如玉的美丽胴.体,在他眼中一寸寸展现,燃烧着的跳动火焰,在她身体上散落一层艳丽的光晕,美得几乎让人窒息。而比窒息更可怕的,却是她身体的冰冷,若非残存着一缕气息,任何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具保存完美的尸体。   “澜儿,别怕,会好起来的,朕不会让你死。”君洌寒喃喃自语着,手掌按在她心口的位置,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飞澜体内,他本就中毒,这样的行径,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要她醒来,他要她活下去。   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被迫阻止了内力的输送。而飞澜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但意识还是不清的,身体冰冷,口中模糊的低呼着,“冷,好冷……”   “澜儿,醒一醒,求你醒过来,别睡,别再睡……”如果一直睡下去,只怕永远都无法醒来了。   君洌寒埋首在她肩窝,用力咬着她敏感的耳垂,飞澜痛的身体轻微颤抖着,口中却依旧呼喊着,“冷,很冷。”   “别怕,澜儿,师兄在这里陪着你。”他心疼的吻着她的泛白的唇瓣,胡乱的解开腰间束带,锦袍层层脱落,他用身体自己的温暖温暖着她。   思维涣散中,飞澜下意识的靠近温暖的源头,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上他颈项,渴求着更多的温度。他将她包裹在怀中,但很快,君洌寒发现,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飞澜的状况虽然有所好转,但结果却是他的体温在逐渐下降,根本无法在温暖她,而一旁小小的火堆,根本温暖不了两个人,若长久僵持下去,他们只怕都会被冻死在这里。   无奈之下,君洌寒只能采用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原始的方式取暖。他温热的手掌划过飞澜高耸的胸口,一寸寸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最后,停留在她双.腿.之.间。他呼吸微微凌乱,唇贴在飞澜耳侧,温声呢喃着,“澜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一声痛苦的呻.吟,她依旧不停的喊着冷。   “乖,很快就不冷了。”他说罢,翻身压在飞澜身上,自上而下的吸允着她如玉般莹滑的肌肤,她胸口耸起的云峰,在他大掌将逐渐嫣红柔软。舌尖在玫红的一点流连辗转,他抚摸着她每一次敏感的肌肤,撩拨起她身体中最原始的欲.望。火焰旁,两人的体温在逐渐的攀升。   腰间炙热的肿胀就抵在她娇嫩的身体入口,而他却不敢贸然闯入,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他一手托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掌悄然地往下走,滑到她两腿间,中指有技巧的揉捏着敏感的花瓣,让那里开始湿润。飞澜在他的触碰下,微弓起身体,反而将他手指夹得更紧,如此欲拒还迎的挣扎,不过是更顺了他的意。   他低头含吮着她的胸房,被压在身下的娇躯终于开始一寸寸温热柔软,他的动作轻了又轻,试着把中指探进去,她的身体依旧湿滑,君洌寒又十分懂技巧,手指轻而易举没入她身体之中,他的指在飞澜体内轻轻滑动,勾着那一处凸起的敏感。   “嗯~~啊~~”飞澜的反应终于剧烈起来,口中溢出诱.人的吟偶声。而这一声低低的呻.吟瞬间炸开了君洌寒体内的火焰。   他不费丝毫力气,便轻易分开她双腿,将身下巨大的肿胀一寸寸送入她身体之中。飞澜的手指遽然收紧,紧抓住身下柔软的狐裘,他的坚.挺滚烫的骇人,很快点燃了飞澜的身体,她的体温迅速攀升,大有燎原之势。他吻着她,温柔的,霸道的,野蛮的,每一次进攻都撞击在她敏感的凸点,飞澜轻轻浅浅的呻.吟着,意识尚处在模糊之中,紧闭着双眼,眼帘上沾染的星星点点的泪,是那样的美。   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他没有进攻的太快,也不敢伤了她,而这样温柔的占有,反而更是缠绵。飞澜的双臂缠在他颈上越收越紧,肌肤想贴的热度,让她额上侵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碎发凌乱的贴在额角。   飞澜的双腿环在他腰身,似迎合,又似挣扎,她一直在痛苦的矛盾中不断沦陷着。雪色肌肤染了一层红晕,漂亮的眉心紧蹙着,她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君洌寒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也疼痛了。他低头吻着飞澜唇角,声音低哑压抑,“澜儿,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那么做,只会死更多的人……”   尽管极小心的避开,但肩头的伤口还是被扯裂开,极地暗红的血珠落在飞澜胸口莹白的肌肤上,像极了雪地中盛放的红梅。   飞澜是在一股炙热的液体在身体中发泄之后,才清醒过来的,她的意思还停留在坠落雪峰的那一刻,一时间大脑运转还有些迟缓。此时,君洌寒还赤.身.裸.体的压在她身上,但飞澜在他晶亮的褐眸中看到同样赤.裸的自己时,雪白的容颜顺势羞得通红。   “还冷吗?”他看着她笑,眸底都是柔润的,几乎能融化万里冰雪。   飞澜摇头,紧抿着唇,颤声的吐出两个字,“放开。”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柔情褪去之后,墨眸中再次浮起一片薄凉。她冷漠的侧开脸颊不去看他。   头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他沉重的身体从她身上翻滚下去,拾起地上的锦袍,一件件穿回身上。却将贴身的里衣盖在飞澜身体。   飞澜瞥了眼散落一地的裙纱碎片,知道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也不再扭捏,利落的将明黄内衫套在身上,他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而柔软的质地贴着肌肤,却十分舒服,意料上,还残存着淡淡龙涎香气,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靠在坚.硬的石壁上,刚刚那一场云雨欢.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刚毅的唇角悄然的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如果这便是他人生尽头能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么,君洌寒的一生,足以。   他这一生,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他真的已经很累了。其实,死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你走吧。”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有他的拖累,飞澜想走出谷底,并非难事。   飞澜低敛着眸,泪珠却在眸中盈盈而动。薄唇轻轻的颤动几下,她问,“你呢?”   “我?”君洌寒嘲弄的苦笑,“此时此地,我与你之间还有关系吗?还是,这一剑不够,你还想在朕身上多补几刀。”他话音刚落,哐当一声,一把冰蓝抱紧被丢在飞澜面前。   “拿着它,你就可以为慕容氏满门报血海深仇了。”   飞澜颤抖的伸出手臂,握住剑柄,雪亮的剑身在跳动的火焰下散发着骇人的寒光。剑尖再次抵上他心口的位置,却迟迟没有刺入,反而,她手臂颤抖的越发厉害,几乎连剑都握不稳,哐当一声,宝剑落地,飞澜压低了头,双肩不停的耸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慕容家究竟哪里碍了你的眼?你一定要赶尽杀绝不可!”   君洌寒冷然一笑,回道,“慕容飞澜,你跟在朕身边八年,难道还不明白吗,朕做事,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你也并不例外。”   飞澜笑着,艰难的点了下头,泪珠却不受控制的划落眼帘。她真是没救了,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期许着,他可以给她一个能够原谅的理由。她不想恨他,一点也不想。   “那么,君洌寒,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她哽咽着问道。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如果此刻飞澜抬眸,一定会看到他眸底那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与忧伤,可是,她没有勇气看他,而他开口的声音,却是与神情极不相符的冰冷戏谑,“飞澜,慕容一族的二十万大军,已经被朕握在掌心。你觉得你现在对朕还有什么价值呢?”   伸出的手掌托起她挂着泪痕的小脸,两指轻捏住她尖小的下巴,君洌寒邪气的眸光在她凸凹有致的身体上辗转,唇角的笑意含着三分嘲弄,七分讥讽,“你的滋味的确不错,但朕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觉得你对朕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第127章 如果人死后还能爱   更新时间:2013-8-2 8:43:46 本章字数:5382   伸出的手掌托起她挂着泪痕的小脸,两指轻捏住她尖小的下巴,君洌寒邪气的眸光在她凸凹有致的身体上辗转,唇角的笑意含着三分嘲弄,七分讥讽,“你的滋味的确不错,但朕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觉得你对朕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哼笑着,将她推离身边,飞澜踉跄的跌坐在地上,这一刻,她连哭都哭不出来,泪水已经干涸。心脏似乎被什么绷紧了,几乎要炸裂开的剧痛着,手掌紧贴在心口的位置,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清晰而强烈的痛。   “问够了吗?既然舍不得下手杀朕,就给朕滚,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他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飞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苦笑着道,“谢谢你给我答案,慕容飞澜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她话音未落,手中剑光一闪,一缕柔软的发丝扬扬散落一地。   君洌寒俊脸无情冰冷,扬手拾起地上的厚重狐裘,顺势丢在她身上,“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免得朕看了碍眼。柝”   飞澜将那件狐裘紧拥在坏,心灰意冷的转身,踉跄的向空口走去。她并不知道,此时,身后有一道目光,深深的凝望着她的背影,专注而忧伤,几乎想将她的模样,深刻在心上。   君洌寒想:如果人死后还可以爱,那么,我依然会爱你。   飞澜走出洞口,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瞬间打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她将怀中温暖厚重的狐裘展开,裹在明黄中衣之外,低头的瞬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衣衫上染着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而她并没有受伤,那么,这血,是君洌寒的杳。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通了很多事。原来,他竟是不惜扯裂伤口而与她欢爱,不过是想要温暖她冻僵了的身体;他说了那些绝情的话,是因为他身负重伤,不想拖累她;他伤人的将狐裘砸在她身上,是想给让她用它御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是啊,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刻意的忽略了,他是为了她才陷入困境,他明知宁王不怀好意,还是只身前来救她。这就是君洌寒的爱,霸道专横的几近固执,但没有人可以否认,那的的确确可称之为爱,倾城之爱。   但飞澜转身回到山洞中时,君洌寒已经昏倒在地,掌心间紧握着飞澜的一缕发丝。   他双眼紧闭着,俊颜苍白憔悴的不成样子,刚毅的唇角抿唇一条线,仍挂着暗红的血痕。   “师兄,师兄。”飞澜将他从地上扶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指尖触抹上他泛白的肌肤,抹掉嘴角那一缕血痕。而指尖触及的温度,冷得让人心疼。   君洌寒悠悠转醒,凤眸微睁,意识却有些许模糊,唇角弯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有气无力的低喃了声,“澜儿,这是梦吗?”   飞澜哭着摇头,双手利落的扯开他肩头的衣衫,才发现伤口处凝固着紫黑色的血水,皮肉向外翻开,触目惊心的。“宁王的剑上有毒?”飞澜惊慌失措,剔透的泪珠不停滴落在君洌寒脸庞上。   君洌寒的意识总算清醒过来,同时伸出手臂将她推开。他高大的身体靠坐在突兀的岩石上,猛烈的咳了起来,不停有血水从他口中涌出。   “你还回来做什么?如果二哥的人先找到我们,你我都得葬身于此。”他十分吃力的挤出一句话,语气中尽是无奈。   飞澜一把抹掉脸上的泪,双手***他臂弯,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我来带你一起走。”   她话音未落,已经埋首在他肩窝,低头想要为他吸出毒血,薄唇尚未触碰到他肌肤,身子已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朕。”他低哑的说道,忽而又邪魅的一笑,“不是刚给过你吗,怎么又亟不可待了?朕现在可满足不了你。”   “君洌寒,你闭嘴,你的命现在是我的!”她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双手扯住他领口,想要再次为他吸毒。   君洌寒失控的将她按在胸膛,甚至不惜再次扯裂伤口。“慕容飞澜,你想死是不是!”   飞澜微低着头,拳头紧握着,她明白,他不可能让她冒险为他吸.毒了。那么,为今之计,只有快点离开雪谷。   彼此间有短暂的沉默,君洌寒的身体纹丝未动,轻别开眼帘,深邃的眸光些微涣散着,淡声开口,“不是与朕恩断义绝了吗?怎么还不走?”   “要走一起走。”飞澜固执的扯住他手臂不放松。   君洌寒有些急了,剧咳之后,低吼了一声,“慕容飞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知不知道,朕会拖累你的。”   她埋首在他胸膛,脸上犹挂着潮湿的泪痕。“那就一起死吧,反正也是想拉着你一起入地狱的。”   君洌寒无奈失笑,有些吃力的拥她在怀,“只有朕这种恶人才会下地狱,澜儿,你该上天堂。”   “飞澜一生杀人如麻,双手染满血腥,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上天堂呢?那老天爷真真是不长眼睛了。”飞澜自嘲的笑着。   君洌寒沉默,环着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紧几分。或许,他真的错了,当日送她去塞外,初衷不过想让她避开夺嫡之争,没想到,反而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她留在身旁,他生,便给她倾世之宠,他死,黄泉路上有她相伴,也不会寂寞。   修长的指忽然扣住她下巴,飞澜尚未反应,他微凉的唇便印了上来,依旧是冰冷的触感,却又透着无尽的温柔缠绵。像极了情人间无声的倾诉,飞澜并没有反抗,双手缠在他腰身,微扬起下巴,承接着他的吻。腥甜的血腥味儿通过他舌尖传入飞澜檀口中,并逐渐散开,蔓延到心头,心中升腾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飞澜凌乱的喘息,两人的唇片依旧贴合着,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扫过他面颊肌肤,带着酥麻的触感,说不出的舒服。飞澜不自觉的拥紧他的腰,唇边笑靥绝美,语调柔柔道,“师兄,我不知道出谷的路有没有尽头,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君洌寒低头深深凝视着她,深若海洋的褐眸中,是温柔缱眷的暖意,修长如玉的指缓缓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她发间散发的馨香,侵人心田。如果真的这样为她而死,君洌寒也觉得是值得的。   “好,无论生死,朕都陪着你。”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动听的宛若天籁。   出谷的路,比想象中更艰辛,这是一座被冰封的山谷,入眼处是一片白芒,晃得人眼晕,这里照不进一缕阳光,温度低的骇人,凝水成冰。君洌寒身负重伤,跌跌撞撞的一路行来,无数次跌倒,又无数次爬起,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而飞澜虽没有受伤,却被宁王饿了一天一夜,已是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他的重量。   在又一次跌倒之后,君洌寒几乎没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澜儿,你先走吧,刘锦的军队就在谷外,你出去之后,再带他回来救我。否则,我们只能冻死在这里。”   飞澜半跪在他面前,不停的摇头,她心里明白,只有她一离开,君洌寒便了无牵挂,心念一散,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将他紧拥在怀中,哭嚷着回道,“君洌寒,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如果你要放弃,那我们就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傻瓜,何苦呢。”他无奈的笑。   她搀扶着他,踉跄的又走了一段,此刻,飞澜心中唯一的期望,就是刘锦可以快些寻到他们,因为,君洌寒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最后一次跌倒之后,他没有再爬起来,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身上的锦袍几乎全部被鲜血染红了,被谷底的寒风一吹,袍子变得冰冷坚.硬。   “师兄,你醒一醒,求求你不要睡,飞澜好怕,我真的好怕啊,你听到没有……”飞澜抱着他,无助的哭泣,可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摇晃着他,却依旧无法将他唤醒。   他沉睡的容颜,平静而释然,也许,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可是,她不能让他死,他解脱了,她要怎么办!   飞澜拥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而他的体温还是不断的下降。飞澜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喂给他,并将内力不断渡入他体内。她无法移动他沉重的身躯,只能抱着他,在原地绝望的等待。然而,她并没有等到刘锦这个救兵,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顾非凡和他府中的暗卫。   “澜儿,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终于找到你了。”顾非凡眸中是掩藏不住的雀跃与欣喜。   然而,飞澜看着他,眸中竟是一片茫然与冷漠。她的唇片轻轻颤动着,吞吐出一串白雾,“可飞澜宁愿你从来没有找到过我,落在你手中,他只有死路一条。”飞澜说着,早已僵硬的双手紧抱住君洌寒不放,她低了头,柔软的唇吻在他冰冷的面颊,一滴泪珠无声的打落,在他苍白的俊容之上,话未一滴闪亮的冰珠。   “师兄,澜儿是不会离开你的。”她贴在他耳畔,轻柔的低喃,即便,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   眼前的一幕,看在顾非凡眼中,竟是刺目的疼痛。但此刻,他心中最牵挂的还是飞澜的安危,他舍不得她死,他的生命中,早已不能没有这个叫做慕容飞澜的女人。“飞澜,跟我走吧,我答应你,不会伤及皇上的性命。”   飞澜看了他半响,才迟缓的摇了摇头,“表哥,对不起,我没办法信任你。”   顾非凡有些急了,上前一把擒住她手腕,微怒道,“飞澜,你觉得此刻你还有选择吗?如果不跟我走,你们都会死在谷底。”   飞澜涣散的眸光逐渐凝聚,清亮的诱.人心魂,她痴痴的笑,柔声回道,“我还有选择的,那就是和他一起死。天上人间,有他有我。”   顾非凡终于被激怒了,握在她腕间的手掌遽然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慕容飞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知顾相信不信,若你当真敢弑君,风清扬此刻便将你就地正法。”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魅的声音,但顾非凡反应过来之际,御林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站在风清扬身旁的是一身铁甲的刘锦,手中乾坤宫一声嗡鸣,三箭齐发,每一箭都射中一人心口,转瞬间,顾非凡身旁三具尸体倒在了冰雪之中,尸体身下的厚厚积雪逐渐被鲜血染红。   顾非凡脸色极难看,拳头紧握着,僵持片刻后,愤然离开。   风清扬迫切的来到飞澜与君洌寒面前,此时的飞澜意念一散,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飞澜,你怎么样?”风清扬手臂按在她肩头,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飞澜的眼帘却缓缓合起,口中模糊的呢喃着,“救他,一定要救活他……”而后,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   帝都郊外行宫。   飞澜坐在园中,石桌上是一套精致的茶具,冷掉的雨前龙井依旧散发出淡淡茶香气。行宫地势高,坐在院中,飞澜刚好可以看到雪峰山全景,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在雾气环绕之中,如梦如幻。从谷底离开,她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才清醒,而君洌寒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伤口恶化,高烧不退,又身中剧毒,风清扬说,若再晚个把时辰,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风清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搭上了肩头。   飞澜回眸,淡然而笑,道了声,“谢谢。”   “你今日还没吃过东西,我让御厨煮了些粥给你,去喝一点吧。”风清扬温声说道。   “我还不饿。”飞澜轻摇了下头,又问,“皇上如何了?”   风清扬俊容淡漠,眸色忽而沉了几分,飞澜心口一惊,手掌下意识的蜷起,生怕从他口中听到噩耗。   “皇上的伤势一惊稳定住,刚醒了一次,喝下了解毒的汤药。”他的语气并不轻松,叹息一声后又道,“飞澜,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也中了毒?”   飞澜蹙眉,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昏厥时被宁王下了毒。沉默片刻后,她唇角扬了抹微嘲的笑,淡声询问,“有多严重?会死吗?”   风清扬的眸色更沉了,叹息着摇了摇头,“毒性尚未发作之前,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会有多重,只希望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递到飞澜手中,“这是百草解毒丸,每天吃一颗,希望可以抑制住毒性,让它永远都不会发作。”   飞澜一笑,收入怀中,又淡声道了句,“谢了。”   风清扬不语,顺着她的视线,遥遥看向远处雪峰山脉,许久后,才再次开口,“今后有何打算?”   飞澜凄苦一笑,是去是留,她同样茫然。“还没想过。”   “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我在皇上的药中下了安魂草,一个时辰之后,他才会醒来。若他醒来,你就再也走不了了。”风清扬低沉的声音些微沙哑,眸中带着几分隐忧。出于私心,他是不希望飞澜留下来的,皇宫并不适合她。   飞澜点点头,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行宫虽没有皇宫的奢华,亭台楼阁,红墙绿瓦却也极是精致。偌大的中殿内,三鼎铜质香炉中燃烧着极品龙涎香,烟雾袅袅弥散。   君洌寒安静的平躺在明黄龙床之上,刺目的明黄显得他脸色尤为苍白,剑眉锁紧了一抹愁绪。   飞澜在他榻边坐了下来,青葱的指尖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心。眉宇间逐渐舒展,他薄唇轻动,似乎嘤咛着什么,长睫轻颤几下后,并没有睁开,而是继续沉沉睡去。她的淡然一笑,从被褥下抽出他的手臂,将他微凉的手掌轻贴在自己面颊,她歪着个小脑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这个俯瞰天下的男人,胸膛内同样跳动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她一直努力着,想走进他心里,到如今才明白,若无法拥有完整,一切都不再重要。   第128章 暮暮朝朝,此生足矣   更新时间:2013-8-3 8:34:05 本章字数:5360   这个俯瞰天下的男人,胸膛内同样跳动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她一直努力着,想走进他心里,到如今才明白,若无法拥有完整,一切都不再重要。   “师兄,飞澜要走了。其实,我不恨你的,只是,没有办法原谅,让我们从这一刻开始,把彼此从生命中抹去。”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这世上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她虽然舍不得让他死,但他们之间终究隔着血海深仇,这样的他们又怎么在一起。她不能去爱一个仇人,她没有信心与他继续走下去。还有,还有无忧的死,同样是她心中无法逾越的伤。   眼角划落的泪珠顺着面颊打落在君洌寒手背之上,带着伤人的冰凉。飞澜突然发现,一个时辰,竟是如此的短暂,是时候离开了。她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她的吻很轻,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师兄,要好好活着,要做个好皇帝。”   她起身想要抽离他的手,却突然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飞澜毫无防备,被他轻松一侧,便跌在他身上。下一瞬,腰肢已缠上了一只坚实的手臂枳。   “你,你醒了?”飞澜在他身上挣扎,却听他突然呼了一声痛,而锁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丝毫不曾放手。   “哪里痛?师兄,你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的伤。”飞澜僵硬的倒在他身上,柔软的胸口紧贴在他胸膛。   君洌寒长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眼帘,一双褐眸深邃清亮。他浅挽起唇角,强势的握着飞澜手腕,将她柔软的小手按在心口。“朕心痛,只有澜儿能医。砧”   飞澜紧抿着唇,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又是怒,又是想笑,又有些说不出的心疼。“皇上先放开我好不好?”她扭捏的侧开脸。   “你答应朕不逃,朕就放开你。”他有些孩子气的嘀咕道。   “嗯。”飞澜闷声点头,而后,环在腰间的手臂松懈下去,她终于从他身上爬起,而手腕依旧被他紧握着。看来,他还是不放心她的。   “你,你怎么会……”飞澜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心里却将风清扬骂了个遍,不是说一个时辰才醒吗?现在连半个时辰还不到,这下要走可就难了。   君洌寒凤眸微眯含笑,似乎早已洞穿她心事,无奈温笑道,“是不是想问风清扬的药为何没有起效?”   飞澜不语,安静的等着他的解释,明眸之中尽是不解的神色。   “那碗药朕只喝了一半,所以,也只睡了半个时辰。”君洌寒有些无奈的叹,伸出微凉的指尖抹掉她脸颊残存的泪痕。“朕知道风清扬留不住你,或者说,他根本不会留你,所以,朕不敢多睡。”   飞澜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怕醒来之后,会再也见不到她。   飞澜一惊,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君洌寒只喝了一半的药,只睡了半个时辰,那便意味着,他身上的毒也只解了一半而已。她不顾一切的起身,想要去找风清扬,而手腕间的力道再次收紧。   “澜儿别走。”他惊慌失措的起身,难免扯痛伤口。冷峻的眉头紧蹙起,额头已是一层冷汗,他单手按在肩头,掌心沾了一层湿漉的血水。   “你小心些。”飞澜坐回他身旁,眉心间尽是担忧之色。下意识的伸手去解他胸口的衣衫。却被他宽厚的大掌反握住。   他目光缠绵的看着她,唇边一丝笑靥邪魅,“现在可不成,朕身上有伤呢。”   “君洌寒,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飞澜明显怒了。   “朕眼里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澜儿,朕不能没有你。”他将她的小手贴在左侧心房之上,飞澜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如既往的让她安心。飞澜面颊一红,扭捏的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   “我只是想找风清扬来给你诊脉。”她低声回了句。   “那你快些回来。”君洌寒含笑回应,眸中依旧跳动着温润的光亮。   飞澜匆匆离开,在药方中找到了风清扬,大致和他说了君洌寒的情况,风清扬起初是一脸的惊愕,而后是无奈,最后重重的摇头叹息。重新煎药,让飞澜送去给他。   飞澜端着药回到殿前,透过半虚掩的殿门,看到殿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彼时,君洌寒已经起身坐在了桌案旁,刘锦恭敬的跪在他脚下,拱手回道,“微臣无能,护驾不周,请皇上恕罪。”   君洌寒凤眸清冷,并为让他起身,却也没有责备,只是轻描淡写的问道,“那些人都清理掉了吗?”   “回禀皇上,跟随的暗卫都已经被我们灭了口,只是,宁王逃了。”刘锦战战兢兢的回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帝王的反应。   君洌寒依旧神情不变,将放下手中茶盏,一双深邃褐眸席卷过幽深漩涡。   “宁王爷虽然逃过一劫,但微臣刺了他一剑,应该伤的不轻,要不要以弑君之罪去王府擒人?”刘锦出声询问。   君洌寒沉思半响,哼笑摇头,“罢了,若堂而皇之的抓人,只怕要惊动皇祖母,到时必然会牵连出飞澜。皇祖母对慕容一族的人本就有所介怀,朕不想她借此为难澜儿。”   “如此放过宁王,倒是便宜了他。”刘锦愤愤道。   君洌寒温笑,眸中却浮起冷冽寒光。“至少二哥的势力去了大半,朕这一剑也算有所得。”他说罢,冷扫了眼肩上侵血的伤口,割骨消肉止痛,总有一日,他会让君灏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吩咐御林军,明日辰时启程回宫。”   “可是,您身上的伤?”刘锦担忧道。   “不碍。”更大的痛,他都承受过,这区区一剑,他还没放在眼中。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什么,飞澜已经听不真切,因为她已经端着药转身坐在了长廊之中。不过秋末冬初的时节,她披着厚重的狐裘坐在廊中,倒也不觉得冷。身子懒懒的依着廊柱,轻合起眼帘。院中空旷无人,死一般的沉寂,耳边徒留秋风扫过落叶的沙沙声响。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浑浑噩噩间,身体突然被人凌空抱起,飞澜微惊,再次挣开眼帘时,人已被君洌寒抱在膝上。   .“怎么睡在这里?也不怕感染了风寒。”他轻拥着她,眉宇间有几分忧心之色。   “不怕,我穿的多呢。”飞澜指了下身上的狐裘。为了哄她开心,君洌寒曾赏赐过她很多东西,这间狐裘便是其中之一,堪称极品,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质,君洌寒拥着她,也感觉到触手的质地是极柔软的,领口处是一圈雪白的狐毛,更衬得飞澜肌如雪,发如墨。   他含笑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她微张的唇片。飞澜的唇同样是柔润的,温软甜香,让人欲罢不能。缠在腰间的手臂在一点点收紧,他的舌在她檀口中肆意的掠夺,身体被她挑拨的火热,已经不能满足于一个吻,手掌顺着腰肢顺势向上,停留在飞澜柔软高耸的胸口。   “呃~我的药!”飞澜突然低呼一声,用力将他推开,慌手慌脚的端起了被放置在一旁的药碗,尚好,触在掌心间的温度依然是热的。   被突然喊停,君洌寒一脸的不耐,薄唇紧抿着。   “皇上该喝药了。”她将白玉药碗递到他面前。而他长臂一揽,再次将她扯入怀中,孩子气的嘀咕了句,“你喂我。”   飞澜很是无奈的举起药碗置于他唇边,君洌寒才张口将药如数喝了下去。他唇角邪气的扬起,十分不耐的吐了一个字,“苦。”而后,薄唇再次压上她的唇瓣,探入的舌尖,还带着汤药的苦涩滋味。   良久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修长如玉的指温柔的划过她些微红肿的唇瓣,低笑着询问,“是不是很苦?下次不许拿这种东西给朕喝了。”   飞澜白他一眼,而后起身脱离他怀抱,将白玉碗放回托盘之中。“皇上又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怕喝药就少让自己受伤。”   “没良心。”君洌寒笑着嘀咕了句,他还不是为了她,若他不以身相互,宁王那一剑便会刺在飞澜身上,那无异于扎在他心头,只会让他更痛。   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中殿,又连哄带骗的将她骗上了他的床。好在,君洌寒十分规矩,只是轻拥她入眠,但飞澜被他困在怀中,身体却一直是僵直的。   “怎么了?怕朕?”他低柔浅笑,将唇轻贴在她耳侧,“放心,朕身上有伤,今晚不会动你的。”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沟壑,君洌寒心知肚明。但他是极聪明的人,绝口不提慕容氏灭门与无忧之死。只可惜,很多事,不是不去触碰,就能抹掉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早些歇息吧,明日晨起,还要启程回宫。”   “皇上应该知道,飞澜是不想回宫的。”她淡漠的出声。   “乖,朕这两日积攒了太多公务,等他日空闲了,朕再陪你出宫散心。”君洌寒温笑轻哄,十分巧妙的避开了敏感的话题。   而飞澜岂是好糊弄的主儿,她沉默不语,一双明眸清冽,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君洌寒无奈轻叹,手掌轻托起飞澜面颊,哑声道,“澜儿,朕已经放手过一次,这一次,朕不想再离开你了。”分明是柔润的语调,却依然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飞澜懂,他并不是和她商量,而是告诉她他的决定。无论她甘愿与否,她都要随他回宫。   飞澜被动的枕在他臂腕中,沉默不语。君洌寒指尖随意把玩着她一缕断发,褐眸逐渐深谙几分。响起那日雪谷之中,她挥剑断发,那般的决绝,就好像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丝一般。那一刻,他的心鲜血淋漓,方知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痛不欲生’。   “澜儿,别在逃了好不好?朕真的很累,朕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如此幸运的抓住你,人生在世,草木一寸,一辈子不过短短数十载,朕是不信前世今生的人,朕只要这一世,能与你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此生足矣。”   飞澜依然沉默,纤长的睫毛轻颤着,一串剔透的泪珠却无声而落,浸入绵薄之中,瞬间消失了踪迹。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暮暮朝朝了。在她眼睁睁看着无忧坠落悬崖的那刻,在知道他毁了慕容一族的那刻,她的心已经被绝望掏空,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他既然想留一副空掉的躯壳在身边,那么,她便成全他。   *   再次回到广阳殿,飞澜只觉得恍若隔世。她多数的时间都是坐在窗前看天,紫禁城很大,头顶却还是四方的一片天。除了望天,她每天要做的只有三件事:等吃,等睡,等死。   回宫之后,君洌寒开始夜夜留宿广阳殿,白日偶尔也会将奏折拿到广阳殿中批阅,飞澜午睡的时候,大半是被他抱在怀中,他一面翻阅奏折,一面哄着怀中的飞澜入睡,等她醒后,在让她泡一杯上好的雨前茶,两人坐在园中品茶,偶尔也下几盘棋打发时间,当然,无一例外,飞澜仍是输棋。   这样的日子,飞澜过得不好不坏,而君洌寒却是乐在其中。只是,帝王独宠淑妃,后宫谣言四起,而灵犀办事稳妥,将一切流言都拦了下来,从未有只字片语传入飞澜的耳朵。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飞澜躺在院中软榻上小憩,身下铺着柔软的白虎皮褥,身上盖着厚重的狐裘,一头青丝随意的散开,衬得女子姣好的面容苍白而柔弱。   君洌寒负手而立于殿门处,遥遥的凝望着她,并不忍上前打扰了她的酣梦。“淑妃睡了多久?”   “回禀皇上,午后开始,已经睡了尽一个时辰。”身后灵犀俯身回道。   “嗯。”君洌寒淡淡点头,又问,“药备下了吗?”   “晚上的已经备下了,这两日入睡前都给娘娘服用过。”灵犀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纰漏。   “她没问过什么吗?”   灵犀摇了摇头,回道,“第一次喝的时候娘娘说了句:好苦。风御医便更换了几味腥苦的药,之后娘娘便再没说过什么。”   “若她询问起,你便说这是‘落子汤’。”君洌寒平淡吩咐。   “这~~奴婢遵旨。”短暂的诧异之后,灵犀恭敬的应着。分明是养身助孕的药,却偏偏要说成‘落子汤’,即便灵犀跟随皇上多年,也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皇上急切的想要淑妃为他生一个孩子,他甚至向她询问了淑妃的月事。   日暮西沉时,天气逐渐冷了下来,君洌寒才将飞澜抱入殿中。两人简单的用了晚膳,而后,君洌寒回养心殿批阅奏折。刚刚入冬,晋南等地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灾情严重,君洌寒一直在为救灾的事忙碌。救济粮已经送往了南方受灾严重的地区,并派了钦差专门负责赈灾情况,与此同时,君洌寒又命户部侍郎亲自去北方筹粮,以保南方百姓能顺利过冬。   他与几个受命大臣在养心殿议事,回到广阳殿已是深夜时分。飞澜以为他不会来了,便早早睡下。   “奴婢参加皇上。”灵犀出来接驾,慌慌张张的吩咐小宫女去将飞澜唤醒,却被君洌寒阻止。   “别扰了她休息,你们都退下吧。”君洌寒吩咐了句,而后自顾进入内室。   彼端,飞澜躺在宽大的床榻中,身上盖着明黄锦被,安然沉睡的小脸,如同出生的婴儿般纯净。他脱衣上榻,轻轻掀起被角躺了进去。然而,飞澜浅眠,还是被他扰了清梦。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清澈的眸中尚有几分未清醒的茫然,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模样诱人的想让人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此刻,君洌寒的俊脸距离她只有寸许的距离,他含笑凝视着她,而后,真的低头咬上了她的唇。飞澜低呼一声,上手抵在他胸前,抵挡着他进一步的侵犯。而他并未浅尝辄止,反而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同时利落的翻身,将飞澜压在身下。   第129章 朕只要你   更新时间:2013-8-4 9:05:46 本章字数:5405   欲.望的火焰,很快被他撩.拨起来,他急切的撕扯着彼此身上的衣物,很快,藏在被褥下的躯体便赤.裸相贴。   君洌寒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口,大掌不停揉捏着高耸的柔软,指尖挑弄着玫红的一点。温凉的吻一路向下,吻过她平坦的下腹,停留在敏感的花穴入口,舌尖灵巧的探入。   飞澜身体猛烈的一颤,躬身合起双腿,拒绝承欢。“君洌寒,不要,你快住手。”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涣散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君洌寒将她紧压在身下,霸道的牵引着她的小手,向下探入他腰间,但她冰凉的小手触碰到他身下的火热肿胀时,吓得飞澜惊慌失措的抽回手掌。   他伏在她耳畔,邪魅的低笑,“澜儿,你说我们还可以停下来吗?嗯?”他健硕的长腿压住她不安分挣扎的小腿,巧妙的将她双腿分开,腰身用力向前一撞玷。   “嗯~啊~”飞澜一声破碎的呻.吟,手掌紧抓住身下柔软的被褥。他的硕大几乎要撑破她身体,滚烫的温度,好似会将她点燃一般。飞澜原本温凉的身体变得火热,身体内一股无名之火越燃越烈,只有身上的男人可以熄灭。   感觉到她身体逐渐湿润,并适应了他巨大的侵入,君洌寒才放纵自己开始进攻,律动的节奏逐渐加快,他双手扣住她消瘦的肩头,在她柔软的体内攻城略地。   起初,飞澜咬牙隐忍,尽量不让自己口中溢出羞耻的呻.吟,但随着他越发剧烈的冲撞,飞澜已经无法承受他的狂烈,身体早已背叛了理智,如水草般柔韧的双臂缠上他颈项,身体微弓起,承接着他给的疼宠。悦耳的吟偶声此起彼伏不断,她凌乱的喘息,在他的浪潮中一次又一次沉溺…狙…   酣畅淋漓的云雨之后,君洌寒倒在她身边沉沉睡去。而飞澜却越发清醒了,赤.裸的胴体裹着丝缎锦被,只露出白皙的肩头,而他温热的手掌就搭在她的香肩上,姿态极为暧昧。   飞澜双手紧抓着胸口的丝缎,娇躯轻微的颤抖,扇动的长睫上犹挂着剔透的泪珠。她这是在做什么啊?和灭族的仇人翻云覆雨,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怎么可以如此恬不知耻!   一张小脸埋入锦缎中,泪悄无声息的被淹没。   翌日醒来,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阳光懒懒的从虚掩的窗棂照进来,竟已是晌午的时辰。没想到,她竟睡到这么晚。   “娘娘,您起了吗?”殿门外,传来灵犀低低的询问声。   “进来吧。”飞澜淡声回了句。头脑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掀开锦被才发现,身子竟还是赤.裸的,如玉般莹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   飞澜面颊一窘,快速的将身子缩回被里,好在,榻边遮挡着厚厚的幔帐,灵犀等人并未见到她窘迫的样子。   “灵犀,为我取件里衣来。”她压低声说道,脸颊绯红了一片。那男人似乎很喜欢撕人衣服,欢爱之后,十有八.九裙衫都会化为碎片。   灵犀捧了件柔软的丝质纱衣,薄弱蝉翼,娇艳的粉嫩,在阳光下闪动着莹莹流光。正是那件真丝蚕衣。“娘娘,还是穿这件稳妥些,这蚕衣是皇上送的,珍贵无比,保准皇上舍不得撕破。”灵犀说这话的时候,唇边隐着暧昧的笑意。   飞澜一张小脸几乎都要熟透了,莲藕般的手臂伸出幔帐,快速拿过纱衣,利落的套在身上。而后,灵犀等人才掀开幔帐。   轻纱幔帐缓缓拉开,逐渐显露出如泼墨山水画般素雅的女子,她靠坐在榻边,随手将如瀑的长发拢在胸前,一夜云雨,飞澜脸色还有尚未褪去的潮红,素雅中又含着万种风情,灵犀看着她,有瞬间的恍惚,她总算明白,君洌寒对飞澜的执念由何而来。   飞澜坐在铜镜前,灵犀一双巧手为她梳理着如墨的长发。“皇上说入夜会再来看娘娘。”她一面为飞澜梳起发髻,一面娇笑着说道,“奴婢自幼长在宫中,先皇对瑾贵人宠爱有加,却也不曾有过万般独宠,这‘独宠’在皇家可是禁忌,但皇上却为娘娘破了例。”   飞澜敛眸不语,神情却是冷漠的。与其说君洌寒独宠着她,倒不如说是愧疚而已。她实在想不透,他何必将一个仇敌困在身旁,甚至同眠共枕,他就不怕她杀了他吗!   殿门一开一合,一个小宫女捧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进来,卑躬屈膝的跪在飞澜脚下。“娘娘,您的药好了。”   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腥苦的味道,飞澜下意识的蹙起眉心。“昨夜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灵犀一笑,双手托起药碗递到飞澜面前,柔声道,“娘娘,这落子汤要一日喝两次才行,皇上吩咐,奴婢们不敢不从。”   飞澜清冷的眸光淡淡散落在药汤上,唇角扬起一弯嘲讽的笑。既然这么不放心她,何不也赐她红花永绝后患!   她从灵犀手中接过药碗,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其实,如此甚好,她也没打算过再给他生孩子。   入夜后,同样的药再次被送来。彼时,飞澜正被君洌寒抱在怀中,她的头枕在他胸膛,而他正专注的批阅奏折。   “娘娘,您的药送来了,要趁热喝才行。”灵犀半跪在两人身前,高举了手中药碗。   君洌寒淡淡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轻笑开口,“澜儿又该喝药了。”   “嗯。”飞澜无波无澜的应着,从他怀中坐起,接过灵犀递来的汤药,腥苦的味道让她几预作呕。   君洌寒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出声道,“若不想喝便算了吧。”   飞澜抬起眼帘,冷淡的看着他,淡漠的问道,“那皇上今夜可以不在广阳殿留宿吗?”   君洌寒回望着她,凤眸微眯,透着无可奈何。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日盼夜盼着帝王临幸,也只有她会将人往外赶。他让灵犀将药说成‘落子汤’,一来怕她有所抵触,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心意。没想到这一试就真的出问题了,她是真不愿再给他孕育皇嗣。   飞澜沉默着,将药喝了干净。灵犀端着药碗,缓步退了出去,并识趣的合起了殿门。   君洌寒双臂缠在飞澜腰间,看着她的时候,凤眸中含着温柔的邪美,并柔声问道,“苦吗?”   飞澜抿唇,若不可闻的点了下头。而下一刻,他的唇便覆了上来,灵巧的舌探入她檀口中,吸尽了苦涩的药味。许久后,他才不舍的从她唇上离开,邪魅一笑,“嗯,味道的确不好,下次让风清扬调一下方子。”   飞澜睫毛轻颤几下,脸色平静而苍白,冷漠的说道,“飞澜不喜欢喝药,皇上明日可以去其他宫中就寝吗?”   她冷淡的拒绝并没有让君洌寒恼火,他反而邪气的勾起她下巴,温声道,“不可以,朕只要你。”他话落后,打横将她抱起,向内室的方向而去。   飞澜被他锁在怀中,手掌紧握着。一张小脸苍白的几近透明。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无力阻止。最初的时候她也反抗过,而反抗的结果,不过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占有。   而此时,坐落于宫中西南隅的永寿宫偏殿之中,瑜琳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着。侍女幼菊匆匆而回,战战兢兢的跪倒禀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打探过了,皇上已经在广阳殿歇下了。”   “什么?又是广阳殿!”瑜琳气的脸色发紫,紧咬着唇片,尖锐的指甲几乎陷入掌心。这已经大半个月了,君洌寒日日宿在广阳殿,而她却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   “娘娘息怒,喝杯茶消消气吧。”幼兰陪笑着,端上温热的茶盏。却被瑜琳一把推开,啪的一声,茶盏坠地,摔了个粉碎。   “走开,别烦本宫。”瑜琳恼火的低吼了声,“贱人就是会欲擒故纵那套把戏,不过出宫一趟,也不知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让皇上日日都离不开她了。”   幼兰吩咐幼菊将第三的残片收拾干净,而后添油加醋的对瑜琳道,“回禀娘娘,奴婢听太皇太后身边的小李子说,皇上可是带着伤回宫的,还是为淑妃受的伤。太皇太后对此事颇有微词,淑妃的性子又冷,不喜与人交好,连那些讨好的人都被拒之门外,现在整个后宫中,没有一个人待见她。”   瑜琳冷哼了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又不冷不热道,“可咱们这位皇上却拿她当心尖疼着呢。若长久下去,本宫迟早会被皇上抛在脑后。”   “娘娘,奴婢还听说,皇上让风御医开了受孕的方子,若淑妃一旦有孕,这后宫之中只怕唯她独大,娘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为今之计,娘娘只有先下手为强。”   瑜琳面带为难,神情有几分尴尬。生孩子的事儿也不是她想要就有的,她将皇上留下的次数也不少,只是她的肚子不争气,一直都没有怀上。   幼兰似乎看懂她心事般,继续怂恿道,“奴婢知道太医院首张御医有一副祖传的方子,当年先皇后便是用了此方才诞下皇长子,听闻这方子极灵验,屡试不爽。”   “当真有此良方?”瑜琳问道。   “奴婢不敢妄言。”幼兰信誓旦旦的回道。   瑜琳眸中闪过几丝雀跃,忙吩咐,“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张御医请来。”   幼兰离去后,很快便将张御医带来,那小老头一听瑜琳要的东西,吓得不轻,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他的确祖传一副得子的偏方,但此方极是凶险,当年先皇后便是因此而丧了命。   瑜琳脸色一变,只以为这小老头是舍不得给她。“张御医不必担心,本宫若一举得男,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娘娘说的哪里话,祖上传的方子,本就是造福世人的。只是,那方子药性猛烈,只怕会伤了娘娘凤体。还望娘娘三思啊。”张御医拱手道。   “那是本宫的事,容不得你多嘴,张御医,将方子交出来吧。”一旁幼兰插话道。   张御医在宫中当值了大半辈子,人老了,也越发谨慎并胆小怕事。他向幼兰要了笔墨,在白宣纸上写下了药方交给瑜琳。之后,才躬身告退。   瑜琳拿着药方,多少是有些犹豫的,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她宁愿冒险产子,也绝不能让慕容飞澜那个贱人霸占皇上。   “娘娘,今夜皇上不会过来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瑜琳随意扫了眼窗外,轻笑道,“天色尚早,我们去太皇太后那儿看看她老人家。”   “是。”幼兰搀扶着瑜琳向正殿而去。   永寿宫正殿,庄氏卸了妆容,刚要入睡,却听琳琅来报。“回禀太皇太后,瑜琳王妃求见。”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庄氏拔掉发髻间的凤簪,哼笑说道。   “太后若不想见,奴婢去回了她吧。”琳琅询问。   庄氏摆手,“不必,让她进来,哀家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奴婢遵旨。”琳琅退出内殿,很快便将瑜琳引领进来。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瑜琳缓缓而拜。   “琳琅,快将瑜琳主子扶起来,这一副娇滴滴的身子,跪散了不止哀家心疼,皇上更心疼呢。”庄氏玩味的开口道。   瑜琳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在一旁椅上坐下来,仍是一副娇娇弱弱,欲哭无泪的样子,凄苦回道,“太皇太后说笑了,您也知道,皇上已经个把月没来看过瑜琳了呢。”   庄氏是何其精明的人,即刻明白了她的来意,侧头看向一旁琳琅,询问道,“今夜皇上又宿在广阳殿了吗?”   “是。自从回宫之后,连着十余日都留宿广阳殿中。”琳琅毕恭毕敬的回道,对此她可比庄氏更上心。   庄氏微拧了眉心,沉思片刻。后宫历来容不得专宠,长治久安之法,便是后宫雨露均沾,身为帝王,他该深知此道。如今为了一个慕容飞澜,竟屡屡破裂。   庄氏虽有不满,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慈笑道,“淑妃新贵得宠,皇上有所偏爱也实属正常,左右不过一时图个新鲜,等新鲜感过了,也就忘在脑后了。你与皇上可是数十年的情分,还怕他忘了你不成?”   瑜琳抿唇而笑,低敛的眼帘遮住了眸中阴狠的情绪。   “你啊,有这个吃醋的功夫,倒不如好好调养身子,给皇上生个小皇子才是要紧的事儿。”庄氏语重心长的又道。   “是,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瑜琳眸色阴沉,却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嗯。”庄氏点了点头,声音中难掩疲惫之色,继续道,“哀家看你脸色不太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儿个让御医好好为你瞧瞧。”   “多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无碍的。”瑜琳低声回着,一旁幼兰却插上了一句。   “回禀太皇太后,这些时日以来,我们娘娘每晚都不眠不休的在院中痴痴等着皇上,抑郁难解,身子却是大不如前了。”   “住口,太皇太后面前,哪儿有你这个婢子多嘴的份儿。”瑜琳像模像样的斥责。   庄氏笑着看戏,倒也不拆穿。“哀家的话,你在好好想想,这后宫之中,历来便是母凭子贵,有了皇子,这地位才能稳固,一是荣宠,还不是过眼烟云。”   瑜琳面颊一红,又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低低道,“皇上已经许久不来臣妾宫中了。”   庄氏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笑着回道,“你放心,哀家会将提醒皇上去看你的。”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疼惜,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瑜琳起身,在侍女幼兰的搀扶下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琳琅端了杯新沏的普洱茶递到庄氏手边,开口道,“瑜琳王妃大半夜的跑来,就是为了告淑妃一状,她也真是小题大做了。”   庄氏慵懒的靠着软榻,微眯着一双犀利的眸子,轻哼道,“这半月以来,后宫中的女人几乎都来了个遍,她还算是沉得住气的。这慕容淑妃啊,哀家都觉得头疼。”   第130章 他将你看的比生命还重   更新时间:2013-8-5 13:56:29 本章字数:5359   庄氏慵懒的靠着软榻,微眯着一双犀利的眸子,轻哼道,“这半月以来,后宫中的女人几乎都来了个遍,她还算是沉得住气的。这慕容淑妃啊,哀家都觉得头疼。”庄氏两指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许久后,又道,“明日将淑妃找来吧,哀家该好好和她谈谈了。”   “奴婢明日晨起便去广阳殿传旨。”琳琅温声回着。   庄氏淡应着,温和的眸光却一直萦绕在琳琅身上,慵懒开口,“琳琅啊,刚刚哀家说给瑜琳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琳琅微愣,而后轻笑,“琳琅又不是宫妃,记这些做什么。奴婢只想一心一意服侍您老人家。”   庄氏眼眸冷眯,透着几分犀利,轻哼声,“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枳”   琳琅自然听得懂庄氏话中的意思,胆战心惊的匍匐跪地,颤声道,“琳琅一时糊涂,还望太皇太后饶恕。”   庄氏目光闲散的看着她,忽而又是一笑,“哀家虽然老了,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你做事的确小心谨慎,但终究逃不过女人的通病,你对皇上的事似乎太上心了一些。不得不让哀家起疑啊。”   琳琅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在发颤着,她跟随庄氏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手段与狠辣。“奴婢罪该万死,太皇太后,奴婢对不起您老人家,以后,琳琅不能再伺候您老人家了,您老多保重……”琳琅还算聪明,哽咽着打起了感情牌振。   庄氏在后宫争斗一生,绝非善类,但她现在人老了,杀戮之心也淡了。她微叹着,温声道,“你起来吧,哀家没有怪你意思。你自幼跟在哀家身旁,哀家知你并非池中物,一个永寿宫的掌事宫女也的确是委屈你了。”   “太皇太后。”琳琅抬起小脸,梨花带雨,的确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庄氏伸出手臂,上前虚浮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搀起。“你跟随哀家多年,也算尽心尽力。只是这女大不中留啊,丫头,你放心,哀家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皇上给你个名分的。”   “太皇太后大恩,琳琅没齿难忘。”琳琅再次跪倒谢恩。   庄氏含笑点头,眼眸却闪过一抹算计,琳琅一但有了名分,便无法继续在庄氏身边服侍,对于君洌寒来说,也等于是一颗废弃的棋子,庄氏此举并非帮她,反而是弃了她。   皇上与君洌寒在她赏赐给宫妃的雨前龙井中动了手脚,她并非不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如今指望着后宫嫔妃为皇上孕育子嗣是不可能了,但琳琅却是可以的,只要她肚子争气些,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到时,她只要将小皇子掌控在手心,她庄氏一族便可屹立不倒。   琳琅自然想不到这些的,还在暗暗自喜,她虽算得上精明,却毕竟年轻,姜还是老的辣啊。   “哀家有些累了,琳琅,伺候哀家就寝吧。”庄氏脸上明显带了疲惫之色。   “是。”琳琅毕恭毕敬的上前,搀扶着庄氏向内殿而去。   ……   翌日一大早,飞澜便被传唤到永寿宫中。   她跪在空旷的大殿上,而庄氏端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   飞澜虽屈膝跪地,脊背却挺得笔直,而隐在云袖下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永寿宫正殿并没给她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上一次的屈辱,仍然历历在目。这一次,她不知道庄氏又想如何惩治她。在后宫女人的眼中,她早已是一个魅惑君主的妖妃。   打量了她半响,主位之上的庄氏终于有所反应,哼笑一声,开口道,“从前也未留意,今日仔细着一瞧,慕容淑妃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这后宫三千佳丽,生生被你比了下去,即便是哀家看着都欢喜,难怪皇上对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太皇太后夸赞,飞澜愧不敢当。”飞澜淡漠着容颜,不卑不亢的回道。   庄氏淡然轻笑,却依旧没有让她起身,继续道,“淑妃曾在边塞征战,号令千军万马,性子也是骄傲专横的,但这后宫可不比边塞蛮夷之地,宫中可有宫中的规矩,你是皇上眼中唯一的大将军,却不是后宫唯一的嫔妃。慕容飞澜,你是聪明人,该懂得哀家的意思。”   飞澜长睫轻颤,唇角一抹讥讽的笑,一大早将她传唤到永寿宫,竟是警告她要遵守妇德,真真是可笑。   “飞澜愚钝,还请太皇太后赐教。”她清冷的回道,微躬身一拜。   庄氏冷哼,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尤为不满,中宫无主,她这个太皇太后一直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一向不容人违逆半句,很显然这位淑妃娘娘并不给她面子。“慕容飞澜,你也不必在哀家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哀家也所幸将话挑明了,这后宫中历来是雨露均沾,容不得专宠。当年先帝偏爱瑾贵人,致使瑾贵人成为众矢之的,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后宫之中,平衡之道,才是长久之道。淑妃若是聪明人,就该懂得如何避开锋芒,劝皇上到其他宫去。”   听完庄氏的话,飞澜冷然一笑,回道,“太皇太后所言甚是,只是飞澜人微言轻,倒是要烦劳太皇太后与皇上说一声,飞澜不想侍寝,请他移架别宫。”   庄氏先是一愣,而后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慕容飞澜,你放肆!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任性妄为。既然不想侍寝,你这淑妃干脆也别当了。”   飞澜等的不过就是庄氏这一句,当场便叩头谢恩。“飞澜多谢太皇太后成全。”   “你……”庄氏气的身子都在发颤。她叫慕容飞澜前来训话,不过是想提点她知晓分寸,莫要在独占皇帝,自然没想过要将她赶出宫,庄氏一声阅人无数,皇上对飞澜的心思,她又如何会看不透。   只是,她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不屑于帝王眷宠之人。   “你当真是想出宫?”庄氏平静了心绪后,语重心长的问道。   飞澜再次俯身一拜,绝世的容颜淡漠清冷,出口的声音清澈而动容。“太皇太后明鉴,家父自幼将飞澜当做男孩来养,飞澜性情自由散漫,实在是不适合后宫为妃,还望太皇太后怜惜,放飞澜出宫吧。”   庄氏沉默了,深思片刻后,叹息着摇了摇头,“慕容飞澜,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后宫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的地方,你现在是皇上钦定的淑妃娘娘,圣旨一下,已然公告天下,岂是你说不当,就能不当的。”   “淑妃之名,可立自然也可废。”飞澜不卑不亢回道。   庄氏一笑,又是摇头,“即便是要废,也是皇上的事,哀家可做不了这个主。”   “可太皇太后必须为皇上做这个主,飞澜与皇上有灭门之仇,留飞澜继续在宫中,太皇太后难道不怕臣妾谋害皇上吗?”飞澜冷笑着问道。   庄氏一惊,下意识的攥紧手中茶盏。皇上一直苦苦隐瞒,终究,慕容飞澜还是知道了。庄氏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自然不会被飞澜轻易的糊弄。些微的错愕后,她转而一笑,反问道,“杀了皇上?你舍得吗?”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飞澜手刃仇人也不足为奇。”飞澜一字一顿清冷的回答,显然,她也不是吃素的。   啪的一声,庄氏手中茶盏不轻不重的落在桌案上,她再次沉默了。将飞澜送出宫,或者杀了她,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慕容飞澜一死,只怕皇上也就毁了。自古温柔乡,英雄冢,即便君洌寒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然,情字无解,他与慕容飞澜命中注定要相爱相伤。   “慕容飞澜啊,若你只是普通的宫妃,哀家自然可以下旨放你出宫,但你偏偏是皇上疼在心尖上的女人,除非皇上放手,否则,你一生都只能困在宫中。”   “恳请太皇太后规劝皇上,飞澜实在不宜继续留在宫中。”飞澜字字恳求的说道。   庄氏摇头叹息,精明的眸子中竟也浮起一丝无奈的神情。“哀家看着皇帝长大,他的性子,哀家最清楚不过。只要是他认定的,便不会轻易放手。何况,皇上为你吃了太多的苦,他将你看的比生命还重,绝不会放你离开。”   所谓当局之谜,旁观者清,庄氏这个旁观者反而看的更透彻。皇上对瑜琳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不甘与歉疚,对慕容飞澜,却是爱入骨髓。庄氏看得出,皇上是想两全,可这两个女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他早晚都是要做出选择的,其实,他的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只是,他自己想要认清这一点,尚需要时间。   飞澜错愕的看着她,一脸的茫然。许久后,才听庄氏道,“飞澜,你看到的真相,往往并非就是事实。关于慕容家灭门的真正原因,今日,哀家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庄氏沉重的叹息,她想,有些事,也是时候让飞澜知道了。这万里江山都系在皇上一人身上,她这个做皇祖母的不能让他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既然,皇上离不开慕容飞澜,那么,她这个做祖母的只能替他去掉危险的隐患,让慕容飞澜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   所有人都以为,她偏疼宁王,她庄氏一族外戚干政,其实,她真正要保的却是大圣朝的江山,是君氏一脉。所谓唇亡齿寒,若没了君氏皇族,她庄家满门就什么都不是了。   庄氏落在飞澜身上的眸光些微涣散开,看似看着她,却又好像通过她去看别的人。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哀家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母亲兰芳的时候也是在这永寿宫中,你与你母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庄氏哼笑着,有些许嘲弄。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她在永寿宫见到苏兰芳之时,庄氏不过是小小的将军妾室,而兰芳却是前朝皇帝最心爱的长公主,虽年幼稚嫩,还枕在她母妃的膝上,却已初放芳华。   当日,庄氏对兰芳公主八拜九叩,转眼经年,却是兰芳公主的女儿跪在了她的脚下。   “我母亲一介民女,能得见太皇太后天颜,乃三生有幸。”飞澜淡声回了句。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庄氏半讥半讽,摇头失笑。看来,慕容飞澜果真对她母亲之事一无所知。   “那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就坐在哀家现在的位置上,而哀家,就跪在她的脚下,对她行叩拜大礼,因为,她并非一介平民,而是前朝皇帝的掌上明珠。”   庄氏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飞澜瞪大了明眸,眸中竟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不,这不可能!”   飞澜记忆中的娘亲,虽美貌过人,却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温婉贤淑,相夫教子,是个很好的女人。与传闻中娇纵傲慢的前朝长公主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的震惊似乎早在庄氏意料之中,她波澜不惊的一笑,又继续道,“淑妃应该听说过,祖皇曾是前朝的骠骑大将军,前朝末年,皇帝昏庸无道,沉迷女色,朝堂奸臣当道,民不聊生。祖皇顺天意,得民心,揭竿而起,才有了今日的大圣朝。祖皇仁慈,对前朝皇室并未赶尽杀绝,却不曾想反而留下了祸根。以你母亲为首的前朝余孽,屡屡作乱,伤民伤财。”   “不,不是这样,我娘从不出府半步,她一直安分守己。”飞澜辩解道。   “安分守己?”庄氏冷笑,似乎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苏兰芳自负美貌,色.诱先帝,勾.引豫南王,好在君家的男人还算懂得分寸,这江山美人、孰轻孰重还分的清楚。苏兰芳引.诱不成,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你爹。”   飞澜瘫跪在地上,咬唇不语,她很想继续辩解什么,可是,父亲死后,母亲的薄情与冰冷又当如何解释?!   庄氏看着她,惋惜的叹道,“还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你父亲的死,也是你母亲所为。她在饭食中下了十几年的慢性毒药,想必他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什么?”飞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那个看似温顺,与父亲恩爱执手的母亲,却是害死父亲的元凶。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然而,真相往往就是如此的残酷。   “不仅如此,你父亲缠绵病榻多年,你母亲与你叔父有染,她早已控制了慕容一族,只等着你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便会利用慕容氏的兵马谋乱。”庄氏脸色冷沉,说到此处,竟也有几分愤愤然。   空旷的大殿之内,静的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长久的沉默后,飞澜逼回了夺眶而出的泪,直起了脊背,清冷的开口道,“这些不过是太皇太后一人之言,故事真的很精彩,但飞澜凭什么要相信您呢?”   庄氏似乎早已料到飞澜会有此一问,她吩咐琳琅从寝殿中取出一个黑色檀木小盒,而后将一把金钥匙交给琳琅,吩咐她将盒子打开。琳琅从盒中取出了一封信,看得出时间有些久远,白宣纸微微泛黄。   “将信交给淑妃吧。”庄氏懒懒的吩咐。   飞澜狐疑的展开信,泛黄的宣纸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记,落款处还盖着他的私章,这封信写于先帝四十二年,也就是九年之前,距离慕容氏灭门不到一年的时间,难怪,他父亲早有预料。这封信带给飞澜的震撼度,绝不亚于当初知道君洌寒下命灭了她全族。   信中,慕容枫揭发了妻子的身世,并交代了慕容一族已被她所操控,恳求皇上秘密处置慕容一族,保全慕容氏先祖的名声。飞澜没想到,灭门惨案的背后,竟然有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她那个看似柔弱的母亲,才是罪魁祸首。   想想多么讽刺啊,她母亲一面与父亲假扮恩爱,一面处心积虑的谋权夺位,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勾.引小叔,毒害夫君。若她的目的得逞,慕容家二十万大军便会沦为她谋逆的刽子手。   ————   水水飘过,亲们,水水的票票呢,都不见啊,伤心的说~~亲们期待的逆袭情节,还没有到啊,亲们,别心急啊,让水按照大纲一步步来写吧,谢谢亲们对水的支持,流泪,鞠躬~~   第131章 为你死,不能为你而活   更新时间:2013-8-6 8:49:14 本章字数:5370   想想多么讽刺啊,她母亲一面与父亲假扮恩爱,一面处心积虑的谋权夺位,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勾.引小叔,毒害夫君。若她的目的得逞,慕容家二十万大军便会沦为她谋逆的刽子手。   庄氏的声音再次在头顶上方响起,不温不火,却极是严肃。“先皇看过这封信后,龙颜大怒,预以谋逆之罪将慕容一族满门抄斩,而当时皇上已经替先皇监国,皇上感念慕容将军忠烈,才在他死后,下命豫南王秘密处理此事,保全了慕容氏的名声。当时,先帝对此颇为不满,怒斥他妇人之仁。没想到,他还做了更离谱的事儿,就是留下了你。”   庄氏说完,缓缓起身,在琳琅的搀扶下来到慕容飞澜身前,头顶萦绕在轻微的惋惜之声,“你父亲书写这封上谏书时,已是追悔莫及。当时的慕容一族已被苏兰芳掌控,若不除去,只会生灵涂炭。能保全慕容氏的名声,皇上对你慕容家已是仁至义尽。”   飞澜僵硬的跪在地上,如同一尊石塑雕像,手中那封泛黄的宣纸已被揉成一团。而正是此事,殿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抹明黄的身影已经大步闯入。   “皇上,您不能进去,太皇太后正在休息……”老太监紧随在侧,却无力阻挡。转眼间,人已来到殿前枳。   “孙儿参见皇祖母。”君洌寒一挑衣摆,人便跪在了飞澜身侧,很明显的维护之意。   扑通一声,那老太监紧随着跪了下去,颤声道,“老奴无能,请太皇太后降罪。”   庄氏一笑,摆手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老猴有几个胆子竟敢拦皇上的龙驾。罢了,退下吧。蒸”   那老太监扣头谢恩,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庄氏转头看向君洌寒,慈爱一笑,又道,“平日里无事,哀家三五日也见不到皇上一面,今儿前脚刚将淑妃请来,后脚皇上就跟了过来,当真是上心呢,罢了罢了,都退下吧,哀家也累了。”   “孙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给皇祖母请安。”君洌寒谦卑拱手。与此同时,飞澜跟随着起身,但因为跪了太久,双膝早已麻木,尚未站起,便再次跌倒在光洁的汉白玉地面上。   “琳琅,快将淑妃扶起……”庄氏话未尚未落下,却已见君洌寒毫无忌讳的当着她的面将飞澜从地上打横抱起,沉默的转身而去。   琳琅伸出去的手臂就僵硬在半空中,顿时,不仅她的脸色极为难看,连庄氏都有些变了脸色。   “哎,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庄氏叹息着摇头。   ……   听说君洌寒来了永寿宫,瑜琳忙吩咐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她一心以为是庄氏刻意为她制造的机会,却没想到她刚刚来到永寿宫正殿,却见君洌寒抱着慕容飞澜大步而出。她用手拨弄了下发髻,满面春风的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皇上!”瑜琳身姿摇曳,盈盈一拜。   “嗯。”君洌寒俊颜凝重,只淡应一声,甚至没正眼看上她一眼,便与她匆匆擦肩而过。   瑜琳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她不甘心的追了几步,细碎的步子自然跟不上男子的脚步,很快便不见了君洌寒的身影。她僵直在原地,气的身体都在不停的发颤。慕容飞澜,早晚有一天,她要将她碎尸万段。   另一面,飞澜被君洌寒抱在怀中,他走的很快,疾步如风。飞澜的侧脸轻贴在他温热的胸口,听着他心口狂烈的心跳,她下巴微扬着,偷偷抬起眼帘看他刚毅的下巴。唇角扬起一抹柔媚的笑,温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竟舍不得放开。   “皇上。”她低声唤了句。   “……”回答她的却是沉默。   “师兄。”她试探着又道。   他目视前方,依旧不去看她。   “洌寒。”她怯怯的又道。   半响后,才听他低哑的应了声,“嗯。”   回到广阳殿,他温柔的将她平放在软榻上,英俊的脸庞依旧阴霾。他半跪在飞澜身前,掀开她裙摆,温柔的按揉着她跪的发疼的膝盖。   “疼吗?”他出声问道,温柔的声音与他冷峻的面容极不相称。   “嗯。”飞澜重重点头,撒娇的将双臂缠上他颈项,头枕在他宽厚的肩膀。“好疼,皇上多揉一会儿才行。”   君洌寒知她是故意,板着脸子将她推开,沉声道,“皇祖母叫你去训话,就不会敷衍推脱吗?这么喜欢去遭这份罪?还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朕,以为皇祖母会放你出宫?”   飞澜静静看着他,拧眉深思片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嬉笑道,“原来除了琳琅,皇上在永寿宫还布了其他眼线。”   君洌寒白她一眼,冷冷的哼了声。琳琅想要名分,他给她便是,既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一枚废棋,弃了也没什么可惜。   “少给朕顾左右而言其他。澜儿,告诉朕,真的这么想要离开吗?”他的手臂按在飞澜肩头,却看到飞澜淡淡的点头。   绝世的俊颜瞬间沉冷下来,阴霾中又压抑着说不出的疼痛。他薄唇轻动,半响后才发出低哑的声音,“那现在呢?”   “还是不喜欢皇宫,可是,飞澜想陪着你。”飞澜压低了头,怯声回答。低垂的目光却落在手中紧握的纸团上。   顺着她的目光,君洌寒同样看到了那张被她揉碎的泛黄纸宣,而后,清冷一笑,“难得皇祖母肯交出这封信,还以为她会一直以此要挟朕。”   飞澜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无奈而笑,温柔的揉了下她长发。“傻瓜,只要这封信在皇祖母手中,她随时可以置慕容一族于万劫不复之地,逝者已矣,朕不愿再让他们的名声受辱。”   飞澜浅浅的笑着,眸中却点点星光璀璨。慕容氏的名声与他何干呢,飞澜懂,他是为了她,才会受庄氏胁迫。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飞澜问道,温软的声音微微发颤。   君洌寒苦笑,轻拥她在怀中。“都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徒增烦恼呢。朕不想你再受到伤害。”他温润的笑着,低头在她额上轻吻。   她的母亲害死了她父亲,陷慕容一族于万劫不复之地,如此残忍的事实,让飞澜如何能接受!君洌寒宁愿让她一直活在欺骗之中,至少,她还能拥有一个温柔的母亲,疼爱她的父亲,有一个温暖的家。而谎言一旦戳破,记忆中的美好开始扭曲变形,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而君洌寒不愿她再痛,他宁愿为她承受所有的一切。   飞澜靠在他胸膛,指尖在他受过伤的肩头轻轻游移,这一剑,他伤的何其冤枉。“还痛吗?”她柔声询问。   君洌寒一笑,牵过她软若无骨的小手,置于唇边轻吻。“总好过心痛。”   飞澜一双清澈的墨眸,荡起一圈一圈涟漪,淡漠的容颜终于有几分动容。“若那日我们不幸葬身在雪谷,师兄会心有不甘吗?”   君洌寒笑着托起她的下巴,唇角隐着一丝邪魅,深褐的眸却是专注而认真的。“朕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从未后悔过。澜儿,朕对黎民苍生有一份责任,对瑜琳存了份歉疚,所以,朕可以为你而死,却不能只为你而活。澜儿,你能懂朕的,对吗?”   飞澜对着他笑,淡淡的点头。   君洌寒拥着她柔软的腰肢,修长的指轻刮了下她鼻尖,又道,“其实,你还很小的时候,朕就见过你了。你母亲抱着牙牙学语的你坐在桂花树下。”   “师兄那时便去过将军府?”飞澜诧异道。   君洌寒含笑点头,“朕虽拜在孔雀山庄门下,而你的父亲才是朕的启蒙恩师,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当初朕才会违逆父皇,允诺了你父亲的请求,为慕容氏保全声望。”   “那皇上救我,也是父亲的请求?”飞澜又问。   君洌寒微微摇头,凤眸低敛,看着飞澜的时候,目光却越发柔和,“起初将你救回来,不过是想为慕容一族留下一条血脉,却没想到你会是女儿身,也没想过……朕会爱上你。”   这还是君洌寒第一次正经八百的说爱她,飞澜心口好像被什么柔软的物体撞击了一下,有些疼,有些忧伤,更多的却是甜蜜。唇角逐渐的上扬,她如水草般柔软的双臂缠上他颈项,嫣红的薄唇与他唇片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若有似无的诱.人馨香萦绕在鼻端。   “皇上是不是很后悔救了飞澜?”出口的声音温软缠绵,听的人骨头都发酥了。   君洌寒邪气的笑,身子向前靠近一分,轻啄上她微嘟起的唇瓣,她的滋味也是甜甜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或许当日留下你是朕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倒不如当初便杀了你,免得如今牵肠挂肚,让你成为朕的致命伤。”   他的语调,半玩笑,半认真,反倒让飞澜读不懂他的心思。也罢,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她从未真正的看懂过他。慕容飞澜要的,不过是他胸腔中跳动的真心。   青葱的指有意无意的在他坚实的胸膛画着圈儿,飞澜唇角含笑,带着几丝戏谑玩味,柔声道,“皇上现在也可以杀了飞澜,免得牵肠挂肚的委屈了自己。”   君洌寒笑,忽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埋首在她颈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飞澜丝滑的肌肤上,带着痒痒的酥麻。“那先.奸.后.杀,澜儿觉得如何?”   伴随他话音而落的,是嘎吱一声绵薄的脆响,那件传说中珍贵无比的真丝蚕衣毫无幸免的在他掌间化成了碎片。   “不要,君洌寒,现在是白天……”飞澜面颊羞红,双手护在胸前,试图抵挡他进一步的侵犯。   君洌寒却邪魅的扬起唇角,道,“澜儿不喜欢白天做,那朕命人将窗子都封上,然后我们再继续?”   “你……”飞澜咬唇,头越来越低,一副娇滴滴的小女儿态,羞怯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窗子封上?也亏他想的出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是唯恐旁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不,不用了。”飞澜嘤咛了句。   君洌寒朗声而笑,唇贴在她耳畔,暧昧道,“那我们继续,澜儿,你还欠朕一个小皇子呢。”   飞澜被他压在身下的娇躯微僵,脑海中开始混乱,一会儿闪过无忧天真的小脸,一会儿又想起每天那碗浓黑的泛着苦腥味的落子汤。“皇上不是已经赐飞澜落子汤了吗,又怎么会有小皇子呢。”   君洌寒苦笑,轻啄了下她面颊,甚为无奈的吐出两个字,“傻妞。”而后,利落的解开她腰间束带,挺.身而入……   他要了她两次,却依旧意犹未尽,飞澜真怀疑这个男人哪儿来的那么多经历,从晌午一直折腾到日暮西沉,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不,不要了,洌寒,求你,饶了我好不好?”飞澜气息不稳,话音都零零散散,她在他身下凌乱的喘息,手臂无力的攀附在他胸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本就柔软的身子,几乎要被他榨干,瘫软入水,让他更是疯狂着迷。   君洌寒啃吻着她柔软的胸口,顺势向上,薄唇最终停留在她漂亮的锁骨上,“这次饶了你,澜儿下次是不是补给朕?嗯?”他勾起她下巴,邪笑着问道。   “好,下次,下次再补,师兄,澜儿好累,让澜儿睡下好不好?”飞澜双眸剪水,楚楚动人的看着她,如此娇弱怜人的模样,又让君洌寒如何罢手呢。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虽霸道,却极是温柔。“你睡吧,朕又没让你配合。”他在她耳侧呢喃,却依旧不曾停止猛烈的攻势。   “师兄,澜儿真的受不住了,你饶了我吧。”飞澜的声音中都带了哭腔,莹润的肌肤上是一层细密的薄汗,越发妩媚动人。   君洌寒唇边含着笑,身体突然向前一.挺,释放在她柔软的身体内,迸发后,才缓缓的退出她身体,让她枕靠在他手臂,如此,才算放过了她。   飞澜不稳的喘息,胸口急剧起伏着,一双小手却贴在他胸膛,把弄着他胸前散落的一缕发丝。   “又胡闹,朕看你还是没有累坏。”君洌寒低笑着,俯身吻上她额头。   飞澜嫣然一笑,也不回答,反而拥入他怀中,双臂缠在他腰身。   气氛出奇的安静和谐,彼此间静默不语。君洌寒一下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温声询问,“澜儿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曾经在孔雀山庄的时候。”她长睫轻颤,低低柔柔的又道,“师傅收留我,也是你的恳求?”   君洌寒轻笑,只淡淡回应,“嗯,那时朕还护不住你,只有孔雀山庄才能保你周全。”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孔雀山庄庄主欧阳华不会轻易收弟子,即便是顾非凡与庄晓蝶也不过是门客。当年,先帝屈尊降贵,在孔雀山庄外跪了三日三夜,才让欧阳华点头。而君洌寒效仿了先帝,只不过,他整整跪了七天,才说动欧阳庄主。   飞澜窝在他怀中,柔媚的笑,修长的小腿顽皮的摩擦着他健硕的大腿,君洌寒眸色沉了几分,隐隐燃烧起跳动的火焰。“不想再来一次就别乱动。”他沉声说道,沉重的身躯将她压覆在身下,温热的掌轻抚过她面颊,“不是累了吗,睡吧。”   飞澜顺从的合起眼帘,浑浑噩噩间,却感觉到依附着的身躯起身离开。   君洌寒随意的披上外衣,起身下榻。飞澜以为他就此离开了,心中不免有淡淡失落,贝齿轻咬着唇片,她刚要起身,却见他转身而回,手中捧着一叠奏折,在榻边坐了下来,一双深邃褐眸与她清澈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汇。   “不睡了?还要继续?”君洌寒邪气的扬了下唇,靠坐在她身旁,飞澜很自然的将头枕在他膝上。他俯身轻了吻了下她面颊,随手翻看一本奏折。   “睡吧,朕看一会儿奏折。”   第132章 朕记得,碰了她之后不能再碰你   更新时间:2013-8-7 8:45:29 本章字数:5477   “睡吧,朕看一会儿奏折。”   飞澜点头,轻合起眼帘,长若蝶翼的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一片暗影。   一夜好眠,飞澜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醒来时,身畔早已没了人影。   灵犀推门而入,身后跟随着一干侍女,“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吧,永河长公主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永河公主来了?倒是稀客。”飞澜坐在铜镜前,手执桃梳,随意的梳理着如瀑的发丝枳。   飞澜步出内室,便见永河公主端整坐在院落之中,一身大红宫装,十分艳丽,却犹显的脸色苍白憔悴了。   “多日不见,淑妃娘娘别来无恙。”永河缓缓起身,微俯了身形。   飞澜含笑在她身侧坐下,柔声回道,“公主脸色似乎不太好,近日过的不可心吗?蒸”   永河苦笑着摇头,“自从你与无忧离开之后,将军府中清清冷冷,本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真怀念我们曾经在边塞的日子,大漠狼烟,苦是苦了点,一家人在一起却很快乐。”   永河话刚出口,便后悔了。无忧是飞澜心口的致命伤,往日里还能勉强粉饰太平,而一但被提起,却会扯裂心中伤口,鲜血淋淋的疼着。   “对不起。”永河无措道。   飞澜失笑摇头,“没关系,都过去了。”   永河看着她强隐忍的落寞,心中亦是百味陈杂。过去了的只是时间,而伤痛却是过不去的。   灵犀端着茶盏缓步而来,柔柔一笑道,“长公主,请用茶。”   永河含笑点头,对飞澜道,“还是皇上疼你,连贴身的侍女灵犀都送到你身边,皇上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在你面前呢。”   “公主说笑了。”飞澜轻飘飘的回了句。   整整一个午后,两人说了很多,天南地北,却绝口不提顾非凡。飞澜想,永河后来应该还找过顾非凡的吧,只是,这段纠葛了数年的感情纠葛,依旧有始无终。   “许久没有喝过你泡的雨前茶了,不知本宫今日可否有这个福气品尝?”永河出声询问。   “这有何难。”飞澜笑着,吩咐灵犀取来茶具,两人品茗下棋,倒也惬意。   这一晃眼,便是午后,夕阳西垂,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而永河竟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并主动要留下用膳。甚至要留下过夜。   飞澜墨眸微黯,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碗筷。   “怎么,淑妃娘娘是不欢迎本宫吗?”永河低笑问道。   飞澜却是笑不出来了,唇片轻动,淡淡吐出几个字,“是皇上接公主入宫的吧?飞澜明白了,他今晚不会来了。”   永河轻声一叹,手掌覆盖住她冰凉的小手。“飞澜,你应该明白,他是帝王,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他能给你的,他都已经尽力给了,可是‘唯一’这两个字太重,他给不起。”   飞澜抿唇不语,唇角却扬了一抹微嘲的笑。是啊,明知他给不起的,为何偏偏还要爱他。   “再陪本宫下一盘吧,长夜漫漫,也好打发时间。”永河再次提起一枚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飞澜嘲弄一笑,开口道,“长夜漫漫,后宫嫔妃都是如此度过的吗?当真是深宫闺怨呢。”   永河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天渐渐冷了下来,茶水凉后,也失了茶香,她轻啄了口,便神情寥寥的放下茶杯。“历朝历代的宫妃哪一个不是如此过来的,本宫犹记得幼时常常陪伴母亲坐在园中等候父皇驾临,父皇虽极疼宠母亲,也不过是每月来上一两次而已,很多时候,明知等不到,却还是要痴痴的盼,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宿命。”   永河说完,侧头看向她,低笑询问,“飞澜,你肯认命吗?”   飞澜苦笑着摇头,“公主应该知道,飞澜是从不认命的。”她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话音落后,飞澜从罐中捏起一颗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之上。   又是几盘棋下来,飞澜明显的心不在焉,永河的棋艺又十分精湛,飞澜一连输了几盘。永河不喜欢下空棋,便赌上一些珠宝首饰,飞澜腕上的镯子、头上的金簪、脖颈上的项圈都成了永河的囊中之物。   “飞澜,你可专心一些,下一盘,本宫可要赌你身上这件水袖罗衫裙了。”永河玩味而笑,指尖点了点她身上的湖水绿裙衫。   飞澜摇头失笑,倒也不心疼那些身外之物。刚挑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便听门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飞澜抬眼望去,只见一袭明黄由远及近而来。她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急不缓的继续捏子落在棋盘。   “永河参见皇上。”永河公主起身,盈盈一拜。   “皇姐不必多礼。”君洌寒虚扶一把,而后看向黑白棋子散落的棋盘,微思片刻道,“澜儿的棋技似乎退步了。”   永河掩唇而笑,玩味道,“皇上若是再不来,淑妃娘娘只怕要将这广阳殿都输给本宫了呢。”   君洌寒朗笑,半拥飞澜入怀,“看来澜儿是不喜欢这些东西,朕让内务府改日再送些过来。”   “天色不早了,本宫也该告退。”永河十分识趣的开口说道。   君洌寒点头,“嗯,徐福海送皇姐出宫。”   永河离去后,君洌寒解下外袍披在飞澜身上,温声道,“坐在园中也不披件狐裘披风,身子都冷了。”他牵着她冰凉的小手,置于唇边呵气。   飞澜低柔的笑,淡声问道,“皇上怎么回来了?”   “想你就来了。”君洌寒一笑,而后打横将她抱起,向内殿而去。   夜,寒凉如水。   飞澜躺在软榻上,而君洌寒却靠坐在榻边安静的看书。   “皇上不睡吗?”飞澜娇柔一笑,长睫轻颤,凝视着他。   君洌寒缓缓放下手中书册,唇角邪气上扬,忽然俯身靠近,唇就停留在她面颊前半寸之处,温润的气息淡淡萦绕在飞澜肌肤上。“澜儿想和朕怎么睡?”   飞澜咬唇不语,面颊却瞬间红透。她负气的背转过身不去理会他。而身后,竟一片静寂。最后还是她忍不住转身,却毫无预兆的迎视上他深邃的褐眸,他一直看着她,目光凝重而幽沉。   “师兄。”飞澜怯怯的唤了声。   而君洌寒却一声无奈的轻叹,“朕记得,碰了她之后不能再碰你。”   飞澜眸中一闪而过震惊的神色,惊愕之后,便逐渐化为疼痛,闷闷的疼从心口散开。“皇上的行踪不必跟飞澜报备。”   她低敛了眸,晶亮褐眸一闪而过剔透的流光。藏在明黄锦被下的手掌抓紧了被褥。   君洌寒微叹,手掌轻抚过飞澜柔嫩的面颊。她没有反抗,却也没有丝毫回应,一张小脸苍白淡漠,散发着淡淡的寒。在来此之前,君洌寒也曾挣扎过,他只要骗她几句,事情便会轻易被遮掩,只是,他不想骗她。   见她不言不语,君洌寒又些微的慌乱,无措道,“澜儿是不是生气了?朕是被皇祖母传唤到永寿宫……”   “飞澜累了。”她忽而出声打断他的话,再次背转过身。   君洌寒褐眸逐渐暗淡下来,唇角挑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是啊,还有何解释呢,他的确入了永寿宫偏殿,也的确是宠幸了瑜琳,再多的理由也不再是理由。   整整一夜,便是如此度过。她躺着,而他坐着,注定是一夜无眠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飞澜才浑浑噩噩的睡去,等她醒来的时候,依旧见君洌寒靠坐在榻边和衣而眠,手掌间还半握着一本书册,俊颜微微憔悴。   飞澜轻叹,披衣下床,取了件厚重的狐皮披风盖在君洌寒身上。看看天色,已经四更天了吧,再有两个时辰,他就该上朝去了。   飞澜的身体慵懒的靠在窗棂前,长睫低敛,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一双清冽墨眸,眸光涣散而没有丝毫焦距,空洞的几近苍凉。   迷茫涣散之时,腰间突然缠上一双健硕的手臂,“澜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温热的唇贴在飞澜面颊。   飞澜微仰头,正撞上他幽暗深邃的眼底,那一弯深沉的海,轻易的让人沉溺。飞澜慌乱的别开眼帘,淡淡道,“皇上可是要上早朝了?飞澜吩咐灵犀为皇上更衣吧。”   “澜儿不为朕更衣吗?”君洌寒温笑询问。   飞澜敛眸,薄唇微抿。“数十年来不都是灵犀服侍皇上吗,她做得比飞澜更好。”   君洌寒无奈失笑,伸臂揽他入怀,埋首在她柔软的发间,“澜儿真是个醋坛子呢,还学会与一个丫头吃醋了。你自己的夫君自己不服侍,还想偷懒指着别人?”他玩味的笑,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而后又道,“澜儿若不肯,朕便穿这身褶服上朝好了。”   飞澜抬眸白他一眼,闷声推开了他,而后取过一旁崭新的龙袍套在君洌寒身上,动作略带粗蛮。   君洌寒甚为无奈的摇头失笑,等她为自己系好腰间束带后,温润的大掌包裹住她微凉的小手,“这么粗野,澜儿想谋杀亲夫吗?”   “飞澜可不敢弑君。”她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君洌寒也不恼,中指轻刮了下她鼻尖,含笑道,“朕去上朝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飞澜恭送皇……”她刚要俯身跪拜,却不料忽然被他打横抱起,放回了床榻上。   “你再睡一会儿。”他忘情的品尝着她唇上的滋味,之后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君洌寒离去后,飞澜自然了无睡意。她在灵犀的陪伴下去了御花园,初冬时节,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飞澜靠在水面结冰的莲池旁,眸光些微涣散着。   “娘娘在想什么?”身后,灵犀出声询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飞澜随口回道。   灵犀半蹲在飞澜身旁,笑着道,“灵犀也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儿,皇上在孔雀山庄求学的时候很少回宫,但每次回宫,都会提起娘娘。其实,奴婢在很早的时候便知道娘娘了。”   飞澜微愕,问道,“皇上很喜欢与你闲叙吗?”   灵犀失笑摇头,“皇上深沉内敛,有心事从不说与外人听。奴婢是在祠堂中偷听到的,皇上每次回宫拜祭瑾贵人时,都会提起娘娘。”灵犀顽皮的笑,问道,“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皇上都说了什么吗?”   飞澜失笑摇头,轻吐出两个字,“不想。”   灵犀嘟了嘟嘴,却自顾嘀咕了句,“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皇上说娘娘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时而纯真,时而顽皮呢。”   飞澜含笑不语,眸底浮动的流光都是温润的。   雪落无声,转眼间,天地之间已是茫茫一片。飞澜随意伸出玉臂,摊开手掌去接天空飘落的雪花,飞澜唇角扬笑,气氛静谧而和谐。只是偏偏有人不识趣的打破了这片宁静。   “臣妾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子柔媚的声音。   飞澜回头,只见琳琅一身粉嫩宫装,半跪在面前。   “琳琅姑姑。”飞澜淡声开口。   而站于她身侧的灵犀却冷哼一声,说道,“如今该唤作惜嫔了。”她话音落后,对琳琅盈盈一拜,“奴婢参见惜嫔娘娘。”   昨日庄氏将君洌寒招入永寿宫中,一来是让他招宠瑜琳,二来便是为琳琅求一个名分。   “灵犀姑姑不必多礼,快起吧。”琳琅有模有样的扶手道。   被人扰了兴致,飞澜也没了赏雪的心情,淡声开口道,“灵犀,天气寒凉,我们回宫吧。”飞澜随手拢了下身后狐裘,脖颈上一圈雪白绒毛,衬得肌肤如玉般莹润。   “是。”灵犀一笑,搀扶起飞澜,踏上了石径。   却不料琳琅上前一步,挡住了两人去路。“臣妾听闻娘娘宫中的雨前茶甘冽可口,不知臣妾可否讨上一口?”   飞澜微拧眉心,而她尚未卡口,却听身侧灵犀冷声道,“惜嫔不要得寸进尺,娘娘的广阳殿岂是你说进便能进的,别忘了,尊卑有别。”灵犀刻意的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灵犀气势十足,但显然,琳琅也不是吃素的。她冷笑着,低哼一声,又道,“灵犀,尊卑有别这几个字,倒是本宫该提醒你才是。本宫好歹是皇上册封的惜嫔娘娘,还伦不到一个低贱的奴婢来训斥。”   “你……”灵犀一张脸憋得通红。昨日此时,琳琅与她一般,不过也是个低贱的奴婢而已。灵犀委屈的咬着唇,求救的看向飞澜。   飞澜自嘲的弯起唇角,她一向不屑于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却终究无法独善其身。她微眯了美眸,周身散发着如初雪般的清冷,竟让人无法忽视。“惜嫔说灵犀没有这个资格,那本宫呢?”   琳琅不甘的抿唇,却无法不服软,只能不甘不愿的俯身一拜,“臣妾无理,望娘娘教诲。”   “教诲倒是不必,惜嫔既然知道错了,便在此跪上半个时辰吧,灵犀,好好看着惜嫔,也让她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目无尊卑。”飞澜说完,自顾沿着石径向御花园外走去。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灵犀低着头,唇角却是得意的笑,俯身缓缓一拜。   庭院深深,飘着细碎的雪花。琳琅屈膝跪在石阶之上,身上粉艳宫装落满碎雪。倒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灵犀半蹲在她身前,轻哼着捏了下她下巴,得意道,“我的惜嫔娘娘,刚刚不是很嚣张吗?这会儿怎么没话可说了?”   琳琅狠狠的瞪着他,嘲讽道,“灵犀,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服侍了皇上那么多年,连个小小贵人的名分都没有。现在还要伺候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看着他们恩爱,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灵犀嗤声道。“琳琅,你也别得以,皇上心里只有淑妃与瑜琳王妃,即便封了嫔位,你也休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第133章 朕将心都扒给你了   更新时间:2013-8-8 8:44:50 本章字数:5362   “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灵犀嗤声道。“琳琅,你也别得以,皇上心里只有淑妃与瑜琳王妃,即便封了嫔位,你也休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琳琅盯着他,又是一声讥笑,“那又如何,至少本宫现在是一宫主位,是皇上的女人,你呢?连陪睡的资格都没有。灵犀,本宫曾说过,你是斗不过我的。”   灵犀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反驳不出一句。她与琳琅幼时一同入宫,两人在储秀宫时便是水火不容,后来,琳琅得太皇太后赏识,被调入永寿宫中,而灵犀却被瑾贵人相中,自幼服侍皇上。   试问后宫之中,又有哪个女人不期待着帝王宠幸,不觊觎着那个闪闪发光的后位呢,琳琅与灵犀都是高傲之人,自然也不例外。原本,灵犀得宠的希望最大,毕竟,她一直跟随在皇上身侧,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偏偏,这一次让琳琅占了先机,琳琅也是聪明的女人,她把握住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灵犀愤然起身,坐在了无风无雪的廊柱上,冷哼了句,“惜嫔还是好生跪着吧,若在惹了淑妃娘娘生气,可就不是只跪半个时辰了。枳”   琳琅瞪了她一样,虽不甘不愿,却只能认命的跪在雪中。   一旁,灵犀随意的把玩着涂着丹蔻的指,哼笑道,“琳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赖在广阳殿中,借机勾.引皇上吗?淑妃娘娘天姿国色,你以为皇上眼中还装得下你这等庸脂俗粉吗?”   琳琅牙关紧咬,反唇相讥道,“是啊,你这庸脂俗粉在广阳殿时日不少,却只有看皇上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的份儿。皇上眼里可从未有过你呢。睁”   “你闭嘴,还是好好跪着吧,惜嫔娘娘。”灵犀冷声回道。   琳琅却哼笑一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膝盖上沾满潮湿的积雪,侍女忙跪在她身前,用干净的绢帕擦拭。许是在雪中冻了太久的缘故,手指冻得僵硬发紫,下手失了分寸,弄疼了琳琅。   “笨手笨脚的东西,给本宫滚开。”琳琅一脸不耐的将那侍女踢开。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那侍女慌忙跪地磕头。   灵犀蹙眉看着她,显然对她所为甚为不满,毕竟,她们曾经都是奴婢出身,所谓己所不欲忽施于人。“惜嫔娘娘,别忘了您还在受罚呢。”   琳琅冷笑一声,回道,“半个时辰可到了,灵犀姑姑,你也该回你的广阳殿了。”她丢下一句后,转身拂袖而去。   灵犀性子泛泛的回到广阳殿,却见飞澜独自一人睡在园中软榻之上,身下虽铺着厚重柔软的白虎皮,而此时却是飘雪的冬,她裙纱之上已经落了些细碎的雪花。   灵犀眉头一紧,对几个小宫女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这么冷的天竟让娘娘睡在园子里。”   梅儿一惊,慌慌张张的回道,“娘娘说要在园中赏雪,吩咐奴婢们不得打扰,不曾想竟在园中睡着了。灵犀姑姑,您看要不要奴婢去将娘娘唤醒?”   “不必了,别扰了娘娘清梦,去取件狐裘披风来吧。”   梅儿抱着狐裘走出内殿,却见君洌寒由远及近,缓步而来,今日他并未穿着龙袍,反而是一件素雅的月白锦衫,清高冷傲,几乎与雪融为了一色。   “奴婢参见皇上。”一干侍女屈膝跪拜。   “都起来吧。”君洌寒淡声道,侧目扫了眼灵犀怀中狐裘,又凝望着初雪中浅眠的飞澜,温笑道,“将狐裘给朕吧。”   “是。”灵犀将手中狐裘双手奉上。   君洌寒将狐裘盖在飞澜身上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帘,漆黑的明眸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他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头顶微弱的阳光。   “皇上下朝了吗?”她淡声问道,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   “嗯。”君洌寒淡笑着,挑了衣摆在她身侧坐下来。一旁石桌之上,茶水早已凉透,杯中落满积雪。   他将她环入胸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飞澜倒是没反抗,却也不是十分配合,被他抱在怀中的身体些微僵硬着。   “怎么睡在这里了?”他问。   “嗯,在赏雪,看久了倒是有些眼晕,一闭眼便睡着了。”飞澜随口回道。   君洌寒温柔的手掌轻抚过她略带憔悴的脸,深邃的眸光淡看落雪的庭院,角落处的梅花相继开放,红梅傲雪,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温润道,“能与澜儿一同淡看庭前花开花落,一直是朕梦中的场景。”   飞澜一笑,笑靥浅淡,甚至无法融化眸底的凉薄。“很多时候飞澜也恍惚觉得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一场梦而已,或许哪日醒来,眼前依旧是大漠的风沙。”   “澜儿,这不是梦。朕就在你身边。”他的唇贴在她面颊,淡淡龙涎香萦绕,轻吐的气息温润缠绵。   飞澜却忽而冷笑,凝望着他深邃的眼,薄唇轻动,“飞澜倒宁愿是梦,梦醒了,至少无忧还在,逸云还在,希望也还在。”   君洌寒同样看着她,褐眸一点点冷黯阴沉下去,彼此间沉默着,久久无声。雪依然飘落着,扬扬洒洒,越下越大,铺落在两人身上,他没有动,眸光深沉,而她同样没有,一双明眸涣散。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灵犀缓步而来,手中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俯身道,“岂秉皇上,这雪只怕是要下上一日一夜了,娘娘畏寒,受不得冻,奴婢已经在屋内燃了火盆,还是带娘娘回内殿吧。”   未等君洌寒开口,飞澜率先起身,纤弱的身体立在风雪之中,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如冰雕的人儿一般。   君洌寒轻叹一声,接过灵犀手中油纸伞,而后摆手让她退下。   他随手提起石桌上的酒壶晃动了下,壶中叮咚声作响,还有半壶的酒液。他将酒注入盛了冰雪的青花瓷杯,上好的女儿红,融了冰雪的凉,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自斟自饮,无意间抬眸,竟撞上一双清冽的眸子,她不知何时已回了头,定睛看着他。漆黑的发丝散落了雪花,一袭飘然纱衣与冰雪同色,凭空添了一股空灵。   “要喝一杯吗?”君洌寒举起酒杯,淡然询问。   飞澜不语,却在石桌旁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倒了杯雪酒,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液入喉后,却是火辣的滋味,唇齿中又残留着美酒的醇香。   “别喝那么快,十年的女儿红,容易醉人。”君洌寒温声提醒。   飞澜轻笑,摇晃着酒杯,“世人总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被酒醺醉的,不过是人身,而非人心。”   君洌寒笑,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眸中尽是温情,“能让人心醉的不是酒,是情。”   飞澜冷笑着,甩开他的手,讥讽道,“那皇上又为谁心醉呢?”   “为你。”他含笑低语,凝望着她的时候,褐眸深情而凝重。   飞澜沉默了,握住手中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她倒是真有点儿借酒消愁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的,转眼手中酒壶便见了底。她单手托腮半趴在石桌上,漆黑墨眸空洞一片。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毫无预兆的,身子突然凌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被他抱在了膝上。君洌寒夺下她手中酒杯,贴在她耳侧暧昧道,“别喝了,小心酒后乱.性。”   温热的气息,融了发间白雪,发丝湿漉,些微凌乱着。飞澜抬眸,颤动的睫毛上还挂着闪亮的雪珠。小鹿一样的眸子,怯生生的,酒醉的脸颊带着绯红的颜色,如熟透的苹果般诱.人品尝。   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禁锢着她的身体,体温逐渐攀升,很明显这是一种***升腾的信号。飞澜开始不安分的挣扎,“君洌寒,放开我。”   “别乱动。”他温怒的声音盖住了她的。   飞澜蹙眉看着他,却见他又忽而一笑,真是善变的男人。“澜儿,我想吻你了。”   君洌寒话音刚落,唇已经覆了上来,带着醇香的酒气,惹人迷醉。湿滑的舌灵巧的滑入她檀口中,缠上她柔软的小舌。手中撑着的大伞,脱离手掌,倾倒在一旁雪地之中。   飞澜瞪大一双明眸,被动的任由他吻着,半响后才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推开。   她起身脱离他怀抱,推开半步的距离,背转过身,再次留给他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她丢下一句,逃一般的跑入殿内。   君洌寒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并没有起身追赶,他端正身子坐在雪中,唇角溢出淡淡苦涩的笑。   内殿之中,飞澜在灵犀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窗外天幕漆黑,只有柔亮的雪光。他一直没有走进来,她以为他早已离开,毕竟,后宫中多得是等他盼他临幸的女人,他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碰软钉子。   嘎吱一声,窗棂被她推开,刺骨寒风扑面而来,打透了飞澜身上单薄的丝衣,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目光涣散的落在窗外,窗外一片白芒,天与地似乎融为了一色。而白雪皑皑之中,那抹高大的身影依旧醒目,他仍坐在桌旁饮酒,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空置的酒坛。   “皇上一直坐在园中喝酒,这么冷的天,只怕要将人冻坏了,娘娘还是去劝劝皇上吧。”身后,传来灵犀担忧的声音,飞澜回头,只见到一张写满忧虑的小脸,目光一直落在窗外那一抹月白之上。   飞澜下意识的溢出一抹苦笑,他一向不缺为他担忧的女人。“如果担心就出去看看吧,我先睡了,记得替我将殿门关上,别让冷风吹进来。”她说完,走入温暖的内室中。   灵犀僵在原地,看了眼内室中温暖的烛火,最终,目光落在风雪中那一抹高大的身影之上,久久移不开视线。   内殿放置了许多炭火盆,温暖如春,青铜炉中燃烧着袅袅青烟,香气淡雅,却侵入人心肺。飞澜穿着单薄纱衣的身体裹在明黄的锦被中,温暖的快让她昏昏欲睡,而浑浑噩噩间,感觉被子被人掀开,身旁的位置突然塌陷,躺入一个沉重的身躯。   飞澜蹙着眉头翻身,扑面而来是浓重的酒气,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君洌寒,你出去……”   她只来得及发出几个单音,唇就被他封住,浓重酒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飞澜不停的呜咽挣扎,却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深不见底的褐眸,翻滚着漆黑的漩涡,根本照不进一丝光亮。   “慕容飞澜,你就这么狠心吗?是不是朕冻死在外面,你也不会心疼半分?”   飞澜美眸微眯,清清冽冽的笑,泛白的指尖指在心口的位置上,“飞澜已经没有心了,又怎么会心疼呢。”   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君洌寒的情绪很过激,他一把抓住飞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沙哑道,“你没有心了是不是?可是朕有,你摸一摸,感觉到它在为你跳动,在为你疼痛吗?慕容飞澜,你告诉朕,你还想要朕如何?你不喜欢朕找她,朕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碰她,后宫的嫔妃,朕都不碰,可以吗?这样可以吗?”   飞澜冷笑着看他,淡漠的摇头,“我不稀罕。”   “慕容飞澜!”他低吼着她的名字,哗啦一声撕扯开她身上纱衣,强势的分开她双腿,挺.身.而.入。   “啊!”飞澜尖叫一声,身体突然蜷起,没有丝毫的前戏,甚至带着霸道的掠夺,干涩的疼痛几乎痉.挛。飞澜弓着身子,尖锐的指尖深陷入皮肉,抠出血肉模糊的血窟窿。她紧闭着双眼不看他,颤动的长睫上却闪动着泪珠。   君洌寒压在她身上的高大身体瞬间僵硬,酒也醒了大半。他用手掌轻托起飞澜失去血色的小脸,慌措的呢喃着,“澜儿,对不起,是不是伤到你了?”   飞澜咬唇不语,隐忍的模样,让人更是心疼。   他压抑住欲.望,缓缓退出飞澜身体,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吻不停的落在她冰冷的面颊,“澜儿,告诉我是不是很疼?你打我骂我都好,哭出来也好,就是别忍着,我心疼……”   飞澜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如同木偶人一般,君洌寒急了,握住她的手挥向自己的脸,啪的一声脆响后,飞澜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开了眼看着他,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而他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握着她的手再次打在自己侧脸上,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下,飞澜终于无法隐忍的甩开他的手,嘶喊了声,“君洌寒,你够了没有!”   他下手不轻,飞澜的手掌隐隐作痛着,而他英俊的侧脸细微的浮肿,唇角挂着一抹血丝。一双褐眸也是血红的,隐隐的浮动着泪光。“澜儿,朕将心都扒给你了,你告诉朕,怎样才算够呢?”   飞澜沉默,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许久后,突然抱住他,放声痛哭。   “乖,别哭了,朕会一直陪着你。”他轻拥着她,温柔的安慰。而飞澜在他怀中一直哭,直到哭累了,睡在他怀中。   他抱着怀中的小女人,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哭出来就好,雪霁天晴,一切都会好的。   之后的日子,他果然没有再招寝过任何嫔妃,甚至连永寿宫偏殿都不曾再去过,期间,倒是见了瑜琳两次,每一次都是她忍不住思念守候在养心殿外,大冷的天,人冻得瑟瑟发抖,他见了,有些不忍的让她进来,两人也只是闲叙几句,他就会找借口打发她离开。   他大部分时间留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入夜之后,才悄悄进入广阳殿,如此,总算压住了流言蜚语,不再让飞澜站在风口浪尖。庄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偶尔提及过几次子嗣的事,意思也十分明确,只要飞澜能生下皇嗣,庄氏便也默认了她的位置。   第134章 瑜琳怀孕   更新时间:2013-8-9 8:39:36 本章字数:5346   一晃便是两月,年关将至,冬日里最冷的季节,连着下了几场大雪,飞澜喜欢赤.足踩在雪地上玩耍,君洌寒每次见了,都蹙紧眉头,温怒着将她抱进内殿,说笑一阵后,再缠绵一番,久而久之,这反倒成了他们的小情趣。   在广阳殿中,飞澜守着他们自己的地方,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又是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院落中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午后雪霁,飞澜卷起裤管,赤足踏着雪玩耍,往日的这个时辰,他会准时出现在殿中,将她从雪地上抱起,而今日,直到日暮西沉,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只有徐福海匆匆而来,恭恭敬敬的回禀道。   “娘娘,皇上今日要事在身,不能回广阳殿陪娘娘,皇上嘱咐娘娘早些休息,若有和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是。”今日的徐福海,不仅恭敬,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两个月以来,这还是君洌寒第一次缺席,飞澜心中难免失落,她略显无措的拂了拂裙摆,将赤.裸的白皙双足藏入裙下枳。   徐福海在宫中大半辈子,自然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一直压低着头,视线盯着自己脚尖。   “恩,我知道了,徐总管回吧。”飞澜淡淡的笑。   灵犀忙取来鞋袜为飞澜穿上,一边动作,一边嘀咕着,“皇上是想借机赏赐娘娘,娘娘为什么都不开口呢?若是唤作其他主子,还不要座金山银山啊。芝”   飞澜摇头失笑,沉默未语。若是一年前,她见到钱都会眼红,军饷、军需物资,战死士兵的安置费,处处都是钱,她这个大将军可是数着银子过日子。而如今,她被困在广阳殿中,拿着金银珠宝,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要来反而是累赘。   少了温暖的胸膛,即便殿内燃烧着炭火盆,飞澜依旧窝在被褥中冷的无法入睡。她开始后悔在雪地中玩雪。平日里君洌寒会用温热的手掌捧着她冰凉的赤.裸双足,他手掌的大小,刚好够包裹住她小巧的玉足,他总是玩味的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无论哪方面,尺寸都很合适。飞澜就会脸颊羞红一片。   这一夜,注定难眠。   翌日,天微亮,飞澜便醒了,脸色有些许憔悴。灵犀带领着宫女如往日般为她梳洗更衣,但飞澜却察觉到,每个人的脸色似乎都有些不大对劲。   飞澜隐隐的猜到宫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君洌寒也不会一夜未归。她性子本就极淡,便也没有多问半句。   想必是君洌寒的授意,广阳殿中如同封闭的世界,很多事是根本传不进飞澜耳朵的,只是,这后宫中总是有多事的女人,一大早,广阳殿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洛贵妃带领着一队宫人侍女,堂而皇之的闯进来,灵犀拦都拦不住,当时,她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淑妹妹怎么才起呢?别的姐妹都已经赶到永寿宫贺喜了,本宫正巧路过广阳殿,正好与你结伴同行。”洛青缨大红的宫装刺眼,笑着嚷嚷道。   一旁,灵犀翻了翻白眼,她可不记得瑶华宫到永寿宫的路会途经广阳殿。   “不知是什么大喜事,惊动了整个后宫?”飞澜淡声询问。   洛青缨做出一副惊愕状,回道,“妹妹不会还不知道吧?昨儿御医确诊,瑜琳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太皇太后大喜,很快便要诏告天下,估计着,瑜琳很快就要被册封了吧。”洛青缨用绢帕拭了下唇角,又略带嘲弄道,“倒不是本宫说你,妹妹承宠已久,怎么也不见肚子有动静?偏偏让那蹄子捷足先登……”   洛青缨后来还说了什么,飞澜已经听不清了。她身子不稳的踉跄后退两步,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看到洛青缨的薄唇在不停的颤动着,却听不到一点动静,她就好像失声了一样,涣散的目光发呆的看着一点。   灵犀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慌忙上前搀扶,急切的唤道,“娘娘,娘娘。”   半响后,飞澜总算找回了意识,一张脸却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她专注的看着灵犀,那清澈见底的眸光,竟让灵犀莫名的发慌。   “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她冷漠的询问。   “嗯。”灵犀咬牙应了声,这天大的事儿,宫里都传遍了。   飞澜苦笑着,只怕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只瞒着她一个人而已。难怪,君洌寒昨夜没有回来,自然是陪在瑜琳身边的,他就要做父亲了呢。   “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只怕不能与娘娘一同去永寿宫道喜。”灵犀对着洛青缨缓缓一拜。   洛青缨倒也不在意,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飞澜是否跟随她一同去永寿宫,根本不再重要。“既然妹妹病了,就好生休养吧,那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她说完,在侍女荷子的搀扶下,身姿摇曳的向殿外而去。   “娘娘,园中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灵犀伸手搀扶,却被飞澜生硬的甩开。   “贵妃娘娘请留步。”飞澜淡声开口,又继续道,“烦劳贵妃等候片刻,容飞澜梳洗更衣。”   “好啊,本宫自然愿意与妹妹同行。”洛青缨停住脚步,娇声而笑,那一双飞扬的眉眼,却总是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飞澜只是简单的换了件素白宫装,一头青丝披散,只用一根白玉发簪斜插在发间,素是素了些,却有种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娘娘,奴婢求您别去。”灵犀跪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那样的场合,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何苦呢。   飞澜低头看着她,唇角浅浅的上扬,却又含着不尽的嘲讽与苦涩,即便是灵犀看了都心疼不已。   “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早晚都要去面对。”她轻叹的语气中,却无法掩藏住忧伤。   飞澜与洛青缨一同进入永寿宫时,庄氏正与各宫嫔妃谈笑风生,而瑜琳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庄氏慈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们几个也沾沾瑜琳的喜气,入宫才半年不到,就怀上了皇嗣。”   “是啊,还是瑜琳妹妹的肚子争气。”一旁静嫔恭维道。   “姐姐说笑了,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是瑜琳的福气。”瑜琳娇笑的压低了头,面颊羞的通红。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飞澜跟在洛青缨身后,俯身一拜。   “别拘泥了,小李子,赐坐。”庄氏似乎心情大好,笑着吩咐太监赐坐。   飞澜刚刚拂袖坐下,却听得静嫔玩笑道,“淑妃妹妹正当圣宠,想必过不了多久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吧。”   “可不是,淑妃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可是这后宫第一人呢。”洛青缨接话道。   “淑妃妹妹何时也为皇上生个小皇子,那才是大喜呢。”清嫔也插了话。   三言两语间,飞澜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微扬起下巴,淡漠一笑道,“飞澜命薄,怕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她话音未落,大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生生盖过了她的。“皇上驾到。”   转眼间,君洌寒的人已来到殿前,象征性的给庄氏请安。他幽深的眸光看似散落,褐眸中却只有飞澜一人的倒影。俊容些微的沉冷几分,而后探向飞澜身后的灵犀,犀利的眸光中隐隐带着责备。   而灵犀心虚的低了头,忐忑的咬住唇片。飞澜的执拗,岂是她能劝得住的。   “臣妾参见皇上。”众宫妃纷纷起身施礼,君洌寒微一摆手,示意她们起身。   瑜琳是最后一个起身的,显然是在刻意的彰显她的与众不同。她来到君洌寒身边,缓缓而拜,“瑜琳参见皇上。”她说完,手臂已经搭上了他的手背。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将她推开,只得顺势扶住她,平淡道,“既然琳儿身子不适,朕命人送你先行回宫吧。”   也不知是巧合亦或是其他,君洌寒话音刚落,瑜琳便十分配合的用手按在额头上,一张小脸泛白,脚下悬浮,而后身子便无力的靠在了君洌寒胸膛。   “怎么了?”君洌寒担忧的询问。   瑜琳窝在他胸膛,娇羞而笑,“琳儿没事,是肚子里的孩子不乖呢,他总是让琳儿不舒服。”   “无事便好,若还是不舒服,便让御医来瞧瞧吧,马虎不得。”君洌寒轻拥着她,温声说道。   瑜琳当着众人的面与君洌寒撒娇,后宫嫔妃皆是不冷不热,嫉妒的有,不屑的有,嗤之以鼻的更有。飞澜一直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容颜苍白淡漠,无一丝波澜,那一双清冽的眸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君洌寒身上,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虽然他的情绪很平淡,而飞澜就是从他唇边看出了隐隐笑意与期待,她知道,如果他不想要,瑜琳是根本不可能怀孕的。她怎么会忘记呢,那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如今,又怀了他的孩子。君洌寒继位六载有余,他也的确是该有一个孩子来稳定前朝与后宫,何况,瑜琳的孩子,无论对于哪一方势力都不会有任何威胁。   “瑜琳既然身子不适,皇上便先行送她回宫吧,朝堂上总有忙不完的事,你也难得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她。朝政自然不可荒废,但皇嗣也是大事,万不可掉以轻心。”主位之上,庄氏突然开了口。   “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君洌寒拱手回道,他怀中虽拥着瑜琳,目光却萦绕在飞澜的方向,而此时,她也在看着他,清冽的眸,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忽然之间,他莫名的生出一种感觉,她正在一点点离他远去。   “皇上。”瑜琳一声娇怯的低唤,才让他不得不转移视线,他拥着瑜琳转身的那一刻,并没有看到飞澜眼中闪过疼痛的泪光。   永寿宫偏殿,香炉中点燃着催情的迷迭香,烟雾袅袅萦绕,轻纱幔帐内,瑜琳窝在君洌寒胸膛,青葱指尖一圈圈在他胸口环绕,意图不言而喻。   “皇上很久都没有和瑜琳在一起了呢。”她娇声开口,双颊染了一层淡淡红晕。   “朕昨夜不是一直陪着你的吗。”君洌寒褐眸清冷,很自然的将她的手指从胸口拿开。   瑜琳抿着嫣红的唇,撒娇道,“皇上你欺负琳儿,你明知臣妾想要的是什么的。”她抬起头,妆容精致的脸蛋,娇羞含笑,甚为诱.人。她大胆的伸手去解他腰间束带,与此同时,唇向他刚毅的唇角靠去。   君洌寒剑眉轻挑,下意识的侧开头。瑜琳一吻落空,美眸中一闪而过错愕之色。“皇上。”她娇气的唤了声。   君洌寒不着痕迹的推开她,温声道,“你现在怀着孩子,不适合侍寝。刚刚不是还不舒服吗?朕让风清扬来为你诊治吧。”   听到风清扬的名字,瑜琳绯红的小脸瞬时变白,若是将风清扬弄来,她服药怀上子嗣的事儿便瞒不住了,君洌寒最忌讳的便是心机深沉的女人,她岂敢再触怒他。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她轻声开口。   君洌寒敛眸凝望着她,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臣妾的身子一直是张御医在照料,臣妾想让他为臣妾安胎,便不烦劳风御医了。”瑜琳继续道,心中却难免有些许忐忑,生怕他看出丝毫端倪。   君洌寒凤眸微眯,端凝她片刻后,淡漠一笑,“琳儿信不过风轻扬,是因为他是飞澜的人吗?”   “瑜琳并无此意。”她压低声回着。   “你的担心倒是大可不必,他是朕的人。不过,既然你不愿,朕顺你的心便是。张御医身为太医院首,医术也不在风轻扬之下,让他为你安胎,朕也放心。”君洌寒说完,便对殿外道,“来人,传张御医到永寿宫偏殿见驾。”   不多时的功夫,张御医那小老头便携着药箱而入,为瑜琳诊脉之后,才拱手对君洌寒道,“回禀皇上,娘娘的胎像平稳,皇嗣并无大恙,只是,娘娘身子羸弱,还需好生调养,否则,只怕受不得这生育之苦。”   “嗯。”君洌寒淡淡点头,“朕便将瑜琳与皇嗣交由你照顾,一定要保证他们母子平安。”   张御医掀衣而跪,凝重道,“老臣定当竭力而为。”   张御医离开后,侍女幼兰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进来。君洌寒看着瑜琳皱眉将安胎药喝光后,温声开口道,“你好好歇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瑜琳一慌,从身后将他抱住,声音中带着些哭腔,委屈道,“皇上今夜不留下陪瑜琳吗?”   “不了,朕还要回养心殿看奏折。”君洌寒淡声说道,他试图扳开她的手臂,却反而被她缠的更紧。“琳儿放手。”他再次开口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不耐。   瑜琳摇头,轻声抽泣起来,“不要,臣妾要皇上留下来,臣妾知道皇上是去广阳殿找慕容飞澜,她对皇上就那么重要吗?那琳儿和肚子里的小皇子又算什么呢!”   “瑜琳,你是聪明人,怎么也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呢。”君洌寒眸色突然一沉,负手将她推开。他站在背光处看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冰冷的,因着身高的悬殊,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居高临下的,有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清冷的眸光扫过瑜琳依旧平躺的小腹,哼笑道,“朕倒是希望你怀的是公主,或许朕会更疼她一些。”他话落后,转身拂袖而去。他的确是亏欠她,怜悯她,却绝不容许她肆意妄为。   “皇上,皇上!”瑜琳紧追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后,便瘫软在地,好在幼兰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瑜琳压低了声哭泣,紧握了手掌就要打向小腹,幼兰一惊,慌忙伸手阻拦。“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放开!”瑜琳厉声尖叫,“难道你没听懂皇上的意思吗?他根本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更不会让他做太子的,我还生他出来干什么?惹人讨厌吗!”   第135章 朕输了   更新时间:2013-8-10 8:36:04 本章字数:7501   “放开!”瑜琳厉声尖叫,“难道你没听懂皇上的意思吗?他根本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更不会让他做太子的,我还生他出来干什么?惹人讨厌吗!”   幼兰半跪在她身前,紧握住瑜琳双手,防止她再次伤及腹中胎儿。“娘娘您是被皇上气糊涂了呀,若皇上不在乎您的孩子,也不会让御医如此小心的看顾娘娘。皇上虽没有承诺立小皇子为太子,只要他是皇上唯一的子嗣,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   “你的意思是?”瑜琳看着她,眼中也浮起精光。   幼兰点头,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娘娘,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啊。”   瑜琳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随手摸到脸上的泪。在幼兰的搀扶下起身,又道,“别的人本宫倒不担心,你命人好好看住广阳殿那边,万不能让慕容飞澜那贱人生下皇嗣。枳”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在广阳殿安插了眼线,若淑妃真的怀了皇嗣,我们也好早作打算。娘娘不喜欢的孩子,就不应该让它存在于这个世上。”幼兰阴冷的说道。   瑜琳一笑,甚为满意。   知*   夜静谧薄凉,   帝陵之中,死一般的沉寂,偶有烛火晃动而过,更添了些许诡异的气息。   飞澜一身素白纱衣,独自一人坐在一座崭新的坟墓之前,高大的墓碑上,扬扬洒洒的刻着几个字:大圣皇朝中州王之墓。   素白的手从食盒中端出几盘精致的小菜与点心,都是无忧生前最爱吃的。飞澜将身体半靠在墓碑上,手中握着雪白的绢帕,一下下擦拭着墓碑上的碑文,如同擦拭着无忧漂亮的小脸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极是温柔。   “无忧,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娘的手艺可没有你逸云阿姨的好,你在天上有逸云陪着,是不是嘴巴都被她喂刁了?”飞澜唇角扬着苦笑,自言自语的说着。她话音刚落,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闷痛,喉中涌出一股腥甜的血气,飞澜用内力强行压住不适的之感,慌慌张张的从袖口中取出白色瓷瓶,倒出一颗百草解毒丸丢入口中。   她坐在墓碑前,调息着内力,半响后,心口的疼痛才稍稍舒缓。最近,这样的状况发生的越来越频繁,百草解毒丸隐隐已有压抑不住毒性的趋势,这并不是好的征兆。   飞澜苍白纤细的手抚摸在冰冷的碑壁上,眸中含泪,唇角含笑,“无忧,想娘亲了没有?或许,用不了多久娘亲就要去陪你了。”   她低垂着头,没有血色的脸朝下,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滴落在漆黑的泥土之中。四周一片漆黑沉寂,回答她的之后呼啸而过的阵阵寒风。飞澜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冷的厉害。   浑浑噩噩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上了腰身,下一刻,她被扯入一具温暖的胸膛之中。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淡淡龙涎香气。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他温声开口,语气中尽是担忧,而后,利落的退下外袍裹在她身上,连人带衣服一起拥在了怀中。   飞澜低头看着身上明黄的龙袍,唇角弯起一抹嘲弄的笑。她记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将龙袍穿在她身上,若被有心人看了,还不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澜儿生气了吗?朕不是有心要骗你,朕只是担心你……”他终是隐去了后半句,无奈的叹息。瑜琳的这个孩子,怀的太不是时候,他与飞澜的关系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瑜琳这一怀孕,无意是给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   飞澜在他怀中冷笑,担心她什么?担心她伤心吗?不,她已经没有心了。“皇上的担心多余了,飞澜很好,只是见到瑜琳怀孕,突然响起我也曾有过一个孩子。所以,来看看他。”   飞澜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他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澜儿,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她回头,静静的,冷漠的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情绪莫辩的笑,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错误,一处足够。无忧离开时,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她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她不会再有孩子了,她也不想再给君洌寒生孩子。   “夜深了,皇上不回永寿宫偏殿吗?”飞澜清冷询问。   “朕今夜陪着你。”他再次靠过来,从后拥她入怀,头轻抵在飞澜肩膀。   飞澜墨眸幽深,眸光深冷的几乎凝水成冰。“不必了,今夜飞澜想在宫外转转。”   “不许。”君洌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否决,霸道的不容人抗拒。   飞澜美眸微眯,扬着下巴直视着他深邃褐眸,她的目光很冷,不言不语,反而更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君洌寒无奈轻叹,道,“改日朕抽时间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出宫难免发生什么状况,朕不放心。何况,昨日探子回报,封地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或许,二哥已经按耐不住了,瑜琳不可能牵制二哥一辈子。”   “会有战争吗?”飞澜出声询问,眉心微锁,带着几分凝重。   君洌寒一笑,温声道,“澜儿还是担心朕的,对吗?”   飞澜尴尬的别过面颊,回道,“飞澜只是不想看到民不聊生。”   君洌寒眉宇幽深,轻叹,语气中尽是无奈。“若二哥也能如你这般想,朕也不必如此为难。”   飞澜怎会看不出他俊颜上隐忍的憔悴与疲惫,她转过身体,仰头与他相对,缓缓伸出冰凉的小手握上他温热的大掌,浅声问道,“很棘手吗?”   君洌寒笑,反手将她冰凉的手紧握在掌心间,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她。“还好。”他温声回答,“二哥倒不足为惧,朕只是担心你那表哥和豫南王叔从中插上一脚,朕又没有三头六臂,应付起来难免吃力。”   “这些年表哥的势力逐渐壮大,他已不甘心被操控,只是,豫南王已为皇亲国戚,为何还要反呢?”飞澜不解的蹙眉。   君洌寒笑靥不变,与她说着天下大事,却如同谈论着天气一般,他将手中龙袍重新披在她肩上,温声解释,“当年祖皇择选太子,一度在父皇与豫南王叔之间徘徊不定,豫南王虽有勇有谋,却比不得父皇运筹帷幄,如此才与皇位失之交臂。他对父皇还算恭敬,朕这个晚辈却并不放在眼中,何况,君墨舞是有野心的,他觊觎皇位已久,并且,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飞澜不过一介女流,与我又有何干。”飞澜嘀咕的回了句。   君洌寒摇头失笑,用手掌轻托起她下巴,飞澜被迫抬起眼帘,那一双璀璨明眸,好似凝了漫天星光,美得勾.魂摄魄。   他弯起的唇角含着几丝邪魅,温笑道,“澜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君墨舞喜欢你。”   “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吗?”飞澜清冷问道。   君洌寒压低了头,薄唇就停留在她唇瓣半寸的地方,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面颊,淡淡龙涎香让人迷醉。“傻瓜,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说罢,温厚的手掌遮住她眼帘,别那样一双清澈的眸子凝视,无论对她做了什么,他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所以,只能合起她的眼睛。而后,吻才轻轻落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君洌寒将她抱回广阳殿之时,正是万籁俱寂的夜,内殿分明没有放置炭火盆子,温度却莫名的不断攀升,他的手臂缠在她腰肢,褐眸中燃烧着剧烈的火焰,在静寂的夜,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噼啪的火焰声响。   “澜儿……”他低哑的呢喃着她的名,唇片在她面颊的肌肤上轻荡游移。   飞澜却侧开脸颊,眉宇间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陌生清冷。“一定要这样吗?君洌寒,我不愿意。”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的眼睛,她很怕自己会在那双深沉如海的眸中沉溺。   他的呼吸略显凌乱粗重,却生生的从她肌肤上移开。“澜儿是今夜不想,还是永远都不想?”   飞澜冷漠的背转过身,沉默半响后,才无情绪的吐出一句,“不知道。”   身后,传来他若有似无的叹,他拥她在怀,滚烫的手掌轻抚过她柔软的发,“放心,朕不会勉强你,朕可以给你时间。”他埋首在飞澜发间,唇贴在她耳侧,低声呢喃,“澜儿,别让朕等的太久,好吗?”   他虽没有侵犯她,彼此的身体却纠缠在一处,他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到她身上。飞澜已经,慌忙转身,将手置于他额头,“怎么这么烫?皇上是不是不舒服?”   他笑着将她手从额头拉开,邪魅道,“是不太舒服,瑜琳在香炉中掺了迷迭香,现在药效发作了。”   三年前就有妃子用过迷迭香迷惑君主,当场便被打入冷宫。那种味道,君洌寒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而瑜琳却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她这些笨拙的手段,只会让君洌寒对她心生反感而已。   飞澜再无知也清楚迷迭香是什么东西,瑜琳怀有两个月的身孕,真是不安稳的时候,竟然敢迫不及待的诱君洌寒欢爱,飞澜真不知该说她无知,还是对腹中的孩子不负责任。   “很难受吗?我去找风清扬来给你诊治。”飞澜说罢,披衣而起,便要下床,却被君洌寒伸臂重新揽回榻上。   他自嘲一笑,道,“找他来做什么,他来了也无非是丢给朕一句:找个女人解决。”他唇边一直含着玩味的笑,眸中一片平静,只是,飞澜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烫,拳头一直紧握着不曾舒展过。   又是短暂的沉默,他的状况似乎更严重,额角不停的流淌滚烫的汗珠。飞澜看着实在心疼,她咬了咬牙,还是缓缓的,一颗接着一颗解开胸口的盘扣,而君洌寒看着她,剑眉冷挑,手掌按在她小手上,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你做什么?”他沙哑道。   飞澜的脸色泛红,低声道,“如果你太难受,可以……”   “不可以。”他生冷的打断她,“君无戏言,朕说过不会勉强你,就一定会做到。澜儿,听话,闭上眼睛睡觉。”他温润的笑着,低头在她额上轻落下一吻。   飞澜点头,然后,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君洌寒并没有让她看到,他唇角缓缓流下的一缕鲜红。他一直用内力强行压住药性,难免伤及心脉,可是,他不在乎。他如此艰难隐忍,只不过是想给飞澜一份爱与尊重。   *   冬至难得有如此晴朗的天气,冷虽冷了些,却是万里无云,天湛蓝湛蓝的。飞澜站在后宫最高的钟楼上,身上披着厚重的狐裘披风,然而,高处不胜寒,不停有风声呼啸。站在这里,放眼望去,可以将偌大的紫禁城收入眼底。   “那边是将军府,自从你离开之后,府中清清冷冷,早已没有原本的样子。”身后,永河轻叹道。她本是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听闻瑜琳怀了身孕后,便来广阳殿探望了飞澜,她是女人,自然懂得飞澜此时心中必是不好过的。   飞澜顺着永河所指的方向看去,庞大的府邸,此刻在眼中竟是小小的一个黑点而已。   “我们从大漠回来不过一载的光景,却已物是人非了。”飞澜苦笑感慨。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飞澜,如今你已为宫妃,只有安心跟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再生一个孩子,坐上皇后的宝座,才是宫妃该走的路。”永河语重心长道。   飞澜笑而不语,一双墨眸却比天空还要宁静高远。她慕容飞澜要走的,绝非是步上这些后宫女人的后尘。   她伸出手臂,随意的推动铜鼎撞响铜钟,当当几声,沉重浑厚的钟声在内宫中响起。   待钟声停止后,永河才继续开口道,“飞澜,本宫知你心有不甘,但瑜琳怀有皇嗣却是事实,也只能接受。”   飞澜随意哼笑,略带戏谑的开口,“公主自幼生长在宫中,应该再清楚不过,这后宫女人的字典中从没有‘认命’这两个字,只有争斗才能生存。瑜琳若怀的是男胎,孩子一出生便要占尽长子之利,飞澜若要计长远,此时便该未雨绸缪,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公主觉得如何?”   永河用片刻的惊愕,但很快,她唇边缓缓溢出笑容,回道,“若你当真如此,那便不再是本宫认识的慕容飞澜了。”   飞澜苦笑,摇头道,“所以,飞澜并不适合这里。”   “事到如今,你还是想要离开吗?”   笑靥在飞澜唇角消失殆尽,短暂的沉默后,飞澜才再次开口,“无论飞澜想与不想,那将是飞澜最终的宿命。”   她话音落后,只见灵犀缓步而来,在飞澜身前停住脚步,俯身道,“娘娘,眼看着就是晌午了,钟楼寒凉,还是早些回吧,以免感染风寒。”   “公主要留下与我一起用膳吗?”   “自然是好的。”永河含笑回道,并未推拒。   只是没想到,晌午时分,君洌寒也回到广阳殿用膳。多数时候,他午膳都会去瑜琳那里,每天,御医都会将瑜琳及腹中胎儿的状况禀报给君洌寒。而入夜后,他大多回广阳殿陪伴飞澜,但她依旧不让他碰。偶有朝政繁忙时,便直接留在养心殿宿夜。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对飞澜的承诺。而她却似乎并不领情,隔三岔五问上一句:皇上不招宫妃侍寝吗?他便不温不火的回道:你不就是朕的妃子吗!   偶尔,她也会对他说:瑜琳怀着孩子辛苦,你去陪她吧。而他依旧不离开,反而神情凝重的问道:澜儿当初怀着无忧的时候,是不是也吃了很多苦?对不起,朕没有陪在你身边。   午膳之后,永河便命人摆上了棋盘,偏要君洌寒与飞澜下上一盘。君洌寒难得有兴致,便与飞澜赌棋,君洌寒的条件是:侍寝;而飞澜的条件是:出宫。对于彼此想要什么,两人皆是心知肚明,提出之时,也没有丝毫意外。飞澜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也做好了侍寝的准备。   只是,奇迹似乎难得的降临了,她竟然险胜了君洌寒一子。只见,他轻笑着放下手中黑子,温声道,“朕输了。”   飞澜紧握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颤动着,她看着他,等着他兑现承诺。君无戏言,他既然承诺了便不会反悔。只是,飞澜从未想过,可以如此轻易的走出皇宫。   君洌寒却多少有些失落,伸手握住她蜷紧的手,询问道,“澜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朕吗?”   飞澜低头,紧抿着唇不语。   他无奈失笑,继续道,“好吧,朕今日放你出宫,明日早些回来,朕让徐福海在宫门口候着你。”   原来,他答应让她出宫,期限只有一日。   “皇上分明投机取巧。”飞澜抗议。   君洌寒笑,眸中一闪精明的狡黠。“朕一向很公平。朕若赢了,让你侍寝也仅限今夜而已,也并非要你夜夜侍寝。让你出宫也是同样的道理。”   飞澜顿时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凭她的道行,和他玩儿,她还嫩着呢。   飞澜是跟随永河的马车一起出宫的,只是,永河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将她带去了丞相府。飞澜用指尖挑开车帘一角,淡看窗外风景。   “你不用看了,这是去相府的路,本宫答应过他,会将你带去见他的。”永河若有似无的叹息。   自从顾非凡上次闯宫之后,君洌寒在广阳殿四周严加防备,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再接近飞澜。所以,顾非凡找上了永河。   飞澜的身体懒懒的靠在车壁,倒也没有逃脱之意。君洌寒允诺她出宫一日,左右不过是出来散散心而已,她本就无处可去,到哪里又有何区别。只是,永河那一脸焦脆的模样,让她着实心疼。   “送一个他心爱的女人到他身边,公主还真是大度呢。”飞澜的语调中,有些许嘲弄。   永河苦笑,指尖随意的扒开额前碎发,“许是本宫前世欠了他吧。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快乐,若能博他一笑,本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难道你对皇上,不是这样的心思吗?”   飞澜笑,清冽的眸光淡淡散落,“至少飞澜做不到公主的无私。”   永河看着她笑,“每个人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你为皇上出生入死,本宫亦十分钦佩。”   飞澜笑靥微苦,侧头淡看车帘外风景。“难得出宫一趟,本以为可以逛逛帝都夜色繁华呢,看来是不成了。”   马车在丞相府偏门缓缓停住,飞澜率先跳下马车,而后,永河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车来。   “有朝一日,飞澜要堂堂正正从丞相府正门而入才是。”飞澜玩味道。   永河无奈摇头,淡声回道,“从本宫下嫁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本宫与他便再无可能。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无论慕容将军是男是女,是战死沙场,还是穷困潦倒,本宫这一生都是慕容家的人。”   飞澜绣眉轻蹙,眉心间愁容不散,为永河,却也为自己。   永河与飞澜一前一后进入丞相府,管家亲自来迎,却不见顾非凡的身影。“老奴参见公主殿下,参见淑妃娘娘,我家相国被皇上急召入宫,还望公主与娘娘稍等片刻。”   “倒是巧合的很。”飞澜戏谑哼笑。   永河苦笑摇头,道,“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的巧合,你前脚刚出宫,顾非凡后脚便被招入宫中,皇上的醋劲儿可不小呢。本宫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了一招。”   “公主应高兴才是。”飞澜浅笑嫣然,随意的在石桌旁坐了下来,今日的夜色不错,月朗星稀,飞澜赏了会儿景,又与永河闲叙几句,而顾非凡依旧没有回来。   飞澜闲来无事,独自一人随意的在相府中闲逛,幼时姑母还在的时候,父亲常常带着她到相府做客,那时候的日子,过的真是惬意啊!   她一路走过儿时与顾非凡一同打闹的院子,在水塘边停留了片刻,记得幼时他们喜欢在池边的草地上放风筝,顾非凡的风筝总是比她飞的更高。还有,他们曾一同练剑的竹林。飞澜的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院竹林中而去。   冬至之日,竹林早已没了往日的郁郁葱葱,一路穿竹而过,这里似乎与幼时并不太大的变化,世间事,往往物是人非。   飞澜一路行过,四周暗卫掩藏的极好,却并没有逃出飞澜的耳朵,她也不甚在意,依旧自在前行,幼时的竹屋还在,那是她与顾非凡的秘密之所,夏日的午后,她贪凉常躲在屋中偷懒睡觉,害的父亲与姑母满世界的找她,顾非凡常常因此挨打,但他一直十分仗义的没有出卖过她。   “难得这里什么都没有变,他倒是念旧之人。”飞澜一笑,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已伸出白皙玉臂,不知为何,她莫名的觉得此处好似有一种心灵的牵引,在一步步诱她前行。   她刚要推开.房门,身后却传来永河温软的声音。“飞澜,今日他怕是回不来了,我们到城中转转吧,不必在此耗费时间。”   飞澜迟疑的转身,淡淡点头。按在门扉上的手臂缓缓抽回。   两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屋内,无忧的心也沉到谷底,他被管家禁锢,身体被粗糙的麻绳与木椅绑在一起,并且被点了哑穴,他清晰的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却一字不落的落在他耳中,敲击在心上,那么,那么的疼。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久到他快记不得日子,久到好似渡过了漫长的一生。   第136章 皇上愿意与飞澜远走高飞吗   更新时间:2013-8-10 8:36:04 本章字数:8526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久到他快记不得日子,久到好似渡过了漫长的一生。   他唇片不停的颤动着,低低唤着:娘亲,娘亲。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双褐眸中弥漫着水雾。   两名暗卫推门而入,对管家拱手一拜,“刚刚真是好险,好在管爷未雨绸缪,吩咐属下告诉公主相爷今夜不会回来,还将她引到这里来,否则,小公子的秘密只怕就瞒不住了。”   管家微微摆手,面色却并无轻松之色。“高兴什么,如此一来,公主与淑妃必定要离开的,相爷与淑妃失之交臂,也少不得要责怪你我。”   他说罢,手掌一晃,点开了无忧身上的穴道,而后十分恭敬的俯身一拜,“小公子,老奴刚刚得罪了。枳”   无忧抿唇不语,狠狠的瞪着他。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不得不让人震惊,如此小的孩子,竟然能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管家叔叔,我娘已经走了,你可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吗?勒的好疼啊。”他嬉笑着开口,好似刚刚的愤怒从未发生过一样。   “还不将小公子放开。”管家对一旁侍卫吩咐道。   无忧终于脱离了钳制,左手握在右腕之上,揉捏着被麻绳勒痛的手腕,头微低垂着,在暗影之中,褐眸一闪而过冷冽的寒光知。   另一面,飞澜与永河离开丞相府,在护城河边选了一家茶楼品茶,二层的阁楼,临水而建,倒别有一番风情,茶倒是一般,自然比不得宫中的极品龙井。   飞澜依窗而坐,目光散落在河岸灯火之上,雕花的画舫、云袖翩飞的舞姬、还有觥筹交错的杯盏,远远望去,如梦如幻般。   飞澜没想到在偏僻的茶楼中,竟也能遇见熟人,当君墨舞踏着木质楼梯走上阁楼时,见到飞澜时,也是些微的错愕。而后,笑靥才在唇角逐渐溢开,他一挑衣摆,在飞澜与永河那一桌坐了下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慕容将军,不,淑妃娘娘,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君墨舞笑着,自斟自饮了一杯清茶,不过是普通的粗茶,入喉竟也沁着甘美的滋味。   飞澜墨眸剔透幽深,青葱指尖搭在白瓷茶杯之上,一红一白,分外妖娆。她唇角浅扬,薄唇一开一合道,“多日不见,世子别来无恙。”   “没能死在淑妃娘娘的捆仙锁之下,本世子倒是有些遗憾。”君墨舞笑着回道。   “是吗?那我倒是可以成全世子。”飞澜笑靥浅浅,眉宇间染了一层温润。   两人一搭一合,完全的将一旁永河当成了透明人。永河公主无奈而笑,起身道,“本宫突然响起府中还有些事物要处理,便不陪二位了。”   “公主请便。”君墨舞微一拱手。   “飞澜,本宫过些日子再去宫中探望你。”永河丢下一句后,才转身而去。   永河走后,飞澜依旧淡看窗外风景,而她不开口,君墨舞亦沉默,她看着风景,君墨舞便看着她,直到,飞澜看腻了,才微微侧过头,毫无意外的撞上他痴痴的目光,而他竟丝毫不知避讳,依旧舍不得移开视线。   飞澜绣眉轻蹙,淡声道,“世子看够了吗?”   君墨舞笑,回道,“美人如玉,若能看上一生一世,君墨舞此生无憾。”   飞澜清清冷冷的别开眼帘,哼笑道,“天下之大,美人无数,世子乃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自然是不会缺美人的。”   君墨舞含笑,两指轻握住白瓷茶盏,低低呢喃,“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飞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眸光黯淡散落,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下些微惨白,平添了一种楚楚之态。澈亮的眸,空洞而深不见底,君墨舞即便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她半分的心思,面前的女人,就好像迷一样。而越是神秘,便越是让人着迷。   “慕容飞澜,其实,我已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久到好像是一辈子。”君墨舞的神情很认真,声音微微的暗哑。   而飞澜失笑,好似听了极大的笑话一般。   “不信吗?”君墨舞苦笑,带着几分自嘲,继续道,“父王的书房中有一副画像,话中的女人很美,天仙一样,父王经常看着画像发呆,他曾说过,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或许是看的久了,那张脸竟不知不觉间刻在了心上。”   “那张画像……”飞澜轻声问道。   “是你母亲。”君墨舞回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恍惚间,以为你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你与你娘亲,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父王却说,你们一点都不像。”   飞澜笑而不语,握在指尖的杯盏,已经逐渐失了温度。记忆中,母亲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而她自幼被当做男孩子来养,自然少了那一分风情,多了些许洒脱。   “父王说,你比曾经的兰芳公主更多了一股傲气,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在宫中生存。”君墨舞淡声说着,目光定格在飞澜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细微的神情变化。   “今日为何出宫?因为瑜琳怀了身孕?飞澜,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你便受不住了吗?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为他生孩子,皇室最注重的便是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世子究竟想说什么?”飞澜啪的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清冷开口。   而君墨舞突然大胆的握住她的手,哑声道,“飞澜,如果你要的只是守在他身边,那么,你完全可以忍气吞声的活在他身边,直到老死宫中。但若你要做他唯一的女人,那便不要痴心妄想了,他绝非是你的良人。”   飞澜看着他,美眸微眯,淡若清风的笑着,“世子要说的就是这些?好吧,飞澜知道了。”她淡漠起身,而后又道,“若世子的话说完了,飞澜也该离开了。希望,后悔无期。”   飞澜一双美眸中依旧擎着笑与璀璨流光,她与君墨舞,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交集,越是纠缠不清,对彼此来说,就越是痛苦。她对他,心中一直存着一份歉疚,因着这份歉疚,才更不能去伤害。   却不曾想,在她转身的瞬间,君墨舞向失控的猛兽一样扑了过来,他用力将她按在墙壁之上,单薄纤弱的身体被困在他胸膛之间。他的气息是炙热的,带着沉重的怒意。“慕容飞澜,你可不可以正视我对你的感情?他并不适合你,只有我能爱你,护你。慕容飞澜,你这个蠢女人,你究竟会不会选男人啊?”   飞澜微扬着下巴看他,墨眸依旧是晶亮剔透的,好似凝了满天星光般璀璨。她出口的声音极轻,如风一般飘渺。“我已经选了他,无论是对是错,这条路,我都要一直做下去,即便荆棘丛生,即便身染鲜血,也无法再回头。”   君墨舞的手臂撑在她头顶,微微的颤抖着,“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飞澜,我会给你幸福的。”   幸福吗?飞澜唇角溢出苦涩的笑,从无忧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幸福已经离她远去。   她静静的凝望着他的眼睛,淡声说道,“君墨舞,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幸福就是和最爱的人一起,饮一场风花雪月,淡看细水长流。在飞澜的生命中,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死去,我苦苦挣扎着,不过是想要成全一段我自以为是的爱情。”   她苦笑着,眸中泪光盈动,无辜却并不羸弱,“对不起,君墨舞,你给不了我幸福,因为,慕容飞澜的心已经死了。”   君墨舞隐忍着疼痛,高大的身体微微的发颤,声音低沉暗哑,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如果,我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会恨我吗?”   飞澜美眸微眯,清冷的凝视着他,却并未回答。   君墨舞将头压低,唇向她雪肌逐渐靠近,飞澜并未挣扎,只是下意识的侧开头,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而正是那样的眸光,刺痛了他。   “是不是除了他,别的男人都不行!”君墨舞突然用力推开她,高大的身躯踉跄后退,神情受伤的看着她。   飞澜笑,笑靥讽刺,却偏生透着一股诱.人的妩媚。没试过的事,她怎么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接受第二个男人。但飞澜却明白,君墨舞是一定不可以的。君洌寒的为人她太了解,他嫉妒起来的时候,可以摧毁全世界。   “君墨舞,别忘了我是皇上的女人,你不要命了吗?”   而他冷笑着,血红的双眼,如同嗜血的野兽看到了可口的猎物。毫无预兆的,他再次扑上来,霸道的咬住了飞澜的唇,滚烫的手掌在她柔软的身体上胡乱的抚摸。   飞澜震惊的瞪大双眼,明眸中溢出怒火,反手一掌甩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盛怒下,自然力道不清,甚至带着几分内力,君墨舞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摔出去。   “君墨舞,你这个疯子!”飞澜用手背用力的摩擦被他咬破的唇,甚至带着几分厌弃。   君墨舞侧脸为肿,他却丝毫不在意的狂笑,舌尖舔舐着唇片,那上面还残存着她的鲜血,带着微微的腥甜,美得沁入心肺。“君洌寒的女人,滋味的确不错。”他邪肆的笑,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飞澜柔软的发丝。   她没有动,目光冷怒的直视着他,而龙鸣剑却已经握在了掌间,蓄势待发。   君墨舞自然察觉到冰寒的剑气,两指却依旧肆无忌惮的黏住她一缕发丝,“慕容飞澜,跟我远走高飞吧,我带你浪迹天涯,过你想要的生活。”他的神情很认真,完全不似刚刚的戏谑。   “怎么?世子不觊觎皇位了吗?”飞澜讥笑回道。   君墨舞却淡漠摇头,“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追逐。”   飞澜剔透的眸光淡淡涣散开,唇角含着一丝自嘲的笑。她不得不承认,君墨舞的承诺很感染,甚至感动了她。可是,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或许,还是一个将死之人。她不配拥有他的爱,也回应不了他的感情。而君墨舞,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来爱他。   她轻扬起眉梢,冰冷傲慢的凝视着他,轻笑道,“君墨舞,刚刚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这样的事,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便不会对你客气了。别往了我的身份,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豫南王世子!”   她刻意的咬重了最后几个字。伦身份,她是君,而他是臣。伦辈分,她是他堂嫂,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们之间的牵扯,都是大逆不道。   “少和我将这些伦理纲常,他君洌寒难道没有夺他人之妻吗?”君墨舞忽然怒吼。   飞澜唇边笑意不变,声音却是异常冷漠的,“他做的事也并非全是对的,他做的事,也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效仿。”   她说罢,清冷的转身离去。在与君墨舞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听他压抑的道,“慕容飞澜,无论是江山,还是你,我都会夺来。”   飞澜脚步微顿,眸色遽然深谙。“如果世子想成为飞澜的敌人,你大可以这么做。”她丢下一句后,拂袖而去。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飞澜撑了把油纸伞踏出茶楼,只见一辆装饰古朴的四轮马车早已侯在了茶楼门口,徐福海躬身站在车旁,身上落满积雪,看摸样已经等了许久。   “老奴参见淑妃娘娘。”徐福海俯身一拜,老脸上擎着讨好的笑。   飞澜神色淡淡,温声回道,“徐总管不必多礼,雪夜寒凉,没想到徐总管也有兴致出宫赏景。”   徐福海呵呵笑,又是一拜,“淑妃娘娘说笑了,老奴哪儿有那等福气,老奴是奉皇上之命来接淑妃娘娘回宫的。”   飞澜轻蹙眉心,凝了他片刻,才淡淡道,“皇上允诺我出宫一日,如今尚未到时辰。”   徐福海一笑,忙回道,“皇上说,娘娘是昨夜子时离宫,而现在已是夜半时分,从这里到宫中,马车正好要行上一个时辰,入宫门后,刚要是子时。皇上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对娘娘失言。”   飞澜紧抿着唇,脸色微愣。那个男人将一切算计在股掌之间,根本没有她反抗的余地。   “娘娘,请吧。”一旁,徐福海催促道。   飞澜若有似无的一叹,只能踏上马车,白皙柔软的玉臂掀开车帘,而后,墨眸中闪过片刻错愕之色。   此时,马车之中,君洌寒一身月白常服,用金丝银线绣着大片暗花,在夜明珠的微弱光晕之下,闪动着莹莹光亮。那张英俊的侧脸神情自若,唇角盈着浅浅的笑,目光专注的落在手中奏折之上。   “看来澜儿是不愿回宫的,当真乐不思蜀了?”他并没有转移视线,却有幽幽清冷的声音传来。   飞澜眸光低敛着,在他对面的车角坐了下来。“皇上日理万机,飞澜何德何能劳驾皇上来接。”清清冷冷的声音中,又夹杂着些许嘲弄。   君洌寒低润而笑,迟缓的放下手中奏折,温润如水的目光,静静落在飞澜身上,那双褐眸中的浓情,好似瞬间点燃了车内温度。“朕想你了,即便是短短一个时辰,朕也不想等待。”   飞澜不语,转头侧过脸颊。青葱的指尖挑开车帘一角,淡看窗外风景。偶有风雪透过缝隙灌入,带着刺骨的寒。飞澜单薄的身体下意识的轻颤。   “很冷?”幽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下一刻,飞澜的身体便跌入一具温热的胸膛中。他低眸凝视着她,在看到她唇角的伤处时,原本柔和的眸光遽然间沉冷,带着冰雪般骇人的寒。   修长有力的指在她嫣红的唇片上不停的摩擦,他的力道不清,甚至丝毫不顾及她的伤处,那架势好似要搓掉一层皮一样。飞澜吃痛,低吟一声,终于按耐不住的伸手阻拦。“痛,君洌寒,住手。”   他仍是不语,唇却突然压覆而下,起初吻得十分霸道,长舌横驱直入,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不放,灼热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几乎让她无法喘息。而渐渐的,他的吻变得很轻,也很缠绵,舌退出她檀口,在她唇角破处轻柔的舔舐,慢慢的,飞澜觉得没那么痛了,肌肤都是痒痒的,温热的。被他拥在怀中,甚至有种莫名的心安。   马车缓缓而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才离开她唇瓣,俊脸停留在她面颊一寸之处,专横道,“朕不喜欢你身上残留着别的男人的气味,若再有下次,朕就将他碎尸万段。”   好似怕吓到她一样,他的语气极轻柔,但飞澜知道,这个男人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他依旧紧拥着她的身体,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力道之大,好似要将她揉入身体中一样。温怒之色在他褐眸中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润浓情,他薄唇轻动,问道,“澜儿想朕了吗?”   纤长的睫毛轻颤,敛起所有的情绪,她微侧开面颊,仍是沉默不语。   君洌寒的唇却再次覆了上来,轻啄着她唇瓣,温柔呢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总是明白了这种感觉。想见你的时候,却见不到,原来想念的感觉也可以痛入骨髓。”   他的话终于让怀中女子有了些微的反应,却不是感动,她的眸光,依旧清冷,扬起的唇角,甚至带着嘲讽的笑。“边境五年,皇上不也好好的。”   她在大漠狂沙征战五载,唯一联系着彼此的,不过是每月一封字数寥寥的书信而已,如今才来说想念,倒显得矫情了。   君洌寒无奈而笑,指尖轻勾起她莹润的下巴,那一双明眸璀璨,暗影之中,比车壁上悬挂的夜明珠还要耀眼三分。对于君洌寒而言,五年前的慕容飞澜,就是他掌间的风筝,无论飞的多高对远,线一直握在他手中。而这短短的一年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如今的她,越发让他无力掌控。   “傻瓜,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你只是慕容将军。”他唇角含着邪魅的笑靥,淡淡呢喃,“澜儿,朕将你藏起来可好?再也不让其他男人觊觎你的美。”   飞澜淡然一哼,眸光依旧轻浅,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皇上大可不必费心,红颜弹指老,飞澜很快就会容颜不再。”   “这样吗?”他轻轻的笑着,唇摩擦在她颈间敏感的肌肤,温热的气息淡淡萦绕,“那朕陪着澜儿一起老,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飞澜轻合起眼帘,她有些累了。“后宫从不需要容颜衰退的女人,留在皇上身边的永远是青春美貌的佳人,难怪总有人觊觎着那个冰冷的位置,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君洌寒无奈的笑,抱她坐在自己膝上,温声又道,“朕喜欢你可多过那个冰冷的皇位。”   飞澜被他紧拥着,被动的将头靠在他胸膛。君墨舞掷地有声的誓言,突然间萦绕在耳畔,于是,她竟鬼使神差的问道,“那皇上愿意与飞澜远走高飞吗?”   她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些微的僵硬,心也跟着沉入谷底,唇边笑靥越发讽刺。江山美人他皆要握在掌心,鱼与熊掌他也要兼得,这样的男人,太贪心了。   他没有回答,狭小的车厢内是长久的沉默,夜明珠的光辉披散在他英俊的侧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出奇的邪美。只有那双褐眸,如同照不进光亮的深海。   “澜儿,给朕一些时间吧。”许久后,他才淡漠的回了句。   飞澜不言不语,眸光涣散的散落在一角。她不知道,君洌寒所需要的时间,是不是要耗尽一生。   车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后车轮压过官道发出嘎吱的声响。气氛沉寂的几乎让人窒息,飞澜突然发现一个时辰竟是如此的漫长。   君洌寒拥着她靠坐在柔软的狐皮褥上,他炙热的身躯拥着她冰冷的身子,修长的指穿梭在她细密的发丝间,并顺势划过她柔软的胸口,“好香。”他埋首在她颈间,吻着她漂亮的锁骨。宽厚的手掌揉捏着她一侧的柔软。   飞澜辗转身形,避开他的触碰,留给她一个孤冷的背影。   君洌寒眸中一闪而过寞落的神色,手掌却依旧停留在她胸口。薄唇靠在她耳侧,暧昧呢喃,“原来澜儿喜欢这个姿势,正巧,朕也喜欢。”   说话间,手掌已移上她纤腰,他掌间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裙纱传递到她的身体上。很快,腰间的束带已经被他扯开,飞澜胡乱的挣扎,而身上的衣物依旧被他扯得七零八散。   “回禀皇上,前方不远处便是宣武门了。”车外,徐福海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那老头是明白人,这天雷勾地火,并不难猜出两人在车内做什么。很显然他是提醒车内人,前方便是皇宫。   “君洌寒,你快放手。”飞澜急切道,更是挣扎的厉害。   “暂且放过你,我们回宫在继续。”他顺势收回了手,在她耳畔温声呢喃。   飞澜脸颊通红一片,手忙脚乱的拢了凌乱的衣衫。而后靠坐在一旁的车壁上。   没过多久,车已在乾清宫前缓缓停住,未等车内之人走下来,车外便有小太监匆匆来报,“回禀皇上,永寿宫差人来报,瑜琳娘娘胎像不稳,似乎有小产的征兆。”   君洌寒剑眉一挑,眸色明显沉重了几分,低声回道,“退下吧,朕即刻就到。”   他的紧张让飞澜心口微疼,她蜷缩在身子靠坐在车角,眸色清冷,脸色如纸般苍白。   “澜儿,你先行回宫,朕去看看她。”他温声说道。   她看着他,眸中并无情绪,片刻之后,才迟缓的应了声,“嗯。”而此时,君洌寒已经急切的跳下了马车。   车帘一开一合后,昏暗的车厢中沦为死一般的沉寂。她呆呆的看着头顶夜明珠散发出昏暗的光,脑海中竟是空白一片。   手掌缓慢的移向心口的位置,她只觉得胸腔内心子窒息般的疼痛。他就这样的丢下了她,丢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是啊,他怎么可能与她远走高飞呢,这里还有瑜琳和他的孩子,那才是他心中的牵挂。   伴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心口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强行运功压制,却无法抵御疼痛的侵袭,她下意识的将手深入袖口,才发现那支白色瓷瓶并没有随身携带。   “娘娘,奴婢灵犀恭迎您回宫。”正是此时,车外传来了灵犀的声音。   飞澜强撑起身子,有些吃力的挑开车帘,声音低哑的道,“灵犀,我有些不舒服,你过来扶我回宫吧。”   灵犀上前搀扶住她,才发现她整只手臂冷的几乎失去了温度,一张绝美的脸蛋也是惨白的。“娘娘,您是不是生病了?奴婢这就去传御医来。”   “不,不用,可能是太累了,你扶我回宫休息一会儿就好。”飞澜有气无力的说道。   刚回到广阳殿,飞澜跌在软榻上,就再没了气力,她唇片轻轻的颤动,发出微弱的嘤咛,灵犀凑到她身前,仔细的去听她在说着什么,才发现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停的呢喃着一个名字:无忧,无忧。   昏睡之前,飞澜千叮万嘱不让灵犀惊动任何人。灵犀无奈,只得坐在榻边守护。她平躺在明黄的床榻上,安静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若非鼻端轻浅的呼吸,几乎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此时,另一处永寿宫偏殿,君洌寒轻拥瑜琳在怀,怀中娇弱的女子脸色同样苍白,只是一张俏脸的小脸,却笑靥如花,美艳绝伦,这份苍白并没未折损她的美,反而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据御医说琳儿这些时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怎么也不告诉朕呢?”君洌寒温声询问,语气中难掩关切之意。   瑜琳娇笑,侧脸埋入他胸膛中,“皇上日理万机,瑜琳不想让皇上担心。”   “傻瓜,你和孩子对朕一样重要,下次别再做蠢事了,知道吗?”君洌寒温热的手掌托起她面颊,温润呢喃。   瑜琳拉着他手掌,覆盖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而后,她仰头看着他,娇滴滴的笑着,“皇上感觉到他了吗?他现在还太小,但御医说他已经有心跳了呢,已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动了,还会在用小脚踢臣妾的肚子。”   君洌寒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小腹之上,隐隐有一种初为人父的自豪。   第137章 皇贵妃   更新时间:2013-8-11 8:52:21 本章字数:5396   君洌寒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小腹之上,隐隐有一种初为人父的自豪。   “皇上的小公主这几日很顽皮呢,总是让臣妾吃不好、睡不好,等她出生之后,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处罚她才是。”瑜琳嘟着唇,撒娇的说道。   君洌寒温润低笑,低头轻吻在她额头,“朕怎么舍得罚她呢,她是朕的骨肉。”   瑜琳轻靠在他怀中,眸色却逐渐黯淡了下来,泪光在美眸中盈盈而动。   君洌寒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手掌轻托起她下巴,柔声询问,“琳儿怎么了?谁敢惹朕的琳儿不开心?枳”   瑜琳紧抓住他的手掌,一滴泪珠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他手背之上,“洌寒,瑜琳好怕。”   她嘤嘤的哭泣声让君洌寒心头凌乱,他轻拥着她,轻哄道,“琳儿不哭,告诉朕,你究竟怎么了?”   瑜琳的双手死死压住小腹,身体轻微的颤抖着,“瑜琳害怕他不是小公主,如果,如果他是男孩,皇上是不是就不喜欢他了?”她无助的摇头,哭的更汹了,“瑜琳不想生下他,瑜琳不想生一个皇上不喜欢的孩子。知”   原来她竟然还在为那日的话介怀,君洌寒无奈一笑,轻轻的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傻瓜,朕那日只是气话而已。”   “真的吗?”瑜琳一双眸中满是期许,波动着莹莹流光。   “嗯。”君洌寒含笑点头。   “那皇上会赐封他为太子吗?”瑜琳又问,眼中的天真无辜极好的掩饰了欲.望。   君洌寒静静的看着她,犀利的眸光,似乎要将她洞穿,瑜琳紧抿着唇,眸光左躲右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终究她还是无法掩饰住心虚。   有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寒,让人觉得十分诡异。半响后,君洌寒才低沉开口道,“圣朝太子之位,历来不论长幼之序,有德者居之。”   “瑜琳一定会给皇上生一个德才兼备的小皇子。”瑜琳急切的回道,而她的急功近利,反而暴露了她的野心。是啊,她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君洌寒眸色微黯,唇角却维持着最初的笑。无忧的死,成为了他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痕。所以,他才会更珍惜瑜琳腹中的胎儿,这是一个带着希望的存在,他心中一直在隐隐的期待着。“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   “臣妾没事,只是有些累了,皇上今夜留下来陪着瑜琳和孩子,好吗?”她怯声恳求道。   “嗯。”他淡淡点头,掀开棉被躺在了她身侧,拥她入眠。   翌日清晨,君洌寒离开之后,瑜琳便醒了过来,侍女幼兰端着温热的汤药走进来,半跪在她身前道,“娘娘,该喝药了。”   瑜琳脸色极为难看,一扬手便掀翻了药碗,啪的一声,药汁与瓷片四溅。“滚,给本宫将张御医传来。”   “是,奴婢马上就去。”幼兰丝毫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很快,张御医便在侍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一挑衣摆,屈膝跪拜,“老臣参见娘……”然而,他话音未落,已被瑜琳挥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竟敢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是谁允许你将本宫的状况秉承皇上的?”瑜琳厉声吼道。   张御医吓得不轻,匍匐在地,身子不停的发抖,“娘娘,事关皇嗣安危,兹事体大,老臣必须将娘娘的状况如实回禀皇上,昨日,娘娘已经见红,有小产的征兆。”   瑜琳脸色沉冷,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白,那狰狞的表情,像极了怕见光的夜叉。“本宫再说一次,本宫腹中胎儿一切正常,若你下次再说错一个字,本宫决不轻饶。”   “是,是,老奴遵旨。”张御医战战兢兢的回答。   瑜琳在侍女的搀扶下重新坐回榻上,而后道,“过来为本宫诊脉吧。”   张御医将单薄的白绸置于瑜琳腕间,又将两指搭在瑜琳脉息之上,半响后,才躬身退开,恭敬的拱手回道,“娘娘的脉息微弱,时急时缓,有血亏之状。”   “别和本宫说这些,本宫只想问一句,这个孩子,你能否保得住?”瑜琳沉声问道。   张御医面有难色,迟疑道,“如今还不好说,居现在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十分严重,微臣会尽量用药为娘娘调理身体。”   瑜琳淡淡点头,又道,“不是尽量,而是要全力以赴,若你保不住本宫腹中的小皇子,本宫就用你全族陪葬。”   “是,是,微臣定当全力以赴。”张御医顺从回道。   瑜琳面上已有憔悴之色,微摆手道,“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是,老奴遵旨。”跪拜之后,张御医躬身退了出去,直到离开永寿宫,才敢抹了把额头冷汗。   殿内,瑜琳坐在铜镜前,幼兰正在为她精心打扮。   “粉涂得厚重些,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本宫的脸色明显憔悴许多。”瑜琳吩咐道,指尖拂过苍白的面颊。   幼兰却含笑道,“娘娘怀着皇嗣辛苦,但皇上对娘娘的疼爱却比以往更甚,连淑妃都被比下去了。”   瑜琳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小腹,冷冷轻哼,“再深爱的女人也抵不过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是慕容飞澜命薄,无忧才会惨死。而本宫腹中的,可是皇上嫡亲的骨肉,皇上自然更心疼一些。”   “娘娘说的极是。”幼兰恭维道。   “让内务府再做一些新的裙衫过来,再过两天本宫的肚子就该大起来了,裁制些怀孕的宫妃适合的裙衫,本宫可不想穿的太丑。”   “娘娘天生丽质,无论怎么穿都是极美。”幼兰含笑,似乎响起什么,又问道,“娘娘为何不让张御医如实禀报小皇子的状况?娘娘身体嬴弱,皇上才会更疼惜娘娘。”   瑜琳摇头,并不以为然。在她的记忆中,幼时母后也曾怀过皇子,但胎儿在五个月大的时候流掉了,此后,父皇开始渐渐疏远母后,连带着也不那么喜欢她了,所以,她一定不能让腹中的胎儿有事,这个孩子是她对付慕容飞澜最有利的武器。   “皇上是因为本宫腹中胎儿才更加疼惜本宫的,若让皇上知道这个孩子有可能不保,他只会责怪本宫无能。本宫一定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岂秉娘娘,内务府大太监李福泉求见。”殿外,幼菊躬身来报。   “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大太监李福泉就在幼菊的引领下步入内殿,他身后还跟随着几个太监宫女,手捧绫罗绸缎与奢华的珠宝。   “老奴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李福泉堆了一脸的笑,跪倒在地。   “李公公请起,赐坐。”瑜琳拂手道。   李福泉从地上爬起,却依旧弓着身子,一脸的奴才相,奉承道,“奴才给娘娘道喜了,皇上已经下了册封的圣旨,三日后吉时行册封礼,徐总管亲自到内务府督办册封的事宜,督促奴才将喜服与赏赐先给娘娘送来,若有不合身之处,也好吩咐奴才们更改。”   瑜琳面色难得有了欢喜的颜色,她入宫时日已久,皇上却迟迟不肯册封,如今她身怀皇嗣,也该是时候了。他曾允诺给她三千宠爱,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六宫之主的位置。   然,李福泉命小太监将喜服捧上来,却并非是正红的凤袍,而是艳红的宫装,显然是贵妃服制。瑜琳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比雪天还有阴霾。“这些都是皇上让你们送来的吗?你们没有大意弄错?”   一下子由晴转阴,李福泉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道,“回禀娘娘,奴才们有几个胆子也不敢粗心大意,皇上册封娘娘为皇贵妃,奴才们都是按照祖制办事。”   “只是皇贵妃吗?”瑜琳低低呢喃,恍惚了片刻后,才吩咐幼兰收下赏赐。   李福泉带着众人离去后,瑜琳起身,阴霾的目光一一扫过托盘中闪光的珠宝与首饰,而后,愤怒的扬起手臂,将几个托盘一一打翻,宝石朱玉碎裂一地。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永寿宫中的奴才跪了满地。   “哈哈哈哈……”瑜琳双手撑住桌沿,狂笑不止,皇贵妃看似荣宠,却愿不及皇后之位尊贵,她一直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到如今才恍然大悟。那个耀眼夺目的后冠,君洌寒是要留给慕容飞澜的。   “啊!”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瑜琳手掌紧捂住腹部,痛的大汗淋漓。   幼兰等人也慌了手脚,她急忙将瑜琳从地上搀扶起,惊叫道,“娘娘又流血了,快去传张御医。”   永寿宫偏殿内乱作一团,殿外却是一片平静,这还要归功于瑜琳治下严禁,血腥之下,倒也很见成效。   殿内不时传来瑜琳的尖叫声,张御医满头大汗的跪在榻前。“娘娘气急攻心,才会有血崩之状,老臣已经开了方子为娘娘舒心养气,还望娘娘静心,否则腹中皇嗣必然不保。”   软榻之上,瑜琳双手紧抓住身下被褥,眼眸中尽是狠戾之色,咬牙切齿的念着,“慕容飞澜,慕容飞澜,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折腾了整整一夜,瑜琳的胎像终于平稳下来,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圈儿,越发憔悴不堪了。君洌寒心疼不已,除上朝以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如此,难免疏忽了飞澜。   转眼,便是三日后的册封大典。   看得出君洌寒对此十分重视,皇贵妃的册封典礼异常隆重,即便当年庄氏封后,左右也不过是这个阵仗了。   飞澜站在高高的钟楼上,远远的只见瑜琳身着妖娆华美的艳红宫装,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榻上汉白玉石阶,石阶尽头,君洌寒一袭明黄,含笑静候着她的到来。他看着瑜琳时,温润含情的目光,生生的刺痛了飞澜的心。   冲天的长号声嗡嗡作响,震动着飞澜的耳膜,她看到君洌寒紧握着瑜琳的手,将玉印与金册亲自放在她手中,从此以后,瑜琳就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瑜琳皇贵妃笑靥如花,接受着百官与后宫嫔妃的朝拜。   飞澜泛着青白的指紧紧的扣在石柱上,手背上的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一道道血管由青变紫。心口中是一阵强过一阵的闷痛,飞澜吃力的靠在石柱旁,开始不停的咳着,只觉喉中一阵腥甜,一口腥红的鲜血便喷了出来,落在胸口雪白的裙纱上,如同雪地绽放的朵朵红梅。   飞澜唇角扬着一抹嘲讽的笑,随意的用手背抹掉唇边的血痕。百草解毒丸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毒性,她已经毒发了,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她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吧。这样也好,她真的很想念她的无忧了。   她无力的靠坐在石柱上,身体缓缓的瘫软下滑。冷风呼啸而过,纱衣飘然而飞。   等灵犀寻来的时候,飞澜已经昏死了过去。“娘娘,娘娘。”灵犀急的差点哭出来,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飞澜绣眉微蹙,咳了几声,口中又涌出一股鲜血,人才渐渐清醒了过来。她轻颤着伸出指尖,触碰上灵犀眼角的泪。而后,苦笑道,“没想到最后为我而哭的人会是你,灵犀,谢谢。”   灵犀反握住她冰冷手,颤声问道,“娘娘,您中毒了!我马上去找大哥来,您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会的。”   飞澜看着她笑,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灵犀,我死了不好吗?那所有人就都圆满了,你可以回到皇上身边,皇上可以毫无顾忌的疼宠瑜琳和他们的孩子,而我,也可以与无忧团聚。”   “不,不是的。”灵犀哭着摇头,“娘娘若死了,皇上会伤心,皇上伤心,灵犀也会伤心的。”   “也许,你才是最爱他的女人。”飞澜苦笑着,缓缓合起双眼,君洌寒从不缺爱他的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她慕容飞澜自作多情而已。   冰冷寒风中,飞澜再次昏厥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广阳殿了,风清扬坐在她身侧,一脸凝重。   飞澜吃力的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温笑开口,“你来了。”   “嗯。”风清扬淡漠点头,却愁眉深锁。飞澜与他出生入死五年,极少在他脸上看到如此阴霾的神色。那只能证明,她的毒很棘手。   她随意瞟了眼窗外,夜深薄凉。“我睡了多久?”飞澜淡声询问。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深夜子时。”风清扬淡漠的回答,指尖再次压在她手腕内侧。   飞澜嘲弄的扬了唇角,低声呢喃道,“没想到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皇贵妃的册封礼都已经结束了吧,原本还打算凑个热闹,粘粘喜气呢。”   风清扬冰冷的甩开她手臂,沉声问道,“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毒发了吧?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第一次;已经记不得了;告诉你就不用死了吗?”飞澜三言两语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风清扬被她气的险些吐血,脸色更是难看,低吼了声,“慕容飞澜,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飞澜微扬着下巴看他,明眸坦荡清澈,低笑问道,“风清扬,你能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   在这个世界上,她所有的亲人都已不在,她深爱的人爱着别的女人,她唯一的儿子,在她面前坠入悬崖。如今的慕容飞澜,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种解脱。   风清扬深深的凝望着她,眸光凝重忧伤,他缓缓蹲身,半跪在她面前,他大胆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护在掌心,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化不开的浓情。“慕容飞澜,可以为我活下去吗?”   飞澜凤眸微眯,眼前逐渐模糊,她强行逼回眸中泪,紧咬牙关,狠心扬起手臂,甩掉了他的手,冷讽一笑道,“好啊,那你能救活我吗?”   风清扬的手掌紧握成拳,安静的内殿之中,可以听到清晰的骨节撞击的脆响声。是的,他救不了她,这一次,他再也救不了她了。   第138章 他辜负了你   更新时间:2013-8-12 8:57:03 本章字数:5355   风清扬的手掌紧握成拳,安静的内殿之中,可以听到清晰的骨节撞击的脆响声。是的,他救不了她,这一次,他再也救不了她了。   飞澜依旧淡然浅笑,问道,“是什么毒?”   “七虫七花膏。”   “那我还能活多久?”飞澜又问。   “……”风清扬沉默,压低了头枳。   “一年?一个月?还是连一个月都没有?”飞澜依旧平静的问道。   风清扬迟缓的摇头,一脸的沉重,“如果用药压制,平心静气,或许还能拖个一年半载,但如果你继续不以为意,每一次发作,都可能是致命的。特别像今天的事,绝不能再发生了。”   飞澜痴痴的笑,妩媚却冷情,“一年半载之内皇上应该不会再纳皇贵妃了吧,放心,这次的事不会再发生。脂”   风清扬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这女人总有本事将他气炸。   “娘娘,您该喝药了。”灵犀推门而入,半跪在飞澜榻前,将浓黑泛着腥苦的药汁举到她面前。   飞澜绣眉紧锁,摇头道,“我不想喝,拿下去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任性,我说过,你若不配合,也许下一次毒发,你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飞澜轻轻的笑,全然不以为意,好似他说的只是今日的天气而已。长睫微敛着,遮挡住涣散的眸光,半响后,她才淡声呢喃道,“多活一个月和多活一年,对飞澜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又何必喝这些东西自讨苦吃呢。”   风清扬夺过灵犀手中的汤药,固执的举在飞澜面前,“我现在救不了你,但只要给我时间,总会想到办法的,飞澜,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呵,多熟悉的一句,那是逸云曾说过的话。可惜,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却一直活着。   “将药喝了。”风清扬再次说道,语气坚定的丝毫不容人拒绝。   飞澜慵懒的靠在床榻上,淡不可闻的一叹,“风清扬,我可以喝药,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行。”风清扬不假思索的回绝。即便她不说,风清扬也猜得到,她一定是不想君洌寒知道她已身中剧毒,可是,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以隐瞒。   飞澜温润而笑,突然扬臂打翻了他手中的药碗。“你答应我,我就喝药。你不答应,就滚。”   “灵犀,再去熬一碗药来。”风清扬吩咐。   “是。”灵犀淡应,躬身退后,刚走到门口,风清扬的声音突然从后传来,“此事别禀告皇上,否则,我饶不了你。”   很显然,风清扬已经妥协,其实,在他心中,本就没什么比飞澜的命更重要。   灵犀迟疑片刻,才淡淡的点头。   灵犀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另一碗汤药便被端了上来。药汁滑过咽喉,留下一片苦涩的滋味。飞澜喝干药,又不停的咳了起来,好在,这一次并未咳血。   “这药能暂时压制住毒性,只要小心一些,皇上应该不会发现破绽。”风清扬平淡说道,语气中尽是无奈。“飞澜,何必如此执拗,如果,我真的救不了你,这可能是你与皇上最后相守的时间,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隐瞒。”   飞澜苦笑,翦水的双眸,波澜不惊,“他知道与否,并不能改变什么,那又何必多一个人担忧。何况,慕容飞澜并不需要他的同情。让他好好陪在瑜琳和孩子身边吧,他应该可以做一个好男人,好父亲。”   “可是,他辜负了你。”风清扬苦涩说道。   飞澜淡笑摇头,涣散的眸光又逐渐清明了,“他从未辜负过我,飞澜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只是,我如今已是将死之人,再没有什么能为他付出。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独自死去,不成为他的负累。”   为他痛过,伤过,已经足够。所以,还能活多久,对飞澜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想一个人安静死去,断绝一切前尘过往,即便是恨,都不给他留下。   “风清扬,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风清扬静默,不承诺,却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需要什么入土为安,在我死后,将我火葬,然后把我的骨灰扬在空中,让风将我带走,这样,我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飞澜如水般清澈的眸光,透过半敞的窗棂,遥遥望着漆黑的天幕,带着一种迫切的渴望。她本就是天空中肆意翱翔的飞鸟,她只属于天空,却被折断翅膀,禁锢在了金色的牢笼中。   “飞澜,别说了。”风清扬的声音沙哑而哽咽,需要极度的隐忍,才能不让模糊的泪落下来。而她冰凉的小手,却突然覆盖住他手背。   “答应我,好不好?”她恳求道,苍白的容颜,无辜而憔悴,让人不忍拒绝。   “好,如果有那么一天,风清扬发誓,一定还你自由。”他颤声落下一句后,起身大步而去。因为,他并不想在她面前落泪。   只是没想到,尚未走出广阳殿,便与前来的君洌寒撞个正着,风清扬眼角尚有未干的泪痕,他心中一慌,压低了头,匆忙俯身跪拜,“臣风清扬叩见皇上。”   君洌寒驻足,凤眸微眯,低头俯瞰着他,片刻后方道,“风清扬,让你施这么大的礼,倒是难得。”   “微臣惶恐。”风清扬强作镇定的回答。   君洌寒倒也没多心,只随口问道,“你怎么到广阳殿来,澜儿身子不舒服吗?”   “淑妃娘娘昨夜在钟楼上吹了冷风,偶感风寒,喝了药已经睡下了,皇上不必担心。”风清扬平淡回道,同时,也极好的转移了君洌寒的注意力。   果见,他剑眉轻佻,似有所思。钟楼的位置正对乾清宫正殿,而瑜琳便是在殿前封妃的,如今,她已离开了永寿宫偏殿,搬入长乐宫中,那是前朝宠妃庞妃曾经的住所,是整个大圣皇宫中最奢华的宫殿。   在众人眼中,他将长乐宫赐予瑜琳,是以示荣宠。而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不过是他对瑜琳的歉疚,因为,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若非瑜琳怀了孩子,他寸步都不愿离开飞澜身边。这几日他守着瑜琳,心中却满满的都是飞澜,担心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她自己。   “没事就好,让灵犀将汤药备好,明日晨起送来。”君洌寒淡声吩咐一句,转身便向殿内而去。   风清扬自然明白,他口中所指的药是滋补受孕的药,看来,今夜皇上是要宠幸飞澜了。风清扬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明知她从不属于自己,但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心还是止不住的刺痛。   君洌寒进入内殿时,飞澜已经睡下了,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心一直紧蹙着,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动作轻柔的在榻边坐了下来,用指尖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她似乎比几天前又憔悴了许多,让人很是心疼。   “澜儿。”君洌寒低柔轻唤,而踏上的女子并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君洌寒在药中放了一些催眠的药物,这样才能在抑制毒性时减轻一些疼痛。此刻的飞澜,虽然在睡梦之中,但心口的闷痛却一直没有消减。   君洌寒脱衣上床,连人带被一起拥入了怀中,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他一直魂牵梦萦的味道。他将头埋入她发间,贪婪的吸允着,在她耳畔低低呢喃,“澜儿,朕好想你。”   飞澜被迫改变了睡姿,有些不满的嘤咛了声,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他倒是也不急,慢慢的吻着她的肌肤,由眉心到唇片,逐渐下移到锁骨处,细密的吻,温柔缠绵,飞澜身体的温度逐渐攀升,呼吸也逐渐凌乱起来,当他挑开她胸前的衣襟,将手掌探入她柔软的胸口时,异样的触感,终于让她睁开了眼帘,只是,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却好似蒙了一层迷雾,朦朦胧胧,无辜又惹人怜,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是梦?”她美眸微眯,模糊的呢喃了声,随后,竟又要合起眼帘。   “不许睡!”君洌寒霸道的命令着,揉捏着她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几分,薄唇再次覆了上去,在她樱红唇片上用力咬了一口,“原来澜儿喜欢这样的梦?”他邪魅的笑,看着她朦胧的眼眸逐渐清晰,清晰之后又转为惊愕。   “你,你怎么来了?”她说完,竟下意识的推开他,慌乱的拢紧胸口脱落的裙衫。   他长臂一览,紧拥住她身体,温香软玉在怀,更是心猿意马,有多久没碰过她的身子了,说不想,那也是假的。“澜儿,朕想你,想要你。”他在她耳畔,暧昧的呢喃。   飞澜身体明显一僵,手掌紧握住心口的位置,闷闷的疼痛从心口逐渐涣散开,此刻的她正痛苦煎熬着,根本没有心理去敷衍他。出口的语气,也越发不耐。“我身体不舒服,请皇上放开我。”   很生冷的拒绝,君洌寒脸色微变,却只以为她在为瑜琳封妃的事儿恼火,便温声软语的哄着,“现在放手可不行,朕会收不了的。”他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探向胯间坚肿胀之处,那灼热的坚.硬,让飞澜一惊,她慌张的收回手,别开面颊。   “皇上想要就去找你的皇贵妃吧,飞澜满足不了你。”她紧抿着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往外推,君洌寒终于恼了,不耐的丢出一句,“瑜琳身怀有孕,不方便侍寝。”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句话对飞澜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害。果然,她看着他的时候,眸中含着冰冷的泪,唇角是讽刺的笑。   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一个替代品吗!飞澜紧咬着双唇,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后宫多得是没有怀孕的嫔妃,她们一定很愿意伺候皇上,只有飞澜不想而已。皇上何必为难我呢。”   君洌寒有些慌了,双手按在她肩头,低声道,“澜儿,对不起,朕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朕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君洌寒,你走,我不想看到你。”飞澜失控的低吼,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她用力挣脱他怀抱,背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君洌寒一时怒火攻心,翻身下床,利落的披上外衣,大步向殿外走去。殿门一开一合,落下啪的一声重响后,再次恢复了寂静。   飞澜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心口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痛得几乎无法喘息,单薄的纱衣几乎被汗水打透。   君洌寒返回内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萎缩在床角,痛的几乎痉.挛,手掌紧握着,指尖深陷在掌心皮肉中,明黄的被褥上,落着斑驳的血痕。   “澜儿,澜儿你怎么了?”君洌寒大惊失色,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都是他的错,是他一时失控,才会丢下她一个人。   “你走,回到瑜琳身边去吧。”飞澜无力的呢喃着,她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不想让君洌寒看到她痛苦的模样。而这话落入君洌寒耳中,却成了一种妒怨。   他将她紧拥在怀,神情凝重而疼痛。“澜儿,是朕的错,朕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他的手掌拖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呢喃道,“澜儿,朕能给瑜琳的,不过是一座宫殿,一个妃位和一个孩子,仅此而已。但朕给你的,却是我的心。”   飞澜将头埋在他胸膛,泪浸湿了他胸口大片的衣衫,此时她痛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徐福海,徐福海,快去将风清扬给我找来。”君洌寒对殿外咆哮。   风清扬匆匆而来时,飞澜已经痛得昏厥,他推门而入,一双血红的眼眸中只有飞澜一人,他不顾一切的来到床榻边,一把将她夺入怀中,低吼道,“谁让你将她弄醒的?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风清扬紧拥着飞澜,手掌拖着她惨白的小脸,全然没有留意到君洌寒褐眸中遽然的沉冷与阴霾。   “灵犀,去将药端来,快。”风清扬对门外大声道。   灵犀刚刚披衣而起,一时间还搞不清状况,慌慌张张的将那碗早已备下的调身受孕药汤端了进去,风清扬接过药碗,一闻药味不对,恼火的将药甩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后,药碎裂在地。   “竟然端这药过来,灵犀,你没长脑子吗。去将我留下的药温了送过来,快点。”风清扬极少发火,即便是灵犀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   “是,我这就去温药。”灵犀吓得直点头,匆匆离去,很快便将药端了上来。   飞澜喝药又费了些力气,她昏迷不醒,根本喂不进药汁,风清扬试了几次,药汁刚喂进口中,又顺着唇角流淌出来。风清扬急的双眼通红。   一旁,君洌寒俊颜沉冷,无声的将飞澜拥在怀中,口对口将药喂入她口中。喝过药后,飞澜的状况终于缓和一些,甚至苏醒了一次,只低低的唤了声,“洌寒。”而后,再次昏厥过去。   君洌寒为飞澜掩好被角,而后,将风清扬叫到了偏殿训话。   彼时,风清扬已经冷静下来。他屈膝跪在君洌寒面前,而一身明黄的男子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寒。   “风清扬,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清扬敛眸,沉吟片刻后,匍匐道,“臣觊觎淑妃娘娘,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   君洌寒脸色沉冷,沉寂半响后,毫无预兆的一脚踢在风清扬肩头,他踉跄的滚出丈远,身体重重撞上墙壁,唇角缓缓流下一缕鲜红。而后,只听头顶传来冷怒的声音,“风清扬,你少给朕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当朕是傻子吗?感染风寒会痛到痉.挛吗?”   ————   水飘过,亲们,票票留在月末给水水哦,月末三天一张票会变两张的哦~~   第139章 皇上究竟为她做过什么?   更新时间:2013-8-13 8:35:52 本章字数:5329   “风清扬,你少给朕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当朕是傻子吗?感染风寒会痛到痉.挛吗?”   风清扬颤抖着手臂抹掉唇角鲜血,爬了几步后,再次端正的跪在君洌寒面前,苦笑道,“皇上想要微臣说什么呢?微臣医术浅薄,只能医病却医不了心。娘娘风寒入体,又心结难舒,微臣束手无策。”   君洌寒剑眉冷锁,略有所思,对他的话仍是半信半疑。   风清扬手掌按在发痛的肩头,轻咳几声,继续道,“即便是大逆不道,有些话微臣却不得不说。皇上以皇后之仪册封皇贵妃,有没有想过飞澜心中是什么感受?她为你征战在外,出生入死,如今皇上根基稳固,坐享其成的却是皇贵妃瑜琳。无忧惨死,而如今皇贵妃身怀有孕,飞澜难免触景伤情,她不哭,并不代表她心中不痛。皇上口口声声说爱她,但微臣斗胆一问,皇上究竟为她做过什么?”   君洌寒沉默,高大的身体踉跄两步,跌坐在身后的木椅上。风清扬是真的将他问住了,他为飞澜做的的确是太少,因为,他能给予的,飞澜统统都不稀罕枳。   “风清扬,你教训起朕来,倒是头头是道,那朕现在问你,你可知飞澜想要的是什么?”片刻的沉默后,君洌寒哼笑问道。   “这……”风清扬语塞。   君洌寒单手扶在额头,深邃的褐眸,沉冷若寒潭,透不进一丝光亮。“飞澜想要的是自由,是比翼双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风清扬,你觉得朕给得起吗?职”   风清扬沉默,许久后,才拱手问道,“那皇上可以放她离开吗?”   君洌寒冷然一笑,三分苦涩,七分自嘲。“若朕可以放手,又何必让她痛苦……”也让自己痛苦呢。   如今的他与慕容飞澜就是两只孤单的刺猬,想要彼此相拥取暖,却一次又一次将彼此刺得遍体鳞伤。除非,他们可以为彼此而拔掉身上尖利的刺,但是,如果没有了刺,他们只会丧失了自我。   “朕累了,你退下吧。”君洌寒手掌托在额头,无力的摆了下手。   “微臣告退。”风清扬躬身,缓缓退了出去。他刚步出偏殿,便看到灵犀一直侯在殿外等候。   “大哥,皇上没有为难你吧。”灵犀快步上前,担忧的问道。   风清扬漠然的摇头,神情黯淡。飞澜的毒,一直压在他心上,如同一块千斤重石。   “大哥,你别怪灵犀多嘴,当着皇上的面儿,你多淑妃娘娘的确是太殷勤了一些,毕竟君臣有别,大哥也该懂得忌讳。”灵犀嘀嘀咕咕的说着。   风清扬突然驻足,茫然的看着她,沉声道,“当着飞澜的面,难道你没有用痴痴的目光看过皇上吗?灵犀,发自内心的真情又怎么能掩藏的毫无痕迹。”   “哥,你就听灵犀一句吧,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别再说出口。我可以将对皇上的感情埋在心里,你也一定要忘记淑妃。无论怎样,她都是皇上的女人,你不属于你。”灵犀的声音微哽咽,怕的要哭了。风清扬觊觎飞澜,此事可大可小。若君洌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无妨,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若他当真要治罪,那便是死罪难逃。   风清扬苦涩一笑,手掌重重按在灵犀肩头。“丫头,别为大哥担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飞澜并不属于他,从来都不属于。   *   转眼间,梅花开落,已是亦年春暖花开时,瑜琳腹中的孩子已经尽八个月了,在外人眼中,她的胎像平和,一切安好,但实际上,这几个月以来,她已经流血几次,张御医的安胎药加重了药量,才勉强将腹中胎儿保住。   自从瑜琳封妃,飞澜昏厥的事件之后,君洌寒白日里上朝,晚上在长乐宫用过晚膳便离开,瑜琳身怀有孕不能侍寝,君洌寒倒是有了很好的理由不必留下。   “皇上,这些可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臣妾亲自吩咐小厨房备下的,尝尝看合不合胃口?”瑜琳巧笑嫣然,用银筷夹了些青菜放入君洌寒碗中。   君洌寒温润而笑,却将蝶盘中的菜喂入瑜琳口中。“琳儿多吃些才是,听张御医说你最近食欲不振,别饿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瑜琳笑的更甜了,身怀六甲的身子,人整整胖了一圈儿,珠圆玉润,已有了初为人母的风韵。却依旧娇滴滴的模样,“皇上好坏呢,只惦记着腹中的小皇子,也不关心瑜琳。这些日子皇上每夜都不陪着瑜琳,瑜琳天天都睡不好觉。”瑜琳起身,顺势坐在君洌寒膝上,双臂环在他颈项,头轻靠在他胸膛。   她牵着他的手放在高高凸起的腹部,柔柔低笑,“皇上今夜留下来陪陪瑜琳和小皇子,好吗?”   君洌寒俊颜温润,笑的时候总是淡若清风般,他的掌心在她腹部轻轻的拂过,孩子虽然已经八个月大了,却极少胎动,他常笑道,这一胎一定是个小公主,才会如此安静乖顺。   “好,那琳儿早些睡吧,朕等你睡下之后,再去养心殿批折子。”君洌寒动作小心的将瑜琳抱入内室,温声哄着她入睡。   瑜琳虽然乖顺的闭了眼睛,手掌却是紧握着的。她心中明白,什么回养心殿批折子都是幌子而已,他夜夜入宿广阳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身怀六甲不能侍寝,反而让飞澜钻了空子。她那个恨啊,恨不得将慕容飞澜千刀万剐。   瑜琳虽称不得十分精明,却自幼长在深宫,妃子间的争宠她见得最多,早已潜移默化。她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辗转反侧,瑜琳却还是没有入睡,她轻颤着眼帘,最后睁开了双眼,娇怯道,“皇上,瑜琳睡不下,肚子里的小东西一直不安分呢,皇上陪琳儿说说话,好吗?”   君洌寒虽笑着,眉宇间却染了几丝不耐,他心里惦记的都是飞澜,这样的他怎么能全心全意的对待瑜琳呢。“琳儿乖乖睡觉吧,你这吃不好睡不好,腹中的孩子可吃不消呢。”   瑜琳微抿着唇,有些许委屈,却强颜欢笑道,“皇上,再有两个月,我腹中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呢,皇上也像瑜琳一样期待着他吗?等他出声,就有人唤皇上‘父皇’了呢。”   提及她腹中胎儿,君洌寒的眉宇间又温润了几分,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抚摸在瑜琳凸起的腹部,难得的,腹中胎儿竟然有所感应般动了一下,君洌寒褐眸中昏暗的光亮瞬间被点亮,闪烁着初为人父的骄傲。   瑜琳将头枕在他膝上,笑的极美,“那皇上今夜就留下来陪着我们的小皇子,好吗?”   她期许的目光,的确让君洌寒无法拒绝,好在殿外突然传来徐福海的声音,“岂秉皇上,户部尚书在养心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君洌寒翻身而起,利落的披上外袍,对瑜琳道,“琳儿,朕要去一趟养心殿,晚些时候再回来看你。”   “皇上一定要回来啊。”瑜琳可怜兮兮的说道,但她心中却明白,君洌寒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了。   “乖,先睡吧,朕自然会回来看你和孩子的。”君洌寒温润而笑,手掌轻抚过她凸起的肚子。   瑜琳笑的低低柔柔,翘起脚尖,娇怯的吻了他的唇,才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离开。   君洌寒前脚刚走,后脚瑜琳便打翻了桌案上的茶几。精致的瓷器杯盏,稀里哗啦的摔落了一地。瑜琳双手撑在桌沿,气的脸色发青。   “娘娘,您怎么了?”幼兰推门而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瑜琳的手突然按住腹部,脸色由青变白,痛的大口喘息,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她一时气血攻心,只怕是动了胎气。“幼兰,快去将张御医喊来,本宫,本宫腹痛不止,快撑不住了。”   张御医赶来时,瑜琳已经痛得呼吸困难,躺在软榻上不停的失声哭喊。   “老臣叩见皇贵妃娘娘。”张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御医,您快来给娘娘看看,今夜娘娘又见红了,这可怎么好啊。”幼兰急的都要哭出来,她倒不是担心瑜琳,她哭的是自己,若瑜琳的孩子没了,依着这位娘娘的脾气,长乐宫中所有的人只怕都要遭殃了。   张御医为瑜琳诊了脉,而后,吓得大惊失色,忙跪地磕头,“请娘娘恕微臣死罪,娘娘只怕是要小产,微臣束手无策,还望娘娘请风御医前来。”   “你给本宫闭嘴。”瑜琳躺在床上怒斥一声,若让风清扬看诊,她用药怀孕的事,便是再也瞒不住了,欺君之罪,她承受不起。“张御医,若今日你救不了本宫腹中的皇嗣,本宫就要你全族陪葬。”   “娘娘,微臣惶恐啊。”张御医一头磕在地上,几下就见了红。瑜琳本就是用药怀孕,身体羸弱不堪,这几月以来,他被瑜琳逼着,药量不停加大,才勉强保住胎儿,但是药三分毒,若时间长了,难免伤到腹中胎儿,若后果严重了,只怕要胎死腹中。   “还不去用药,难道真不想要项上人头了!”瑜琳又是一声厉吼,而后,持续不断的嚎叫着。   张御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最后一咬牙,还是写了方子让幼兰熬药。喝了药之后,瑜琳很快止了血,气色也好了很多,已经能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但张御医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幼兰,给张御医看座吧。”瑜琳清冷一笑,又对张御医道,“你倒还算有用,你放心,本宫只要顺利诞下太子,定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张御医吓得不轻,哪儿敢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娘娘明鉴,老臣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娘娘允许老臣奏明皇上,让风御医来为娘娘保胎,才更为稳妥。”   提起风清扬,瑜琳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手掌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案上。“放肆,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你给本宫小心一些,若本宫和腹中皇嗣有个三长两短,你全族都赔不起。”   “娘娘!”张御医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他心中那个悔恨啊,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将药方交出去,若皇贵妃未怀有皇嗣,也不会横生枝节。   瑜琳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小口饮着幼兰递上的燕窝羹,边喝边道,“张御医,您今日能保住本宫的龙胎,就说明你的医术精湛,本宫对你很有信心。再过两月,本宫的孩子就该降生了,你全族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娘娘过谦了,微臣的确是医术浅薄,不能担此重任。今日的汤药中,微臣加了止血补气的千年灵芝草,才保住了皇嗣,下一次,只怕就没这么幸运了。娘娘若要保住皇嗣,只有请风御医才行啊。”   瑜琳绣眉微挑,淡笑着道,“既然千年灵芝草这么有效,那就继续用药吧。”   张御医为难的摇头,“回禀娘娘,这千年灵芝草本是西域贡品,千年开花,千年成药,是世间难寻的至宝,自圣朝建朝以来,不过才得了这一支。庄嫔,也就是当初的蝶妃娘娘素有心悸之症,入宫那一年,皇上已经将整根灵芝草赐给了庄嫔,御医院剩下的就这些,已经都给娘娘服了,老臣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瑜琳冷眸微眯,冷哼了声,“不过一个小小的庄嫔而已,本宫若管她要,谅她也不敢不给。”   张御医拱手又道,“回禀娘娘,若是有了千年灵芝草,老臣便有九层的把握保住娘娘腹中皇嗣。”   “当真?”瑜琳眸子忽而一亮。   “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张御医郑重道。   瑜琳满意的点头,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只要她腹中的孩子一出生,便是皇长子,这后位便是非她莫属了。到时她的孩子便是嫡长子,是将来的皇上。记得国破那日,她跪在父皇的脚下忏悔,父皇死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活着,抓住君洌寒这个男人。   只有紧紧的抓住他,为他生个皇子,让梁国皇室血脉注入大圣皇朝核心,只有她的儿子当了皇帝,梁国才能复活。   “本宫累了,你下去吧。至于千年灵芝草,本宫势在必得。”瑜琳懒懒摆了下手。   这一端,瑜琳正打着庄晓蝶的主意,另一端,广阳殿中,君洌寒正陪在飞澜身边,寸步不离。   软榻之上,飞澜的头枕在君洌寒的膝上,沉默不语。这几个月以来,她的话越来越少了。但即便她什么都不说,能像现在这样拥着她,君洌寒此心足以。   “澜儿在想什么?”君洌寒温笑询问。   “想你,信吗?”飞澜淡声回道,长睫低敛着,眸光涣散一片。   君洌寒眸底含笑,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当然信,朕是你的男人。”   飞澜微愣,抬起眼帘,静静凝望着他。而清澈的明眸中,却没有他的倒影。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眼神变得空洞,空洞的让人害怕。   片刻的凝望后,飞澜辗转身形,将头从他膝上转移到柔软的枕榻上。“再有两月皇贵妃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皇上应该多陪陪他们母子才是,何必整夜耗在飞澜这里。”   “澜儿这话好酸呢。”君洌寒笑意不变,将她柔软的身体扯入怀中,与她一同滚到在龙榻上。鼻端萦绕着她幽幽体香,身下不由得有了反应。   飞澜背对着他,若有似无的轻叹着,也许他从未相信过,但她每次说出这句的时候,都是出自真心。因为她也曾做过母亲,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身怀六甲的女人,是多么需要丈夫的肩膀来靠。所谓,己所不欲忽施于人,她曾受过的苦,并不想强加在瑜琳身上。   何况,她已是将死之人,能陪伴他渡过一生的女人是瑜琳,而绝不会是她。   “再过两个月,瑜琳的孩子也该出生了,若是皇长子,朕将他养在澜儿的宫中可好?”君洌寒淡声询问道。圣朝历来的规矩,便是皇长子要养在皇后宫中。   第140章 她不犯人,并不代表人不犯她   更新时间:2013-8-14 8:28:36 本章字数:5419   “再过两个月,瑜琳的孩子也该出生了,若是皇长子,朕将他养在澜儿的宫中可好?”君洌寒淡声询问道。圣朝历来的规矩,便是皇长子要养在皇后宫中。   飞澜有片刻的呆愣,而后淡漠的摇了摇头,“己所不欲忽施于人,飞澜怎能夺人之子。”   君洌寒板过她的身体,低头静静凝视着她,深眸中燃烧起一簇簇火焰,“澜儿不想养他人之子,那你给朕生一个好不好?朕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无虑’。朕一定会好好教养他,让他做太子,继承圣朝江山。”   “无虑?”飞澜低念着这个名字,无忧无虑,多好的名字啊。可惜……   脑海间仍是一片混乱,而他的吻却已经落了下来,在飞澜柔软的唇片上辗转。指尖已轻轻挑开她腰间束带,滚烫的手掌滑入她腰间,并顺势向上攀爬楫。   飞澜脑海间仍是一片空白的,竟然也没有反抗,只是睁着一双清澈明眸,茫然的看着他,既无辜,又无助。   君洌寒低笑着,掌心覆盖住她眼帘,被这样一双纯净的眸子望着,他都会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哪里还下得去手。   “不要这样,君洌寒。”飞澜终于意识到要反抗,然而,数月以来毒素的侵蚀,她的身子已很是羸弱,哪里还有挣扎的起来。挡在胸前的手被他顺势拉下,男子翻身而起,将她整个压在身下。褪掉彼此身上碍人的衣物,一番抚摸之后,他技巧纯熟的进入她身体诘。   啪的一声,他指尖暗器熄灭了烛台上燃烧的火焰。屋内瞬间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散落了一片昏黄光晕。晚风徐徐,掀的轻纱幔帐翩飞,隐隐可见明黄龙榻之内,两具赤.裸交叠的身躯。   粗重的喘息声绞缠着淡淡吟偶,此起彼伏不断。   他在女子柔软的身体内驰骋,疯狂而放纵,根本收不住攻势。算一算,这几个月碰过她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她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每一次,他都是连哄带骗才将人拐上床,之后,她又会有好一阵子给他脸色看。   “洌寒,不要了,停下来,我受不住……”飞澜被他紧压在身下,手臂攀在他宽厚的肩膀,尖锐的指尖已深陷入他皮肉。鲜红的血珠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缓缓而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气,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血腥反而刺激了他兴奋的神经,他便如同嗜血的猛兽般,疯狂的掠夺着她的一切。   飞澜嬴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狂野,她开始不安分的挣扎,甚至低低哭泣,泪划过苍白的小脸,带着冰凉的温度。“放手,你弄痛我了,洌寒,放开我,求求你不要了……”   她哭的让他心疼,但此刻放手,对于一个对她蚀骨滋味的男人来说,又怎么可能。吻不停的落在她脸上,唇上,他埋首在飞澜发间,破碎的呢喃轻哄,“澜儿乖,再忍一忍,很快就好。”   飞澜一直在他身下哭,白皙的双腿不停的踢打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飞澜只觉一阵天昏地旋,一股滚烫的热流爆发在体内之后,他才缓缓停下了动作,从她身体上翻滚下来。   此时的女子连哭都没了力气,胸口急剧起伏,凌乱的喘息。脸上仍挂着斑驳的泪痕,模样极是怜人。   君洌寒长臂一览,将她拥在胸膛中,温香软玉在怀,竟是莫名的心安。“弄痛你了吗?朕不是故意的。澜儿,你知不知道你多让人着迷。”他看着她笑,指尖随意扒开她额前零乱的发丝。   飞澜沉默,长睫轻颤,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剔透的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恨不得一口将她再吞下去。他低头吻在她眼帘,温笑道,“澜儿,朕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低软的语气,让飞澜心口微疼,墨眸跟随着黯淡些许,清冷开口道,“那如果飞澜死了呢?”   “傻瓜,有朕在,没有人动的了你。澜儿,长路漫漫,你会陪着朕一直走下去的,对不对?”他看着她笑,眸底的柔光,几乎能融化冰雪,而飞澜的心,并不是石头做的,她会痛,会为他而痛,可是,生死有命,命中注定她只能陪着他走到这里。   “累了吗?睡吧,澜儿,朕一直陪着你。”君洌寒吻着她,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醒来,竟然已是午后艳阳高照时。   灵犀伺候飞澜起身,当看到她颈间残留的吻痕时,不由得掩唇低笑。飞澜有些尴尬的别开眼帘,淡声问道,“已是晌午了,怎么不唤我起床呢。”   “皇上上朝前特意吩咐奴婢不要饶了主子休息,奴婢自然是不敢的。”灵犀低笑回道。   飞澜坐在铜镜前梳妆,忽而又道,“灵犀,今日的‘落子汤’没有备下吗?”   灵犀微愣片刻,而后回道,“皇上倒是没吩咐,前些日子只说了句:娘娘不喜药味,不喝也罢。”药喝了大半年不见效,毕竟是药三分毒,君洌寒也不愿飞澜再喝。每次见她蹙眉喝药的模样,他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去备一份端来吧,我想喝。”飞澜淡淡道。   “是。”灵犀应着,躬身缓缓褪了出去。   喝过汤药,飞澜便坐在窗前剪花枝,乍暖还寒的春,黄色迎春花争相开放,飞澜记得,无忧就是出生在这样的时节,万物复苏,象征新生的希望。   瓶中插着一簇刚采摘的迎春,飞澜手握银色剪刀,低眸专注的修剪,丝毫没有留意到殿外的***动。   “奴婢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灵犀屈膝跪拜,挡在了瑜琳面前,阻挡住她的去路。   瑜琳冷扫了她一样,淡哼道,“灵犀姑姑起身吧,本宫可受不起你这一拜。去通禀你家主子,就说本宫来了,让她出来迎接。”   后宫历来等级深严,皇贵妃之位在众妃之上,按位份,飞澜是该出来跪拜迎接。   灵犀依旧跪在她面前,匍匐道,“回禀皇贵妃娘娘,我家主子昨夜服侍皇上辛苦,仍未起身。皇上口谕,闲杂人等不得惊扰娘娘歇息。”   若不提起此事还好,提及飞澜侍寝,更是刺痛了瑜琳。她单手托着凸起的肚子,冷挑绣眉,厉声道,“放肆,本宫也是闲杂人等吗?本宫腹中怀中皇上的子嗣,你诋毁本宫便是诋毁小皇子,诋毁皇子便等于诋毁皇上,灵犀,你真是胆大包天。”   见自家主子恼火,一旁幼兰插话道,“大胆奴婢,还不将路让开,脑袋上的脖子难道不想要了吗?”   “皇贵妃娘娘……啊……”灵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幼兰一脚踢开了。   瑜琳挺着个大肚子在幼兰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广阳殿中,殿内,飞澜迎窗而立,背光修剪着花枝。这还是瑜琳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飞澜,她真的很美,青丝如墨,肌若凝脂,双眸剪水,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空灵。别说是男人,即便是她一个女人都要心生疼爱。   瑜琳不由得蜷起手掌,指尖深陷入皮肉,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而她打量着飞澜的同时,飞澜也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她的神情淡淡,只轻抬眼帘,低柔一笑道,“皇贵妃大驾,飞澜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放肆,见了皇贵妃娘娘,淑妃还不跪拜。”一旁幼兰怒斥道。   飞澜浅然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而后,放下手中银剪,三两步来到瑜琳面前,屈膝跪拜,“慕容飞澜参见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她虽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眸中一闪而过璀璨流光。瑜琳高高凸起的肚子,的确刺痛了她。   瑜琳哼笑,由幼兰搀扶着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四周打量着殿内陈设,倒也算得上古朴雅致,却远远不及长乐宫金碧辉煌。如此,瑜琳倒稍稍安心一些,皇上待她与慕容飞澜终究是不同的。   她懒散的目光最终在飞澜身上停留,趾高气昂道,“慕容淑妃快快请起,你这一跪本宫可承受不起。”   飞澜淡漠,一挑衣摆起身,站在了一旁。   瑜琳眸底一片冷厉之色,面上却笑靥嫣然,温声道,“本宫早该来探望淑妃妹妹,无奈腹中皇嗣着实不让人省心,皇上又极为重视,日日千叮万嘱,连宫门都不许本宫踏出半步呢。”   她的确是十分厉害的女人,专拣他人痛楚,并狠狠的用力踩下去。一旁飞澜静默不语,脸色却不由得变白,甚至不敢去看瑜琳凸起的肚子。那凸起的肚腹中,是她心爱男人的孩子。飞澜隐在衣袖下的手紧紧蜷起,指尖刺入皮肉之中,她承认,她仍做不到无动于衷。   瑜琳的手掌一下下抚摸着肚子,又道,“既然同在宫中伺候皇上,以后本宫与你便是姐妹,等本宫的孩子出生,就认妹妹做姨娘如何?”   “皇贵妃说笑了,飞澜高攀不起。”她飞澜微低着头,淡声回道。   瑜琳哼笑着,心道:这慕容飞澜还有些自知之明。“妹妹何必见外,你我姐妹,以后要多走动才是。本宫听闻妹妹泡得一手好茶,不知本宫今日可有口福?”   “妹妹过谦了,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自然是极好的。”很显然,今日若喝不到茶,瑜琳只怕是不会离开了。但飞澜也不傻,瑜琳来此,绝非讨一口茶那么简单。   “灵犀,去准备茶具。”飞澜淡声吩咐。   灵犀虽极是不情愿,却还是利落的将一应物件摆放上来,飞澜净了手,青葱如玉的指尖一根根挑拣着嫩绿的茶枝,日出前收集的露珠,烧到七分热,冲泡出的雨前茶,茶香四溢。   飞澜端着精致的青瓷茶盏,半跪到瑜琳身前,淡声道,“皇贵妃娘娘请用茶。”   瑜琳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缓缓伸出手去接飞澜递上来的茶盏,然而,指尖突然一滑,刚握住的杯盏便顺着指腹滑了下去,而此时,飞澜的手尚未来得及收回,整杯滚烫的茶水都溅在白皙的手背上,瞬间通红了一片。   “娘娘!”灵犀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托起飞澜被烫的红肿的手,而后者却只是微抿着唇,眉心微蹙,仅此而已。   “哎呀。”瑜琳却一副惊愕状,慌忙问道,“淑妃妹妹有没有伤到?都怪本宫一时大意,妹妹莫要怪罪姐姐才是。”   飞澜敛眸不语,而灵犀却瞪大了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瑜琳,心中愤然想着:好一个假仁假义的皇贵妃,真该拿杯滚烫的水泼在她身上才解恨。   飞澜缓缓从地上站起,过长的衣袖遮住了红肿一片的手臂,她淡然一笑,开口道,“烦劳皇贵妃忧心,不过被水溅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   瑜琳假惺惺的笑,手掌轻搭上幼兰手臂,在她的搀扶下,扶着凸起的肚子,缓缓起身。既已羞辱了慕容飞澜,她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那本宫也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淑妃妹妹。”   飞澜再次屈膝跪拜,淡漠的声音,无波无澜,“飞澜恭送皇贵妃娘娘。”   瑜琳离开后,灵犀手忙脚乱的翻出药箱,将烫伤膏涂在飞澜手背上,好在水只有七层热,否则,飞澜此刻只怕要脱层皮了。   “这皇贵妃分明是故意来寻娘娘的麻烦,平日里看着极是温婉亲和,却没想到竟是个笑面虎。”灵犀低头为飞澜上药,口中却不停的嘀咕着。   飞澜含笑不语,唇角边却含着几丝嘲弄。这后宫之中,她不犯人,却并不代表人不犯她。   “娘娘为何不躲呢?凭娘娘的武功,皇贵妃这点小伎俩又怎能伤到娘娘分毫!”灵犀抬头,不解的询问。   飞澜一笑,明眸中散开淡淡冷然,“她来此便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的,若不得逞,又怎会离开。”她随意撇了眼发红的手背,哼笑道,“一点小伤便将她打发,倒也值得。至少,我耳根清净了。”   ……   另一面,瑜琳乘着轿辇,摇摇晃晃的向长乐宫而去,一路之上,所见的宫女太监皆跪拜一地。   “幼兰,你去怡景宫走一趟,将庄嫔给本宫叫来。”瑜琳突然出声吩咐。   “娘娘不亲自走一趟吗?”幼兰试探询问,毕竟有求于人,总该放下姿态才是。   瑜琳忽然面色一沉,厉声回道,“她一个小小的嫔位,难道还要本宫去拜见她不成。”   幼兰吓得不轻,再不敢多言,微一躬身后,匆匆向怡景宫而去。   庄晓蝶自从被降为嫔,为人处世更是小心谨慎,若非必要,极少走出怡景宫半步。皇贵妃的召见,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长乐宫中,瑜琳坐在主位之上,庄晓蝶匍匐跪拜,礼数周全。“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庄嫔快快请起,都是姐妹,何必如此大礼。”瑜琳脸上含着笑,像模像样的虚浮一把。   “后宫尊卑有别,礼数不可废。”庄晓蝶温声回道,头微低着,心中却有几分忐忑,按理说,她与瑜琳从未有过交集,她又不被君洌寒宠爱,对瑜琳完全够不上威胁,而瑜琳偏偏找上了她,其中必要蹊跷。   “幼兰,看座。”瑜琳对侍女吩咐道。   “谢皇贵妃娘娘。”庄晓蝶微微一拜后,在一旁坐了下来。   两人随意闲叙几句后,瑜琳便直入正题,她从未将庄晓蝶一个失了宠的嫔妃放在眼中,自然也懒得与她绕弯子。瑜琳是笃定只要她开口,庄晓蝶便不敢不给的。   “本宫近日时常心神不宁,心口闷慌的厉害。”瑜琳故作柔弱状,手掌轻抚了几下胸口。   “娘娘身怀皇嗣辛苦,身子稍有不适,便牵动着皇上的心。不像臣妾,已经半载未被皇上宠幸过。”庄晓蝶微叹。   瑜琳一笑,还口道,“这有何难,本宫倒是可以帮庄嫔这个忙,皇上一向疼宠本宫,只要本宫开口,皇上断然不会拒绝的。”   庄晓蝶自然明白瑜琳不会如此好心,只客套回绝,“臣妾怎敢夺了娘娘的恩宠。”   瑜琳轻笑摆手,“本宫身怀六甲,也服侍不了皇上,倒不如给庄嫔一个顺水人情,只不过,本宫亦有一个小小请求。”   第141章 保大保小?   更新时间:2013-8-15 8:35:55 本章字数:5340   瑜琳轻笑摆手,“本宫身怀六甲,也服侍不了皇上,倒不如给庄嫔一个顺水人情,只不过,本宫亦有一个小小请求。”   “娘娘但说无妨,只要臣妾办得到,自然不敢推脱。”   “那本宫也不与庄嫔见外了,张御医所言,本宫气亏血虚,对腹中皇嗣不利,听闻千年灵芝草有补血调身的功效,不知庄嫔可愿割爱,分给本宫一些?你放心,他日本宫登上后位,自然少不了庄嫔的好处。”瑜琳不急不缓的说道,虽是温声软语,那语气却是丝毫不容人拒绝的。   庄晓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万万没想到,瑜琳竟然在打灵芝草的主意。当年,父亲明知君洌寒对她无心,却依旧将她下嫁,一来,她的确被君洌寒的风采着迷,二来,正是因为这灵芝草,她自幼便有心悸之症,御医断言她活不过二十岁,而她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一直在用灵芝草续命。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个年华未逝的女人呢楫。   庄晓蝶脸色瞬间惨白,从椅子上滑跪在地,匍匐道,“娘娘明鉴,皇上将灵芝草赐给臣妾,已是六年前的事儿了,臣妾手中当真是没有了的,无法孝敬娘娘,还望皇贵妃莫要责怪。”   庄晓蝶一句‘没有’推得干净,显然是不想给的。而瑜琳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她早已从御医口中得知,庄晓蝶将灵芝草制成了药丸,定期服用,听说这千年的灵芝草还有养颜的功效,只怕是这狐媚子即便失宠了,还想着如何勾.引皇上。   瑜琳眸色即刻冷了下来,手中茶盏攥的紧,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案上,冷哼道,“庄晓蝶,本宫与你好言好语,你却不肯将灵芝草交出来,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谄”   庄晓蝶身体发颤,却依旧没有服软,若没了灵芝草,她便是死路一条,若她不交,瑜琳一时半刻也拿她没办法。“娘娘即便是杀了臣妾,臣妾也交不出啊,灵芝草早已经被臣妾服用了。”   瑜琳气的脸色发青,看样子庄晓蝶是不会主动交出来了,她虽贵为皇贵妃,却也不能无故搜宫,只得从长计议。“既然庄嫔说没有,本宫便暂且信你一次,若让本宫发现你胆敢欺瞒本宫,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臣妾不敢。”庄晓蝶又是一拜,而后道,“娘娘若无其他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庄晓蝶离去后,瑜琳握紧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撞飞在庄晓蝶离去的殿门处,正巧,幼兰由殿外而入,吓得即刻跪倒在地,惊呼一声,“娘娘。”   瑜琳冷冷白了她一眼,吩咐道,“备一桌皇上喜欢的菜,本宫要等皇上一起用膳。”   “是。”幼兰听命,躬身退了下去。   很快,桌案上便摆满了丰盛的酒菜,瑜琳挺着肚子坐在桌旁,等着君洌寒的到来,然而,一直等到日暮西沉,也不见那一袭明黄出现。差人去养心殿问,才知道君洌寒此刻正在广阳殿中。   温暖的烛火轻轻摇曳,广阳殿中,灯火昏黄。   君洌寒抱着飞澜坐在软榻上,轻柔的拖着她受伤的手,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此刻红肿一片,君洌寒不由得挑了剑眉,眸色冷黯几分。   “她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君洌寒沉声说道。   飞澜淡然哼笑,将手由他掌心间抽出,她想,若今日是她让瑜琳受伤,只怕便不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了。   “疼吗?”君洌寒却再次托起她的手,温声问道。   “一点小伤而已,飞澜没那么娇贵。”飞澜声音平静,面色更是极淡。当年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身上的伤从未断过,也咬牙挺过来了,没道理入了宫便矫情起来。   君洌寒轻拥着她,轻吻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颊,“朕心疼呢,澜儿,答应朕,下次别让自己受伤。”   君洌寒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有什么事逃得过他的眼睛,以飞澜的身手,后宫之中还没有人能伤到她,只是她性子太淡,向来不屑于后宫争宠,而她这样的性子,往往只会让自己受伤。   飞澜并未回答,沉默半响后,只淡漠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该去长乐宫陪皇贵妃用膳了。”   君洌寒低笑,伏在她耳边道,“朕今夜哪儿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颈间肌肤之上,他滚烫的手掌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在飞澜身体上抚摸。   气氛瞬时变得暧昧,空气中的热度逐渐攀升,飞澜紧抿着唇,有些抵触,却并未反抗,她早已学乖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然而,殿外一声惊呼却让气氛瞬间落回冰点,“回禀皇上,长乐宫皇贵妃娘娘似有小产征兆,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只怕是不妙,太皇太后请皇上移架长乐宫。”   “御医呢?真是一群废物!”君洌寒匆忙起身,迅速披上外袍。又对榻上飞澜道,“朕去去就回,你早些歇息,别等朕了。”   殿门一开一合,空旷的内殿,很快沉寂下来。飞澜缓慢起身,拢了胸口凌乱的裙纱,唇角微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她自然不会等他的,明知等不到,又何必心怀希望,又在希望中等到绝望。   数月以来,这种事并非第一次发生,每次他都说:去去就回,却无一例外的没有回来过。   今夜留下陪她的话仍萦绕在耳畔,而他此刻却已陪在了另一个女人身旁,如今想想,当真是极讽刺的。   夜风穿过半敞的窗棂灌入,飞澜猛咳了几声,掩唇的白绢又染了些鲜红。她将绢帕握在手心,撑起身体坐到床边,仰头茫然的看向窗外夜幕,黑云压顶,很快就会迎来入春的第一场雨。   君洌寒匆匆进入长乐宫时,殿内竟是一片平静。瑜琳靠坐在床榻上,笑靥浅浅,正与坐在榻边的庄氏闲叙。他放慢了脚步,俊颜神色不变,眸底却闪过一抹清寒。没有人喜欢被捉弄,何况是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何况,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瑜琳每次想拴住他的借口,都是皇嗣有恙。   “孙儿参见皇祖母。”君洌寒在庄氏身前停住脚步,躬身一拜。   庄氏微微一笑,回道,“皇帝坐吧,倒也别嫌哀家多嘴,都是要做父皇的人了,还如此不知轻重,是你的淑妃重要,还是皇贵妃与肚子里的小皇子重要?有时间就多陪陪瑜琳母子,左右不过怀胎十月,淑妃就在广阳殿中,难道还会跑了不成,就生下个把月的,皇上也忍不住?”   “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一定多抽时间陪伴瑜琳。”君洌寒平静回道。   榻上瑜琳洋洋得意,庄氏如此偏袒她,倒实属难得。   “既然皇上来了,就好好陪着皇贵妃吧,哀家也该回了。”庄氏说罢,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去。   庄氏离开后,殿内气氛有些微沉冷,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容平静,沉声不语,但瑜琳就是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冷寒。   “皇上每晚都陪臣妾用膳的,今夜皇上没来,臣妾心中不安。”瑜琳低低怯怯的开口道。   君洌寒冷弯唇角,“瑜琳难道不知道吗?好,那朕问你,飞澜是怎么受伤的?”   “皇上是在责问臣妾吗?臣妾只是一时不小心,才将茶水洒在淑妃妹妹手上。皇上难道因此就要责怪瑜琳吗?是不是在皇上心中,臣妾与腹中胎儿都抵不过一个慕容飞澜!”瑜琳伸臂扯住君洌寒衣角,一副楚楚可怜之态,眼泪顺着莹润面颊缓缓而落。   “臣妾与皇上自幼相识,十几年的感情,在皇上心目中,竟是一文不值吗?为了成就皇上,瑜琳葬送了全族,而慕容飞澜又为皇上做过什么!”   君洌寒冷然的笑,淡漠的挥开她扯住自己衣角的手。“朕与她之间的事,无须向你解释。至于你是否有意伤了飞澜,你自己心中清楚。”   瑜琳跌坐在榻上,手掌紧捂住高高凸起的肚腹,眼帘紧闭起,一串泪珠顺势而落。“皇上是想为淑妃讨公道吗?那臣妾认罚,大不了一尸两命。”   君洌寒看着她,神情依旧是清冷的,却脱了外袍翻身躺在榻边,沉声道,“既然身怀有孕就早点休息,不是想朕陪你吗,今夜朕留下来。”   他的确是留下了,却一直背对着她,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瑜琳缓缓靠过来,柔软的双臂从身后拥住她,凸起的腹部贴在他结实的脊背,为了避免伤到孩子,君洌寒并没有挣脱开。   “皇上,瑜琳错了,您原谅瑜琳好不好?”瑜琳怯怯道。   “嗯,下不为例吧。”君洌寒淡漠的回了句。   瑜琳笑着,将侧脸贴上他胸膛,撒娇道,“瑜琳知道皇上还是疼惜我们母子的,其实,今晚臣妾真的是身子不适,原本臣妾是不愿叨扰皇上和淑妃的,但太皇太后突然造访,侍女才自作主张将皇上请回来的。”   君洌寒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凤眸低敛,散发着淡淡冷寒,“瑜琳,别怪朕没提醒你,如果你不想让腹中的孩子成为皇祖母的筹码,就和皇祖母保持一定距离。”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瑜琳柔声道,牵着他的手放在腹部,腹中的孩子已经几日没有胎动过,瑜琳也越发担心,所以,庄晓蝶的灵芝草,她一定要得到。   “皇上,今日张御医说臣妾体虚血亏,会对腹中胎儿不利,千年灵芝草是上好的补血药,皇上可不可以将它赐给臣妾?”   君洌寒微眯了凤眸,盯着她的时候,眸光深邃,难辨息怒,而出口的声音却是极冷淡的,“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五年前朕已经将灵芝草赐给庄晓蝶了吗。”   瑜琳眼角眉梢都擎着笑,继续撒娇道,“皇上最疼瑜琳了,难道不能让庄嫔匀一些给臣妾吗?”   “君无戏言,朕给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可是,皇上……”瑜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君洌寒淡声打断。   “瑜琳,朕累了,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朕不愿听。人参同样有补血提气的功效,既然胎像平稳,用灵芝草也是暴殄天物,张御医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还是朕让风清扬来给你保胎?”   瑜琳顿时心中一慌,忙道,“不必了,风御医一直不待见臣妾的。”   “没有其他的事,那就睡吧。”君洌寒说罢,合起眼帘。   之后,瑜琳又找了庄晓蝶几次,软硬皆施,而庄晓蝶却死咬着不放,说什么都不肯交出灵芝草。最终,瑜琳还是没有等到救命的药,因为,没过多久,瑜琳便早产了,腹中胎儿尚不及九个月大。   长乐宫中,乱作一团,整整一天一夜,孩子依旧没有生出来,侍女不停的将一盆又一盆血水从内殿端出来,稳婆急的满头大汗,御医们一个个束手无策,急的团团转。大殿中回荡着瑜琳凄厉的惨叫声。   “娘娘,您用力啊,小皇子的头一直出不来,若长此下去,只怕要将孩子憋死的。”稳婆焦急道。   瑜琳痛的满头大汗,双手紧抓着身下被褥,“本宫使不上力气,快,快让御医想办法,若本宫的皇嗣有损,本宫杀了你们陪葬。”   宽大的屏风外,几个御医都围在张御医身旁,皆是愁眉不展。“张御医,一直是你在给皇贵妃保胎,不是一向胎像平稳吗?怎么会突然早产呢?如今娘娘大出血,根本使不上力气,如此下去,只怕皇嗣不保啊。”   张御医不停的擦汗,此刻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又偏巧赶上风御医出宫采办药材,一时半刻也回不来,这可如何是好,若皇嗣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只怕都要受牵连啊。”几个御医交头接耳。   外殿,君洌寒与庄氏坐在主位之上,各宫嫔妃也纷纷赶了过来,说是为皇贵妃祈福,但说穿了,哪一个不是幸灾乐祸。   张御医应着头皮走出去,扑通跪倒在君洌寒面前,拱手道,“岂秉皇上,娘娘气血攻心,导致早产,只怕是不妙。微臣斗胆问一句,若万不得已,是保皇嗣,还是保娘娘。”   “自然是皇嗣要紧。”庄氏率先道。   君洌寒些许的迟疑后,却开口道,“保大人吧。”   “这……”张御医左右为难。   庄氏沉下了脸色,斥责道,“皇帝不可感情用事,涉及皇嗣,兹事体大,既然是皇家的女人,为皇室牺牲也是她的荣耀。”   君洌寒凤眸清冷,深沉的透不进一丝光亮,修长的指压在青花茶盏之上,啪的一声,茶盏在掌间碎裂,迸溅出瓷片与滚烫的茶汁。   庄氏一惊,蹙眉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朕欠她太多,又怎能让她为了给朕生孩子而葬送性命,算了吧,就当朕与这个孩子无缘。”君洌寒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绢帕,擦拭着手上的茶汁与鲜血。   庄氏微怒,只得对一旁太监追问,“风清扬还没有回来吗?怎么偏偏赶在此时出宫。”   “回禀太皇太后,徐总管已经亲自去宫外寻人,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大太监躬身回道。   飞澜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处,庄氏吩咐六宫嫔妃来长乐宫为瑜琳祈福,她自然也不能例外。只是,她午后刚刚喝过药,此刻当是熟睡之时,才能减轻毒发的疼痛。而这般折腾,自然是睡不成的,胸口一直闷闷的痛着,她强行用内力压制,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若在众人面前发作,她苦苦隐瞒着的,便再也藏不住了。   等风清扬赶回来的时候,瑜琳连惨叫的力气多没有了。因为胎位不正,孩子的头卡着出不来,风清扬为瑜琳诊了脉,吩咐几个御医备药,但他的神色同样凝重,显然状况并不乐观。喝过药后,瑜琳的状况明显有所好转,也能使得上力气了,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风御医,只要您出手,我们脖子上的脑袋也能保住了。”张御医拱手道。   第142章 皇嗣之死   更新时间:2013-8-16 8:48:00 本章字数:10735   “风御医,只要您出手,我们脖子上的脑袋也能保住了。”张御医拱手道。   风清扬冷瞥了他一眼,嘲弄道,“张御医犯得可是欺君之罪,还是提前料理好后事吧。”   张御医自然明白他话中所指,并不敢反驳,而是心虚的低了头。   不多时,殿内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孩子终于降生,稳婆一边擦着满头大汗,一面利落的间断了婴儿的脐带。   以后腿快的御医跑到外殿报喜,“回禀皇上,太皇太后,皇贵妃产下小皇子,母子平安。柩”   “当真?”庄氏喜上眉梢,一挥手臂道,“好,好,有赏,统统有赏。”   “臣妾等恭贺皇上。”各宫嫔妃缓缓跪拜。   飞澜强忍着疼痛,跟随众人一同跪了下去,抬眼时,只见君洌寒唇角边含着一抹浅显笑靥,格外刺痛人眼。是啊,他当父亲了呢,当真是喜事一桩哪。   然而,这厢笑声尚未褪去,只见张御医跌跌撞撞的从内殿中跑出来,瘫软的跪倒在君洌寒脚下,哭丧道,“皇,皇上,不好了,小皇子,小皇子没气了。”   “什么?”君洌寒大惊,起身快步向内殿而去,庄氏与各宫嫔妃紧随其后。   内殿中散发中浓重的血腥味,女人的哭嚎声震动着耳膜。瑜琳披头散发的坐在榻上,模样十分狼狈,她怀中紧抱着小小的婴孩,孩子脸色发青,已经断了气息。“你们,你们休想蒙骗本宫,本宫的皇儿是不会死的……若胆敢诋毁皇儿,本宫将你们统统杀了。”   君洌寒在瑜琳身旁坐下,接过她怀中婴儿,指尖放在孩子鼻端,果真已经没气了。   “皇上,皇上,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快救救他吧,他是臣妾怀胎九月所生,臣妾不能没有他,皇上……”瑜琳紧抓着君洌寒手臂,哭嚎不停。   君洌寒剑眉紧锁着,抬眸看向一旁风清扬。   风清扬上前一步,屈膝跪地,平淡道,“皇上恕罪,微臣医术浅薄,只医的了活人,医不了死人。”   他话音刚落,瑜琳却像疯子一样扑了上来,对他拳脚相加,一旁侍女拦都拦不住。而风清扬却笔直的跪在地上,任由她厮打。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趁机害死了本宫的皇儿,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与慕容飞澜的奸.情,是不是她指使你加害本宫的皇儿!”瑜琳厉声嘶吼着。   飞澜真是躺着也得中招,此时,她不仅心口痛,头也跟着疼起来。所有嫔妃的目光都从瑜琳转移到飞澜身上,即便是庄氏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身为宫妃与人私通,对于皇室是奇耻大辱,满门抄斩都不为过。飞澜此时反而庆幸,好在她没有满门可杀了。   “慕容飞澜,你这个贱人,你害死本宫的皇儿,你不得好死。”瑜琳越说越不像话,君洌寒剑眉冷蹙,向一旁徐福海递了颜色。   徐福海会意,上前搀扶住瑜琳,顺势点住了她睡穴,“娘娘您累了,老奴扶您歇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瑜琳搀扶到床榻上。   庄氏按着发疼的太阳穴,目光随意的扫了眼断气的孩子,一个死婴,她也没有兴趣抱,反而觉得忌讳。“都散了吧,各回各宫。”庄氏摆了摆手。   “臣妾遵太皇太后懿旨,先行告退。”各宫嫔妃跪拜后,纷纷退了出去,飞澜在灵犀的搀扶下,跟在众人身后离去。   “剩下的就交由皇上处理吧,哀家的意思,是尽快为小皇子发丧。”庄氏又道。   “孙儿明白。”君洌寒微叹,一个一出生便夭折的孩子,在皇室可以称之为丑闻,自然是要尽量遮掩过去,草草下葬。   “你,跟朕过来。”君洌寒起身,冷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风清扬,而后,拂袖向偏殿而去。   偏殿之中,君洌寒正襟危坐,风清扬屈膝跪在他脚下。   “说吧。”君洌寒清冷的吐出两个字,深邃的褐眸,竟些微的涣散。   风清扬拱手,凝重道,“难道皇上也相信微臣与淑妃有染吗?”   君洌寒轻笑,“若朕真的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你现在早已身首异处。风清扬,朕信得过你,也信得过飞澜的忠贞。”他说罢,随手指了下一旁红椅,示意风清扬坐下。   “谢皇上。”风清扬起身,在一旁落座。   “现在可以说了吧,关于瑜琳和孩子。”君洌寒微锁剑眉,俊颜沉冷。不是一直胎像平稳吗?无缘无故早产,谁信呢。瑜琳一直不肯让风清扬保胎,他早已察觉到不对,只是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风清扬轻抿着唇,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皇贵妃上一次落胎伤了身子,此时并非怀孕的最佳时机。原本嬴弱的状况是无法受孕的,想必是用了药,才勉强怀上皇嗣。只是,那药性猛烈,难免伤身,皇贵妃怀孕之初,便气血双亏,按理,这个孩子最多保到四月便要流掉的,看来是张御医迫于无奈,加大了药量,如此,胎虽然保住了,过重的药量却伤了孩子心脉,以至于皇嗣一出生便夭折。”   君洌寒紧握手中茶盏,手背之上,青筋道道凸起。事已至此,孩子死了,他不知该说瑜琳可怜,还是自作自受。   “她真的变了。”沉默半响后,他微叹道。   风清扬苦笑,“人总是会变的,皇贵妃跟在宁王身边七年之久,又怎么可能一层不变呢。就好像,六年前,微臣奉命守护淑妃,这些年来,微臣看着她为了皇上一点点变得坚强。皇上或许还不知,她其实是很怕血的,第一次征战之后,她扯掉染血的衣袍,吐了整整一天。”   “朕知道。”君洌寒一笑,绝世的笑靥中,含着几丝微苦。“慕容氏灭门那日,血流成河,那是的飞澜,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就是从那时起,害怕鲜血的。所以,朕送她上战场,让她克服心魔。”   “这些年过去,每一个人都变了很多。可是,很多东西,又是不曾改变的,亦如皇上对飞澜的感情,还有,对皇贵妃的承诺。臣斗胆一问,此时,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君洌寒摇头苦笑,“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瑜琳所犯欺君之罪,朕当将她正法才是。”   风清扬低头不语,他的确是如此想的。何况,此事无论发生在哪一个嫔妃身上,都已被就地正法了。   君洌寒依旧在笑,却透着无奈,“朕与瑜琳十几年的感情,在朕心中,她并非只是朕的嫔妃,她还是朕的恩人。朕不能如对待普通嫔妃一样对待她,何况,她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朕也不忍心。”   “微臣明白,皇上是有情之人,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风清扬起身,微一拱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贵妃娘娘调理身体,至于小皇子夭折的内幕,微臣必会三缄其口。”   “嗯。”君洌寒点头,又问道,“近日,朕见你时常出入广阳殿,是飞澜的身子有恙吗?朕也觉得她最近消瘦了不少。”   风清扬心中惊慌,面上却故作镇定道,“皇上放心,娘娘不过是心郁难解,并无大碍。”   “那朕便放心了。”君洌寒点头,起身道,“随朕去看看瑜琳吧,这个时候,她也该醒了。”   回到内殿之时,瑜琳已经清醒过来,御医都已退下,殿内只留了贴身的侍女和太监。   瑜琳靠坐在榻边低低哭泣,脸色苍白,往日嫣红的唇都失了血色,无助的模样,让人不由得疼惜怜悯。   “皇上,臣妾罪该万死,没能为皇上保住小皇子。”瑜琳滑下床榻,匍匐跪在君洌寒脚下。美人垂泪的模样,可比刚刚的歇斯底里更有杀伤力,瑜琳的确精明,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君洌寒心疼的将她从地上抱起,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可能是这个孩子与朕没有缘分吧,琳儿,事已至此,别再胡思乱想了。”   瑜琳将头靠在他胸膛,嘤嘤的哭着,“不,是瑜琳没用,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皇上,我的小皇子呢?让臣妾在看一眼好不好?他出生之后,臣妾只听他嘤咛了一声,都没有好好看他一眼,他便这样走了。”   “孩子已经入棺了,琳儿,忘了他吧。你要快点好起来,别让朕为你担心。”君洌寒温柔的抚摸着她凌乱的长发。   “可是,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还没有封号,皇上真的就这样放弃他了吗?他是您的亲生骨肉啊,皇上……”瑜琳紧紧的抓住他手臂不放。   君洌寒敛眸看着她,可是,他是真的看不懂面前的女人了,孩子已经命陨,死后追封,又有何意义呢!他突然想起了无忧,直到死,他都不曾承认过那个孩子,当时的飞澜,却没有辩解过一句,他想,那时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礼部会为我们的孩子拟名字与封号的,七日后下葬,朕会诏告天下,无论怎样,他都是朕的皇长子。”   瑜琳眸中含泪,仰头凝视着他,怯怯问道,“那,那臣妾呢?”   君洌寒盯着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只要孩子追封为太子,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皇后之位。孩子的尸体还没有僵硬,她这个做娘的,悲痛之余,竟还不忘利用已死的孩子为自己谋利。她何时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了。   “琳儿,你累了,睡吧。”君洌寒淡声说道,并没有继续她的话题。   瑜琳抿着苍白的唇,紧紧的抱住他,再次抽泣起来,“洌寒,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怕。昨天,昨天我们的孩子还好好的在我的肚子里,可是,今天他却已经被人害死了,皇上,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被害?”君洌寒冷然一笑。   瑜琳重重点头,并顺势而起,跪在他面前,“臣妾恳请皇上下旨调查皇儿被害一事,为我们的孩子讨个公道。”   君洌寒不语,只清冷的看着她,眸底最后一抹温柔在缓缓的消散。半响后,才淡漠道,“瑜琳既然想查,那便查吧。”只要,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臣妾替皇儿叩谢皇上。”瑜琳匍匐一跪,眸中闪过阴狠寒光。   君洌寒将她抱回床上,又道,“你歇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不留下来陪臣妾吗?”瑜琳可怜兮兮的问道。   “朕要回养心殿批折子了。”对于她的楚楚可怜,君洌寒不为所动,终究还是离开了。   君洌寒走后,瑜琳从榻上爬起,抹掉脸上的泪痕,苍白的面容冷冽阴霾,她唤来幼兰,吩咐道,“去将张御医找来。”   “是。”幼兰躬身领命,又问道,“娘娘是打算将小皇子的死嫁祸给淑妃吗?”   瑜琳冷哼,苍白美丽的脸庞竟然开始扭曲,“皇上对慕容飞澜护的紧,本宫暂时还动不得她,弄不好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娘娘是要……”幼兰不解。   啪的一声,瑜琳握紧的拳头捶打在一旁的床柱上,狠戾道,“本宫要将庄晓蝶那贱人五马分尸。”   瑜琳将孩子的死全部算在了庄晓蝶身上,若不是那贱人不肯交出灵芝草,她的孩子也不会死。   张御医起初不肯陷害庄晓蝶,可无奈,有把柄握在瑜琳手中,若他不答应,瑜琳便会承禀皇上,说他意图谋害皇嗣。毕竟,当初的药方是他拿给瑜琳的,也是他为了保胎而逐渐加重药量,导致皇嗣一出生便夭折。他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已经百口莫辩。   送走了张御医,瑜琳在幼兰的侍候下,沐浴更衣。厚重的胭脂遮掩住苍白的面颊,她重新穿起华服,铜镜中,依然是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刚刚经历了丧子的重击,她一个做母亲的人,又怎能不痛。但瑜琳自幼在深宫中长大,知道这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红颜易逝,朝如青丝暮成雪,她必须在年轻美貌之时,紧紧的抓住君洌寒的心。   “这个时辰,皇上只怕又在慕容飞澜那个贱人的床上吧,幼兰,你走一趟广阳殿,就说本宫病入膏肓,将皇上请回来。”   “奴婢遵命。”幼兰俯身一拜,便匆匆而去。   然而,此时,君洌寒却并非身在广阳殿中,而是在皇陵。灵堂之内,紫檀棺木中,安安静静的躺着婴孩的尸体。他还那样的小,好像一团小肉球,只够捧在掌心间,甚至眉眼都看不太真切,也不知有几分像他。   这个只来得及哭泣一声,便夭折的孩子,却是他整整期盼了九个月的,失去无忧的遗憾,他本想弥补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很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惜,上苍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将两个小生命先后带走。   “也许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吧,杀戮太多,注定朕这一生无子嗣。”君洌寒苦笑道。   身后,徐福海已经,忙回道,“皇上何出此言,自古皇位便是用鲜血染成的,哪一个帝王不是踏着层层白骨踏上宝座。皇上是仁君,在位七载,国泰而民安,上天会赐福的。”   君洌寒摇头苦笑,此时,这个铁腕帝王,脸庞上写着清晰的疼痛与憔悴。   “皇上何必自责呢,是皇贵妃欺上瞒下,才牵连了皇嗣。皇上正当壮年,还会再有子嗣的。皇上夜夜宠幸淑妃,用不了多久,定然会传出喜讯的。”徐福海拱手又道。   君洌寒迟缓的回头,想到飞澜,眉宇间终于染了一抹温润,“被瑜琳与小皇子这一番闹,朕这两日也忽略了她。摆驾广阳殿,朕想她了呢。”   “是。”徐福海含笑拱手。   尚未步入广阳殿中,便与匆匆前来的幼兰撞了个正着,她跪在君洌寒脚下,哭嚷着,“皇上,我家娘娘梦魇了,梦中惊叫连连,不停的哭泣,御医说娘娘是伤心过度所致。请皇上移架长乐宫看看娘娘吧。”   君洌寒有些许的迟疑,他抬头望向广阳殿中温暖的灯火,那一片昏黄,是那样的让人向往。可是,他终究还是止住了脚步,随幼兰离开。他潜意识认为,无论他何时归来,飞澜都永远停留在原地等他,而他又怎么知道,此时的飞澜躺倒在软榻上,毒素侵蚀心脉,痛不欲生。   从广阳殿回来之后,飞澜一头栽倒在软榻上,几乎疼了一夜。灵犀跪在她床前,牵着她的手,不停的哭。   “娘娘,奴婢不会告诉皇上的,您就让奴婢将大哥找来吧,您这个样子,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飞澜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手心中都是汗,身上单薄的纱衣也早已被冷汗打湿了。她吃力的颤动几下唇片,发出微弱的声音,“不,不必了。风清扬他已经尽力了,我知道,我已经大限将至,何必再多个人为我担忧呢。灵犀,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吧。”   “娘娘,奴婢去为您找皇上来吧,即便是死,您也要死在皇上怀中,那才是归宿啊。”灵犀泪流满面,一张小脸都哭花了。   飞澜双眸翦水,虽然被痛苦折磨着,而一双眸子依旧是晶亮的,她苦笑着,微弱的摇着头。此时,君洌寒的怀中,应该抱着另一个女人吧,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在痛苦的煎熬中,飞澜终于撑过了整整一个晚上,翌日清晨醒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她难得的让灵犀为她上妆,嫣红的胭脂终于遮住了苍白的面颊。   “好看吗?”飞澜对镜梳妆,对身后灵犀问道。   灵犀紧咬着唇,才能抑制住哭泣声,沙哑道,“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她的心灵是最美丽纯净的。   飞澜低柔一笑,那笑意在唇角浅浅的溢开,有些苍白,却依旧极美。   “再过两日,小皇子就该下葬了吧,帮我备一份丧服吧,到时后宫嫔妃少不了都要去皇陵祭奠。”飞澜淡声吩咐道。   灵犀却皱起眉,嘀咕着,“一时半刻怕是无法下葬了,皇贵妃定要惩治了凶手才肯让小皇子下葬。这次,庄嫔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庄晓蝶?怎么会牵扯到她呢?”飞澜不解的问道。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只是张御医一口咬定皇贵妃的安胎药被动了手脚,小皇子是被人害死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庄嫔,只怕是百口莫辩。”灵犀继续道。   飞澜漂亮的眉心紧蹙着,她虽称不上十分了解庄晓蝶,却也知道她的为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瑜琳要费尽心机的陷害庄晓蝶,她对瑜琳根本构不成威胁。   “灵犀,我们去怡景宫走一趟吧,我想看看庄嫔。”   灵犀劝不住,只得陪着飞澜走一趟,然而,刚刚走入怡景宫,便看到徐福海站在门外,同时,他也看到了她,匆忙迎了过来。   “老奴参见淑妃娘娘。”徐福海恭敬一拜。   “徐公公安好。”飞澜象征性的问候,她知道,有徐福海在的地方,君洌寒一定就在左右。   “娘娘是来找皇上的吗?只怕是有所不便,皇上刚刚进入殿中,这会儿正与庄嫔训话,殿外寒凉,娘娘还是先行回宫吧,老奴一定向皇上禀报,皇上只要得了空,自然会去探望娘娘的。”徐福海恭敬的回道。   飞澜一笑,摇头道,“徐公公误会了,飞澜是来与庄嫔娘娘闲叙的,既然皇上在里面,我等等就是。”   飞澜等在殿外,而殿内,庄晓蝶跪在君洌寒面前,掩面哭泣着。   君洌寒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剑眉轻挑,眉宇间有几分不耐,“你哭够了吗?”   庄晓蝶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沙哑回道,“愈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与皇上相识数载,皇上难道还不了解晓蝶的为人吗?晓蝶指天为誓,从未加害过皇贵妃。”   君洌寒低眸看着身前哭泣的女子,褐眸深沉,陷入沉思。当所有证据都指向庄晓蝶的时候,他便懂得了,瑜琳是在肆意报复,就因为庄晓蝶没有交出灵芝草。   他若不可闻的一叹,当年那个见了小动物受伤都会心疼不已的瑜琳,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心胸狭窄,且心狠手辣的。   “晓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朕会将此事交由宗人府处理,你有任何解释,到那里去说吧。”君洌寒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去。他来此,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她显然是不想和他解释,那他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他尚未迈出正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泣的询问,“难道皇上也相信是晓蝶害死了皇嗣吗?”   君洌寒微顿住脚步,神情淡漠。若他真的相信,那她此时早已被打入冷宫了。“你自求多福吧。”他淡漠的丢下一句后,便消失在殿中,高高在上的帝王,向来不会对任何人做任何解释,她若懂得便好,若不懂得也罢。   而晓蝶偏偏是不懂他的那一个。她瘫软的跌坐在地上,任由泪珠无声打落。她早已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算一算,她嫁与君洌寒,以后六年之久,最初的时光,他们也曾有过相敬如宾的日子,那时,他们之间没有洛青缨,没有瑜琳,也没有慕容飞澜。她是他身边最重要的女人,他待她,一直是温柔的,包括床笫之事。   可是,好景不长,入宫之后,他有了越来越多的女人,他陪伴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她甚至不曾奢望过他爱她,她只愿他怜她,信她。而他即便相信瑜琳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肯相信她是无辜的。   君洌寒步出正殿,便看到飞澜靠在石柱旁,也不知等了多久,薄唇都冻得发紫了。   “澜儿,你怎么来了?”君洌寒三两步来到她身前,不由分说的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体几乎没了温度。他心口微疼,拥得更紧了些。“澜儿是来找朕的吗?傻瓜,让婢女通传一声就好,朕今日本就是要去你殿中陪你的。”   飞澜被他反锁在怀,面色平静,淡淡的摇头,“飞澜是来探望庄嫔的,飞澜不相信她会加害皇嗣。”   君洌寒稍稍放开她一些,女子淡漠疏远的神色,让他微疼。她竟是来找庄晓蝶的,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声微叹后,他又道,“朕已将此案交由宗人府处置,清者自清,若她是无辜的,自然会安然无恙。”   春风入骨,徐徐而过,掀起飞澜柔软的发丝,她随意的用小指将额前零乱的发抿在耳后,淡声道,“十分对错,其实皇上心中已有分晓。不过是有些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太重,即便是做错了,也可以被救赎,而庄晓蝶人微言轻,她即便是什么都没做,愈加之罪何患无辞。飞澜希望,宗人府真的可以还无辜者一个公道。”   她说罢,对君洌寒微一俯身,而后向殿内走去。   彼时,庄晓蝶依旧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眸光涣散。飞澜在她身前停住脚步,缓缓蹲了下来。“晓蝶。”她温声低唤。   庄晓蝶迟缓的抬眸,看到飞澜时,眸中闪过嘲讽的讥笑,“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飞澜淡声回道。   “看我的笑话吗?本宫沦落到今天,你高兴了吧。”   飞澜轻叹摇头,认真道,“晓蝶,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庄晓蝶不可置信的问。   “嗯。”飞澜含笑点头,伸臂将她从地上搀扶起。   “本宫已大不如前,也没什么好招待淑妃娘娘的,如今连杯好茶都没有,太皇太后赐下混了藏红花的茶是如论如何都不能给淑妃用的。”庄晓蝶一边说着,一边从壶中倒了杯清水递给飞澜。   “你,你都知道了?”飞澜神色微黯。   庄晓蝶苦笑,上次她将太皇太后赏赐的茶端给飞澜,皇上大发雷霆,她再迟钝也能发现端倪。“上次皇上大发雷霆之后,本宫拿了些残汁去问御医,便一切都清楚了。”   “晓蝶……”飞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庄晓蝶打断。   “好了,本宫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爱我,我一直知道。”庄晓蝶苦笑着,在飞澜身旁坐了下来,“本宫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变了,可人都是会变的,我也想做回那个整日跟在皇上身后,天真的喊着洌寒哥哥的庄小蝶。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庄晓蝶说着,泪就涌了出来。   “晓蝶,一切都会过去的。”飞澜的手轻轻的覆盖在她手背之上,只可惜,她冰凉的温度无法抚慰庄晓蝶的心。   庄晓蝶自嘲的笑着,指尖随意抹掉脸颊上的泪,“是啊,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这条路走得太久,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飞澜,你知道瑜琳为什么要陷害我吗?就因为一棵灵芝草,可以补血补气,为她安胎。她向我要过,可是,我没有交出去。我自幼便有心疾,那是我保命的药,没有那些药,我就得死。可是,小皇子一出生就夭折,所以瑜琳才将一切算在我身上。”庄晓蝶说罢,拳头紧握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将药交出去,她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飞澜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她微微轻叹,又道,“晓蝶,你想过出宫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劝皇上放你出宫,晓蝶,你还年轻,出了宫,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庄晓蝶的眸光一直涣散着,唇角是一抹嘲弄的笑,没有开始,她已经走到尽头了。“如果还可以重新开始,该有多好?”只可惜,一切都无法回头。   飞澜紧紧的抓住庄晓蝶的手,她以为晓蝶是接受了她的提议,愿意重新来过。“晓蝶,一切都不晚,后宫是皇上的,瑜琳不可能一手遮天。”   庄晓蝶苦笑不语,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可如果连皇上都不相信她,她就永远都赢不了。   “本宫累了,淑妃娘娘请回吧。”庄晓蝶的手轻抚上额角,头低垂了下来。   很明显的逐客令,飞澜却丝毫不恼,温声道,“你好好歇着吧,我改日再来看你。”她含笑转身,却听身后再次传来了庄晓蝶冷情的声音。   她说:“飞澜,你是个好女人。君洌寒,他配不上你。”   飞澜顿住脚步,回眸一笑,“晓蝶,你也是个好女人,上天会眷顾你的。”   庄晓蝶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在视野中消失。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僵硬的笑仍挂在唇角。上天并没有眷顾她,她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了。宗人府的牢房潮湿阴暗,她不想死在那里。   庄晓蝶遣退了太监与婢女,偌大的宫殿中,空荡的可怕。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一个人守在这空旷的大殿中,被寂寞与恐惧层层淹没。她入宫多年,手上难免沾染血腥,黑暗之中,她总会感觉到那些亡魂在四周纠缠着不放。因为是庶出之女,本是正妃的她没能坐上后位,庄氏对她早有不满,在庄氏的逼迫下,她违背良心害死了洛青缨的孩子,还有一些无辜的嫔妃,她越来越看不起自己了。落得今日下场,其实,她也算自作自受的,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么,就结束吧,这样结束也好,这样的日子,她过怕了,也过倦了。   棕色木盒中,红色药丸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她目光茫然的盯着地面,唇角一抹嘲笑。这些就是她一直视若生命的灵芝草,一直以来,她都是靠着这些药来续命的,而现在,她再也不需要它们了。   七尺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庄晓蝶穿上了她最心爱的艳红宫装,脸上是精致美丽的妆容,不能平平静静的活着,那么,就让她体面的死去吧。她踩上了木凳,动作缓慢的将系住的白绫挂上脖颈,她慢慢的合起眼帘,成串泪珠顺着长睫滑落。   脑海中闪过一段又一段的画面,时间似乎倒退回七年之前,他们还在孔雀山庄,听完庄子讲学,他们丢下书本,便在院中大闹,她喜欢跟在君洌寒身后,脆生生的唤着他:洌寒哥哥,洌寒哥哥。那时候的日子,真美啊,没有皇子,没有丞相,没有大将军,他们只是天真的孩童,如果人永远都不长大,该有多好。   庄晓蝶唇角弯起一抹释然的笑,她在美丽的回忆中,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其实,她本就不适合皇宫的,这个人吃人的地方,这个只有争斗争宠才能存活的地方,实在是太可怕。若有来世,她愿远离皇室宫廷,她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平淡的过一生。   而另一面,飞澜与灵犀走在通往广阳殿的宫道之上,飞澜墨眸幽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   “娘娘,您怎么了?”灵犀担忧问道,还以为飞澜再次毒发。   “不好,快回怡景宫,庄嫔只怕出事了。”飞澜暗惊,飞快的像回跑去。   只是,当她赶回怡景宫的时候,一切都完了,庄晓蝶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之上,面色铁青,早已没了气息。   飞澜与怡景宫的侍女一同将尸体放下来,她抱着尸体瘫坐在地上,并没有哭,一双眸子都是空洞的,她悲的不仅是庄晓蝶,还有她自己。她似乎从晓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也许,今日的晓蝶,便是明日她慕容飞澜的下场。   君洌寒带着御医匆匆赶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飞澜抱着庄晓蝶的尸体瘫坐在地上,此时,她也仰头看着他,一双空洞的眸子,眸光缓慢的凝聚,“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风清扬三两步来到她们面前,两指按住庄晓蝶手腕,脉息已经停止,心脏停跳,气息全无。人已经死了,回天无力。他面色沉重,对君洌寒摇了摇头,示意无法挽回。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背光站在那里,久久不语。对于躺在地上的这个女人,是他第一个妻子,他承认自己从未爱过她,但是,也从未想过要她死。所以,在瑜琳提出想要灵芝草时,他一口回绝了,因为他明白那是庄晓蝶续命的药。   一直以来,她都是无辜的,她只是庄氏一族与皇家的牺牲品而已。如今,她死了,她用最卑微的方式,表示着她的抗议。   第143章 将庄晓蝶挫骨扬灰   更新时间:2013-8-17 8:23:34 本章字数:5337   一直以来,她都是无辜的,她只是庄氏一族与皇家的牺牲品而已。如今,她死了,她用最卑微的方式,表示着她的抗议。   “徐福海,传旨,册封庄嫔为蝶贵妃,以贵妃之仪入葬皇陵,受百官朝拜。”沉默良久后,君洌寒沉声吩咐道。   “老奴即便去办。”徐福海一拜,匆匆而去。   而跪在地上的飞澜却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极为讽刺。“人死灯灭,死后追封,又有何意义,那些风光不过是给活人看的,为了保全活人的颜面而已。”她说罢,抓起一把散落在地的红色药丸砸向君洌寒明黄的龙袍之上。“就是为了这些药,你们把她活活的逼死了。你的瑜琳和小皇子的命重要,难道她的命就不珍贵了吗?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谁又能还她一个公道?”   飞澜愤怒的控诉着,而后,毫无预兆的,一口鲜血喷出,落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点点鲜红,妖娆鬼魅柩。   “澜儿!”君洌寒大惊,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抱,冰凉的指尖胡乱的抹掉她唇角的血,“风清扬,快看看飞澜怎么了?”   风清扬也慌了手脚,他心中再清楚不过,飞澜一时气血攻心,只怕诱发了毒素,才会口吐鲜血。毒性看来是压不住了,这一次,飞澜真的大限将至。   他将两指压在她脉络,眉心蹙的紧。而飞澜强忍着疼痛,清澈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哪。   “淑妃娘娘只是气血攻心而已,皇上不必担心。还是先带娘娘回宫调养吧。”风清扬一咬牙,最终还是欺骗了君洌寒。   君洌寒将飞澜从地上抱起,大步向广阳殿的方向而去,飞澜被他拥在怀中,心口开始闷闷的痛起来,她唇片轻颤着,低低呢喃,“皇上,晓蝶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无辜的……”   广阳殿中,君洌寒将她放在床榻上,护她在怀,温柔呢喃,“朕相信晓蝶是无辜的,所以,朕才将她交给宗人府,想借由宗人府的手还她清白,也好给瑜琳一个教训。可她终是误解了朕的意思。”   飞澜沉默片刻,而后淡淡的叹。剔透的眸子,一片茫然。“原来误解也是可以害死人的。你说,有朝一日,飞澜会不会和庄晓蝶一样,落得如此下场呢。”   “澜儿,别说傻话。”君洌寒眸色一沉,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的更紧了。“朕已将庄晓蝶风光大葬,朕能为她做得,也只有这些了。原本,还想等此事了结,送她出宫的,她不喜争斗,或许宫外的生活更适合她。”君洌寒说到此,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皇上,娘娘的药熬好了。”灵犀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   “给朕吧。”君洌寒接过药碗,试了温度后,一勺勺喂给她喝。飞澜蹙着眉头,才勉强将药喝了进去。   “苦吗?”君洌寒温声询问。   飞澜淡漠的点头,眉头依旧不曾舒展,“澜儿真的没事儿的,下次不想喝药了。”   君洌寒揽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膝上,温软的语气如同哄着孩子一样,“怎么又开始任性了,都多大了还害怕喝药。”   飞澜不是害怕,她只是不想喝这些无谓的药让自己受罪而已。既然无药可救,就安安静静的死吧,她不想再遭罪了。“我累了。”飞澜侧头,将脸埋入柔软的被褥之中。   “那早点休息吧,朕陪着你。”君洌寒低笑,侧身躺在了她身旁,指尖随意穿过她柔软细密的发丝,淡声呢喃着,“澜儿,你不会成为第二个庄晓蝶。”   飞澜轻抬眼帘,睫毛轻颤着凝望着他,疑惑的目光好似在问为什么。   君洌寒深眸含笑,好似能看穿她心事一般。“傻瓜,因为朕爱你。”   飞澜微嘟着唇,墨眸沉的没有光亮,似有所思。半响后,才道,“那皇上可以为了飞澜不再选秀入宫吗?”   君洌寒邪气的笑,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了声,“好。澜儿终于会为朕吃醋了。”   飞澜沉默不语,缓缓合上了眼帘。她不要君洌寒选秀入宫,并不是因为她要吃醋,一个将死之人,哪里还有那份心思,她只是不想庄晓蝶的悲剧再次在后宫中上演,既然无心,又何必四处留情,那些天真的少女和庄晓蝶一样,她们都是无辜的。   她枕在他膝上昏昏欲睡,君洌寒一直守在她身边,含笑看着她入睡。而刚刚安静了片刻,殿外便传来徐福海的声音,“回禀皇上,长乐宫皇贵妃娘娘又梦魔了,您要去看看吗?”   “梦魔?朕看她是有心魔吧。”君洌寒冷笑一声。   “那老奴去回了吗?”徐福海试探询问。   君洌寒无奈的叹,还是低头对飞澜道,“澜儿,朕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嗯。”飞澜淡淡的应了声,这样的情形,她早已见怪不怪。   *   君洌寒尚未踏入长乐宫,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刺得耳膜生疼。他紧蹙着眉心,步入内殿,只见,宫女太监跪了满地,地上一片狼藉,古董瓷器摔得惨目忍睹,君洌寒眉心锁的更紧了。   瑜琳瘫跪在地面上,身上穿着厚重的孝服,哭的像泪人一样,见到君洌寒时,爬着来到他脚下,伸手扯住他一片明黄一角,“皇上,臣妾怕,臣妾好怕啊。”   君洌寒低头看着她,眉宇间尽是无奈。孩子已经下葬了,她还穿着孝服装模作样,整个长乐宫都阴森的厉害,不怕才怪。“天都黑了,你还穿这一身做什么。”他说完,指尖指向一旁侍女,“还不替娘娘将衣服脱下来。”   “是,奴婢遵命。”侍女上前,刚要将瑜琳从地上搀扶起,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本宫,本宫要为小皇子戴孝,他死的冤枉啊,皇上,他是您的亲生骨肉,你却不肯为他惩治凶手,为他讨一个公道。”瑜琳跪在君洌寒面前,声声控诉。   君洌寒俊颜沉冷下来,微一摆手,道,“都给朕退下。”   “奴婢遵旨。”很快,殿内一干人等纷纷退了出去。   君洌寒在一旁主位上做了下来,犀利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周身散发着淡淡冷寒。他虽俊颜温润,深邃的褐眸中却已席卷着深谙的漩涡,只是瑜琳迟钝的没有看出而已。“庄晓蝶已经死了,朕想不出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闹下去,瑜琳,朕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瑜琳爬在来到他脚下,将头枕在他膝上,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皇上,庄晓蝶她是畏罪自杀,您却用贵妃的礼仪将她入葬,皇上,这样对我们的孩子太不公平了,臣妾恳求您为我们的小皇子做主啊。”   “做主?好啊,那你告诉朕,你想朕如何为他做主?”君洌寒冷哼一笑。   瑜琳虽是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眸中却一闪而过冷冽的神色。“皇上,庄嫔谋害皇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诛灭九族?”君洌寒嘲弄的笑,似乎在笑她的无知,“瑜琳难道不知道吗?晓蝶是姓庄的,诛灭九族,难道你是想让朕将皇祖母一起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吗?”   “臣妾不敢。”瑜琳一慌,匍匐着跪在地上,痛苦道,“臣妾怎敢对太皇太后不敬,可是,庄晓蝶罪大恶极,绝不能将她风光大葬,入土为安。只有将她挫骨扬灰,才能一解臣妾心头之恨啊。”   君洌寒冷然的笑着,指尖轻勾起瑜琳尖小的下巴,梨花带雨,多么美的一张脸啊,却偏偏有一颗狠毒的心,甚至让他害怕。呵,挫骨扬灰,也亏她想得出来。   “很多事朕并不想说破,因为,朕想给你留最后一丝颜面,也想给朕自己留些颜面。希望你可以适可而止,但你太让朕失望了。瑜琳,你不是想为孩子讨一个公道吗?好,朕成全你。”君洌寒说罢,冷声对殿外道,“徐福海,传朕口谕,张御医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即可斩首,挫骨扬灰。”   他话音刚落,瑜琳便瘫软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君洌寒能揪出张御医,便证明他已经什么都清楚了。“洌寒……”她颤声低唤,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君洌寒摇头叹息,略带不耐的推开了她,沉声又道,“逝者已矣,瑜琳,何必将事情做绝呢。你心知肚明,晓蝶是无辜的,是你间接逼死了她。”   瑜琳哭的更汹了,泪珠噼啪不停的打落,“皇上,瑜琳也不想的,都是她的错,若是她肯将灵芝草给我,她就可以不死了。”   君洌寒叹息,他现在对瑜琳真的失望透顶,直到如今,她竟还能将责任都推到无辜者身上。“难道她没告诉过你,那是她续命的药吗!瑜琳,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自私!”   “可那也是我皇儿续命的药啊,瑜琳是一个母亲,我必须那么做。”瑜琳双手掩面,抽泣声一直未曾停息。   君洌寒冷哼,继续道,“不是胎像一直平稳吗?现在终于肯说实话了!瑜琳,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你自己心中最清楚。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的孩子可能保不住,如果那时你对朕说,朕让风清扬保胎,这个孩子也许是不必死的。可你为了争宠,为了隐瞒一切,你让御医加大药量,反而害了孩子,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其实,你才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不,不是这样的。”瑜琳失控的放声痛哭,紧紧的抓着身上的孝服。“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害死他,洌寒,你知道失去了这个孩子,我有多痛苦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我不想再失去他,难道我拼尽全力去挽回他的命,也错了吗!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君洌寒冷冷的看着她,褐眸中连最后一丝怜悯的温度也消失了。此刻,跪在他面前的瑜琳,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公主了,她现在的模样和后宫中那些只会争宠的女人还有什么区别。她只会歇斯底里的尖叫,她为什么就是不懂,那也是他的孩子啊,难道他就不会痛吗!   是啊,她们都以为他是没有心的,瑜琳不懂,飞澜也不懂,他将一切压在心中,难道就证明他不会痛吗!无忧连一句父皇都没有叫过,就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他只来得及抱一下,就入棺安葬,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一句,你心痛吗?你难过吗?从来没有人真正体会过他的感受。   “瑜琳,或许,是朕错了,朕不该让你怀孩子的。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直到君洌寒转身而去时,瑜琳真的慌了,她快速的从地上爬起,追赶上他的脚步,从身后紧拥住他,哭着道,“洌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君洌寒沉默着,生硬的推开她,转身而去。   “洌寒,洌寒!”瑜琳失声尖叫,却再也无法换回他。   ……   一连着又是十余日,君洌寒没有踏入过长乐宫半步,宫中开始流言四起,因为失去孩子而失宠的嫔妃,历朝历代比比皆是,后宫嫔妃茶余饭后,纷纷议论着皇贵妃的失宠,瑜琳也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多日以来,不曾踏出过长乐宫半步。   君洌寒还是很忙碌,但无论他多忙,没完都一定会留宿在广阳殿,飞澜依旧是不冷不热,不近不远,这让他每每想与她亲近,都望而却步。   这日,君洌寒上朝之后,飞澜才慵懒的从床榻上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近几日,常常出现晕眩的状况,吃不下东西,还偶有干呕的情况发生。起初她也不曾理会,却不曾想,情况越来越重。   “灵犀,灵犀。”她半依在床榻,吃力的呼喊着灵犀的名字,并将手紧捂住心口的位置,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趴在床边干呕了一阵,可她什么都没有吃过,根本吐不出东西。   房门嘎吱一声轻响,灵犀匆慌的跑进来,连手中的汤药都打翻在地了。“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毒又发作了?”   飞澜急促的喘息,手紧搭在她手臂之上,“灵犀,我喘不上来气,你扶我到园中坐一会儿,透透气就好了。”   “娘娘,还是找大哥来看看吧。”灵犀又道。   飞澜摇头,在她搀扶下起身向外走去,她现在最怕见到的人就是风清扬,他一来就要喝那些乱七八糟的汤药。   “娘娘,小心脚下石阶。”灵犀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然而,她声音刚落,身旁飞澜身子一歪,瘫软的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灵犀失措的大叫,忙对殿外宫女吩咐道,“娘娘晕倒了,快去御医院将风御医找来。”   飞澜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是浑浑噩噩的,她只记得刚刚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而此刻,风清扬半跪在榻边,两指一直搭在她手腕内侧。君洌寒负手而立在一旁,担忧的凝望着她。   风清扬缓缓收回手臂,却半跪在榻边,久久不语。   “澜儿怎么了?怎会无缘无故昏倒?”君洌寒却心急的问道,一挑衣摆在榻边坐了下来,将飞澜拥入怀抱,手掌轻托着她苍白的小脸。“告诉朕,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这样究竟多久了,是不是一直瞒着朕?”   飞澜无力的牵动唇角,淡淡摇头,“只是感染风寒,一直不曾痊愈而已。皇上不必担心。”   “真的?”君洌寒略带疑虑的眸光转向跪在榻边的风清扬身上。   只见,他面色凝重,迟缓的拱手道,“皇上不必忧心,淑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体虚而已,微臣开赴药为娘娘调身便是。”   “既然无碍,朕也放心了。”君洌寒拥着她,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而后温声道,“朕还有些公务处理,先回养心殿了,晚上再来陪你。”   “嗯。”飞澜轻笑点头。而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第144章 你有身孕了   更新时间:2013-8-18 8:48:45 本章字数:10702   飞澜吃力的撑起身体靠在榻边,眸光淡然如水,出声问道,“风清扬,我体内的毒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风清扬起身,苦笑着一叹,“飞澜,你晕倒不是因为毒发……你有身孕了。”   “什么?”飞澜震惊的瞪大了眸子,无助的摇头,手掌下意识的覆盖在平坦的小腹上。“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有孩子的,我每次都喝了药……”   飞澜是真的慌了,她身中剧毒,一个将死之人,如何能孕育一个崭新的生命,她连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能力都没有,她的身体根本拖不到孩子出生。呵,上天真会和她开玩笑,她在君洌寒身边这么久都没有过,偏偏是在她要死的时候,难道是上苍怕她寂寞,才将这个小生命赐给她,让她在黄泉路上不孤单吗。   “飞澜,皇上给你喝的那些药,从来就不是什么落胎要,而是一些调身的助孕药,自从无忧死后,皇上一直想和你再要一个孩子。”风清扬面色晦暗,语气中尽是无奈。是他太过疏忽了,应该为飞澜配些避孕的药才是,此时怀上这个孩子,只会成为飞澜的拖累,被毒素侵蚀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这个突然降临的生命柘。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飞澜沉默着。她躺在床榻上,茫然的看着头顶天花板。原来,君洌寒一直在欺骗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落子汤,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只可惜,那只是奢望。   “风清扬,谢谢你。”许久后,飞澜淡声呢喃。   风清扬自嘲的笑,这么多年以来,她对他说过最多的就是这个‘谢’字。这次又谢他什么呢?谢他隐瞒了孩子的事吗搐!   “也许,该让他知道的,至少,剩余的时间,他会更疼你,更珍惜你。”   飞澜苦笑着摇头,笑靥绝美却苍白,“一个注定无法出世的孩子,又何必再给他希望呢。丧子之痛,经历两次还不够吗?小皇子刚刚下葬,坟上连根草都没有长出来吧,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事到如今,你想着的还是他的感受,那你呢?飞澜,你怎么办?”风清扬含笑,眼前却不受控制的模糊。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懂得示弱,只有她,连抓住最后一丝幸福的权利都放弃了。   他来广阳殿之前,是从长乐宫过来的,皇贵妃瑜琳病了,这一次是真的病了。本就嬴弱的身子,生了孩子后更是虚弱,那日君洌寒对她说了重话后,便再未踏入过长乐宫半步,如今失宠的流言漫天,瑜琳心郁成疾,已经两日下不了床了。   “皇贵妃病了,皇上今夜只怕不会过来了。飞澜,有了这个孩子的拖累,你最多只能硬撑月余,即便是最后的时间,你也要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吗?”   飞澜微低了头,温润的目光落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不会孤单,有了这个孩子陪着,飞澜再也不会孤单了。”   飞澜喝过药,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清扬说的没错,君洌寒的确没有过来。飞澜淡淡苦笑,在灵犀的搀扶下到园中坐了下来。春风徐徐,月朗星稀,倒是个不错的天气。   园中大片的迎春花都开了,花香四溢。飞澜浅浅的笑着,用不了多久,便是百花绽放的季节,可惜,她已经看不到了。日复一日,花谢花开,飞澜突然发现,她活了整整二十年,眼中只有君洌寒的倒影,却偏偏错过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娘娘,夜寒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灵犀走上来,将手中厚重的披风搭在飞澜肩头。而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娘娘,您在想什么?”灵犀随意问道。   飞澜一笑,柔声回道,“迎春花都开了,很美。”   “只是迎春花而已,等过一阵入夏,御花园中,百花齐放,那才叫美呢。后宫中属静嫔舞姿最美,每年百花节的时节,静嫔都会在花间翩翩起舞,赛过飞燕呢,只可惜皇上不喜欢,他总说静嫔心机太重,入宫后,也只宠幸过她三两次而已。”灵犀嘀嘀咕咕着,在宫中久了,闲来无事,也喜欢说一些别人的闲事。但飞澜对这些却并不上心,   飞澜将头轻靠在廊柱上,眸光随意散落,毫无焦距。   园中极是静寂,徒留春风穿透树叶的沙沙声响。而一阵由细碎的脚步声,却打破了园中寂静。   飞澜轻蹙眉心,看向沿着石径由远及近而来的一对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内宫大太监徐福海。   “老奴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徐福海躬身一拜,满是褶皱的脸上堆满了笑。   “徐总管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飞澜淡声询问。   徐福海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接过托盘,盘中承装的竟是一斛牛眼大的珍珠。在暗夜之中,闪动着莹润的光芒。牛眼大的珍珠本就稀罕,要筹齐这满满的一斛珠,更是极为难得。   “白日里西域使臣来访,进贡了一斛珠,皇上说只有娘娘才配得上,所以让老奴给娘娘送来。”徐福海恭维着说道,而后,躬身跪在飞澜面前,将一斛珍珠举过头顶,捧在飞澜面前。   飞澜笑靥浅显,眸光淡淡散落,并不专注。青葱两指随意夹了一颗明珠,在面前晃了晃,映着昏黄的烛火,明珠晃亮了人眼,的确是稀世之宝。她哼然一笑,将明珠丢在徐福海掌心间,“这颗就赏给公公吧,烦劳公公走这一趟。”   “这……老奴担当不起。”徐福海略带犹豫。   “公公拿着吧,替我谢过皇上。”飞澜淡声又道。   这一次徐福海并未拒绝,将明珠收入怀中,拱手道,“老奴谢娘娘赏赐,老奴还要回乾清宫当差,便不叨扰娘娘歇息了。”   “徐总管慢走。”飞澜淡淡点头。   徐福海走后,灵犀双手捧起那一斛珍珠,睁大了一双好奇的双眼。“奴婢入宫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的珍珠,若是让其他宫的主子知道,一定要嫉妒死的。皇上还是最疼娘娘的。”   飞澜讽刺的笑,将头靠在梁柱之上,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冷哼道,“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什么?”灵犀不解的问道,“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   飞澜微弯的唇角含着苦涩与嘲弄,淡声说道,“前朝玄宗帝曾有一宠妃名梅妃,姿色绝伦,一曲惊鸿舞惊艳天下,玄宗对其极为宠爱,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玄宗痴迷上后入宫的杨贵妃,将梅妃冷落一旁,后玄宗偶然记起了梅妃,因怜其凄苦,玄宗封珍珠一斛密赐梅妃。梅妃不受,便写下此诗句:柳眉久不画,残妆泪湿红绡衣,帝王若有心,便会前来一见,不必送一斛珍珠来安慰寂寥之心。”   飞澜隐隐觉得,自己就是那梅妃,君洌寒或许想过疼宠她,但他有了瑜琳,于是,她对于他来说,就变得不再重要。   一旁,灵犀却恍然大悟,一笑道,“竟然退去御赐之物,这梅妃也是个骄傲之人呢。”   飞澜明眸低敛,笑靥在绝美的脸庞逐渐消失,“梅妃却是高傲之人,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   灵犀自然看得出她的愁绪,试探的询问道,“娘娘是思念皇上吗?不如奴婢去长乐宫将皇上请回来吧。”   “不必。”飞澜断然拒绝。既然无心,又何必强求。她慕容飞澜一向不需要他的怜悯。   一阵冷风拂过,灵犀起身,重新为飞澜拢了肩上披风,口中又嘀咕道,“娘娘的故事,奴婢以前也曾听年长的宫女讲过呢。梅妃失宠,郁郁而终,但那杨贵妃也并无好下场,被活生生吊死在马嵬坡。”   飞澜的眸光茫然看向远方,心道:自古深宫似海,又有几个能得到好的结果呢。   *   然,此时,君洌寒并非在长乐宫陪伴瑜琳,而是身处乾清宫中,风清扬屈膝跪在他面前,帝王一直沉默,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君洌寒淡漠的饮茶,半响后,才将茶盏落在桌案上,沉声道,“你起来回话吧。”   “微臣不敢。”风清扬心口一沉,已有不好的预感。   君洌寒凤眸冷眯,凝视他片刻,哼然一笑,“既然喜欢跪着,那就跪着说话。”   风清扬低头不语,隐在云袖下的手已经紧蜷起。果然,头顶再次响起君洌寒的询问声,“现在该和朕说实话了吧,飞澜究竟怎么了?别在告诉朕什么心郁难结的鬼话,你真当朕是傻瓜吗!”   同样的谎言,说一次还勉强有可信度,但随着飞澜病情的日益加重,君洌寒早已起疑。   “微臣不懂皇上的意思……”风清扬拱手,话音未落,已被君洌寒打断。   啪的一声巨响,他手掌重重拍在一旁桌案之上。“风清扬,你当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吗!”   “微臣不敢,微臣罪该万死。”风清扬匍匐在地,心知君洌寒是真的怒了,只怕飞澜的事再也无法隐瞒,只得咬牙道,“淑妃,淑妃娘娘身中剧毒,并且,并且……”‘怀有身孕’四个字卡在喉中,不知为何就是发不出声音。   ‘身中剧毒’四个字进入君洌寒耳中,如同五雷轰顶。他拳头紧握着,空气中是清脆的骨节撞击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是宁王做的?”君洌寒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嗯。”风清扬点头。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君洌寒一拳重重落在身旁桌案之上,红棕木桌轰然倾倒。君洌寒额上青筋凸起,沉声又问,“无药可解吗?”   风清扬凝重的摇头,回道,“是七虫七花膏,毒性发作缓慢,却能逐渐侵入人心肺,这种药并不罕见,只是,可以入药的有七七四十九中毒虫和毒花,却只取其中七种,毒药千变万化,解药自然也是不同。若不知道是哪七种毒虫毒花,贸然用药,只会让飞澜死的更快。”   君洌寒沉重的合起眼眸,“你的意思是,除了宁王,没有人能为飞澜解毒,是吗?”   风清扬无奈点头,“微臣没用。”   “那么,她还能撑多久?”   “月余的光景。”风清扬回道。   月余!君洌寒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只以为飞澜是得了重病而已,没想到她竟身中剧毒,时日无多。他一直以为,无论何时回头,飞澜都会站在原地等着他,原来,即便是帝王,也不可能将一切掌控在手心间,他以为会永远拥有,却是即将失去。   “皇上,微臣想出宫一趟,为淑妃寻找灵药,请皇上应允。”风清扬拱手请命。   “去多久?”君洌寒问。   “少则十余日,多则一月,无论成与不成,微臣定当返回。”风清扬回道。   “嗯,你去吧。”君洌寒无力道。   “臣领命,此事宜早不宜迟,微臣即刻动身。”风清扬跪拜之后,转身而去,刚推开殿门,便见灵犀站在殿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灵犀,有事吗?”殿内,君洌寒淡声询问。   灵犀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漠的摇了摇头。   “朕送去的一斛珠,澜儿可还喜欢?”君洌寒又问。   “娘娘应该很喜欢吧。”灵犀回道。   “应该?”他剑眉轻佻。   灵犀微低着头,原原本本的回道,“娘娘说: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君洌寒听罢,起初是沉默,而后,无奈苦笑,低喃道,“她是在责怪朕呢。”   风清扬站在殿外,似乎想起什么,又躬身禀道,“岂秉皇上,长乐宫皇贵妃已经病了几日,虽用了药,也不见好转,皇上可否要去探望?”   君洌寒听后,迟缓的抬眸,清冷询问,“这次是真病了?会死吗?”   “风寒入体,气血攻心,却不至于伤其性命。”风清扬不急不缓回道。   君洌寒冷然一笑,轻飘飘的说了句,“既然死不了,也无需朕去探望。你出宫之后,朕会吩咐其他御医去照顾她。”   *   夜,已深。   君洌寒批完奏折回到广阳殿时,飞澜已经睡下了。   “奴婢参见皇上,娘娘刚刚睡下了,要不要奴婢将她唤醒?”灵犀屈膝跪地,试探询问。   君洌寒不语,只摆手示意她退下,独自推开殿门,向内室而去。他在榻前停住脚步,轻掀起幔帐一角,宽大的床榻之上,飞澜安静的随着,身上盖着明黄的锦被,双臂与肩头裸.露在外,丝质的纱衣下,雪色肌肤若隐若现。   他利落的褪下外袍,掀开被角,轻声躺了进去。并伸臂将她抱入怀中,让她将头枕在他臂腕。虽是极轻的动作,却还是将浅眠的女子扰醒。   “皇上?”她淡声嘤咛,一双眸子中带着些许茫然。   “嗯。”他含笑轻应,又道,“既然明珠无法抚慰澜儿寂寥的心,朕便亲自过来了。”   飞澜微愣,而后,扭捏的别开眼帘,心中却想着,陪了这个,又陪那个,他都不累的吗?她常常在想,他的心究竟有多深,承载着万里江山,又装下这后宫中无数的女子。   君洌寒一只手臂至于她脑后,另一只手臂缠在她腰间,温香软玉在怀,飞澜发间淡淡馨香,如同一支兴奋剂一样,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真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的要她,可是,他不敢,怀中的女子,已经太脆弱,如同一尊精美的瓷器,用力一碰,便会碎裂一般。   情不自禁的,他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片,辗转深入,与她粉嫩的小舌纠缠着,竟如何都舍不得放手了。飞澜在他怀中喘息,被他夺走口中所有的气息,险些窒息,好在,他在最后一刻及时放开了她。   他修长的指穿透她细密的发,声音低哑,带着些许暧昧,“睡吧,你若不睡,朕可不敢保证不再动你。”他说罢,便合起了双眼。   然而,昏暗之中,飞澜却并未入睡,她看着他,一直呆呆的看着。   君洌寒自然感觉到那一抹清清凉凉的眸光,于是,睁开眼帘,毫无意外的与她干净的眸光相遇。唇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靥,他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低喃道,“真不想睡?澜儿想做什么?”他的语调再次染了些暧昧。   而飞澜清澈的眸,却是极纯净的,无一丝杂念。“君洌寒,我睡不着,陪我去园中看月亮吧。”   “好吧,不过,夜晚凉薄,只能呆一会儿,回来之后澜儿就要乖乖睡觉,知道吗?”   “嗯。”飞澜乖顺的点头。   他抱她在屋顶坐了下来,在高处,视野便宽阔了,似乎也离天更紧。飞澜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微微的弯起五指,似乎真的能抓住天上的星星一样。而一旁,君洌寒被她孩子气的行径逗笑。   “傻澜儿。”他如同幼时一般,手掌轻揉着她的头。   飞澜淡淡的笑,指尖指向了天边最亮的一颗心,天真的说道,“我一直都对自己说,那颗星就是我的无忧,他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可我知道,那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   君洌寒仰头,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颗星在天边一闪一闪,如同无忧明亮的眸子。“澜儿,他就是我们的无忧,他虽然在天上,却永远陪着我们。”他牵着她冰凉的小手,呵护在掌心。   飞澜却默默摇头,她不能继续欺骗自己,她的无忧已经死了,或许,只有等她死后,才能与无忧团聚。她将头靠在他肩头,唇角微扬起,声音低低怯怯,“我不会再欺骗自己,我的无忧,他已经死了。师兄,无忧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君洌寒微愣,低头凝视着她璀璨的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没有想过,她会如此问。   而飞澜靠在他怀中,继续道,“你一定也很难过吧,毕竟,他是你亲生的骨肉。师兄,对不起,当时,是我太痛了,所以,一直都没有顾忌过你的感受。”   “澜儿。”他唤着她的声音,微微沙哑哽咽,飞澜的话,声声触动了他心弦,怀中的这个女子,可以她痛着他的痛,苦着他的苦,悲伤着他的悲伤,却从未快乐着他的快乐。他亏欠她,太多太多。   他一直以为,只要爱着她就以足够,如今才恍然明白,不曾疼宠,不曾珍惜,不曾付出的爱,又如何能称之为爱。   “师兄,其实,无忧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命数,你无须自责,飞澜不希望你永远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我想,无忧一定也是这样认为。”飞澜温声说着,在死去之前,她想放弃所有的恨与怨,她想,她能为君洌寒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君洌寒心疼的拥紧她,低哑道,“不,是朕的错,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   飞澜在他怀中,轻轻的摇头,温笑,“所以,师兄以后要做一个好父亲。”   “嗯。”他含笑应着,指尖轻轻的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低魅道,“那澜儿要再为朕生一个小皇子才行呢。”   飞澜面颊微红,而手中却悄悄的覆上了小腹。她并未承诺,反而淡声问道,“皇上可以答应飞澜一个请求吗?”   “好。”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应了,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摘给她。   飞澜浅浅的笑,极美,而温软的声音,却带着深沉的忧伤,痛到让人有想哭的冲动。“如果有一天,澜儿死了,师兄一定不要难过。我只是太想无忧了,去陪着他而已。”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就收紧了。心口如被千金重石压制般难受。如果他什么都不曾知晓,此刻,他一定会含笑回她一句: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可是,他什么都知道,偏偏他什么都知道。   疼痛在胸腔中一点点蔓延开,传递到四肢八骸,每一寸骨头都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般,如果,她大哭大闹着,对他说她不想死,或许,他还会好过一些,而他的澜儿,偏偏如此让人心疼。   他强忍着疼痛,苦笑着开口,声音却些微的哽咽,“胡说什么,澜儿,只要有朕在,朕一定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他说罢,疼痛的低头,苦涩的吻落在她发间与额头。   “慕容飞澜,可不可以少爱一点,朕不值得。”他沉重的叹息,连叹息声都是疼痛的。即便是君洌寒都觉得自己混蛋,他根本配不上飞澜的爱,他不配。   飞澜的侧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稍稍紊乱的心跳。轻合起眼帘,唇角却弯起淡淡的笑,三分嘲弄,却七分温暖。是啊,如果可以少爱一点该多好,那么,离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那么的痛。   “师兄,澜儿好累,好想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飞澜的病情,远比风清扬预想的严重,刚过了几日而已,飞澜开始持续的昏迷,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风清扬留下的药,已经失去了效用。   入夜,养心殿中,君洌寒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袭明黄在烛火下微微晃动,他面色冷黯,凤眸微微的眯着。在他面前,宁王负手而立,唇角含着一抹得意的笑。   “皇上深夜招微臣入宫,不知有何要事?”宁王笑着,拱手问道。   君洌寒凤眸透着淡淡冷寒,却邪肆一笑,淡声开口,“二哥何必明知故问呢,飞澜身中剧毒,还不是拜二哥所赐。”   宁王一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君洌寒神情不变,冷然的没有情绪。明黄衣袖随意摆动,半响后,又开口道,“二哥与瑜琳分离依旧,想必是极为想念吧,她此刻就在长乐宫中,二哥不去看看她吗?”   君洌寒的话说的委婉,但意思却是十分明确的,他是想用瑜琳来换回飞澜的解药。若是曾经,君灏南定会欣然接受,但时过境迁,瑜琳的无情已经深深的伤了他,他再也不需要一个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的女人了。何况,君洌寒心机深沉,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的将计就计。瑜琳爱君洌寒之深,他若将她带回身边,无意于带回一个危险的炸药。   “皇上说笑了,微臣怎敢染指皇贵妃。”宁王哼笑拱手。   很明显的拒绝之意,君洌寒慵懒的靠上身后软榻,低敛的褐眸,却更深更冷了。他早已想过,总有一天,君灏南对瑜琳会失去兴趣,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如此之快,那么,用瑜琳来交换解药,便行不通了。   君洌寒嘲弄一笑,淡声道,“瑜琳曾对朕说,二哥对她深情专一,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皇上呢?皇上爱慕她多年,如今又舍得将她还给微臣了吗?就不怕微臣带着她返回封地,举旗造反吗?”   君洌寒不屑的冷哼,“二哥对她不是已经失去兴趣了吗?既然如此,无论朕是否将瑜琳还给你,你依然会反朕。”   宁王笑而不语,便等同于默认。   又是短暂的沉默,而后,君洌寒轻叹开口,“朕是一定要得到解药的,二哥提条件吧,只要朕做得到,都可以答应你。”   宁王朗声大笑,“可惜,微臣无欲无求,若皇上无其他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了。”他说罢,一拂衣摆,转身而去,丝毫不顾君臣之礼。   君灏南离去后,徐福海缓步而入,而此时,君洌寒依旧靠坐在软椅之上,眉宇清冷,褐眸深寒。   “皇上,宁王他……”徐福海躬身,试探询问。   君洌寒冷然的哼了声,一双褐眸深的可怕,此时的男人,是非常危险的。“瑜琳已经无法再牵制他了,二哥算得上深情,却并非长情之人,这一载的光景,瑜琳早已耗尽了二哥对她的爱。若朕料的不错,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返回封地。”   “那要不要在半路将他……”徐福海隐去后话,做了个杀的手势。   君洌寒冷笑着摇头,“不必了,欲取之,先纵之。他造反,也给了朕一个充分的理由铲除他,即便是皇祖母也无法再保他。”   “那淑妃娘娘的解药?”徐福海忧心的问道。   君洌寒轻叹摇头,“朕用瑜琳与他交换,他拒绝了。”   “宁王不要皇贵妃,只怕还是在觊觎皇位。”徐福海面色也凝重几分。   君洌寒笑,笑意深邃,“朕给了他机会提条件,只要他说得出,朕都会答应。可他疑心太重,一口回绝了。二哥此番前来,不过是试探朕而已,如今,他已笃定,飞澜就是朕的软肋。”   徐福海一叹,心知皇上是故意在暴露弱点,若他不想让宁王知晓,完全有理由搪塞过去。“皇上此举只怕不明智啊。”   “如此也好,至少,他不敢真的让飞澜死,否则,朕也不会放过他。”君洌寒冷冷道。   夜深,广阳殿内依旧灯火通明着。   宫女禀报飞澜再次毒发,君洌寒匆匆赶来,只见她半趴在榻边,不停的咳着,唇角是一缕尚未擦拭的鲜红。   “澜儿。”他大步来到榻边,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体很冷,一张小脸惨白的早已没了血色。她的手掌紧握住心口,她虽然在对他笑,眉心却一直不曾舒展,看得出她很痛苦,而她痛苦,君洌寒便比她还要痛。   “灵犀,淑妃都痛成这个样子,怎么还不去喊御医。”君洌寒怒声道。   灵犀吓得不轻,扑通跪倒在地,却低头不语,她自然是不敢喊御医的,只要御医来了,飞澜怀有身孕的事,便再也瞒不住了。   飞澜无力的靠在君洌寒胸膛,凌乱的喘息,却吃力的扯住他一片依旧,低声道,“皇上别责怪灵犀,是我不让她去找御医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毒已侵入心脉,御医来了也无济于事,何必多此一举呢。”   君洌寒沉默,褐眸中流光盈盈而动,反手将她拥得更紧了。一旁徐福海见状,十分知趣的屏退殿内众人,让两人独处。   飞澜靠在君洌寒胸膛,低低的笑着,即便是死了,能是在他怀中,也算是一种幸福吧,直到这一刻,前尘过往似乎已不再重要,她只想记住他对她的爱,记住此刻他怀中的温度。“师兄,飞澜好冷,可不可以抱紧我。”   他褪下长袍,与她一同跌入龙床,并用锦被盖着了两人的身体,他紧拥她在怀,却仍然感觉到她在怀中颤抖着,他知道她痛,而他又何尝不痛呢。   “澜儿,朕是不是无法温暖你?”他温声问道。   飞澜低笑摇头,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师兄别担心,飞澜很好,真的。”   君洌寒眸中尽是疼痛,面上却要强颜欢笑,如果连他都失去了信心,又有谁来给飞澜勇气,这几日,毒反复发作,飞澜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若心念一散,她只怕就要这样去了。他的唇移到她耳侧,声音低低的,暧昧道,“澜儿若还是觉得冷,朕记得我们一同跌落崖底时,朕为你取暖的方式很有效。”   飞澜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颊突然一红,羞怯的躲入他胸膛,“你只会欺负我呢。”她又向他怀中靠了靠,将这个身体都贴着他宽口的胸膛,如此刻这般,将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日来过,竟然也会如此的幸福。   “傻瓜,朕还会疼你,爱你,一辈子。”他说着,深情的吻着她额头。而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时,她已经再度昏厥了过去。   君洌寒静静的凝望着她安静沉睡的脸,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   转眼月余,风清扬虽然回来了,却并没有可以解毒的灵药,而此时,飞澜已经整日昏迷不醒,脉息微弱。   他沉默的跪在君洌寒面前,久久不语。   主位之上,君洌寒苦涩的笑,他想,或许,这就是命吧。上天一直是公平的,他一生欠下太多情债,倒也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淡淡道,声音极轻,好似紧紧是说给自己而已。从没有一次,他如此刻般无力。即便是当日激烈的宫斗,风清扬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他。   “微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风清扬重重一跪,额头磕在坚硬的汉白玉地面,发出闷响之声。   君洌寒微叹,“你起来吧,吩咐徐福海备车,朕要带飞澜出宫。”   “皇上要做什么?”风清扬不解询问,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洌寒苦笑,却难得耐心的解释,“飞澜时日无多,耽搁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二哥为人多疑,绝不会接受朕的任何条件。如今,朕只能将她交到顾非凡手中,他是二哥的人,只有他能得到解药救飞澜一命。”   风清扬一惊,不假思索道,“此事万万不可啊,皇上,宁王与顾相蛇鼠一窝,若将飞澜交给顾非凡,便等于间接落在宁王手中,她便会成为宁王要挟皇上的筹码。届时,我们只怕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君洌寒修长的指轻抚在额头,淡淡苦笑,“二哥想要的左右不过是三样东西:圣朝江山,瑜琳,还有朕的命。无论他想要哪个,朕都可以给他,但朕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飞澜死。”   “皇上!”风清扬沉重的一唤,声音沙哑的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君洌寒深邃的眸子,此刻却是极亮的,坚定的丝毫不容动摇。   如果没有遇见飞澜,或许,他对瑜琳的喜欢会一直被他误解为爱,也许,还会一直一直爱下去。但他偏偏遇见了那样一个人,从他将她从血泊中拉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她就是他此生想要的女人。   其实,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毒,致命,无解。他心甘情愿为飞澜深陷,心甘情愿为她万劫不复,即便葬送江山,葬送性命,他亦在所不惜,因为,她值得,她值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第145章 你就是我今生的劫数吗   更新时间:2013-8-18 8:48:45 本章字数:10741   出宫的马车在平坦的宫道上一路前行,天空中飘起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细细的雨丝,如离人缠绵的泪。   君洌寒靠坐在马车之中,车壁上嵌着几颗牛眼大的夜明珠,在暗夜之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怀抱着昏迷不醒的飞澜,抱得那么紧,好似下一刻就会失去她一样。每一次的分离,都是如此的痛苦,无论六年前送她上战场,还是如今。他一直压抑着所有的感情,却每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慕容飞澜,你就是我今生的劫数吗?”他捧着她绝美的小脸,低低的问道,“如果是,那么,我告诉你,我心甘情愿接受,所以,你别想逃。”话音微落,他低头吻住她唇片,深情也忧伤。   马车在距离丞相府不远处缓缓停下,车外,徐福海的声音响起,低低的,也带着几分沉重。“岂秉皇上,丞相府到了。柘”   “嗯。”君洌寒淡应,却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这一次的离开,再次相见,只怕遥遥无期。顾非凡爱她,这一点君洌寒心知肚明,这一次,他将飞澜亲手送到他身边,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他会嫉妒,会发狂,会痛不欲生,可是,这些都抵不过飞澜的命重要,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修长的指温柔的穿透她发丝,他额头抵着飞澜的额头,彼此的气息纠缠着,“澜儿,你曾说过:天上人间,有你有我。现在,让朕来告诉你……”他的唇慢慢游移,停留在她耳畔,温柔呢喃,“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澜儿,答应我好好活着,等着我……”他深深的吻落在她唇上,辗转反侧,难舍难离。一颗冰冷的泪珠无声滴落在飞澜面颊,多少年了,他竟不知,自己原来还会哭搐。   “皇上,丞相已经回府了,要尽快将娘娘送过去才成。”马车外,徐福海低声催促。   君洌寒用厚重的狐裘裹住她身体,而后将她抱出马车,徐福海躬身上前,从他怀中接过飞澜,而后大步走向丞相府门口。   徐福海将飞澜放在丞相府门口,敲响府门后,躲在了一旁,不多时,小厮打开了府门,看到飞澜时先是一惊,而后快步跑了回去,很快,顾非凡便出现了,将飞澜从地面上抱起。   君洌寒一直躲在暗处,亲眼看着顾非凡将飞澜抱入府中后,才在徐福海的劝慰下离开。   *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飞澜见到君洌寒抱着她一同沉陷入深海,在水中,她看到了他的泪,忧伤而绝望。   “师兄,师兄。”她不停的呼唤着,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但眼前的一切却并不陌生,古朴的摆设,柔软的床榻,素雅的床幔,这里是丞相府,顾非凡的府邸。而她的榻边,便坐着那个男人,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   “澜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顾非凡握着她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着。   飞澜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再醒过来,她微动了下身体,发觉胸口竟然没那么痛了。“表哥,怎么会是你?”她不解的询问。   “为什么不能是我?”顾非凡低笑,却明显是在回避话题。   “表哥,我分明在宫中,为什么会在这里?”飞澜不死心的追问。   顾非凡笑容温润,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一碗浓黑的药汤,试了温度后,才递到飞澜唇边,“先喝药吧,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好生休养才是。”   飞澜却冷漠的推开他递来的药碗,她吃力的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壁,哼笑道,“飞澜的身子无碍,不过是毒侵入心脉而已,若无解药,飞澜必死无疑。这一点,表哥不会不知道吧。”   顾非凡放下手中药碗,沉声一叹,回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从边塞回来的。”   飞澜笑而不语,清澈的墨眸中竟无丝毫悔意。   “澜儿,你放心,我已约了宁王来此,定然要他交出解药,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顾非凡紧握住她的手,神情却并不轻松。飞澜已昏睡了三日,他也曾亲自走了几趟宁王府,而宁王只给了些延缓毒性发作的药,却并不肯交出解药。   飞澜依旧在笑,微苦中带着些许嘲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呢。”   “澜儿。”顾非凡叹着,唤着她的名字。   飞澜看着他,展颜一笑,却又问道,“我为何会在丞相府中?皇上呢?”   顾非凡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不再敷衍,平淡回道,“三日前雨夜,你身上裹着狐裘被丢在了我的丞相府门前,想必是他的杰作吧。也对,一个将死之人,他留在宫中又有何用。”   听罢他的话,飞澜明眸中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   “药再不喝就凉了,飞澜,先喝药,你还有什么疑问,我们慢慢再说。”顾非凡再次将药碗举在她面前。   这一次飞澜倒是没有推开,反而十分顺从的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她喝过药后,顾非凡也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侍女陪伴在左右,看似几个柔弱的女子,飞澜却知道,她们都是练家子,此时,她身中剧毒,倒也未必是这几个侍女的对手,呵,顾非凡对她终究是不放心的。   她起身靠坐到窗前,窗外,雨过天晴,春光正好。   “姑娘,虽是春日,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薄凉,还是披上披风吧。”身着粉衣的侍女走上来,将手中厚重的披风搭在飞澜肩头。   飞澜倒也没躲闪,春风徐徐而过,进入胸肺,她下意识的轻咳了几声。然,门口处却突然传来男子低怒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她尚未病愈,竟然让她坐在这里吹冷风!”顾非凡大步而来,不由分说的将飞澜打横抱起,放回了软榻之上,并命令侍女关紧了窗子。   “表哥何必紧张呢,飞澜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弱。”她不以为意的轻笑。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毒是畏寒的,这样很容易诱发毒性。”顾非凡沉着脸色道。   飞澜淡然轻笑,自嘲道,“死了倒也干净。表哥,你是不是也觉得飞澜很可怜?”   “什么?”顾非凡不解的蹙眉。   “被最爱的人抛弃,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你说飞澜可不可怜!”她冷然一笑。   “飞澜,别胡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也不会离开你的。”顾非凡握住她冰冷的手,拥在掌心间温暖着。   飞澜眸光迟疑的落在他身上,定睛瞧着他,许久后才冷然一笑,轻哼道,“希望如此。”   “你这几天一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我让侍女煮了养生的莲子粥,你尝尝吧。”顾非凡端起温热的瓷碗,放在唇边吹凉了才递给飞澜。   她机械的张开嘴,将粥喝了下去,她也只喝了两口,顾非凡在递来的时候,她便侧头躲开了。“我吃饱了,表哥,我想睡一会儿,你去忙吧。”她说罢,翻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合起了眼帘。   顾非凡却也没离开,一直看着她,守着她,直到她睡熟。“飞澜,飞澜。”他低唤两声,飞澜却并没有回应。   他细心的为她掩了被角,刚要起身,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身银白蟒袍的君灏南悠哉而入。“顾相美人在侧,实在是悠哉啊。”   顾非凡起身,淡漠的拱手,“宁王爷说笑了,飞澜身中剧毒,还望王爷赐下解药,救她一命。”   君灏南笑而不语,却在一旁坐了下来。“我这个三弟倒是真够有心的,为了不让她死,竟然丢在了你府前,看来他是笃定你会出手相救,顾相是精明人,你说本王怎能中他的圈套。”   顾非凡冷挑了下眉,一拱手道,“王爷,此处不宜叙话,轻王爷移架正堂。”   君灏南慵懒的坐在原位,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指尖一弹,一股真气破空而出,封住了飞澜的睡穴,而后道,“顾相有什么话,此刻但说无妨。”   飞澜命在旦夕,顾非凡也没有心情与他恭维,便直截了当道,“微臣恳请王爷赐药。”   君灏南哼笑摇头,“顾相应该明白,慕容飞澜才是君洌寒的软肋,本王起事在即,她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好的筹码,本王此刻将解药给你,那本王要拿什么来威胁我那精明的三弟呢。”   他显然是不肯交出解药,顾非凡拧眉,心中焦虑,“皇上既然将飞澜丢出皇宫,便证明并不在意她的生死,她对王爷已经没了价值,王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解药交给微臣,微臣定会为王爷赴汤蹈火。”   君灏南笑着点了点他,“顾相这些话,骗骗无知孩童便罢,本王又怎会相信。如今后宫之中,何人不知这慕容淑妃是皇上的心尖,况且,三弟也亲口承诺,愿已任何条件交换解药。现在,慕容飞澜就在本王面前,顾相觉得本王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吗?”   顾非凡缓缓放下拱起的手臂,面色染了一层清寒,冷声道,“如果,本相一定要得到解药呢?”显然,若君灏南交出来便好,若不交,他便要抢。   君灏南看着他,并未恼火,似乎顾非凡的表现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本王劝顾相还是好好的想清楚,我们可是有这共同的敌人,此时与本王决裂,并非明智之举。何况……”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瞥了眼榻上沉睡的飞澜。   “何况,你救活了她,她便要回到君洌寒身边,顾相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顾非凡沉默了,他不可否认,君灏南说的都是事实,飞澜一但痊愈,便会回到君洌寒身边,她便再也不属于他了。   君灏南缓缓起身,手臂轻拍在顾非凡肩头,语重心长道,“非凡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非凡面色依旧凝重,沉声回道,“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君灏南一笑,回道,“放心,本王答应你的自然都会做到,事成之后,半壁江山和慕容飞澜,本王都会双手奉上,又怎么会让她死呢。”   顾非凡沉默良久,但君灏南的承诺实在太诱人,他再三思量,还是默认了。“不知王爷打算何时为飞澜解毒?”   “放心,她还撑得住,等本王带她回封地之后,自然会给她解药的。”君灏南回答。   顾非凡面色依然凝重,思索再三,还是拱手道,“飞澜只怕是拖不到王爷返回封地,她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果真?”君灏南朗笑,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慕容无忧已逝,小皇子一出生便夭折,如今慕容飞澜腹中的孩子便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他想不妥协都由不得他。”   “王爷说的极是。”顾非凡恭敬拱手,又道,“飞澜腹中胎儿足以成为王爷威胁皇上的筹码,还望王爷不要伤害飞澜。”   “你放心,本王自然说到做到。”君灏南含笑点头。“顾相现在可否放心将她交给本王?”   顾非凡的目光落在飞澜身上,迟疑良久,问道,“不知王爷何时启程?”   “明日。”   “好,明日清晨,微臣一定将飞澜送到王府。”顾非凡终究还是妥协。   “顾相快人快语,好,本王明日便在府上恭候。”君灏南笑罢,转身而去。   君灏南离开后,顾非凡便为飞澜解了穴道,她缓缓睁开眼帘,微眯了明眸,盯着头顶天花板,眸光些微的涣散,唇角上扬着,慢慢挑起一抹讽刺的笑。   “澜儿,睡醒了吗?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顾非凡淡声询问。   飞澜起身靠坐在床壁,眸光清清冷冷的看着他,那般犀利的眸子,竟让顾非凡有几分心虚。   “宁王离开了吗?”她淡声问道。   顾非凡有短暂迟疑,苦笑,“你果真没有睡。”可即便没睡,她被点了穴道,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是不知道的。   “宁王一定不肯交出解药吧,他为人阴狠狡诈,想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威胁皇上。”飞澜浅然而笑,对于此刻的处境,竟没有丝毫担忧。   顾非凡却面色沉重,顺势握住她手臂,“宁王要将你带回封地才肯给你解药,飞澜,他已承诺不会伤害到你,至于宁王与皇上之间的争夺,你只要不介入,便可全身而退。”   飞澜哼笑,看着他的目光总让顾非凡觉得极是陌生。“宁王带我回封地,自然是要以我和腹中胎儿为质,以此来威胁皇上。表哥聪颖过人,飞澜倒是想请教,我该如何全身而退?”   “你只要乖乖扮演好一个人质,便能全身而退。”顾非凡回道。   “表哥的意思,是让我配合宁王威胁皇上吗?宁王想要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他要的是圣朝江山,是皇上的命。”   “那你的命呢?如果皇上在乎你的命,他就会向宁王妥协,他就不会将你丢在相府门口,慕容飞澜,你醒醒吧,他不在乎你,他只在乎他的江山和他的命。”顾非凡低吼道。他自然知道这样很卑劣,可是,为了能让飞澜活着,他必须这么做,只有飞澜恨上君洌寒,她才能乖乖的做一个人质,她不妄动,宁王才不会伤害她。   “可皇上一死,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到时又会死多少人呢?飞澜的命不值钱,抵不过天下苍生。”飞澜抬眸,淡雅而笑。   “那是他的天下苍生,又与你何干。”顾非凡冷声道。   飞澜仰头看着他,讽刺的笑,“他是飞澜的爱人啊。”   “慕容飞澜!”顾非凡气得不轻,他真不知道君洌寒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飞澜淡然而笑,翻身躺回床榻,背对着他问道,“表哥打算何时将我交给宁王?”   “明日。”顾非凡回道。如果可以,他真想守着飞澜,可是,他必须留下来为宁王做内应。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顾非凡将昏睡着的飞澜抱入宁王府,亲手交到了君灏南手中。天光微亮,吻在女子苍白的面颊,竟莫名的泛着一股疼痛。顾非凡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好像他这一次的放手,便是天涯永隔。   “希望宁王遵守承诺,保飞澜平安。”他再次提醒。   君灏南笑意温和,点头应承,“你我结盟多年,难道顾相还信不过本王吗?本王的承诺,何时失言过。”   此时,飞澜在君灏南怀中苏醒,她微眯的眸中,几乎没什么温度。并没有挣扎,她只是一直盯着顾非凡,那样陌生的目光,让他心疼。   “飞澜,别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回到我身边。”顾非凡牵着她的手,低声呢喃。   飞澜微弯了唇角,却是嘲弄的。她不是怕,她只是心疼而已,他是她最亲的人,最终还是背叛了她,他将她亲手交给了宿敌。他也许不懂,但飞澜却明白,前往封地,对于她来说,那是一条不归路。   为了防止君洌寒中途拦截,前往封地的路上,君灏南并没有给飞澜解药,只是给她服用一些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药物。路途奔波,飞澜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糟,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又孕吐的厉害,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连君灏南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分明痛的几乎痉.挛,她却从未喊过一声疼,全身都被冷汗打透了,却不曾留下过一滴眼泪。   马车中,两人相对而坐,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对面女人的脸上,那一张绝世的面容,惨白的早已没了血色,却不见丝毫狼狈,她很平静,平静的近乎冷漠,对别人,也对她自己。   “慕容将军的隐忍,本王折服。”君灏南轻笑开口。   飞澜落在窗外的眸光迟疑的转到他身上,唇片一开一合,淡淡道,“宁王过奖。”   “塞外战神,当真没哟浪得虚名。只可惜,偏偏是君洌寒的女人。”君灏南摇头叹息状。   飞澜哼笑,毫不掩饰讥讽之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又有几个女人不想做帝王的女人,您的王妃不也是为了做皇上的女人而弃你而去!皇贵妃之尊,岂是一个小小宁王妃可以比拟。”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间,便激起了君灏南倾天.怒火,他如狂怒的猛兽般扑过来,双眼血红,手掌紧掐住飞澜咽喉,越收越紧。   飞澜呼吸逐渐困难,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不屑的笑,“我劝王爷还是稍安勿躁,我若死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君灏南真是恨不得立即掐死她,这个女人总能轻易的踩在他痛楚,可是,他亦明白这个女人对她的价值,他自然不能让她死。他怒气冲冲的将她甩开,砰地一声,飞澜的脊背撞击在僵硬的车壁,疼痛从小腹中清晰传来,她双手紧捂住腹部,猛烈的咳起来,唇角又是一缕鲜红缓缓流下。   君灏南微慌,若此刻将她弄死了,只会坏了大事。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来人,将大夫找来给她看看。”   不多时,一年迈的老者进入马车内,那老者在飞澜面前蹲跪下来,两指按在她手腕内侧,飞澜甚是不以为意,眸光随意望向窗外。   须臾后,那老者收回手臂,拱手对君灏南道,“回禀王爷,她的病老夫医不了。”   “哦?这天下还有顾老医不了的人吗?”君灏南淡笑回道。   “老者只能医病,医不了毒,更医不了心。”   听罢老者的话,君灏南微摆了下手臂,示意老者退下。而后,邪气的目光淡淡游移在飞澜身上,嘲笑道,“你有心事?怎么,想他了?”   飞澜淡淡的笑,轻描淡写道,“想与不想,又能如何?心若在一起,天涯亦咫尺,心若远离,咫尺亦天涯。”   “你觉得他的心会和你在一起吗?他的心里可还放着瑜琳。”君灏南讥讽道。   “王爷的心里不是也曾有过瑜琳吗?如今不是依然将她拒之心门外。原来王爷也并非长情的男人呢。”飞澜反唇相讥。君灏南能返回封地,就证明他已经舍弃了瑜琳。   君灏南的目光不由得冷了几分,带着些许怨恨。“一个背叛了本王的女人,本王还要对她从一而终,是不是讽刺了点儿?她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就再也不是本王的女人了。”   飞澜看着他笑,三分嘲弄,七分无奈。“如果爱有了附加的条件,那便已经变了味道。如果王爷真的爱瑜琳,别说是背叛,即便是她要杀你,你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去爱她。她的孩子死了,痛不欲生,你会痛着她的痛,感同身受。而不是抱怨着她对你的不公。”   “君洌寒的子嗣死了,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夺人之妻,他本就罪有应得。”君灏南冷冷道,忽而又嘲讽的笑。“慕容飞澜,本王倒要看看,你对君洌寒的爱又有多深。”   在不久之后,飞澜就向他证明了,在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无怨无悔,有一种坚持,叫做忠贞。   *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午后,养心殿中,君洌寒半依在椅榻之上,专注的看着手中奏折,而刘锦站在他面前,躬身禀报着,“回禀皇上,宁王已经顺利到达封地,我们的人一直尾随着,一路保护着淑妃娘娘安全,只是,宁王似乎并没有给娘娘解药,一路车马劳顿,娘娘似乎消瘦了不少。”   刘锦说完,依旧躬身俯首在原地,等着君洌寒示下。偌大的宫殿内,气氛寂静的有些骇人,空气中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良久的沉默后,君洌寒终于合起了奏折,哼笑道,“二哥为人十分谨慎小心,为了防止朕中途拦截,他一定会等回到封地,才为飞澜解毒。”   “那我们接下来……”刘锦试探的问道。   君洌寒凤眸微眯着,透出几分清冷。“不急,静观其变吧。”   “可是,若一直按兵不动,我们只会失去先机。”刘锦担忧道。   “别逼得太急,以免他伤害飞澜。”   “可是……”刘锦还要说什么,却被君洌寒冷声打断。   “够了,朕自有决断,无须你提醒。混入封地的暗卫,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君洌寒啪的一声,将手中奏折摔在桌案上,“退下吧。”   刘锦迟疑片刻,才拱手退了下去。“微臣告退。”   刘锦走后,空旷的大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忽然一声巨响,君洌寒一扬手臂,桌案上的一应事物应声而落,奏折散乱一地。他手掌紧握成拳,用力垂打在桌案之上。他将飞澜交到君灏南手中,就等于接受了他的威胁,难道他不知道飞澜的价值吗?竟然敢如此对待她。   “君灏南,朕不会放过你。”幽深的褐眸中,尽是冷寒。   “皇上!”徐福海在殿外听到声响,慌忙而入,见到地上一片狼藉,亦是一阵呆愣。   此时的君洌寒压低着头,沉默半响后,才缓缓的抬起面庞,俊颜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将这里收拾一下,朕出去走走。”   也许是出于习惯,君洌寒每夜批阅完奏折,都会习惯性的走向广阳殿。   没有了飞澜的广阳殿,早已没了温度。他坐在他们的卧房中,手掌温柔的触摸着明黄的绸缎锦被,而后,将脸埋入锦被中,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飞澜的味道与体温。   她留下的东西并不多,柜子中雅致的裙衫,她几乎没怎么动过,她也不喜欢奢华的首饰与馨香的脂粉,她和后宫中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会争宠,不会害人,甚至连吃醋都不太会,这样的女人,本就不适合皇宫的,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她曾问过他,愿不愿意与她远走高飞,那时的他,沉默了,他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他不忍辜负,不能辜负父皇的信任,不能辜负天下人,所以,他只能辜负她。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明白曾经拥有的才是最值得珍惜。   他可以不要瑜琳,不要江山,甚至不要自己的命,但他要飞澜好好的活着,他要他最爱的女人活着。   他学着飞澜的模样坐在了窗前,无意识的仰头去寻找那颗叫做无忧的星,然,漆黑的夜幕之上,是数以万计的繁星,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无忧,也或者,无忧并不想见到他,所以躲起来。   梳妆台前,零散的放着一些饰品,他几乎从未看她带过,那些胭脂,自从她入住广阳殿便备下了,也只是动了一点儿,只怕还是为了掩盖毒发后苍白的脸色。   他命人送来的东珠就随意摆放在桌案上,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在她眼中,只怕是一文不值吧。他随意的用两指夹起一颗,放在掌心将把玩,唇角缓缓溢出一丝苦笑。他想,她一定从未数过这些珠子吧,这些是整整的一百颗,在西域人的思维中,一百年便是一世,他送她一斛珠,就是要告诉她,想要和她渡过一生一世。   可是,他尚未说出口,她已经不再。   啪的一声,指尖圆润的珍珠滑下指尖,滚落在屏风之后。君洌寒走入屏风之后,俯身拾起那颗脱逃的珠子,重新握在掌心间,这是他与飞澜的一生一世,一颗都不可以少。他尚未走出屏风,只听殿内传出一阵脚步声,而后是女子略带抱怨的声音。   “大哥,淑妃已经不在了,你有没有问皇上何时才能将我调回乾清宫。”灵犀扯着风清扬衣袖,抱怨的嘟着红唇。   风清扬不耐的甩开她的手,低声训斥了句,“你就别再添乱了,如今宁王已经回到封地,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打仗,如今淑妃又被胁为人质,皇上心急如焚,哪儿有功夫理会你这点小事。”   “哥!”灵犀拉长声音,再次拉住他手臂,撒娇的来回摇晃。“皇上若是忘了,你提醒他一下便是,只要你开口,皇上定然不会拒绝。大哥,皇上因为淑妃之事,必然寝食难安,与其让灵犀守着这空荡荡的广阳殿,倒不如回去伺候皇上,为皇上解忧。”   风清扬看着她,眸色微冷,嘲弄的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什么为皇上解忧,我看你是想趁虚而入吧!我告诉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伺候淑妃,等你到了二十五岁,我便即刻请奏皇上放你出宫嫁人。”   “我不!”灵犀顶撞道,“琳琅也是宫女,她都可以成为皇上的女人,为何我不能?何况,你一口一个淑妃,淑妃娘娘真的还回的来吗?是你亲口说过的,淑妃怀了身孕,若没有解药,根本撑不了多少时日……”   她话未说完,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屋内的屏风突然倾倒,屏风后,显出君洌寒一张阴沉到极点的俊脸。“什么怀孕,你们给朕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扑通两声,风清扬与灵犀相继跪倒在地。   一抹明黄很快来到风清扬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股冷寒扑面而来,风清扬下意识的颤抖了身体。而后,怒吼声在头顶响起,“风清扬,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什么叫做‘欺君之罪’?你是不是以为朕当真不会动你!”   风清扬低头沉默,知道避无可避,一咬牙,拱手回道,“微臣所犯欺君之罪,罪该万死,淑妃娘娘离开前,已怀有一月身孕。”   他的话无异于五雷轰顶,君洌寒踉跄的后退两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自认是冷静自恃之人,甚至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可是,这个打击实在太大,甚至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风清扬!”他怒吼一声,一脚踢在他身上,丝毫不留余地。   风清扬身体向后滚倒,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他忍痛爬起,然后,依然恭敬的跪在地上。   “大哥!”灵犀却突然一声尖叫,爬着来到风清扬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生怕君洌寒再次发怒。   “皇上明鉴,是淑妃娘娘以死相逼,大哥是没办法才不得不隐瞒啊。”灵犀哭嚷着道。   君洌寒又踉跄了几步,高大的身体跌坐在椅榻之上,单手撑在额头,眉心几乎拧成一条线。当时的飞澜只怕是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才隐瞒了怀孕一事。那样纤弱的身体,却默默的独自承受着一切,她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为他舍弃一切,而她的痛,她的伤,从来不要他来担负,那样的爱,他真的不配拥有。   如今,飞澜已被君灏南控制在封地,之后的事,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最好的结果是飞澜母子平安回到他身边,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这个孩子,但无论如何,澜儿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必须活着。   他沉默,跪在地上的风清扬与灵犀兄妹更是不敢开口,空气中只偶尔传出灵犀低低的抽泣声。   君洌寒莫名烦躁,一挥云袖,示意他们退下。两人丝毫不敢怠慢,灵犀搀扶着风清扬,便向外走去,刚走到殿门处,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风清扬,倒也不必等到灵犀二十五岁,你想让她出宫嫁人,朕准奏。”   轻飘飘的一句,却如同一把利刃刺入灵犀心口,她不顾一切的返回殿内,哭着跪倒在君洌寒脚下,“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灵犀不想离开皇宫。”   君洌寒凤眸微眯着,眸中席卷的漩涡,深不见底。“灵犀,你在宫中多年,当知君无戏言。”   “不!”她大声哭喊,“不,灵犀不走,灵犀不能离开皇上,若皇上执意如此,我宁愿一死。”   灵犀在他身边多年,日久生情,她对他的爱一天天累计,等到她恍然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她自知身份卑微,他可以对她不屑一顾,可以把她当成礼物一样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她统统可以接受,她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好,能卑微的爱着就好,可是,让她永远的离开他,那无异于逼她去死。   君洌寒低眸,毫无温度的看着她,冷漠道,“朕放你出宫,是死是活,都是你的选择,与朕无关。灵犀,你好自为之吧。”   第146章 洌寒,我们的无虑没有了   更新时间:2013-8-19 8:53:47 本章字数:5336   君洌寒低眸,毫无温度的看着她,冷漠道,“朕放你出宫,是死是活,都是你的选择,与朕无关。灵犀,你好自为之吧。”   他不会再放一个满脑子都是旖念的女人在飞澜身边,不,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灵犀来到飞澜身旁,与一个爱慕着自己丈夫的女人日日相伴,他的飞澜该有多痛苦啊。   灵犀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他,又是哭,又是笑,情绪开始时常,而后,竟从地上爬起,一头向坚硬的梁柱撞去……   “灵犀!”风清扬惊叫一声,飞身上前,好在他及时扯住了灵犀的一片衣袖,阻止了她的力道,灵犀的额头撞上梁柱,只破了皮,留了点血,倒也并无大碍。风清扬心疼的拥她在怀,灵犀窝在他胸膛中,放声痛哭。   而由始至终,君洌寒坐在位置上,竟一动不动,好似在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而已,似乎即便灵犀此刻真的撞死在他面前,也丝毫与他无关槎。   他冷漠的起身,同样冷漠的丢下一句,“明日朕不想再看到她,风清扬,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风清扬虽沉默,心中却了然,无论灵犀如何做,都不可能再留下,继续闹下去,只会让君洌寒更厌烦。   “将血迹擦干净,别弄脏了澜儿的地方。”离去之前,这是他丢下的最后一句话荣。   *   似乎睡了好久好久,久到飞澜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睁开眼帘,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雕花的阁楼,屋内陈设极为奢华绚丽。飞澜想,他们应该已经回到封地。她的手掌悄悄移上心口的位置,心房竟然再没有了疼痛麻木的感觉,想必,宁王已经给她服下了解药。只是,丹田提不起真气,只怕也是他动的手脚。   正是思索之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身藏蓝蟒袍的君灏南迈步而入,在她床榻边停住了脚步,轻笑道,“顾大夫说你子时便会醒来,果然一分不差。”   飞澜掀开身上薄被起身,眸光轻轻冷冷的与他对视,嘲弄一笑,道,“顾大夫果真医术高明,倒不知他有没有提及,飞澜何时才能运用内力?”   君灏南朗声而笑,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有趣。“这个,只怕淑妃要等上一阵子了,凭你的武功,本王的暗卫可未必拦得住你,还要委屈淑妃娘娘了。”   飞澜淡笑,笑靥却丝毫没有波及眼底,清澈的眸,平静幽寒。   “来人,将药端进来吧。”君灏南对门外吩咐道,他话音刚落,侍女躬身而入,手中托盘中端放着一碗浓黑的汤药。   “淑妃娘娘请喝药。”那侍女跪在飞澜身前,将托盘高举过头顶。   飞澜淡扫了一眼碗中汤药,下意识的蹙紧眉心,却没有丝毫要喝的意思。   “放心,这只是安胎药而已,药中没毒。本王怎么会让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有丝毫闪失呢,他可是本王手中最有利的王牌。”君灏南说完,朗声而笑,笑的肆虐得意。   飞澜眯着美眸,唇边弯起的弧度清冷,她伸出苍白的手,端起那碗泛着腥哭的汤药,一饮而尽。她用手背抹掉唇角药汁,而后淡声道,“我饿了,烦劳王爷备些清淡的粥给我。”   对于她的配合,君灏南倒是很满意,他还真怕她上演什么绝食的戏码,那他反而会拿她没办法。“好,娘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本王怎敢亏待娘娘和你腹中的小皇子,皇上定要责备本王招待不周。”   他笑着,摇着折扇走了出去。   飞澜淡扫了眼屋内众人,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休息。”   “奴婢遵命。”屋内几个侍女听命,都躬身退了下去。   屋内瞬间恢复了平静,飞澜掀被起身,淡漠的走下床榻,她站在窗前,深深的吸允着清新的空气。封地比帝都的气候暖的多,园中百花齐放,竞相绽放,空气中带着淡淡花香,沁人心腑。   她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微低着头,手掌轻抚在平躺的小腹上,温柔呢喃道,“宝宝,你看到了吗?蓝色的是杜鹃,黄色的是迎春花,粉色是桃花,白色是栀子花,尚未开放的花苞是百花之王牡丹。”她顿了下声音,笑靥泛着苦涩。   明媚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她脸上的阴郁,笑靥在唇角边一点点流逝,她伸出双臂,紧合起窗棂。屋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下去。   飞澜用力扯下床前雪白的纱质幔帐,将一头系在床头,另一头,缠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泪,便无声的滴落下来,滴在腰间白绫之上,瞬间没了痕迹。   “宝宝,对不起,是娘亲没用,无法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她哽咽的说着,脚步挪动,身体慢慢的旋转,一点点向床头靠近,同时,白绫在腹部一圈圈缠紧。   窒息的感觉从胸腔中传来,她艰难的喘息着,却并没有停止住动作。腹部开始疼痛起来,并且,越来越剧烈,她感觉的到那个小生命正在她腹中挣扎,他求生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可是,她不能将他留下来,她不能。   她哭的很汹,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最后,连哭的力气都要失去了。她知道自己狠心,可她没有办法不这么做。当年,无忧的命是用五万大军换来的,山谷中血流成河景象,深深的刻在了她脑海之中。可是,不该存在的,终究还是留不住,上天还是将她的无忧带走了。   而此时,她腹中的孩子,会成为宁王威胁君洌寒最有利的筹码,一但皇上接受了他的威胁,只怕,便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到时,又会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她不能让腹中的孩子成为天下的罪人,所以,她必须要送他走。   “啊!”飞澜一声压抑的低吼,伴随着的是腹中撕扯般的绞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间缓缓的留了下来。飞澜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地,腰间白绫沾染了一片的鲜红。   “对不起,对不起。”飞澜哭泣着低喃,手掌紧紧的覆盖在小腹之上,可是,前一刻还鲜活的小生命,此刻已经不存在于她腹中,是她亲手扼杀了他。生命剥离身体之时,竟是这样的痛。   “宝宝,你走吧……别怕,妈妈很快就会去陪你的,天上,还有你的无忧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团聚,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腹中的疼痛并没有消失,如同是一种告别与祭奠。飞澜紧咬住牙关,手握成拳,用力捶打在粗糙的地面上,几下之后,便流出血来,而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出疼痛一般,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一下比一下用力。   她迫切的需要发泄出心中的痛,她觉得自己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啊……”她发出嘶声力竭的尖叫。   “娘娘,怎么了?”侍女破门而入,顿时愣在了当场。   此时,飞澜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还紧紧的缠着染血的白绫,天地间似乎只留有两种颜色,纯净的白和刺目的红,鬼魅、骇人!   “淑妃娘娘出事了,快去禀报王爷,不不,快去请顾先生。”侍女惊慌失措道。   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将飞澜挪到床榻上,身上手上也都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迹。君灏南赶来之时,只见屋内乱作了一团。   “你们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君灏南愤怒的吼了声。   侍女们吓得不轻,统统跪倒在地,为首的颤声回道,“回禀王爷,奴婢们不知,奴婢们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娘娘身上都是血……啊……”她话未说完,便被君灏南一脚踢了出去,身体撞在僵硬的墙壁上,口吐鲜血。   “本王让你们伺候淑妃,你们竟敢告诉本王,你们毫不知情,若淑妃有三长两短,本王将你们统统杀了。”君灏南低吼。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屋内众侍女哭嚷着跪地求饶。君灏南的暴虐,她们是见识过的,杀人更是不眨眼。   顾大夫提着药箱而来,为飞澜诊脉之后,皱眉摇头,叹息道,“娘娘小产了。”   “什么?”君灏南大惊,问道,“顾先生,可还有补救?”   顾大夫摇头,顺势起身提起药箱,“胎儿已经流出体外,老夫无力回天。”   君灏南一阵头疼,低吼了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屋内侍女连滚带爬,在最快的时间内统统消失。   飞澜吃力的从床榻上爬起,她瘫软的靠在床壁,看着君灏南,讽刺的上扬唇角,笑声清寒。   君灏南三两步来到床榻边,一把掐住她咽喉,冷声道,“慕容飞澜,你真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个会让天下大乱的孩子,根本没有资格出生。”飞澜冷哼。   咽喉被有力的手掌卡住,飞澜脸色惨白,险些窒息。而她却依然在笑,笑的讽刺,笑的苍凉,“王爷或许还不知道吧,皇上他根本不知道我腹中这个孩子的存在,而现在,孩子也没有了,飞澜倒要看看,你还能用什么来威胁皇上!”   君灏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将孩子弄掉,竟是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她不会受他威胁,更不会让他威胁君洌寒。   “慕容飞澜,你这个疯子!”他一把推开她,狠狠的看着她,而后忽然放声大笑。“慕容飞澜,即便你腹中没有了君洌寒的小孽种,本王依旧可以用你来威胁他。本王看弄不清状况的是你吧,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你身中剧毒之时,君洌寒曾招本王入宫,他愿已任何条件来交换本王手中的解药。任何条件,你难道不懂吗?包括这圣朝的天下和他的命,你说,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你说什么?”飞澜震惊的看着他,眼中闪动着璀璨的泪光。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唇角缓缓的扬起笑容,温暖而释然。他是在乎她的,这样,她算不算死也瞑目了。   君灏南恢复了一贯的邪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哼道,“淑妃对皇上情深意重,不如就到监牢中去证明你的忠贞吧。那里有七七四十九道刑法,一般人用上十种便痛不欲生,本王倒是很想知道淑妃能挺过几道刑罚。”   他冷笑着,用指尖勾起飞澜的下巴,她被迫对视着他,清冽的眸中竟无一丝畏惧。   “你是君洌寒的心尖,本王也该让他常常心痛的滋味了。”他话音落后,一把推开她,拂袖而去。   飞澜双手撑在榻边,先是肆意的笑,然后又绝望的哭。因为失血过多,君灏南又不曾让大夫为她诊治,她苍白的面颊完全褪去了血色,犹如一只隐藏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鬼魅。疼痛已然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她吃力的撑着身体,从榻上滚落在地,她一点点爬向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苍白的双手抚摸在鲜红之上,好似抚摸着孩子的面容。   她紧咬着牙关,眼泪已经干涸。她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压抑的呢喃着,“洌寒,我们的无虑没有了,洌寒,洌寒,飞澜好痛,真的好痛,洌寒,你在哪里啊……”   她身下依旧有鲜红的血液从身体中流淌出来,飞澜眼前一阵发黑,最后昏厥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帝都广阳殿中。   君洌寒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明黄的锦被滑下身体,暗夜之中,他睁大了双眼,额头上侵出了一抹冷寒。睡梦中,他见到飞澜倒在血泊之中,他听到她哭泣着喊着他的名字。   “澜儿,澜儿。”他不停的呢喃着飞澜的名字,翻身下床,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便失控的向殿外而去,浑浑噩噩间,撞翻了棕木茶几,茶壶杯盏等物噼啪碎裂。   碎裂声惊动了殿外的徐福海与御林军,嘎吱一声响后,徐福海拎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还跟随着几个小太监。屋内的烛火被一一点燃,瞬间灯火通明。   君洌寒长发披散在腰间,身上只着明黄里衣,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割伤了脚掌,汉白玉地面上落着斑驳的血迹。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啊!”徐福海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在君洌寒身前,用手臂抱住他双腿。   君洌寒眸色极深,殿内的灯火通明竟丝毫照不进他深眸之中。“让开,澜儿在喊朕,朕听到她在喊着朕,她说她好痛,朕的澜儿一定是受伤了。”   他不着边际的话更是让徐福海惊慌失措,他死死的抱着君洌寒大腿,生怕他再踩到地上的碎片被割伤。“皇上,您醒醒吧,淑妃娘娘如今身在封地,宁王还要用她来威胁皇上,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皇上不必担忧。”   干冷的风透过半敞的殿门吹进来,终于将君洌寒吹醒。他僵硬在原地,手掌按上太阳穴,半响后,手掌拿开之时,眸中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冷然。“朕只是梦到了她。”他淡声说道。   “皇上只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福海回道,见君洌寒已恢复了正常,才从地上起身,对殿外大声道,“还不去将风御医找来。”   风清扬来的很快,他半跪在君洌寒脚下,上药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纱布裹在君洌寒脚上。并嘱咐道,“伤口未愈合前,皇上尽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彼时,君洌寒依旧墨发凌乱,淡漠回了句,“一点小伤而已,朕还没那么无能。”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徐福海匍匐在地,语重心长道。   君洌寒却充耳不闻,良久的沉默后,向风清扬询问道,“是不是飞澜只要服下解药,便能母子平安?”   “理论上,的确如此。”风清扬据实回答,复又拱手问道,“皇上在担心什么?”   君洌寒无奈的叹,“若二哥单单想用飞澜与孩子威胁朕,倒还好说。若他将对朕的怨恨发泄在朕的孩子身上,那这个孩子是必然保不住的。”   “皇上不必忧心,小皇子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一旁,徐福海宽慰道。   第148章 七七四十九道刑罚   更新时间:2013-8-21 8:10:32 本章字数:10863   “皇上不必忧心,小皇子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一旁,徐福海宽慰道。   君洌寒失笑,低哑道,“你也不必宽慰朕,朕的二哥是什么性子,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朕的皇儿,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他苦笑着,心想,也许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受伤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所以,上天才让他君洌寒断子绝孙。   这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孩子,已经打乱了全盘的计划,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他掌控,接下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都退下吧,朕累了。”君洌寒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以风清扬、徐福海为首,殿内宫女内监统统躬身退了下去。徐福海刚刚迈出殿门,手下小太监匆匆上来,在他耳侧嘀咕了几句。徐福海面有难色,迟疑半响后,还是躬身返了回去槎。   “岂秉皇上……”   “还有什么事?”君洌寒眉宇间已有几分不耐。   “回禀皇上,皇贵妃娘娘听闻皇上受了伤,忧心不已,如今人就在殿外,已等候了好一会儿。”徐福海不急不缓的回道荣。   “让她回去吧,朕谁也不想见。”君洌寒的声音清冷,话落后,再次躺会龙榻。   “回皇上的话,底下的人已经劝过了,可皇贵妃娘娘就是不肯走,一直跪在殿外。”徐福海又道。   这一次,君洌寒连声音都带了无奈,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应付哪一个女人,包括瑜琳在内。“她若不想走,就随她吧,别再来烦朕。”君洌寒话落,指尖内力轻弹,啪的一声后,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徐福海沉默的退下去,并十分识趣的关闭了殿门。   他踱步走出来,便看到瑜琳果真跪在殿外的石阶上,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纱衣,入夜后,又飘着微微细雨,她的病一直没有好利落,长乐宫的药从不曾断过。   “娘娘,您身子尚未痊愈,可禁不起这一番折腾,幼兰,还不将你家主子扶起来。”徐福海慌忙上前,与幼兰一同搀扶,却被瑜琳挣脱开,她固执的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   “今夜本宫若见不到皇上,宁愿跪死在殿前,本宫不信,皇上当真如此狠心,置我们多年的情分于不顾。徐总管,烦劳您再跑一趟,就说本宫只求见上一面,只要见到他好好的,本宫也安心了。”瑜琳脸上挂泪,苦苦哀求着,哪里还有往日嚣张的气焰。   徐福海摇头叹息,还是委婉拒绝,“娘娘,殿门已经关了,皇上说不见您,便是不会见了,君无戏言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明日下朝之后再来求见吧,这雨夜寒凉,若再伤了身子,皇上只怕是要心疼的呢。”   “若皇上还懂得心疼,本宫倒也甘心了。徐总管,您也不必再劝,本宫见不到皇上,是绝不会离开的。”她赌气般的跪在殿外,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君洌寒便会忍不住出来,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心疼的将她抱入殿中轻哄。然而,这一次她却失望了。她整整在广阳殿前跪了一夜,直到天微亮,到了上朝的时候,殿门才缓缓开启。   一身明黄的君洌寒从殿内走出,当看到跪在殿前,几乎憔悴的不成人形的瑜琳时,眸中闪过短暂的茫然,片刻后才想起,昨夜徐福海的确禀报过,瑜琳跪在殿外求见。   而他眼中的那一抹茫然,却是刺痛了瑜琳的心,她跪了整整一夜,而他却完全的将她抛到了脑后。“皇上。”她用沙哑的声音,怯怯低唤。   而君洌寒并没有躬身搀扶,他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只冷声对徐福海训斥道,“你这大内总管是不想干了吗?竟让皇贵妃在殿外跪了一夜,还不差人送娘娘回宫。”   “老奴遵旨。”徐福海屈膝一拜,而后来到瑜琳身前,俯首道,“娘娘,老奴奉命护送您回宫。”   “不,本宫不回。”瑜琳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爬到君洌寒身前,可怜兮兮的用双手扯住他明黄龙袍的下摆,“洌寒,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改的,我会变会原来的瑜琳,做回那个你喜欢的,天真单纯的小公主,好不好?洌寒,我不能没有你。”   君洌寒看着她,眸中依旧没有温度,亦没有动容。她还是娇娇弱弱的模样,脸色苍白,梨花带雨,若是曾经,他定然是会心疼的。或许是太失望了吧,才会无法再为她的眼泪动容。亦或者,他的心里,满满的都装着飞澜,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你起来吧,朕原谅你。”他淡漠的回道。   而对于瑜琳来说,好似看到了重生的曙光,她在幼兰的搀扶下,艰难起身,而后扑入他怀中,双臂紧紧的缠在他腰间。“洌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改变,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而他冷漠的推开她,淡淡道,“瑜琳,覆水难收,很多事,发生了,便再也无法回头。回长乐宫去吧,你永远都是朕的皇贵妃。”他说罢,毫无留恋的向殿外而去。   “不,洌寒,我要的并不是做你的皇贵妃。”瑜琳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她为他牺牲的太多太多,所以,她想要的也太多,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皇贵妃之位。她要他全部的宠与爱,她要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她还要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孩子来满足她的野心,这些,他还不曾给予。   君洌寒缓缓停住脚步,回头,英俊的脸庞除了冷漠之外,仍没有多余的情绪。“真的连皇贵妃之位也不需要了吗?如果是,朕也可以送你出宫。”   瑜琳僵在原地,这一次,她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是不是她逼他太紧,所以,他才会将她推拒?还是因为慕容飞澜那个贱人,她不是已经离宫了吗?那就再也不要回来,永远都别回来。   君洌寒下朝之后,在养心殿秘密召见刘锦与三大将军。   “回禀皇上,果真不出皇上所料,宁王在边境已经揭竿而起,并趁我军不备,攻下了与封地相邻的谷城,谷城县丞已经投降,成为宁王麾下。”刘锦将封地状况一一禀报。   “嗯。”君洌寒淡应,又问,“淑妃呢?有消息吗?”   刘锦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前只知道淑妃在宁王的府邸之中,但宁王为人十分谨慎,我们的人混进去过几次,都没有打探到娘娘的消息,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退了出来。”   又是短暂的沉默,而后,君洌寒才道,“封地本是姜国地界,封地百姓十年前才经历过战争,如今民生刚安稳下来,他们未必愿意打仗,下命封地外的驻军只守不攻,逼得太紧,只怕对淑妃不利。”   “微臣遵旨。”刘锦回道,慕容飞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便也不在反驳。   “帝都中军事布防图都按照朕重新拟定的调配,六部的人,更要严加提防。”六部耐顾非凡的管辖之内,宁王起事,顾非凡在京中便是内应,若让二人里应外合,事情便更棘手了。   “皇上放心,暗卫一直盯着丞相府的动静,稍有动作,御林军即刻拿人。”其中一个黑面将军拱手回道。   君洌寒点头,又问,“二十万大军,调拨的如何?”   “回禀皇上,整装待发。粮草也已备齐。”另一个将军回道。   “三日后出征,不得延误,否则,军法处置。”   “微臣遵命。”三大将军单膝跪地,领命后,退出殿外。   三大将军走后,刘锦屈膝跪地,凝重道,“御驾亲征之事,还望皇上三思。”   君洌寒淡然而笑,唇角扬起的弧度,却是冷的,苦的。他的飞澜在等他,他要亲自将他们母子接回家。“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退下吧。”   殿内刚刚沉寂半响,君洌寒翻阅手中奏折,神情平静专注。而殿外忽然传来徐福海的脚步声,他很快来到他身前,拱手道,“岂秉皇上,太皇太后请您移架永寿宫。”   君洌寒放下手中奏折,淡然一笑,“也是时候朕该去见皇祖母了。”   永寿宫中,庄氏坐在主位之上,单手撑头,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   “孙儿参见皇祖母。”君洌寒恭敬一拜,神情冷然。   庄氏抬眸淡扫了他一样,而后挥手示意他在一旁坐下,“坐吧。”   君洌寒一挑衣摆,正襟危坐在一旁软椅上,淡漠不语。庄氏又是一叹,她看着他从小长大,自知他一向沉得住气。   “事到如今,哀家也不想说什么了。哀家只想再问你一句,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手足相残吗?”庄氏的声音苍老沙哑,褪去了往日的犀利,她也不过是一个苍老的普通老妇。   君洌寒扬了一抹笑,些微嘲讽,庄氏总有站在她的立场上,将黑说成白的本事。“孙儿不懂皇祖母的意思,二哥挟持淑妃,谋逆造反,难道皇祖母认为朕应当继续纵容吗?”   庄氏摇头,指尖按着发疼的太阳穴,从君灏南起事开始,她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哀家承诺过先帝,绝不会让你们兄弟相残,如今看来,还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寒儿啊,这天下是你的,即便是瑜琳,哀家也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呢。”   君洌寒笑,笑靥孤傲。“那二哥又有什么不满呢?他奢靡无度,挥金如土,他的府邸堪比皇宫,除了那个冰冷的皇位,他应有尽有,可他还是要反朕。”   “他有野心,哀家一直知道。”庄氏叹息。   君洌寒如玉的指轻贴在青瓷杯盏,唇角笑靥轻蔑。“若二哥能善待百姓,做一代明君,朕甘愿退位让贤。皇祖母可愿以庄氏满门性命担保吗?”   庄氏哼笑,苍老的眼角爬满了深深的皱纹,“你也不必来激哀家,灏南是哀家看着长大,他性情暴戾阴狠,又贪图富贵,的确不是帝王人选。如今,他已举起反旗,皇上御驾亲征已无可避免。”庄氏说吧,伴随着一阵猛咳,咳的脸色都泛出青白。   “皇祖母喝茶。”君洌寒端起温热茶盏,倒还算恭敬的递到庄氏面前。   庄氏饮了茶,才勉强的止住了咳,苦笑道,“哀家真是老了。”   “皇祖母万寿无疆。”君洌寒不冷不热的拱手。   庄氏含笑摇首,“你也不必安慰哀家,哀家这一辈子,历经三朝,看尽世间沧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若能寿终正寝,便是上天垂帘。哀家再无奢求,只希望你能留灏南一命。”   君洌寒冷哼,周身散发的气场都是极冷的。“宁王犯上作乱,罪不可赦,朕只能答应不对封地众人赶尽杀绝。”   庄氏面色再次灰暗,“看来你是一定要取他性命了。”   君洌寒沉默,算作默认。就凭他对飞澜下毒,让她受尽苦头,让他们被迫分离,他君灏南就死不足惜。   庄氏难得示弱,苍老的眼眸中微微湿润。“皇上可知这些年来,哀家为何一直护住灏南吗?”   君洌寒低笑,“薛贵妃出身高贵,二哥子凭母贵。”   庄氏叹息摇头,往日犀利的眸子竟涣散一片,“哀家记得二十七年前,你在广阳殿出生,先帝抱着你笑,说你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当时三岁的灏南牵着哀家的手,可怜兮兮的问哀家:父皇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在后来,你一天天长大,广阳殿内,常常能听见你们父子的笑声,先皇教你练剑,手把手教你书法,教你读书,教诲你帝王之术,你几乎霸占了先皇所有的爱,而灏南一年到头见到先皇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哀家可怜那孩子,才处处维护着他。先皇去世之前,也觉得对灏南有所歉疚,嘱咐哀家一定要避免你们兄弟相残。”   庄氏说了太多的话,苍老的脸上显出疲惫之色,又不停的咳了起来。君洌寒半靠在她身侧,手掌轻抚着庄氏背部。祖孙二人倒是难得亲近。   “皇祖母找孙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孙儿知道了。只要二哥不伤害飞澜,朕承诺皇祖母不伤他性命。”他说罢,又微一苦笑,嘲弄道,“如今飞澜在二哥手中,朕只能受他威胁,朕的胜算并不大,若朕输了,皇祖母可否会让二哥饶朕一命呢?”   庄氏轻叹,笑着拍了拍他手臂,“你不会输,只要慕容飞澜爱你,你就一定不会输的。”   君洌寒褐眸幽深,却透着淡淡疑惑。“孙儿不懂皇祖母的意思。”   庄氏失笑,目光幽幽的落在他身上,慈爱中又透出些许无奈,“在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就是女人的心,而藏得最深的也是女人的心,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的。”   不久之后,君洌寒终于懂得,但同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皇上打算何日出征?”庄氏又问。   “三日后。”他淡漠回道。   庄氏点头,不语。   “顾非凡早已投奔二哥,朕带兵出征,帝都必有异动,还望皇祖母可以周全。”君洌寒温声道。   庄氏笑,点头,“皇上放心,哀家会倾我庄氏一族之力牵制住顾非凡,皇上安心出征便是。”   “多谢皇祖母周全。”君洌寒拱手。   庄氏摇头,苦笑,微叹,“哀家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保住庄氏一族。等到哀家百年之后,皇上还能感念庄氏一族曾经的功劳,不要丢弃他们。”   “皇祖母放心,只要有朕在,必会保庄氏一族荣华。”但却也只是荣华,而并非权势。   庄氏点头,短暂的沉默后,她摆了摆手,道,“皇上回吧,哀家累了。”   “皇祖母珍重身体,孙儿先行告退。”君洌寒拱手一拜,转身而去。   不过三日的时间,君灏南的兵马已经攻陷了与封地相邻的四座城池,因为君洌寒只守不攻的政策,叛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一时之间,圣朝人心惶惶,都在议论着这天下是不是要易主。   三日后,君洌寒率领大军出征,大军前赴封地,用了十日的时间,彼时,君灏南已经占有了十几座城。   君洌寒大军驻扎在封地以北的雁关城,守城主将隋义是君洌寒的人。他向君洌寒详细的禀报了局势,宁王大军来势汹汹,君洌寒的不抵抗政策,让他们一直处于弱势,情形对他们十分不利。   “皇上,若继续采取消极对抗,雁关城不日必将失手。”隋义恭敬俯首。   君洌寒淡然而笑,温声道,“不碍,骄兵必败,二哥得意不了多久。这雁关城会成为他攻陷的最后一座城池。”   “攻陷?”隋义略带震惊的询问。   君洌寒高深莫测的笑,“朕要瓮中捉鳖。”   ……   宁王大军可谓四处横冲直撞,见到城池便夺,只是,没想到雁关城攻陷的如此容易,更没想到的是,这雁关城是座城中城,第一道城门攻破之时,才看到里面还有第二道城门,大军破城而入后,第一道城门竟被圣朝军队关起,宁王大军被夹在两道城门之间,城上弓箭手乱箭齐发,宁王大军死伤惨重。   君灏南的心腹失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想要保护他逃回封地。   高城之上,君洌寒一袭金色蟒袍,负手而立与城头,阳光下恍若神祗。寒风扬起衣摆,咧咧风中,他唇角含着冷魅的笑。   “皇上,可否要……”隋义试探询问,手掌做了个杀的手势。   沉默片刻,君洌寒叹息摇头,“朕答应皇祖母要留他一命,吩咐下去,若无法活捉,便放他离去吧。”   “这……”隋义迟疑片刻,还是躬身领命。   然,想活捉君灏南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还是让他逃掉了。而雁关城一战却是君灏南最后一场胜仗。君洌寒的大军反扑,如洪水般凶猛而来,宁王大军节节败退,刚刚夺下的城池转眼间便被圣朝大军收服。宁王的军队被迫退回了封地。   君灏南狼狈不堪的躲回腹中,一身银白铠甲上鲜血混合着尘埃,几位狼狈,他大步迈入屋内,将手中偷窥重重砸在墙壁之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王爷息怒。”管家屈膝跪地。   君灏南扑通跌坐在椅子上,怒声问道,“慕容飞澜呢?”   “回禀王爷,淑妃还关押在牢中。”管家回道。   “给本王动刑!君洌寒要赶尽杀绝,本王就先让他的女人吃点苦头。”君灏南一掌重重落在桌案之上。   而此时,监牢之内,飞澜安静的坐在昏暗的一角,腐朽与腐败的味道让人想作呕。   哗啦的声响,铁索落下,监牢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牢头打扮的男人。飞澜抬眼看去,不由得一惊。“施梁!怎么会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原户部尚书施梁,一年前她刚刚回京时,机缘巧合下救他一命,本以为他早已隐退,没想到会在此处相见。   “施梁见过慕容将军。”施梁躬身一拜。   飞澜淡然而笑,回道,“施大人别来无恙。没想到会在此相见,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让慕容将军见笑了。”施梁苦笑,“当年得慕容将军所救,本想退隐朝堂,没想到机缘际会,被宁王招入府中做了门客,后来宁王起事,施梁便跟随宁王一起回到了封地。”   “你也想反皇上?”飞澜蹙眉问道。   “慕容将军严重了,施梁不过是讨一口饭吃,在府中只是做些杂事而已。”施梁淡声回道。当日,慕容飞澜虽救下他一命,但他已被抄家,全家老少流落街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无法讨生活。只得投靠宁王。   飞澜沉思,片刻后,无奈而笑,“罢了,我相信施大人手上不会沾染圣朝将士的鲜血。”   施梁回以一笑,目光暗自打量着飞澜,那日飞澜被押解如牢中,他匆匆一见,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征战沙场的慕容大将军竟是女儿身,若非亲眼所见,施某简直不敢相信。”   飞澜笑意浅淡,“施大人来此,不会只为与飞澜叙旧吧。”   施梁面色凝重几分,回道,“施某要带将军离开,皇上御驾亲征,宁王军队打败,王爷恼羞成怒,已下命对将军动刑,若再不离开,只怕……”施梁虽隐去后话,彼此却是心知肚明。若此时不离开,飞澜只怕就会葬身于此。   飞澜听罢,起初是沉默,而后,苍白的笑了起来。“施大人以为我们真的能逃出生天吗?如今我是宁王手中唯一的筹码,他怎么会让我轻易逃脱,这监牢之内,看似平静,却一直有暗卫看守,我武功全失,施大人又是文弱书生。你若放我出去,只怕不仅我逃不出去,还会牵连你,何苦!”   “施梁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施梁沉重道。   飞澜却摇头一笑,“罢了,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你走吧。”   施梁一番游说,飞澜却仍然无动于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白白搭上施梁一命而已。慕容飞澜绝不会用别人的命去拼一个几乎为零几乎为零的机会。   入夜后,宁王府邸中一片死寂,如同死亡前的黑暗。让人更为不安与忐忑。瞬息间葬送掉十几座城池,对君灏南的打击不轻。   院落中,他独自一人喝着苦酒,一坛烈酒被他仰头一口气灌入口中,而后,他用力的将空掉的酒坛摔在脚下,碎裂满地。紧握的拳头用尽全力垂落在桌案之上,借以发泄着他的愤怒。   为何他如此没用,难道他真的不如君洌寒吗?就因为如此,他的父皇才从未正眼看过他,从未重视过他?   “不,不是这样!”他失控的低吼,手臂一扬,将桌案上的杯盏菜肴统统扫落在地。   侯在一旁的管家与侍从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飞澜呢?现下如何了?”君灏南忽然的问道。   “回禀王爷,淑妃娘娘还关押在监牢中,七七四十九道刑法都用了个遍。”管家出声回道。   “哦?她可有求饶?”君灏南又问。   管家摇头,眸中竟也多了分敬佩之意,“淑妃只在刮骨和竹针刺入十指时尖叫过几声,其余一直咬牙承受,从未求饶过。”   君灏南有片刻的惊愕,而后,嘲弄大笑,“君洌寒的女人,果真是与众不同呢。”   “淑妃的确不同与一般的女子。”管家俯首回到。   “是吗?”君灏南邪冷的笑,“那本王倒是要见识见识,她究竟有多不同。”说罢,他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监牢而去,手中依旧拎着沉重的酒坛,边走边喝。   暗夜下,监牢的墙壁上只有燃烧的白蜡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却散发出呛人的蜡油味儿,混合着空气中的血腥与腐朽,让人几欲作呕。   推开监牢的门,只见飞澜倒在枯黄的干草之上,身上衣衫被鞭打的破烂不堪,破碎的布片全部被冷汗与鲜血和染红,她的双脚还锁着沉重的锁链,原本青葱的指尖,此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竹针拔掉的地方留下一个个血窟窿,还缓慢的流着粘稠的血液。她两侧肩胛骨中都锁着环形铁环,铁环连着的铁链钉在墙壁之上,烧的滚烫的铁环被硬生生的***肩胛骨中该是一种怎样的痛,根本无法想象,而听狱卒回报,她竟然没有喊过一声痛。   这样纤弱的女人,身体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力量?君灏南想不透。   此时的飞澜早已昏厥,她倒在血泊中,双眼紧闭着,凌乱潮湿的发丝遮盖住大半面颊。   酒醉的君灏南摇晃着来到她身边,并蹲下身来,静静的凝视着她,而后,下意识的伸出指,扒开她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张倾世的容颜,墨发雪肌,长睫宛如蝶翼,苍白的唇瓣,柔软湿滑,让人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情形下,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君灏南呆呆的看着她,竟有些移不开视线。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君洌寒愿已任何条件来交换她,若换成自己,只怕也是愿意的。他的三弟,看女人的眼光比他好。   他的指缓慢的游走在飞澜面颊的肌肤,痒痒的触感,让昏厥中的飞澜突然惊醒。   “宁王!”她惊愕的从地上爬起,避开他的触碰,但同时也触动了锁在肩头的锁链,铁环摩擦着肩胛骨,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君灏南邪气的一笑,开口道,“本王劝慕容将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刺穿肩胛骨的滋味可不好受。”   “多谢王爷提醒。”飞澜冷冷的笑着。   君灏南在她身旁盘膝坐下,举起手中酒坛,又是仰头猛灌几口。   飞澜眸光冷冽的看着他,嘲讽一笑,“王爷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好呢。”   君灏南捧着酒坛,放肆的大笑,笑着有苦。“对于你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君洌寒御驾亲征了。如今,他的大军就驻扎在封地之外,慕容飞澜,你是不是开始期待着他能将你解救?”   “是吗?”飞澜冷笑,语调讥讽,“倒是比想象中来的更快,王爷也比飞澜想象中更没用,不过短短几日,便失守十几座城池。”   她半讥半讽的话成功的激怒了君灏南,怒火中烧的他将手中酒坛重重摔在墙角,酒液洒了满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他扬起手臂,反手狠狠甩了飞澜一巴掌。他下手的力道极重,飞澜跌倒在地,唇角缓缓留下红色的血液。巨大的动作让锁在肩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铁环一下下摩擦着骨头,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响。   而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笑着,笑靥凄美,清澈的眸中尽是骄傲的神色。“王爷的本事不过如此而已,除了欺负女人,你还会什么?难怪先皇将江山交到皇上手中,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九五之尊,你连皇上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你住口,给本王住口!”君灏南失控的扑上来,手掌用力捂住飞澜的嘴。   她不停的挣动,身上破碎的衣物由于过激的挣扎坦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柔软的酥胸若隐若现。她被鞭打的几乎体无完肤,但那一道道狰狞的血痕,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平添了几分鬼魅与妖娆。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君灏南双眼血红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飞澜胸口。大掌已下意识的离开她的嘴,抚摸上她高耸的胸。   “君灏南,你做什么!”飞澜用力推开他,踉跄的后退,目光戒备的看着他,却已隐隐浮起恐惧。她又不是无知少女,自然明白他的意图。   君灏南看着她,而后放肆的狂笑,“慕容飞澜,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飞澜双臂环膝,咬牙不语,身体却轻微的颤抖着。   她步步后退,而他却步步紧逼,褐眸中燃烧起欲.望的火焰,并且越燃越烈。“从小到大,三弟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本王夺了他十座城池,不过几日的光景,他便收了回去。不过,本王手中还要一个你,你也是属于他的,如果让他知道本王上了他的女人,你说我那个一向自负骄傲的三弟会有什么反应?”   “不,你别过来,别过来。”飞澜踉跄的退后,直到身体撞上坚硬的墙壁,再无退路。   君灏南却一步步靠近,脱下外袍甩在一旁,然后如猛兽般扑了上去。他将飞澜压倒在身下,单手卡住她脖颈。“君洌寒夺了本王最爱的女人,今天,本王也尝尝他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他埋首在飞澜胸口,肆意的啃吻撕咬,飞澜拼命的挣扎,肩上的锁链不停的嗡嗡作响,而刺骨止痛却丝毫阻止不了她挣扎的动作。“君灏南,放开我,你这个禽兽!”她大声嘶喊着。   然而,她的挣扎反抗在君灏南眼中却如同一个笑话。且不说她已全无内力,与普通女子无异,此时,她脚上锁着脚铐,穿透肩膀的锁链被盯在墙壁之上,她根本无法逃脱。   身上本就残破的衣物在他的撕扯下化为碎片,他的手掌在她赤.裸的躯体上肆意的抚摸、啃吻着。   “不要,放开我,君灏南,你这个禽兽!”飞澜厉声哭喊着,耻辱与绝望却无法阻止他对她的暴行。   他有力的手臂扳开她双腿,手掌顺着双腿间向上抚摸,指尖顺着私处刺入她身体。   “啊!”飞澜一声惊叫,不顾一切的合拢双腿。她的眼中瞬间失去了色彩,陷入无尽的黑暗,混乱间,不停挣动的身体撞翻了一旁的铁架上的炭火盆,哐当一声,铁盆坠地,燃烧的木炭散落一地,飞澜挥动的手臂抓住了坠落在地的一根烧红的铁杵,用力挥向压在身上的男人。   君灏南虽已有防备,却还是躲闪不及,被铁杵尾部扫过肌肤,发出嗤啦一声响,胸口肌肤烫红一片。可想而知,这铁杵的温度有多高。而飞澜却紧握在掌心,掌间早已被烫的血肉模糊。   飞澜终于顺利的逃脱了他的钳制,蜷缩起赤.裸的身体靠在墙角中,是那么的无助。   而君灏南冷笑着,带着欲.望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此刻的飞澜就是他的猎物,并且是无法逃脱的猎物,很快就会被拆分入腹。   他邪恶的笑,不急不缓的脱下身上仅剩的里衣,然后,一步步向她靠近。   “不,不要,不可以……”飞澜无助的摇头,却已退无可退。她的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根烧的通红的铁杵,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君灏南再次扑上来的瞬间,她咬牙将手中烧红的铁杵***下体之中,伴随着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啊……”铁杵被拔出来的时候,染满了暗红的鲜血,而她的两腿间血肉模糊,不停的流血,并伴随着烧焦的味道。   “慕容飞澜!”君灏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她,酒瞬间醒了大半。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痛,没有人愿意体会。铁杵落地,发出一声哐当脆响。飞澜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痛的不停颤抖着。凌乱的发丝贴在肌肤上,遮挡了大片裸露的肌肤,一张小脸褪去血色,惨白的极尽透明。她高扬着头,依然在骄傲的笑,“王爷现在还有兴趣继续吗?如果没有,飞澜可要休息了。”   君灏南的手臂都在发抖,他简直无法想象,慕容飞澜究竟有多爱君洌寒,宁愿毁了自己也要为他守住清白。   第149章 永别了,我的爱人   更新时间:2013-8-21 9:20:08 本章字数:5369   君灏南的手臂都在发抖,他简直无法想象,慕容飞澜究竟有多爱君洌寒,宁愿毁了自己也要为他守住清白。4   “慕容飞澜,你就是个疯子!”   飞澜放纵的大笑,冷声回道,“多谢王爷称赞。”   君灏南无话可说,从地上拾起中衣,快速的套在身上,落荒而逃。   他离去后,飞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用他拉下的外袍裹住身体,她用双臂紧紧的环住身体,被君灏南抚摸过的身体,她觉得好脏。疼痛蔓延过她每一寸几分,每一块骨头,锥心刺骨,痛的她无法喘息槎。   她绝望的合起双眼,仰头向天,冰冷的泪顺着眼角无声流淌。泛白的唇片轻轻的颤动着,却无法发出声音。   洌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洌寒,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夜,安静的几近可怕,飞澜蜷缩着身体窝在墙角,苍白的小脸上倒映着晃动的火光。远远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飞澜下意识的颤抖了身体,她怕,怕君灏南去而复返荣。   哗啦一声轻响,铁索落地,监牢的房门被人推开,施梁端着食盒走进来,监牢内的情形让他震惊在当场,火炭滚落满地,甚至烧起了枯黄的干草,破碎的布片散落一地,空气中散发中浓重的血腥与奢靡的味道。再看飞澜身上裹着的蟒袍,不久前发生过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施梁快速的扑灭了烧着的枯草,而后转身离去,但很快又返回,手中多了一件干净的囚服。“监牢重地,施某不才,只能找到这件尚算是干净的囚服,将军先将就一下吧。”   飞澜无力的笑,淡淡道了句,“多谢。”   施梁眸中也湿润了,监牢七七四十九道刑罚,飞澜被一一上刑,又惨遭宁王施暴,如今这具身体只怕是已经毁了,该是怎样的坚强隐忍,她才能继续活下来。   施梁打开食盒,从盒中取出白米饭和两样可口的小菜,“将军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内子做了几样小菜,还望将军不要嫌弃才是。”   飞澜笑着,眸中泪光璀璨,听说圣朝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她大限将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在这个世上吃到的最后一顿饭。她颤抖的伸出手,握住瓷碗,然而被钉着竹针的指根本无法弯曲,十指连心,每动一下都是锥心的疼。   泪莫名的就流了下来,剔透的泪珠一滴滴打落在雪白的米粒上。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嘲弄的笑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施梁轻握住她冰冷的手,沉重道,“将军是施某见过最坚韧忠贞的女子,你已经做得很好。”   “真的吗?”她咬唇问道。   “嗯。”施梁重重点头,取过她手中瓷碗,哑声道,“将军受了伤,让施某喂你吧。”   飞澜没有拒绝,淡笑点头,至少,黄泉路上不用做饿死鬼。   施梁将米饭与菜喂入飞澜口中,她身上都是伤,连咀嚼食物的时候,都会牵动伤口,而她一直一直笑着,那么坚强。   只吃了几口米饭,飞澜就无法下咽了,菜真的很美味,让她想起了幼时母亲的手艺,只是她真的太痛了,连将食物下咽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施梁低头收拾起食盒,他压低着头,咬牙不让泪落下来,面前的这个女子,很让人心疼。   “将军先休息吧,施某改日再来看你。”他哑声道。   飞澜含笑点头,又开口道,“施大人,不知飞澜可否做最有一个请求?”   “慕容将军请讲,只要施梁能办得到,愿为将军肝脑涂地。”施梁拱手回答。   飞澜的目光移落在窗外,晶亮的眸光些微涣散,“我想要一件嫁衣,慕容飞澜的一生,习武练剑,征战沙场,可是,这些都不是我说需要的,我并不想做什么忠臣良将,我只想做贤妻良母,如普通女人一样,穿着红色嫁衣嫁给心爱的男人。”   “好,施梁一定为将军做一件天下最美的嫁衣。”施梁回道,一诺千金。   只可惜,施梁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一件华美的嫁衣。翌日,君洌寒兵临城下,宁王大怒,命人将飞澜吊在城头。   施梁买通了侍卫队长,混入了押解的队伍之中。监牢中,他亲眼见到飞澜肩上的铁环是如何被粗暴的拔出,铁环除掉之时,喷涌出一股血柱,而飞澜紧咬着牙关,没有哭喊过一声,牙关被咬的嘎吱作响,不停有鲜血顺着唇角留下来。   施梁站在一旁看着,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住拳头。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将她拖出去吧。”侍卫队长粗声吩咐道。   飞澜轻抬起眼帘,她对着施梁笑,清冽的眸中却藏着深深的失落。施梁懂,她还在惦记着那件嫁衣。   “李大人。”施梁突然站出来,挡住了众人去路。   “你又要做什么?”侍卫队长不耐的蹙眉。   施梁陪着笑,将他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而后,悄悄的将一锭金子塞入他手掌间。君灏南的兵,无一不是见钱眼开的,这样的军队,岂有不败之理。   那侍卫队长笑着将金子收入怀中,对身后众人道,“我们先走,押解人质的活就交给他了。”   众人离去后,施梁将飞澜从地上搀扶起,担忧道,“将军您没事吧?”   “没关系,我很好。”飞澜淡漠的笑,温暖的笑靥与她一身的狼狈格格不入。   施梁从怀中掏出一件单薄的红色嫁衣,双手捧到飞澜面前,“施梁无能,时间太短,找不到合适的嫁衣,这一件是施梁成亲时内子所穿的嫁衣,还望慕容将军不要嫌弃。”   飞澜含情的眸一瞬不瞬落在那件鲜红的嫁衣上,颤抖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衣料的质地称不上极好,做工却十分精致,看得出缝制之人的用心。   “谢谢。”飞澜淡声开口,对施梁充满感激。她吃力的扯起嫁衣想要套在身上。   “将军,施梁帮您。”施梁动手帮她套上衣服,并十分小心的避开了她肩上的伤口。他将飞澜从地上搀扶起,一步步向监牢外走去。并不着痕迹的将一把短刃塞入她手中。飞澜懂得他的意思,被吊在城头,不吃不喝的在烈日下暴晒,一般人根本撑不了多久,何况她已是遍体鳞伤,如果实在撑不住,可以用这把短刃解脱。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阳光,明亮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疼。她下意识的闭眼躲闪,然而,侍卫队长将她一把推到,向拖尸体一样的拖上城头。   “慕容将军!”施梁声音卡在喉中,向前追了几步,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他心中十分清楚,从飞澜将腹中孩子送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飞澜被高高悬挂在城头,一袭艳红在阳光下招摇刺目。君灏南负手而立在城上,看着她冷冷的笑。   “慕容飞澜,被吊在城头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痛苦?也不知你那位皇帝师兄看了会不会心疼呢?”   正午的烈日烤的身体燥热,汗水浸泡着流血的伤口,飞澜痛的不停颤抖,腰间缠着粗糙的麻绳,身体悬空吊在城头上,勒的喘不过气,这样的姿态,极是痛苦。而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一直噙着笑,有讽刺,也有不屑。   “王爷想知道滋味如何?上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慕容飞澜,你的嘴巴倒是硬,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撑多久。”君灏南冷哼着,拂袖走下城头。   当营帐中的君洌寒看到吊在城头的飞澜时,整颗心都要被掏空了。原本是打算对封地围而不攻的,君灏南起事,筹谋的并不充足,城中粮草水源短缺,只要将城困住,用不了多少时日,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而当飞澜被吊上城头的那刻,他再也无法维持住镇定。他跃上战马,独自冲向城下,君灏南想要的无非就是他的命,他将命给他便是,只要,君灏南不再为难他的澜儿。   “皇上三思啊!”隋义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用力扯住缰绳,身体被战马拖出丈远的距离,却硬是没有松手。   君洌寒也被激怒了,手中宝剑一横,直指隋义咽喉,“让开,挡朕者死。”   “微臣不放,皇上身系江山社稷,万万不可以身犯险。若皇上执意如此,就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去吧。”隋义忠心义胆,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给朕滚,否则被怪朕剑下无情!”君洌寒紧握手中宝剑,毫不退让。   此时,风清扬也从帐中跑出,与隋义站在一处,“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后行,宁王为人阴狠狡诈,即便皇上以命抵命,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娘娘,皇上冒然千万,不仅救不了娘娘,反而会害了她。”   风清扬的话,终于点醒了君洌寒,所谓关心则乱,的确是他思虑不周。但飞澜就被挂在城头,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他又如何能坐到无动于衷。   君洌寒依旧坐在高大的战马之上,褐眸深寒,冷声道,“下命三军,攻城。”   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君灏南站在高高的城头,只看到城下乌泱泱的一片,几场大战下来,他城中所剩不足五万兵马,又多是残兵,根本没有战斗力。但此刻的君灏南眼中却无丝毫惧意,唇角反而擎着笑。只因,他手中握着慕容飞澜这张王牌。   君洌寒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一马当先,他勒紧缰绳,仰头看向城头,飞澜的身体悬挂在城上,鲜红的血顺着她身体一滴滴落下来,而他的心,便抽得更紧了。   “三弟别来无恙。”君灏南站在城头,狂妄的笑。   君洌寒剑眉冷挑,一身金色铠甲,散发着嗜血的寒光,而他出口的声音,更冷,“帝都之时,二哥不肯与朕谈条件,如今兵临城下,二哥是否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君灏南笑的更放肆,“皇上说的不错,皇上的女人这么值钱,本王自然要好好的利用。君洌寒,你欠本王的,今日都要统统还回来,不过,首先,本王要看看你的诚意。”   君洌寒冷冷的盯着他,以他对君灏南的了解,他的亲亲二哥少不得要对他侮辱一番。果然,只听得君灏南又道,“本王很想看看你究竟有多爱这个女人?不知本王高高在上的三弟肯不肯为她屈膝下跪,好好跪在本王面前忏悔。”   他一语既出,很快引发了一片***动,君洌寒是什么人,一朝天子,怎么屈膝跪拜臣子。   “皇上,万万不可!”隋义打马上前,来到君洌寒身侧。   “谁让你过来的,给朕滚回去!”君洌寒一声怒吼,他仰头看向城上,只见宁王手握长剑,只要砍断绳索,飞澜即刻便会坠落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他的目光由宁王身上缓缓转移向飞澜,眸光也不由变得温柔而深情。他对着她笑,而后翻身下马,咣当一声,将手中宝剑直插如地面。他手掌紧抓住剑柄,高大的身体缓缓俯下,单膝着地,这一跪,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   城头之上,飞澜拳头紧握着,入耳的是宁王刺耳的狂笑声。她深深的凝望着君洌寒,他虽屈膝在地,在她眼中,却毅然高大,伟岸。清澈的眸子弥漫了一层泪雾,她唇角却唯美的上扬,笑靥温暖而释然。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肯为她放弃全部的尊严,屈膝跪在敌人的脚下,他对她的爱,已不言而喻。她慕容飞澜此生,足以,她对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颗剔透的泪珠悄然而落,她双唇颤抖,淡淡的唤了声,“洌寒。”她的声音很轻,宛若来自天籁。   君洌寒仰起高贵的头颅,他对着她笑,没有丝毫的狼狈,笑容反而让人莫名的安心。她身上鲜红的嫁衣在风中飘扬,映在他深褐的眸中,竟是那么的美。   他唇片轻动,没有发出声音,但飞澜读得懂,他在对她说:澜儿,相信我。   她含泪点头,她知道他会不计一切代价救她。可是,她已经不值得。她亲手扼杀了腹中胎儿,她被动过大刑,打断了筋脉,已如同废人。她被君灏南碰过,她已经不干净了。这具已经损毁的残败身躯,不值得他为她牺牲。   “够了,洌寒,这样已经足够。”她温柔的哭泣,泪珠划过苍白的面颊,混合了血水,缓缓滴落。她的掌心间还紧握着锋利的短刃,缓缓的移向腰间紧缠的绳索。   “这是我第一次为你穿上嫁衣,洌寒,你觉得我美吗?”她凄美一笑,宛若阳光下盛放的牡丹,绝美妖娆。   君洌寒深深凝望着她,重重点头。“嗯,朕的澜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   “那澜儿嫁给你好不好?就在今天。”她低低又道。   君洌寒忽然忆起,他的确没给过她一场像样的婚礼,飞澜所有用的,不过是一封冰冷的册封圣旨。“好。”他含笑回应,并竖起三指,面向苍天,“我君洌寒对天起誓,愿娶慕容飞澜为妻,今生今世,对她珍之重之,不以一指相加,此生永不相负。”   飞澜温柔的笑,淡淡的唤了声,“夫君。”   城头之上,响起单调的掌声。君灏南嘲弄的笑,讥讽道,“三弟的苦情戏也该谢幕了吧,的确是感人啊,只是,不知三弟可否愿意为你的新娘付出生命?”   未等君洌寒回答,飞澜却冷笑着开口,“君灏南,他的命,你还要不起。”她说罢,亮出了手中明晃的短刃,“君灏南,一切都该结束了。”   “不!慕容飞澜!”君灏南大惊失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澜隔断腰间的绳索,然后,身体从百丈高城迅速的下坠。   “澜儿!”破空传来君洌寒撕心裂肺的呼唤。   “洌寒,永别了,我的爱人。”她唇片轻动,唇角含着温暖的笑容。下坠的瞬间,脑海中浮现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有父亲,有母亲,有无忧,还有逸云,她看到他们在天上对着她笑。   第150章 将命还给你   更新时间:2013-8-22 9:03:02 本章字数:5329   “洌寒,永别了,我的爱人。4”她唇片轻动,唇角含着温暖的笑容。下坠的瞬间,脑海中浮现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有父亲,有母亲,有无忧,还有逸云,她看到他们在天上对着她笑。   她记起父亲曾说过,将军的荣耀就是战死沙场,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懦弱的死了,算不算是光荣。但至少,她没有成为圣朝的罪人,她没有让天下大乱,她用自己的命,结束了这场战争。   其实,她很想对他说,慕容飞澜从不想做他的妃子,她宁愿抱着希望,一辈子为他征战。   飞澜柔软的身体撞击在僵硬的地面,只不过是瞬间的疼痛。她躺在地上,艰难的睁大着双眼,她看到战马扬着四蹄向她飞奔过来,她认得,那是她的褐风。漫天的羽箭从高城上下落,战马发出沉重的嘶鸣。然后,她被人从地上抱起,拥入了一具温暖宽厚的胸膛,鼻端似有淡淡熟悉的龙涎香,飞澜眼前模糊一片,一时间,她分不清他怀中的温度是现实还是灵魂即将脱离身体之前的幻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他笑,口中却不停涌出大量的鲜血。她想,当年慕容一族谋逆,你留飞澜一命,飞澜今日便将命还你。这一次,是爱是恨,都该结束了槎。   一直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面颊,飞澜感觉到他身上蔓延着沉重的哀伤。她吃力的唤了声,“师兄。”然后,再也没了知觉。   慕容飞澜不能像将军一样战死沙场,但是,她至少可以像将军一样勇敢。   君洌寒抱着她跪在箭雨之中,高大的身体如同风化雕像。他仰头看向天空,蔚蓝的天忽而乌云密布,下起瓢泼大雨。身后号角声呜鸣,二十万大军开始攻城,厮杀声、呐喊声刺破耳膜荣。   君洌寒背着飞澜跨上战马,宝蓝剑光闪过之处,倒下一片又一片尸体,他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战马四蹄飞扬,踏过处,血流成河。   他一路踏血而来,为她披荆斩棘,就是要带她回家。可是,他的澜儿还是不懂他的心,如果她懂,就不会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如果她懂,就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   大雨下了整整一日一夜,封地姜洲沦陷,除了宁王君灏南被活捉,未留下一个活口,君洌寒下命血洗姜洲,为淑妃殉葬。雨过天晴之后,姜洲郊外的土壤都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大帐之内,君洌寒抱着飞澜的尸体坐在大帐内,他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态,整整一日一夜。   风清扬永远也忘不了君洌寒一身是血的将飞澜抱到他面前,声音都嘶哑了。他说,“清扬,快救救她,快救她。”   风清扬并未靠近,因为,他已感觉不到飞澜的气息。其实,君洌寒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怀中抱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从百丈高城坠落,没有人可能生还。   风清扬沉重的屈膝跪地,匍匐在君洌寒身前,低沉道,“皇上,娘娘已经死了。”   “不,你胡说,她没有死,朕的澜儿不会死的。”君洌寒怒声低吼,“徒有神医之名,却连一点小伤都治不了。滚,朕不想见到你。”   这一夜,风清扬与隋义守在帐外,寸步不离,帐内一直燃着烛火,君洌寒不吃不喝不睡,就一直抱着飞澜的尸体。   “风御医,你快想想办法,如今姜洲已经是一座死城,百姓已是怨声载道,皇上对此不闻不问,再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啊!”隋义将军急的不停踱步。4   风清扬沉重叹息,飞澜的死,对他同样是一记重击。“娘娘就是皇上的命,如今娘娘去了,皇上的心也死了。现在无论何人的话,皇上都听不进去。”   两人在帐外哀伤叹气,帐内却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风清扬,吩咐下去,大军明日启程回京。”   风清扬与隋义慌忙入账,屈膝跪拜,“微臣领命。”   君洌寒褐眸深寒,目光淡漠扫过跪在地上的隋义,“隋将军听命。”   “微臣在。”   “朕册封你为姜洲太守,带兵驻守姜洲,安抚姜洲附近的百姓,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让姜洲复兴。”君洌寒沉声吩咐。   “微臣领命。”隋义俯身跪拜。   翌日大军启程回京,下面的人已为飞澜准备了金丝楠木棺,然而,却没有人敢提醒皇上让淑妃入殓为安。十余日的路程,君洌寒就一直抱着飞澜的尸体坐在车中,他用内力维持着飞澜的尸身不腐,因着内力损耗太大,入宫之时,他整个人亦是憔悴不堪了。   听闻君洌寒回京,瑜琳匆匆赶到养心殿,却被徐福海阻拦了下来。   “老奴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徐福海躬身跪拜,却借势挡在了瑜琳面前。   “让开,本宫要见皇上。”瑜琳绣眉高挑,皇贵妃的架势端的十足。   徐福海毕竟是在乾清宫当差的,面对瑜琳的强势,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堆了一脸的笑,“回禀皇贵妃娘娘,皇上口谕,不见任何人。老奴劝您一句,淑妃娘娘仙逝,皇上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娘娘还是不要来叨扰的好,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慕容飞澜那贱人果真死了?哈哈,死的好。”瑜琳讥笑,手掌随意的打在一旁侍女的手臂上,“幼兰,既然皇上心情不好,我们也不必打扰了,等淑妃下葬之后,他自然会想起本宫的,难道,他还真能抱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不成。”   瑜琳说罢,摇曳着身姿,带着侍女离去。   她刚迈出殿门,只见永寿宫的女官由远及近而来。“老奴参见皇贵妃娘娘。”   “嬷嬷不必多礼。”瑜琳微摆手,又出声询问,“回禀娘娘,老奴们奉太皇太后之命来为淑妃娘娘收殓。”   瑜琳掩唇一笑,轻哼道,“还是太皇太后顾虑周全,堂堂一国之君整日抱着一具尸体如睡,成何体统。嬷嬷们快去办差吧,别耽误了时辰。”   几名女官进入养心殿内殿,只见君洌寒仍拥慕容飞澜在怀,女子身上裹着明黄龙袍,容颜绝丽,只是苍白的小脸失去了血色。因为源源不断有内力输入身体,飞澜的尸身依旧是柔软的,只是冰冷异常,早已失去气息。   “滚出去,朕的女人,朕会亲自将她下葬,容不得你们来多管闲事。”君洌寒沉声开口,声音冷漠如冰。   为首的女官屈膝一拜,拱手回道,“皇上误会了,老奴们是来为娘娘梳洗更衣的,娘娘素来最爱干净,长途跋涉,也该洗掉一身风尘了。太皇太后在永寿宫中备下了温池水,专为娘娘沐浴。”   君洌寒沉默,冷冷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官,而后,目光缓缓移到飞澜身上,她如瀑的发丝些微凌乱,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若她此刻醒来,也一定会嫌弃自己脏乱吧。想至此,君洌寒出声对几个女官道,“倒也不必折腾到永寿宫,就在这里为淑妃沐浴吧。朕回避。”   君洌寒说罢,大步离开乾清宫。几个女官吩咐侍女备下浴桶,为飞澜清洁了尸身。当然,她们最终的目的是为飞澜验尸,按照后宫的规矩,嫔妃死后都有例行的女官来验尸,并一一记录下尸身的状况。   验尸之后,她们为飞澜更换了干净的宫装,平放在宽大龙床之上,身上盖着明黄锦被。女子容颜苍白沉静,若非全无生气,任谁都会以为她只是在熟睡,下一刻就会醒来。   “御医院风清扬求见。”殿外,传来风清扬淡漠的声音。   为首的女官推开殿门,微俯身型,“风御医有请。”   “敢问几位姑姑可是为淑妃验尸?”风清扬恭敬询问。   “自然。”为首的女官回道。   风清扬轻笑拱手,又问,“不知验尸的文牒可否给风某一看。”   “看看倒也无妨。”女官将文牒递给她,同时催促,“我等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风御医看看便罢,莫要误了我等复命。”   风清扬翻开文牒,顿时知觉眼前一阵发黑,君灏南竟然对她动了大刑,可想而知,飞澜死前该是何等的痛苦不堪。高大的身体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红棕桌案,险些栽倒过去。耳畔,同时传来女官略带讥讽之声,“淑妃私.处尽毁,身上遍布青紫淤痕,想必生前已被玷污,如此不洁的女人,只怕是不能再为妃位,老奴会如实禀报太皇太后,想来是无法葬入皇陵了。”   风清扬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血红一片。他衣袖一拂,砰地一声关闭殿门。   几位女官一惊,不解询问,“风御医这是要做什么?”   风清扬冷笑着,将手中文牒置于火烛之上,火光遽亮,转身间,将文牒燃为灰烬。   “风清扬,你大胆,老奴将此事回禀太皇太后,必治你大不敬之罪。”那女官恼火,拂袖向殿外而去。   “慢着!”风清扬冷声开口,神情冷峻,眸中散发着嗜血的寒光。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长剑,剑光忽而一闪,那女官尚来不及呼喊,便径直倒了下去。“姑姑,对不起您了。”他收回长剑,对着尸体冷哼道。   另外几名女官吓得不轻,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风大人饶命,饶了老奴吧。”   风清扬用袖口擦拭着剑身上的鲜血,剑气凛冽,自逼两一个女官咽喉,冷冷开口,“现在你们该知道如何回禀太皇太后了吗?”   “知道,知道。娘娘冰清玉洁,为国捐躯。”一个女官颤声回道,慌忙拿起笔墨,重新书写了一份文牒。   风清扬满意一笑,才放她们离去。徐福海进入殿内,见地上躺着一具染血的尸体,亦是一惊。“这是……”   风清扬收起手中宝剑,沉声道,“飞澜生前曾被施虐过,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徐福海微愣片刻,叹息着点头,“皇上若知晓此事,不知又是怎样的伤心了。”   而此时风清扬关心的并非君洌寒知道后会多伤心,他杀人是为了保住飞澜的声誉,无论曾发生过什么,在他心中,慕容飞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子。即便在她死后,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名声。   徐福海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地上的尸体拖了出去,风清扬明白,他一定会将此事处理的干净利落。   “动作都利落点儿,两个小猴崽子。”殿门外还传来徐福海压低的斥责声。   风清扬踉跄的来到龙榻前,咚的一声屈膝跪倒在地,头抵在她白皙的手臂上,一滴冰冷的泪落在她肌肤。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的都是同一个女子,她灿烂的笑,她疼痛的哭,她骑马狂奔在大漠时眉宇间雀跃的神采,她手染鲜血后,眸中凄婉的哀愁。   他身受皇命,充当她六年的守护神,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命,当君洌寒抱回一具尸体让他拯救的时候,没有人明白他在那一刻的感受,君洌寒的痛至少还能痛的轰轰烈烈,而他的痛却只能独自默默承受。他没有资格站在飞澜身边,可是,上天来让他守护她的资格都一同掠夺。   他牵起飞澜失去温度的手,在她洁白的手背落下一吻,“其实,我一直爱着你,只是不敢对你说。”他的唇从她肌肤上缓缓移开,温柔小心的将她手臂放入明黄锦被之下,而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离开养心殿,他径直去了天牢,所有人都知道风御医是帝王心腹,他在天牢之中几乎是畅通无阻。   宁王君灏南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的水牢之中,帝王一直沉浸在失去飞澜的悲恸中,尚未来得及处置。而君灏南此番罪过太大,庄氏亦不敢私自处理。   风清扬站在水牢外,居高临下的看着监牢内的男人,监牢的水冰冷刺骨,君灏南靠在角落,背部紧贴着墙壁,高大的身体颤抖着,脸色被冻得发紫。同时,他抬头看向水牢外的风清扬,冷笑道,“君洌寒呢?他怎么不来见本王,难道慕容飞澜死了,他也废了吗?”   风清扬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吩咐狱卒将水牢的门打开。他失控的跳入水中,举起拳头,对君灏南一顿毒打,在水牢中困了太久,手脚都锁着沉重的铁链,君灏南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更别提还手。寂静的天牢尽头,不时传出男人的闷哼与惨叫声。   水牢外的狱卒,起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来,打得实在太汹,狱卒生怕风清扬将人打死了不好交差,毕竟,监牢中关押的是皇亲国戚。   “风大人,你也该打累了,还是先歇歇吧,若人被打死了,我们都不好跟上面人交代。”狱卒低声提醒。   风清扬却已经打红了双眼,直到两个狱卒将他从水牢中拖出来的时候,君灏南已经入气少,出气多了,身上、脸上都是青紫的淤痕。风清扬站在天牢外,狱卒将厚重的披风搭上他肩膀,他裹着披风,冷冷的看着水牢中的男人。   “水牢中的水冰寒刺骨,王爷从这里出去之后,你那命根子估计也不能再用了吧。”风清扬讥讽的笑。   君灏南费了些力气才从水中站起,他吃力的扶着墙壁,随手抹了把唇角的血。“慕容飞澜可是三弟的心尖,她这一死,三弟是绝不可能放过本王的,你觉得本王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风清扬指尖深深陷入牢房的木桩之中,指甲崩裂,血肉模糊。唇角却扬着冷冷的笑,“王爷放心,风清扬是一定不会让你死的,飞澜所承受过的一切,我都会让你加倍偿还,我会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究竟如何!”   风清扬走出天牢时,正与匆匆前来的徐福海相撞,徐福海一脸的阴郁,那摸样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何事让徐大总管如此惊慌?”他淡声询问。   “风御医,大事不好,皇上要用天香豆蔻为淑妃逆天改命,这当如何是好啊!”徐福海急的身体发颤。   第151章 逆天改命   更新时间:2013-8-23 8:49:21 本章字数:5384   “风御医,大事不好,皇上要用天香豆蔻为淑妃逆天改命,这当如何是好啊!”徐福海急的身体发颤。   “什么?”风清扬亦是大惊,匆忙向养心殿奔去。   天香豆蔻是世间至宝,当年祖皇不知从何处求得这一颗,传到君洌寒手中,已经是三世。天香豆蔻对练武之人,可使内功大增,对奄奄一息之人,可为其续命,但对于已逝之人,可以将魂魄锁在尸身之内,而如此,便违反了天道法则,逆天而行,必招天谴。所以,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敢轻易尝试。   而如今,君洌寒为了飞澜,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   风清扬冲入养心殿时,空旷的大殿内死一般沉寂,气氛静谧的让人几乎窒息。所有侍女太监都被驱赶,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两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人一尸栎。   飞澜仍然安静的躺在龙床中,被一片明黄包围着。而君洌寒守候在她身边,掌心将拖着一颗闪着七彩光芒的明珠,那便是天香豆蔻。飞澜雪白的面颊被笼罩在七彩光芒之内,绝世的瑰丽中,又有中说不出的鬼魅。   “微臣风清扬叩见皇上,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风清扬屈膝跪在君洌寒脚下。   君洌寒幽深的凤眸微眯,清冷的眸光迟缓的落在他身上,轻笑道,“你也是来阻止朕的吗?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朕已说过,谁敢再阻止朕,视同谋逆,立即处决。谢”   风清扬淡笑拱手,“微臣不怕死。”   殿内又是短暂的沉默,君洌寒收紧手掌,将那颗稀世的天香豆蔻紧握在掌心间,这是飞澜唯一的希望。他唇角一抹微嘲的笑,又道,“你不是很爱她吗?朕要救她,你为何还要来阻止?”   风清扬沉重的摇头,“即便有天香豆蔻,皇上也救不了她。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然之法,容不得凡人违逆,否则必招天谴。”   “若上天要惩罚,那便冲着朕来,只要他将朕的澜儿还回来。”君洌寒苦笑道。   “可淑妃从百丈高城坠落,体内脏器早已被摔裂,这句身体已经损毁,娘娘的魂魄根本无法寄居。”风清扬又道。   君洌寒淡笑,手腕翻转,掌间已多了一把明黄宝剑,那便是神剑龙鸣。风清扬的顾虑,君洌寒自然也想得到,飞澜的身体已容不下她的魂魄,而龙鸣剑乃天上玄铁所铸,在冰雪之中埋葬千年,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足以承载一个孤魂。   “朕会将她的魂魄锁在龙鸣剑中,待寻找到合适的躯体,飞澜便可以还阳。”   “皇上……”风清扬再次开口,却被君洌寒冷声打断。   “朕意已绝,多说无益。”他说罢,用龙鸣剑划开腕间皮肉,将鲜血滴在天香豆蔻之上,如此,他便可以看到飞澜的魂魄。而后,他将天香豆蔻放在送入飞澜口中。   天香豆蔻在她身体中有所反应,尸身闪烁出七彩霞光,并在霞光之中,一寸寸消失。而君洌寒手中的龙鸣剑却忽然将嗡嗡作响,白光乍现。宝剑脱离他手掌,缓缓飞起,在白光之中,逐渐出现女子若隐若现的影像。   她一袭白色纱衣,长发如水般倾泻在腰间,如玉双足踩在剑刃之上,容颜绝丽清冷,她静静凝望着他,眸中竟无一丝温度。   “澜儿!”君洌寒沙哑低唤,颤抖的伸出手臂想要触碰她的身体,然而,当指尖刚刚沾染上她一片衣角,她便如水中倒影般,影像开始晃动模糊,她在对着他笑,笑靥嘲弄,也凄凉。   而风清扬僵硬的跪在地上,沉默无语。他想,此刻的君洌寒一定是见到了飞澜的。他躬身退出,不忍打破。此时的飞澜,对于君洌寒来说,无异是南柯一梦,见得到,却触碰不到,只会更痛而已。   *   君洌寒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让飞澜重生,他寻找与飞澜年龄、体态、容貌都极尽相似的女子,甚至倾全国之力,寻找与飞澜生辰相同之人,可是,都毫无作用,飞澜的魂魄无法与她们的躯体相溶。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君洌寒开始变得焦虑,甚至暴躁,处事的手法也偏重了一些,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生怕这场无名火烧到自己身上。   养心殿内,君洌寒疲惫的靠坐在软椅上,剑眉深锁。就在不久之前,尝试再一次失败了。闽江总督送来一个与飞澜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甚至连体态容貌都有几分相似,被巫师抽走了灵魂,留下一具鲜活的身体,只是,飞澜的魂魄却无法融入,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直到那具躯壳停住呼吸,再无法应用。   “皇上。”风清扬躬身而入,却看到桌案之上,毛笔自行飞起,在雪白宣纸上留下几个梅花小篆——第十二,足以。啪的一声,毛笔跌落在桌案上,他知道,一定是飞澜离开了。   没错,这已经是被送来的第十二具躯壳,她们被送来的时候,都是鲜活的生命,然后,在乾清宫中变成了僵硬的尸体,再被宫中的小太监拖出去焚烧。   主位上,君洌寒单手托腮,眸中尽是憔悴,而后,叹声低语,“怎么会这样呢?朕究竟错在哪里?”   风清扬沉默,这些日子,他们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只除了一个,那便是血亲相溶。   君洌寒清冽的眸光从他身上扫过,嘲弄轻哼,很显然,他已猜透了风清扬的心思,亦或说,他们一拍即合。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他们都想到了问题的关节所在,那便是血亲相溶,人的灵魂脱离了自己的躯体后,只能融入与自己有血缘的躯壳之中。   君洌寒唇角嘲弄的笑更深了,手臂一扬,啪的一声将一本文牒摔在桌案上,那是慕容一族的族谱,文牒上所有书写的名字,都已经在灭门那日成了刀下亡魂。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年,他下命血洗慕容氏满门,如今,他再也救不了她了。   “当年祖皇攻陷帝都,前朝皇帝亲手斩杀了所有皇嗣与嫔妃,可前朝皇帝风流好色,嫔妃无数,难道没有像兰芳公主一样,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吗?”风清扬拱手道。   君洌寒摇头轻叹,“朕听闻兰芳公主是双生花,她的胞妹性情内敛,并不讨前朝皇帝的欢心,甚至极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先祖破城之日,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应该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风清扬眼中燃起希望的曙光,急切道,“只要这位公主还活着,飞澜就有救了。”   君洌寒苦笑,褐眸仍是黯然无光,“即便她还活着,也已经年逾半百,飞澜的魂魄无法融入,除非,她有所出,还要是女儿,年龄还要与飞澜无太大悬殊。而这些,都不在我们掌控。”   “难道皇上要放弃吗?”风清扬问。   君洌寒沉默,随意摆了下手,示意他退下。   风清扬无奈,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冷风透窗而入,掀动窗前雪白幔帐,透出几分鬼魅。龙鸣剑安静的躺在桌案上,君洌寒修长如玉的指,轻轻抚摸过冰冷剑身。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已经死了十二个人,却还是无法让你复生。”他唇角一丝笑靥冷魅,眸光幽幽看向墙角的方向,飞澜的魂魄就停留在那里,她亦看着他,神情冷漠。她的手臂缓缓抬起,在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些字迹:到此为止。   君洌寒冷哼,两指轻弹了下冰冷剑身,只见飞澜的魂魄忽然的晃动,半响后,才恢复了人形。   “无论死多少人,朕都在所不惜。澜儿,朕无法忍受你就在我面前,而我却无法触碰到你的温度,澜儿,相信朕,你会重新活过来。”他走过去,伸出的指就停留在飞澜身前半寸的地方,而他却不敢再去触碰,因为,面前的女子就如同海市蜃楼,随时都可能在他眼前消失。而他的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体会不到,灵魂是没有心的。   飞澜依旧是淡漠的,她唇角扬着浅浅的,极苦的笑,她缓缓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上他的指,而她同样触碰不到他,她的指在彼此肌肤相贴的瞬间,化为烟雾。她收回手,片刻后,指尖恢复了最初的形状。一双灵动的眸,幽幽凝望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他的痛,她同样感同身受。   裙衫飘扬,她身形一转,化为一道白光,而后消失。放在桌案的龙鸣剑,发出嗡的一声嘶鸣。   “澜儿!”君洌寒低唤一声,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住她,却只触碰到流逝的空气。他跌撞的坐回软榻,将龙鸣剑拥在怀中,如今,他只能通过冰冷的剑身去感触她的温度。他疲惫的合起双眼,拥剑而眠。   他希望,飞澜能入他的梦,在梦中能抚摸到她的脸,能触及她身体的温暖。   *   夜,静谧无声。   丞相府内,顾非凡喝的烂醉如泥,自从姜洲战报传来,慕容淑妃坠落高城,以身殉国,顾非凡便开始了整日饮酒作乐,不问世事的生活。伤痛悔恨足以将他层层淹没,当日是他亲手将飞澜交给了君灏南,若非他贪图权势,飞澜就不用死了。   一坛十年的女儿红,被他灌下了大半,啪的一声,顾非凡将酒坛重重摔在墙角,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香气。他跌撞起身,摇晃着向屋外走去,在门口处,脚下一软,身体瘫软在门旁,他忽而大笑,笑声极为讽刺。“君洌寒,你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凭什么做皇帝,你这个懦夫!”顾非凡一拳重重最大在门梁之上。   大笑之后,他伏在地上悲恸的哭,口中喃喃不停的喊着一个名字。“飞澜,飞澜……”   “相爷,您怎么了?”管家匆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   顾非凡醉的不清,涣散的眸遥遥望着竹林的方向,然后,一把推开管家,“去,拿酒来,本相要喝酒,喝酒。”   “是,老奴这就去拿。”管家连连应着,丝毫不敢怠慢。   顾非凡跌跌撞撞的走向竹林的方向,他一路行来,春风穿透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声,现实与儿时的记忆重合,耳边似乎回响着飞澜天籁般的笑声,她穿梭在竹林将,欢快的喊着,“非凡哥哥,非凡哥哥我在这儿,你来抓我啊。”   他双手抱头,痛苦的蹙紧眉心,心中挣扎呐喊:飞澜,你回来好不好,如果没有了你,别说半壁江山,即便是坐拥天下,又有何意义!   他在竹林间的木屋前停住脚步,砰地一声撞开了木门。榻上无忧听见响动,利落翻身而起,当看清来人之时,唇角扬起浅笑,些微嘲弄,“表舅深更半夜饶人清梦,不知何故?”   顾非凡也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跌跌撞撞来到无忧面前,扑面而来浓重的酒气,无忧下意识的蹙眉。   顾非凡静静的凝视着他,眸光迷茫涣散,似乎要通过面前的这张脸去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抚摸上无忧面颊,而孩子忽而侧头,躲开他的触碰,嬉笑说道,“舅舅喝醉了,我是男人,可不是你那些妩媚的姬妾。”   顾非凡依旧看着他,重重的叹息,“你真的不像她,一点都不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慕容飞澜,可惜,她死了。”   一个轻飘飘的死字,却轻而易举刺破了无忧耳膜,洞穿了他的心。无忧突然从榻上跳起来,整个人都惊呆了,“你,你说什么?谁死了?”   顾非凡狂笑,眼前却逐渐模糊,他伸出的手臂无法准确的触碰到无忧的脸。“你走吧,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娘亲就会被下葬了。再不离开,只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不,我不信,我娘不会死的!”无忧突然嘶吼一声,身子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墙壁,剧烈的疼痛由脊背蔓延到全身,痛的几乎窒息。“我娘亲不会死的,她说会永远陪着我。”   孩子一声声的嘶喊,刺痛了顾非凡耳膜,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一行清泪无声而落。他的手撑在额头,英俊的面容隐在阴暗之中。“你娘被宁王下了毒,宁王以她为质威胁皇上,皇上不肯就范,你娘亲被迫无奈,从百丈高城跳了下来,当场身亡。”   无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泪珠子一串串打落,他发狠的用手背抹掉脸颊的泪,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救我娘?他不爱我娘亲吗?”   “爱?”顾非凡冷笑,“后宫中那么多女人,你娘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他左拥右抱,难道每一个都要爱吗?!”   “他既然不爱我娘,为什么他们还要将我生下来,我不信,你说的话,我统统不信。”无忧撞开木门,哭着跑了出去。   在他身后,顾非凡冷漠的看着他的背影,眼角还有尚未干涸的泪,而眸中却一闪而过阴霾之色。当日,他冒险救下无忧,都是为了飞澜,而现在飞澜死了,继续困住无忧再也意义。并且,他要让无忧为飞澜报仇。父子相残的滋味,君洌寒应当好好尝尝了。   无忧跑出丞相府,一路畅通无阻,他徒步走了大半个夜晚,才回到将军府中,府门紧闭着,与他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每靠近一步,心都加速的跳动,他多希望府门推开之后,就能看到娘亲故意板起的脸,低声训斥着他胡闹,他可以撒娇的扑入她怀中,她就会很无奈的抱住他,她的怀抱总是很温柔。   手掌砰砰砰的砸着府门,很快,里面就传来管家的声音。“来了来了。”   漆黑的大门缓缓开启,管家手中的灯笼照在无忧脸上,下一刻,便传来凄厉的喊叫声,“啊!闹鬼了,小公子的鬼魂回来了!”啪的一声,等候摔在地上,管家连滚带爬的跑回府中。   无忧呆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在外人眼中早已是一个‘死人’了。他唇边含了苦笑,一步步走进去,一张小脸上写满疲惫,呼吸急促凌乱。   管家的喊叫声惊喜了府内众人,奴才们急匆匆的起身,将院中灯火统统点亮,而无忧就站在园中央,负手而立,眉头微蹙。   永河在侍女的搀扶下慌忙而来,在见到无忧时,震惊的后退了几步,“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第152章 弑父弑君   更新时间:2013-8-24 8:56:02 本章字数:5345   永河在侍女的搀扶下慌忙而来,在见到无忧时,震惊的后退了几步,“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无忧对她笑,眸中闪动着璀璨的泪光,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鬼又怎么会有影子呢!公主娘亲,我是无忧,无忧回来了。4”   永河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踉跄的向前走去,向他展开了双臂。   “公主娘亲!”无忧扑入永河公主怀抱,双臂紧紧的缠在她腰身,时隔一年之久,他终于回家了。将军府的一切都没有变,还是他离去时的模样,顾非凡的话,一定是骗他的,都是骗他的。   “无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永河默默拭泪,双手托着无忧的面庞,“一年不见,无忧长高了许多呢。榻”   “嗯。”无忧重重点头,小脸上现出孩童独有的天真,“娘亲如果见到无忧长高长壮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娘亲呢?她睡了吗?无忧去叫醒她。”他话音刚落,不顾永河的阻拦,便跑进了飞澜房中。   房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屋内漆黑一片,无忧的心一点点下沉,他迈开脚步进入,点亮了桌案上的烛火,卧房内干净整洁,榻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冷情了许多,独独少了人气。   “我娘亲呢?这么晚去哪里了?”无忧吃力的牵动唇角,天真的对着永河笑彪。   永河俯下身,双手扶住无忧小小的肩膀,再也无法隐忍的痛哭失声。“无忧,从今以后,本宫就是你娘亲,唯一的娘亲。无忧,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是娘亲后半辈子的依靠。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中州王,你是将军府的未来,你一定要争气,不能让飞澜失望。”   “不,你不是我娘亲,无忧有自己的娘亲,我不要你!”无忧失控的一把推开她,双肩不停的耸动。   永河被他推倒在地,侍女手忙脚乱的将她从地上扶起。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再次来到无忧面前,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无忧,你娘她死了,她丢下了我们。无忧,从今以后,只有我们相依为命。”   “我不信,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等无忧回来?娘亲……”无忧凄惨的哭泣声在房间中彻响,即便是听的人都忍不住落泪。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永河胸口的衣襟,他紧咬着牙关,隐忍了极度的悲恸,最后,在永河的怀中昏厥过去。   永河吓得不轻,慌忙的吩咐侍女请了大夫。诊脉后,大夫摇头叹气,只道是悲伤过度所致。   永河屏退了所有的下人,陪了无忧整整一夜,翌日清晨,她亲手写了封书信命人送入宫中,无忧死而复生,这件事总要呈报皇上。   书信传入养心殿中,君洌寒握着信的手都在颤抖着。他笑着,褐眸却忍不住湿润。“无忧还活着,朕的无忧还活着。”他喃喃自语,目光望向昏暗的角落,在哪里,飞澜的魂魄影影绰绰,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到剔透的水滴滴落在光洁的汉白玉地面,转瞬又消失不见。   “徐福海,备马,朕要去将军府,朕要接皇儿回来。”君洌寒起身便向殿外走去,却被徐福海拦住。   他也抹了一把泪,笑着道,“皇上稍安勿躁,老奴已经命人去接了,这世上只有子见父,哪儿有父见子的。皇上耐心等待,用不了多久,小皇子就入宫了。”   “好,那朕再等等。”君洌寒反身坐回主位之上,却仍是坐立不安,手中奏折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永河的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此刻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4“朕还是不放心,徐福海,你亲自跑一趟将军府,务必要带无忧回来。”   “老奴遵旨。”徐福海含笑躬身,快步而去。   只是,他来到将军府时,无忧仍在昏睡之中。永河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们将孩子带走。   “公主还是不要为难老奴才是。老奴奉命接中州王入宫,皇上可还在乾清宫等着,这欺君之罪,无论是老奴,还是公主可都担当不起。”徐福海一拂手中拂尘,冷声道。   永河冷哼,面上无丝毫惧意,“我王儿还在熟睡,即便皇上要见,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因本宫夫君战死沙场,无忧伤心欲绝,此刻不已入宫。等他的状况好些,本宫自会带他朝见皇上,今日徐公公还是请回吧。”   永河拂袖转身,清冷道,“夏雪,送客。”   身旁侍女上前两步,俯身道,“公公请吧。”   “放肆!”徐福海尖声道,一拂手中拂尘。“这明人不说暗话,公主也不必与老奴打马虎眼,你我心知肚明,中州王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接王爷入宫,是不想骨肉分离。”   永河冷笑,讥讽道,“不是已经分离七年了吗,依本宫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如今倒是想起骨肉之情了,当年无忧命悬一线之时,他还不是为了他心爱的皇贵妃舍弃了亲生骨肉吗!”   徐福海变了几分脸色,却依旧强势道,“公主见谅,老奴只是一个奴才,不敢揣测圣意,当日之事,十分对错,更轮不到你我评说。如今,皇上口谕,接王爷入宫,老奴也只得听命,否则,公主与老奴脖子上的脑袋可都要搬家了。”   “徐福海,你少拿皇明压本宫,本宫可不是吓大的,无忧他姓慕容,不姓君,皇上想要儿子,还是让他的皇贵妃给他生吧,不过,下次可千万别再生出个死胎贻笑天下。”永河冷嘲热讽。   徐福海脸色都气绿了,挽着兰花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公主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永河公主拿下,公主抗旨不尊,押入宫中等待皇上处置。”   “属下遵命。”几个御林军上前,齐刷刷的抽出腰间长剑,而将军府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也同样亮出了兵器。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给我统统住手。”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从内推开,无忧一身月白锦袍,信步而出。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众人。   “老奴徐福海参见王爷。”徐福海屈膝跪拜,身后御林军跟随着跪倒一片。   “徐公公请起。”无忧上前,虚浮了一把。   徐福海起身,老脸上堆满了笑,“王爷,老奴奉皇上之命恭迎王爷回宫。”   无忧秀气的眉心微蹙着,平淡问道,“皇上接我入宫,是因为我娘亲要下葬了吗?”   徐福海也不曾预料无忧会有此一问,短暂的错愕后,拱手回道,“王爷是皇上亲生骨肉,皇上自然要王爷回宫的,那里才是王爷的家啊。”   ‘家’这个字听在无忧耳中格外讽刺,他唇边含着一抹浅浅的冷嘲,面上却波澜不惊,“皇命难为,无忧自然是要随公公入宫的,只是我与公主娘亲有几句话要说,还望公公在此等候片刻。”   徐福海含笑躬身,“老奴在此恭候王爷。”   无忧点头,而后牵着永河公主的手走入屋内,并合上屋门。   “你当真要入宫吗?无忧,今日你只要踏入宫门,便是皇上的儿子,你再也不姓慕容了。”永河微俯身,手掌轻抚过他苍白的小脸,“无忧,你娘亲一直希望你做一个普通人,她不想你去追逐那些虚无而冰冷的东西。”   无忧冷笑,回道,“很多事已由不得无忧来选择。我不争,便有人逼我去争去抢,否则,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无忧不能坐以待毙。”   永河摇头叹息,尽是无奈。   “公主娘亲,无忧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无忧的面色异常凝重,那刚毅的神色早已超脱了他的年龄。“我娘亲是被宁王胁迫,坠城而亡的吗?”   “是。”永河无奈点头。   “那么,她是因为那个男人而死的吗?”他又问,眸中晃动着异样的流光,很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永河无力的合起双眼,再次点头。“嗯。”   无忧只觉得双腿发软,下意识的踉跄了几步,头低垂了下来,小拳头紧紧的握着。顾非凡软禁他这么久,绝不会是什么好人,他不肯相信他的话,可是,他却相信永河,原来,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害死了他娘亲。   他可以不爱他们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死呢!他恨他。   乾清宫偏殿,无忧木然的站在殿中,几个侍女手脚利落的为他更衣穿戴,玉带蟒袍加身,紫玉金冠束发,虽是小小的年纪,却已贵气逼人。   “瞧瞧王爷的模样,与圣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徐福海老脸堆满了笑,而后引着无忧向正殿而去。   乾清宫正殿,君洌寒于主位之上,正襟危坐,一身明黄招摇。而隐在云袖下的手掌却紧握着,显出些微的紧张。或许上天垂怜,将飞澜带走,却将无忧送回到他身边。   “中州王觐见。”殿外,传来大太监尖细的声音,伴随着话音,无忧一步步而入,眉宇清冷,气质洌然。   他在殿前停住脚步,单膝跪地,却一直低头不语,周身都散发着清冷。   君洌寒唇角掩着笑,起身快步来到无忧身前,将他从地上扶起。他的手臂按在孩子小小的肩头,静静的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端看他,他的眉眼与自己简直如出一辙,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不属于他年龄的疏冷,是的,冷,无忧回望着他的时候,冰冷的如同陌生人。   君洌寒的手掌抚摸过他精致的眉眼,修长的指竟然微微的颤抖着,身为父亲,他竟然还是第一次抚摸过他的儿子,无忧已经六岁了,他错过了他整整六年。直到他出事的那一刻,他都没有给过他半点温暖,君洌寒忘不掉无忧每一次仰头看着他时,眸中期许的目光。他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   他伸臂将无忧揽入怀抱,拥得紧紧的。怀中温软的小身体,带着淡淡的木叶香气,这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属于他的血脉,而讽刺的是,这确是第一次,他拥他在怀。“无忧,叫声父皇好不好?”君洌寒声音低哑,褐眸些微的湿润。   无忧的面容极是冷漠,依旧沉默不语,而隐在衣袖下的拳头却稍稍的松开,一只精致的匕首落在掌心,他紧握着匕首的手臂,微微的颤抖着。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自幼在边塞长大,那里长年征战,你不杀人,就只能被人杀,他杀过很多人,双手染血。他杀人的时候从未恐慌,从不手软,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他此刻却心跳如雷,掌心间都是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母亲此生最爱,即便他不愿承认,可他身上仍然留着他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皇上,我娘亲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无忧唇片轻动,声音飘渺。   “对不起,无忧。”君洌寒深深的看着他,眸中尽是疼痛。“无忧,朕只有你,只有你了……”   他话音未落,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君洌寒缓缓低下头,只见胸膛上插着一支精致的匕首,大半剑身没入胸口怀中,鲜血顺着利刃滴滴而落。而剑柄那段,正握在无忧的手中。他微嘲的笑,在孩子的眸中看到了慌乱与无措。   原来,他也在怕。   “皇上!”徐福海一声惊叫,引来了殿外大批御林军。   “中州王弑君,犯上作乱,还不将其拿下!”也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御林军一拥而入。殿内瞬间一片混乱。   “都给朕退下!”君洌寒一声低吼,瞬时压住了场面,御林军跪倒一片,大气也不敢出。   “滚!”君洌寒忍痛又道。御林军丝毫不敢怠慢,纷纷退了下去。   “来人,快传御医。”徐福海慌张的惊叫。   君洌寒一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却紧抓着无忧的手腕,他生怕自己倒下后,这个孩子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不必传御医,徐福海,你也退下。”   “这……”徐福海犹豫,而他的迟疑不决显然激怒了君洌寒。   “你也想抗旨吗?”君洌寒冷声道。   徐福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道,“老奴不敢。”   君洌寒冷扫他一眼,又道,“封住那些人的嘴,朕不希望今天的事传到皇祖母耳中。”   “老奴明白。”徐福海一拜后,快步离去。他知道,君洌寒如此做,是要保全无忧。即便他是皇子,杀父弑君之罪,也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君洌寒染血的大掌握住无忧的小手,咬牙将匕首从胸口中拔出,一股血柱喷涌而出,在无忧银白的蟒袍上落下斑驳的血痕。无忧低头看着,双眼都染了一片血红,小小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君洌寒却邪魅一笑,手掌轻抚过他苍白的小脸,温声道,“刚刚那一剑刺偏了,不是想要朕的命吗?再来!”他将剑尖抵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将剑柄放入无忧掌心。   “够了!”无忧嘶吼一声,一把推开君洌寒,啪的一声脆响,冰冷的匕首掉落在地。   君洌寒看着他笑,苦涩,又无奈的摇头。这个孩子和飞澜一样,明明是那么恨,却又强烈的爱着。   “无忧,我的孩子。”他再次伸出双臂,将小小的孩子拥入怀中,流血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而这份痛却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温暖与渴望。君洌寒的目光落在一旁角落,那里,一缕幽魂在幽幽晃动,她苍白的容颜依旧毫无情绪,然而,她脚下光洁的汉白玉地面,却落着一颗又一颗剔透的水珠。   无忧抬起手臂,封住君洌寒胸口的几处大穴,然后,小小的身体退后几步,脱离了君洌寒怀抱,“伤口深三寸,偏离心脏一寸,还是让御医来为皇上医治吧,流血过多同样会死人。”他丢下一句后,慌忙跑了出去。   ————   哎呀,该虐的终于虐完了,期待后面女主逆袭哦,嘻嘻~~   第153章 父母之爱子   更新时间:2013-8-25 8:52:52 本章字数:5344   殿外,风清扬早已等候多时,见一身是血的无忧走出来,忙上前将他拦住,“无忧,你真的是无忧吗?那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伤的是你父亲?”   无忧用力甩开他,仰头嘶吼,“他不是,他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恨他……”无忧话音未落,徐福海站在他身后,一掌劈在他颈间,孩子小小的身子便倒了下去。4   “无忧!无忧!”风清扬将无忧紧拥在怀中,怒冲冲的看向徐福海,“徐福海,你做什么!”   “风御医莫急,老奴不过是将小皇子打昏了过去,小皇子死而复生,你不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吗?我们还是调查清楚的好,万不能让有心之人利用。你还是先看看皇上的伤势吧,老奴自会安置小皇子。”徐福海说完,从风清扬怀中接过孩子,抱入偏殿之中。   好在无忧那一剑并未伤到要害,可伤口太深,君洌寒还是昏迷了三日,知道第四日清晨,他才醒过来榻。   养心殿内,君洌寒半靠在软榻上,脸上惨白,风清扬递过浓黑的汤药,他仰头一饮而尽。而后,侧头看向一旁,柔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风清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空空荡荡,无半个人影,可他知道,飞澜的魂魄一定就在那里。“伤在皇上身上,淑妃娘娘自然要担心的,所谓爱之深,疼之切。”   君洌寒淡然的笑,眸光依旧落在空荡的角落。飞澜的魂魄正缓缓的靠近,她停在他身前,眉宇间溢出一抹忧伤。她忧伤的不仅仅是他受伤了,而是伤他的人,竟然是无忧,父子相残,无论对君洌寒,对无忧,亦或说对飞澜,都是致命的伤与痛彪。   “澜儿别担心,今天只是意外,朕会照顾好他的。”他温声的说道。   飞澜低敛了眸光,收敛住所有的情绪,然后漠然转身,在角落处逐渐消失。挂在墙壁的龙鸣剑,在日光下散发出幽幽冷光。   “无忧呢?”君洌寒问道。   “小皇子被徐福海安置在偏殿。”风清扬回道,他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徐福海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扬着拂尘,一脸的阴郁。“皇上……”他屈膝跪拜,欲言又止。   “说吧,怎么了?”君洌寒冷淡询问。   徐福海跪在地上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皇上,小皇子,小皇子在偏殿中,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   “你说什么?”君洌寒一惊,利落掀开身上锦被,翻身下床,“蠢奴才,你是怎么办差的?一个六岁的孩子三天不吃东西,他怎么受得了!”   君洌寒不顾一切的向殿外而去,动作太大,难免扯裂伤口,胸口传来撕扯的痛,他一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撑在墙壁,急促的喘息。   “皇上小心!”风清扬快步走上来,出手搀扶。   君洌寒紧抿着唇,强撑住身体,淡声道,“朕无碍,扶朕去看看无忧。”   “这……微臣遵命。”风清扬迟疑片刻,还是搀扶着君洌寒来到偏殿。   他们在殿外,便听到里面传出永河的声音。   “听说你三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是不是宫内的食物不合胃口?本宫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来尝一口吧。”永河公主含着笑,两指夹了一块糕饼递到无忧唇边,却被无忧侧头躲开。   “孩儿莫要在胡闹。”永河板起脸色,再次将手中蝶盘举到他面前。   无忧冷漠的推开,冷哼道,“无忧无能,不能手刃仇人为娘亲报仇,我杀不了他,却可以杀了我自己,我要让他在悔恨与愧疚中渡过后半生。4”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面颊一同,永河竟扬手摔了他一巴掌。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怪入宫前,他问她飞澜的死,是不是与皇上有关,原来,他竟然认为是皇上害死了飞澜。   “慕容无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弑父杀君,你娘亲还在天上看着你,她看了该有多伤心,那个男人,她爱了几乎一辈子。”   无忧低头,抿唇不语,藏在衣袖下的手,却再次紧握成拳。   永河俯身,缓缓蹲在他身前,柔软的手臂轻轻的抚摸过他额头,“无忧,你听本宫说,你的父皇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娘死,他只是有太多的无奈,等你长大一些,就会懂得。”她沉重的叹息,握住无忧冰凉的一双小手,“你娘亲是为大翰江山,为天下苍生而亡,她死的轰轰烈烈。你是飞澜的儿子,是君氏子孙,所以,你没有人性的资格。无忧,你要平安的长大,要让自己变得坚强,要守住君氏百年的基业,你知道吗?那才是你娘亲希望见到的。”   无忧依旧沉默,低垂的眸中却有了动容的色彩。   门外,君洌寒剑眉轻蹙着,他记得清楚,当年母亲也曾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她说:寒儿,你一定要平安长大,要变得更坚强,你的肩膀要担当起圣朝江山。   嘎吱一声房门轻响后,君洌寒推门而入,一路行来,难免扯裂伤口,明黄锦袍上,侵出一片鲜红。   “永河参见皇上。”永河匆忙抹掉脸上的泪,微俯身一拜。   “烦劳皇姐入宫探望无忧,时辰不早,皇姐也该出宫了。”君洌寒负手立在床前,声音清清冷冷。   “永河先行告退。”她再次俯身一拜,深深看了榻上的无忧一眼,才转身离开。   君洌寒在榻边坐下来,摆手示意殿内众人离开。   无忧一直沉默,头压得很低。君洌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深褐的眸中,好似盛满了温和的日光。他端起温热的粥,试了温度后,递到无忧唇边,温声道,“你即便要恨朕,也应该先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恨。”   无忧撇了眼他手中的碗,淡淡的嘀咕了句,“我不喜欢喝莲子粥。”   君洌寒温润低笑,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朕让御膳房准备。”   无忧冷撇了他一眼,嘲笑道,“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做我爹吗?”   君洌寒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朕这个父亲的确失职,不过,从今以后我们都要生活在一起,朕很快就会了解你的喜好。”   无忧嘟唇,冷哼,“皇上既然想将无忧困在宫中,无忧也无从反抗,不过,我绝不会承认你这个父亲,更不会任由你摆布。”无忧微眯着凤眸,透出一股完全不属于孩童的冷魅,“你欠我娘亲的,我一定会从你身上一一讨回来,从现在起,末日开始了。”   君洌寒凝望他片刻,眸中的沉重一点点化为玩味,轻笑道,“好,朕很期待,千万别让朕失望,嗯?”   无忧睁大一双眸子瞪着他,而后翻身躺回床榻,丢下一句,“我想喝瘦肉粥,少放盐。”   温热的粥很快被送进来,君洌寒端着粥碗,吹凉后递到他唇边,无忧却伸手夺过白瓷碗,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倒头便睡。   君洌寒温笑着,小心翼翼的为他掩好被角,然后一直守在他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安睡的小脸。伤口仍然撕扯般疼着,他单手捂住心口,高大的身体靠在榻边,闭目假寐,浑浑噩噩间,竟然陷入梦境。   再次睁开双眼,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并没有点燃烛火,漆黑一片,然,黑暗中,他却清晰的看到一道光影,光影勾勒出女子优美的曲线,她容颜绝美,堪称倾城。   此时,她微俯身形,苍白的唇试图贴上孩子沉睡的面容,然而,每一次轻轻的触碰后,她的身体都开始剧烈晃动,一缕幽魂,怎么可能触碰到有血有肉的人呢。如此反复几次,她眼中流露出茫然与绝望。   “澜儿。”君洌寒温柔低唤。   她向他缓缓靠近,如玉的指,指向他心口的位置,然后,在他掌心间用光影划出两个字:痛吗?   “不痛。”他轻轻的笑,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却又僵在半空,他差点忘了,他根本触碰不到她。   飞澜凄苦的笑,裙摆轻扬,想要转身,而君洌寒突然扑过来,他失控的想要抱住她,却穿过她的身体,站在了她身前。飞澜的影像如水波般轻轻的晃动,缓缓恢复成人形。“澜儿,不要走,别离开我。我可以不抱着你,不触碰你,我只要能看着你就好。”   飞澜静默在原地,凄凄凉凉的笑,他现在还能这样看着她,可是,天香豆蔻的药效能维持多久,从来没有人知道,她找不到合适的躯体,除了转世投胎,那么,她只能魂飞魄散。她不知道,等到那个时候,君洌寒会做怎样的选择。她的魂魄被强行锁在龙鸣剑内,除非龙鸣剑毁,否则,她的魂魄无法回归地府。   “澜儿,即便倾尽天下,我也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躯体让你重生。”   飞澜轻轻的摇头,这样的承诺,已没有丝毫的意义。慕容一族斩杀殆尽,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重生。   此时,睡梦中的无忧辗转身形,口中低低的呢喃了句,“娘亲,无忧想你。”   飞澜身形晃动,疼痛的合起眼帘,一串剔透的水珠悄然而落,却很快的飘散在空气中。亲生的骨肉就在眼前,却无法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而她的死,注定给无忧带来不可磨灭的痛与伤,她答应过无忧,会永远陪着他,可是,她失言了。她无法看着他平安长大,是她让他陷入在冰冷的深宫,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无忧的将来会面临着什么,飞澜几乎不敢想象。   在这一刻,飞澜真的开始恨君洌寒。   *   翌日,下朝之后,君洌寒在养心殿批折子,徐福海站在一旁研磨。   “无忧呢?”君洌寒突然出声问道,并伴随着低低的咳声。   “中州王在上书房跟太傅读书。”徐福海恭敬回答,又略带担忧道,“有一句话,不知老奴当讲不当讲。”   君洌寒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哼笑道,“说罢,朕恕你无罪。”   徐福海却屈膝跪倒,严正道,“中州王虽是皇上亲子,毕竟是私生,名不正而言不顺,皇上让太子太傅教诲中州王读书,意图不言而喻,便是要他将来继承大统。但如此一来,只怕要遭满朝文武反对,太皇太后那关,只怕就过不了。”   君洌寒静默一笑,将手边一卷明黄圣旨丢给他,淡声道,“将这道圣旨发出去吧。”   徐福海不解的展开圣旨,当看清上面内容之时,不由得又是一惊,“皇上要赐淮江封地给中州王?”   按圣朝祖制,只有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才赐予封地,成人后远离皇宫。皇上如此,便是无意让中州王继承皇位,却又让太子太傅教诲中州王治国安邦之术,此举竟十分矛盾。   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君洌寒淡然而笑,难得耐心的解释,“无忧不是在宫中出生,若册封太子,必然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朕赐他封地,昭告天下他无继承皇位的资格,才能保他在后宫中平安长大,待朕百年之后,留下遗诏择中州王继承皇位,他同样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徐福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皇上此举甚秒,皇上为了中州王可谓费尽心思啊。”   君洌寒含笑,眸中温润,“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长远。”如今有了无忧,他才体会当初父皇对他的用心,不养儿哪知父母恩呢。   “随朕去上书房看看吧,快到晌午了,备些无忧喜欢的菜,朕与他一同用膳。”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一拜。   上书房,太傅已经离开,无忧正在园中舞剑。   “奴才叩见皇上。”替身伺候无忧的小太监李三屏屈膝跪拜。   君洌寒摆手示意他退下,没有让人打搅无忧。他负手而立在园中,只见孩童小小的身影在密林中穿梭,手中宝剑上下翻飞,小小年纪能将龙鸣剑法练到此等地步,实属不易。   无忧收住最后一招剑式,宝剑入鞘,收敛住所有锋芒。不远处,传来单调而清脆的掌声。侧目看去,君洌寒不知何时站在了长廊之中。   “剑练得不错,就是警惕性差了些,若朕是刺客,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君洌寒在园中石桌旁坐了下来,侍女手脚利落的端上温茶。   “想要杀我,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无忧啪的一声,将剑丢在石桌之上。一挑衣摆,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君洌寒含笑递上一杯温茶,能让帝王伺候的,偌大的后宫之中,无忧还是头一个。他倒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君洌寒含笑看着他,眸中尽是温润。并用袖口擦拭着无忧额头的密汗。无忧眉头轻蹙,下意识的侧头躲闪开。而君洌寒倒也不恼,轻笑道,“皇儿自信是好事,但过分的自信便是自负。大丈夫能屈能伸,更要忍常人之不能忍,明白吗?”   “嗯。”无忧淡应了声,态度倒还算恭谦。   “饿了吗?朕让御膳房准备了些你喜欢的小菜和点心,你尝尝还可口吗?若不喜欢,朕再让御厨重新做。”君洌寒说罢,微一摆手,侍女便将一道道精致的菜摆到石桌之上。   无忧夹了两口,面上神情不冷不热,“什么御厨,还没有我娘亲做的好吃。”   君洌寒褐眸闪过一丝愁绪,他心知无忧这么说定是故意。微微的轻叹,他拿起桌上银筷,为无忧布菜。   父子之间沉默不语,似乎只有沉默才是他们相处的最好方式。无忧看来是真的饿了,大口吃菜吃肉,连头都不抬。君洌寒一口未动,看着他吃,却比什么都开心。   然而,这难得的和谐却被一道柔声打破,瑜琳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在君洌寒身前躬身一拜,“臣妾瑜琳参见皇上。”她幽幽的眸光落在无忧身上,低敛的长睫收住阴狠之色。她的儿子死了,慕容飞澜的儿子却回来了,她如何能够不恨。   第154章 她想给你生小皇子   更新时间:2013-8-26 8:09:39 本章字数:5329   “不是身体不好吗?不在长乐宫中修身养性,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君洌寒不冷不热道。4   瑜琳巧笑嫣然,端的妩媚风情,“臣妾听闻中州王回宫,便来瞧瞧,瞧瞧这模样,与皇上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这几句话倒是趁了君洌寒的心,他温润一笑,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而由始至终,无忧一直低头吃饭,看都没看瑜琳一眼,完全的将她当成空气。   瑜琳在君洌寒身旁坐下,凭空挡在父子二人之间。她一身水粉罗裙娇艳,满园春光顿时黯然失色。她如玉的小手拿起银筷,夹起一块鸡肉送入无忧碗碟中,娇声道,“王爷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多吃些肉才行。”   无忧头也不抬,却用筷子将瑜琳夹来的肉丢了出去,当真是一点也不给这位皇贵妃面子。瑜琳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侧头看向一旁君洌寒,眸中擎泪,极是委屈榻。   君洌寒轻叹,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句,“皇儿不得无礼。”   啪的一声,无忧放下了手中碗筷,起身对着瑜琳躬身一拜,语气却极是冷傲。“慕容无忧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他刻意的咬重了‘慕容无忧’四个字,明显是说给君洌寒听。   果然,君洌寒变了脸色,冷声道,“给朕记住,你姓君,不姓慕容,还有,你是朕唯一的儿子,是中州王,要自称‘本王’,宫中礼数深严,朕会让徐福海慢慢教你的。当然,若有人敢对朕的皇儿不敬,朕也绝不会纵容。憋”   他眼角余光,清冷的扫过瑜琳,只见她微低着头,唇角虽挂着笑,隐在桌下的指却紧紧的交叠在一处,指尖甚至深陷入掌心,划开了皮肉。   “吃的那么急,喝口茶润润喉。”君洌寒亲自斟茶,递到无忧面前。   “我只喝雨前茶。”无忧一挑衣摆重新坐回到石桌旁。   君洌寒朗笑着,吩咐侍从重新换了雨前茶送来。瑜琳投其所好,讨好的接过茶盏,斟了茶递给无忧。“王爷没回宫的时候,这宫内一直冷冷清清,现在才有了些人气呢。”   无忧抿茶不语,连君洌寒都不曾开口,从始至终,好像只是瑜琳一个人的独角戏。其实,从他开口问她要不要离宫的那一刻开始,瑜琳就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他的心,只是,她还想在后宫中立足,所以,她不得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至少,她还是皇贵妃,还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慕容飞澜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很快就会被忘记,只要她肯用心,一定可以重获宠爱。   莹白如玉的双手,柔弱无骨般,在瑜琳记忆中,慕容飞澜斟茶时就是如此的姿态,她像模像样的学着,将温热的茶盏端到君洌寒面前,“皇上喝茶。”   君洌寒的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看着她的眸光些微涣散,明明看着她,而褐眸中却没有她的倒影。   瑜琳笑靥浅浅,语调轻软,媚声入骨。“皇上好久都没去臣妾宫里了,今夜到长乐宫中陪陪臣妾吧,这后宫之中只有中州王一个孩子,难免孤单,臣妾很想给他填个弟弟。”她脸颊微红,眸光怯怯的看向一旁君洌寒。   他竟无丝毫反应,幽深的眸光一直盯着手中茶盏。反倒是一旁无忧开了口,“倒是让皇贵妃费心了,不过,本王自幼一个人已经习惯,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至少没有人来争抢江山与女人,少了血刃手足的麻烦。皇贵妃娘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一个注定要被斩杀的孩子又是何苦呢。”   “你……”瑜琳被气的脸色惨白,却又无法在君洌寒面前发作,只得咬唇隐忍。   反观无忧,却十分悠哉的放下手中白瓷茶盏,一拂衣袖起身道,“无忧要回上书房读书,先行告退。”   “朕晚些时候去广阳殿陪你。”君洌寒温声开口。   “不必了,皇上还是好好的陪伴您的皇贵妃吧,她可还想给你生小皇子。”无忧不冷不热的还口,让君洌寒吃瘪,似乎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乐此不疲之事。   华灯初升,君洌寒如同以往般,回到广阳殿歇息,早已将瑜琳恳求他去长乐宫相伴之事抛在了脑后。   往日空荡的床榻上,如今多了一个小小的身体,他身上盖着明黄的锦被,显得面颊苍白消瘦。想起他刚刚回到帝都之时,皮肤被边塞风沙吹得黝黑,一双眸子却充满了灵动的光。转眼不过一年的光景,他瘦了很多,脸色都带着病态的苍白。如同精美的瓷器娃娃,一碰既碎,让人尤为心疼。   对于无忧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他从未过问半句,倒也不必多此一举,想必是顾非凡所为了,终究是爱屋及乌,不忍伤害飞澜的孩子。君洌寒想,顾非凡最初的目的该是用无忧来拴住飞澜,但飞澜的死,让顾非凡彻底绝望,转而利用无忧来害他。   只是,顾非凡没有想到,无忧和他娘亲一样,都心存不舍。如果真的想杀他,当日那一剑也不会刺偏了。   君洌寒守在无忧床边,借着微弱的灯火,翻看着没有批阅完的奏折。对面墙壁之上,悬挂的龙鸣剑在月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冷幽的光。   君洌寒指尖轻轻的翻过一页书册,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琉璃色光影微微的晃动,很快,拼凑出人形,飞澜的样子出现在光影之中,她俯身靠坐在床榻前,将头靠在无忧的枕畔,眸光温润的凝望着孩子安睡的容颜。   而一旁,君洌寒轻放下手中奏折。她看着无忧,而他却看着她,同样的深情忧伤。   她忽而转移了视线看向君洌寒的方向,不期然的,彼此的目光交汇,她并未移开视线,反而专注的凝视着他,她眸中并无过多的情绪,而那星星点点的色彩,却极为耀眼璀璨。   君洌寒唇角浅浅的扬起,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虽然,触手的只是冰冷的空气。“澜儿,朕想你了。”   飞澜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下意识的别开眼帘,她为低着头,指尖在明黄锦被上划过一串光影:我一直都在。   君洌寒苦笑,是啊,她一直都在看,却只是一缕触碰不到的幽魂。此刻,她多想紧紧的抱住她,与她温柔缱绻,与她尽情的缠绵。可是,他做不到,他甚至无法触碰到她的指尖。   飞澜说,她开始恨他了。可是,他又何尝不痛恨自己,他留不住飞澜,更留不住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即便是无忧,看他的眼神都是冷漠的。君洌寒或许是一个好皇帝,他却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亏欠瑜琳的尚可以偿还,而他亏欠飞澜母子的,却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   时光,静谧。屋内两人一鬼静静的相守着,从未想过,他们一家人的重逢,却是在如此凄伤的情境之下,但是,若能一直如此下去,倒也算另一种幸福。   “皇上,不好了,长乐宫皇贵妃娘娘服毒自尽了。”殿外,突然传来徐福海惊慌之声。   “什么?”君洌寒不由得蹙眉,下意识的看向面前飞澜,只见,她唇角弯起一抹冷嘲的笑。   “人死了吗?”君洌寒又问。   “御医都赶去了长乐宫,皇贵妃娘娘生死未卜。还望皇上移架长乐宫,若是真有个万一,也好见娘娘最后一面。”殿外,徐福海沉声回道。   “摆驾长乐宫。”君洌寒还是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暗影中,飞澜的魂魄幽幽晃动,而后很快消失。   长乐宫中,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当值的御医统统赶来,一时间,内殿乱作一团。   君洌寒走进之时,只见瑜琳平躺在床榻之上,脸色青白,没有一丝生气。这一次,倒不像是逢场作戏。   “臣等参见皇上。”殿内御医跪了满地。   “皇贵妃如何了?”君洌寒眉心不由得蹙紧,淡声询问道。   为首的御医拱手回道,“回禀皇上,娘娘吞了鹤顶红,还好被侍女及时发现,若再晚一点儿,娘娘只怕已香消玉焚了。”   一声啼哭响起,侍女幼兰哭着爬到君洌寒脚下,不停的磕头,连额头都磕出了鲜血,“我家娘娘只是一时糊涂,还望皇上体恤。”   君洌寒剑眉越蹙越紧,淡淡扫过榻上瑜琳,只见她侧过脸颊,一串清泪悄然划落,苍白无助的几近可怜。君洌寒心中,难免动容,毕竟,这个女人曾是他心仪过的,他也曾宠过她,疼过她,将她呵护在掌心之间。瑜琳变为今天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定的责任。她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她只是渴望一份爱,是他吝啬与给她,才导致了她行事手段如此的偏激。   瑜琳的确错了,而他更错。   “好生调养娘娘身体,若皇贵妃有半点差池,朕为你们试问。”君洌寒剑眉冷锁,低斥道。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娘娘被毒物伤了心脉,今后身子只怕会更羸弱了。”御医战战兢兢的回道。   君洌寒面色一沉,冷眼扫向长乐宫内当值的宫人,“连主子都伺候不好,徐福海,将这些没用的奴才拖出去统统杖毙。”   此言一出,殿内宫女太监跪倒了一大片,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哭嚷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但无论他们如何求饶,还是一个个被拖了出去。明眼人都看得通透,君洌寒表面上是处置奴才,实则是在责备瑜琳的任意妄为,身为皇家的女人,即便是死,她都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当两名御林军将幼兰从地上拎起时,她倒还算聪明,爬着来到瑜琳榻边,哭喊道,“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   榻上的瑜琳终于有了反应,她强撑着坐起身体,声音沙哑的开口,“放开她。”   两名御林军面面相觑,躬身看向一旁君洌寒,只等着皇帝示下。君洌寒面容冷沉,摆了下手。殿内众人纷纷躬身退了出去,幼兰劫后余生,吓得双腿发软,几乎是爬出去的。转眼间,屋内只留下了君洌寒与瑜琳二人。   瑜琳瘫软的靠在榻边,单薄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眸中溢满泪水,泛白的唇颤动几下,才发出一个颤音,“皇上是在责怪臣妾吗?”   君洌寒微眯了冷眸,凝视她半响,才一挑衣摆,在榻边坐了下来。他手掌轻抚过她苍白的容颜,些微的心疼着。“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朕只想用这些人的命让你长个记性,朕的女人,无论生死,都由朕说了算,由不得你。”   瑜琳紧抿着唇,抬眸看着他的时候,泪珠缓缓而落。那副楚楚无助,让人极为心疼,那微弱的声音,更是有气无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瑜琳一个活生生的人呢。十年前,姜国覆灭,瑜琳的族人皆亡。瑜琳就该以身殉国的,是皇上将瑜琳救了下来,皇上说会疼爱瑜琳,所以,我为你活下来。”她颤抖着双手,握住君洌寒宽厚温热的大掌。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了他手背之上。   “皇上,瑜琳不想死,真的,我不想死的。可是,皇上已经不爱我了,这份让瑜琳赖以生存的爱消失了,瑜琳再也找不到存活下去的理由。”她话落,翻身跌下床榻,跪倒在君洌寒脚下,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瑜琳已生无可恋,请皇上赐瑜琳一死吧。”   君洌寒低头凝视着她,褐眸深沉,让人辨不出情绪。半响后,才沉声道,“你是朕的女人,朕不会让你死的。”他伸臂将她从地上抱起,瑜琳顺势拥入他怀中,双臂紧缠着他颈项不放。一张小脸都埋入了他胸膛。   君洌寒眸色沉了几分,但眸光触及到她苍白的容颜时,竟无法狠心将她推开了。   瑜琳窝在君洌寒怀中,泪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而男子依旧是冷漠的,眸底都一片薄凉。“如果在皇上怀抱中的人是慕容飞澜,皇上还会这样冷漠对她吗?她虽然死了,可是,她留在了皇上心里。”   君洌寒修长的指,轻抹掉她面颊的泪,温声道,“朕说过,你是你,她是她。瑜琳,你已经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你还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   瑜琳微抬起头,眸光幽幽的看着他,柔声问道,“那瑜琳要皇上的心,皇上可以给吗?”   君洌寒沉默,久久没有回答。   瑜琳心口微疼,她是女人,而女人都是敏感的,她知道君洌寒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挽留。正如同她所说的,他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在后宫之中,失去帝王宠爱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想像庄晓蝶一样,那么没尊严的死去。   她整个人都靠在君洌寒怀中,而他却是冰冷的,凤眸中没有半分温度,深邃的褐眸燃不起丁点欲.望的火焰。一个男人对女人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这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皇上,如果瑜琳也死了,你会像死你慕容飞澜一样思念我吗?”瑜琳眸光幽幽的晃动。   君洌寒并没有低头看她,他剑眉轻锁,如海洋般深谙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烛火照不到的角落中。在昏暗之处,飞澜的魂魄就停留在那里,一双明眸清澈透明,静静的看着他拥别的女子在怀,沉默的看着他与别的女子缠绵欢.爱。   瑜琳自然感觉到他心有旁骛,她眸中再次涌出泪,贝齿紧咬着下唇,大胆的拉下他的头,将自己柔软的唇片贴了上去。而君洌寒却下意识的侧头躲开,顺势将她推出怀抱。瑜琳毫不设防,身体跌在软榻之上,她身子一痛,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皇上,你就这样嫌弃瑜琳吗?”   她失控的扯落身上裙衫,消瘦的双肩暴露在空气中,她拼命的扯下裙子,女子赤.裸的躯体完全的展示在君洌寒面前。而他别开视线,目光从未离开过阴暗的角落,他看到角落中,飞澜唇角扬起那一抹嘲讽的笑,而后,雪白的裙摆旋转,逐渐化为白色刺目的光影,消失不见。   第155章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更新时间:2013-8-27 8:39:19 本章字数:5359   “澜儿!”君洌寒低唤,他伸出手臂试图挽留,却只抓住了最后一尾白光,她再一次从他视线中消失了。   瑜琳并未读懂他眼中忧伤,她颤抖着身躯,从身后缠住他腰身,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女子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诱.人馨香,即便是柳下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君洌寒却狂怒着,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怒吼道,“瑜琳,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瑜琳的身子重重跌跪在地,白皙的肌肤撞青了一大块。她自幼娇生惯养,何时受过一点伤害,顿时眼泪就逼出来了。   而君洌寒眼中没有半分心疼,双眼都是血红的,擎着冲天的怒火。他的澜儿已经成了一缕幽魂,她已经没有心了,可是,他还是深深的伤害了她。他许了飞澜唯一,就不该在与别的女人有任何纠缠,君子一诺,他不能再辜负。   瑜琳缩着身子,颤声哭泣,一张小脸都哭花了。“皇上,您是嫌弃瑜琳了吗?瑜琳自知残花败柳,配不上皇上万金之躯,您就让瑜琳死吧,死了倒还干净。榭”   君洌寒冷冷的看着她,眸中最后一丝温度都消失了。“想好了,是想死还是想活,明日派人来通传一声,若真是活够了,朕亲赐你一杯毒酒,让你痛快的上路。”   他说罢,大步离开。任由瑜琳在他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   回到养心殿,熄灭了所有的灯烛,一个人独自坐在阴暗之中圻。   他手中握着龙鸣宝剑,在月华之下,散发着冷冷的寒光。“澜儿,朕知道,你今生再也不想见到朕了吧。”他苦笑着,用剑刃在手臂上划开一条血口。飞澜的魂魄是用他的血强行锁在龙鸣剑中的,也只有他的血才能唤出她的魂。   他看着鲜红的血珠一滴滴落在光洁的汉白玉地面,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可是,怎么办,澜儿,朕想见你,朕好想你。”   昏暗的角落中,飞澜的影像在光影之中一点点拼凑成型,她静静的看着他,清冽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他只是陌生人一样。   啪的一声,龙鸣剑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此时,地上早已落了一滩血,而他的手臂仍然不停的滴落着血珠。不过,他看着她笑,他那样桀骜的人,眸中却承装了满满的温和的光。他看着她的时候,眼中好像装满了全世界。   “澜儿,朕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他用低哑的声音解释,但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的解释,真是苍白的几近可笑,瑜琳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对飞澜说,他们清白,要她如何去相信。   飞澜微眯了美眸,她弯起唇角,笑的单纯而无害,却让君洌寒更心慌了。琉璃光影在他掌心间拼凑出字体的形状:她是你的妃子,皇上宠幸她,理所当然。   君洌寒掌心突然收紧,拳头握的紧紧的。他要如何才能让她相信,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呢,他对她的爱,已逾越生命。   “慕容飞澜,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没有碰瑜琳,不仅是瑜琳,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嫔妃,朕都没有再碰过,除了你,朕不会再碰任何一个女人。”   飞澜站在昏暗的光影之中,她略带嘲弄的笑,飘到他面前,指尖在他掌心落下一行娟秀的小字:皇上是要为飞澜守身如玉吗?   君洌寒仰头凝望着她,褐眸深沉,神情认真而专注。他点头,十分凝重的回了一个字,“是。”   他的凝重,倒是让飞澜有些无措,她微低了头,裙摆一转,便要离去,却被君洌寒唤住,“慕容飞澜,你能离开,朕也能唤你出现。”他再次握紧剑柄,在结实的手臂之上又划开一条血口,伤口由肩头一直延长道腕上,鲜血浸透了大半的衣衫。   飞澜眸中终于掀起了汹涌的波浪,她飞身上前,焦虑的看着他,却无能为力。君洌寒看着她,淡若清风的笑,“澜儿是在关心朕吗?”   飞澜低敛着眸子,指尖在空中划出片片琉璃光影,她问他:疼吗?   君洌寒一笑,反问道,“澜儿会心疼吗?”   飞澜沉默,侧开面颊不去理会他,君洌寒云淡风轻的笑,手中宝剑却再次划开了手臂上的皮肉。而这一次,飞澜是真急了,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他,彼此的肢体相撞,飞澜的手臂化为晃动的波光,许久后,才渐渐恢复,她失神的站在一旁,眸中光彩逐渐黯淡了下去。   君洌寒丢下掌间宝剑,看着他的时候,眸中竟是疼惜,“澜儿,朕不疼,一点也不疼。”   飞澜指尖轻轻晃动,在空中划开几个字:可是,我疼。   君洌寒温柔浅笑,唇角溢开一室的温暖,“澜儿,有你这句,朕死而无憾了。”   飞澜抿唇,指尖又划开几个字:如果,飞澜无法重生,皇上要一辈子都不碰女人吗?不,你不能。   君洌寒虽然有了无忧,但他毕竟是私生,名不正而言不顺,无忧不能继承大统。君洌寒需要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孩子,可是,她慕容飞澜生的孩子没有资格。   “我能,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澜儿,我爱你,你不能丢下我。”君洌寒凝视着她,褐眸中竟然湿润了。   飞澜缓缓的放下手臂,她没有再留下一个字,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君洌寒一直跟随在她身后,一路来到广阳殿中,飞澜的魂魄停留在殿外,君洌寒含笑推开殿门,一人一鬼并肩而入。   无忧的卧房中,原本熄灭的灯烛突然闪亮,无忧从床榻上坐起,隐在昏暗中的侧脸,异常冷峻。他冷扫了眼一身明黄的君洌寒,冷冷一笑,“皇上还回来做什么?本王还以为皇上要留在长乐宫与您的皇贵妃温纯呢。”   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君洌寒脸色沉了几分,却又无法动怒,若换了别人,敢如此大逆不道,早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谁让面前这小东西是自己的骨肉呢,看到这张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心里就莫名温暖。   他无奈的目光看向昏暗的角落,飞澜同样对他无奈的笑,指尖在空中划开两个字:活该。   .君洌寒摇头失笑,褐眸中擎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在说:还幸灾乐祸,看看你生出来的好儿子。   飞澜的魂魄幽幽来到床榻前,指尖轻轻的划过无忧白皙的面颊,这张小脸,像极了君洌寒,他还敢责备她生出来的好儿子,她一个人可生不出来。   君洌寒挑了衣摆,在无忧榻边坐了下来,伸出手臂轻抚了下他额头,“朕回来陪着你,睡吧。”   无忧翻身躺倒在床榻之上,用被子捂住了头,冷声道,“我不习惯别人看着我睡,还请皇上移架。”   君洌寒叹息着摇头,人家中州王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只能离开了。他踱步到门口,啪的一声,屋内火烛一灭,眼前瞬间黑暗了,他再次苦笑,这臭小子,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飞澜的魂魄就在他身旁,如同一盏明灯,为他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君洌寒看着她笑,伸手推开了殿门,而身后再次响起了无忧冷冷的声音,“那女人不是服毒了吗?还没死呢吧,可真够命大。”   君洌寒顿住脚步,等着他的下文。只听无忧又道,“皇上也该好好保重身体,无忧会祈祷你活的久一点,只要你死,我便要后宫的女人给你陪葬。”   无忧这话的确说的重了些,君洌寒剑眉冷挑,转身刚要发作,就对上飞澜一双清澈的眼睛,她只是看着他,什么不说,什么不做,君洌寒就已经心虚了,他的确没有资格责备无忧,孩子长这么大,他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无忧恨他,恨得理所当然。   又是摇头叹息,他踏出广阳殿,在殿外石阶上坐了下来。飞澜停留在他身畔,空旷的园落,格外静寂,只有风穿透树叶留下的沙沙轻响。   君洌寒唇角微扬着,苦笑道,“要后宫的女人陪葬,真不知他如何想出来的。”这六宫嫔妃一直以来就是君洌寒与飞澜之间的障碍,呵,活着的时候让他们无法彼此相守,到了下面,无忧还要将这些女人一起送下去添乱,他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飞澜手臂扬起,操控只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地上划出一行小字:皇上吃瘪了?   君洌寒白她一眼,低笑,“你还说风凉话,若你再不回来,朕早晚要被他气死。”   飞澜笑,又写到:那倒是不错,黄泉路上,有皇上相伴也不孤单。   他看着她,眸色不由得深了几分,唇边笑靥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澜儿,你知道朕有多想抱抱你,亲吻你吗?所以,我们都不要死,过了奈何桥,饮下孟婆汤,你就再也记不得我,可是,我不想要你忘记。”   飞澜微嘟着唇,手臂晃动,又划出两个字:自私。   君洌寒低笑,若能将他们母子一辈子锁在身旁,他宁愿一直自私下去。   飞澜在他身边坐下来,将头轻靠在他肩头,当然,他感觉不到她的温暖,她也无法真的靠近他,但此刻,却是难得的和谐。   飞澜温润浅笑,在半空中划开明亮的光影:君洌寒,不要再伤人性命了。我们就这样吧,即便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但澜儿可以看着无忧一天天长大,可以陪着你慢慢变老,这样不好吗?   君洌寒静静的凝望着她,唇角含着浅浅的笑,园中清风徐徐,静的只有虫鸣之声。他伸出手臂,轻轻的抚过她面颊,他闭起双眼,感受着记忆中,她曾留下的温度。“澜儿,朕一定会让你重生的,朕还想你给朕在生个小公主。”   飞澜嘟唇,在地上写道:皇上已经有无忧了,太贪心。   君洌寒失笑,“无忧是朕的长子,要承担圣朝江山,他肩上担子太重,不可能给我们承欢膝下,还是再生个女儿贴心。”   飞澜羞怯低头,又划开两个字:臭美。   君洌寒朗笑,清朗的笑声在园中回响。“澜儿,朕已经打探到前朝遗孤的去向,朕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朕回来的时候,你就可以重生了。”   飞澜含笑,轻轻的点头,树枝在地上刷刷的划开几个字: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嗯。”君洌寒点头。   飞澜唇角微微的扬起,然后裙纱飘然,她在他神情停住,俯身吻上他额头,完全没有温度的吻,他再也感觉不到她唇片的柔软,但是,他的心却可以感觉得到。他轻合起眼帘,享受着她带给他的温纯。   与广阳殿中的静谧相反,天牢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天牢尽头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甚至让人有作呕的冲动。   君灏南就被关押在这里,他被吊在十字架上,肩头洞穿,满身都是鲜血淋淋。   狱卒打开牢门,风清扬悠哉的走进来,身后侍卫急忙递来了太师椅让他坐下。此时,君灏南已经昏厥了过去。   风清扬冷冷的看着吊在刑具上的男人,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开口道,“将他弄醒。”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君灏南身体颤抖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没想到王爷还活着,受刑的滋味如何啊?”风清扬轻笑道。   君灏南见到风清扬,变得异常暴躁,大声嘶吼道,“风清扬,你竟敢对本王动刑,你活腻了吗?圣旨未下,皇上并未说过如何处决本王,本王还是堂堂亲王,皇亲国戚,你这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好大的罪过。”风清扬不以为意的轻笑,起身来到君灏南身前,在他耳边低喃了声,“即便是风某赔上这条命,也会为飞澜讨一个公道。”他话落,伸手抓住君灏南肩头,用力收紧手掌,顿时便传来君灏南凄厉的惨叫,几乎要刺破耳膜。   “痛吗?”风清扬冷笑,缓慢收回手掌,用白色绢帕擦净手上鲜血,然后厌弃的丢在地上。   君灏南大口的喘息,爬满汗水的脸早已失去了血色。他大吼着,“风清扬,你杀了本王,你杀了本王吧!”   “杀你?您可是皇亲国戚,下官杀了你如何向皇上与太皇太后交代呢,您可要好好的活着。”风清扬冷邪的笑,随意的拉起宁王的手掌,把玩着他的指尖,轻描淡写的道,“下官可记得,飞澜的尸身上,手指都是一个又一个血窟窿,想必十指连心的滋味不好受吧,王爷要不要也尝尝?”   “风清扬,风清扬,你放开本王!”君灏南瞪大了双眼,瞳孔瞬间放大,惊恐万分。他剧烈的挣扎着,拴在身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声。   风清扬含笑退开,摆手示意狱卒上刑,刚刚***一只竹针,君灏南便大叫着昏厥了过去。   “风大人,您看是不是……”狱卒试探的询问,毕竟是一个尚未废除封位的王爷,若上面追究下来,毕竟不好交代。   “有什么事,本官一并承担。给我泼醒,继续用刑。”风清扬厉声道。   风清扬离开天牢时,已经是翌日清晨,整整折腾了一夜,君灏南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那一张如死灰般的脸,与他凄厉的惨叫之声,在风清扬耳边回荡,久久不息。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时的飞澜是如何承受住一切。   君灏南对他说:慕容飞澜简直不是人,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刑法,没有喊过一声痛,甚至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天光微亮,风清扬走出天牢时,身体都在摇晃着。他痛苦的合起双眼,手掌紧握成拳,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他真想替飞澜承受这一切。   “风御医,奴才送你回御医院吧。”狱卒三两步上前,搀扶着他手臂。   “走开,别跟着我!”风清扬一把刷开他,摇晃着向养心殿而去。   此时,君洌寒正在上朝,大殿之内空荡荡的,只有龙鸣剑安静的陈放在桌案之上。   第156章 一辈子变为短短的一个夜晚   更新时间:2013-8-28 8:24:50 本章字数:5377   此时,君洌寒正在上朝,大殿之内空荡荡的,只有龙鸣剑安静的陈放在桌案之上。   风清扬大步走过去,用力一扯,宝剑出鞘,发出嗡嗡的龙鸣之声。他手握宝剑,目光环绕在大殿之内,“飞澜,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一定在!”   他嘶喊着飞澜的名字,然后,身体瘫软的跪坐在地上,泪再次涌了出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飞澜,告诉我,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怕?是我无能,不能将你救活,否则,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飞澜,我没用,我没用……”他说着,手掌用力抽在自己的脸上,并且,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唇角留下一缕鲜红的血丝。   然而,此时他的面前,渐渐的凝聚了一滩水迹,并且,水滴渐渐的演变成字体的形状:不是你的错,是命。   风清扬错愕的仰头,可是他眼前只有透明的空气,他看不到她。风清扬缓缓伸出手臂,触摸到的同样是冰冷的空气。“飞澜,飞澜,我,我想你。榭”   地上的水迹再次演变,是她在说:飞澜也思念你,好好活着。   “嗯。”风清扬重重点头,“飞澜,你也会活过来,皇上一定会让你重生的。”   这一次,地上的水迹没有变化,反而渐渐消散。他握在手中的龙鸣剑,剑身闪过一抹幽光,飞澜的魂魄已经回到了宝剑中。因为,君洌寒马上就下朝了圻。   风清扬将龙鸣剑恢复原位,躬身站在一侧,等候着君洌寒下朝归来。   他们在玉阳国境内的确发现了前朝遗孤的行踪,只是,前朝皇嗣只育有一女,年芳十八,如今是玉阳王最心爱的姬妾,他们已经派出时辰多次交涉,玉阳王依旧不肯交出爱妾,为今之计,只能攻城抢夺了。   君洌寒回到养心殿时,身后还跟随着刘锦,两人面色皆不太好看,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君洌寒明黄云袖一拂,在龙椅上做了下来,冷声吩咐道,“飞鸽传书给边境守将卫让,让他今夜集结兵马,朕要亲征玉阳。”   “微臣遵旨。”刘锦一拱手,缓步退了下去。   君洌寒的深邃的眸光落在龙鸣剑上,手掌轻抚过剑身,又对一旁风清扬道,“朕离开这些时日,你替朕保管好龙鸣剑。朕不想带飞澜上战场,不愿她的身上再沾染半分血腥。”   风清扬屈膝拱手,接过他递来的宝剑,“微臣遵旨,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   时间距离君洌寒出征还有半日的光景。   夜幕,永寿宫,正殿之中。   庄氏坐在主位之上,愁眉不展。   琳琅跪在她脚下,如同以往一般为她垂着膝盖。琳琅不算聪明的女子,却也还没傻到底,她这个惜嫔并不受宠,她又是宫女出身,地位低贱,庄氏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靠山,而这么多年来,庄氏也习惯了她的伺候,两人也便各取所需了。   “太皇太后有心事?”琳琅温声询问。   庄氏一叹,手掌拖着额头,“皇上明日就要出征了,内乱刚刚结束,又要兴起战争,只怕要动摇国本啊。皇上是越发不让人省心了,就为了一个女人挑起战火!”   “为了女人?”琳琅不解询问。   庄氏冷哼,“还不是为了慕容飞澜那个女人。”   琳琅更是一头雾水,又道,“淑妃不是已经死在封地了吗?太皇太后莫不是糊涂了?”   “哀家没糊涂,糊涂的是皇上,宁愿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玉阳虽是小国,想要攻克也并非朝夕之事,这劳民伤财且不说,皇上御驾亲征,若真有个闪失,还不得天下大乱。4”庄氏无奈的摇头。   别人或许不知,但庄氏扶持三朝,自然知晓天香豆蔻逆天改命之说,皇帝没有为淑妃下葬,女官验尸后,尸体也不知所踪,她心中便已有数,后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女孩被送入宫中,而后,又变成一具具尸体抬出去,她就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只要不太离谱,庄氏便也纵容着他胡闹,而如今却要兴兵征战,庄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只是,庄氏老奸巨猾,自然不能自己动手,一来损伤祖孙之间的感情,二来,保不准皇上会迁怒她母族。所以,最明智的便是找个替死鬼。   她安插在养心殿中的眼线回禀,皇帝近日对龙鸣剑极为珍视,甚至睡觉时都拥剑在怀,庄氏几乎可以肯定,慕容飞澜的魂魄一定就藏在剑中,龙鸣剑是上古神器,也只有它能锁住孤魂。   琳琅递上一杯温热的清茶,柔声道,“太皇太后喝口茶吧,入春以后天干气躁,别伤了脾胃。”   “还是你最贴心。”庄氏温和的一笑,接过手中杯盏抿了口茶。   “孝敬太皇太后是臣妾分内之事。”琳琅含笑回道。   庄氏点了点头,又道,“哀家倒是有一件事要你来办。”她说罢,将一道明黄符咒递到她掌心间。   “这是……”琳琅不解。   “你不必多问,只需按着哀家的吩咐办便是。将这张符交给皇贵妃瑜琳,告诉她,慕容飞澜的魂魄就锁在龙鸣剑中,若不想她重生,只要将这道符咒贴在龙鸣剑上,她自然会魂飞魄散。”庄氏平淡说道。   “当真有此事?”琳琅惊愕道。   庄氏点了点头。   琳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缓缓才恢复平静,颤声回道,“倒也不必烦劳皇贵妃,琳琅便可完成。”   庄氏失笑,道,“你?除非你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你想想,若慕容飞澜魂飞魄散,皇上会放过你吗?倒是瑜琳,皇上毕竟亏欠她,不会将她如何。”   “可是,皇贵妃未必会听从琳琅摆布啊。”琳琅又道。   庄氏浅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会的,女人的嫉妒往往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琳琅小心翼翼的收起那道符咒,便向长乐宫中走去,君洌寒明日便要出征了,时间紧迫。   长乐宫再无往日的荣耀,皇贵妃瑜琳这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已然是有名无实的。   琳琅在侍女的引领下进入内殿,彼端,瑜琳靠坐在软榻之上,大病初愈,面容十分憔悴。   “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琳琅倒还算恭敬的屈膝跪拜。   “起身吧,本宫这长乐宫许久不曾有客到访了,惜嫔只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瑜琳轻哼开口。   琳琅不语,眸光却扫了眼殿内众人。   瑜琳会意,摆手示意殿内众人退下。转眼间,殿内宫女太监走了个干净。   “现在可以说了吧。”瑜琳询问,语气中多少有几分不耐。   琳琅一笑,从衣袖中取出那张明黄的符咒,平放在瑜琳身旁的桌案之上,而后道,“琳琅听闻圣朝帝王历代相传一颗天香豆蔻,可以逆天改命,锁住人的魂魄。”   “那又如何,与本宫何干?”瑜琳不冷不热的说道,显然对这些故事并不感兴趣。   “娘娘或许不知,皇上便用这颗天香豆蔻将慕容淑妃的魂魄锁在了龙鸣剑中,皇上此番出征玉阳,便是要为淑妃寻找一具何时的躯体,让淑妃重生。”琳琅继续解释。   “什么?”瑜琳果真有些坐不住了。   琳琅低笑,声音不急不缓,“琳琅绝非虚言,娘娘面前的符咒,只要将它贴在龙鸣剑上,便可让淑妃魂飞魄散。”   瑜琳蹙眉沉思,片刻后,又问,“本宫凭什么信你?”   “信与不信都在娘娘一念之间,只不过娘娘要想清楚,若淑妃复生,这后宫之中只怕再无娘娘立足之地了。”琳琅巧笑回道。   “你有这么好心?你为什么要帮本宫?”瑜琳尖声问道。将符咒贴在龙鸣剑上,不过举手之劳,琳琅大可以自己动手。   琳琅微微俯身,回道,“琳琅不过一介宫女出身,不敢争夺圣宠,只求在宫中安身立命。琳琅不过想借此卖娘娘一个人情而已,若娘娘不信,便当今日琳琅不曾来过吧。淑妃重生与否,对琳琅可并无损失。”她话落后,又是一拜,“臣妾不打扰娘娘休息,先行告退。”   琳琅走后,瑜琳拿起桌面上的那张符咒,端详半响,还是吩咐幼兰去探听龙鸣剑下落。无论琳琅的消息是真是假,她都要一试,若是假的,她并无损失,若是真的,她正好彻底除掉慕容飞澜这个祸害,她是不可能让飞澜重生,继续与她争宠的。   多方打探,才探出龙鸣剑在风清扬手中。瑜琳吩咐幼兰将风清扬引开,独自一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风清扬的房间简单而整洁,桌案上放着那柄龙鸣剑,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散发着冷冷的光。瑜琳觉得明晃的剑光格外渗人,她环顾四周,屋内只有她和身后的倒影,死一般沉寂,连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自然,她是看不到飞澜的魂魄此时就站在暗影之中,静静的看着她。   瑜琳在龙鸣剑前停住脚步,掌心间紧握着那张明黄的符咒,不知为何,她竟莫名的紧张,手心都沁出了一层冷汗。她伸出的手臂一直不停的颤抖。   暗影之中,飞澜看到瑜琳手中明黄的符咒,顿时大惊失色,那张符咒,足以让她魂飞魄散。她无助的摇头,飞身来到瑜琳身边,可是她却无力阻止。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怎么会如此可怕,她已经是一缕幽魂了,她只是想静静的守着心爱的男人与儿子,除此再无奢求,为什么瑜琳还是不肯放过她。   瑜琳一咬牙,将掌心间的符咒贴在了剑身之上,顿时,白光乍现,龙鸣剑在桌案上不停的震动着,发出强烈的嘶鸣声。白光点亮之处,瑜琳看到了慕容飞澜的魂魄,她滚倒在地上痛哭的挣扎。   瑜琳惊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双手紧捂住唇片,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她知道自己见到的真的是鬼。   这么大的声响,引来了众人。君洌寒破门而入,身后跟随着徐福海、风清扬和御林军。   “澜儿!”君洌寒一声怒吼,他快步来到她身旁,可是,他根本触碰不到她,他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飞澜痛苦的挣扎。   他一把扯下龙鸣剑上刺眼的符咒,用力丢在瑜琳身上。“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皇上……”瑜琳话音未落,盛怒之中,君洌寒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那力道不轻,瑜琳身体径直摔倒了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不好,是夺魂符,娘娘只怕要魂飞魄散了。”徐福海惊声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站在屋中央,手中紧握龙鸣宝剑,双眼血红。他一步步走向瑜琳,剑刃指向她咽喉。而瑜琳在地上攀爬,一步步后退,大眼中盛满了惊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君洌寒,如同狂妄嗜血的猛兽。   “不,不要,别杀我,洌寒……”瑜琳颤声哭泣。   “瑜琳,朕对你一次次纵容,却不想酿成今日大祸,朕不能再留你了。”他疼痛的闭上双眼,却将手中宝剑刺了下去。   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低怒的声音响起,“住手!”下一刻,君洌寒手中的剑被一股力道弹开,偏了角度,刺在了瑜琳脸颊旁,在她精致完美的脸上划开寸许的伤口。   “啊!”瑜琳尖叫一声,险些昏厥过去。   只见,太皇太后庄氏在大太监的搀扶下走进来,而刚刚出手的,便是他身边的这位大太监,当真是深藏不露。   “孙儿参见皇祖母。”君洌寒象征性的一拜。   庄氏冷扫了眼他手中冰冷的剑锋,轻哼道,“这皇贵妃可是皇上册封的,如今皇上要手刃皇贵妃,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君洌寒冷峻不语,手中宝剑握的死紧,手臂竟在轻微的颤抖。只听庄氏又道,“来人,将皇贵妃带下去吧,再让御医给她瞧瞧,别真的给吓傻了。”   “奴婢遵旨。”两个侍女走上来,连托带扯的将瑜琳搀扶了下去。   庄氏扫了眼窗外天色,轻叹后,又道,“中了夺魂符,天亮之后就会魂飞魄散。皇上好好与淑妃告个别吧。”   她说罢,摆手示意殿内众人纷纷退了出去。   狭小的屋内,气氛静谧的可怕。咣当一声,宝剑落地,君洌寒高大的身体跌跪在地,如同轰然倾塌的高楼。彼端,飞澜的魂魄缩成一团,窝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那一片晃动的光影若隐若现,逐渐的变弱。   君洌寒压低了头,周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霸气,“澜儿,朕是不是很没用?”他低哑的开口,唇角含着一抹嘲讽的苦笑。明明前一刻还抱着莫大的希望,他以为只要攻陷了玉阳,就可以让飞澜重生,他以为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时间相守,然而,不过是转念之间,希望破灭,一辈子变为了短短的一个夜晚。   角落中,飞澜微抬起眼帘,她静静的看着他,连笑动变得那样无力。也许,庄氏说的是对的,皇贵妃是他册封的皇贵妃,也是他的皇贵妃想要她魂飞魄散,一直以来,她不想去恨,不想去怨,为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无底线的一次又一次退让,到头来换来的却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这就是命吗?可是为什么,她不想再认命了,她想看着无忧长大,哪怕是让她的魂魄守护在他身边也好,然而,即便是如此渺小的愿望,如今都成了奢望。   她唇片微弱的颤动,当然,她发不出声音,但君洌寒却读懂了她想说的话。飞澜说:我恨你,从这一刻开始。   他跪在她身前,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他依然无法触碰到她,并且,在天亮之后,他连再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求。   他突然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天上人间,有你有我。然而,无论上天入地,他们将永生不得相见。这世间,再无慕容飞澜。   第157章 我重生,便要你用天下来葬   更新时间:2013-8-29 8:29:22 本章字数:5313   他突然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天上人间,有你有我。4然而,无论上天入地,他们将永生不得相见。这世间,再无慕容飞澜。   “澜儿,对不起。”他痛苦的低喃。   而飞澜看着她,讽刺的笑,好似在说:对不起有用吗?可是,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他可以杀了瑜琳,可是,瑜琳死了又如何?葬了这后宫三千佳丽又能如何?他的澜儿再也回不来了,一切都无法再回头。   就在上一刻,他还在眉宇飞扬的对风清扬说,澜儿就要回到他身边了,然而,下一刻,就有人告诉他,飞澜很快就会魂飞魄散,她见不到明日清晨的太阳。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如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胸腔中蔓延,连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作自受。当飞澜爱着他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珍惜过,他以为,只要他回头,无论何时,她都会等待在他身后,到头来,才发现是他高估了自己,高估了爱情榭。   “澜儿,等待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朕将你留在宫中的日子,你守在广阳殿中,是不是每个夜晚都在痴痴的等待?朕记得清楚,当年母亲就是从天黑到天亮,不眠不休的等着父皇,她曾说:等待是这个时间最煎熬的事。”   飞澜靠在角落之中,双眸朦胧一片,那些漆黑冰冷的夜晚,是如何挺过来的,她都不敢去回想。暗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样,冰冷绝望的可怕。   君洌寒默默凝望着她,苦涩的笑,“澜儿,这一次,换做朕来等你,每一个夜晚,朕都会在广阳殿等着你回归,等一生一世。澜儿,你不是君洌寒此生第一个女人,却是最后一个。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垅”   飞澜嘲讽的笑,唇角弧度绝美,然而那一抹凄凉,却让人不由得疼痛。明知等不到,却还要在绝望中等待,这样的承诺,如今又有何意义,让她即便是魂飞魄散也无法安心,而他会在痛苦与自责中,折磨一生。   这就是她与君洌寒的命运吗?注定有缘无分,即便是倾其所有,苦苦挣扎,却注定无法相守。   他们彼此凝望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他们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然而,一夜的时光,转眼而逝,天光微弱,透过窗棂,却照亮了屋内每一个角落,飞澜脸上出现了疼痛的情绪,她伸手遮挡在头顶,却依旧无法阻止阳光普照,她的影响在不停的晃动着,开始变得模糊。   “不,澜儿!”君洌寒失控的起身,向屋外狂吼道,“谁让阳光照进来的!来人,给朕将窗子都封住。”   宫人手脚十分利落,很快,用木板和厚重的黑布将门窗遮掩的无一丝缝隙。屋内瞬间变得漆黑,只有飞澜躲藏的角落,散发着淡淡的,微弱的白光。   然而,如此的行径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日出日落,花谢花开是自然法则,即便是帝王也无法改变。飞澜的光影依旧在不安的晃动着。   君洌寒跪在她面前,一滴灼热的泪顺着眼角缓慢的滑落。“澜儿,我不想要你投胎转世,不想你忘记我,不想你被别人拥有。可是,我不能那样自私,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魂飞魄散,所以,这一次,我真的要放手了,只有我放手,才能给你一条生路。”   他痛苦的握紧拳头,却从地上拾起了那柄被丢弃的龙鸣剑,飞澜的魂魄被锁在剑中,只要毁掉龙鸣宝剑,飞澜的魂魄就可以离开,重回地府,投胎转世。4   君洌寒的双手紧握住龙鸣剑,锋利的剑锋在掌心划开一条血痕,鲜红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哀莫大于心死,还有哪一种痛可以抵过心痛呢!   他深深的看着她,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惩罚他的不懂珍惜,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有多好,可是,没有人能让时光倒流。   “澜儿,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们还能在一起吗?”他颤声问道。   飞澜笑,绝世的笑靥却没有一丝温度。她说过的,从这一刻开始,她恨他。因为恨比爱深刻,她希望可以永远记得这个男人。她不会喝孟婆汤的,她会一直恨下去,永远不要忘记他。   君洌寒没有等到她的答案,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一声沉重的低吼之后,屋内顿时火花迸溅,强大的龙吟轰鸣之声,震撼天地,他使出大悲掌,硬生生的将绝世宝剑断为两截。哐当两声,断裂的宝剑落地,一切声响哑然而止。   琉璃般的光影,开始缓慢的涣散,君洌寒眼睁睁的看着飞澜在他面前随风而散,逐渐消失。“澜儿!”他痛苦的嘶喊着她的名字,他扑到她的角落,却连一片流光都抓不住,她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永远。   半空中,点点白光凝聚,化为一行漂亮的行书,那是她最后留下的话,她说:我重生,便要你用天下来葬。   白光缓缓而落,转瞬间,也消失不见,屋内漆黑的可怕。然,黑暗之中,君洌寒一双褐眸却闪烁着明亮幽深的色彩。唇角扬起一抹凄苦的笑,淡淡低喃,“若你重生,我愿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做迎娶你的聘礼。”   君洌寒独自一人在屋内呆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庄氏命人强行拆开了门上的木板,当众人冲入屋内之时,君洌寒倒在血泊之中,掌心间早已血肉模糊。   他昏睡了整整七日七夜,高烧不退,梦靥不断,口中不停呢喃的都是飞澜的名字,风清扬说,这是心结,然而,他的心药却已经不在了。   期间,无忧来过几次,只是冷冷的问上一句,“他死了没有?”那冷漠的姿态,简直欠揍,然而,风清扬却看得到他眸中强制隐忍的忧愁。   第八日清晨,君洌寒终于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便是为飞澜发丧。   君洌寒传旨,圣朝境内,家家高挂白色灯笼,一年之内,不允许婚丧嫁娶,帝都之内,酒肆、青楼、各方一月之内关门歇业,宫中更是四处高挂起白绫,为淑妃的离世默哀,偌大的皇宫之中,入眼处皆是纯白。沉重的丧钟不停的回响。   无忧一身白袍走入殿内,在龙榻前停住脚步,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语气也极为淡漠,“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他话音未落,小小的身体已被君洌寒拥在怀中,他的头抵在无忧小小的肩膀,声音沙哑而哀痛。   他不停的呢喃着,“无忧,你娘亲再也回不来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无忧沉默,却并未挣脱他的怀抱。因为,他从君洌寒身上感觉到了凝重的哀伤,那一份悲痛,让他莫名的心疼。泪珠顺着孩子苍白的脸颊打落,无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君洌寒已皇后之仪将飞澜下葬,在这个漫天飞花的春,白色却成了唯一的色彩,金丝楠木棺中,却只有一把断掉的龙鸣宝剑,这把传承千年的绝世神器,将随着一个女子的消失,永远的长眠在地下。   飞澜下葬的三日之后,君洌寒整装待发,依然要攻克玉阳,这让庄氏十分的不解。   永寿宫中,庄氏凝视着面前脊背挺得笔直的男人,君洌寒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然而,她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皇上可以给朕一个理由吗?淑妃已去,你还有什么理由挑起战火?即便你夺来玉阳王的爱妾,慕容飞澜也无法重生了。”庄氏叹声道,声音却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君洌寒冷声一笑,“皇祖母果真都知道了,想必让瑜琳将符咒贴在龙鸣剑上,迫使飞澜魂飞魄散也是皇祖母的杰作吧。”   庄氏不语,不承认,却也不辩解。她执意的等着君洌寒给她一个起兵攻打玉阳的理由。   “没有理由,攻克玉阳是朕能为飞澜做的最后一件事,即便再无意义,朕也一定要完成。”他说罢,冰冷的转身而去。   只留下庄氏一人,悔不堪言。   ……   玉阳一战,打了整整半年之久,大军围困玉阳国都数月,都城之内,弹尽粮绝,玉阳百姓吃着树根草皮,到最后甚至易子相食,哭嚎声一片,哀鸿遍野。   然,君洌寒对此无动于衷,一个心死了的男人,早已不知什么是痛,什么又是爱。他时常在想,若飞澜还活着,一定会说他残忍吧!每每想至此,又不由得苦笑,他的飞澜早已经不再。   围困数月后,君洌寒下命大军攻城,城破之日,玉阳王忍痛将他的爱妾拱手相送。   那个女人就跪在他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却生的极美,前朝皇族出美人,兰芳公主与他的澜儿都是倾城倾国的美女。   君洌寒剑眉微挑,静静的看着她,半响后,两指捏起她的下巴,目光冷魅的凝视着女子精致如玉的脸,此时,女子眸中的一抹倔强,倒是与飞澜有几分相似。   她侧脸面颊,挣扎着脱离了君洌寒的钳制,惊恐的向后退着,“你,你别碰我,我死也不会从你的。”   君洌寒忽然冷笑,笑声极是讽刺,“你还真是高估了你自己,朕千里征战,不惜损兵折将,你以为是为了你吗?”   “难道你不是贪图我的美貌?”那女子反问道。   君洌寒嘲讽的弯了下唇角,这女子当真是被玉阳王宠坏了,才会如此自信。徒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又有何用。以色事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如何得以长久呢。   “我自幼便在玉阳生长,从未离开半步,不知圣朝当时何等强大昌盛,竟为了一个女人而不惜兴兵讨伐,如今的玉阳国都,已是一座死城,你真是残忍。”   听了她的话,君洌寒不由得冷笑,“玉阳王若早些将你送来,也不会生灵涂炭,要怪只能怪他不知死活。”若早些将这个女人送来,或许,他还能留住飞澜。   “他是因为爱我!”那女子拔高了音量控诉。   “爱?他还不是乖乖的将你送来了。”君洌寒冰冷的笑着,“只能说,他爱你的容貌胜过他的江山,却远远不如他的命。若他对你的爱逾越生命,他会与你一同殉情而亡,而绝不是将你送到朕面前,摇尾乞怜的求朕饶他一命。”   玉阳王生性风流倜傥,爱诗词美人,他是一位难得的才人,却绝非一个好皇帝,终究是懦弱的,即便做亡国奴,也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你为了我攻占玉阳,你又有多爱我呢?可以为我死吗?”那女子又问,她的美貌的确让她有自负的资本,为她而神魂颠倒的,大有人在,在这个女人的眼中,从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   “凭你也配!”君洌寒讥笑着丢下一句。   “那你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你也不配知道。”他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君洌寒将玉阳国更名为‘亡洲’,显而易见是为了吊念已亡之人。他将玉阳王爱妾寞汐带回了后宫之中,囚禁在长秋殿中。一时间,宫内谣言四起,只道帝王不惜挑起战火,攻陷玉阳,不过是为了得到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有风清扬明白,皇上不过是仍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希望飞澜的魂魄可以回来,可以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重生。   君洌寒开始变得更忙碌,上朝下朝,批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公务,每每都忙到凌晨。而凌晨之后,他开始酗酒,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回到广阳殿中,在无忧榻边的地上坐下来,就这样守着他,浑浑噩噩的睡到第二日清晨。   有时,无忧被吵醒,或者心情不好时,会态度冷漠的将他赶出去,然后,君洌寒就在屋外一直守着他与飞澜的孩子。天亮之后,再去上朝,如此一复一日,君洌寒很快便消瘦了下去。   后宫中,瑜琳失势,大权再次落入了洛青缨手中,这个女人心胸狭隘,向来睚眦必报,对瑜琳更是屡次刁难,庄氏对此不管不问,君洌寒更是懒得理会,瑜琳只能忍气吞声。   这日,洛青缨又来找麻烦,侍女幼兰被匡了几个耳光,又冷嘲热讽了几句,才算罢休。   “娘娘,洛贵妃整日来找麻烦,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幼兰抚摸着发痛的面颊,委屈的低泣。   瑜琳无奈摇头,苦笑道,“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慕容飞澜刚刚发丧,皇上还在气头上,等事情平息之后,本宫自然会想办法与皇上和好如初,到时候,本宫绝饶不了洛青缨那个贱人。”   幼兰抹了把脸上的泪,闷声不语。只听瑜琳又道,“皇上将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关在长秋殿了吧,陪本宫去看看她。”   长秋殿位处于皇宫的东隅,十分偏僻,鲜少有人会来,只有两个侍女照顾寞汐的日常起居。瑜琳的到来,显然让寞汐意外。   “你是?”她不解问道。   “放肆,见了皇贵妃娘娘还不下跪。”幼兰怒斥一声。   寞汐微愣片刻,才不情不愿的屈膝跪拜。瑜琳站在她身前,用手掌托起她的下巴,冷然一笑,道,“当真是美人,倒是有几分慕容飞澜的模样。皇上爱的是慕容飞澜那种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巾帼女子,而不是这一副娇滴滴只会拨人同情的脸。”   寞汐侧开脸,拧眉回了句,“我不知道娘娘再说什么。”   瑜琳哼笑,继续道,“你该感谢本宫,若没有本宫,你早已经被抽走灵魂了,被别人占据了身体。”   “你说什么?”寞汐惊恐的问道。   瑜琳再一次冷笑,“你真以为皇上将你掠回来是因为贪图你的美貌吗?若他真喜欢你,怎么会将你丢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连一次都没有宠幸过你?他想要的只是你的这具躯壳,好让她心爱的女人重生。”   “不,我不懂。”寞汐只觉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要被抽走灵魂,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   第158章 连玉墨   更新时间:2013-8-30 8:41:58 本章字数:5379   “不,我不懂。”寞汐只觉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要被抽走灵魂,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   “本宫说的这么明白,还不懂?”瑜琳冷哼着摇头,继续道,“皇上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她死了,皇上要为她逆天改命,可惜,却需要一具空壳,而你就是那具合适的空壳,他攻城略地,让战火纷飞,都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若非本宫在皇上出征前一晚让慕容飞澜魂飞魄散,她早已在你身上重生了。”   “这,这不可能!”寞汐害怕的一直在颤抖。   瑜琳看着她惊恐的模样,冷笑着将一只白瓷小瓶丢在她脚下,“没有人敢肯定慕容飞澜的魂魄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你不想被抽走灵魂,不想被别人占据身体,本宫给你一个解脱的机会。只要这具躯壳毁了,就无法再用。”   瑜琳说罢,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开榭。   走出院落,侍女幼兰不解的询问,“娘娘何必多此一举,淑妃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个女人对娘娘毫无威胁。”   “皇上将她带回来,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以让慕容飞澜重生,而本宫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有本宫在,他绝不可能跟慕容飞澜在一起。”瑜琳阴冷的说道。   而此时,广阳殿中,君洌寒正在陪无忧练剑,他不常陪无忧练剑,这孩子招招都带着杀气,每一次不伤他都绝不罢手,而君洌寒也一直纵容着垅。   “左手抬高,出剑要快,气提丹田……”君洌寒一面与无忧対势,一面纠正着错处。   而无忧由始至终都板着一张小脸,因为联系的时间太长,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但君洌寒知道,他不伤他是绝不会罢手的,这孩子一直用这样的方式,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他。   为了让无忧休息,无奈之下,君洌寒撞上了无忧的剑刃,月光剑锋刃无比,在他左臂划开一条长长的伤口。君洌寒迅速收剑,负手而立原地,鲜血从伤口中涌出,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入黑色土壤之中。“你先休息一下吧,朕回养心殿。”   无忧拱手一拜,面色依旧清清冷冷,并未多语。君洌寒轻叹一声,径直向殿外而去,身后徐福海紧紧跟随着。   养心殿中,风清扬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为君洌寒包扎伤口,一旁,徐福海叹声道,“王爷也太不像话了,皇上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这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君洌寒听罢,只是轻浅一笑,“你没发现他下手已经越来越轻了吗?看来他对朕的恨意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当年母亲仙逝之时,他也曾恨过父皇,恨他的懦弱,恨他没有保护好母亲。而如今,飞澜的死却是他直接造成的,也怪不得无忧恨他。让他发泄了怒气,他们父子才有和好如初的一日,毕竟血浓于水。   “皇上切记莫要再饮酒了,对身上的伤口不利。”风清扬语重心长的提醒。   君洌寒却不以为意的一笑,一双褐眸幽幽暗暗。“无碍,朕有数。”   君洌寒嘴上应承着,但入夜后,依旧喝的烂醉如泥,并非他有多嗜酒,而是只有酒精麻痹了心脏,他才可以不痛,只有用酒精麻痹了大脑,他才可以短暂的忘记飞澜。   今夜无忧又将他从广阳殿中赶了出来,那孩子一脸的冰冰冷冷,但君洌寒明白,无忧知道他身上有伤,要他回养心殿休息,这孩子嘴硬,却还是心软的。   他手中拎着白玉酒壶,摇摇晃晃的来到御花园中,他半靠在长廊之上,望眼处是一片广阔的荷塘,清风徐徐而过,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荷花香。君洌寒闭上眼帘,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像极了飞澜柔软身体的馨香。   漆黑静谧的夜,御花园中清清冷冷,然而,长廊尽头却闪过一抹纤弱的身影,她的动作极轻,却仍然没有逃过君洌寒的耳朵。   “谁?”他一挑剑眉,冷声询问。   暗影之中走出一道唯唯诺诺的影子,女子缓步而来,跪在君洌寒身前,“参见皇上。”   君洌寒凤眸微眯,迷醉的眸光在她身上扫过,“怎么是你?”   “回禀皇上,寞汐只是来园中赏花,不曾想打扰了皇上的雅兴,我这就离开。”寞汐掌心间紧握着那支白色瓷瓶,她不过是想在百花丛生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自幼便是爱花惜花之人,只是没想到会碰巧撞上君洌寒。   男子仰头灌了一口烈酒,沉寂不语,气氛都变得诡异了。寞汐手掌握的死紧,瓷瓶在掌心间隔得发疼。她见君洌寒并无反应,以为他是真的醉了,所以,战战兢兢的起身,打算逃离,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烈,让她不由得恐慌。   寞汐刚刚转身,尚未松口气,只听身后传来男子低冷的声音,“你要去哪儿?”话音未落,她的手臂便被人扯住,下一刻已被男子按在了廊柱之上,他高大的身体距离她只有寸许的距离,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酒香。她忐忑不安的抬头,借着皎洁的月光,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俊逸非凡的男人,褐眸幽深如海,璀璨如星,棱角分明的脸庞,好似鬼斧神工,不知不觉,她的脸颊便羞红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皇,皇上,你放开我……”她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君洌寒抓起,他从她掌心间取出了那支白色瓷瓶。取下瓶盖,置于鼻端闻了下,而后冷冷一哼。   “鹤顶红,哪儿来的?”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邪魅,却带着一股侵入心肺的冷寒。   寞汐下意识的颤抖,“我,我……”   未等她说完,君洌寒的手掌擒住了她尖小的下巴,凤眸轻眯着,透着一股邪魅。寞汐长睫轻颤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然而,君洌寒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一把推开她,然后,将瓷瓶丢入湖底,负手而立道,“东西是瑜琳给你的吧,朕饶她一条命,不知收敛就算了,还敢惹是生非。”   寞汐沉默不语,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   君洌寒冷扫了她一眼,仍是不屑一顾,“想必你都知道了吧,既然知道,就给朕好好活着,否则,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饶命。”寞汐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滚回你的长秋殿去,若那里呆够了,也可以去冷宫尝尝滋味。”他清冷又道。   寞汐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冷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她爬着退后两步,口中喃喃道,“寞汐不敢,不敢。”说罢,飞快的逃离。   御花园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他跌坐在地上,拎着酒瓶,又猛灌了几口,满身都是浓重的酒气,仰头望天,漆黑的夜幕,一弯新月入沟,若飞澜还在,他可以抱着她一起赏月品茶,她温软馨香的身体窝在他胸膛中,像棉花一样。那样的美好岁月,只永远的封存在了记忆中。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孔雀山庄的日子,永远停留在那段沉静的岁月中,他不想做天子,他只想和飞澜在一起。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能和心爱的人相守,才是幸福。   飞澜曾问过他,愿不愿意与她远走高飞,如果当时他答应了,那么一切都不会变为今天的模样。他很想告诉飞澜,他后悔了,可是,她再也不会回来。   “澜儿,澜儿你在哪里,澜儿,你是不是已经将我忘记……”   *   跨越遥远的距离,与圣朝东临的大翰皇朝境内,大学士连安府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连安独女连玉墨被人推下了护城河,救上来时,已奄奄一息。这连玉墨可是被太子看上的女人,眼看着就要被册封太子侧妃,可是家门的荣光。   “玉墨,玉墨你醒醒。”男子紧抱着怀中少女,英俊的面容难掩忧愁之色,两指按在她白皙的玉腕内侧,风寒入体,伤及心脉,脉象虚弱,她的身子又是自幼羸弱,若今夜还是无法醒来,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男子越发急迫,他紧拥她在怀,疼痛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玉墨,你醒来看看本王好不好?本王答应你,下月便迎娶你入宫,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男子慌了,用力的摇晃着她柔软的娇躯,不由得拔高音量,“玉墨,连玉墨,你给本王醒过来,本王命令你醒过来!”   痛!这是飞澜有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周身都是疼痛的,且冰寒刺骨。她不知道人转世投胎是不是都要经历如此的痛楚,她很想睁开眼帘,而眼皮却十分沉重。一阵猛烈的咳,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帘终于嵌开了一条缝隙,微光照进漆黑的明眸,清澈晶亮,夺人心魄。   “玉墨,你终于醒了。”男子喜出望外,握住她纤弱的手臂。   飞澜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绝美的陌生男子,他看着她,眼眸中尽是担忧之色,唇角却扬着温暖的笑,那笑靥很美,也很暖。   飞澜绣眉轻蹙,长睫微若颤动,眸光悄然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看得出是女子的闺阁,分外华美。她轻轻的动了下身体,感觉竟是如此的真实,难道她没有死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个男人究竟是谁?还有,他为什么喊她‘玉墨’。   她的眸光些微涣散,男子担忧的又问,“玉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这里还有没有刺痛的感觉?”他说罢,两指竟按上她心口的位置。   飞澜眸色瞬间变冷,利落出手,摊开了他的指尖,男子眸中一闪诧异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温笑道,“是本王唐突了,玉墨,若自己按下心房左侧的位置,若无刺痛感,便是没有大碍了。”   飞澜撑起身体,脱离他怀抱。将信将疑的按下心口的位置,仍些微的疼痛,却并不严重。   男子一笑,起身下榻,写了药方交由侍女。飞澜静静的看着,他原来竟是大夫。   “玉墨,玉墨!”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疾呼声,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撞开,一身鹅黄的女子飞扑到榻边,气喘吁吁的拉住她的手,“玉墨,听说你掉入护城河中,可吓死我了。”   女子喋喋不休,又看向一旁男子,“君宁哥哥,玉墨真的没事儿了吗?”   “嗯,并无大碍。”君宁点头,又不温不火的训斥了句,“总是如此莽撞,哪儿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女孩娇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大敞的房门,又走入两人,那中年男子十分陌生,而那女子,却让飞澜大惊失色,竟然是……“娘亲!”她下意识的低唤出声。   那女子快步来到飞澜身前,眸中仍含着泪,不由分说的将她拥在怀抱,“玉墨,你吓坏了为娘,为娘还以为你就这样撒手人寰。”她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屈膝跪倒在地,对一旁君宁道,“臣妾恳请太子殿下为玉墨做主。”   “不得放肆。”那中年男人低斥一声,此人正是大学士连安。   未等君宁开口,一旁女孩却嘴快的插话,“连大人不必责怪夫人,这次的确是惠儿姐姐做的不对。”   “胧月,住口。”君宁面容不由冷峻几分。   胧月自知说错了话,忙又牵着飞澜的说道,“玉墨,惠儿姐姐不是故意将你推下去的,你原谅她一次好不好……”话说一半,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根本就是越说越错。   “玉墨既然无事,本王便安心了,至于册封之事,本王会再向父皇与母妃禀明。”他语气清凉,伸手抓住了胧月手臂,“你,跟本王回宫。”   胧月被扯向屋外,还不忘回头喊道,“玉墨,你好好养病,我抽空再来看你。”   “老臣恭送太子,恭送公主殿下。”连安与夫人屈膝而拜。   君宁兄妹离开之后,飞澜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她需要时间来梳理轻一切,于是,便出口道,“娘,我想休息一下。”   “好,好。”连夫人连连应着,与夫君一同离开,屋内侍女也识趣的退出卧房。   飞澜起身,掀被下床,一步步走向对面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精美的首饰,胭脂水粉琳琅满目。她在台前停下脚步,静静的凝望着镜中女子,瞳孔逐渐放大,漆黑的墨眸中溢满了不可置信,手掌颤抖着抚摸上面颊,这竟然是她的脸,不,更确切的说是她五年前的样子。   镜中女子美艳绝伦,一身锦玉罗衫,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段,虽是小小的年纪,眉宇之间少了飞澜的那股清冽,却多了一分入骨的媚,足以让天下男子为之神魂颠倒。   她想起了君洌寒说过的话,灵魂血亲相溶,那么,这个女子与她该是有血缘关系的。虽是短暂的交流,但她可以断定,刚刚的女子并非是她的母亲,九年前,她亲眼看到母亲葬身在刺客刀下。而这位连夫人,虽然容貌与母亲如出一辙,但声音,神态等都大为不同,她难道是娘亲的姐妹吗?!   飞澜脑海中有太多的疑团,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重生了,重生在另一具躯体之中,也可以说是借尸还魂。   通过胧月公主的话,想必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连玉墨被一个叫做惠儿的女人推下了护城河,理由自然是为了太子而争风吃醋。想必,在那一刻,连玉墨已经死了,而机缘巧合之下,她的灵魂注入了这具身体之中。   呵,君洌寒费尽心机的想要她重生,却不曾想,她会重生在另一个国度,如果她愿意,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房门嘎吱一声轻响,被人从外推开,飞澜回头,只见连夫人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进来,温热的药汤还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苦腥味儿。   “玉墨,该喝药了。”   “嗯。”飞澜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将药汤放在了桌案之上,碟中的果脯一口未动。   连夫人错愕的看着她,片刻后又惬笑道,“孩儿今日怎么不嫌药苦了?往日喝一碗药,可要吃上一盘子的果脯呢。看来这太子殿下开的方子当真与众不同呢。”   第159章 又是一个想要双全的男人   更新时间:2013-8-31 8:43:01 本章字数:5427   连夫人错愕的看着她,片刻后又惬笑道,“孩儿今日怎么不嫌药苦了?往日喝一碗药,可要吃上一盘子的果脯呢。4看来这太子殿下开的方子当真与众不同呢。”   飞澜自然听得出连夫人语气中暧昧的味道,她却依旧神情淡漠,并未多语。   而连夫人明显会错了意,微叹后,继续道,“娘亲知道孩儿不甘心,这一次你故意跳入护城河中,意图诬陷太子妃沈惠,本以为凭借太子对你的宠爱,这一次一定能扳倒沈惠。可为娘看太子殿下似乎没有要处置太子妃的意思,还险些搭上了你的小命。玉墨啊,为娘知道你一向心高气傲,但太子与太子妃自幼青梅竹马,这多少年的情分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够摧毁了,孩儿就听为娘一句劝吧,这一次我们认栽,你也只能先屈就于太子侧妃之位……”   连夫人喋喋不休着,而飞澜唯一弄清的一句便是,连玉墨是有野心的,她故意陷害太子妃。古来富贵险中求,却不曾想当真赔上了性命。   “娘,我累了。”飞澜懒懒的出声,打断了连夫人的话槊。   “好,那你先休息,娘亲不叨扰你了。”连夫人笑着道,很明显,这个独女对连氏夫妻来说很重要,看得出是事事依从的。   “娘,让侍女准备一下,为我沐浴更衣。”这个连玉墨身上带着一股幽幽的奇香,好似花香,又似乎不是。虽然是极好闻,或者说极诱.人的,但飞澜一向不喜。   学士府的佣人手脚十分利落,很快便准备好浴桶和热水。飞澜脱衣如水,才发觉那股香气竟是从肌肤中散发出来,衣衫尽褪后,香味更为幽深,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身带奇香的女子,这连玉墨可谓是难得的***气。   “小姐有心事吗?为何闷闷不乐?”贴身侍女一面向木桶中添水,一面关切询问。“小姐还在因为太子妃之事不悦吗?只怪小姐与太子殿下相遇太晚,否则,这太子妃之位也轮不到沈惠来做。”   “哦?你知道的倒是多呢,不如你来说说。”飞澜巧笑道。   从那侍女口中,飞澜得知,此处是与圣朝相邻的大翰皇朝,此地是大学士连安的府邸,而这连玉墨是胧月公主的伴读,与公主极为要好,她与太子君宁是在元宵灯会上一见钟情,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见过。   这连玉墨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理,又生的极美,君宁血气方刚,擦出些火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连玉墨有野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下最有前途的男人,只可惜,当时的君宁已与沈将军之女沈惠成婚两年之久。她即便入门,也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沐浴之后,飞澜独自躺在床榻之上,竟久久不得入眠,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还是被太子相中的女人,她不知要如何才能顺利摆脱一切,重新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是的,即便与圣朝相隔万里,她都要回到故乡,因为她的牵挂在那里,她的无忧在那里。   一夜未眠,只在天微亮的时候,才浑浑噩噩的陷入梦境,梦中竟都是君洌寒忧伤的脸,他一遍遍的低唤着她的名字,他痛苦的哀求她,不要将他忘记。   “洌寒,洌寒!”睡梦中,飞澜不安的挣扎,口中不停的低喃着一个名字,然后忽然惊醒,额头上都是一层湿汗。她手掌紧握住心口,急促的喘息。   “玉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胧月不知何时来到她闺房,双手托腮坐在榻边,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嗯。”飞澜淡应一声。4   “我刚刚听到你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寒的。”胧月嘀咕道。   “公主听错了。”飞澜避重就轻,并未过多解释。“公主这么早前来,可是有事?”   胧月重重点头,嬉笑道,“玉墨,你身体已无大碍了吧,那就随我入宫一趟,惠儿姐姐要见你。”   飞澜沉默,微锁眉心,她对这位太子妃沈惠并不了解,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哎呀,你不用怕的,她其实是很好的人,不会伤害你。冤家以解不宜结吗,那日护城河上肯定是一场误会,要说清楚才是。何况,你日后是要嫁入东宫太子府的,等你做了我的小嫂嫂,还不是要与惠儿姐共侍一夫,你们相处的日子可长着呢。”胧月连托带扯,硬是将她推上了入宫的马车。   飞澜静坐在一侧,敛眸不语,目前的处境才是最让她头疼的问题,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个身份,摆脱太子君宁?皇家抢亲,只需一道圣旨,不从便是欺君,可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马车在东宫太子府前缓缓停了下来,时间选的很好,这个时辰,君宁正在上朝。   偏殿之中,飞澜终于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太子妃沈惠,称不得闭月羞花,却独有一种温柔的风韵,倒是宜室宜家。娶到这样的女子,可谓百世修来的福分,只可惜,男人的野心让他们永不知足。   “参加太子妃娘娘。”飞澜微微俯身一拜。   “连小姐不必多礼,坐吧。”沈惠一拂云袖,唇角笑意浅浅,眸中那一抹忧伤憔悴是如何都隐藏不住的。成婚两年,夫君便要纳妾,无论里子面子,自然都挂不住。再豁达的女子又如何,只要动了心动了情,便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胧月,本宫有几句话要与连小姐说,让薛姑姑陪你到园中玩儿一会儿吧,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糕饼。”沈惠出声道,显然是要支开胧月。   胧月公主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稳坐在飞澜身旁,嬉笑道,“我才不要走呢,万一你欺负玉墨怎么办。”   飞澜一笑,听闻这位胧月公主是帝王的掌上明珠,只怕是被保护的太好,竟没有半分心机。   沈惠摇头失笑,又道,“估摸着过一会儿沈浪也该来了,你真的不走?”   胧月刚饮下的一口茶水竟如数喷了出来,一边猛烈的咳着,一边放下茶盏便向外跑,飞澜狐疑的看着她逃窜的背影,真不知这位沈浪是何许人也,竟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胧月公主避之唯恐不及。   沈惠遣退殿内众人,才缓缓开口,“连玉墨,本宫今日也不想与你绕弯子了,只要有本宫一日,你便休想入住东宫。本宫并非无容人之量,但你不行。”   飞澜不语,唇角笑意轻浅。这沈惠也还算是个明白人,若是曾经的连玉墨,只怕要搅得这太子府天翻地覆了。   “娘娘找臣女前来,只为告知此事吗?那臣女知晓,便不打扰太子妃娘娘,告退。”飞澜起身,温温一拜。   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沈惠微怒,手掌带了些力道的拍在一旁桌案之上,低斥道,“连玉墨,你放肆。”   飞澜面色温然,无一丝畏惧之色,反而低笑道,“不知臣女做错何事,还望太子妃赐教。”   “你诬陷本宫的帐,本宫早晚会与你算清,你这般心机深沉的女子,根本不配留在太子身边。”   飞澜失笑,回道,“这些话娘娘应该去说给太子听。”   沈惠面色冷了几分,自从连玉墨出事之后,她与君宁一直在冷战,她知道君宁是想要她先低头,可是她没有错,为何要忍气吞声。她可以不做这个太子妃,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人能颠倒是非。   “连玉墨,你也不必得意,太子不过是一时迷恋你的美色,本宫与太子自幼青梅竹马,本宫了解他。”   飞澜明眸幽幽闪闪,那一弯深邃,让人辨不出情绪。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是了解君洌寒的,然而当瑜琳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崩塌,改变了原来的模样。   见她沉思不语,沈惠只以为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又想耍什么把戏,于是又道,“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将落水只是原原本本说与太子听,只要你肯说实话,本宫便不予追究。”   飞澜摇头失笑,不知是她将此事想的太深,还是沈惠看的太浅,她虽与君宁自幼一起长大,却终究是不了解男人的。飞澜想,她的输,就输在无怨尤。而瑜琳的胜,就胜在以退为进。男人想要的是柔弱的女子,以此来满足他们强者的姿态。   “怎么不愿?”沈惠见她不语,多少有些不悦。她堂堂太子妃,竟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飞澜笑,三分嘲弄,七分无奈,温声开口回道,“太子妃娘娘想要臣女与太子解释什么呢?是说臣女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还是说,臣女是自己跳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娘娘?”   “这……”沈惠犹豫。   飞澜温笑,又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太子都会以为臣女通晓事理,在故意为娘娘遮掩,而娘娘却是一直胡搅蛮缠,如此做不仅对娘娘无益,反而会弄巧成拙。如此,娘娘还要臣女去和太子解释吗?”   沈惠清眸低敛了,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哼笑道,“你果然精明,倒是本宫小瞧了你。但本宫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会替本宫着想。”   “娘娘相不相信并不重要,清者自清,臣女无须解释。”   “好一句清者自清。”殿门处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君宁一身杏黄蟒袍,大步而入。   沈惠面色苍白几分,指尖深陷入掌心皮肉,她下意识的以为又是连玉墨耍的把戏,而飞澜更是百口莫辩了。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沈惠俯身施礼,礼数周全,却神情冷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如此陌生了?哦,是从他对她说要迎娶连玉墨的那一刻开始吧,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如同刻在心上。   那日她身子不适留在宫中,他从元宵灯会上回来,神采飞扬的对她说,“惠儿,我遇见了一个女子,她美得像天上的月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好像世上没有她不懂的东西。”   的确,一个大学士之女,自然饱览诗书,玉墨又是连安独女,自幼被悉心栽培,至于那一场相遇,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更是没人知道。   沈惠当时都懵了,她从未想过,在他们之间还会有第三人,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她习惯了黏着他,缠着他,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生了。可是,她却忘记了景帝可以为沈贵妃肃清六宫,但君宁却不一定要效仿他的父皇。有朝一日,他坐拥天下,他还会有很多很多女人的。   君宁负手而立在殿中央,却对沈惠视而不见,他的目光萦绕在飞澜身上,温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这话虽是询问飞澜,却明显是在责问沈惠,责问她以太子妃自尊恃强凌弱。   “臣女很好,多谢太子惦念。太子妃的茶很香甜呢。”飞澜低眸浅笑,唇角却是一抹嘲弄的笑。这夫妻二人明显是在置气,若无情,又何须怨恨。他们都没错,但他们也都错了。   “东宫烦闷,本王陪你去御花园转转吧。”君宁牵起飞澜的手,不由分说便向殿外而去。   沈惠站在原地,一张小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双眸擎泪,是无助,是绝望,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吗?不,一切都不该是这样。   出嫁前,娘亲说:惠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嫁给未来的帝王,并非是一件好事。并非所有的人都有皇上的魄力,一生只拥有一个女子。   她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着能与心爱的男人双宿双飞,婚后,他们也的确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然而,这一切在连玉墨出现后,都变了模样。不,即便没有连玉墨,也会有别的女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后悔,她也不能后悔,她可以容忍他爱别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他们十几年的情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这一次,他真的伤了她。   ……   而另一面,君宁牵着飞澜走入御花园中,她绣眉紧拧着,不着痕迹的脱开他的手。“太子殿下,臣女突感身子不适,不知太子殿下可否送臣女出宫?”   君宁的目光幽幽扫过她,略带玩味的一笑,“身子不适吗?那本王带你去瞧瞧御医吧。”   “不必……”飞澜话音未落,人已被君宁打横抱起。她下意识的想要施展武功挣脱,却又生生的忍住了。只是眉心蹙的更紧,清冷开口。   “太子殿下可知那女授受不亲?”   “是吗?那本王娶了你便是。”君宁眸中玩味更甚,笑靥依旧。   飞澜收敛起所有的笑,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声音极淡,却是丝毫不容人忽略半分。“太子殿下当知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所以,请您自重。”   君宁下意识的顿住脚步,他看着怀中女子,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具体是什么,他不说不出,因为,他们本不太熟。   君宁很自然的放下她,温笑,“连大学士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很懂得进退得失。”   “多谢太子殿下夸赞,臣女愧不敢当。”飞澜盈盈一拜,无波无澜。她明白君宁的话是弦外有音,她不在他面前搬动是非,似乎很得他的心思。可是,这对于飞澜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她现在要做的是想尽一切办法甩掉他。   “陪本王到莲池旁坐坐吧。”君宁温和的笑,谦谦君子之风,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姿态。   飞澜皮笑肉不笑,只能跟随而去,她走的极慢,正想着如何脱身,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匆慌的脚步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喊着,“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君宁冷声训斥了句。   小太监扑通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子妃娘娘,她,她……”   “她又耍什么把戏?”君宁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娘娘她在宫中悬梁自尽了。”小太监喘着粗气,终于将一句话说了完整。   “什么!”君宁大惊失色,几乎不假思索的飞奔了出去,那速度堪比闪电还快。   飞澜看着他的身影在眸中化成渺小的一点,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呵,又是一个想要双全的男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鱼和熊掌并不能兼得。   第160章 这个女人,她不属于你   更新时间:2013-9-1 8:52:43 本章字数:5418   飞澜看着他的身影在眸中化成渺小的一点,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呵,又是一个想要双全的男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鱼和熊掌并不能兼得。4   她想,这一次沈惠倒是用对了方法,不管是真的伤心欲绝,还是以退为进,她和君宁的关系都可以得到缓和。当一个男人紧张一个女人的时候,至少证明他还在乎。   君宁赶回东宫之时,沈惠躺在宽大的床榻之上,面色惨白,目光带着的盯着头顶雕花的床壁。还好宫女发现的早,人并无大碍。   君宁生母贵妃沈氏天瑶坐在沈惠床边,牵着她冰冷的手臂,眸中尽是心疼的之色。胧月半靠在榻边,双眼都哭红了,还在不停的抽泣,“惠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惠儿姐姐,你别死,你不喜欢让玉墨入宫,我不让她入宫便是了。”   “你现在越发啰唆了,苏姑姑,带公主出去。”沈天瑶板着脸吩咐道槟。   “公主,您先随老奴出去吧,别饶了太子妃娘娘休息。”苏嬷嬷将她从地上扶起,离开了卧房。   君宁一步步来到她面前,眸中神色复杂,有歉疚,而更多的却是心疼。“娘,惠儿她没事吧?”   沈天瑶冷哼一声,回道,“你不是看到了吗?她还没死。壑”   君宁听得出母亲话中的责备之意,俊颜暗淡的低下了头。   沈天瑶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轻叹一声,“你好好陪着她吧,本宫也懒得再管你们的闲事。”   沈贵妃走后,君宁在榻边坐了下来,他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面颊。而她的神情依旧是木然的,干净的眸子却逐渐凝聚了泪,泪珠划过眼角,一滴滴落在他杏黄的锦袍之中。   “惠儿,你怎么这么傻。”君宁低头,心疼的吻上她白嫩的面颊。   而惠儿却侧头躲开,他一直知道她是骄傲的女子,也许正是她的骄傲才让她走上极端。长久的沉默之后,沈惠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接连玉墨入宫吧。”   君宁沉重的叹息,她现在这副模样,他如何有心思与其他的女子相伴。“此事先缓一缓再说吧。”最后,他只丢下这一句。   惠儿抬眸看着他,唇角缓缓的扬了起来,却极是凄苦与嘲讽。即便她伤心欲绝,即便她为他寻了短剑,他还是注定要迎娶连玉墨,那个女人对他真的如此重要吗?他们的短暂相逢竟胜过他们十几年的情分。   “殿下既然喜欢,臣妾岂有阻拦的道理。等臣妾身子好一些,自然会向母妃禀明,尽早迎娶连小姐入宫,已解殿下相思之苦。”   她冰冷的语气与陌生的眼神,让君宁微恼火,出口的声音不由得沉了几分,“真的愿意让她入宫了?那你今天这一出又是做给谁看的?”   沈惠突然瞪大了双眸,她奋力挣脱他怀抱,失控的扬起了手臂,然而,那一巴掌并没有落下,她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滴落下来,她紧咬着唇,甚至咬出血来。   而君宁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知道她不是做作的女子,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会爱她,并且爱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们会像父皇与母妃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遇见了连玉墨,他分辨不出那样的一种喜欢算不算是爱,她绝代倾城,她风情万种,她才情卓越,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让人不着迷。   或许是他太贪心。   最终,沈惠的手臂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她冷漠的转身,只留给他一个孤冷的背影。“我们十几年的情分,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推连玉墨下水,可你宁愿信她都不信我。好,好,既然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一个善嫉的女人,那我所幸善嫉到底。楚君宁,你听好了,除非我死,否则连玉墨别想踏入宫门半步。”   沈惠绝情的话,让君宁心头狠狠一痛,他并非不愿相信她,只是,那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她推玉墨下水,连玉墨即便再有心机,也不可能收买所有人。死后,若连玉墨借此不依不饶,他同样会怀疑,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对此只字不提,这一切种种,让他如何再信她。   “惠儿。”他低唤着她,语调已经柔软了下来。然而换来的却是沈惠一声冷冷的逐客令。   “我累了,请太子殿下出去。”   他僵硬在原地,深深的看着她挺直的单薄脊背,有多久没再听过她怯怯的唤他一声‘君宁哥哥’了。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走到如此境地。   “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君宁无奈的叹,转身拂袖而去。   他刚迈出院落,只见沈贵妃闲适的坐在庭院之中,石桌之上放着两杯朝露清茶,茶温凉,看得出已经泡了一阵子。   “坐吧,喝杯茶消消火。”沈贵妃一拂云袖,淡若清风的笑。   君宁在她身侧坐了下来,苦笑一声,“怎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沈贵妃轻笑,不温不火的回道,“那你也要有笑话让我看才行。”   君宁神情黯淡,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饮一口,而后眉心一蹙,茶凉了,自然也变了味道。“娘,我真的错了吗?我从未承诺过惠儿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娘,我并不是父皇。”   沈贵妃美眸轻眯,透着几丝无奈,那幽幽的眸光却依旧清澈,“宁儿,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分出是非对错,这世界上,也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总有太多的灰色地带。但是,宁儿,这一次,的确是你错了,你错在没有给她最基本的信任。”   “可是……”君宁刚要辩解,却被沈贵妃冷冷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所有人都指责她伤害连玉墨?”沈贵妃笑着摇头,继续道,“别人怎么说,我并不想听,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我了解惠儿,她外柔内刚,正直善良,并非无容人之量。她绝不会屑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那么是玉墨……”君宁剑眉深锁,透出冷冷清寒。   沈贵妃冷笑,呢喃道,“如果是这样,那连玉墨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她说罢,拂袖起身,又道,“走吧,随我回宫,我让胧月将她引到了我的宫中。”沈贵妃唇角隐着一抹深邃的笑,唇片轻动,“我倒是想会会这位连小姐。”   ……   另一面,胧月牵着飞澜的手,正向未央宫走去,飞澜神情淡漠,反倒是胧月一脸是愁绪。“也不知娘找你做什么,哎呀,不会是因为惠儿姐的是向你发难吧!”她突然停住脚步,反倒是飞澜毫无准备,险些撞在了她身上。   胧月紧握住她的手,一脸大义凌然道,“玉墨,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飞澜淡然一笑,真不知曾经的连玉墨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个毫无心机的公主处处给她当枪使。“沈贵妃很凶吗?”飞澜含笑问道。   胧月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才不会,我娘是这世界上最温婉的女子。”   飞澜脸庞上笑意不变,眸色却黯然几分,在女儿的心中娘亲都是最温婉的,亦如她对于娘亲的印象,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位沈贵妃能让景帝废除六宫,绝非等闲之人。   飞澜在宫门前顿住脚步,抬头静静看着漆黑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未央宫,她似有所思,淡淡的出口一句,“长夜未央。”   “我父皇也这么说过。”胧月一笑,牵着她向殿内走去。   这位传说中的沈贵妃倒是让飞澜震惊,端的绝代芳华,样貌看上去绝超不过三十岁,却是君宁太子与胧月的生母。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飞澜屈膝而拜,不卑不亢。   然而,半响却未等到让她平身之声,反而感觉到一束犀利的眸光正上下的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跪了一阵子,冰冷的汉白玉地面渗出的阴寒让她膝盖发疼,好在她被君洌寒罚跪早已是家常便饭,倒也习惯了。   “娘,你还没让玉墨起来呢。”一旁胧月看不下去,小声的提醒。   沈贵妃白了她一眼,而后才不急不缓道,“起身吧,跪坏了身子总是有人要心疼的。”   飞澜淡漠起身,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沈贵妃哼笑,又道,“嗯,的确不错。”   “娘娘谬赞。”飞澜淡声回了句。   “本宫从不轻易夸赞人,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沈贵妃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了口茶。面前的女子生的明眸皓齿,举止间自有一股妩媚的风情,的确容易让人着迷。   飞澜轻轻一拜,继续道,“娘娘说笑了,娘娘看到的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沈贵妃握在掌心间的茶盏轻动,唇角浮起一抹兴味的笑,看来,她是小瞧了这位连小姐。“赐坐吧。”她吩咐道。   飞澜俯身拜谢,而后在一旁坐了下来。她以为沈贵妃会因着太子妃悬梁之事责问与她,毕竟,沈惠是贵妃的侄女,偏疼也是应当。   然,主位之上,沈贵妃只顾品茶,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却是吩咐一旁嬷嬷为飞澜也端了一杯。“本宫亲手炮制的雨前吵,连小姐尝尝如何?”   “谢娘娘赐茶。”飞澜起身一拜,而后端过温热茶盏,两指夹起杯盖,轻轻的隔开伏在水面的茶叶,而后浅饮一口。的确是好茶,入口甘甜,唇齿留香。   “味道如何?”沈贵妃姿态慵懒的问道。   “好茶。”飞澜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如何个好发?”沈贵妃又问。   飞澜一笑,一一回到,“上好的黄山金针,朝露水浸泡,百合花芯如茶,茶水热七层,完美到极致。”   “倒是个行家。”沈贵妃含笑点头,眉宇间浮起淡淡温润。茶品好的人,人品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君宁的眼光倒也算不错。   而胧月坐在一旁,似有所思的眨着眼睛,她可从未听玉墨说起过她是懂茶的人。   “下月选个吉日入宫吧,既然宁儿喜欢你,本宫这个做娘的自然也不能反对,只是要委屈你屈居侧妃之位了,惠儿比你先入宫,以后你们姐妹好好相处便是。”沈贵妃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   “娘,你同意了啊!”胧月喜出望外,她还以为沈惠悬梁,娘亲会极力阻止玉墨入宫呢。   反倒是飞澜脸色无一丝喜色,反而屈膝跪地,拱手道,“臣女蒲柳之姿,陪不得太子殿下,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怎么?你不想入宫?还是,不满意侧妃之位?”沈贵妃面色稍沉了几许。   “玉墨,你可要想清楚啊。”胧月在一旁插话,看似比她还急。   飞澜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再次重复,“臣女不愿入宫。”   沈贵妃的身子向后倾斜,懒懒的靠入软榻之中,但周身却散发着几丝清冷,很显然,飞澜的拒绝让她有几分不悦了。“你若不愿本宫自不会强求,只是你要给本宫一个信服的理由。”   片刻的沉默后,飞澜温温回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臣女的良人并不需要怎样的身份地位,但他的心里却只能有我一个。”   沈贵妃沉默,似有所思,她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飞澜苍白绝美的面颊,却看不出丝毫破绽。看来她是当真不愿入宫,而并非是上演着以退为进的戏码。   “罢了,你先退下吧,容本宫再想想。”沈贵妃一扬衣袖,示意他们退下。   胧月与飞澜一同起身,微微一拜后,一前一后离开。   待二人走后,沈贵妃平淡道,“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只见水墨屏风后走出一身杏黄蟒袍的君宁。   “都听见了?”她无奈失笑,神色却甚为认真,又道,“这个女人,她不属于你。”   君宁面色冷峻,墨眸深的见不到底,却翻滚着汹涌的漩涡。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一定会是我的。”君宁冷声丢下句,转身而去。   身后,是沈贵妃轻浅无奈的叹。   ……   从宫中回来数日,日子倒是平静了,当然,若连安夫妇不在她耳边嘀咕,那日子会过的更顺心。   她还是常常噩梦连连,她看到无忧手中冰冷的长剑在君洌寒身上划开一道道血口,每每从梦中惊醒,脑海中都会有短暂空白。她下意识的用双臂环住身体,这是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还好面对镜子时,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飞澜常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不知道此刻的慕容飞澜,还算不算是完整的自己。   但能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能呼吸真实的空气,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终究是好的。   “玉墨,你起床了没有,娘亲可要进来了。”连夫人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她象征性的敲了两下房门后,人便出现在屋内。   飞澜掀开床前幔帐,起身下榻。长发垂在腰间,睡眼朦胧间,更透着一股入骨的绝魅。   连夫人连连感叹道,“看看我这女儿,天生就是当娘娘的命,玉墨啊,你可一定要给为娘争气。”   飞澜敛眸,玩味一笑,试探道,“娘当年不就是从宫里走出来的吗,倒也没觉得那是什么好地方。”   连夫人面色微变,忙屏退了屋内侍女,牵住飞澜的手,紧张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能当着下人的面说这些。”   听她如此说,飞澜心中已了然。“怕什么,这儿又不是圣朝。”   连夫人微叹,眼波黯然,“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还提这些做什么,如今的圣朝早已改朝换代了,娘也不再想那些前尘旧事。娘如今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   飞澜不语,对于连夫人,不,或许应该是她的姨娘,她的确有所愧疚。毕竟,她站了她女儿的躯壳,如今,这具躯壳的心早已飘回到圣朝帝都。   第161章 凤台选婿   更新时间:2013-9-2 8:30:25 本章字数:10728   “自出宫以来,太子殿下都不曾再来找过我,只怕是已无意接我入宫了。4”飞澜不着痕迹的点拨,希望连夫人能打消了送她入宫的心思。却只听连夫人道,“皇上要为公主选婿,太子殿下正在筹办此时,自然无法抽身看你。”   “选婿?”飞澜笑靥温柔,与其说选,倒不如说是走个形式罢了,胧月是景帝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会所托非人。   母女二人正在屋内闲叙,只听侍女来禀,胧月公主来了。   飞澜见到胧月时,一双眼睛居然哭的红红的,像极了可怜的小白兔。“公主这是怎么了?”飞澜不解问道,在大翰的土地上,还没人敢欺负她吧。   “玉墨怎么办,我不想嫁给沈浪。”胧月哽咽着说道榍。   “好,好,胧月公主不想嫁就不嫁。”飞澜有些哭笑不得,轻哄着将她领入屋内,并合起了房门。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沈浪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沈惠口中。   飞澜倒了杯温茶递给她,轻笑道,“公主不喜欢沈浪,拒绝便是,皇上和娘娘疼惜公主,绝不会违逆与你。”   胧月干净的眸子又涌出水雾,委屈道,“我是负气从宫中跑出来的,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说除非我一辈子不嫁,否则必须嫁给沈浪。痘”   “那沈贵妃的意思呢?”飞澜又问。   “我父皇的意思就是我娘的意思。”胧月嘟嘴嘀咕着。   飞澜微思片刻,心道,这位沈浪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否则景帝与沈妃也不会硬要将女儿嫁过去,还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公主很讨厌沈浪吗?”   “也不是,我,我有点怕他。”胧月怯生生的说道,那摸样的确是有几分惧怕的。“他是沈惠的弟弟,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从小他就喜欢管着我,没人会指责我,只有他会,没人敢对我板脸子,只有他敢。”   飞澜静静的凝视着胧月,或许她自己并不清楚,她提起沈浪的时候,双眸是晶亮的,很多时候,怕也是爱的一种。胧月注定是沈家的媳妇。   只不过,她倒是可以借此挡掉入宫为妃。飞澜计上心头,心中却连连哀叹:胧月公主,对不起了,只能利用你。   “若公主当真不愿下嫁沈浪,我倒是有一计。”飞澜伏在胧月耳边,嘀咕了几句。   胧月绣眉蹙紧,有几分犹豫,“如此,可行得通吗?”   “公主放心,自然是行得通的。只不过,我犯得便是欺君之罪,还望公主保全。”飞澜又道。   胧月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这胧月虽单纯,却也不笨,转瞬便意识到什么,再次迟疑询问,“只是,做了我的驸马,你便分身无术,一时半刻都无法入宫做君宁哥哥的妃子了。玉墨,你在母妃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自然是真心。”飞澜毫无隐瞒道。   “你不喜欢君宁哥哥吗?他是极好的男子。”胧月又道。   飞澜摇头,“无关于好与不好,只是他并非我心中的良人。”   胧月破涕为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那我们可算是相互帮助,本公主可不欠你人情哦。”她说罢,欢喜的跑了出去。   飞澜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这个时而无知,时而精明的小公主,真是可爱至极。深宫之中能养育出这般天真良善的女子,实属不易。   凤台选婿那日,飞澜换了一身男装,长发高高竖起,铜镜之中玄衣如墨的飘逸少年,她看着倒是顺眼了许多,这才是慕容飞澜该有的模样。她以大学士之子的身份参加凤台选婿,可谓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进入了最后一轮。   对阵的只剩下五人,皆是王侯将相门第。飞澜站在几人之中,俊逸非凡,当仁不让。   金銮殿上,她终于见到了胧月口中的沈浪,男子生得高大英俊,沉稳内敛,却是极好的良人,景帝与沈妃的眼光不错。   飞澜轻抬眼帘,向坐于殿上的胧月使了个眼色,胧月会意的点头。而坐在旁侧的太子君宁,当他见到一袭男装的连玉墨时,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女扮男装,凤台选婿可是欺君之罪。   只见胧月公主一拂凤袍,忽然起身道,“父皇,母妃,今日既然是为胧月选夫君,胧月可是要自己选的。”   “胧月,休要胡闹。”沈贵妃板着脸色低斥了声,她见到金殿之上,女扮男装的连玉墨,就知道这两人一定有鬼。   反倒是景帝楚琰温和一笑,眸中浮起玩味,宠溺道,“哦?朕的胧月要如何选呢?”   胧月公主拍了两下手掌,很快两个大太监抬上了一个沉重的大缸,缸口用檀木遮盖着,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很显然,胧月是有备而来。   “这是什么?”景帝不解问道。   胧月吩咐大太监将檀木移开,缸中盘踞这十几条碧玉青色,尖尖的脑袋,吐着腥红的芯子。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沈贵妃顿时明白了胧月的意图,手掌一拍桌案,冷声道,“将这东西抬下去。”   “母妃,父皇可是同意了的。”胧月撒娇道。   沈贵妃侧头看向一旁夫君,只见景帝笑而不语,明显是要纵容胧月胡闹。他也的确想看看沈浪究竟有没有勇气迎娶他的掌上明珠。   胧月公主步下台阶,从头上拔下凤簪,丢入缸中,而后对几人道,“你们谁敢从缸中将本宫的簪子取出来插回本宫的头上,就是本宫的驸马。”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了明显的畏惧之色,碧玉青蛇毒性极强,若被咬到,只怕片刻后便会毒发,虽说富贵险中求胜,但人死了钱没花了的事只有傻子会做。   飞澜悠哉的站在几人之中,她身上涂了雄黄,自然是不怕的,她只是想看看此等情形之下,沈浪会如何做。   只见男子负手而立,深邃清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胧月身上,似乎要看穿她的心。胧月下意识的低头,明显心虚了。   几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飞澜倒是一副悠哉看好戏的模样,只有沈浪一步步来到缸前,剑眉微锁,神色冷然,毫无畏惧的将手臂伸向缸中。只是,指尖刚刚触碰到凤簪,就被飞澜出手挡开,两人在缸口上交手,这个男人的武功并不在她之下,只是,她身上涂了雄黄,碧玉蛇自然不敢将她如何,对沈浪却是下口丝毫不留情的。   中了毒还妄用内力,很快沈浪便开始处于弱势,飞澜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取出凤簪插在胧月鬓间。   胜负已定,只是这样的结果,让殿内众人皆陷入沉默。即便是主位上的景帝面色都变了几分。   而胧月根本顾不得其他,慌慌张张的从袖中取出解药递给沈浪,却被男子冷冷的推开,他看着她,那样的眼神冰冷而受伤。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早已布下的局,为了不嫁给她,胧月公主当真是用心良苦呢。   “沈浪,你不要命了吗!”胧月急了,再次栖身上前,也再一次被沈浪推开,红色药丸脱离掌心,很快滚落不见。   沈浪封住了胸口几处大穴,而后踉跄的走出金銮殿。无论胧月如何唤他,他都不曾回头。只怕他伤的并非身体,而是心吧。   飞澜看着男子踉跄的背影,莫名的有几分感伤。她不了解沈浪为人,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那就是沈浪爱胧月,爱的勇敢而坚定,如果,君洌寒能想他一样勇敢坚定,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   未央宫中,胧月与飞澜跪在殿中,也不记得跪了多久,总之膝盖早已麻木到不听使唤。这一次,他们的祸闯的不小。   沈贵妃在侍女的陪同下步入殿中,她额上还有细汗,刚刚从沈府回宫。   “娘,沈浪怎么样了?”胧月急切的询问道。   “还知道关心他?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压根就没长心呢。放心吧,他死不了。”沈贵妃责备了句,冷着脸道,“给我继续跪着,好好的反省。”   她在主位上坐下来,身体慵懒的靠入软榻,锐利的目光在飞澜身上一扫而过。“连玉墨,你可治罪?”   “臣女罪该万死,请贵妃娘娘赐罪。”飞澜匍匐一拜,平淡的语气无丝毫畏惧之意。   胧月爬着来到沈贵妃脚下,双臂紧抱住母亲双腿,泪眼蒙蒙道,“娘,你别责怪玉墨,都是孩儿的主意,是孩儿逼迫她帮我的。”   沈贵妃冷哼,这丫头,让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她自己生的女儿自然是了解的,胧月心思单纯,想不出此等伎俩,只怕都是连玉墨的杰作了,目的自然是不用进宫。看来她对君宁当真是无心的。   “你起来吧,都起来吧。”沈贵妃无奈轻叹。   “娘,你最疼胧月了。”胧月公主娇笑,撒娇的拥住母亲手臂。   沈贵妃青葱的指点了下她额头,“你呀,这次的祸可闯大了,你父皇现在还在生你的气。”   “娘,你就原谅女儿这一次吧。”胧月继续摇晃着沈贵妃的手臂。   “木已成舟,我不原谅你又能如何。难道此刻便杀了连玉墨,让你落下个克夫的名声!”沈贵妃也觉得甚为头疼,如今连玉墨的驸马之名算是坐实了,此事也只能从长计议。   好在,并未拖得太久,景帝便想出了应对之策。近月来,大翰与圣朝边境冲突不断,景帝传旨,命驸马连玉墨为主帅,沈浪为先锋,出征边境。景帝的意图是让驸马连玉墨在边境‘战死’,以便胧月公主能顺利改嫁。   胧月公主死缠烂打,说什么都要跟随,沈贵妃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让胧月与沈浪培养感情,便也未加阻拦。   圣旨传下来,飞澜兴奋不已,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故土了。反倒是连安夫妻恼火了。飞澜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着嚷着说是胧月公主威胁她假扮男子凤台选婿,如此,连氏夫妻也不好再说什么。   启程那日,君宁亲自相送,他端看她半响,最后只丢下一句:你现在不愿嫁给本王,本王不逼你,但你终究会是本王的女人。   车行数日,他们终于来到了两国边境,飞澜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遥遥的看着故土,身居高位,似乎圣朝的万里河山就被踩在脚下,飞澜唇角扬着冷漠的笑,她终于回来了,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玉墨,你在想什么?”胧月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从身后环住她腰肢,两人的身量差不多,左右不过是小姐妹间的嬉闹,但看在别人眼中,只怕就变为了情人间的暧昧。   飞澜低笑,指了指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这是演的哪一出?沈浪在四周?”   “嗯。”胧月闷应了声,“谁让他一直都不理我。”   “飞澜你在看什么啊?”胧月又问。   飞澜面容凝重几分,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家。”   “家?你想家了吗?我们才刚出来呢,我就不想家,就是有点儿想我娘。”胧月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说道。   飞澜美眸微眯着,圣朝万里江山都笼罩在一片白雾蒙蒙之中。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笑,城头冷风嗷嗷呼啸,掀起她墨黑的发丝,扬在空中,妩媚妖娆。还记得她离开时说过,若能重生,要他用江山来葬。而偏偏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胧月,你看这大圣朝,江山万里如画,是不是很美?”飞澜淡声说道。   “嗯,是啊。”胧月天真的回道。   飞澜沉默不语,却缓缓的伸出手臂,她掌心向外,手掌平摊开,然后,又紧紧的抓住。她要将圣朝江山握在手中,她不会再如从前般懦弱,这一次,她会成为命运的主宰。   “玉墨,城头太冷,我们下去吧。”胧月娇怯的说道,下意识的拢紧了胸口的衣襟。飞澜含笑转身,正撞上不远处站在城头上的沈浪,他墨一样的眼睛,深不见底。   飞澜解下身上的披风搭上胧月肩头,温柔道,“公主身子娇贵,多穿一点吧。”   “不行不行,这样你会着凉的……”胧月刚要解下披风,却被飞澜按住了手,她贴靠在她耳侧,轻喃道,“公主不是要演戏,那就演的逼真些。”   胧月嘟起唇片,又想她怀中靠了靠,“气死他才好呢,死沈浪,臭沈浪。”   “飞澜,那是哪里啊?似乎很美呢。”胧月的指尖随手指向不远处。   “是凤凰山,那里已经是圣朝的地界了。”飞澜淡声回道。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我曾听父皇提起,圣朝富庶、民风淳朴,风景瑰丽。”胧月一副向往的神情。   飞澜淡淡点头,眸色却幽暗几分,“两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这场仗是如何打起来的,我要先去见见守城的太守和驻守边境的将军,我一向不打无理由的仗。”   “一向?”胧月不解的蹙眉。   飞澜笑而不语,也不打算解释。“我们回吧,你的沈浪已经离开了。”   “我才懒得理他。”胧月哼哼了声,牵着飞澜的手向城下走去。   飞澜回屋更衣,毫无意外的,沈浪早已等候在他屋内。   “沈公子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飞澜踱步而入,唇角擎笑。   沈浪一袭青色长衫,神情清清冷冷,年轻英俊的脸庞,却偏偏少了笑神经。“连玉墨,你和公主的戏演的倒是不错。”   飞澜一笑,一拂衣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并悠哉的为自己倒了杯清茶。“沈公子谬赞。”   “连玉墨,我没工夫和你绕弯子,你拖胧月下水,究竟有何目的?”沈浪冷声问道。   飞澜笑意不变,仍是云淡风轻的神色。想必启程之前,君宁一定与沈浪碰过面。“太子殿下既然透露了我是女儿之身,难道没对你说提起过他要强娶我的事?”   沈浪剑眉深挑,君宁的确未曾与他提及。他只是说,让他留意连玉墨这个人,这个女人心机太深,君宁看不懂她,即便是沈贵妃,都看不穿这个人。试问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竟然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奔赴沙场,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飞澜美眸随意的轻眯着,不骄不躁。即便他们起疑又如何,这具身体是连玉墨的,他们抓不到丝毫把柄。“沈公子也不必多想,玉墨对公主无丝毫不轨之心。只不过,我不想入宫,她不愿嫁给你,我们之间各取所需。难道男人可以算计着女人,女人就不能算计男人了?”   沈浪定睛看了她半响,而后朗声而笑,紧绷的脸上难得晕开一片温意。“连小姐好一张伶牙俐齿。不过,边境的日子我会紧紧盯着你的,直到你‘战死沙场’为止。若你敢伤胧月半根手指,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浪说罢,起身离去,却听得身后传来清幽之声。她说,“沈浪,女孩可不是这个追法,你整天板着脸,胧月可是会害怕的。”   他脚步微顿,而后仍大步离去。   飞澜向太守与驻城将士基本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倒是巧合,圣朝的驻军守将竟然是洛青川,那他手中的自然是最初属于她慕容一族的军队,那些都是曾追随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据太守所讲,两国原本相安无事,但从年初开始,大翰边境村落时常有女子失踪,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恐慌,一直追查下去,竟是圣朝守军将那些女子抓走充当军妓,太守命人抓了几个圣朝士兵,到对方营帐讨要说法,接过洛青川直接将使者扣留,这一来二去,两方冲突不断,战争一触即发。   在飞澜来到边境之前,圣朝军队曾两次攻城,大翰军队顽强抵抗,将其击退,这几日倒是偃旗息鼓了。只不过,飞澜了解洛青川的性子,只怕是在养精蓄锐,下一次的进攻,只会更猛烈。   “玉墨,我们什么时候去凤凰山?”胧月再一次缠上来,不停的摇晃着飞澜的手臂,对于她的撒娇,飞澜着实有些吃不消。   “下次吧,我今天要和薛将军巡城。”飞澜淡笑回道,越过她向外走去。却被胧月展开双臂阻拦。他嘟着唇,一脸的委屈。   “连玉墨,你每次都说下次,你还想诓我到什么时候!”   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了,飞澜无奈摇头,又道,“好吧。”   飞澜换了件便服,带着胧月公主一起混入了越关城,虽然两国交战,但边境并未断绝贸易,其实,百姓并不希望打仗。   飞澜带着胧月坐在市集的摊铺旁吃面,堂堂一国公主,倒也不娇纵,还一直睁大一双好奇的双眼。   “玉墨,我们吃完面就去凤凰山吗?”胧月一边咬着面,口中含糊的问道。   “嗯。”飞澜点头,夹了些青菜放在她碗中。   集市倒是格外热闹,两人并肩一路行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边境之地却是极少见到如此俊俏的少年和美貌的少女。   胧月自然也察觉到异样,出声问道,“他们怎么一直看我们?”   飞澜一笑,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们的衣饰与圣朝不同,圣朝的服侍讲究质朴,少了大翰的花俏。还有,你这张脸也……”她低笑着,在一间绸缎庄门前停住脚步。   胧月下意识的用手抚了下脸颊,跟随着她一起走入店内。他们更换了圣朝人的服饰,重新向凤凰山的方向而去。飞澜在卖面具的摊位上为胧月选了一个白狐面具,清幽灵动,倒是与胧月十分相陪。而她自己却随手捡了一个夜叉面具带在脸上。   “两文钱,谢谢公子。”小摊贩嘻哈道。   飞澜将两个铜板丢在摊位上,牵着胧月向凤凰山继续走去,身后却传来小贩好心的提醒,“公子,姑娘,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凤凰山,那一带现在可不太平了哦。”   飞澜微顿住脚步,看向身旁胧月,淡声询问,“公主还要去吗?”   胧月摩拳擦掌,几乎跃跃欲试。“当然要去,本公主可要见识一下圣朝的宵小之徒有多厉害。”   两人尚未走入凤凰山地界,便被乔装打扮的暗卫拦了下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浪沈公子,他看着胧月的时候,脸都是阴沉的,胧月心虚的低头,下意识的躲藏在飞澜身后。   沈浪走过来,二话不说,握住胧月的手臂便向回走。   “沈浪,你干嘛,你快放开我。”胧月不停的挣扎。   沈浪顿住脚步,依然不语,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她,胧月便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认命的跟随在他身后。   飞澜无奈轻笑,只好跟随着按原路返回。   将胧月送回卧房后,沈浪义正言辞的对飞澜道,“连玉墨,现在正值两军交战,你却将胧月带入圣朝地界,若她有个闪失,你有十条命也赔不起。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沈浪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飞澜含笑不语,倒也不曾争辩,她能将胧月带出去,自然也能安全的将她带回来,只是这个男人太过紧张了。   ……   飞澜所料不错,十日之后,洛青川再次攻城,飞澜用了一招请君入瓮将洛青川的大军引入内城之中,关门打狗。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让洛青川全军覆没,可是她没有,她故意错过了战机,放了洛青川一条生路。   飞澜打仗的手法很高明,可是沈浪也不是傻子,他提剑闯入飞澜的营帐,腋下还夹着金色头盔,铠甲上沾染的鲜血还在不停滴落着,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沉,三两步来到飞澜面前,质问道,“为什么要撤兵?”   飞澜脊背挺直,负手而立,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深沉的眸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地图之上。羊皮地图上,朱砂红描绘出圣朝万里山河,甚为壮观。   “连玉墨!”沈浪怒吼一声,冰山脸终于有了波澜。   飞澜迟缓的抬起眼帘,眸中敛着的沉稳与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她的身躯依旧是娇弱的,而此时的女人,却没有人敢将她忽略。   “连玉墨,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撤兵?我们完全可以将圣朝军队完全歼灭。”沈浪追问道。   飞澜端坐上主位,那一束目光隐忍坚定。“沈浪,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沈浪站在她身前,拳头攥的嘎吱作响。“连玉墨,别以为你是主帅就可以一手遮天。”   飞澜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冷然起身,义正言辞道,“沈浪,你别忘了这里是军营,我是主帅,所以我不需要做任何解释,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对的,这就是军令如山。”   啪的一声,沈浪将头盔重重落在桌案之上,头顶红缨还在微微的颤动。“连玉墨,你也别忘了,你安稳的坐在这里,指挥的却是大翰朝的十万铁骑,他们是用生命和鲜血拼杀,你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到他们的生死。”   飞澜隐在衣袖下的拳头逐渐收紧,作为一个将军,她的确应该将敌人一网打尽。可是,那些不是她的敌人,都是她的同胞,她的手上不能沾染他们的血。“沈浪,只有大翰朝男儿的生命尊贵吗?你铠甲上沾染的难道不是圣朝将士的鲜血吗?他们同样有血有肉,有父母妻儿!”   沈浪忽而冷笑,“连玉墨,收起你的妇人之仁,这是战争不是游戏!”   他轻蔑的姿态或许真的激怒了飞澜,很显然他是瞧不起女人的。飞澜一掌重重落在桌案之上,她突然起身,一脸严肃,冷冷的看着他,声声激昂,“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战争就是号角呼嚎,是骨骼碎裂之声,是血流成河,是你的同伴一个个在你身边倒下!沈浪,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有什么资格在本帅面前指手画脚。给我滚出去,否则,军法处置!”   此时的慕容飞澜,俨然从沙场归来的嗜血恶魔,周身散发着鲜红的肃杀之气。连沈浪都震惊在原地。是啊,他的确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可连玉墨同样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然而,她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并且,生生泣血,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亲身经历,才如此感同身受。面前的这个女子,当真是连玉墨吗?!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震慑力,也有信服力。沈浪拱手一拜,沉声道,“末将告退。”   沈浪走后,飞澜瘫软的跌坐在椅子上,手掌撑着额头。目光淡淡落在眼前的地图之上。任何时候,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流血,有死亡,今日还在与把酒言欢的兄弟,明日可能就倒在沙场之上,那种刻骨铭心的滋味,不亲身经历的人又怎么能明白。   说来竟有些可笑,一个战神将军却是最厌弃打仗的人。   她青葱的指尖沿着圣朝的疆土曲线游走,最终落在此处边境之上。还好她是主帅,她就可以将这场战争的伤亡降到最低。可是,想要让战争尽快的结束,唯一的办法就是引那个男人前来。   圣朝军队大败,边境倒是安生了一段日子。胧月心中仍念念不忘凤凰山的美景。飞澜耐不住她的纠缠,两人再次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圣朝军队打败,撤退二十里,凤凰山一带反而不在圣朝军队的管辖之内,反倒安全了许多。   凤凰山可谓高山巍峨,绿水环绕。恍若人间天堂,战争的硝烟似乎并未弥漫到此。   一叶扁舟,畅游于青山绿水之间,胧月坐在船头,怀抱琵琶,唱着一首温婉动人的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这歌真美。”飞澜淡淡开口,眸色幽幽暗暗,恍惚间似有所思。   胧月放下手中琵琶,轻笑回道,“这是我娘亲唱歌父皇的曲子。”   飞澜笑靥轻柔,却莫名的带着星星点点的哀愁。“只可惜,海不会枯,石也不会烂,青山依旧在,绿水长流,人在这天地之间显得太过渺小,人生看似漫长,也不过短短数十载而已。这世上只有一个景康帝,心甘情愿一生一世守护一个人。”   似乎感染了她的哀伤,胧月居然有些笑不出来了,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玉墨,你也会遇见那样一个人的。”   飞澜明眸涣散的如山间迷雾,心口却泛起一股酸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惜,她慕容飞澜没有这个福气。而胧月却是幸运的,因为她的世界中有一个沈浪。   “我哪里有你的福气。”半响后,飞澜低笑回道。   “我怎么了?”胧月问道。   飞澜失笑,淡淡吐出两个字,“沈浪。”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真扫兴。”胧月嘟嘴嘀咕了句。   小舟在水塘边停靠,飞澜率先跳下,而后将胧月牵下来。山脚下是大片的翠绿竹林,林间雾气弥散,翠鸟的鸣叫声在耳畔萦绕,连空气的味道都是清甜的。   两人背靠背坐在林间,胧月弹着唯美的琵琶曲,引来无数绿色翠鸟在头顶盘旋不散。   “玉墨,你真的不想嫁给我哥吗?除了父皇,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文韬武略,又俊逸非凡,何况,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是大翰最有前途的男人呢。”胧月随意的问道。   飞澜笑,倒也随性的回答,“他很好,但他唯一不如景帝的地方就是他的心不能只给一个人。胧月,若有朝一日,沈浪想要纳妾的时候,你便知道那种滋味了。”   “他敢!”胧月瞪大了双眼,做出一副很汹的模样。   “原来胧月也会吃醋啊,还说不喜欢他。”飞澜温润的笑声合着鸟鸣之音,在林间淡淡飘散开,宛若天籁之声。   然而,远处凄厉的惨叫声却打破了唯美的和谐。   “救命,救命啊!”或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女子痛苦的哭嚎若有似无。   “好像有什么声音?”胧月轻蹙起眉心,语气迟疑。   而飞澜是习武之人,她的耳力自然是不会错的。胧月单纯无知,而这种绝望的哭叫,飞澜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她瞬间握紧了拳头,快步起身,根据判断向声音的方向而去。“有姑娘被欺负了,胧月,我们快去救人。”   胧月快步的跟上,连琵琶都丢在了原地。   两人跑的飞快,那呼喊声传入耳中,开始逐渐清晰,然而,到最后却莫名的微弱了,甚至消失,好似刚刚的声音只是两人的幻听而已。   “奇怪,怎么会突然没了声音呢。”胧月疑惑的问道,手掌紧捂住心口,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飞澜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绣眉紧蹙,她合起双眼,仔细的听着四周的环境,在东南的方向,青草与竹叶的响动声格外强烈,她拉起胧月,向那个方向跑去。   她们匆匆赶过去,映入眼中的却是十分不堪的一幕。三个身穿圣朝兵服的大男人将一个柔弱的女子压倒在地上,女子身上的衣裙早已被撕扯的破烂,赤.裸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两个男人分别按住了她的手脚,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女子无助的挣扎,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之声。难怪求救的声音会突然的消失。而另一个男人正伏在女子身上不停的起伏着,猥亵的表情让人作呕。   胧月公主长在深宫之中,被保护的很好,何曾见过此等不堪的情境,顿时愣在当场,吓得浑身颤抖。   而此刻的飞澜双眼浮起一层血红,双拳紧握着,发出骨节碰撞之声,她周身都燃烧着嗜血的烈焰。这样的一幕,让她想到了逸云,那个陪伴她走过最艰难岁月的美好女子。她想到了与她的初遇,也想到了她的死亡。   第162章 你究竟是人是鬼   更新时间:2013-9-3 8:51:26 本章字数:5353   此刻的飞澜双眼浮起一层血红,双拳紧握着,发出骨节碰撞之声,她周身都燃烧着嗜血的烈焰。这样的一幕,让她想到了逸云,那个陪伴她走过最艰难岁月的美好女子。她想到了与她的初遇,也想到了她的死亡。   “畜生!”飞澜失控的冲上去,将压在女子身上发泄兽.欲的男人一把提起,两指掐住他咽喉,只听嘎嘣一声骨节的脆响,她毫不留情的将男人喉咙掐断,那男人瞪大了双眼,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当场断气而亡。   见同伴惨死,另两个手忙脚乱的提起裤子,其中一个动作利落的提起刀便向飞澜砍去。飞澜身形快若闪电,侧身一闪躲过,并出手利落的夺下他手中的刀,反手砍在男人肩膀,顿时男人的手臂飞向半空之中,空气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正是两人打斗之时,第三个男人趁势向胧月扑了过去,胧月慌张的向后跑去,不停的呼喊着,“玉墨,救我!”   飞澜站在原地未动,一挥手臂,手中尖刀挥出,不偏不倚的刺中那男子后心,当场吐血身亡榍。   飞澜染血的眸光最终落在那被凌辱的女子身上,她颤抖的蜷缩着身体,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双腿间流淌着刺目的鲜血。同时,她也仰头看着飞澜,模糊的眼眸中,是无边的绝望,下一刻,她快速的捡起散落在身边的尖刀,划开了颈项,顿时鲜血喷涌,飞澜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经来不及,月白的袍子溅满了鲜红的血。   一时间,时空都好似凝固了,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气,只有那个断臂的男人还在地上翻滚,痛苦的哀号。   飞澜脱下身上的袍子,遮盖住女子赤.裸的身体,而后,拾起地上染血的刀子,一步步向哀号的男人走去。浓重的杀气让那男人不停的后退,口中不停的呼喊着,“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痘”   飞澜的剑刃直指男人咽喉,冷声问道,“你们是越关城驻守的军队?”   “是,是。”男人颤抖的回道。   飞澜的眸色却更冷了,剑刃向前刺入一分,在那男人颈子上擦出一条不大的血痕。“既然是慕容家的军队,就应该知道军规深严,奸淫掳掠者,军法处置。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我是后被招入军中的,听以前的老兵说,慕容将军在的时候,军纪严明,可现在军中是洛将军当家,自从慕容将军战死沙场后,洛将军更肆无忌惮了,每个月都会抓一批女人到军中,刚开始是在圣朝边境的村庄抓,后来失踪的女孩多了,弄得人心惶惶,这越关城的太守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警告过洛将军,若再敢乱来,便将此事呈报皇上。洛将军花了些钱给那些女子的家属,才将事情解决。可这荤头一开,军中的将士们便再也吃不了素了,就开始到大翰边境的村落中抓女人,这才引发了两国间的战争……”   这士兵说了太多的话,声音越来越弱,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公子饶了小的狗命吧,我才入伍两月,这是第一次犯,小的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与妻儿,小的不想死啊。”   飞澜沉冷不语,手中刀光一闪,那男人又是一声惨叫,然而,刀却砍在了他身旁,惊魂未定中,只听头顶冷冷的声音又道,“去将那女子埋葬了,在她给她磕十个响头。”   “是,是,小的这就去。”那男人连滚带爬,忍着痛苦,一只手握刀,费力的将那女子埋葬,并在她坟前不停的磕头。   而一旁,飞澜从地上拾起一个药篓,里面还装着几颗刚采摘的草药,想必这是一个穷苦人家的草药女,每日辛辛苦苦,以采药为生,治病救人,她做得本是积德行善之事,却遭此不幸,被凌辱而亡,上天当真不公啊。   “公子,小的知错了,还请公子放小的一条生路。”那男人埋葬了尸体,重新跪倒在飞澜面前,不停磕头求饶。   “己所不欲忽施于人,你同样有父母妻儿,若是你的妻女被人施以暴行,你会如何?”飞澜冷淡说道。   那男人一脸悲恸,匍匐在地。   飞澜拳头紧握着,手臂微微发颤,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告诉洛青川,我慕容飞澜回来的,新帐旧账,我会和他一起算!滚!”   “是,是,是!”男人连着说了三个‘是’字,而后连滚带爬的逃走。   飞澜稳定了心绪,而后转身看向胧月,只见她跌坐在地上,瞪大了明眸看着她,几乎都被吓傻了。   她踱步到胧月身前,伸出手臂想要将她扶起,却被胧月下意识的躲开。“你,你别过来,你究竟是谁?”胧月颤声问道,即便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刚刚的女子却绝不是玉墨,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飞澜知道已经瞒不住胧月了,她已经开始怀疑,但凡问一些过去之事,飞澜必然要出破绽,倒不如所幸承认了。   “嗯,我的确不是连玉墨,在这具身体之中的灵魂是慕容飞澜,圣朝大将军慕容飞澜。”飞澜平淡的回道。   “你,你是男人?”胧月又问。   “不,我是女人,没有人规定过将军不可以是女子。”飞澜回道。   胧月的身体却不停的后退,直到被竹树挡住,退无可退。她是圣朝人,而两国正在打仗,抓住她这个公主不正好可以要挟她父兄,想至此,胧月更担忧了。“你,你将玉墨如何了?你混入大翰朝,究竟有何居心?”   飞澜自然猜到了她的心思,无奈摇头,“玉墨已经死了,在护城河中溺水而亡。我本是一缕幽魂,阴差阳错进入了这具身体。胧月,若我想伤害你,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我没有什么居心,我只是想活着,想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胧月也不是蠢笨的女子,她回响玉墨苏醒后的点滴,她的确是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飞澜含笑看着她,再次将手臂伸到她面前,温声道,“快起来吧,地上寒凉,别感染了风寒。”   胧月迟疑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手送入她掌心间。   飞澜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该回去了,日落后山间雾气重,容易迷路。”   “你还要回大翰吗?”胧月问道。   “嗯。”飞澜点头。   “那你不怕我告发你吗?”胧月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飞澜不仅不怕,反而溢出笑声,“你不会。”   “那么肯定?”胧月蹙眉,面前的这个人似乎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我不曾伤害过你,你也绝不会伤害我的。”飞澜说完,转山向林外走去。   胧月自然不敢在这林间逗留,匆忙的跟上去,“玉墨,不对,飞澜你等等我。”   “害怕了?原来你不会武功啊。”飞澜温笑说道。   “小的时候学了几天,太辛苦就不学了,我娘也不强求,我父皇更是宠着我,他说反正在他眼皮底下,没人敢欺负我。”胧月炫耀的说道。   很多时候,飞澜真羡慕胧月的天真幸福。   “难怪你不想嫁给我哥,原来你根本不是玉墨,玉墨爱我哥爱的死心塌地呢。”胧月喋喋不休的说着。   飞澜心中冷笑,玉墨爱的只怕是太子妃之位和未来皇后的桂冠吧。   ……   两人回到军中,天色已经昏暗,军中气氛似乎十分肃寂。副将匆忙的跑过来,拱手道,“公主殿下,驸马爷,你们总算回来了,沈将军满城的寻找二位。”   “公主在营中烦闷,我陪她出去散心。”飞澜轻描淡写的回了句,便回了房间。   她在屋内翻看兵书,原本寂静的院落,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碰的一声,沈浪破门而入,三两步来到飞澜身前,对她怒目而视,“连玉墨,我已经警告过你,你竟然敢……”   飞澜绣眉轻锁,啪的一声脆响,将手中书册砸在了桌案之上,“我也警告过你,在军中我是主帅,你是先锋,你对我应该有最基本的尊重。伦身份,我是当朝驸马,而你只是将军之子,官拜二品少将军,你也该以为我尊。沈浪,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和我大呼小叫。”   她的话,让沈浪僵硬在原地。是啊,无论连玉墨是男是女,她都是凤台选婿,胧月钦点的驸马爷。   沈浪拱手,退后两步,不冷不热道,“下官拜见驸马爷。”   飞澜不语,眸光淡淡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文。只听得沈浪又道,“驸马教训的极是,只不过下官要提醒驸马,别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命你赴边境,是为了让您‘战死沙场’。”他刻意的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飞澜哼笑,回道,“好啊,你传令下去,明日清晨点兵,本帅要攻打越关城,活捉圣朝主将洛青川。”   沈浪将信将疑的看了她半响,而后拱手一拜,“末将领命。”   他刚要退下,却听身后再次传来她清清淡淡的声音,“胧月公主今日受了些惊吓,你去安慰安慰她吧,趁虚而入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吧。”   沈浪迟疑的停住脚步,回头道,“我沈浪做事还无须驸马爷来教。”   飞澜轻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并未恼火,反而又补了句,“记得温柔些,她是被宠大的,不是被吓大的,她不吃你那一套。”   “多事。”沈浪脸色微变,十足的尴尬,丢下一句后,快步离去。   飞澜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眸色深冷。放在桌案上的手掌缓缓收紧,握成拳头,手背之上青色血管道道凸起。她最不想见到的事终究还是要发生,说来倒是讽刺,慕容先祖忠君爱国,而她甚为慕容一族的子孙却带领着外朝侵占大翰国土,她的确愧对祖先。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纵容洛青川,是洛青川的***熏心,上行下效,才引发了这场战争。   天将亮的时候,大军准备就绪。飞澜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将那只从市集中买回的夜叉面具带在脸上,而后带领大军攻城。   这场仗打了洛青川一个措手不及,飞澜的七星阵法十分微妙,洛青川完全辨不清方向,他和他的亲卫困在阵中,拼死反抗却仍未逃脱,最后被飞澜一剑刺于马下,生擒活捉。   从大翰军队开始攻城,直到洛青川落马被擒,不过短短半日光景,即便是沈浪都不得不钦佩慕容飞澜用兵之神,然而,对她的怀疑也更深。他自幼习武,熟读兵法,都做不到一击即中。而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学士千金,却是文韬武略,武功卓越,这哪里说得通!   主将被擒,越关城可谓不攻自破。而慕容飞澜却在此时下命撤军,退出越关城,更不许大翰的士兵***扰越关城百姓,否则军法处置。   沈浪并未与她再起争执,飞澜的心思自然是不愿大翰侵占圣朝半寸国土。而沈浪却自以为越关城地处要塞,被圣朝三城团团包围,他们的军队容易被困入城中,反而处境会更被动。   洛青川被关押在监牢之中,与他一同关押的还有圣朝的兵将,都是在刚刚那场大战中一同被关押的。   飞澜一身玄色锦袍,面上带着夜叉面具,在阴暗的监牢中,如同鬼魅般慎人。   “开门。”飞澜淡声吩咐。   “是,驸马爷。”看守监牢的士兵丝毫不敢怠慢,铁索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士兵搬来太师椅,飞澜一拂云袖,悠哉的坐了下来。透过面具,她微眯着美眸,清清冷冷的盯着吊在十字架上的洛青川。   被押入监牢中,自然没有不动刑的道理,洛青川被鞭打了几次,身上衣衫破烂,皮开肉绽。他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向地上吐了口吐沫。“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懂得七星阵法?”   飞澜盯着他,冷然一笑,唇角一抹嘲弄,悠哉的将双腿交叠在身前。“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不,不可能,七星阵只有已逝的慕容将军和当今皇上才……”他话未说完,便被飞澜冷冷的打断。   “才什么?”她冷哼了声,随意的把玩着如玉的指尖。“洛青川,你太轻敌了,你跟随在慕容飞澜身边五年之久,应该很熟悉七星阵,我不过是稍稍变化了阵型而已,你便一头撞进来,哼,洛青川,这些年你越发不中用了。”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声音,但她声音中夹杂的那股清冷,她傲慢的语调,与慕容飞澜简直如出一辙。洛青川高大的身体开始发抖,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飞澜笑,起身来到他身前,伸出手臂,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那一张苍白绝世的容颜,妖娆绝美,但看在洛青川眼中,却好像见了鬼一样。   “你,你是谁?不,这不可能。”洛青川眼中布满了红色血丝,死死的盯着飞澜。她虽然拥有着与慕容飞澜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同样的一张脸,虽然多了妩媚,却少了份成熟与历练。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慕容飞澜。   “怎么不可能?”飞澜笑靥不变,随意拨了下额前碎发,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随意与清冷。她冷眸在他身上扫过,幽幽又道,“洛青川,还记得你第一天投入慕容氏军中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洛青川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喉咙中好像堵了什么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飞澜冷笑着,负手而立在他身前,孤冷清傲。她的身影倒映在洛青川眼中,恍惚间竟与七年前重合。   那天的慕容飞澜一身玄色锦袍,负手而立在高台之上,低眸俯瞰着台下二十万大军,那是她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乳臭未干,即便手持虎符与慕容一族的蔷薇令,却着实不能让人信服。   她的声音很冷,几乎没什么温度,她说,“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都不服我,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今日只要有人能将我踢下台,这个主帅就是他的。”   第163章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更新时间:2013-9-4 8:50:57 本章字数:5394   她的声音很冷,几乎没什么温度,她说,“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都不服我,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今日只要有人能将我踢下台,这个主帅就是他的。”   那时候军中多的是年轻气盛的少将军,包括他在内,慕容飞澜的武功很高,可是与他们轮番交手也消耗了不少气力,但她却能咬牙将一个又一个挑战者踢下高台,而自己一直站到最后。   从那之后,军中没有一个不佩服她,对她马首是瞻。她对三千将领与二十万大军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帅,在军长,我慕容飞澜说一不二,若有违逆,军法处置。”   “我是主帅,在军中,我慕容飞澜说一不二,若有违逆,军法处置。”面前之人声音冷清,而一字一顿,却掷地有声。   洛青川眼中的神色由震惊转为不可置信,最后变成一片死灰。他接到洛青缨的书信,说慕容飞澜坠城而亡时,兴奋的同时,却也带了些惆怅。他的确恨慕容飞澜压制了他五年之久,但无论作为一个将军,还是作为一个女人,慕容飞澜都是值得人钦佩的榍。   “洛青川,你还记得离开帝都之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飞澜的眉宇突然凛冽,那一股深寒之气扑面而来,洛青川心中升腾起一股绝望,若面前之人真是慕容飞澜,那么,她一定会与他清算旧账。   “我当时说:洛青川,我将慕容一族的二十万大军交付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皇上的期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她的语调悠闲,随手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冰冷的剑刃在他肌肤上轻轻划过,并没有留下伤口,而那种感觉却好像割在洛青川心口,阴森可怖。   “怕了?”飞澜不屑的笑,“我说过,在战场上随时都有人会倒下成为一具尸体,是汉子就绝不能怕死。督”   洛青川耷拉着脑袋,嗓子沙哑的喊道,“慕容飞澜,今天落在你手上想杀就杀,本将军要是求一声饶,我就不是个男人!”   飞澜淡漠的面颊在阴暗的监牢中尤显苍白,手中紧握剑柄,义正言辞道,“洛青川,自古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你迫.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你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有多少人为了你的淫.欲丢了性命?这一次,我绝不能再饶恕你。”   她话音刚落,手中剑光一闪,宝剑***洛青川双.腿.之.间,只听得他一声凄厉惨叫,痛的满头大汗,被捆绑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的命根子是再也不能用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伤了根源远比杀了他更难受。   他粗哑的嗓音不停嘶吼着,“慕容飞澜,你杀了我,干脆杀了我!”   飞澜接过一旁侍卫递来的白色绢帕,轻拭了下双手,而后丢在地上,“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将你亲手交给君洌寒,你想他会如何处置你?”   她说罢,转身向监牢外走去,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的腐朽与血腥味儿让人作呕。   “慕容飞澜!”洛青川突然叫住她,放肆的狂笑,“慕容飞澜,你以为你多干净,皇上为了让你复活,血洗玉阳,你身上背负了更多的罪孽与血债。若是天道轮回,你比本将军更应该下地狱。”   飞澜回头冷冷的看着他,显然不信他的话,在君洌寒眼中,她依然魂飞魄散,他为何还会为她挑起战火?!这根本就说不通。   “不信?青缨飞鸽传书,这消息绝不会错,玉阳国一战打得惨烈,天下人皆知,慕容飞澜,你休想抵赖。”   飞澜墨眸冷黯,深思片刻后,对一旁侍卫吩咐道,“去将大夫找来为他止血,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下官遵命。”士兵拱手道。   飞澜回到卧房,便吩咐侍从备水。征战一日,身上的血腥味让她不适。   宽大的浴桶,水面上弥漫着白色雾气。飞澜站在浴桶便,开始动手脱下身上的衣物,先是外袍,而后是中衣,为兄,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之中,肌肤如玉般光洁,她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头轻靠在浴桶边沿,闭目沉思。   此时,她的脑海中很乱,她知道洛青川没有理由欺骗她,那么,君洌寒是真的为她血洗玉阳了。这么多年来,她多少是明白那个男人的,这只怕是一种悼念,可是,用无辜者的鲜血来悼念已逝的亡魂,太残忍,也太不值得。   或许是想的太投入,浑浑噩噩间竟没有留意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当胧月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她人已经破门而入了,这本也无妨,要命的是,胧月的身后跟随着沈浪。   “玉墨,有新鲜的樱桃,一起……”最后一个‘吃’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中。映入眼帘中的是浴桶中女子半酣睡的模样,双肩裸.露在水面,肌肤如雪,青丝如墨。   沈浪顿时僵住脚步,下意识的背转过身,一向沉稳的脸,浮起尴尬之色。   只听的哗啦一声水波的响动,伴随而来的是飞澜温怒的声音,“出去。”   沈浪扯着胧月,慌张的走了出去,并合上了房门。   门外,胧月怀中抱着一盘樱桃,嘟着嘴巴看着沈浪,恼火道,“喂,你都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到。”沈浪淡声嘀咕了句。   “骗人!没看到你脸红什么啊。是不是觉得她很美啊?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否则本公主饶不了你!”胧月凶巴巴的吼道。   沈浪本就觉得甚为尴尬,被胧月这么一闹,也些微恼火,“若不是你莽莽撞撞的进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真是懒得理你。”   他丢下一句后,冷然拂袖而去。   “你看别的女人,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胧月掐腰,对着她的背影吼道。而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被开启,胧月下意识回头,只见飞澜穿了件白色纱衣,身披金色披风,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腰间,发梢还滴答的落着水珠,一双明眸含着淡淡迷雾,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   “找我有事?”她绣眉微挑。   胧月举了下手中盘子,“有樱桃吃。”   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子,当真是让人气不起来的。飞澜无忧失笑,转身向屋内走,“这个时节还能弄来一盘子樱桃,沈浪也是煞费苦心。”   两个人围坐在桌旁,一边吃樱桃,一边品茶,一边闲叙家常。“玉墨,还是喊你玉墨习惯一些。”胧月嘻嘻的笑着,唇上染着鲜红的樱桃汁。   “随你吧。”飞澜不以为意的回着。   胧月双手托腮,好奇的继续问道,“那你曾经有过心爱的男人吗?”   飞澜挑着樱桃的指尖突然一颤,神情稍黯几分,唇角溢出苦涩,“有过,还有一个儿子,已经七岁了。”   “那你一定很想家吧。”胧月也跟着惆怅起来,“你离开这么久,你的心上人一定也很难过吧。”   飞澜云淡风轻的笑,摇首,“谁知道呢,或许会伤心一段时日吧,可他和你哥哥一样,有很多的女人,永远不懂寂寞的男人,他的心又怎么会为一个人而停留呢。”   “他有很多妻妾?那他一定是富贵家的公子。”胧月随口说着,咬着白皙的指尖吸允上面沾染的酸甜果汁。   “是啊,的确是大富大贵。”飞澜墨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深。   吃过了盘中的樱桃,胧月也困乏了,伸了个懒腰,伸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我困了,回去睡了。”   胧月离开后,飞澜依旧了无睡意,她用剪刀随意的剪着烛心,昏黄的火光在她清澈的瞳眸中不停晃动。   七星阵,活捉洛青川,越关城攻而不占,她已经暴露了太多的行踪,君洌寒,你应该很快就要到来了吧。   ……   之夜,养心殿中灯火通明,边关八百里加急,越关城破,守城大将军洛青川被生擒活捉。君洌寒快速的看过谍报,重重的摔在桌案之上。   “洛青川这个蠢货,几年不打仗,只怕刀枪都生锈了吧。”   “皇上息怒。”刘锦屈膝跪在他身前,风清扬与徐福海陪在一侧。   “本朝与大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番兴起战事,只怕也是洛青川的杰作,作为主帅,落入敌军手中不以死谢罪,还被生擒活捉,这个贪生怕死之徒,丢进了我圣朝的脸面。”   刘锦跪在地上,陌生不语。眼角余光探向一旁徐福海。   徐福海会意,拱手上前道,“皇上息怒,事已至此,气坏了龙体反倒不值当。”他忙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温热的茶盏,递到君洌寒面前。   他喝了口温茶,才稍稍压住了火气。   “洛青川被擒,边境大军不可无主帅,不知该派哪位将军前去,还请皇上示下。”刘锦开口道。   君洌寒放下手中茶盏,凤眸冷眯,沉声道,“传旨下去,调拨一万御林军开赴边境,朕要御驾亲征。”   “皇上万万不可,这玉阳一战刚结束不久,皇上决不可再离朝。”风清扬一挑衣摆,沉重开口。   君洌寒面色阴郁,将手中谍报丢向风清扬,微叹,“你自己看看吧,据军中副将所述,圣朝此番所用竟是七星阵,这世上极少有人通晓此阵,朕也是偶然在古籍中看到,手把手交给飞澜。”   “皇上,七星阵的确罕见,却也并非世上再无人通晓。不能因此就断定是飞澜,皇上是亲眼所见飞澜的魂魄消散。”风清扬继续道。   “不仅仅是七星阵,大翰攻陷越关城,却攻而不占,除了飞澜,朕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借此侵占圣朝领土。”君洌寒声音清淡,眸光幽动。   “皇上……”风清扬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他冷冷打断。   “朕意已绝,多说无意。朕有一种预感,好似有一种力量牵引着朕不得不去。”即便是渺茫的希望,他也一定要亲赴边境。   这些日子,他想飞澜了,是真的想,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她还存在于这个世间,她不会狠心的丢弃他和无忧。   “岂秉皇上,中州王求见。”殿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君洌寒忽而响起,他每晚都要检查无忧的功课,刚刚讨论政务,竟将此事忘在了脑后。他微扬了手臂,“都退下吧。”   众人退出后,无忧缓缓而入,依旧板着一张小脸,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他屈膝跪地,一声不吭,算作见礼。   “起来吧。”君洌寒含笑,又问,“刚刚都听到了吧?要同朕一起去边境吗?”无忧一直在殿外偷听,殿内都是习武的高手,一个个心知肚明,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嗯。”无忧重重的点头。   君洌寒起身来到他身旁,牵起他冰凉的小手向殿外走去,边走边道,“今日时辰不早,就不考问你的功课了。朕陪你回广阳殿歇息吧。”   父子二人刚刚步出,只见瑜琳就跪在殿外的石阶之上,白衣素颜,身上无一丝多余的饰物,苍白的容颜越显楚楚之态。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模样极是无助。这些日子,她每晚都跪在这里,当真是风雨无阻。   “皇上。”她颤声低唤,眸中泪光盈动。   君洌寒对她几乎是视而不见,反倒是一旁无忧扫了她一眼,冷哼了声,“皇贵妃每晚都跪在这里,你跪的不烦,本王看着都烦了。”   “你……”瑜琳声音哽咽,紧咬着唇瓣,泪珠扑簌而落。目光求助的看向君洌寒,而后者仍无动于衷,反而对一旁徐福海吩咐道。   “你没听到小皇子说什么吗?以后若皇贵妃再出现在养心殿,朕唯你是问。”   “老奴遵旨。”徐福海领命,忙吩咐两个小太监将瑜琳架走。   瑜琳一个柔弱女子,自然无法反抗,只能无助的哭泣,“皇上,瑜琳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瑜琳一次好不好?瑜琳不能没有你……”   君洌寒无奈的摇头,他是真的对她失望了。他给过她太多的机会,可是,她从不珍惜。   “现在满意了吗?回宫吧。”君洌寒将无忧从地上抱起,向广阳殿走去。   无忧长大七岁,他抱他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似乎又重了一些。”他含笑开口,眉宇间是身为父亲的骄傲。   “又没求你抱。”无忧不冷不热的嘀咕了句。   *   边境高城之上,飞澜远远的看着对面的越关城高挂免战牌。她墨眸深沉茫然,模糊了所有的情绪。   “大翰的军队又在搞什么名堂,无缘无故高挂免战牌。”一旁,沈浪不解的开口。   飞澜一笑,那笑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天子降临,按祖制高挂免战牌三日,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你说什么?”一旁,沈浪不解的看向她。   飞澜含笑不语,并不打算解释。   而正是此时,城下士兵匆忙来报,“回禀驸马,太子的车马已在距城二十里处,请驸马与沈将军出城接驾。”   飞澜有片刻的错愕,而后转头看向一旁沈浪,只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想必是沈浪将君宁搬来的。圣朝皇帝,大翰太子都聚集在两国边境,这下倒是热闹了。   君宁的到来,最不高兴的人竟然是胧月,一来,多了个人管束着她,二来,自家哥哥精明的很,难保不看出玉墨的破绽,她反而更为担心。   “胧月,见了本王怎么还板着脸,你似乎不太欢迎啊?”君宁含笑问道,宠溺的刮了下妹妹的鼻尖。   胧月摸了摸鼻子,哼哼道,“我们先说好,你不许管着我,否则回京我就告诉父皇,你欺负我。”   “若再不管着你,插上翅膀都能上天了。你尽管去告状,看父皇是信你还是信我。”君宁气定神闲回道。   “最讨厌你了。”胧月负气的丢下一句,转身跑开。   君宁含笑摇头,转而看向一旁飞澜,温声说道,“你跟我过来。”   第164章 恍若隔世的相见   更新时间:2013-9-5 8:48:38 本章字数:5594   君宁含笑摇头,转而看向一旁飞澜,温声说道,“你跟我过来。”   飞澜一路跟随他来到军帐之中,君宁微眯着眸子,盯着桌案上的地图,飞澜站在他身后,手心不知不觉已侵出冷汗。君宁为人十分精明,难保不看出什么破绽。   许久后,才听他温声开口,“听沈浪说,你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还活捉了敌方守将。”   “太子殿下谬赞,我不过是误打误撞。”飞澜谨慎回道。   君宁微摆了下手,笑道,“你也不必谦虚,本王只有判断的标准。只不过,本王十分好奇,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如何对兵法谋虑了若指掌?棼”   飞澜拱手,不慌不忙回答,“回禀太子殿下,臣女自幼对兵书便十分感兴趣,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过到一种十分罕见的阵法,叫做七星阵,此阵暗藏玄机,变化微妙。那日对敌,便是运用此阵发,才侥幸得胜。”   对付聪明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说实话,飞澜自认她的说辞天衣无缝,果然,见君宁淡淡点头。她稍稍松了口气,好在连玉墨与君宁相交不深,否则,她只怕无法过关。   他在主位之上做了下来,看了会布防图,而后又问,“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广”   飞澜思虑片刻,决定据实以报,“岂秉殿下,臣女这些日在边境了解到,此战皆因圣朝守将洛青川***熏心,怂恿手下士兵掠夺我大翰少女。两国一向交好,如今,洛青川也已被擒,倒没有必要再挑战火,届时生灵涂炭,遭殃的还不是百姓。臣女以为倒不如派使者去圣朝议和,索要些银两赔偿给受害者家属。”   君宁思虑半响,似乎并不反对。“倒是不错的法子,这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此事本王会向父皇启奏。你认为派何人出使何时?”   飞澜等的便是他这一问,躬身俯首道,“臣女愿为大翰马首是瞻。”   “你?”君宁微愕,片刻后又道,“容本王再想想。”   飞澜俯首,“殿下一路车马劳顿,臣女不变打扰,先行告退。”   君宁看着她,笑靥略带玩味,“这么急着逃离?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起身来到飞澜身前,伸手握上她冰凉的小手。飞澜一惊,慌忙退后,这便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缘由。   “请太子殿下自重。”她严肃道。   君宁一笑,倒也没有强迫她什么。只是温声询问,“这些时日都没有想念本王吗?”   飞澜摇头,淡淡回了句,“不想。殿下不是臣女想得起的人。”   “因为惠儿?”君宁又问。   飞澜低笑,回道,“只是原因之一,但绝不是主因。”   君宁哼笑,这个男人天生一副自信傲慢之态。“现在不想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本王会在你心里的。”他修长的指随意点了下她心口的方向。   “出去吧,早些休息。”君宁摆了摆手。   “臣女告退。”飞澜躬身一拜,而后离开。   飞澜刚刚走出主帐,便听到弱弱的女声从一旁响起。“玉墨,玉墨。”   胧月从一旁帐子走出来,扯住了她手臂。“有事吗?”   “嘘。”胧月用手掌捂住了她嘴巴,贴在她耳侧低喃了声,“小声些,飞澜,我想出去玩儿,你带我去好不好?”   “又出去?”飞澜失笑,捏了下胧月圆圆的脸蛋。   胧月将她扯到一旁,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知道的,我哥哥来了,他以后只会天天管着我,想出去比登天还难,玉墨,求求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如果我不答应呢?”飞澜美眸微眯,唇角却含着笑。   胧月双手叉腰,眸中一闪狡黠,“如果你敢不带我出去,我就把你不是玉墨的事告诉我哥,看他不把你当做奸细抓起来。”   飞澜笑,随口丢下句,“那你去吧,太子殿下就在帐内。”她说罢,转身向外走去,却被胧月再次拉住了手臂。   胧月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撒娇的摇晃着飞澜的手臂,“我错了还不行,你就带我出去吧,飞澜,你最疼胧月了……”   飞澜无奈的笑,真是拿她没办法,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根本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真的希望胧月可以永远天真单纯下去。“还不去换衣服,等天黑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飞澜,还是你最好。”胧月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的屋子,刚推开屋门,就见到沈浪气定神闲的坐在桌案旁。   “跑去哪儿了?”沈浪淡声询问。   “我去哪儿要你管!”胧月反唇相讥,又凶巴巴道,“谁让你呆在我屋子里的,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出去。”   沈浪剑眉几乎拧在一处,似乎有些恼了,他突然起身来到她面前,手掌托住她小小的下巴,胧月被迫仰头,他黑着的一张脸,和男子沉重的气息,让她莫名的畏惧。“你,你要干嘛?”   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她,那双如小鹿般的眸子,浮动着怯生生的光芒。他心口一软,放开她,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这句话,你应该早些告诉我。”   沈浪的性子从小就冷,他不喜欢与人接触,他做什么都是独立独行的,习惯了,也没觉得寂寞。从没有人敢招惹他,当然,胧月是个意外。年幼的时候,她总喜欢缠着他,那时候他觉得她吵,觉得她烦,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了她的吵闹,习惯了她的纠缠,习惯了有她的日子。   若是她早些对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会让自己陷进去呢。   记得,十岁那一年,他独自坐在园中,在宣纸上画下了胧月与自己,正巧,景帝陪沈贵妃回门,由此经过。沈妃笑的道,“我们浪儿和胧月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景帝朗笑,对他说,“沈浪,好好读书习武,等你长大了,拿着这张画来向朕提亲。”   他知道君无戏言,在很多年前,景帝默许了他们的婚事,在他心中,胧月是他的,一直都是。   “你休息吧,我走了。”沈浪轻叹着,转身向外走去。   胧月看着他的背影,他周身散发的淡淡孤冷与落寞,让她莫名的难受。“沈浪。”她突然上前扯住他衣角。   “还有事?”他回头,温声询问。   胧月低着头,死死的抓着他衣角,就是不说话。而正是此时,飞澜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胧月,还没换好衣服吗?再不出发天就要黑了哦。”   “你还要出去?”沈浪一把抓住她手腕。   “痛,痛!”胧月眉心几乎都拧在了一处。   沈浪一慌,放开了她的手,却被胧月反缠住了手臂,“我想去越关城转转,你陪着我,好不好?”   沈浪凝了她半响,那一张如花的小脸上挂着恳求的神情,唇角含着嘻嘻的笑。“去换衣服吧。”   “嗯。”胧月重重的点头,笑靥在脸上如花般绽放。   等两个人一起走出屋子,只见园中的飞澜竟是一袭女装,鹅黄的色彩,脸上还覆着轻轻的薄纱,她见到沈浪,墨眸闪过片刻错愕,但很快被温笑取代。“看样子我似乎不必去了。”   “他是我的跟班。”胧月嬉笑着,上前拉住了飞澜的手,又问,“你怎么换上女装了?”   “这个时间出门,可能要在外面过夜,换女装比较方便照顾你。”飞澜随口答道,三人悄悄的离开了军营。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但越关城中的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好像洛青川的被擒,对圣朝无丝毫影响。飞澜明白,这一切不过源于那个男人在此坐镇的缘故。   胧月从街头走到街尾,手中零食不断,嘴巴中更是塞满了吃食。   “少吃一些,当心吃坏了肚子。”沈浪关切的提醒,堂堂一国公主,胧月对珍宝首饰一向不感兴趣,却天生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   胧月停住脚步,将手中咬了一半的糖葫芦递到沈浪唇边,“是啊,万一这东西有毒呢,本公主命你给本宫试毒。”   “别胡闹。”沈浪将她递来的糖葫芦推开。   飞澜一路跟随在两人身后,含笑摇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累了吗?喝杯茶再走吧。”沈浪在一家茶楼前停住脚步,古朴的茶舍,客人却是络绎不绝。   “可我还要吃那个。”胧月伸手指向街对面的糖糕。   “你先和玉墨进去坐,我去买给你。”沈浪说罢,快步向临街而去。   飞澜与胧月并肩走入茶楼,楼内可谓人满为患,只有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空座。“那里有位置,玉墨我们去坐。”胧月快步向窗前走去,然,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先一步坐在了桌案旁的木椅之上。   虽然是小小的年纪,一袭月白锦袍,看得出非富即贵,那模样更是俊俏,周身散发着冷贵的气势。“小二,一壶上好的雨前茶。”   胧月一见被人捷足先登了,顿时恼火,她大步来到那孩子身边,双手叉腰,气鼓鼓道,“喂,你这小毛头,这是我的地方,赶紧的走人。”   那孩子微抬起眼眸,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清清冷冷道,“位置就在这里,谁先坐着就是谁的,你说是你的,那你叫它一声,看看它答应吗?”   “你,你这屁孩胡搅蛮缠,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胧月更气,手掌啪的拍在桌面上,力道不大,声音倒是不小。   而那孩子却无丝毫惧意,温笑道,“我已经坐在这里了,我还叫它做什么。大婶,麻烦让开,别影响了我品茶的心情。”   “你,你喊谁大婶,信不信我打你。”胧月在他身边做了下来,明显是要跟他一直耗下去。   “小爷,您的茶来了。”此时,小二将一壶温茶端上来,放在了桌面上。   那孩子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浅饮一口,眉宇间擎着轻蔑的笑,又道,“想打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胧月腮帮子都气的鼓鼓的,正巧,此时沈浪拎着糖糕返回,见到胧月正与人争吵,便向一旁飞澜问道,“怎么回事?”   而飞澜僵硬在原地,目光发呆的看着那孩子,如同蜡像木偶一样。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一道低沉冷魅的男声响起,温温的一句,“无忧,休得胡闹。”   胧月顺着声音望去,映入眼眸的是男子眉宇飞扬,桀骜孤冷。那一张俊美的脸,犹如鬼斧神工。她发呆的看着,眸中满是惊艳之色。   飞澜缓缓回头,只见君洌寒身着绛紫袍子,踱步而入,他与她擦肩而过,对她视而不见,温润的目光只在无忧身上停留。   “这儿的茶不错,过来喝一杯吧。”无忧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   君洌寒在桌旁停住脚步,眼角余光瞥着身侧胧月,温笑,“无忧,堂堂男子汉,怎么和女子一般见识,我们去别家。”他伸出手臂,掌心摊开在无忧面前。   无忧轻笑,耸肩,将手置于他掌心间,起身,对胧月扮了个鬼脸,“大婶,这位置让给你了,好男不跟女斗。”   “小屁孩,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胧月凶巴巴的吼着,而那父子二人竟头也不回,完全的将她当成了空气。   “在这里和一个女人争吵,你倒是越发出息了,难道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子的声音低润,莫名的动听。   “那个大婶很有意思,不过逗逗她而已。”无忧玩味回道。   父子二人从飞澜身边经过,她痴痴的目光游走在两人之间,再次相逢,已恍若隔世,他们不再认识她,而她也不再是原来的慕容飞澜。   无忧说话的时候,眉宇间神采依旧,清澈的眸子,含着丝丝玩味,看得出,君洌寒将他们的孩子照顾的很好。可是,他自己却清瘦了许多。飞澜苦笑,是后宫三千佳丽没有伺候好他吗?她可不认为这个男人会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在看什么?”身侧,沈浪探寻的眸光看来。   飞澜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两个人有些面熟而已。”她说罢,向胧月的方向而去,拂袖坐在她身旁。   而此时,胧月双手托腮,还在生闷气。   飞澜斟茶,递到她面前,温笑道,“你多大的人了,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你没看到那小鬼多嚣张,就长了一张欠揍的脸。也不知谁这么造孽,生了这么个玩意出来。”胧月继续嘀咕着。   飞澜刚饮下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去,不停的咳起来。   “你没事吧?”胧月担忧问道。   飞澜摇头摆手,猛灌了口茶,才稍稍舒服一些。   沈浪也坐过来,自顾倒了杯温茶,“胧月,你太大意了,那两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何以见得?”胧月不解问道。   “他们身上的锦袍是蜀锦缎面,那是江淮两省的贡品,这两人只怕与皇族脱不了关系。还是少惹麻烦,这里毕竟是圣朝的地界。”沈浪的语调不温不火。   飞澜端杯轻笑,这沈浪倒是有些见识。   “今日天色已晚,怕是回不去了,我看过,东城的客栈还算干净,今夜就住在那里吧。”沈浪继续道。   “好。”飞澜轻笑,不温不火。   “不好。”胧月却出声反抗,“凭什么听他的啊。”   “为什么不听他的?给我一个理由?”飞澜眼帘轻动,含笑问道。   胧月不过是因为反对而反对,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呢。最终,三人还是住进了城东的悦来客栈。沈浪很细心,订了两间上房,环境清幽,打开窗子,隔着一条护城河便是大翰地界。   飞澜站在窗口,任由河岸的清风吹乱她额前碎发。“沈浪是个很细心的男人,难怪你父皇要将你许配给他。”   “圣朝同辈之中,沈浪的确是佼佼者,可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可以嫁。”胧月躺在床榻之上,手臂枕在脑后,似有所思。   “在想什么?”飞澜随口问道,胧月是藏不住心事的,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胧月侧头看她,漂亮的大眼闪动着灼灼的光,“玉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英俊的男人,比君宁哥还要好看,沈浪说他可能是圣朝的皇族,难怪一身清冷贵气。”   第165章 将衣服脱了   更新时间:2013-9-6 8:37:59 本章字数:5561   “在想什么?”飞澜随口问道,胧月是藏不住心事的,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4   胧月侧头看她,漂亮的大眼闪动着灼灼的光,“玉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英俊的男人,比君宁哥还要好看,沈浪说他可能是圣朝的皇族,难怪一身清冷贵气。”   “清冷贵气?你说那小鬼?”飞澜语调玩味,眸色却逐渐冷冽。她自然知道,胧月所指的是君洌寒,这男人天生一双桃花眼,只会招惹桃花。   “别提那个欠揍的小鬼,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胧月愤愤道。   飞澜笑,随手关了窗。“早些休息吧,明日在城中逛逛就该回去了,不然太子殿下该担心了。榛”   “嗯。”胧月应了声,便合起眼帘,很快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逛了一整日,看来也是真的困乏了。   飞澜守在床边,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胧月,胧月。”见她不语,飞澜才悄然起身,向外走去。   她一路施展轻功,潜入太守府之内,按惯例,皇帝亲征,必然会入住太守府噎。   她越过高城,无声潜入,太守府后园房屋百间,根本没有头绪。她掠了一个侍女,将人拖到暗处,两指掐住她咽喉,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带来的孩子在哪里?”   “别,别杀我。”那女子害怕的不停颤抖,怯怯回道,“你,你说的是中州王吗?他坐在牡丹园的东厢房中。”   她话音刚落,便被飞澜一个手刀打昏了过去。飞澜利落的换上了侍女的衣物,摸索着向牡丹园走去。   牡丹园东厢,屋内漆黑一片,飞澜跃窗而入,脚步极轻的来到床榻前,借着微弱的月光,静静的凝视着无忧的脸庞。她颤抖的伸出手臂,指尖轻轻的抚摸过他面颊肌肤,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她终于能触碰到他温热的体温。   无忧,娘亲好想你,娘亲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飞澜在心中低喃,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而落。   一年不见,她的无忧长大了,也长高了。短短一年的光景,却如同隔了漫长的一声,曾经,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分离,甚至会失去。无忧喜欢大漠风沙,喜欢那里民风淳朴,他们不应该回帝都的,是她对那个男人的想念,险些走上绝路,是她让她的无忧吃了太多苦。   “无忧,相信我,我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会好好保护你……”飞澜的额头轻贴在无忧手背,泪一滴滴落在他肌肤。   “谁?”屋内的静谧突然被一道声音打破,君洌寒经过无忧屋前时,发现窗子竟然是开着的。   伴随着他的声音,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飞澜惊慌起身,向窗口的方向飞去,然,君洌寒的速度更快,侧身挡住她去路,一掌击向飞澜面门。她侧身躲闪,身体撞在冰冷的墙壁,并顺势抽出墙上的月光宝剑,反手刺向君洌寒。   飞澜出剑快若闪电,一气呵成。剑光闪过之处,晃亮了君洌寒双眼,他步步后退,高大的身躯跌靠在墙角,黑暗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晃动的身影,声音微微发颤,“龙鸣剑法!你究竟是谁?”   飞澜微眯起美眸,唇角含着冷然的笑,手臂一样,宝剑飞出掌心,钉入君洌寒身侧的墙壁中。她足尖轻点,飞身跃出窗外。   君洌寒破门而出,身形快若闪电,再次拦住她去路,两人在园中交手,君洌寒的招式并无杀机,却固执的要去掀开她脸上的面纱。   飞澜节节败退,而他步步紧逼。他反手一掌击向飞澜心口,她利落的躲闪,却不料君洌寒虚晃一招,两指已夹住面纱一角,面纱脱落之时,她快速转身,因光线昏暗,他未看清她的容颜,但他手掌已扳住她肩头,飞澜无法逃脱。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无数暗器倾斜而下,君洌寒躲闪之际,只能放开她,那黑衣人趁势抓过飞澜,两人施展轻功,很快消失无踪。   “你别走……”君洌寒紧追两步,却忽然生生顿住脚步,反身回屋去看床榻上的无忧。   屋内的烛火瞬间被点亮,无忧坐在床榻边,眸中一片茫然。   “无忧,那人有没有伤你?”君洌寒担忧的上下查看,将他并无异样,才稍稍放心。   无忧涣散的眸光逐渐凝聚,落在他身上,语气坚定,“娘亲回来了。”   “你说什么?”君洌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无忧将手背伸到他面前,肌肤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泪痕。无忧一向警觉性高,在飞澜破窗而入时,他就醒来了。他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虽然是不同的声音,但那样的语调语速是独属于他娘亲的,他绝不可能认错。   他以为是梦,一直不敢醒来,怕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然而手臂上的泪珠,却是那样真实的存在。“她回来了,她说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君洌寒眉宇深锁,仍是无法置信。真的希望,无忧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怕她来索要,他怕的是她不在回来。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他在无忧床榻边坐下来,动作温柔的为他盖好了被子。   无忧躺在床上,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嘀咕着,“我娘所说的属于她的一切是什么呢?”   君洌寒笑,“什么都好,只要她肯回来便好。”   无忧侧头凝视着他,一瞬不瞬,“反正她是不会再要你了,说不定她回来就是为了休掉你。”   “睡觉,幸灾乐祸的小鬼。”君洌寒不悦的白他一眼。   另一面,飞澜逃出太守府,回到客栈仍惊魂未定。“谢谢你。”她看向一旁黑衣劲装的沈浪。   而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猜疑,“刚刚的事,你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连玉墨,你潜入太守府究竟想做什么?那个男人是谁?你认识他?”   对于他一连串的问题,飞澜是一个都不想回答。“我不需要解释,如果你怀疑我,大可以向太子禀报。”   “连玉墨,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和圣朝皇族扯上关系?”沈浪侧身挡在她面前,“今天你若解释不清,我不会让你离开。”   彼时,两人站在客栈的后院,飞澜仰头,眸中玩味悻然,“沈将军大可以与我耗在这里,不过,若被公主撞见我们深夜‘私会’,你可是百口莫辩了。”她语调轻佻,刻意的咬重‘私会’二字。   “你……”沈浪面容铁青,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飞澜看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眼眸逐渐深冷。   回到楼上的客房,胧月已经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玉墨,你去哪儿了?”   飞澜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刚刚的确太险,她竟然粗心的连沈浪跟在身后都未曾察觉。也幸好沈浪跟了过去,否则,她此刻已落入君洌寒手中了。   “去见了曾经的故人。”她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曾经的故人?还是,曾经的爱人?”胧月拉长了语调,轻笑说道。   飞澜一笑,算作默认。   “你为什么不回到他们身边呢?怕他们认不出你了吗?”胧月不解。   飞澜摇头,嘲弄轻笑,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怎会认不出。“慕容飞澜已经死了,而我,想要正大光明的回到他身边。”   然后,君洌寒,我们该把所有的帐好好清算。   翌日回到军营时,君宁发了好大的脾气,胧月是景帝唯一的女儿,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珍贵,她少根头发,大翰都要跟着晃三晃。   “才离宫几日就这般胡闹,你若再不知收敛,本王即刻差人将你押回帝都,让娘好好管教着你。”君宁语气沉冷,看得出是真动怒了。   胧月耷拉个脑袋,双手捂住耳朵,像极了做错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涉世未深的女子,心性便是如同孩子般单纯。   君宁也不忍在苛责她,转而看向另一旁沈浪,“你也跟着她胡闹。”   沈浪低头,不语。   君宁的目光最后落在飞澜身上,飞澜同样低头,她只觉得头顶那目光带着复杂幽深的神色。   屋外突然传来细碎嘈杂的脚步声,君宁的贴身侍从匆匆来报。“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什么?”君宁微愕,不顾众人,起身向外而去。   飞澜美眸含笑,微微的眯起,这下倒是更热闹了。沈惠的到来对于她来说倒是件好事,至少,君宁无法抽身来纠缠她,即便是纠缠也会有所顾忌。   回到屋内,飞澜吩咐侍卫盯着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她在军中虽时日不多,却已收买了几个心腹,很多时候,手段是可耻的,但手段也是必要的。   胧月倒是没有再来烦她,估摸着是陪着沈惠熟悉环境。飞澜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远的看着圣朝疆土,她几乎每晚都来,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任由冷风掀起她如丝的墨发,她的眸光总是涣散的,从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在她的眼前有一张无形阴谋之网,正在一点点收紧,而她不是执棋者,反而即将沦为棋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一个环节,而这个执棋者又是何人呢?!   “驸马爷,您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城头冷寒,当心感染风寒。”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守城兵上前道。   飞澜转头,对他微笑额首。而后向城下走去。   刚刚踏下高城,便有侍卫来禀,他在她耳侧嘀咕了几句后,飞澜剑眉轻锁,果真,君宁开始怀疑她了。的确,一个大学士之女,博览群书无可厚非,但文韬武略却是说不过去的。君宁对连玉墨的了解不深,但只要差人去学士府打听,玉墨究竟会不会武功,一问便知。   飞澜微沉思,而后向来人交代几句后,向军营的方向走去。   彼时,主帐之内空无一人,桌案上的地图平整的摊开着。飞澜来到桌边,认真端看,如玉的指缓慢的流连过一座又一座城池,她漂亮的眉心越蹙越紧。   正是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一道黑影晃动,明黄的利剑不偏不倚向飞澜后心刺去。飞澜警觉的侧身,避开要害之处,手臂的锦袍却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好在袍子宽松肥大,并未割破肌肤。   她脚下快步旋转,顺手将桌案上的磨盘丢向刺客,那刺客伸手极为敏捷,轻轻的璇身便躲过,连一滴墨点都没有沾上衣襟。他手中剑光一闪,宝剑再次刺向了飞澜面门,飞澜躲闪,出手,两道身影很快交叠在一处。   对方的武功明显在她之上,招招凛冽,看似危险,但飞澜却并未感觉到杀气,她唇角含着冷冷的笑,下手却丝毫不留情面。既然要玩儿,那做戏可要做全套。只有竭尽全力,步步紧逼,才能探出对方的实力。   每一次剑刃都在飞澜身侧险险的划过,她眉心紧锁,很显然,对方也在探她的底。她开始微微的气喘,脚步飞转,衣袖翩然,剑光跟随着她的身形闪动,而飞澜眸中一闪狡黠之色,在关键一刻突然顿住脚步,刺目的剑光向胸膛刺来,她不躲不闪,一双美眸只微微的眯起。   毫无意外的,剑尖在距离她心口一寸的地方停住,飞澜唇角扬起笑,声音幽幽,含着玩味。“不继续了吗?玉墨虽拒绝了太子殿下,倒也不必杀了我吧。难道是因爱生恨?”   冰冷的剑刃沿着她心口的位置划上咽喉,剑尖笔直,明晃的白光些微刺目。飞澜绝美的面容平静淡漠,唇角含着笑,些微戏谑。   那刺客一身黑衣劲装,缓缓落下脸上的黑巾,果真是太子君宁。“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飞澜轻笑询问。   “你究竟是谁?混入大翰军营,究竟有何目的?”   飞澜笑,随意的拨了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我是连玉墨啊,至于我为何身在军营之中,殿下心知肚明。若非殿下要强娶,玉墨也不必出此下策。只要殿下保证绝不在为难与我,玉墨即刻返回帝都,与家人团聚。”   君宁剑眉冷弯,手掌紧握剑柄,冷冷丢出一句,“将衣服脱了。”   飞澜眸色忽而一冷,隐在云袖下的拳头紧握。   “还不脱?”君宁的宝剑又向前逼近一分。   飞澜冷笑,两指夹住剑刃,让剑尖稍稍偏离。她笑着解开腰间的束带,动作缓慢,又带着几丝轻佻。那一双妩媚的眉眼,妖冶的勾.人魂.魄。外袍滑落在脚下,她身上是一件雪白的中衣,她修长的指慢慢的解开胸前的扣子,胸口的粉嫩肚兜若隐若现,衣襟被她一寸寸扯开,滑下将头,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肩,她故意的侧身,留个他一个绝魅的侧脸,左肩处露出一颗艳红的梅花胎记。   这就是君宁让她脱衣的目的,无论是易容,亦或说移花接木改变容貌,都会有所破绽,他的确开始怀疑飞澜,只是,他并未想到魂魄附体。   为了确认她身上胎记的真假,君宁修长的指触碰上她肩头的肌肤,那颜色鲜丽的梅花胎记嵌在肌肤之内,如同在雪地绽放,浑然天成,毫无虚假。   飞澜唇边含着笑,但眸色却是冷的,双手紧抓着胸口的衣襟,纤细的指尖泛着青白,深深陷入掌心皮肉。她可没有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的习惯,只是,形势所迫,半分由不得她。   “殿下还想做什么?”她轻佻的笑着,身体向他缓缓靠近,目光就停留在被风微微掀动的帐帘,透过缝隙,她看到匆匆而来的脚步。   君宁缓缓放下手中长剑,蹙眉深思,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正是思索间,女子突然低泣起来,双眸剪水,泪珠子当着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她双手胡乱的拢在心口,秀发散落,裸.露在外的双肩不停的颤抖着。一副楚楚可怜姿态。   君宁一侧剑眉挑起,一时间竟尚未猜透她的意图,这个女人从不按章出牌。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对玉墨,玉墨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你这样做,让我如何面对世人……倒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败坏门风……”   “连玉墨,你又在刷什么把戏!”   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女子尖利的声音,音调中带着哽咽。“你们在做什么?”   第166章 你的眼中只有连玉墨   更新时间:2013-9-7 8:49:54 本章字数:5382   “连玉墨,你又在刷什么把戏!”   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女子尖利的声音,音调中带着哽咽。4“你们在做什么?”   君宁回头,只见沈惠已站在两人身后,她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泪夺眶而出。“君宁,你在做什么?这里是中军大帐,即便你再想要她,也不能在这里,也不能败坏军纪,你太让我失望了。”   君宁负手站在原地,眼底含着冷意,侧目看向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飞澜。若非他刚刚被摆了一道,但凭女子那般娇弱的姿态,的确让人忍不住心疼。   “太子妃娘娘,求你饶过玉墨吧,玉墨是被逼无奈……”飞澜来到沈惠面前,哭的更凄惨。但很显然,她如此做不过是火上浇油,将沈惠心中的妒火烧的更旺棼。   “连玉墨,你该玩儿够了吧,你最后适可而止,否则本王不会饶过你。”君宁怒吼一声,一把扯住飞澜手腕。   飞澜被他用力一扯,身体踉跄着,顺势跌入他怀中,又惊恐的挣脱起来。“殿下,玉墨错了,玉墨再也不敢反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你……”君宁狠狠的瞪着她,此刻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被人算计,还是一个女人错。   然,他话未出口,脸颊忽然一疼,竟是沈惠扬手匡了他一巴掌。   她紧抿着唇,脸色惨白,眸中都是模糊的泪。她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君宁,是我看错你了,你既然如此喜欢她,既然生米已成熟饭,就让她做你的太子妃吧,我要休了你。”   沈惠说完,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而此时,飞澜站在他身侧,用指尖示意的抹掉脸颊上的泪,唇角溢出清清冷冷的笑。“殿下,您的太子妃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呢。”   君宁双眼燃烧着怒火,手掌一把掐住她咽喉,力道不轻,掐的飞澜小脸涨红,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而她依然笑着,嘲讽的笑,“太子殿下还不去追吗?若她真有个意外,殿下只怕要抱憾终身。”   “惠儿若有意外,本王就用你给她陪葬。”他咬牙切齿道。   “好啊,反正臣女贱命一条,黄泉路上,有尊贵的太子妃娘娘陪伴,倒也不寂寞了。”她讽刺的大笑,又道,“殿下不必这样看着我,若非殿下想算计我,也不会中计。不过是个教训,让殿下以后不要小瞧女人。”   她并非连玉墨,她是慕容飞澜,重生的慕容飞澜。她要倾覆天下。   环在她颈项的手掌逐渐收紧,飞澜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合起的长睫轻颤着,才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一片暗影。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在赌,赌君宁对连玉墨的最后一抹怜惜。   “殿下,不好了,娘娘在营帐外昏倒了。”侍卫急促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君宁一惊,片刻的迟疑后,终于松开了手掌,一把将飞澜摔在一旁。“若惠儿当真受到伤害,本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飞澜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待君宁离去后,她唇边才显出凄凄的笑,能伤害沈惠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君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人才有本事伤女人的心。   另一面,君宁将昏迷不醒的沈惠抱回卧房,大夫随后而来,胧月与沈浪也收到消息,快速的赶了过来。   君宁将沈惠拥在怀中,不过短短数日不见,她消瘦了许多,在他怀中几乎没有什么重量,脸色也苍白的厉害。4侍女说,她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君宁并非不心疼,只是,他们一直在冷战,绝情的话都说了出去,彼此都倔强的不肯先低头。   “她究竟怎么了?怎会无缘无故昏倒呢?”沈浪担忧问道,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责备。   君宁的两指搭在沈惠的手腕内侧,半响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唇角缓缓的扬起,“她没生病,只是怀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她当真是怨恨着他的,即便是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仍对他绝口不提。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一旁军中随行大夫屈膝拱手。   君宁含笑点头,眸中的喜悦是无法掩藏的。她怀了身孕,他们有孩子了。他的唇轻贴在沈惠耳侧,温声呢喃,“惠儿,我们有孩子了,本王要当爹爹了。”   “恭喜君宁哥哥,嫂嫂有小宝宝了,我都要当姑姑了呢。”胧月笑嘻嘻的来到床边,十分有礼的拂了拂身子。   “平身吧。”君宁唇角溢出笑,环在沈惠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她很纤瘦,腰肢不盈一握,他温厚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上她平坦的小腹,这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而此时,沈惠依旧昏迷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脸色苍白的骇人,这样无助的她,真让人担心如何能孕育他们的孩子。   “她的身子如何,为何一直昏迷不醒?”沈浪又问,眉心一直不曾舒展。   君宁眸色微黯,声音中带着焦虑。“她本就体虚,怀着孩子更添了负担,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昏厥。只要好生调养,再开几幅安胎的汤药,慢慢回好起来的。”   沈浪自然留意到他不对,转而指向一旁大夫,“你,去给太子妃娘娘诊脉。”   “这……”上了年纪的大夫有些微迟疑,见君宁并未反对,便大胆的上前,将两指搭上了沈惠脉络。   “如何?”沈浪问道。   大夫面有难色,仍据实以报,“太子妃娘娘心结难纾,会导致气血不畅,食欲不振,若长此下去,只怕身子会越来越弱,对胎儿极为不利。若此症状得不到缓解,这一胎只怕不保。”   君宁的面色有些难看,目光一直落在沈惠面颊,而后,是若有似无的叹。她的心结,他懂。   “务必抱住太子妃这一胎,否则,我唯你是问。”沈浪的语气有些急躁,却又明显是说给君宁听。他对君宁一向尊敬,但在沈惠的事情上,他对君宁的成见颇深,即便没有连玉墨,单凭他太子的身份,沈浪便是不愿家姐下嫁的。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那大夫战战兢兢回道。   屋内,又短暂的静默,连胧月都看出气氛不对,低着头不敢吭声。   “都出去吧,本王留在这里便是。”君宁摆了下手,吩咐众人退下。   沈浪蹙眉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停留在沈惠身上,君宁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却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姐姐出嫁之前,他曾多次劝阻,而她还是义无返顾的嫁了,早知今日,不知她可否悔不当初。   “沈浪,我们先出去吧,有哥哥陪着惠儿姐,她不会有事的。”胧月扯了下他衣角,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天逐渐黑暗,屋内,烛台上燃烧着红烛,烛光微微的晃动,一滴滴烧尽的蜡油顺着烛身滴落下去,像极了离人的眼泪。   彼时,沈惠已经醒来,她被君宁拥在怀里,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烛台上哪一点昏黄的光。   “在想什么?”君宁出声询问,语调少有的温和,他低头吻在她额头上,触碰的竟是冰凉的肌肤,他微惊,牵起她的小手护在掌心,同样的冰冷又掌心间慢慢散出。   “怎么这样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本王瞧瞧。”君宁说罢,指尖已搭上沈惠手腕内侧。   “我没事,心冷了,身自然也是冷的。”沈惠挣扎着甩开他的手,自顾翻身下床,然而,双脚刚刚触及地面,知觉脑中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便栽了下去。   “惠儿,担心。”君宁惊呼一声,还好他动作利落,手疾眼快的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胸膛,若这样重重的一跌,难免伤到腹中的胎儿。   沈惠身子一直不好,独宠两年却一直未曾有孕,她是贵妃的侄女,又出身将门,从未有人苛责过什么,但却抑制不住宫内流言四起,君宁虽未放在心上,但身为男人,怎么会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今总算是有了,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机。记得那一次,是他们大吵之后,他失控的将她压在身下,她一直在反抗,一直在哭,而这个孩子却偏偏是那日留下的。之后,他们的关系更紧张,后来,又发生了连玉墨坠河之事。   沈惠手掌紧握成拳,不停的敲击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惠儿,别胡闹,别伤了自己。”君宁抓住她手腕,将她娇弱的身子紧拥在怀里。   沈惠在他怀中剧烈的挣扎,“楚君宁,放开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君宁自然不会放开她,她情绪如此失控,难免会伤了孩子。“惠儿,你安静一些好不好?你听我解释,连玉墨的事,你要相信我,是她算计本王。”   沈惠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顿时在他怀中安静下来,从动到静,毫无预兆,转变之快让人莫名的不安。她仰头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讽刺的笑了起来。“你要我相信你?君宁,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你说被她算计,我就要相信你的话。可是,当初我被算计的时候,你相信过我吗?”   她的话,让君宁哑口无言。是啊,当初连玉墨坠河,他只顾着与她置气,何曾听过她一句解释。   “当日连玉墨拉着我去船头,她扯着我的手,哭着求我让她入宫,我好心安慰,可是,她突然变了脸色,扯着我就要将我推下去,我本能的抗拒,然后,她就突然掉进了河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有人高喊着:太子妃将连小姐推下了护城河。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当时很怕,我想依靠着你,我想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可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眼中只有连玉墨……”   “别说了,惠儿,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吻落在她唇角,舌尖舔舐到咸涩的泪。   沈惠默默摇头,泪珠滴答而落,“太晚了,我已经不在需要你的原谅。”她疼痛的合起眼帘,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的心已经伤透了,她对他的爱,也尽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来的,可是,姑妈说,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珍惜与他十几年的感情,可是,这份感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脆弱不堪。沈浪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错了,君宁可以是哥哥,却不能做情人。   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走的,即便是错,她也认了。而现在,她不要让错误继续下去。明日,她就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他。   君宁的手缠在她腰间,温热的吻落在她唇上,他低低的呢喃着,“可是,我需要你,惠儿,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压覆着她的身体,滚到在柔软的床榻上,沈惠并没有挣扎,甚至动也不动,任由他温存挑拨,多可笑,他以为身体暖了,心就也能暖过来吗。他进入她身体时,沈惠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被单。   她唇角含着讽刺的笑,眼中连泪都干枯了。即便连玉墨精心算计,即便她一次次受到伤害,可是,由始至终,甚至此时此刻,他从未说过一句:他不会娶连玉墨。   够了,她真的受够了一切。   温纯之后,沈惠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翻滚下去,他有力的双臂缠在她腰间,将她拥在胸膛中。她身体僵直着,厌恶的侧开脸颊。目光呆滞的落在窗外,由天黑到天亮。   君宁起床的时候,沈惠侧身假寐,他含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却发现她额头的温度滚烫着。君宁心里一惊,把她轻拥在怀中。   “惠儿,惠儿你醒醒,你怎么了?”君宁轻轻的晃着她身体。   沈惠蹙眉,这次即便是想要假寐都不行了。她缓缓的睁开双眼,有些不耐的看着他。“你别晃,我头昏。我想再睡一会儿,你走吧。”她懒懒的翻了个身,明显赶人的意思。   君宁自然不会丢下她,指尖按上她手腕内侧,她脉象虚浮,明显的气虚血亏,比昨日还微弱了。“怎么会无故发烧的?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我把你累到了?”   沈惠苍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她推开他,起身下床,却被君宁拦腰抱住。“是不是觉得头昏?千万不要乱动。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我口渴。”沈惠说道。   “我倒水给你。”君宁不由分说的起身来到桌前,刚拎起水壶,却又放了下去。“这水凉了,本王吩咐人给你重新烧一壶,你还在发烧,千万别再着凉。”   沈惠眉心微拧,狐疑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无事献殷勤,究竟是为哪般?   “惠儿姐,惠儿姐!”屋内一道脆生的声音,下一刻,胧月扯着飞澜已经走了进来。   沈惠身上还穿着湖绿色中衣,些微褶皱,脸色潮红未退,明眼人一看便是一***的模样。她尴尬的低了头,顺手扯下了幔帐。   “惠儿姐怎么了?今儿还不舒服?”胧月不解的问道。   君宁脸色沉了几分,胧月总是这样没分寸,无论什么地方,说闯就闯。“大早上的跑来做什么,没什么事儿少过来,别打扰惠儿休息。”他一面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淡瞥了眼一旁飞澜。   她静静站在那里,容颜平静,唇角擎笑,轻眯起的眸子,好似看着人世间的一场闹剧,她不过是置身事外之人而已。   “哎呀,人家昨儿可兴奋了一夜没睡呢,一早就爬起来看我的小皇侄呢。”胧月嘻嘻的笑,半跪在床榻边,将头枕在惠儿的小腹上。一脸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不动呢?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惠儿,别胡闹。”君宁拎着胧月的胳膊,将她从床边扯了出去。   “哎呀,哥,你轻点,我可是你亲妹。”胧月叽喳的叫着。   床榻上,沈惠却错愕的看着这对兄妹,然后不可置信的低头,手掌按在平坦的小腹之上。他们在说什么?她有宝宝了吗?   第167章 绝望到让人心疼   更新时间:2013-9-8 9:41:24 本章字数:5379   床榻上,沈惠却错愕的看着这对兄妹,然后不可置信的低头,手掌按在平坦的小腹之上。他们在说什么?她有宝宝了吗?   “玉墨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殿下。”飞澜盈盈一拜,笑意浅浅,丝毫看不出嫉妒之意。并将一只精致的木檀盒子递到君宁面前,她缓缓的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只汉白玉打造的平安锁,看得出做工精致,玉质更是上乘。   君宁目光定睛落在她脸上,想从她淡静的容颜上看出一丝破绽,可是没有,她浅浅的笑意,完美的无懈可击。   君宁接过她手中的檀木盒,高大的身子缓缓靠近她,唇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喃,“连玉墨,你的戏不错,本王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趣棼。   飞澜淡笑不语,她知道君宁不会轻易的罢手,不过,既然沈惠怀有身孕,大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接下来,她只要小心应付便是。   她刻意侧过身子,如此从沈惠的角度看,两人交叠的姿态十分暧昧。飞澜甚至看到她的手掌紧握着,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沈惠很善良,也很无辜,飞澜觉得自己如此的利用她很无耻,可是,只有沈惠才能钳制住君宁。   “玉墨不打扰太子与娘娘休息,先行告退。”飞澜俯身一拜,顺势扯了下胧月衣角瘩。   “哦,胧月也告退了。”胧月识趣的跟着飞澜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很快,有侍女将安胎的药端了进来,还有一碟腌制的梅子。   “将药给本王吧。”君宁接过药碗,摆手示意侍女退下。他坐在床榻边,将滚烫的药吹温了,才递到惠儿唇边。   沈惠侧头躲闪,用手臂轻轻的挡开了。“我怀孕了?”   君宁笑,温柔的抚了下她柔顺的发,“你不知道吗?真粗心,孩子都两个多月了,你还这样长途跋涉的颠簸,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沈惠突然抬眸,冷冷的看着他,语气也冷冷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什么意思?”君宁的脸色顿时沉冷了下来。   沈惠苦笑,清冷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我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明天我就帝都,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也不会耽误你和连玉墨的好事。如果你想废了我,我随时都可以给她腾地方。”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娶了你,你一辈子都是我妻子,你现在怀着孩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帝都。”君宁微怒着,放下了手中的药碗。   “如果你不放心,我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再离开。我不会要他的,我沈惠不屑用一个孩子来拴住男人。”她冷笑着,起身下床,两个人一坐一站,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楚君宁,到今天为止,我们也该走到头了,即便你不废了我,回帝都之后,我也会休了你。”   她拂袖转身,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却突然栽倒了下去。   “惠儿。”君宁心口一疼,将她打横抱起,拥在自己怀中,疼痛之余,也不免怒气上涌,“你究竟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本王在乎这个孩子,她就能成为你威胁本王的筹码!”他两指掐着她尖小的下巴,逼迫她对视。“沈惠,如果本王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要你偿命。”   沈惠冷笑着,仰头看着他,泪珠顺着眼帘不停的划落,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4她轻轻的笑,轻轻道,“好啊,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一尸两命,更省事一些。”   “沈惠!”他怒吼一声,心口又是狠狠的一痛,他真不知道还能拿她怎么办。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而他偏偏又太在乎。   她仰头看着他,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又道,“我不想再闹下去,我累了。我对你并非是怨,而是恨,你懂吗?”   君宁的心突然抽紧了,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恨他,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无论她怎样的无理取闹,即便她真的出手要伤连玉墨的命,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开她的手。   “乖,别哭了好不好,哭多对孩子不好。你不是要回京吗?本王陪着你,明天我们就启程。”君宁语气稍稍软了下来,手掌轻轻的抹掉她脸颊的泪。   沈惠低了头,紧紧的咬着唇不语。手掌紧紧的压在腹部,她不能真的狠下心拿掉孩子,可是,多了这个小生命的牵扯,她要如何与君宁了断一切。   君宁真的吩咐人开始准备车马回京,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事比沈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只是,他们终究没有走得了。圣朝那边不过安静了一段日子,战事又起。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咚咚的战鼓高响,响彻天际,震得耳膜不停发颤。   飞澜骑在战马之上,脸上依旧带着那张夜叉面具。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战况,面具遮挡了她所有的表情,之后紧勒住缰绳的手出卖了她的情绪,白皙的手背上,道道凸起的血管显示出她极度压抑的紧张。   因为,前方对战的两人,是楚君宁与君洌寒。金黄与银白,两道光影在阳光下交错而动。   两人的武功可谓旗鼓相当,一时间根本难分胜负。或许是出于男人好战的天性,若不分出胜负,两人似乎都没有停手的意思。若只是单纯的比武,飞澜倒是很乐意观摩两大高手对决,然而,这里是战场,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这是个怎样的地方,战场上的胜负成败,往往决定着生死。   “你似乎很紧张?看来你对太子也并非完全的无心。”身侧,忽而传来沈浪的冷嘲热讽。   飞澜冷眯了眸子,心中清冽一笑。在外人眼中,的确会以为她在为君宁的安危而焦虑不安,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不过是一个慌神的瞬间,对战场上便发生了变化,飞澜眼睁睁看着君宁的剑刺入君洌寒臂膀,而君洌寒的利刃划过君宁胸膛。   双方的阵营明显乱了方寸,好在两个男人并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策马奔回阵营。   飞澜心头一紧,离得太远,她根本无法辨别他伤的究竟有多重。她下意识的打马上前,而此时,君宁策马而回,对她高喊了句,“撤兵。”   她只能硬生生的勒住缰绳,但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似乎很有默契一般,两方人马同时撤军,除了两个最重要的人受伤外,并未损伤一兵一卒。   君宁从马上摔落下来,银白盔甲上不停的滴落着血珠,看来真的伤的不轻。好在君洌寒手中的并非龙鸣或月光宝剑,否则,只怕他此刻连命都没了。   “快,将殿下扶进主帐,快传军医。”沈浪大吼道。   伤口虽深,好在避开了要害,军医为君宁包扎好伤口,又开了些止血疗伤的汤药。他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憩,脸色都是苍白的。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沈浪屏退了所有人。   沈惠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受伤的,她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张小脸比他这个伤者还要惨白几分。她坐在床边,有些颤抖的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君宁睁开双眼,无力的牵动唇角,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分明吩咐下去隐瞒他受伤一事,也不知是那个如此多嘴。她还怀着孩子,本就羸弱,更经不起这一番担忧。   沈惠抿着唇,一直不说话,被他握在掌间的小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君宁身上有伤,也不敢妄动,只能回望着她,“看样子一时半刻不能陪你回京了,等本王身上的伤好一点再走,行吗?”   他的语气异常的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好似生怕她拐了孩子一个人离开一样。   “嗯。”她重重的点头,哽咽着道,“那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说什么傻话。”君宁沙哑的回道。“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惠儿,你知道我期待他多久了吗?从我们成亲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沈惠破涕为笑,回道,“那君宁哥希望他像谁多一些?”   “都好,只要是惠儿给我生的孩子,我都喜欢。”君宁温润的笑,似乎很久她都不曾喊过一句‘君宁哥’了。她虽然怨恨他,但   沈惠的脸色,却稍稍沉暗了下来,“以后,玉墨也会给你生孩子的。”   “惠儿,我不敢承诺你什么,也许,父皇能做到的,我并不一定能做到。但是,别的女人的孩子和你的怎么能一样,你是我妻子,唯一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我楚君宁此生,永不废后。”   这样的一番话,沈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对于君宁来说,这样的承诺已经是极限。   她在来到这里之前,姑姑曾对她说,连玉墨并不属于他。那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可是,她注定只是君宁生命中的过客。   沈贵妃一生阅人无数,她也曾在后宫的血雨腥风中被伤的体无完肤。她的话向来是不会错的。可是,沈惠了解君宁,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否则绝不甘心。   “君宁哥,惠儿并非心胸狭窄,只是,连玉墨心机深沉,这样的女子,只怕会祸乱后宫。”沈惠终于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君宁低笑,“你是未来的六宫之主,她若有不轨之心,你处置了便是。”   “你不心疼?”沈惠问道。   “我只心疼你。”君宁温温的笑,心中却道:玉墨并非是沈惠所见所想,亦或者说,现在的她,并非如此。   沈惠陪了他许久,在他睡后才悄声离开。   她走出营帐外,远远的,只见飞澜负手而立在旷野之上,狂风将她漆黑的发丝散在空中,袍角飘扬,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带着一种绝望的美,甚至绝望到让人心疼。   沈惠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未等沈惠开口,飞澜转身,声音悠悠含笑。“此处风大,娘娘身子嬴弱,不便久留。”   沈惠有片刻的沉默,她静静的打量着飞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却又偏偏说不出。分明还是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啊。“你为什么要将君宁受伤的事告诉我?”   飞澜一笑,如实回道,“为了让你们和好啊。”   “我不信,你怎么会那么好心。”   “我自然不会。”飞澜大方承认,“太子妃娘娘聪明如斯,难道看不出我想利用你摆脱太子殿下吗!”   沈惠蹙眉,似乎陷入迷茫,飞澜的话听着并非虚假,这一点她可以肯定,但是,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她不是想嫁入宫中吗?“本宫想不通你这么做的理由。”   “娘娘不必想通。”飞澜不以为意的哼笑,侧头继续看向远方的越关城。眉心再次轻轻的锁起。   “连玉墨,你口口声声不愿入宫,那么,你现在的担忧又是为哪般?”沈惠嘲讽的笑。   飞澜迟缓回头,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几乎没有情绪,很淡,也很冷,也很认真,很凝重。“如果我说,让我担忧,让我牵挂的,另有其人,你会相信吗?”   沈惠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一时间竟哑口无言。飞澜的话可谓莫名其妙,但出于女人的直觉,沈惠竟然对她的话坚信不疑。   飞澜温温的笑,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了沈惠身上。她身上只留了一件单薄的袍子,在凛冽寒风之中,尤显脆弱。然而,那骨子里,却分明藏着一股傲气与执着。她一步步向军营的方向而去,背后是越关城巍峨的城楼。   “连玉墨,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惠一把扯下肩上披风。她不需要连玉墨的同情与施舍。   飞澜顿住脚步,含笑回头看着她,柔声道,“太子妃娘娘怀了身孕,要格外留心身体才是,等你做了母亲,就会明白,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是将你与最心爱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有了这个孩子,原本完全独立的两个人,他们的命运从此再也无法分开。”   她的神情很落寞,也很模糊,她说完,淡漠的转身,留下了沈惠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莫名的,她感觉到手中的披风散发着淡淡的温暖,沈惠开始狐疑,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连玉墨吗!   飞澜离去后,沈浪巡营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沈惠,他急切的走过去,“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外面风大。”他低头,正看到她肩上的披风,“这是,连玉墨的?”   “嗯。”沈惠点头应着。   “她会有这么好心!”沈浪冷哼了声。   沈惠蹙眉,似有所思般问道,“沈浪,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连玉墨,她很奇怪?”   “的确有点儿怪,姐,你一定想不到,她的武功竟在我之上。”   “她倒是不简单。”沈惠点头。“自君宁受伤后,她的担忧我感觉得到,可是,她对我说她担心的不是君宁。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她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这还不简单,一试便知。”沈浪眸光幽动,在沈惠耳边低喃了两句。   傍晚,天色开始昏暗,眼看着一场大雨将至。   飞澜没想到沈惠会再来找她,她将披风叠的很平整,轻轻放在飞澜面前。“物归原主。”   “太子妃娘娘客套。”飞澜一笑,倒了杯白水递给沈惠,“娘娘身怀有孕,还是少饮茶为妙。”   “多谢。”沈惠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飞澜坐在她身侧,温笑,“娘娘来此,不会只是送件披肩那么简单吧。”   “连小姐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宫想问你一件事。”   “娘娘但说无妨,玉墨知无不言。”飞澜轻轻的笑。   第168章 你,你勾.引沈浪   更新时间:2013-9-9 8:49:07 本章字数:5481   “连小姐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宫想问你一件事。”   “娘娘但说无妨,玉墨知无不言。”飞澜轻轻的笑。   “你利用胧月远离帝都,是当真不愿下嫁太子,还是怕本宫害你,所以,以退为进?”沈惠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口。   飞澜失笑,沈惠有此一问,倒也不在她意料之外。“我的答案是什么对于太子妃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肯不肯相信。娘娘还是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沈惠将手中杯盏放在桌面上,杯底碰撞了桌面,发出淡淡的声响。“本王想让太子与我一同回帝都,就在明天,如果你去劝他,本宫就相信,你是真的无意入宫。棼”   “可以。”飞澜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过,娘娘也要答应玉墨一个请求。”   “你说。”   “玉墨不想这场仗继续打下去,我想作为使臣,出使圣朝议和。并且,我可以向娘娘保证,不会再回帝都。”飞澜一字一顿道歹。   沈惠微思,“本宫也不想再打仗,可是,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后宫不可干政。”   “娘娘的确做不到,但有一个人,他可以做到。”飞澜笑,指尖随意的敲打在桌面之上,优哉游哉。   沈惠蹙眉,“你是说——沈浪。”   飞澜看着她,笑而不语。   在一阵的沉思后,沈惠终于点头答应了。“好,我会让沈浪上书皇上,此事若由沈浪来说,我想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那便好。”飞澜笑应。   “那现在你可以去找君宁了吗?”沈惠迫不及待道。   飞澜含笑摇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这件事只有太子妃娘娘才做得到。”   “你的意思是……”沈惠疑惑了。   飞澜笑着俯身,在她耳侧笑声嘀咕了几句。   “如此,行得通?”沈惠有些微迟疑。   “难道太子妃不想知道你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吗?”飞澜添油加醋,分明是激将法,但偏偏有人愿意上钩。   “好,就这般。”沈惠目光坚定,而后起身向外走去。   飞澜依旧悠哉的坐于原地,手持茶壶,斟了杯清茶,细细品味。茶不过是边境的粗茶,不知为何,入喉后竟别有一番味道。事情似乎发展的比她预想中更顺利,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家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翌日,君宁还在半梦半醒中,忽有侍卫来报,说太子妃娘娘晨起后便腹痛不止。   “什么?”君宁大惊,也顾不得身上有伤,跌跌撞撞的便向沈惠的房间跑去,果见,床榻之上,沈惠面色苍白,额上都是大汗。   “惠儿,怎么了?”他坐在榻边,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毫无意外的,扯裂了胸膛上的伤口,鲜血染透了雪白的袍子。   “哥,你流血了!”胧月惊叫道。   君宁低眸扫了眼伤处,随性一笑。“无碍的。”   “都怪那个圣朝皇帝将你伤的这么重,本公主和他没完。”胧月愤愤道。   君宁冷然的勾动唇角,“他也比本王好不到哪儿去。”   彼时,飞澜默默立于旁侧,略显苍白的容颜,波澜不惊,而隐在身后的手,却早已紧握。   榻上,沈惠柔弱的躺在君宁怀中,苍白的笑,“我没事的,君宁哥,不必担心。”   君宁两指搭在沈惠脉络,她脉象仍旧虚浮,却不应该有如此剧烈的反应才对。一时间,他竟也有些慌乱了。“是何时起不舒服的?”   “夜间惊醒过一次,晨起后更重了。”沈惠柔弱的呢喃。   “夜间便不舒服,为何没有人来通报!”君宁语气不由得重了些,看向一旁几个侍女,“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太子妃有恙,为何不通报?若有三长两短,你们担待的起吗!”   “殿下饶命。”几个侍女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别怪他们,是我不让她们打扰你的。”沈惠冰凉的小手牵住君宁手臂。   因为找不到症状所在,君宁一时间也慌了手脚,若非关心则乱,他也并非会看不出沈惠装病。“按脉象看,最多是身子虚弱,不该引发病痛才是。”   “哥,连你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吗?那要如何是好。”胧月也急的团团转。   飞澜像模像样的做出一副担忧状,拱手上前道,“殿下,太子妃娘娘会不会是水土不服而引起的身体不适?”   “惠儿,都有哪里不适,说给本王听。”君宁轻拥着沈惠,语调极尽的温柔。   “头昏,心慌胸闷,食欲不振,这两日一直在失眠。”沈惠一一回道,她所说的自然都是水土不服后才会出现的症状,字字正中下怀。   “边境虽非苦寒之地,却远不如帝都的气候宜人。太子妃自幼从未离开过帝都,一时水土不服在所难免,如今又怀着孩子,更是拖累,不如沈浪护送太子妃回帝都吧。”沈浪拱手道。   沈惠微微调整了姿态,轻摇了头,“不行,君宁哥身上还有伤,此时离开,我不放心。”她轻抬眼帘,柔柔的眸光落在君宁英俊的脸庞上。   “不行,你一定要回去,腹中孩子万不能有闪失。”君宁语气平淡,却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强势。   “可是……”沈惠抿着苍白的唇片,柔柔弱弱以夫为天的样子,“好,我走,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她反握住的君宁的手,眼角一滴剔透的泪珠缓缓而落,真真是离人的眼泪。   君宁如玉的指,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轻哄,“傻瓜,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呢,我会一直守着你和我们的孩子。”   “不,不可以,你身上还有伤……”聪明的女人,便是懂得以退为进。   “嘘。”君宁的指尖压上她柔软的双唇,他唇角含着温和笑靥,低低道,“本王自有分寸,明日我们就启程会帝都。”   沈惠感动的将脸埋入他结实的胸膛中,眸中泪珠盈盈晃动。她的确达到了目的,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他在乎的,究竟是她,还是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沦为了她挽留君宁的筹码,沈惠觉得这样的她,连自己都会瞧不起。   君宁与沈惠的车马刚刚离开边境,帝王的圣旨便传了下来,驸马连玉墨作为使者出使圣朝,促成两国何谈事宜。飞澜所料不错,圣朝皇帝爱民如子,并不愿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只要君洌寒肯做出一些适当的赔偿,和谈的事,飞澜很有把握。   她手中握着那卷明黄的圣旨,一时间,雀跃与苦涩在胸腔中绞缠。她依然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遥遥的望着故乡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响起沈浪低冷的声音。   飞澜淡漠回头,轻笑,“沈将军问的好奇怪,你看到的是什么,连玉墨的眼中自然也是什么。”   沈浪轻哼,“连玉墨,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怂恿我姐姐支走太子。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使什么阴谋诡计,因为,我会一直盯着你。”   飞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的身体缓缓的像沈浪靠近,粉嫩的唇片几乎贴上他耳侧,两片唇轻动,淡淡吐出几个字,“好啊,只不过……”她话音未落,忽然用手推拒开他胸膛。   沈浪狐疑的看着她,只见她脚步踉跄的退后,妩媚的容颜,瞬间苍白如纸,她指着他的手臂都在颤抖着,“沈浪,你,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对得起胧月公主吗!”   “连玉墨,你又耍什么把戏?”沈浪剑眉拧成一股。却忽听胧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浪,你在做什么?”   他回头,只见不远处,胧月怒气冲冲的死死盯着他。他顿时便明白了飞澜的意图。因为他一直是背对着,并不知胧月何时登上高城,但飞澜却是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当胧月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已计上心头。   “连玉墨,你好心机!”沈浪几乎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   飞澜一笑,低低道,“接下来可好玩了,沈将军慢慢消受。”她的语调轻慢,明显的幸灾乐祸。而后故意双手覆面,哭着跑下城楼,与胧月擦肩而过的瞬间,故意将哭声放大,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她在城角放缓脚步,只听得身后是啪的一声巴掌响,而后是胧月的怒吼,“沈浪,你这个登徒子,是本公主看错你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然,并未传来沈浪的声音,不解释,不掩饰,倒是沈浪的性格。   飞澜在心中低笑了声:活该,谁让他威胁她的。不过,沈浪这小子当开心才是,胧月若不在乎他,便也不会如此恼火。   翌日,飞澜整顿边境兵马,钦点了一千人随行圣朝。   “公主的安危要紧,至少要带一万兵马跟随。”沈浪却极力反驳。   飞澜冷扫他一眼,“沈浪,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别忘了,现在是我说了算。先做主,等你当了驸马再说。”   “你!”沈浪气的微微发颤。却听飞澜又道,“带一万兵马?你是去谈和,还是去打仗!我已经命人扮作公主,并有护卫掩护其回京。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胧月跟随在我们身边,你带大兵护卫,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浪不语,因为,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机与谋略,她说的每一句话有理有据,她做得每一件事,深谋远虑。这样的女子,致命的诱.人,也致命的可怕。   去圣朝的途中,飞澜与胧月同坐一辆马车,一来有个伴,二来也方便保护。   车内,胧月一直没给过飞澜好脸色,甚至故意找她麻烦,飞澜含笑不语,并不以为意。在飞澜眼中,胧月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而已。   “慕容飞澜!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亏我还当你是好姐妹。”胧月终究忍不住质问。   “我做什么了?”飞澜轻笑问道。   “你,你勾.引沈浪。”胧月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终于挤出几个字。   飞澜随意换了个姿态,嫣然失笑,“吃醋了?”   “谁会为他吃醋。”胧月尴尬的扭头看向窗外,好巧不巧,窗外不远处,沈浪骑在白色骏马之上,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朝阳下灼灼生辉,胧月眸光怯怯,一时竟看痴了。   飞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笑了出来。忽然伸臂将车帘大敞开,“偷偷摸摸做什么,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你做什么呀。”胧月惊慌失措的扯了车帘,身子窝在了车角,声音低低道,“谁要看那个登徒子。”   飞澜笑,身体懒懒的倚在车壁,“你误解他了,沈浪倒是难得的正人君子。”   “什么?”胧月不解。   “上次的事,是我故意设计他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胧月瞪大了眸子。   “好玩而已。”飞澜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车行数十日,完全进入了圣朝国境,比起大翰的气候温润,圣朝草原辽阔,地广物博,气候微寒甘冽。   胧月挑开车帘一角,好奇的看向车外,“我听父皇说起过,圣朝的男人都凶猛善战。”   “嗯。”飞澜淡淡点头。   “难怪时有内战,听说圣朝皇帝无故灭了玉阳小国,血洗玉阳帝都,弄得天.怒人怨。”胧月随口又丢出一句。而坐于对面的飞澜却忽然沉下了脸色。   善战并非好战。圣朝子民并不愿意打仗,不过是因为统治者的野心。飞澜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忽然记起了父亲的话,人们眼中的战神是看他打过多少胜仗,杀过多少敌人。而人们心中的战神,却是他能阻止多少战争,拯救多少性命。她虽为一介女流,但是,她要让圣朝这片土地,再也没有硝烟。她一定会做到,她会让她的父亲以她为荣。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对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飞澜淡淡呢喃,一双明眸闪着茫然。   “什么?”胧月的视线落回到她身上,不解询问。   飞澜苦笑,摇头,“是三藩战役时,流浪诗人写的一首诗。硝烟四起,战火弥漫,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如此人间惨剧,我不想在看到了。”   “所以,你才不想圣朝和大翰打仗?飞澜,你是好人。”胧月的手搭上飞澜手臂。   飞澜看着她,凄苦的笑。不,她不是好人,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回到故土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车子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车外响起骏马狂烈的嘶鸣声,胧月大惊失色,挑开车帘一角,只见车外乱作一团。漫天的羽箭,他们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飞澜,有刺客行刺,怎么办?我好怕!”胧月脸色都变得惨白。   飞澜气定神闲,淡定的容颜无一丝慌乱。“好好坐着,不会有事的。”   “好,好。”胧月强作镇定,刚刚稳定身形,车外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她紧抓住车壁,尖叫一声,“啊!沈浪救我!”   飞澜伸臂扶住她,唇角轻轻扬起,“关键时刻倒是响起沈浪了。”   胧月白她一样,但脸色依旧惨白着。“飞澜,是谁会行刺我们?”   “除了洛青川的爪牙,还会有谁。”若将洛青川带入帝都,终究难逃一死。所谓唇亡齿寒,宫内的洛青缨只怕也是急了,这洛青川一倒,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我们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势单力薄,如何能抵挡刺客。”胧月忧心道。   飞澜笑,“自然是抵挡不了的。”   “那怎么办?我不想死。”胧月的双手死死抓住飞澜手臂。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的。”飞澜扶起她,两指轻挑开车帘缝隙,意料之内,大队人马汹涌而来,旗号是‘梁’。   飞澜蹙眉微思,脑海中浮起一个人来,边境大将梁成,这个人是君洌寒一手提拔,可谓心腹。   第169章 初次交锋   更新时间:2013-9-10 8:46:47 本章字数:5404   飞澜蹙眉微思,脑海中浮起一个人来,边境大将梁成,这个人是君洌寒一手提拔,可谓心腹。4   ***乱很快被大军镇.压,一高大的黑面男子立于车前,拱手朗笑,“骠骑大将军梁成见过圣朝驸马,末将奉皇明护送驸马爷回帝都。”   飞澜随手戴上那张夜叉面具,挑开车帘,身形利落的跳下马车。客套拱手,“那一路便有劳将军了。”   “刚刚让驸马爷受惊了,末将即刻便会处理干净,请驸马回车内歇息片刻。”   飞澜返回车内,才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棼。   “玉墨,你带着面具做什么?”胧月看着她脸上张牙舞爪的面具,不解的询问。   “带面具自然是为了掩藏。”飞澜随口回道,她并不解释,胧月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不过,她嘻嘻一笑,伸手夺过了飞澜脸色的夜叉面具。   “要隐藏也不用这个啊,看着阴深恐怖的。”胧月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玉盒,献宝似的递到飞澜面前。“这个,送给你。贷”   飞澜不解的打开盒盖,里面竟是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普天之下,会易容术的人屈指可数,看这张面具的精致程度,几乎可以说是巧夺天工,若不触碰,仅凭肉眼难以分辨。   “公主怎会有这个?”   “以前是我娘的东西,听父皇说,他们相遇的时候,我娘就是用这个蒙混过关。”胧月调皮的吐着舌头。   “谢了。”飞澜小心翼翼的将人皮面具收入衣袖中。   “飞澜,你刚刚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是不是早猜到会有人来搭救我们?”胧月出声询问。   “嗯。”飞澜点头,耐心解释,“圣朝皇帝既然让我们踏上圣朝的土地,就代表他很有和谈的诚意,但是,如果我们在圣朝的地界上出事,两国必会再次刀兵相向。他派兵保护我们的安全,意料之内,也是情理之中。”   胧月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甚为崇拜的看着她,“玉墨,你简直太聪明了。”   飞澜含笑,眸光淡淡的望向窗外。征战沙场,有时比的不是武力,还有智慧与韧性。可是,她并不聪明,若她足够聪明,便不会被君洌寒那男人一直控制在股掌之间。   虽然有了人皮面具,飞澜入京之后,还是命工匠打造了一个精致的白瓷面具。   按照惯例,他们下榻在帝都城内的驿站,休憩两日后,宫内的车马来接飞澜入宫,总管此事的是大太监孙全寿,这个人对于飞澜来说,算不得陌生,却也算不得熟络,他是内务府副总管,职位仅在徐福海之下。不过,众所皆知,这个人是太皇太后庄氏的人。   “驸马爷请,我朝天子在乾清宫等候已久。”孙全寿卑躬道。   “有劳公公。”飞澜带着几个随行的大臣坐上马车,期间自然也包括沈浪。   飞澜等人在大太监孙全寿的引领下,一路向乾清宫而去,脚下踏着鲜红的毛毯,她一路而过,脑海中却呈现出一幕又一幕画面。   她凯旋而归之时,君洌寒就是在这里迎接她归来,她也是如现在这般,踏着过鲜血与层层白骨,才能一步步走向他。   也是在这里,洛青缨与瑜琳被册封贵妃,华彩倾天下。   她在乾清宫正殿停住脚步,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紧蜷起,掌心间都是冷汗。她迟缓的仰起头,只见明黄龙椅之上,君洌寒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在她的两侧,文武百官拱手而立,庄严肃穆。   “大翰驸马连玉墨参见圣朝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飞澜微微俯首,却并未屈膝跪拜,她如今的身份是他国驸马,她再也不会向那个男人卑躬屈膝。   “驸马不必多礼。”君洌寒轻抚了下云袖。   飞澜一笑,而后对沈浪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抬上了几个大箱子。打开后,里面都是一些大翰盛产的丝绸、瓷器等物,虽是极品,却并不稀罕。当然,飞澜本意也并未打算送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她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送礼的。   “一些薄礼,不成敬意。”飞澜再次开口,语调依旧清冷。   君洌寒不以为意的轻笑,摆手示意御林军抬下去。他眼神落在一旁徐福海身上,徐福海会意,忙躬身上前,君洌寒在他耳侧附耳几句,他连连点头,退下。不多时,徐福海返回大殿,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只盆栽,盆中种植着一株双生花,同一只花枝上,竟结出红白两色的花朵,倒是十分稀奇之物。   “这一株金吉山茶是苏广刚刚进贡之物,极是稀奇罕见,今日朕便借花献佛,还请驸马转赠给圣朝皇帝。”主位之上,君洌寒语调温润低缓。   飞澜长睫低敛着,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好一个礼尚往来,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从来不吃亏的。这话稀奇跪稀奇,罕见也罕见,但这么一个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更不能换银子,也只有后宫那些无病呻.吟的嫔妃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在下替我朝帝王谢过圣朝天子。”飞澜不咸不淡的丢出一句。而后一摆手,示意侍从将花抬下去,看着就碍眼。   “驸马不远万里而来,便在帝都好好休养生息几日,也好见识一下我朝风土民情。礼部侍郎卫深。”   “微臣在。”被点到名字的下臣拱手出列。   “驸马在圣朝的衣食住行,朕便全权交由你负责,若有丝毫怠慢,朕唯你是问。”   “微臣不敢。”卫深慌忙跪地。   飞澜冷眼旁观,她可没有多余的功夫看这对君臣演戏,还是谈谈赔偿的事儿比较实际。想至此,她上前两步,微拱手,刚要开口,却听主位之上君洌寒慵懒道,“朕累了,有事明日再奏。”   徐福海麻利的一摊拂尘,抻长声道,“退朝。”   这三人可谓配合的天衣无缝,飞澜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这个狡猾的男人,一直在和她绕弯子,既然如此,她就好好的和他玩玩。   出宫的路上,沈浪在她身旁压低声道,“圣朝的皇帝看来不好对付,他一直在避重就轻,和谈之事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飞澜哼笑,“他不过是先冷着我们,打压住我们的气焰,免得我们得理不饶人,狮子大开口。放心,该给的,他一定会给。”   沈浪突然顿住脚步,静静的端看她,“你似乎很了解他。”   飞澜美眸微眯,不急不缓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入夜后,飞澜再次命人递了帖子上去,求见圣朝天子。若不出意外,君洌寒是不会见她的,不过,没关系,她自有对策。   她命人将洛青川压送到宣武门前,他五花大绑,被压跪在地。一旁,侍从搬来太师椅,飞澜悠哉的靠坐在椅榻上,低敛着眸子,似乎很欣赏洛青川此刻狼狈的模样。   “慕容飞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洛青川狂躁的挣扎,却被侍从死死的压在地上。   飞澜随意的把玩着如玉的指尖,笑靥浅浅,透着几丝邪魅。“杀你?还轮不到我动手。免得让你的血脏了我的手。”   洛青川吐了口血沫,嘶吼道,“慕容飞澜,你放开本将军,我是皇亲国戚,你如此对我,青缨不会放过你的。”   “给我老实点。”两旁的侍从脸色阴沉,一脚踢在洛青川身上。他痛苦的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飞澜冷冷的看着他,眸中竟无一丝波澜,甚至透着一丝冷寒。“洛青缨并不是皇上心中的女人,她所依仗的不过是洛氏一族,你说,你倒了,她在后宫中还能坚持多久?”   洛青川冷笑着,向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慕容飞澜,难道你以为皇上心中只有你一个女人吗?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青缨掌管后宫,如今,她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侍从递上一杯温热的茶盏,飞澜随手接过,浅饮一口。“她对皇上究竟有多重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天气微寒,飞澜下意识的拢了下胸口衣襟,语调慵懒轻慢,“宫中还未有人出来,似乎是洛将军喊得不够大声。”   侍从自然懂得她话中深意,两个侍卫微一拱手,来到洛青川面前,两脚下去,分别踢在洛青川两个膝盖之上,只听嘎嘣一声骨节碎裂声响,之后便是洛青川凄厉的哀号声。   飞澜微微蹙眉,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一阵寒风平地席卷而过,掀动她玄色的袍子,青丝随风扬起,暗夜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鬼魅。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宫门果然大敞,匆匆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总管大太监徐福海。   对于他的出现,飞澜面上无丝毫意外。她将洛青川这个战俘压在宫门前,无疑是在打君洌寒的脸。但这个大将军是他选的,这场战争,他也该负一定的责任。她没将洛青川压上乾清宫正殿已经是给他留了颜面。   “老奴参见驸马爷,不知驸马深夜来此,这是何意?”徐福海的目光淡淡瞥过地上狼狈不堪的洛青川,随后温笑询问。   飞澜一笑,果然是君洌寒带出来的人,还算沉得住气。   “今日送来的礼物陛下似乎不太喜欢,我想这个礼物,他似乎会更感兴趣。”飞澜懒懒的起身,踱步来到洛青川身前,清冽的眸光,含着戏谑与玩味。她眸光轻眯,向一旁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会意,手中长剑一挥,不偏不倚的刺入洛青川肩胛骨中。   又是一声惨叫,震得人耳膜生疼,若继续这样叫下去,等满朝文武收到消息,纷纷赶来,那里子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徐福海眉心紧锁,面露愁容,拱手道,“时至深夜,皇上已经歇下了,驸马爷若有何事,不如明日下朝之后再来吧。”   飞澜冷媚的唇角轻扬,徐福海自然是想拖延时间,以便想到对策,而她便是要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既然圣朝皇帝歇下了,本驸马自然不便打扰,不如,明日我便压着洛将军到乾清宫正殿,再向皇上讨要一个说法。”   她说罢,微一摆手,示意侍卫将洛青川压下去。   “徐公公,在下先行告退,明日……”她话未说完,已被徐福海拦了下来。   “还请驸马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传。”徐福海躬身一拜,快步离去。不多时,便有人请她入内。   飞澜唇边一直含着冷冷清清的笑,眸中幽光狡黠。   由宣武门而入,通往养心殿的路上,一路灯火通明。飞澜一步步踏过汉白玉铺就的地面,月光散落在纯白地面上,反射出清冷的微光。四周不断退后的景物,亭台楼阁,水榭风亭,映入眸中,都是莫名的熟悉。   她一步步走的平稳而坚定,她在心中对自己说:慕容飞澜,你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不要在无底线的退让,这一次,不许在狼狈的离开。   她一步步向养心殿靠近,这一次,她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回到他身边。   养心殿内,君洌寒依旧在批阅奏折,甚至是她的走进,他都不曾抬眼,他神情专注,翻看着手中奏折,关键处,甚至微蹙着眉心,昏黄的烛火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温暖的斑驳。   飞澜并不以为意,随意拂了下云袖,拱手道,“大翰驸马连玉墨参见圣朝皇帝陛下。”   她躬身等候,而君洌寒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目光一直停留在奏折之上,指尖传来轻微的奏折翻动声响。哼,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飞澜唇角冷扬,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的看着他。那高傲的姿态,不卑不亢。   君洌寒倒也不在意,依旧自顾翻看奏折,她愿意盯着他看,他也就让她看个够。两人暗自较劲,倒是一旁的徐福海,手心里都握了一把汗。他压低声提醒道,“皇上。”   “嗯。”君洌寒淡应一声,难得的抬头,目光随意扫过飞澜,与跪在地上极是狼狈不堪的洛青川。   “没眼力的奴才,驸马尊贵之身,还不看座。”他低训一声。   “老奴该死。”徐福海忙吩咐小太监搬来木椅,这主仆二人,配合的一向是天衣无缝。   飞澜优雅的挑了下衣摆,身形端正的靠入椅中。清傲的目光直视君洌寒的眸子,他褐眸温润含笑,竟没有半分情绪。只在扫过洛青川之时,浮出微微的凉薄。   洛青川跪倒在地上,高大的身体都在不停的发颤。帝王心机深沉如海,他根本不知君洌寒会如何处置他。若是牵连了青缨,他更是罪该万死了。   “驸马深夜前来,就是将这***才送回来给朕?倒是小题大做了。”君洌寒慵懒的靠在身后软榻之上,连眸光都是懒散的。   避重就轻,一向是他惯用的把戏。飞澜觉得自己一直看不懂这个男人,此时却突然发现,她对他其实是如此的了解。   飞澜哼笑,淡若清风般,“今夜,月清风高,别错过了如此良辰美景,本驸马从大翰带了上好的朝露清茶,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陛下饮上一杯,顺便还可以谈谈赔偿的事。”她刻意拉长了语调,重点自然落在赔偿的事情上。   君洌寒一笑,吩咐人在御花园备下酒菜果品。   御花园,风亭水榭之上,暖风浮动,由湖面飘过淡淡莲香。   飞澜低头专注,如玉的指摆弄着面前的茶具,而后将温热的茶递到君洌寒面前,“陛下请。”   君洌寒接过,浅饮一口,甘冽的茶,味苦还甜,饮过后唇齿留香,茶中隐隐的还带着花香之气。“好茶。”   飞澜一笑,自顾饮茶,眸色清幽。“这茶若人生,有苦有甜。只可惜,那些被洛将军无辜迫.害的少女,再也没有机会体会人生甘苦了。”   飞澜不着痕迹的将话引入正题。   君洌寒缓缓放下手中杯盏,眼角余光冷扫过跪在一旁的洛青川,“驸马爷此话何意?朕似乎听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第170章 面具之下的脸   更新时间:2013-9-11 8:55:25 本章字数:6419   飞澜淡笑,不急不恼,目光停留在洛青川身上,缓声道,“既然皇上不懂,那就要问问你这位洛大将军,他在边境究竟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时间,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洛青川身上。只见他蠕动着身体,爬到君洌寒脚下,哭嚷道,“皇上明鉴,微臣为大翰鞠躬尽瘁,绝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国法军纪之事,是微臣不才,被敌方擒获,本应自刎谢罪,微臣苟且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再见皇上一面,微臣辜负了皇上的厚望,罪该万死。”   君洌寒唇边笑靥不变,吐出的几个字却冷到谷底,“你的确是该死。”他一脚踢开他,厌恶的不曾多看他一眼。   洛青川被踢到在一旁,高大的身体窝在一处,紧咬着牙关,不敢吭声。   “洛将军对此事一无所知,朕在边境也并未听闻过此事,或许是驸马弄错了。”君洌寒不急不缓道棼。   飞澜知道洛青川定会抵赖,若他承认,便逃不掉抄家灭门的大罪。不过,飞澜既然敢来,便是有完全的准备的。   “洛将军否认的还真是快,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飞澜说罢,双掌轻击。很快,便有侍卫押入了五个人上来。其中三个男人穿着大翰朝的军服,而两个女人,身上服饰各异,她们都是边境村落的女子,只不过,一个是大翰子民,一个却是圣朝子民。   这五个人的出现,让洛青川大惊失色,石桌旁,君洌寒面容依旧,而眸底却一片凉寒单。   “既然洛将军矢口否认,那本驸马只好找几个人来说说洛将军的罪行了。”飞澜的眸光温温落在几人身上,首先是看向那两个柔弱的少女。“你们不用怕,只要将事实一一道出便是,圣朝天子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两个女子面面相觑,还是圣朝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因为她是圣朝人,所以,她说的话才更有说服力。   “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叫白绣荷,是圣朝边境白家村人,自从洛将军驻军在边境,我们村子里不时有女孩失踪,村子里开始谣言四起,有的说是鬼神作祟,有的说是妖精来抓人了。我们都很害怕,夜晚不敢出去。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两年,有一天,我和妹妹在稻田里割稻子,妹妹说口渴了,就独自去小河沟里取水喝,我继续割稻子,可没过多久,就听到妹妹的喊叫声。我追了过去,看到几个驻军将我妹妹抓走了。我一路跟随过去,看到他们将我妹拖入军营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他们就将我妹妹衣衫撕碎,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我妹妹……”   那女子眸中一直含着泪,说道此处,终于痛哭失声,她脸色惨白着,眸光涣散,似乎想起了极可怕的事。   主位之上,君洌寒的眸色更冷了,虽然不动声色,但他紧握着瓷杯的指,泛着青白。   那女子哭了一阵子,而后继续哽咽道,“我当时吓坏了,双脚一软,就瘫软在地。在后来,几天后,我们在护城河下游打捞到了妹妹的尸体。我将此事告知了村长,村长带着我们村里人一起到太守衙门告状,太守大人说会还给我们一个公道,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都没有等到所谓的公道,村长说,洛将军的妹妹是皇帝的女人,他是皇亲国戚,我们惹不起。好在,从那儿以后,村子里再也没有女孩失踪了,这两年倒是平静了许多。”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女子就爬上来,哭泣道,“我们的噩梦,却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有女子不断失踪,后来,我也被抓了过去,那段被困在军营中的日子,简直是一场噩梦,若不是驸马攻陷了越关城,我可能早就被抛尸护城河了。”   君洌寒眸底一片薄凉,修长的指随意点了下另外三个人,“你们呢?有什么要说的。”   “我们,我们曾是慕容将军的兵,后来在洛将军手下,洛将军驻守越关城开始,每个月都会抓一些女孩回来慰军,在操练中获胜的士兵,就可以……”那士兵低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另一个却开了口。   “从那以后,营中的士兵士气大涨,操练格外勇猛。可是,慕容将军在的时候,曾严明戒淫.欲,军中绝不能有女人。我们跟随慕容将军对年,对洛将军的行为并不赞同,侍卫长曾向将军觐见,可是,被洛将军杖责三十军棍,丢了半条命,从此后,再也没人敢多嘴了。”   最后的一个爬上两步,低头继续道,“岂秉皇上,我们的千夫长就是被洛将军活活打死的,太守大人屡次警告洛将军不可在边境村庄捉女子了。洛将军怕太守上书,就到大翰边境捉人,千夫长说这样早晚会出事的,可洛将军不听,还把人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就因为一句话就把人打死了?”君洌寒冷冷问道。   “因,因为千夫长提起了慕容将军,洛将军就恼凶成怒了,他说:既然你那么想念慕容将军,就送你去黄泉找他。”   君洌寒手中华丽的白瓷茶杯突然碎裂在地上,茶汁溅了他明黄的衣摆。一旁侍女吓得不轻,慌忙跪倒在君洌寒脚下,用手帕给君洌寒擦拭衣摆上的水渍。   “走开。”君洌寒一脚踢开她,起身来到洛青川面前。凤眸冷眯着看他,“皇亲国戚?圣朝那条律法规定皇亲国戚可以不守法纪军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又算什么东西!”君洌寒抬腿,一脚踢在洛青川肩头,洛青川一身惨叫,重重摔在一旁。   洛青川连滚带爬的再次跪倒在他脚下,哭嚷道,“皇上,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都是慕容飞澜找来的人,他们都是诬陷我的。对,慕容飞澜,皇上,她是慕容飞澜!她一定是回来报复的。”   君洌寒先是沉默,而后死死的盯着飞澜,那犀利的眸子,好似要穿透白瓷面具,看穿她的灵魂。   飞澜却不以为意的哼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那样深沉如海的眸,让她莫名心慌。“洛将军莫不是伤到了脑子吧,怎么满口都是胡话。”   “慕容飞澜,你别想抵赖,若不是心虚,你何必带着一张面具。你一定是嫉妒青缨成了贵妃,嫉妒我取代了你的位置,所以才伺机报复。慕容飞澜,你这个小人。”洛青川扯着嗓子嘶喊。   飞澜随意摇头,失笑道,“真不知道洛将军在说什么,堂堂七尺男儿,敢做却不敢当,难道大圣朝都是这样的孬种吗?”   飞澜的确很会引开话题,只可惜,君洌寒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剑眉微微的牵起,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不放。“洛青川胡言乱语也好,鬼魂附体也罢,驸马若想证明,只要取下脸上的面具即可说明一切。”   飞澜的尸体,在他将她的魂魄锁入龙鸣剑时,已经毁灭,消散了。这世上,难道还会有第二个飞澜吗?   “慕容飞澜,你敢摘下脸上的面具吗?”洛青川追问。   君洌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不放,明显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飞澜浅浅的低笑,然后,手掌扶住脸上的面具,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可是,当面具被拿下来的那一刻,暴露在外的却是一张清俊的容颜,飘逸如仙,却远称不得绝美。   这张脸,并不属于飞澜。不仅仅是这张脸,她的声音,体态,都与飞澜大相径庭。   他眸中的期望,一点点暗淡了下去。“洛青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这不可能,她分明就是慕容飞澜,我明明亲眼见到的。”洛青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飞澜笑靥如媚,“洛将军莫不是真的见鬼了吧。”   “这……”洛青川懵愣,却仍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即便你不是慕容飞澜,这些人也是你串通一气的,仅凭他们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我不服!”   飞澜眸光冷冷的扫过,用鼻音轻蔑的一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只见,那名大翰的女子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臂颤抖的指着洛青川,面色死灰一片。“我在圣朝军营,曾被洛将军施暴过几次,洛将军左胸口下方有一颗黑痣,若皇上不信,可以当场验身。”   君洌寒俊颜微冷,对一旁御林军道,“验。”   两个身材高大的御林军走上来,一把将洛青川按倒在地,扯开他胸前残破的衣衫,左胸膛下方果真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给朕将他压入死牢,等候发落。”君洌寒冷冷道。   “遵命。”御林军将洛青川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飞澜见状,轻蔑一笑,微一摆手,手下人便将那五人带了下去。她重新坐回到石桌旁,端起茶杯,温笑,“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赔偿的事了吗?皇上。”   君洌寒冷眼扫过一旁徐福海,徐福海犹豫片刻,还是带着一干人离去。偌大的御花园内,只余君洌寒与飞澜二人,偶尔的蝉鸣之声,衬得夜色越发寂寥。   “说吧,想要如何赔偿?”君洌寒问道。   “白银三千万两。”飞澜直截了当道。虽然是一笔大数目,但君洌寒有多少家底,飞澜清楚的很,圣朝富庶,这些钱对于君洌寒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大翰边境那些被凌辱致死的女子,她们的家人需要一份公道。   “三千万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朕会让户部凑钱,天色已晚,今日驸马先回去吧,这几日,驸马在帝都转转,朕会命中州王陪同。”君洌寒不急不缓道。   “如此,玉墨便替边境受害女子的家属谢过皇上。”飞澜起身,微微拱手,而后转身而去。   君洌寒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久后,徐福海返回,躬身一拜,“皇上。”   “她走了?”君洌寒温笑询问。   “是,老奴亲眼见她离开宣武门,返回了客栈。”   “嗯,命人盯着她,不要让她离开帝都。”君洌寒淡声吩咐,复而又低笑,“她可勒索了朕三千万两,没有拿到钱,她也不会离开。”   徐福海一愣,而后又问,“皇上朕打算给钱?”   “当然了,这场仗是不能再打了,朕总要给大翰朝一个交代。不过,你让户部尚书不急着出钱,若有人询问,就说数目太大,一时间不好筹集。”他温声又道,目的很明显,他是要将大翰的使臣留住。   君洌寒拿起桌上的筷子,菜式很丰富,都还没有动,却已经凉了。他饮了口茶,又夹了些菜,似乎吃的津津有味,反倒是一旁徐福海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这位主子,虽然称不上小气却也绝对算不得大方,这一次被勒索了三千万两,不仅不怒,反而脸上还擎着浅浅笑靥。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派人将洛家抄家,保准抄道的不止三千万两,祸是洛青川闯的,也该由他来负责。”君洌寒放下碗筷,从侍女手中接过绢帕,轻拭了下唇角。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洛将军?他毕竟,是洛贵妃的哥哥。”徐福海询问。   君洌寒眸底一片冷寒,他甩掉手中绢帕,冷漠起身,丢下一句,“禽兽不如的东西。”   徐福海拱手,随着帝王一同离开。他心中了然,此番,洛青川只怕是难逃一死了,所谓禽兽不如,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君洌寒刚刚踏入养心殿,没想到洛青缨竟然带着宫人等候在殿前。见到君洌寒回来,脸上堆满如花的笑靥。   “皇上……”她刚唤了一声,却只见君洌寒与她擦身而过,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洛青缨身体向后踉跄几步,被身后侍女扶住,才避免摔倒。   君洌寒进入养心殿,重新翻开奏折,刚刚拿起朱砂笔,洛青缨却跟随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温热的羹汤,“皇上,臣妾知道你国事辛苦,所以熬了一碗……”   未等她说完,君洌寒手臂不耐的扫过,一把将羹汤打翻在地,精致的瓷器落地,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温热的汤水溅了洛青缨一身。她惊慌的后退,用手掌不停的擦拭着。   “出去,没什么事就滚回你的瑶华宫,别来烦朕。”君洌寒蹙眉看着一地狼藉,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洛青缨破坏了。这个蠢女人,洛青川出事,洛家至此败落,没有了母族的支持,她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以求自保,没想到她还敢来惹事。   君洌寒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洛青缨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吭声,微俯了身形,匆匆退了下去。   殿外,侍女荷子焦急的等待,将她走出,急切的迎了上来。将洛青缨一身狼狈,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娘娘,皇上此时还在气头上,我们先回吧。”荷子俯身,搀扶住洛青缨臂腕。   “嗯。”洛青缨一拂云袖,主仆二人快步离去。在经过长乐宫时,偶遇瑜琳与侍女幼兰。   “洛贵妃如此急匆,这是要去哪儿啊?”瑜琳笑靥如花,却明显带着嘲讽之意。   洛青缨停住脚步,冷扫她一眼,仍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毕竟,她此时还是后宫之中权利最大的女人。“这深夜寒凉,皇贵妃身体不适,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即便皇上不在乎你了,你自己也该珍惜着身子才是,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洛青缨掩唇一笑,冷嘲热讽。   瑜琳脸色变了几分,紧握着手中雪白的丝绢,尖利的指甲,几乎将柔软的丝绢刺破。   “若本宫没有记错,皇上已经有三个月不曾踏入长乐宫半步吧,皇贵妃也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本宫刚刚从养心殿回来,皇上一切安好,皇贵妃不必挂牵。你看,本宫还不小心打翻了皇上的羹汤,皇上心疼的紧,千叮万嘱让本宫回宫更衣,以免着凉。”洛青缨甩了甩衣摆,这脏污的裙摆,此刻竟成了炫耀的资本。   “娘娘,我们快回宫吧,若是因此感染了风寒,皇上又要心疼了。”侍女荷子添油加醋道。   “我们走吧。”洛青缨傲慢的仰着头,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离去。   瑜琳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浮起阴狠之色。   “娘娘。”侍女幼兰扯了下她衣角,低低唤了声。这数月以来,她们一直被洛青缨压着,忍气吞声,连一个宫女都敢欺负她们,这样的日子,早就过怕了。   “她得意不了多久,洛青川倒台,她的死期也不远了。”瑜琳冷哼了声,转身返回内殿。   偌大的长乐宫,如今也冷冷清清,早已没了往日的奢华。洛青缨掌管大权,处处为难与她,那些值钱的东西早已换了银子打点,否则,她吃不饱穿不暖,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   当初她受宠的时候,门庭若市,巴结的人每日踏破门槛,如今,她殿里极少有人来,即便是来了人,也是冷嘲热讽,来看好戏的嫔妃,当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娘娘要尽快想出办法与皇上重修旧好才是,洛贵妃一倒,这大权不就回到娘娘手中了吗。皇上并未废除娘娘的名分,您还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瑜琳顿住脚步,摇头,“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慕容飞澜的坟上只怕连草都没有长出来,本宫现在出现在皇上面前,只会让他厌弃,本宫如今能做的就是等,等他淡忘慕容飞澜,等他想起本宫与他曾有过的情意。”   “那娘娘就一直忍着吗?这后宫中哪一个不曾妒忌娘娘当初的万千宠爱?只怕又要借机为难娘娘。”幼兰委屈道。   瑜琳容颜冷薄,深思片刻,“这些日子,皇上去夏染雪宫中的次数频了许多,听说封妃的圣旨也已经传下去了,若本宫估算的不错,这后宫的大权,皇上是打算交到夏染雪的手中了。”   这后宫之中,多数嫔妃都是太皇太后的人,皇上费了这么多心思将庄氏一族打压下去,自然不会让后宫落入庄氏的手中,如今也只有夏家是皇上的心腹,他扶持夏染雪上位,无可厚非。   真是个幸运的女子,轻轻松松得到了帝王的疼宠和后宫女人都仰望的权利,只可惜,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   夜,静谧。   飞澜甩开了跟随在后的暗卫,换了身夜行衣,再次返回皇宫。她施展轻功,穿过亭台楼阁,最终到达了广阳殿。   这里的一切都不曾改变过,即便是守夜的宫女,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君洌寒的后宫,多一个慕容淑妃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亦如在他的生命中,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她有窗口飞身而入,脚步极轻的踏入内殿之中。殿内出奇的安静,床榻上,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飞澜知道,她的无忧睡在那里。   第171章 朕在酒中下了药   更新时间:2013-9-11 8:58:21 本章字数:9876   她有窗口飞身而入,脚步极轻的踏入内殿之中。4殿内出奇的安静,床榻上,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飞澜知道,她的无忧睡在那里。   自从无忧回宫,就一直睡在飞澜的床上,这张床有娘亲曾经留下的温暖气息。君洌寒时常来陪伴他,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赶人,父子二人的关系虽有所好转,但无忧依旧不肯喊一声爹。   飞澜在无忧的床榻前停住脚步,低头,静静的凝望着那张沉睡的容颜。屋内没有烛火,微弱的月光下,视线稍稍模糊。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孩子的容貌早已是刻在心上的。   她在榻边轻轻的坐下来,静静的守着他。脑海中,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当初,便该狠心些将他留在大漠的,她一直不希望无忧与皇室有所牵扯,如今,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如今,他是君洌寒唯一的儿子,可君洌寒正当壮年,他还会有很多的孩子。无忧并非生在宫廷,终究逃不过一个私生的名分,名不正而言不顺,又如何能继承皇位。   除非,她能为他除掉所有的障碍,让他永远是帝王唯一的子嗣。那么,飞澜势必要成为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她的双手已染满了鲜血,难道她的心也要丧失良知吗棼!   她轻轻的叹息,忽然觉得,未来的路变得茫然。   她正在沉思之中,竟没有留意到床榻上,无忧已经转醒,一双晶亮的眸子,真犀利的注视着她。当飞澜反应过来时,无忧的长剑已至面门。   飞澜飞身而起,快速躲闪,而无忧手中冰冷的剑刃几次险险擦过她雪白的面颊单。   她衣袖翩然,脚步有意的向窗口处移动,她突然在窗前站定,淡薄的月光散落在她身上,终于让无忧看清了她的容颜,他快速刺来的剑,在飞澜面门一寸处生生的停住。   “娘?”无忧睁大了清澈的瞳眸,眸中盛满了惊愕之色。   飞澜含笑凝望着她,缓缓的俯下身,手掌轻抚在他肩头,短短月余的时光,他亦有所改变,长高了,又长壮了。而无忧的小手同时抚摸上她面颊,轻轻的触摸,感受着她肌肤的温暖。   飞澜轻笑,任由他抚摸。她知道,这孩子心细如尘,他是在不着痕迹的检查她是否带了人皮面具。   “无忧,想娘亲了吗?”她温笑询问。终于可以触摸到他的体温,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可以重新站在他面前,终于……可以守着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这样拥有着彼此,就好像梦一样。   “想。”无忧重重点头,突然扑上来抱住她。飞澜还来不及欣喜,便感觉到冰冷的剑刃抵在了她咽喉上。   无忧的目光冷冷的,不带情绪的质问,“你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阴谋?”   飞澜倒也不恼,的确不怪无忧怀疑,虽然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连玉墨却比飞澜年幼五岁,女人的年龄都是写在脸上的。   飞澜的眸光依旧温润,淡淡落在无忧漂亮的小脸上,她的指随意搭在无忧的剑刃上,玩味道,“刀剑无眼,还是小心些。不是说长大了要娶我的吗?若破了像,你这小鬼保准要赖账。”   她轻飘的话,却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击在无忧心口,咣当一声,月光宝剑由他掌心间脱落,那一双漂亮的褐眸含着泪水。   “真的不是梦吗?你回来了,是不是?”无忧轻颤着呢喃。   飞澜点头,含笑走近,将他小小的身体紧拥在怀中,“是,无忧,我回来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我永远陪着你。我们约定过的。”   “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无忧咬着唇,声音带着哽咽。   飞澜无奈的叹,“一时半刻,我无法向你解释,无忧,皇上手中有一颗天香豆蔻,可以让灵魂转生,而我的灵魂重生在大翰,我现在的身份是大翰的驸马连玉墨。”   “什么?”无忧大惊,小手下意识的抚摸上飞澜胸口,好在触手处是一片温软,他才放心下来。若他娘亲重生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也太奇怪了吧。   飞澜啪的一声拍掉他放在自己胸部的手。“乱摸什么。”   “你要吓死我了,还真是当驸马当上瘾了,大翰朝也盛行女驸马?”无忧玩味的询问。   飞澜笑着起身,一挑衣摆,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给你讲。”   无忧坐在她身侧,将头枕在飞澜膝上,欣喜的笑着,“娘,你掐我一下吧,我怕现在的一切都是梦,等梦醒了,你又会消失在我生命中。”   飞澜心口泛酸,用手轻轻的掐了下他嫩嫩的脸蛋,“疼吗?”   “疼!那娘疼吗?”无忧故意很大声的惨叫。   “当然疼了,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飞澜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将他柔软的身体轻拥在怀,还能这样抱着他,一定是上天垂帘。   “娘,你以后都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无忧睁大了明眸,可怜兮兮的问道。   “嗯,不会再离开。”飞澜含笑点头。   “那你留在宫中,不许再走了,无忧要每天醒来,都看到你。”无忧短短的手臂缠在她腰间。   飞澜却又摇头,“不行,我不能留在宫中,我和他之间,还有些未了的事。”   “可是无忧不想再离开娘亲了,娘是不是还恨他?无忧帮你报仇。”无忧的手臂在她腰间,越收越紧。   “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飞澜回道。   “我也是别人?”无忧不满的嘟嘴,小手在她腰间胡乱的抓痒。   飞澜低笑,将他按在床上,母子二人打闹起来,不时传出的笑声引来了守在殿外的宫人。   “王爷,有事吗?”太监尖细的声音由殿外传来。   无忧嘘声,不急不缓的从榻上坐起,对殿外道,“没事,都退下吧,别吵到本王歇息。”   飞澜定睛瞧着,无忧负手而立,贵气凌然,道真有几分皇子的模样了。或许,这个孩子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   打发走小太监,无忧转身再次扑入飞澜怀中,转眼的功夫,就换上了一张嬉笑的脸,带着独属于孩童的天真。也只有在飞澜面前,无忧才是一个孩子。   “娘,今晚无忧要和你一起睡。”无忧缠住她不肯放。   “无忧听话,今夜娘亲不能留在这里,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飞澜松开他环在腰间的小手臂。   无忧的脸上明显写了失落,但还是听话的松开了她。   飞澜揉了揉他的头,“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帝都,皇上不是已经下旨命你陪同吗?明日晨起,就来驿站找我吧。”   “嗯。”无忧重重点头,又嬉笑道,“娘,你身上涂了什么香粉,味道好特别啊。”   “不是香粉,是这具身体的体香。”飞澜随意一笑,又道,“我该走了,明天见。”   她说完,飞身而起,由窗子跳了出去。   夜静寂,而这个夜晚,却注定不平静。   另一处,瑶华宫中,漆黑一片。   洛青缨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在侍女荷子的陪同,悄悄的离宫。   “都打点好了吗?”洛青缨压低了声音问道。   “娘娘放心,天牢那边奴婢已经打点妥当,会有人引领娘娘去见洛将军的。”荷子回道。   天牢重地,潮湿阴暗,洛青缨蹙着眉头,一脸的厌恶。她在狱卒的带领下,一步步向天牢深处走去,洛青川就被关押在天牢深处的死牢中。一般被关进这里的人,是绝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娘娘还是抓紧时间,此时若传到上面人耳中,我们的脑袋只怕都要搬家。”狱卒打开监狱的门,还不忘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洛青缨不耐烦道。   洛青川的身体靠在粗糙的墙壁上,已经被蹂躏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洛青缨踉跄的来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颤声喊了句,“大哥。”   “青缨?你怎么来了?”洛青川睁大双眼,震惊的看着她,“你快离开这儿,你是高贵的娘娘,这里哪是你该来的地方。”   洛青缨双眼都湿润了,紧握住洛青川的手,“大哥,青缨是来救你的,大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洛青川苦笑,“傻妹妹,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这一次,只怕皇上是不会放过我了。青缨,你记住,别插手我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自保,洛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不,我不会让大哥死,我们兄妹自幼相依为命,青缨绝不会让大哥有事。”洛青缨哭的凄惨,泪珠不停的掉落。   洛青川粗糙的手指摩擦掉她脸上的泪,“青缨别哭,你听大哥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洛家的希望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皇上绝情,他不顾及我为他征战多年,连一个小小的错误也不肯放过。青缨,没有了母族的庇护,你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我不怕,大哥,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没有你,青缨不知道怎么办啊。”洛青缨不停的摇头低泣。   洛青川沉重的叹息,凄苦的看了眼身下,“我被大翰擒住,他们对我动了大刑,如今,我已不能人道,也不算个男人了,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谁,是谁做的?”洛青缨突然激动起来。   洛青川压低了头,又道,“青缨,你记住,一定要小心连玉墨这个人,她,她就是慕容飞澜。”   “什么?”洛青缨大惊,不可置信的摇头,“不,怎么可能,慕容飞澜已经下葬了,连皇上都接受了她已死的事实。人死不可能复生的。”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对天起誓,她就是慕容飞澜。”洛青川肯定道。   “难道是她,是她做的对不对?”洛青缨失控的握住他手臂,紧咬牙关,阴狠道,“慕容飞澜,无论她现在是人是鬼,我都不会放过她的。”   “青缨,听大哥的话,千万别乱来,你现在斗不过她。我的事势必会连累你,所以,你要低调行事,将后宫的权利握在掌心间,才是正事。”洛青川紧握着她的双手。   洛青缨还想说些什么,而牢房外,突然传来匆慌的脚步声,狱卒压低的声音响起,“娘娘,天就要亮了,您还是请回吧,若是让人发现了,奴才可承担不起。”   “知道了。”洛青缨不耐烦的回了句。   “快走吧,别再被我牵连。”洛青川将她推开,身子重新靠回墙壁。   洛青缨无奈,只得离开。   ……   整整一夜,无忧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漂亮的大眼一直看着窗外,只等着盼着天快些亮,这样他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朝,刚要溜出去,却被君洌寒叫住。   “无忧,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儿?”君洌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无忧眉心紧蹙起,无奈的转身,拱手回道,“皇上不是命无忧陪同大翰使臣吗,无忧正打算去驿馆。”   “那便不必了,朕已命徐福海传旨,请她入宫了,我们去养心殿等吧。”君洌寒走过来,轻轻的牵起他的手。无忧被动的跟随他向养心殿的方向走去,一张小脸上情绪复杂。   “大翰驸马连玉墨参见圣朝天子,参见中州王。”飞澜脸上罩着一张人皮面具,含笑俯首。   “你……”未等君洌寒开口,无忧已失控的起身,来到飞澜面前,虽然是不同的面孔,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却是莫名熟悉。无忧那么聪明,很快就想到,这张脸只怕是易容的了。   飞澜低敛了眸子,暗自给无忧使眼色,无忧的指尖一直指着飞澜,很快转换了情绪,“你,你就是大翰驸马?也不过如此吗,还以为会有三头六臂呢。”   “王爷玩笑了。”飞澜温笑。而无忧在背对着君洌寒的方向,对她挤眉弄眼,讨她欢心。   君洌寒不着痕迹的暗自打量着两人,如玉的指轻轻的转动着青瓷杯盏,幽深的褐眸,似笑非笑,敛住了所有的情绪。   “无忧,请客人过来坐吧。”他淡声开口。   无忧做了个请的手势,与飞澜一同坐在桌旁,桌上准备了几样小菜,大多是无忧喜欢的,好在父子二人的口味相差不多。   “听你宫里伺候的人说,你早上没吃东西。”君洌寒夹了些菜放入无忧的盘中。   无忧拿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他原本是打算出宫和娘亲一起吃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坐在一起了。   “这个很好吃,你尝尝。”无忧夹了飞澜喜欢的菜放入她碗中,脸上堆满了讨喜的笑。   飞澜很自然的送入口中,嗯,味道还不错。   君洌寒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两人的互动,他可以肯定,无忧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那盘菜,是飞澜最喜欢的。   “无忧,等吃过饭,你带驸马在帝都转转,别怠慢了客人。”君洌寒修长的指拂了拂他额角,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温润如水。   飞澜手中的筷子顿住了,这样的场景,让她心里竟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饭后,无忧欢天喜地的拉着飞澜向外走,毕竟是孩子,想的并不周全,而这一切,都被君洌寒看在眼中。   “有这么开心吗?不过就是出去转转。”飞澜失笑道。   无忧嘟着嘴巴,抱怨道,“被困在宫中都要闷死了,每天上朝下朝,跟着太傅读书,练剑,一点乐趣都没有。”   “他不陪着你吗?”飞澜问道。   “他多数时候都很忙,我常常看到他将自己关在养心殿中,脸色都是疲惫。他只有晚上才来陪我,不过,我不喜欢和一个大男人一起睡,就把他赶走了。”无忧嘀咕道。   飞澜苦笑,揉了揉无忧的头,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无忧失去触手可及的父爱。“无论我和他之间如何,那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他是你父亲,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无忧突然顿住脚步,仰头看着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神色认真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曾经说过,让我永远忘记我的父亲是谁。你现在的话和以前说的,相互矛盾哦。”   “此一时彼一时。”飞澜点了点他的额头,唇角的笑靥温暖。   两人一前一后向殿外走去,远远的,只见洛青缨一身素服,跪倒在养心殿外,哭的梨花带雨,徐福海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规劝,似乎并无成效。   “大早上就哭哭啼啼,真让人心烦。”无忧蹙着眉心,冷眼扫过。   飞澜在洛青缨面前停住脚步,两人一个站,一个跪,飞澜低头看她,唇角含着戏谑的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美人垂泪,当真是让人心疼呢。”   洛青缨突然抬起头,阴狠的看着她,刚刚那一抹无助,瞬间被狠戾取代。“慕容飞澜,你少说风凉话,如果我大哥死了,我就要你偿命。”   飞澜一笑,又道,“这位娘娘是糊涂了吧,本驸马不认识什么慕容飞澜。”   “别以为换了一张脸就能瞒天过海,慕容飞澜,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洛青缨歇斯底里嘶喊。   无忧走过来,蹲身在她面前,冷笑道,“洛贵妃,皇上已经下旨赐死洛青川,如果我是你,此刻就应该到天牢送他一程,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   无忧的话正踩重洛青缨的软肋,她向前爬了两步,跪在殿前哭喊起来,“皇上,求求皇上放过我大哥吧,请皇上念在他曾为皇上征战沙场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真吵。”无忧拧紧眉心,牵着飞澜的手离开。   母子二人先回到驿馆,无忧与胧月公主碰面,又是大吵了一架,这两个人就像是天生的冤家。   “胧月,你怎么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飞澜淡笑着,起身挡在两人身前。   “他欠揍吗!”胧月冷哼了声。   “你找打才是。”无忧反唇相讥。   “无忧!”飞澜低斥一声,故意板起脸色。   无忧顿时消音,吐了吐舌头坐在一旁。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润喉。   一旁,沈浪扯了下胧月衣角,压低声提醒,“别胡闹,他是圣朝中州王,皇帝唯一的子嗣,得罪他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你是皇上的儿子?那天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胧月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无忧哼了声,目光随意扫过一旁飞澜,不冷不热吐出几个字,“是我老子。”   胧月好像受到了重击一样,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然后,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胧月,你去哪儿?”沈浪追随而去。   无忧单手托腮,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嘀咕道,“你男人天生长了一双桃花眼,到处招惹是非。”   飞澜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自顾斟了杯热茶,她冰凉的指尖贴着瓷质茶盏,借此摄取温暖。唇角的笑,些微苦涩。“胧月公主不过是一时被美色所惑,其实,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她只是需要时间认清自己的心。”   她侧头看向无忧,含笑捏了下他嫩嫩的脸蛋,“以后少说别人的不是,你还不是长了双桃花眼,长大之后给我少招惹桃花。”   “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无忧不以为意的哼哼了声。   “嗯?”飞澜不满的蹙眉。   无忧嘻哈一笑,将小脸埋入她掌心,“别的男人可以,但是他不行。他后宫的那些女人只会惹你难过。我会一个一个的收拾她们。”   飞澜脸色冷黯下来,严正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和他的帐,我会自己找他算。”   “哼,懒得管你们的事,出去逛逛吧,我想吃醉仙楼的香酥八宝鸭。”   “馋鬼。”飞澜笑着,挂了下他鼻尖。   母子二人在繁华的街市上逛了一整天,吃饱喝足后,飞澜才将无忧送回宫,两人尚未走近养心殿,远远的就见洛青缨跪在君洌寒身前,扯着他衣摆衣角,哭的梨花带雨。   “皇上,大哥虽然有错,请皇上念在他曾为皇上出生入死的份上,就留他一命吧,皇上,臣妾求求您了。”洛青缨哭的双眼红肿,妆都哭花了,好在穿了一身素服,否则会更加狼狈。   君洌寒神色冷淡,他缓缓蹲身,指尖冷冷的勾起洛青缨的下巴,“你现在求朕放过洛青川,那你知不知道他在边境都做了什么?奸淫掳掠,强抢民女,他不仅在圣朝抢,还抢到了大翰去。这场仗就是因他而起,你知道这场仗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朕要赔偿大翰朝多少银子吗?”   洛青缨不停的点头,又摇头,泪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丝毫不顾及形象。“皇上,无论多少钱,臣妾都愿意出,即便倾家荡产,臣妾也要救大哥一命,皇上,臣妾自幼与大哥相依为命,他是臣妾唯一的亲人,您饶大哥一命吧。”   君洌寒笑靥冷然,他的指离开她的下巴,眉宇间染了一抹厌恶。“连玉墨向朕索要了三千万两银子,朕若记得不错,按照洛青川每年的俸禄,几辈子也还不清这笔账,你告诉朕,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收受贿赂,收刮民脂民膏,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东西可以用钱偿,可命只能用命偿,朕只杀他一个,已经给你留了颜面,若你再不知分寸的哭闹,朕就将洛氏一族,满门抄斩。”   他说罢,决然的拂袖起身。   洛青缨哭着,身体瞬间瘫软,凄厉道,“皇上,臣妾服侍你这么久,难道我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这个大将军是皇上钦封的,如今,皇上急着杀了他,是不是因为他是皇上政绩上的一个污点,不除不快?我们都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利用之后,随时可以甩掉的棋子。”   洛青缨的声音沙哑,人本就算不得极美,如今哭的更是全无形象。   君洌寒反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温度。他没有将洛青缨一并处置,已经对她仁至义尽,而她不知好歹,这样的话竟也敢说得出口,当真不知死活。“趁朕还没改变主意,赶快从朕眼前消失。”   洛青缨紧咬着唇片,双唇被咬的血肉模糊。“若换做慕容飞澜,皇上也会这样对她吗?皇上一番大义凌然,不过是因为皇上爱的人不是我,古有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如果皇上爱我,绝不会杀我大哥。”   君洌寒凤眸冷眯着,唇角笑靥孤冷。“别将朕与昏君相比,洛青缨,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别说是你,即便是飞澜,朕同样灭了她全族。”   飞澜刚刚走入内殿,如此轻飘飘的一句传来,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无忧被她握在掌间的手,突然生疼。   无忧小小的眉心蹙起,对两旁小太监吩咐道,“将洛贵妃请出去,以后本王不想在这里见到她。”   “这……”几个奴才面面相觑,洛贵妃毕竟是皇帝的女人,皇上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妄动。   君洌寒的目光冷淡的在飞澜母子身上扫过,此时,飞澜还顶着一张陌生的脸。“没听到中州王的话吗?还不将人带下去。”   “奴才遵旨。”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的将洛青缨拖了出去,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   飞澜低敛的眸子,凄伤的眸光被如数遮掩。她半蹲下身,对无忧温声道,“今日多谢中州王的款待,明天见。”   她起身准备离开,而无忧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放,连无忧都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忧伤,君洌寒那一句话,的确是伤人。   “放心,我没事。”飞澜安慰一笑,而后放开了他的手,转身远去。   无忧再次转身看向君洌寒的时候,一双褐眸都是凉薄的。   君洌寒与他对视片刻,而后无奈的叹。“回来了?今天都去哪里了?玩儿的开心吗?”   “与你无关。”无忧丢下一句,转身向殿外跑去。   孩子狂奔了一路,终于在宫门口追上了飞澜,他小小的身子扑入慕容飞澜怀中,双臂紧缠在她腰间,小脑袋枕在飞澜柔软的胸口。   “无忧,怎么了?”飞澜温声询问。   而孩子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沉默不语。   飞澜无奈的叹,无忧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懂呢。“傻瓜,我没事,快回去吧。堂堂中州王,这样抱着外国使臣,多难看。”   “我不管,我今晚要和娘亲一起睡,你带我回驿馆吧。”无忧撒娇道。   飞澜摇头,这孩子本就与胧月不和,她若将他公然的带回去,不穿帮才怪呢。“别胡闹,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两国和谈是大事,丝毫不得马虎。”   “那你留下来,就在广阳殿陪着我,反正我要和娘亲在一起。”无忧撒娇道,死缠烂打的,就是不放飞澜离开,她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回了广阳殿。   无忧枕在母亲臂腕,就像小时候一样,飞澜哄着他入睡。   无忧睡着后,她才从床榻上起身,揉了揉被孩子压得酸疼的手臂,唇角扬着暖和的笑靥。   她推门而出,只见君洌寒独自一人坐在院落中饮酒。清冷的月光散落在他身上,倒多了几分凄凄凉凉的味道。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皇上果真好兴致。”飞澜冷笑着开口。   君洌寒浅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夜深了,连玉墨也该告辞了,便不打扰皇上雅兴。”飞澜微一拱手,便要离开。   君洌寒倒也不急,随意道,“无忧明日醒来若是见不到你,会失望的。”   他的话,让飞澜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这个男人很轻易的抓住了她的软肋,无忧就是她致命的弱点,否则,她今夜也不会留下来。   她转身,坐在君洌寒对面的石凳上,与他之间隔着遥遥的距离,过分的泾渭分明。   君洌寒随手端起酒壶,倒了一杯果酒,递到她面前,“无忧似乎与驸马很投缘。”   “中州王孩子心性。”飞澜淡声说道,端起他递来的酒杯,浅饮一口。   “无忧还是个孩子,他入宫之后,带给朕很多乐趣,如果没有无忧,这后宫还是死气沉沉。男人只有在做了父亲之后,才会更懂得什么是责任。”君洌寒语调缓慢,一点点饮着杯中酒。   飞澜唇边笑靥清冷,指尖随意的点在桌案之上。一时间,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为何要和她说这些?他都知道了什么?!   “岁月匆匆,中州王很快就会长大的,深宫是个什么地方,皇上想必比我更清楚,这份独属于孩童的纯真,很快就会在中州王的身上消失,他要面临的,将是无休无止的争斗。”飞澜眸色清冷淡漠。   君洌寒抬眸看着她,目光中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作为父亲,朕会为他筹划好未来的一切,无须你操心。如果,朕心爱的女人再也无法回来,他或许就是朕唯一的儿子。”   飞澜冷然一笑,眸底一片薄凉。“皇上说的这些,玉墨并不感兴趣。”   君洌寒轻笑,带着几丝玩味,可飞澜却在他的笑靥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有一件事,驸马应该很感兴趣。”   飞澜睁大了双眸,不解的凝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只听他幽幽吐出一句,“朕在酒中下了药。”   第172章 本驸马喜欢的是女人   更新时间:2013-9-12 8:46:34 本章字数:6472   君洌寒轻笑,带着几丝玩味,可飞澜却在他的笑靥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有一件事,驸马应该很感兴趣。”   飞澜睁大了双眸,不解的凝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只听他幽幽吐出一句,“朕在酒中下了药。”   君洌寒的时间算的刚刚好,飞澜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人就倒了下去。“你……”   君洌寒敛眸看着她,唇角扬着浅浅的笑,修长如玉的指,轻轻的抚摸过她的脸。他深深的凝视着她,半响后,将她打横抱起,向殿内而去。   他动作温柔的将她平放在床榻上,而他只是和衣躺在她身侧,轻轻的拥着她而已。然而,怀中的这具身躯却是完全陌生的,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不是哪一种花香,却比任何一种花都甜美的沁人棼。   他温热的手掌抚摸过她玲珑有致的娇躯,这具躯体真年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处.子香,她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中,他的身体就有了本能的反应,真想一口将她吞入腹中,只是,他不想吓坏她,所以,只能委屈自己。   其实,能这样拥她入怀,已经算是一种幸福了。怎样都好,只要她活着就好。   他的手掌一直在她面颊上流连,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真是碍眼,让他摸着就不舒服。“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呢?又是什么让你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一定要玩儿这种捉迷藏的游戏?澜儿,如果你是要朕用江山来葬你,朕愿意。”他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又吻怠。   他拥了她一夜,感受着怀中温度的真实。飞澜醒来的时候,人就在他怀中,他的手臂压着她胸口的柔软,飞澜面颊顿时羞得通红,惊慌失措的起身,下意识的查看身上的衣物,好在身上的衣衫完整。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君洌寒,他擎笑看着她,手臂自然的揽住她,将她重新压在身下。   “天还早,再睡一会儿。”他嘀咕了句,侧身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皇上请自重。”飞澜厉声道,挣扎着再次推开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君洌寒对他说:朕在酒中下了药。   飞澜用力的垂着头,对,下药,她终于想起来了,无耻的君洌寒,居然敢对她下药。“皇上万金之躯,居然做这种无耻下作的事。”   “朕做什么?”君洌寒笑着问道,玩味更甚。   飞澜真恨不得撕了他那张戏谑的脸,他对她下药,抱了她一夜,还敢厚着脸皮问她做了什么。   飞澜冷然的笑,妩媚的眸子微眯起,眸光在他身上扫过。“堂堂一国之君,和一个大男人睡在一起,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飞澜话中难免有讥讽的味道,而君洌寒只是笑,不怒不恼,甚至笑的让飞澜有些发毛,她下意识后退,直到身体撞上坚硬的墙角。而她退一步,君洌寒就会进一步,直到,她退无可退,他结实的胸膛就挡在她眼前。   “驸马怕什么?”他笑着问道。   根本是明知故问,飞澜气的要跳脚。但人在屋檐下,不是置气的时候,目前最紧要的是如何逃离他的魔掌。“时辰不早了,皇上也该上朝了,连玉墨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她话音刚落,身形快速移动,向床下而去,然,就在她即将逃离之时,君洌寒突然伸手勒住她臂腕,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她,并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他沉重的身躯压覆在飞澜身体上,温热的气息环绕在她颈项间,逐渐的粗重凌乱。   这下子飞澜是真急了,两手抵挡在胸口,瞪大了绝美的眸子,眸中尽是怒气。“没想到圣朝天子对男人也感兴趣?”她冷嘲热讽。   君洌寒绝魅一笑,指尖环绕在飞澜敏感的锁骨处,“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驸马?朕有龙阳之好。”   “可本驸马喜欢的是女人。”飞澜低吼一声,用力将他沉重的身躯推开,跌跌撞撞的滚落床榻。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床榻上,含笑欣赏着她的狼狈。朗笑之声,在飞澜头顶久久回荡。“驸马不必害怕,朕不会强迫你,若朕要动粗,昨夜也不会只是抱着你而已了。”   飞澜心绪不稳的站在一旁,紧抿着唇,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君洌寒,旧账未清,又添新愁,她跟他没完。   君洌寒懒散的起身,指了指一旁放着的龙袍,“过来,给朕更衣。”   他还真当她是使唤丫头了。飞澜站在原地,眯着眸子静静的凝视着他,他抱了她一夜,即便没有真的动她,但想必已经知道她的女儿之身和她脸上人皮面具的秘密,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有被摘下过的痕迹,飞澜不敢肯定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就是慕容飞澜。   “男女授受不亲,连玉墨伺候皇上只怕是不合适。”飞澜所幸将话挑明了。   君洌寒温和一笑,终于肯说实话了,倒是比他预想中坦白的更快。只是,如此便不好玩儿了。她大方承认,他反倒没有理由指使她。   “那驸马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的女儿身呢?”君洌寒暧昧的眸光将她从上到下扫过。   飞澜笑,一派坦然。“大翰朝可没有一条法律规定驸马不能是女子,本驸马没什么好解释的。倒是皇上是否该解释一下,你将本驸马迷倒,难道是想意图不轨?”   “如果朕想呢?驸马可愿意从了朕?”君洌寒踱步来到她身前,敛眸,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的像水一样。   飞澜淡漠的别开眼帘,冷哼了一声,“皇上后宫三千佳丽,连玉墨可承受不起。”   君洌寒无奈的笑,倒也不再逼迫她。从一旁拾起明黄龙袍,利落的套在身上。“朕该去上早朝了,今天帝都外的城隍庙有庙会,你带无忧去逛逛吧,这孩子整日闷在宫中,也该出去散散心,别玩儿的太晚,明日他还要早起跟太傅读书,这两日的功课都拉下了。”   “嗯。”飞澜点头,应了。   君洌寒尚未迈出广阳殿,只听得殿外传来洛青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无忧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一脸的不耐。   “一大早就哭丧,烦不烦啊。”他漂亮的眸子只嵌开一条缝,当看清君洌寒与飞澜时,脸上逐渐呈现出震惊的表情。“你,你们昨夜不会睡在一起吧?”   “不可以吗?”君洌寒含笑反问,理了下龙袍,迈着大步离开。   待她离去之后,无忧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问道,“娘亲,你们,你们不会真睡过了吧。他知道你身份了?”   “应该不知道。”飞澜淡声回了句。   “不知道就敢拉你上.床,他到底靠不靠谱啊……”无忧激动道。   未等他将话说完,飞澜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这些是你该说的话吗。”   “我还不是担心你被他欺负。”无忧缠住她手臂,撒娇的摇晃着。   飞澜蹲身在他面前,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小脸,“还是我的无忧最懂的疼娘亲。”   “无忧这么乖,是不是有奖励?”无忧一双小手臂缠住她颈项。   飞澜低笑,“听说城隍庙有庙会,我们出去散散心?”   “好。”无忧举双手赞成,牵着飞澜的手,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母子二人走出殿外,只见洛青缨依旧跪在石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今日午时三刻,洛青川就要被斩首了,洛青缨跪也跪了,求也求了,看样子,君洌寒依旧无动于衷,洛青川这次是非死不可了。   飞澜在她身前停住脚步,突然间,有种莫名的伤感。或许是感同身受吧,失去亲人的痛楚,没有人比她更懂。“洛将军罪无可恕,贵妃娘娘节哀吧,好好照顾自个的身子,你的日子还长着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洛青缨抬头看她,眸中尽是狠戾之色。她咬牙切齿道,“慕容飞澜,你别得意,你害死我大哥,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洛青缨,你敢伤我娘亲一根头发,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无忧冷眉相对。   “无忧。”飞澜喝叱一声,将他拉在身后。洛青缨虽有错,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现在的确可怜。   “娘,我们走,别被这种人扫了兴致。”无忧牵着飞澜的手,踏上了出宫的马车。   洛青缨瘫软的跪在原地,双眼红肿,欲哭无泪。她抬头看向天空,午时三刻,很快就到了,她不仅救不了大哥,就连给他收尸都做不到。宫妃不可轻易出宫,她求过君洌寒的,可是,他不允。他冷漠的对她说:如果想继续当这个贵妃,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   “荷子,我们回宫吧。”她哑声说道。   “是。”侍女荷子搀扶着洛青缨,主仆二人踉跄的向瑶华宫而去。   洛青缨紧锁住殿门,宫内高挂起白绫,洛青缨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丧服,她带领着宫人跪在院落之中,供奉了洛青川的牌位,烧起了纸钱。   转眼,午时三刻已到,午门外,洛青川游街之后,被当众砍头,身首异处。敛尸官也只是命人草草的将尸体用草席子卷起来丢入万人坑。   而瑶华宫内,洛青缨哭的跟泪人一样。   “娘娘,宫内是不许私自焚烧纸钱的,若此事传到太皇太后耳中,娘娘可是要受牵连的。”侍女荷子跪在她身侧提醒。   “本宫的大哥被斩首,难道本宫连为他披麻戴孝的权利都没有吗?”洛青缨失控道。   荷子吓得身体一颤,却还是战战兢兢道,“娘娘,您听奴婢一句劝,以后在外人面前莫要再提起洛大将军,将军是罪臣,您现在是罪臣之妹,皇上念及旧情,才没有迁怒在您身上,若是此时让人抓住把柄,只怕会对娘娘不利啊。”   洛青缨紧咬着唇,硬是抹掉了脸上的泪,她在荷子的搀扶下起身,忍痛吩咐道,“将这些东西都处理掉,那些白绫也全部扯下来,本宫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地位。”   “是,奴婢遵命。”荷子忙吩咐手下人,将瑶华宫恢复原样。   洛青缨靠坐在软榻之上,一脸的憔悴,侍女端了茶盏过来,躬身递给她。“娘娘,喝杯温茶暖暖身子吧。”   洛青缨摆了摆手,提不起半点精神。“大哥尸骨未寒,我这个做妹妹的无能啊。”   “娘娘,这不是您的错。”荷子安慰道。   “不,是本宫无能,若本宫是皇上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会为了我饶恕大哥一命的。”洛青缨沙哑道。   荷子也是一脸的晦暗,嘀咕了句,“皇上爱的是淑妃娘娘。”   “连你都知道。”洛青缨苦笑。   “这是宫内人人皆知的事,皇上疼宠淑妃,自从淑妃娘娘过世,皇上日夜宿在广阳殿,对中州王更是宠的无法无天。”荷子添油加醋道。   洛青缨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慕容飞澜和她的孽种,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娘娘息怒,气大伤身啊。”荷子再次举起手中茶盏。   洛青缨猛灌了口茶,而后又道,“本宫让你雇的杀手,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安排妥当。”荷子回道。   洛青缨苍白的脸,尽是狠戾之色,那摸样恨不得将飞澜拆骨吃肉。当初大哥将银子留给她时,她还不甚在意,如今才发现,钱竟然是如此的重要。“慕容飞澜,今夜本宫就让你们母子葬身郊野,为我大哥报仇雪恨。”   此时,庙会之中,人山人海。   飞澜牵着无忧的小手,在人群之中穿梭,而沈浪则陪伴在胧月左右,胧月手中抓着糖葫芦和一些零食,大多吃了一半,就丢给沈浪。   “那个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胧月嘴里咬着山楂,手指指着不远处的酥麻花。   “吃货。”无忧回头,冷嘲热讽的丢出一句。   “小屁孩,你说谁呢?没大没小。”胧月伸手拍向无忧的脸,而无忧身型一转,快速的闪躲,漂亮的眉心拧在一处。   “男女授受不亲,大婶,别存心占我便宜。”   “你个小屁孩,你最好天天祈祷别落在我手中,否则我非弄死你不可。”胧月气的跳脚。   飞澜无奈摇头,牵住无忧的手,低声斥责了句,“我不过离开一段日子而已,跟女人吵架斗嘴的功夫倒是渐长,你是越发有出息了。”   无忧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倒也没争辩。   庙会上舞狮舞龙,火把成排点亮,黑夜恍若白昼。无忧与胧月混在舞龙的人群之中,两个人跟随着跑来跑去,不时的传来清脆悦耳的笑声,飞澜与沈浪站在一旁,脸上都擎着笑,目光各自追随着心中最在乎的人。   “能这样看着她笑,是不是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飞澜随性一笑,侧头看向沈浪。   沈浪剑眉紧锁着,他对连玉墨似乎总存了一份戒心,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你想说什么?”   “有些事并不在于别人说什么,而是在于自己的心,只有你的心明白你想要什么,想要的就要紧紧抓在手中。”飞澜清眸茫然,她静静的端凝着前方,灯火幢幢之中,她的眸中却只有无忧一个人的倒影。   飞澜看他们也疯的差不多了,走过去将无忧牵到一旁,蹲身在他面前,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孩子的额头,竟抚摸了一手掌的汗水。“还真是个孩子呢,疯起来没完没了。”   “娘放心,我很快就长大了。长大后我一定会娶你的,这是承诺,那男人说了,男人一诺千金。”无忧一本正经道。   飞澜宠溺的笑,轻刮了下他鼻尖。“小东西,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男人呢。他的确很好,可我长大后会比他更好的。”无忧扬着小脑袋,骄傲的说道。   飞澜失笑,“你再好也不能娶娘亲,那叫‘乱.伦’。”   “我乐意。”   “我可不乐意。”飞澜玩味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发。   距离他们不远处,沈浪与胧月附耳说着什么,见胧月一副吃瘪的表情,只怕又是被批评了。因为庙会人多,过分的吵闹,他们彼此间并听不到对方的话。但飞澜打量着沈浪与胧月的同时,沈浪也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连玉墨对中州王,似乎过分的亲昵了,那样的一个眼神,一个会心的微笑,完全不是初相识的模样。   “喂,大婶,前面有杂耍,要不要去看看。”无忧扯着嗓子,对胧月喊道。   “小屁孩,你再敢喊我大婶,信不信我真的打你。”胧月双手叉腰,一副凶悍的模样,未等她发作,人已被无忧扯着向庙会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杂耍班在长街的尽头表演,演员们脸上涂着五色的颜料,身着小丑的服侍,踩着高跷,有的在表演旋转盘子,有的表演飞镖,有的表演喷火……迎来一阵又一阵喝彩之声。   无忧与胧月费了些力气才挤入人群之中,站在最前排观看表演,胧月的兴致最高,用力的鼓掌,不停的呼喊喝彩,无忧站在她身旁,同样睁大了好奇的眸子,观看着表演。   其中一个小丑走上来,不停的围着胧月打转,手中的七彩球不停的转动。胧月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住了,眼波一直追随着他手中跳动的彩球,不停的鼓掌叫好。而另外一个小丑也走上来,牵起无忧的手,和他一起跳火焰舞,不知不觉,两人就被带入了杂耍团中央,被几个小丑团团围住。   胧月天真单纯,而无忧又是孩子心性,玩儿起来的时候就忘记了危险意识。而被堵在外围的飞澜与沈浪却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两人相视一眼后,开始向胧月与无忧靠近,然而,不知是可以还是无意,人群涌动,他们一时间根本无法接近。   果然,正是这个时候出事了,其中一个背对着无忧的小丑首先亮出了利刃,向他后心刺去。   “无忧!”飞澜大惊,用尽全力的嘶喊。   无忧听到她的呼唤,才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他快速的飞身躲闪,才险险的避开这一剑。然后,场面顿时乱了,那些隐藏在演员中的刺客纷纷亮出了兵刃,人群四散,挤挤攘攘,呼嚎哭喊声震破耳膜。   “沈浪,救命啊。”胧月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抱头,不停的含着沈浪的名字。好在刺客的目标并不是她,她反而没有生命危险。但这足以让沈浪心惊肉跳,他费了些力气才来到她身边,将她紧护在怀中。   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无忧来的,且武功高强,出手快狠准,无情残忍,招招致命。无忧毕竟年幼,抵挡的十分吃力。飞澜来到他身边时,他身上已经挂了彩,鲜血浸透了月白的长袍。   第173章 放开,别碰我!   更新时间:2013-9-13 8:30:21 本章字数:6432   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无忧来的,且武功高强,出手快狠准,无情残忍,招招致命。4无忧毕竟年幼,抵挡的十分吃力。飞澜来到他身边时,他身上已经挂了彩,鲜血浸透了月白的长袍。   那刺目的颜色倒映在飞澜眼中,逐渐化为一片血红。飞澜发狠的嘶吼一声,她双眼血红的样子,如同一只绝望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出手狠辣,手中宝剑闪过,隔断对方咽喉,她所过之处,一具具尸体应声倒地。   但为首之人,武功出奇的厉害,即便是飞澜都无法抵挡,她肩上中了一剑,在不停的流血,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颗心都在无忧身上,她被这刺客缠住不放,根本顾及不到无忧,几个刺客仍将他围在中央,他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一张小脸惨白,呼吸凌乱粗重。   “沈浪!”飞澜高声呼喊着,此刻,他是她唯一能求助的人。   然而,沈浪与胧月被隔离在另一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靠近棼。   眼看着无忧抵挡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这一次飞澜是真的急了,她的儿子命在旦夕,作为母亲,她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付出生命。所以,她将要害处故意暴露给对方,然后,对方的长剑刺入贯穿她胸膛,而她的手指利落的掐断了对方咽喉。   她终于得以抽身,白炽的剑光划破黑夜,刺客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她终于拥住了无忧的身体,可是,他伤得太重,已经入气少,出气多。   “无忧,无忧!”飞澜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体担。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接踵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雨来的很快,倾盆而下。原本拥挤的庙会,人潮逐渐疏散,长街上只有几个身影在雨中奔跑。   飞澜抱着无忧的身体跪在雨中,鲜红的血液被雨水冲刷,在脚下不停的流淌。   这样的黑夜,这样的大雨,让她响起了无忧坠崖的那日,她眼睁睁看着无忧在她的世界中消失,那样刻骨铭心的疼痛,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寒冷与恐惧从内心深处升腾,并逐渐蔓延到全身,她害怕的不停的颤动。   “玉墨,他,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胧月蹲在她身前,颤声询问。   飞澜突然抬起一双血红的双眼,她死死的瞪着她,那样嗜血的目光,吓得胧月不由得后退,“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飞澜凄厉的嘶吼。   沈浪紧拥住胧月,看了被飞澜护在怀中的无忧,指尖探上他鼻端,虽然微弱,好在还有气息。“连玉墨,我们敢快带他去找大夫,他是圣朝皇帝的儿子,如果他死了,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他不会死,他不会死。”飞澜厉声嘶喊着,然后抱去无忧,向长街的另一头奔跑,她不要命的狂奔,完全不顾及身上的伤口,远远的,将沈浪与胧月抛在了身后。   身上的伤口发麻,她知道刺客的剑上有毒,那么,无忧同样也中毒了。普通的大夫根本救不了他,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得到,那就是风清扬。她必须带着无忧回宫。   她不停的奔跑,然而,这条街道却好像漫长的根本没有尽头。在她的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有无忧的血,也有她的。   漫天的雨水模糊了双眼,她麻木的向前走,双腿却好似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她倒了下去,无忧小小的身体摔倒在一旁。   “无忧!”飞澜哭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他身边,将他紧拥在怀中。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回家的路,她抱着无忧绝望的哭泣,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尽头吗!   君洌寒,我为你跨越千山万水,到头来才发现,要走回到你身边,竟是如此困难。   她绝望的低下了头,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抬起头,只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沿着官道快速的奔驰。   飞澜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用尽全力站起来,抱着无忧跑过去,她必须抓住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她身负重伤,身中剧毒,妄动内力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她根本别无选择。   飞澜飞身而起,抱着无忧纵身跃上马车,碰的一声撞破车门,跌坐入车内。4   与外面的雷雨交加想必,车内温暖入春,恍若另一个世界。飞澜紧拥住怀中的无忧,抬眸之际,不期而遇的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沉而清冷,却是异常熟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豫南王世子——君墨舞。   而此时,君墨舞同样打量着她,眸中依旧带着不羁的玩味,“真脏。”他半响后才吐出两个字,飞澜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让他不由得蹙起眉心。“滚下去,别等本世子动手。”   飞澜清清冽冽的笑,透着一丝隔世的怆然。她既然坐了上来,自然没有下去的道理。她稍稍松开怀中无忧,故意露出他的脸让君墨舞看到,果见,君墨舞变了脸色。   “中州王!”   “正是中州王,皇上唯一的子嗣。”飞澜冷然的笑,幽幽道,“他被刺客刺伤,危在旦夕。”   君墨舞眸中戏谑渐渐消散,但依旧是冷眼旁观,“皇上的子嗣又如何?他的死活与本世子何干?”   飞澜对君墨舞多少是了解的,他的反应并不在她意料之外。“他的死活的确与世子无关,只不过,若皇上知道他唯一的儿子死在了世子的马车上,你说皇上会如何?”   君墨舞不语,手掌微微蜷起,不发一语,却没有再赶人。   飞澜紧拥着无忧,低头查看着他的伤势,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流出的鲜血呈黑紫色。   “他撑不多久,如果不想一起死,就快送我们入宫。”   君墨舞剑眉冷挑,却还是沉声对车夫吩咐道,“宣武门,快。”   啪的一声鞭子的脆响,骏马扬起四蹄,快速的狂奔起来。车内,飞澜与君墨舞分别靠在两侧,她的手掌紧贴在无忧心口,强行运功为他避毒,浓黑的鲜血,不停的从无忧口中涌出,他的眼皮动了几下,有苏醒的痕迹。   “无忧,无忧,你醒醒,不要再睡了好不好?”飞澜轻轻的摇晃着无忧的身体,温柔低唤。而她强行运功,后果便是血脉倒流,她不停的咳,没咳一声,口中都有鲜血溢出。   君墨舞淡扫了她一眼,分明是陌生的面孔,却偏偏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你也中毒了,若在强行运功,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了。”   “世子还是少管闲事。”飞澜紧抿着唇角,冷冷丢出一句。   如此几次运功逼毒,无忧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冷,好冷。”他微弱的呢喃,长长的眼睫毛颤动几下,嵌开了一条缝隙。   飞澜紧拥住他小小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现在呢?好一些了没有?”她的手掌抚摸着他苍白的面颊,他单薄柔软的双唇都已褪去了血色。   “嗯,好很多。”无忧的声音很低弱,他将头枕在飞澜温软的心口,唇角竟牵起了一抹微弱的笑。“能这样被你抱着,真的好像做梦一样,如果,如果就这样死在你怀中,也,也没有遗憾了……”   “别胡说,你不会死,你要好好活下去。”飞澜清澈的眸子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她竟抓着无忧的小手,感觉着他的温度逐渐在怀中消失,那样的感觉,好可怕。   “无忧,你振作一点,你是男人,你一定要坚强。”飞澜声音沙哑,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打落在无忧苍白的肌肤上。   无忧看着她笑,颤抖的伸出小手,轻轻的抹掉她脸上的泪,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口中就涌出大量的鲜血,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只是唇片不停的颤抖着,飞澜知道,他在不停的喊:娘亲,娘亲……   他停留在飞澜面颊上的小手突然垂落,无忧的气息变得更微弱,眼帘紧紧的闭着,了无生气。   “无忧,无忧!你醒醒,你看看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答应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飞澜哽咽的,在他耳畔呢喃,而无忧再也没有睁开双眼。飞澜的心就好像被刀子一片片切割着,那一种疼已经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她不能承受无忧就这样死在她的怀中。   “还有多久才入宫?”飞澜对车外嘶喊声,被泪水浸泡的双眼血红一片。   “已经到宣武门了。”身旁的君墨舞淡声回道,他静静的凝视着她,而后又问,“你,究竟是谁?”   飞澜抬眸,看着他冷冷的笑,却没有回答。   车马一路狂奔如乾清宫,即便是御林军都无法阻拦。飞澜抱着满身是血的无忧从马车上走下来,大声嘶吼着,“快将风清扬找来。”   所有人都傻眼了,只要在宫中当值,没有人不知道中州王对皇上有多重要。即便是徐福海都慌了手脚,尖着嗓子喊道,“还不快去请风御医。快,快通禀皇上啊。”   飞澜抱着无忧一路冲入养心殿,无忧满身鲜血,染红了明黄的龙床,君洌寒紧握着无忧冰冷的小手,脸色都变了。风清扬匆匆而来,查看了无忧的伤势后,半分不敢松懈,开始动手为无忧驱毒疗伤。   银针***无忧周身各处穴道,他痛得不停的哭喊,“娘,无忧好痛,娘,不要丢下我……”   飞澜半跪在榻边,孩子一声声的呼喊,就好像针扎在她心上一样难受。她恨自己没用,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养心殿中,灯火彻夜通明,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无忧身上的毒才算清楚,风清扬总算松了口气,将他身上的针一根根拔掉,而开了方子吩咐侍女去熬药。   “皇上放心,王爷已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君洌寒点头。   飞澜的手温柔的抚摸过无忧苍白的小脸,泪在眸中不停的打转,“无忧别怕,没事了,终于没事了。”她的声音微弱,眼前也逐渐的模糊,发黑。   整整一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无忧身上,直到无忧脱离了危险,风清扬才发现飞澜身下堆积了一滩血迹。因为她穿着炫黑的袍子,又被雨水打湿,根本就看不到流血的痕迹。   “你也受伤了?”风清扬蹙眉,两指搭上她手腕,才发现她同样中了毒,并且伤势不比无忧轻。   “我没事,不用管我。”飞澜固执的甩开他的手,她双手撑住床榻,吃力的起身,然而,下一刻,双脚却突然腾空,身体被人打横抱起,扑面而来的是淡淡龙涎香气。   君洌寒将她丢在另一旁的软榻上,只听嘎吱一声棉布的碎裂声响,他已经利落的撕开她胸口的衣衫。   飞澜一惊,开始奋力挣扎,“放开,别碰我!”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朕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君洌寒用力按住她肩膀,命令风清扬为她检查伤口。   飞澜伤的极重,不过是靠着一股意念支撑着,如今,无忧安然无恙,她心念一散,人便昏厥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   听侍女说,君洌寒重赏了豫南王世子,的确,若没有他,她和无忧早已死在郊外了。   无忧还没有醒来,而她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只有亲眼见到他平安无事,她才能安心。   从偏殿到无忧居住的养心殿内殿,短短的一段路,飞澜却跌跌撞撞的走了近半个时辰,一旁,徐福海看的也是心惊胆战。他规劝不懂,而能劝动的人又偏偏在上朝。   “驸马爷,您听老奴一句吧,王爷他好好的内殿,风御医说他很快就会醒来,等王爷醒了,老奴马上派人通知您。”   飞澜单手撑在一旁的墙壁,俏脸几乎失去血色,她艰难的喘息,手掌紧握着肩头伤处,避免伤口扯裂流血。“多谢公公好意,我只要远远看他一眼便好,中州王毕竟是与我在一起时出事的,连玉墨心中不安。”   飞澜微笑,十分巧妙的将事情带过。   徐福海无奈,只能胆战心惊的跟在她身后。两人终于来到乾清宫。   飞澜没想到养心殿会如此热闹,后宫中的嫔妃几乎一个不拉,都聚集在养心殿中。为首的是洛青缨与夏染雪,目前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不过短短一载的时光,夏染雪早已没了最初的那份青涩,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与独属于后宫女人的精明。   殿内吵吵嚷嚷,让人十分头疼。飞澜下意识的蹙眉,这样嘈杂的环境,无忧要如何安心养病呢。   “姐姐今日穿的好素净啊,一副楚楚之态,实在是诱人之极。”夏染雪淡静一笑,话里话外有几分讥讽之意。这后宫之中何人不知洛大将军昨日午时三刻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洛青缨整日素白衣衫,不施粉黛,实为戴孝。   洛青缨皮笑肉不笑,“中州王重病缠身,皇上整日忧心重重,寝食难安,本宫这两日都在吃斋念佛为中州王祈福。本宫劝妹妹也别打扮的这么花俏,免得惹皇上生厌。”   夏染雪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向身旁侍女吩咐,“雁儿,本宫为中州王准备的血燕羹怕是凉了吧,还不快拿到御膳房去热一热,王爷醒来可是要喝的。”   “奴婢遵命。”那侍女缓缓一拜,举起手中食盒,继续道,“这血燕羹是娘娘刚进宫时皇上赏赐的,补血补气可是极品,娘娘一直舍不得用,可一听到中州王负伤,亲自熬了一整日才送来,我们娘娘对中州王真真是视若己出。”   “视若己出又如何?终究比不过亲生的,夏嫔入宫时日不短,又深的皇上眷顾,可这肚子怎么就不见动静呢?”洛青缨冷嘲热讽的哼笑,也有几个随声附和的嫔妃掩唇嗤笑。   夏染雪顿时变了脸色,但还算是修养良好,并未发作。   飞澜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进去,径直饶过那些女人。慕容飞澜一声戎马,在她的眼中是家国天下,这些以争宠而生的后宫女人们,在她眼中无异于一场笑话。   “哎呦,驸马爷来了啊。”洛青缨眼尖的瞧到她,侧身挡在了她身前。   飞澜黛眉轻锁,她身上的伤疼的厉害,此刻着实没有心情应付洛青缨。她侧身躲开,向前走了两步,却被洛青缨再次拦住。   “不知娘娘有何指教?”飞澜冷漠询问。   “没什么,本宫不过是好奇而已,驸马爷与中州王相识也不过是几日而已,是不是关心的过头了些?”洛青缨嘲弄道。   飞澜眉心锁的更深了,洛青缨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见飞澜不语,洛青缨得意的弯起唇角,倾身上前,附耳在飞澜身旁,冷冷道,“慕容将军身上的伤很重吧?听说中州王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看着亲人死在面前的滋味如何?有没有觉得痛彻心扉?慕容飞澜,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飞澜清冽的眸遽然冷了下来。目前而言,无忧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宫内宫外,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飞澜并不敢确定行刺之人究竟是谁。只不过,洛青川刚死,她和无忧就被行刺,似乎巧合的过分了些。原本她不过是怀疑而已,没想到洛青缨会亲口承认。   “洛青缨,擒住洛青川的是我,你该恨的也是我,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真是丧心病狂。”飞澜死死的瞪着她,忽然扬手甩了她一巴掌。盛怒之下,那力道不轻,洛青缨的身体倾斜着摔了出去。   而正是此时,君洌寒踱步而入,冷冷的扫视着殿内一切。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殿内众嫔妃纷纷俯身跪拜。   洛青缨栽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发肿的面颊,哭着爬到君洌寒脚下,委屈道,“皇上,我天朝上国,臣妾堂堂一国贵妃,却被大翰的使臣掌匡,若此事传出去,皇上天威何在啊!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君洌寒冷然的眯起眸子,眉宇间寒气四溢,“贵妃想让朕如何为你做主?连玉墨是大翰使臣,两国正是和谈之时,若皇上处置了她,只会让两国再起征战,你觉得你对朕有多重要,可以让朕为你点燃战火?”   “臣妾,臣妾……”洛青缨声音发颤,一时语塞。   君洌寒冷眼看着她,随手拂了下明黄衣摆,两指掐住她下巴,冷魅道,“大翰驸马与你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打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洛青缨紧抿着唇,她害怕的厉害,竟连一个谎言都编排不出了。   “怎么?说不出了?洛青缨,连谎话都编不圆,还竟做些蠢事,你当真是活腻了。”由始至终,君洌寒的声音都是冷的。   第174章 朕会娶你的   更新时间:2013-9-14 8:50:30 本章字数:5396   君洌寒冷眼看着她,随手拂了下明黄衣摆,两指掐住她下巴,冷魅道,“大翰驸马与你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打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洛青缨紧抿着唇,她害怕的厉害,竟连一个谎言都编排不出了。4   “怎么?说不出了?洛青缨,连谎话都编不圆,还竟做些蠢事,你当真是活腻了。”由始至终,君洌寒的声音都是冷的。   洛青缨周身发颤,紧抱着他大腿,泣不成声。   君洌寒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她,“说不出吗?那朕替你说。连玉墨动手打你,是因为你雇凶行刺无忧。他是朕唯一的儿子,朕知道,你们都视他为眼中钉,面上巴结,心里都恨不得他早点死。”他冷眼扫过在场众嫔妃,众人吓得不轻,纷纷跪倒在地樯。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众人异口同声。   君洌寒冷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洛青缨。“你们是不敢,但洛贵妃的胆子可大着呢。连朕的儿子,她也敢下手。”   “不,不是的皇上,臣妾什么都没做过,臣妾是冤枉的。”洛青缨哭的像泪人一样,她再蠢也知道此刻定要抵赖,否则,她死罪难逃烬。   君洌寒冷漠的别开视线,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了。若非洛青川还有些利用价值,他绝不会留这样一个愚蠢又歹毒的女人在身边。“朕本还念着些情分,想留你在宫中终老,如今看来也不必了,既然你自己活腻了,朕便送你去黄泉与洛青川团聚。”   “皇上!”洛青缨嘶喊一声,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   “来人,废除洛青缨贵妃之位,赐三尺白绫,自尽于瑶华宫中。”   “老奴遵旨。”徐福海俯首,领命。心道,这洛贵妃当真是不知死活的,皇上生平最恨别人动他的东西,而洛青缨却偏偏动了皇上的心头爱,皇上怎会再留她。   “传旨下去,将洛氏全族下狱,若中州王醒来,就将洛氏全族流放塞外,若他醒不来,朕便用洛氏满门给朕的儿子陪葬。”君洌寒说罢,云袖一拂,大步踏入内殿。   “不,不要,皇上,求求您饶了臣妾母族吧,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一死。求皇上念在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饶过臣妾母族,皇上……”洛青缨在地上攀爬,尚未爬到君洌寒身边,已被御林军强行拖了下去。   她的双肩被御林军驾着,身体在地上拖行,模样竟是不堪,却用力的不停嘶喊着,“慕容飞澜,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慕容飞澜你不得好死。”   殿内众嫔妃面面相觑,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道:这洛贵妃莫非是中邪了。而飞澜神情淡漠,眉宇之间尽是冷漠。并非她心狠,只是任何伤害到无忧的人,她都绝不会再姑息。   养心殿外,瑜琳带领着侍女幼兰站在不显眼的地方,远远的见着洛青缨被御林军像拖尸体一样的拖出去。她唇角扬起一抹狠戾的笑。   “娘娘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绝妙,这洛贵妃有如此下场也算出了娘娘一口恶气。”一旁幼兰开口道。   原来,当日行刺飞澜与无忧的杀手,其实是两伙人,一伙是洛青缨收买的杀手,而另一伙人,却是瑜琳雇佣的人,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又得甚至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他们武功高强,并且手段残忍。   即便是君洌寒也没有想到,一个被幽禁的女人,却依然能够翻云覆雨。如今出了事,背黑锅的也只是洛青缨而已。   “只可惜,无忧并没有死,这一次算他命大。4”瑜琳明眸浮起一片狠戾。   “听说是豫南王世子救回了中州王与大翰驸马。”幼兰回道。   “哦?没想到竟是他坏了本宫的好事,可恶!”瑜琳紧握住手中锦帕,力道之深,恨不得将手中帕子撕碎。   “娘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行回宫吧,以免被人发现。”幼兰搀扶着瑜琳,沿着小路向长乐宫而去。   而另一面,养心殿内,飞澜跪坐在无忧窗前,握住他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无忧虽然还没苏醒,却已经有了意识,睡梦中不停的呢喃着,“娘亲,娘亲……”   飞澜紧拥着他小小的身体,低头默默拭泪。君洌寒坐在床榻之上,眸色沉不见底,似有所思。   飞澜身上只穿了件青色长衫,这一路行来,伤口被扯裂了,肩头沾染着斑斑血迹。她气虚血亏,呼吸逐渐急促,眼前开始模糊。君洌寒见此,打横将她从地上抱起,紧拥在怀,她的身体都是凉的,拥在怀中几乎没什么重量,他心口更是疼了。   飞澜尚有一丝意识,在他怀中轻微的挣扎了下,而她的挣扎自然微不足道。   “别对朕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朕会娶你的。”他敛眸看着她,神情格外认真。   飞澜唇角轻扯起一抹笑,些微嘲弄,又带着玩味,“中州王也和皇上说过一样的话呢。”她迷迷糊糊的说完,人便昏厥了过去。   君洌寒将她抱回了偏殿,等再次回到养心殿时,无忧已经醒来了,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消瘦,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虽然被病痛折磨,一双眸子并未失去神采。   “无忧,你终于醒了,你吓坏朕了。”君洌寒坐在榻边,紧拥着他小小软软的身体。低头,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   “你有那么多老婆,死一个儿子再生就是了。”无忧嘟着小嘴,没好气的回了句。   君洌寒苦笑,轻抚着他额头,“说什么傻话,你是朕的血脉,朕在乎你,心疼你。这世上,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你娘亲,她是朕最爱的女人,没有人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可她被你害死了。”无忧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君洌寒凝视着她,眸色幽沉,温声道,“你刚刚一直在喊‘娘亲’。”   “嗯,我梦到我娘亲了,她还是那么美,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她一直抱着我哭,哭的很伤心,哭的无忧心都痛了,我很想安慰她,可是我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无忧漂亮的眸子直视着君洌寒,眸中清光幽幽的浮动。   君洌寒心中不是滋味,手掌抚摸过他苍白的小脸。   “大翰的驸马呢?她怎么样了?”无忧又问,他当时伤的太重,隐约感觉到娘亲似乎也受了伤。   “她没事,刚刚来看过你,还抱了你一阵子。”君洌寒回道,一瞬不瞬盯着他,果真见到无忧的眸光在左右的闪躲。   父子二人安静了片刻,而后风清扬推门而入,手中端了碗温热的汤药。“王爷该喝药了。”   无忧皱了眉头,但还是接过药大口灌了下去。风清扬为他诊脉,虽然体虚,毒却已经清除了。“王爷已无大碍,皇上不必担心。”   “还是叫我无忧吧,什么王爷的,听着别扭的很。”无忧出声道。   风清扬淡笑,眼角余光扫了眼一旁君洌寒,只见他面上并无异色,显然对无忧十分纵容。帝王虽无异议,但毕竟君臣有别,礼数不可费。“这是皇宫,王爷是皇嗣,千金之躯,君臣之礼不可费。”   “以前你都唤我‘无忧’的,难道我以前不是这男人的儿子?”无忧翻了下身,将手臂枕在脑后。   风清扬面露尴尬之色,抬眸,果见君洌寒的脸色变了。   “无忧,休要胡说八道。”君洌寒声音压低几分。无忧平日里冷嘲热讽,他并不与他计较,但风清扬在场,情况便不同了。君洌寒毕竟是一国之君,在臣子面前还要树立威信。   无忧哼哼了声,侧头不去看他,却继续开口问道,“是谁要杀我,查到了吗?”   “嗯,朕已经将她处决了,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君洌寒语气清寒。   “这次如果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死在郊外了。做皇帝的儿子究竟有什么好?真搞不懂为什么后宫的那些女人都想生皇子。难道生下来就是等着让人杀吗?”无忧一脸困惑。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一叹,无忧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聪明,却心机单纯。他并不的懂,名利与权势会冲昏人的头脑,让人变得丧心病狂。只有皇子才有机会继承皇位,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后宫中的女人,她们都是带着欲.望入宫,哪一个不幻想着母凭子贵。   君洌寒动作温柔的为他盖上锦被,温笑,“朕可没求着做朕的儿子,谁让你不会投胎。”   “是我娘把我生出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无忧反唇相讥,示威的掀开身上的被子。   “看来你那些医书都白看了,你娘亲一个人可生不出你。”君洌寒笑着回了句,而后起身,“朕还要去处理朝政,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不送。”无忧嘟着嘴丢出两个字。   君洌寒走到风清扬身旁,又交代了几句,“好好照顾无忧,朕要他安然无恙。”   “皇上放心,风清扬定当竭尽全力。”   “大翰的那位驸马,你也多留心些。”君洌寒又道。   风清扬稍有迟疑,而后才点头应下。君洌寒的面容平静,语调清冷。但他一向是冷情之人,突然关照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得不让人起疑。   ……   确定无忧平安无事,飞澜便离开了皇宫,她在宫中的处境十分尴尬,并且,君洌寒太过精明,几次的接触下来,她每次应付的都十分吃力。她总隐隐的感觉,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飞澜失踪的几日,胧月吃不下睡不着,双眼哭的红红的,直到飞澜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飞澜在驿馆养伤,伤口不过刚刚结茧,宫内便传下圣旨,宣大翰使者连玉墨入宫觐见。   “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圣朝皇帝这个时候宣你入宫,也不知打得什么足以。”胧月出声道。   “或许是赔偿的银子已经筹集,你昨天不是还说想家了吗,或许很快就能回去了。”飞澜轻笑道。   胧月低了头,临行前,父皇已经吩咐过,无论用何种理由,连玉墨绝不能再踏上大翰的土地,因为,她的驸马只能是沈浪,所以,连玉墨这个人必须在大翰消失。   “圣朝富庶,地广物博,区区三千万两却筹集了月余,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你还是小心为上。”一旁沈浪嘱咐道。   “嗯。”飞澜含笑,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在乾清宫前停住,飞澜在徐福海的引领下进入养心殿。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君洌寒一人,他并未着明黄龙袍,一身湛蓝的锦袍,反而多了份温润的味道,亦如一位偏偏儒雅的书生。   “连玉墨参见皇帝陛下。”飞澜轻微拱手,并不跪拜。   “驸马不必多礼,坐吧。”君洌寒温笑,随手指了下身旁的位置。   飞澜一挑衣摆,在位置上坐下来,目光清冽悠远。“不知陛下宣本驸马前来,可否是赔偿款已备齐?若是如此,连玉墨替边境受害的女子家属谢陛下隆恩。”   君洌寒一笑,“区区三千万两,户部已然筹备,只是,驸马爷恐怕是带不走了。”   飞澜眸色忽而一沉,“自古君无戏言,陛下难道是反悔了吗?”   君洌寒失笑,笑靥却只挂在唇角,眸底却一片冷然,他将桌案上的一本奏报递到飞澜面前。“这是边境八百里加急传来的谍报,驸马一看便知。”   飞澜狐疑的接过,展开,快速的掠过上面的内容,而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边境奏报,圣朝与大翰再起冲突,大翰主动挑衅,圣朝军队措手不及,越关城已然失守,大翰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直逼漳州要塞。   “这不可能!”飞澜一口否决。   “有何不可?难道你敢肯定大翰景帝没有想要吞并圣朝的野心吗?所谓的和谈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君洌寒冷然一笑,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在桌案之上。“驸马爷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据朕所知,驸马与公主尚未成婚,公主随时都可改嫁。”   “事情绝非如此。”飞澜起身,急切回道。在圣朝人眼中,她一个有名无实的驸马自然微不足道,但飞澜心中清楚,景帝让她来和谈,实则带着莫大的诚意,否则,也不会让胧月跟随而来。胧月公主在帝都之内,大翰绝不可能兴兵讨伐,这期间一定有蹊跷。   君洌寒的身体缓缓靠入身后软榻,微眯的眸子,透着几丝危险。“哦?驸马为何如此肯定?”   飞澜抿唇,手掌紧蜷起,她稍稍稳定心绪,拱手道,“我大翰和谈的诚意毋庸置疑,这期间一定是有所误会,还望皇上详细调查,万不可轻挑战火。”   “战火已经被大翰的铁骑燃起,朕若不出兵迎战,只会让天下人嘲笑朕懦弱无能,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皇上,大翰与圣朝均为天朝上国,势均力敌,任何一方想要吞并另一方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倒不如维持长久的和平。”飞澜据理力争。   然,君洌寒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啪的一声,将桌案上一叠的奏折推在她面前,“驸马不必多说,如今满朝文武纷纷上奏,朕御驾亲征在所难免,若此时无法妥善解决,朕出征之日,也只好委屈驸马,朕只好用你的血祭旗。”   飞澜立于原地,面不改色,眉宇清冷,她冷傲的与他对视,而他明明靠坐着,视线落在她身上,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或许,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王者。   “敢问陛下如今打算如何处置在下?”飞澜淡漠询问,毫无畏惧之色。   君洌寒淡淡然一笑,“放心,若非万不得已,朕也舍不得驸马死,只是,这驿馆只怕是回不去了,从今日起,驸马便留在养心殿吧。”   如此,飞澜便被囚禁在养心殿中,君洌寒并未再出现在她面前,反倒是无忧天天跑来陪她。她想,胧月与沈浪的处境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在君洌寒出征之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第175章 不一样的存在   更新时间:2013-9-15 9:07:30 本章字数:5405   如此,飞澜便被囚禁在养心殿中,君洌寒并未再出现在她面前,反倒是无忧天天跑来陪她。她想,胧月与沈浪的处境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在君洌寒出征之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娘亲,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无忧的小手在她眼前晃动。   飞澜涣散的眸子,眸光一点点凝聚,温温一笑,回道,“我让你打听沈浪与胧月的状况,如何了?”   “他们被软禁在驿馆中,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失去自由,并未被为难。我已命人留意着,若有风吹草动,即刻会有人回报。我想,皇上目前不会对他们不利。”无忧端着茶杯,浅饮着杯中清茶。   “嗯。”飞澜点头樯。   “娘,那个胧月,她是大翰公主?”无忧随口又丢出一句。   飞澜震惊的看着他,神色突然变得复杂。   无忧云淡风轻的一笑,耸肩,“紧张什么,皇上并不知道此事。不过是我和她接触多了,发现大翰的侍卫对她都极是恭敬,即便是你,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我便命人去查了下,轻而易举便知道大翰景帝的掌上明珠也叫胧月。烬”   飞澜有些无措又无奈的笑,无忧在宫中的时日并不多,却已经学会了攻心斗角。“嗯,她的确是大翰公主,所以,我才觉得此番边塞之事实在是蹊跷。胧月是大翰景帝唯一的女儿,又是他最爱的女人所出,景帝视她如命。只要胧月在圣朝境内,大翰绝不会兴兵。”   “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会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吗?”无忧双手托腮,忽然出声询问,一双晶亮的大眼满是疑惑,还隐隐的有一丝飞澜不懂的期待。   飞澜美眸轻颌,眸光再次涣散,弥漫着一层剔透的薄雾。“嗯,应该是吧,等你长大就会懂了。”她轻轻的回道。   无忧侧头看着她,嘟着嘴,一脸认真的又道,“我醒来的那日,那男人对我说,你是他最爱的女人,那我在他心中会不会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的话,让飞澜哑口无言,她越发的茫然了。   “兵部已经在筹备粮草物资了,这场仗很快就会打起来,他御驾亲征时,真的会将你祭旗吗?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他说出实情?”无忧询问。   飞澜摇头,她并无这个打算。   “娘,万一他真的杀了你怎么办!”无忧有些心浮气躁。   “我担心的是,这场仗,只怕是一场阴谋。”飞澜眉心紧锁,她可以完全肯定,因为胧月的关系,大翰绝不可能出兵。那么,问题就处在那张边境的谍报上,还有满朝文武同时上奏,恳请御驾亲征,这是不是太奇怪了些,不管何时,朝堂上下的意见极少同意,尤其是战争这么大的事,一定是有主战派和主和派。这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能有这么大本事瞒天过海的人,究竟是谁呢?豫南王?还是……顾非凡?   “如果是阴谋,那么他们的目标是……皇上!”无忧大惊失色,忽而从椅子上站起。   “嗯。”飞澜凝重点头,“无忧,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御驾亲征。”   飞澜话音刚落,无忧已经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或许这就是血脉天性吧,无论口中如何不待见,心中却从未停止过牵挂。   无忧跑到养心殿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皇贵妃瑜琳,她就跪在养心殿外,天空还飘着细雨,她从上到下都被淋湿了。   然后,徐福海撑着伞,匆匆从殿内走出来,将手中油纸伞撑在她头顶,苦口婆心道,“娘娘还在禁足,私自走出长乐宫是要受罚的,您这又是何苦呢。”   “徐总管,我知道皇上不想见我,可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见到皇上。”瑜琳苦苦哀求。   “王爷,我们要通报吗?”身旁侍从试探的问道。   无忧沉寂片刻,摇首,“算了,既然皇贵妃在此,本王也不必打扰了。”   本以为,瑜琳很快就会离开,而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也不知哪儿来的毅力,竟真的在养心殿外跪了一日一夜,直到翌日上朝之时,她才见到君洌寒的面。   翌日清晨,已然雨霁天晴。君洌寒一身明黄,他的气度优雅与瑜琳一身湿漉漉的狼狈,恍若两个世界。   “洌寒,我就那么惹你生厌吗?你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瑜琳眸中含泪,这一次,她并未示弱,反倒是骨子里透出一股倔强,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瑜琳公主。   君洌寒俊颜深冷,只淡漠的丢出一句,“皇祖母罚你禁足于长乐宫中,私自出宫要受杖责执行,这一次,朕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吧。”   “皇上!”瑜琳低吼一声,眸中尽是失望,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颤抖的站在他面前,伸出瘦弱的手臂,扯住他明黄的衣摆一角,“瑜琳甘愿受罚,只希望皇上听瑜琳一句。”   君洌寒淡漠,不回应,却也不曾拒绝。   “皇上万不能御驾亲征,瑜琳还在王府之时,曾偷听到宁王与顾相密谋,想利用战事,陷皇上与险境。宁王虽败,但顾相的势力却还在。大翰分明已经议和,为何会突起战事,难道皇上不觉得奇怪吗?这只怕是顾相的阴谋,皇上不能中计。”因为寒冷的缘故,瑜琳的声音一直在发颤,她的双唇冻得发紫了。   君洌寒的眸中闪过一抹微弱的怜悯,“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好,朕知道了。”他说罢,转身向殿外走去。   “洌寒,如果你执意出征,那就踏过瑜琳的尸体吧,既然我阻止不了你,就用我的血,为你染红前方的路。洌寒,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也许,我最错的就是爱上你。”瑜琳在他身后,绝望的哭喊。   他顿住脚步,回身来到她面前,无声的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温声道,“回去吧,外面冷。”   瑜琳在侍女幼兰的搀扶下,一步三晃的回到长乐宫。   她坐在铜镜前,手中琉璃梳将凌乱的发一下下梳理的整齐,她的身上依然披着那件明黄的袍子,如同一种炫耀。   “娘娘这一步棋走的绝妙,皇上对娘娘看似冷漠,却显然余情未了。”幼兰将一支琉璃步摇***她鬓发之间。瑜琳肌肤白皙如玉,映衬着碧绿色的琉璃步摇,极是清雅。   瑜琳放下手中梳子,接过幼兰递来的温茶,饮了口润喉。眸中流光盈盈而动。“皇上是藏情之人,本宫与他十几年的情意,不可能说散就散。慕容飞澜魂飞魄散,他气我,恼我,但那些终究会过去,只要本宫还活着,他终会响起本宫的好。”   “娘娘英明。”幼兰逢迎道。   “这茶的味道不错。”瑜琳将茶盏置于梳妆台上,温热的水汽倒映在铜镜之中,女子隐在雾气后的容颜变得恍惚。   幼兰低笑,“回禀娘娘,这是太后宫中的嬷嬷刚送来的,还有刚刚的这阵子亏欠的份利银子,内务府大太监刚刚也一并送了过来,那一副巴结的模样,奴婢看了都恶心。前些日子也不知是如何欺凌我们的,娘娘可千万不能轻易饶恕了他。”   瑜琳睫毛轻颤,眸光随意的散落,“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今夜皇上留宿长乐宫,这事儿才算成。”   “慕容淑妃魂飞魄散,洛贵妃已死,夏嫔也不见得有多得宠,娘娘不必担心,皇上今夜一定会来的。”   瑜琳暗自点头,是啊,她究竟还在担心什么呢,这世上已再无慕容飞澜。君洌寒是她的,她才是那个陪他走到最后的女人。   “幼兰,你命人盯住养心殿,本宫担心皇上并未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瑜琳忧心道。   幼兰低低的一笑,无奈的摇头,“娘娘心中还是惦记着皇上,他那样对您,险些错手杀了您,可您对他的情意却从不曾改变,皇上若不珍惜娘娘的这一份心,奴婢都会替娘娘不值的。”   瑜琳苦笑,她爱了君洌寒十余年,他是她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在他将利剑刺向她的那一刻,她的确恨过,可是,她的恨,永远都抵不过对他的爱。   “倒也怪不得皇上,慕容飞澜曾为他出生入死,他对她终归有一份亏欠,本宫害的慕容飞澜魂飞魄散,皇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本宫不能怪他。”   “娘娘如此善解人意,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贫嘴。”瑜琳温笑斥责。   然而,当夜,君洌寒并未去长乐宫,更准确的说,他根本没有踏入后宫之中。因为,瑜琳的提醒没有丝毫作用,君洌寒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不仅如此,豫南王力荐世子君墨舞为监军,负责押运粮草。   众所皆知,战争中,粮草无异于军队的命脉,君洌寒若顺从他们的心意,那么,无异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豫南王父子手中。   夜深沉,园中蝉鸣声叫的人心烦意乱。无忧阴沉着一张小脸,站在君洌寒身前。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广阳殿歇息。”君洌寒温温一笑,手中的朱砂笔在奏折末端落下朱批。   无忧冷抿着唇角,手中突然压在他面前的奏折上。“真的要御驾亲征吗?”   “嗯。”君洌寒点头。“满朝文武上书力荐,朕若不出征,天下人会以为是朕胆小懦弱。”   “可这分明就是豫南王父子的阴谋,你只怕是有去无回。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送死?”无忧蹙眉问道。   君洌寒笑,放下手中狼毫笔墨。“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很多时候,明知是错,同样不能逃避。”   “我不懂,我只是不想你死。”无忧执拗道。   君洌寒随手摊开奏折,无奈的牵起无忧肉肉的小手,“好了,朕的事,你不必操心。你该歇息了,朕陪你回广阳殿。”   广阳殿,宽大的龙榻之上,无忧平躺着,身上盖着明黄色锦被。君洌寒坐在榻边,手掌温柔的抚摸过他额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带着独属于父亲的温润祥和。   “真的不能不去吗?”无忧明知劝不动,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朕自有朕的打算,乖,好好休息吧。”君洌寒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你身上的伤刚有起色,千万别沾水,无忧是男子汉,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承担天下的重任。”   他的话,无忧怎么听怎么都像在交代遗言。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还有些疼。   “睡吧,朕不打扰你。”君洌寒起身打算离开,而无忧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孩子快速的坐起身,小小的身体扑入他坚实的胸膛。一双小肩膀一耸一耸,君洌寒知道他在哭。   “怎么了?”君洌寒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   “答应我,你会平安归来。”无忧的声音中夹杂着哽咽。   “嗯。”君洌寒温笑点头。而无忧缠在他腰间的手臂却并未松开,反而越收越紧。他哭的很厉害,泪打湿了他胸口的锦衫。“我不想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其实,我不恨你了……爹。”   弱弱的一声低唤,却如同一记重锤落在君洌寒胸口,他高大的身体震撼的颤抖了下,他结实的双臂收紧,抱住怀中小小的孩子,激动的心情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听不到无忧唤他一声‘爹’。   “无忧……”他声音微颤,这震撼来的太快太猛烈,一时间,他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他稍稍的松开手臂,低头看着哭花了一张小脸的无忧,“无忧,你刚刚叫朕什么?再叫一声好不哈?”   无忧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睛红红的,他有些扭捏的别开眼帘,带着哭腔呢喃了句,“你答应我不出征,我就叫给你听。”   “你是在威胁朕吗?”君洌寒低笑,手掌揉着无忧的小脑袋。“应该称‘父皇’才对。无人之时,你想叫爹爹也可以。”   无忧嘟着嘴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睡吧,朕还要回养心殿批阅奏折,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嗯。”无忧重重点头。   只是,君洌寒才刚离开,无忧便翻身而起,跳下床榻,披了外衣走出去。他的去处自然是养心殿偏殿,飞澜就被囚禁在此地。   “娘亲。”无忧嘟着小嘴巴扑入飞澜怀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漂亮的大眼哭的红红的。   飞澜轻拥着他,无奈轻叹,“他还是要御驾亲征吗?”   “嗯,无忧劝不动爹爹。”无忧奶声奶气的回道。   爹爹?飞澜听他如此称呼,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竟是喜忧参半。无忧曾那样的奢望着父亲的爱,因为她的死,才让无忧有了恨意,如今,她回到无忧身旁,这孩子对君洌寒的怨恨自然也随风而散了。无忧的身上终究是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而血浓于水。   “无忧是不是很怕他死?”飞澜淡声询问,微凉的指轻轻的抚摸过无忧的眼睑。   “嗯。”无忧认真的点头,小手牵住飞澜的手掌,“娘亲,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团聚,无忧不想他出事,娘,你原谅他好不好?”   飞澜无奈的轻笑,掐了掐他嫩嫩的脸蛋,“我与他之间,并非恨与不恨那样简单。你还小,还不懂。”   “我不想懂,我只知道他不能出征,我不要他死。娘,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劝动他,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无忧的语调急切,扑通跪倒在飞澜面前,扯着她衣摆,“娘,无忧求求你,你去劝劝他好不好?他一定会听的。”   飞澜发呆的看着跪在脚下的无忧,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她养了六年的儿子,却为了那个男人跪在她面前,是啊,他终究是姓君的。“你起来吧。”她不温不火的说道。   “娘亲是答应无忧了吗?”无忧扬着头,一双大眼中擎着渴望的光亮。   “嗯。”飞澜点头,她还能拒绝吗?她的儿子不想那男人死,而她,也不想他死。   第176章 承认吧,你还爱着我   更新时间:2013-9-16 9:06:52 本章字数:6403   “娘亲是答应无忧了吗?”无忧扬着头,一双大眼中擎着渴望的光亮。4   “嗯。”飞澜点头,她还能拒绝吗?她的儿子不想那男人死,而她,也不想他死。   “不过,明日你要想办法让我出宫一趟。我要回一趟驿馆,确定胧月与沈浪的安全,再商讨一下如何解决此事。”   无忧起身,将小小的身体靠在飞澜怀中,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小小的眉心蹙起,略微的思索,“如果要混出宫,只能趁爹上早朝的时候,我会安排的。”   “天色不早了,回宫去睡吧。”飞澜温声又道樯。   无忧将头埋在飞澜胸口,扯着她手臂不放。“才不,我今夜要留下来和娘亲一起睡。”   “不行。”飞澜断然拒绝,他若留下过夜,难保不被宫人发现端倪,这养心殿是徐福海管辖的地方,那老头可不是吃素的。   “偏不,我就要睡在这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倒是看看谁敢拦我。”无忧身型一转,摆了个大字型倒在了飞澜的床榻上劲。   飞澜看着他,无奈的笑,这孩子连说话的语气都与那男人如出一辙。“等你当了皇帝才有资格说这句话。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   无忧翻转身形,双手托腮趴在床上,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出口的话却带着孩子气,“其实想一想,当皇帝似乎也不错,这样就没有人再和我抢娘亲了。”   他稚嫩的话让飞澜哭笑不得,圣朝有史以来,他只怕是唯一一个为了没人和他抢娘亲才想当皇帝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翌日,飞澜换了一身太监的装扮,混在出宫采办的马车中。临行前,无忧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赶在君洌寒下朝之前回去。   飞澜匆匆赶回驿馆,才发现已经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混入难如登天。好在她有无忧给她的腰牌,便如此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驿馆内。   “玉墨?”胧月见到她,极为欣喜。   “嘘!这里不是说话之处。”飞澜修长的指压在她唇上,拉着她进入内室。   “玉墨,圣朝皇帝有没有为难你?沈浪说边境起了冲突,我担心的要命,生怕圣朝皇帝会杀了你。”胧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那份担忧毫无虚假。   “他不会杀我。”飞澜平淡道。   “是啊,他哪里是心狠手辣之人呢。”胧月嘻嘻的笑着,眸中竟是迷恋之色。   飞澜假装没有看见胧月眸中痴迷的色彩,她低敛了眸子,而后,便听到屏风后传来男子低稳暗哑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属于沈浪。“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从圣朝皇宫中逃出来的,传闻楚恒帝的帝宫守卫滴水不漏。”   飞澜放眼望去,只见君宁从屏风后走出,凤眸清冷,一身深灰的粗布袍子,却掩藏不住清冷的贵气。飞澜眸中一闪而过错愕之色,她没想到君宁会潜入帝都。   “此处驿馆同样被御林军包围的水泄不通,太子殿下不是一样混了进来。”飞澜不温不火的回道。   “那自然是不同的,本王进入驿馆,不过稍稍费了些心里,而圣朝皇宫,本王的暗卫数次试图潜入,却都以失败告终,御林军守卫环环相扣,可谓毫无破绽之处。本王的人不敢硬闯,只能退了出来。”君宁在桌案旁坐下,幽幽的眸光扫过飞澜,此时,她的脸上还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他剑眉微挑,若有所思。人皮面具的用途,自然是遮挡住原本的容貌,而连玉墨可谓闺阁女子,她从未踏入过圣朝土地,那么,她带着面具究竟是要隐藏什么呢?!   飞澜在桌案的另一侧坐了下来,姿态自然的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这是中州王给我的,这东西无论在宫内宫外,都可畅通无阻。”   “那小鬼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利。”胧月哼哼了声。   “自然。”君宁淡然道,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中州王君无忧,他是楚恒帝唯一的子嗣,他的生母慕容淑妃,传闻是帝王最心爱的女人。圣朝将嫡庶之别看的很重,因为是庶出,才没有册封太子,但楚恒帝对这个儿子可谓宠爱之极。”   “宠爱之极?何以见得?”飞澜冷然一笑。   “你手中的玉牌便是最好的证明,本王只是好奇,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中!中州王虽年幼,却也不是傻子。”君宁犀利的眸光,紧锁在飞澜身上。   而飞澜并不看他,反而侧头看向一旁胧月,“难道胧月还没有告诉太子殿下那日庙会遇刺,是我救了中州王一命。殿下也说了,中州王毕竟年幼,心思单纯,他对连玉墨深信不疑。”   飞澜的话可谓滴水不漏,即便是君宁聪明如斯,也挑不出丝毫破绽。庙会遇刺之事,沈浪曾与他提及,连玉墨对中州王的保护虽然过激了些,却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楚恒帝的儿子若在圣朝人的手中有个三长两短,两国兵戎相见只怕无可避免。   “不知玉墨的答案,太子殿下可还满意?”飞澜含笑询问,而君宁自然无话反驳。“那么,现在该轮到玉墨问殿下了。边境的冲突,究竟怎么回事?”   君宁冷笑,“本王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圣朝军队突袭我边境,攻陷了容渡二城,胧月还在圣朝帝都,本王不得不走这一趟。”   飞澜藏在云袖下的手掌忽然紧握住,手背之上青筋凸起。果然是一场蓄谋已经的阴谋,目的就是要君洌寒的命,只是,她一时间还猜不透,这场阴谋的元凶是豫南王,还是她的表哥顾非凡。   “和谈之事只能就此作罢,两国只能开战,本王已有筹划,会在短日内将胧月与沈浪带回大翰,你出宫正好,和本王一起回去。”君宁语气温润,看着她的目光少了份犀利,多了份化不开的温情。   飞澜清冷的笑,君宁的到来已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他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她急着出宫,目的就是怕胧月被带走。   她怎么可能让君宁带走胧月,这位胧月公主可是两国和谈唯一的筹码,飞澜是圣朝人,请原谅她的自私,她心中想的是自己的国家。   飞澜缓缓起身,淡看窗外落花微雨,而后轻声道,“玉墨不会走的,并且胧月公主也走不了。”她话落,手掌轻合几下,一队御林军破门而入。   君宁顿时变了脸色,但他还算沉得住气。而沈浪已抽出了手中宝剑,直指飞澜咽喉,“连玉墨,你想做什么?”   飞澜轻敛的长睫,随意的扫过身前利刃,清俊的面容毫无畏惧之色,唇角甚至擎着一抹玩味的笑。但她的神情却是认真的,认真而坦诚。“我只是想和谈而已,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战火燎原。”   她侧头,眸光从君宁与胧月身上淡淡扫过,那样的目光,傲慢而清冷,对于君宁与胧月来说,又是那么的陌生。“只怕要委屈太子殿下与公主在驿馆中呆上一阵子了,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你们一定会平安离开这里。”   飞澜策马扬鞭,赶在君洌寒下朝之前回到养心殿,然而,她推开.房门,君洌寒竟悠哉的坐在桌旁饮茶,无忧站在他身边,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被大人抓包的模样。   “回来了?”君洌寒玩味而笑,手握茶壶,倒了被清茶,而后示意飞澜入座。   她轻蹙黛眉,缓步来到桌旁,一挑衣摆坐了下来,却并未动面前的茶盏,被下了一次药,这一次她也长了记性。君洌寒似乎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低笑开口,“驸马放心,这茶干净的很。”   “我不渴。”飞澜不冷不热的丢出一句。   君洌寒不以为意的笑,倒也不执着于这无关紧要的事。“驿馆中那一场好戏,如此错过了,当真是可惜。朕倒是没有想到,大翰太子与公主竟都来到帝都之中,朕没有好好款待,当真有失地主之谊。”   “两国和谈之后,皇上再款待也不迟。”飞澜淡漠回道,目光轻扫过不远处的无忧。她真是太大意了,这皇宫是君洌寒的皇宫,宫内大小事哪里会掏出他的眼睛,单凭无忧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过他。只怕,她所有的行踪都在君洌寒掌控之中,以至于让君宁与胧月暴露了身份。   君洌寒笑意深沉,早已是一副成竹在胸之态,“大翰的太子与公主都在朕的手上,这和谈之事自然也不在话下了。”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要以君宁和胧月为筹码。   飞澜冷然一笑,开口道,“五千万两,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君洌寒唇角笑靥更深,他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心。“驸马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和谈的主动权,在朕的手中。”   飞澜美眸冷眯着,她忽然起身,负手而立走到窗前,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的剪影。   他静静凝视着她,同样的沉默。   许久后,飞澜才缓缓开口,语气决然。“两国边境再起冲突,起因为何,皇上当是心知肚明,我希望皇上可以归还容渡二城,多添加的两千万两是给城中百姓的抚慰金。还有,若大翰太子与公主有丝毫损伤,我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君洌寒缓慢的放下手中茶盏,唇边笑靥隐没。“你是在恳求,还是威胁?”   “随便你怎么想。”飞澜回头,墨眸有些许弥散。“我累了,如果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我想静一静。”   呵,在他的地盘上,对他下逐客令,而偏偏又让他无法拒绝,君洌寒觉得自己这皇帝当得着实窝囊了些。   “那驸马好好休息,至于和谈一事,朕劝驸马还是再好好想想。”君洌寒起身,牵着无忧一同离开。   小家伙被父亲牵着,还不忘回头对飞澜吐舌头,做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   深夜露重,飞澜坐在铜镜前,掀开了脸上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展露出原本绝世的容颜。   她褪去身上的袍子,赤.裸的娇躯全部陷入浴桶的温水之中,花瓣的馨香从她身体上缓慢的散发出来。她的头轻靠在浴桶边沿,如玉的手掌轻轻抚摸过面颊,今夜,她就要用这张脸去见君洌寒。   彼时,养心殿中,君洌寒轻阖着眼帘,闭目沉思,他面前是摊开的奏折,重臣力荐豫南王世子君墨舞为监军,看来,这些人是等不急想要他的命。   夜,静寂无声。而一阵噼啪的声响却突然打破了沉默。原本紧合的窗子,突然被风吹开,窗棂撞击着窗框,才发出响动之声。   君洌寒不耐的蹙眉,两指轻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而后起身来到窗前,刚要伸手关窗,却见一道白影快速的从窗前飞过。“谁?”君洌寒破窗而出,分身追了出去。   那白影的轻功极好,她足尖踏过池上莲花,一路踏水而过,最终,在御花园中莲池旁停住脚步。她面朝湖面,留给君洌寒一个清丽的倩影。即便是一个倩影,却是美到了极致,雪衣墨发,发髻间斜插一支玉色步摇,周身上下无一丝多余的点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幽香,不似花香,却胜似花香,这一路行过,引来无数蝴蝶萦绕在她身旁。   “终于肯以真面目示人了吗?”君洌寒负手而立,语调平缓,竟无一丝诧异。虽然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但这身形与幽香,他并不陌生。   飞澜清清冷冷的笑着,眸中流光溢彩,她随意的拢了长发,雪润的肌肤在墨发的映衬下,白的几近透明。她缓缓的回头,唇角边喊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妩媚风情。   君洌寒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褐眸中瞳孔突然放大,闪过震惊的神色。“不,这不可能。”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高大的身体踉跄摇晃。他早已猜出连玉墨便是飞澜,也许是某种机缘巧合,让她的灵魂在这具身体中转生。他将她迷昏那日,也不过是单纯的抱着她,一解相思之苦,却并未解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他一直怀疑她为何要用人皮面具,按理说,这是一具全新的身体,他并不熟悉,而她用人皮面具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如今算是大彻大悟,原来这具身体拥有着与飞澜一模一样的容颜。   “师兄,别来无恙。”她看着他,恬静的笑,眼波流转之间,端的是万种风情。她曼妙的语调,调侃的姿态,与飞澜如出一辙。   “澜儿!”君洌寒深情的唤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却被飞澜出声阻止。   “你别过来。”飞澜语气清冷,后退半步,只要她脚步再稍稍一动半分,便会坠入莲池之中。   君洌寒不敢再妄动,只得隔着一段距离,深情凝望。   飞澜侧开面颊,只留给他一个侧脸的剪影,她的目光遥遥望向漆黑天幕,淡声道,“我回来,并不是想与你重修旧好,我只是为了一件事。”   “阻止朕御驾亲征吗?”他低魅浅笑,又道,“澜儿,你终究还是在乎我的。”   “你用自己的生死来逼我就范,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我是否在乎你吗?”飞澜哼笑,眉宇清冷。他们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而正是这样的距离,让他无法触碰到她。这种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感觉,让他惶恐不安。   君洌寒立在原地,手掌紧握着,“对不起,如果朕不这么做,你永远都不会坦然的面对朕,可是,朕想你……”他的脚步缓缓向她靠近,迟缓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她。   飞澜嘲弄的笑,侧身闪躲开他的触碰,她脚尖悬空,飞身而起,白纱翩然的模样,如梦如幻,虚幻的失去了真实。君洌寒心口忽然针刺一样的痛着,他跟随上她的脚步,身形快若闪电般,飞澜的轻功自然是不如他的,一个纯白,一道明黄,两道身影绞缠着,飞澜最终还是被君洌寒擒在怀中。   怀中的温度是真实的,飘散的长发散出清幽的香,他将飞澜紧拥在怀中,周围蝴蝶萦绕,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梦一样。“澜儿,能这样拥着你,朕死了也甘心。”   飞澜冷笑,微扬起下巴,敛眸看着他,“那就去死吧。”她随意指了下一旁莲湖,“听说这湖深数丈,淹死人应该很容易吧。”   “这是你想要的?”君洌寒温笑询问。   飞澜不语,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好,如你所愿。”君洌寒笑着,低头吻上她额头,而后放开她,纵身一跃,跳入莲湖之中。   水面破开一个漩涡,他身体淹没在湖水之中,甚至没有一丝挣扎,很快没了踪迹,水面再次恢复于平静,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飞澜站在湖边看着,她知道他熟识水性,这样浅的湖水根本困不住他。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开始慌了,这湖困不住他,但能困住他的是心,是情。若他一心求死,这丈许深的湖,足够淹死人。何况,时令不过刚刚入春,夜凉深寒,湖水更是冰的刺骨。   “君洌寒,君洌寒你在哪儿?”飞澜站在湖水边,惊慌失措的呼唤。她根本不识水性,却一步步向湖水中走去。   冰凉的湖水淹没到她腰身,湖心处水面突然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君洌寒破水而出,他的身体在湖面掠过,飞到她身边,双臂环住她胸口,将她带出水面,在湖心的风亭水榭中驻足。   他周身上下都是潮湿的,不停的滴落着成串的水珠。湿漉冰凉的手掌却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她的容貌还停留在六年前,她离开他的那一刻,如果,那段不堪的回忆可以就此抹去,他宁愿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   “明明不谙水性,还下水做什么?”他轻笑着看她,唇一点点靠近,吻上她冰凉的鼻尖。   飞澜下意识的扯开面颊,挣扎着后退,却忘记了身后就是一片碧波。“啊!”脚下悬空,她口中发出一声惊叫。   君洌寒唇边笑靥无丝毫改变,手臂一伸,十分自然的拥在她腰间,身形一转,下一刻,她已经稳稳的被他拥在怀抱。“吓坏了吗?”他问道,声音中含着几丝玩味。   飞澜低头不语,眸光恢复了初时的清冷。“这样耍着我,皇上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那你呢?明明回来了,却偏弄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驸马身份,你这样耍着朕,好玩吗?”君洌寒用手掌托起她下巴,专注的凝视着她。   “慕容飞澜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回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连玉墨,是大翰的驸马。”飞澜清冷回答。   “那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会在我怀中?飞澜,承认吧,你还爱着我。”君洌寒失控的扳住她身体,咄咄逼人道。   ————   都不见票票花花了呢,伤心的说~~   第177章 男人的坚持   更新时间:2013-9-17 9:10:09 本章字数:6415   “那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会在我怀中?飞澜,承认吧,你还爱着我。”君洌寒失控的扳住她身体,咄咄逼人道。   飞澜清傲的扬着头,唇边的笑没有一丝温度。“君洌寒,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是无忧跪在我面前,求我来阻止你御驾亲征。那明显就是一场阴谋,你只会有去无回。他不想你死。”   “那你呢?澜儿,你可有担心过?”   “没有。”飞澜冷然的丢下一句,而后拂袖转身,“我言尽于此,至于你出征与否,那是你的决定。”   而君洌寒突然从身后将她抱住,她既然回到他身边,他又怎么可能再对她放手。“好,既然你只在乎无忧,那么,就为无忧留下来。”他打横将她抱起,施展轻功向养心殿而去榛。   “君洌寒,你混蛋,放开我。”飞澜在他怀中挣扎,暗自运用内力,手起掌落,那一掌落在君洌寒心口,带着七层功力。他突然顿住脚步,只觉喉中一股腥甜之气上涌,鲜血顺着唇角缓缓的流淌下来。而他的唇角依然上扬着,含笑看着她,眸中的温情从不曾改变过。   “你,你为什么不躲?”飞澜错愕的看着他,身子僵在他怀中不敢再动。她不想伤他,她只是要他放手而已。   君洌寒浅笑,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抱着她,一步步向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如果我躲闪,就必须放开你,我怕这一次的放手,就再也无法抓住你。冶”   飞澜沉默了,头轻轻的靠在他胸口,任由他抱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流动着复杂的流光。   君洌寒受了伤,无法再施展轻功,只能沿着石径小路向前走。所过之处,巡夜的御林军跪了满地。   君洌寒一副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养心殿中,倒是吓坏了值夜的太监宫女。   他身上明黄的龙袍都湿透了,胸口大片的鲜红,怀中,还抱着一个白衣墨发的女人,她一张脸埋在君洌寒怀中,半身湿透,看着半人半鬼,尤为渗人。   “皇上。”徐福海走过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转而看向一旁侍女,急急吼道,“还不快将风御医请来。”   “奴婢,奴婢遵命。”那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而君洌寒仍是气定神闲,对徐福海吩咐,“让人在外面守着,今夜之事,一个字都不要传出去。”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一拜,但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君洌寒怀中的女人身上,他敢肯定,这女子并非宫妃,但那身形又有几分熟悉,但究竟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出来,难道是哪宫的宫女被皇上看上了?   他带着殿内宫人退去,并十分识相的关闭了殿门。   “皇上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飞澜抬起眼帘,淡声问道。   “嗯。”君洌寒淡应,却抱着她一路向内殿而去,养心殿内殿之中置有泉池,他小心翼翼的将飞澜放在池边,池内泉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水面之上雾气萦绕。   “你先沐浴,免得感染风寒,朕命宫人给你准备换洗的衣物。”他简单的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他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飞澜沐浴更衣之后,换了一身湖水绿的裙衫,一头青丝被拢在身前,发梢还滴答的落着水珠。她从泉池走出,跃过屏风,只见君洌寒站在窗前,褐眸清幽深沉,也不知他究竟在想着什么,凝神专注。他身上还是那件湿漉的龙袍,胸口斑驳的鲜红格外刺目。   “你,你要去沐浴吗?还是让风清扬给你看看。”飞澜站在屏风前,与他之间隔着安全的距离。   君洌寒淡然一笑,随手脱下脏了的袍子,只穿着中衣坐在龙榻上,“一点小伤,还死不了。怎么?担心朕?”   飞澜敛眸不语,随手挽起腰间长发。“我该回偏殿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合适。”   君洌寒看着她,轻笑,“这话似乎说得晚了些。”   飞澜清冷弯了唇角,“皇上似乎忘记了,我是连玉墨,并非慕容飞澜。”   “是吗?”君洌寒俊颜冷然几分,“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大翰太子与公主如何处置,这场仗如何打下去,都与你无关,因为,连玉墨没有资格管朕的闲事,朕只听澜儿的话。4”   “你……”飞澜贝齿紧咬住唇片,他分明是在威胁,可是,她又不得不受他的威胁,似乎每一次,她都如此的被动。   君洌寒无奈的笑,倒也不再为难她。他翻开面前的奏折,边看边道,“谈谈和谈的事吧,那个大翰太子和公主,朕不能困他们太久,如今两国之间本就剑拔弩张,不能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嗯。”飞澜点头,表示赞同。   “容渡二城朕自然会归还,但赔偿的事免谈,朕的银子可不是风刮来的,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君洌寒继续说道,声音不温不火。   飞澜不语,这一点,她勉强可以接受。   “至于最初商定那三千万两银子,户部已经筹集,朕承诺过的自然不会变。”   “那御驾亲征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飞澜又问。毕竟,满朝文武上书,此事可大可小,若处理的不好,只怕会引发朝野动荡。   君洌寒不以为意的笑,他放任此事闹大,不过是要逼飞澜现身,他自然不会轻易去送死,他的命,无论豫南王还是顾非凡,他们都要不起。因为,他的命是属于飞澜的。   “若朕猜得不错,此事豫南王当是主谋,要搬动边境的兵马,顾非凡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你这个亲亲表哥也没少出力,朝堂之上,一多半都是他的人,剩下的也是随声附和,否则,也不会满朝文武上书逼着朕御驾亲征。”   飞澜轻缓一笑,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必早已有了对策,由始至终,君洌寒不过是在借此逼迫她而已,她早有怀疑,只是,不忍心真的让他涉险。“没想到豫南王与顾相会勾结在一起,那皇上想如何应对?”   “自然是各个击破,说起来,倒也容易。只要钳制住顾非凡,满朝文武不在坚持于出征之事,和谈自然能顺利进行,豫南王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皇上要牵着表哥并不容易。”飞澜当头泼了他冷水。   君洌寒摇头失笑,“不,应该说轻而易举。”   “哦?飞澜洗耳恭听。”她略带不解的问。   君洌寒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鉴于他身上有伤,飞澜并未挣扎,只是一双清冷的眸子怒视着他。而君洌寒却假装没看见,手臂轻环在她柔软的腰肢。“明日朕会传旨为顾非凡与皇姐赐婚,顾非凡自然不会顺从,只要他想反抗,就一定会和朕谈条件。”   “若他从了呢?不过是娶一个女人而已,何况还是尊贵的公主,对他并没有任何损失。”   君洌寒摇头,指尖轻轻的划过飞澜柔嫩的面颊肌肤,“你知道顾非凡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成亲吗?在男人的心中,总是有一种坚持。”   飞澜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顾非凡的坚持是她,那么,君洌寒的坚持,又是什么呢?“亦如皇上对瑜琳吗?”   君洌寒凤眸微眯,深深的看着她,而后是无奈的叹,“若朕说,朕的坚持和顾非凡一样呢?澜儿,你告诉朕,朕又该怎么做?”   飞澜别开眼帘,淡若清风的笑,些微嘲弄。“放弃,或者继续坚持下去,皇上如何抉择,并非飞澜能左右。”   君洌寒牵住她的手,温润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背上,唇角含着苦涩的笑。怎么办呢?她已经能够牵动他的情绪,左右他的一切。   飞澜执拗着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并不着痕迹的将手在裙摆上蹭了蹭。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君洌寒很受伤,她竟然下意识的对他反感。   彼此间有短暂的沉默,他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飞澜的心莫名的不安,狂跳的厉害,甚至掌心间侵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终是沉不住气,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我没有出现,你还会御驾亲征吗?”   “会。”君洌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明知道那是陷阱,还要跳进去?”飞澜惊愕。   君洌寒笑的有几分苍凉,他拥着她的手臂轻微的颤动,“朕说过的,男人有男人的坚持。”若你生命中最在乎的那个人,她再也不在乎你,那么,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微臣风清扬求见。”殿外,传来风清扬沉稳的声音,他的语调中有一股坚定与执着,看样子不为君洌寒看诊,今夜他是不会回去了。   “进来吧。”君洌寒出声道。   飞澜下意识的在他怀中扭动,想要脱离他怀抱,却被君洌寒困得死死的。   风清扬走进来时,见到的自然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君洌寒抱她坐在腿上,而她却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   “微臣风清扬参见皇上,皇上……”他话说一半,突然僵住,而让他如此震惊的,自然是飞澜的那一张脸。这张脸,本不应该再存在于世间。   风清扬满眼充满惊愕之色,他用力的揉着双眼,他以为自己是看花了,可是,再次睁开眼帘,四周所有的景物都模糊了,只有那一张脸,苍白而绝世的容颜,那样清晰的倒映在他眼眸中。   “飞,飞澜?”他的声音都颤抖了。   飞澜轻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若清风的一笑,“风清扬,多日不见,一切安好?”   毕竟有君洌寒在场,他不敢太过越矩,他很快平静了心绪,拱手回道,“烦劳淑妃娘娘挂牵,微臣一切皆好。”   “上次风御医为飞澜诊治,飞澜还尚未来得及道谢。”她又道。   “上次的诊治?”风清扬有片刻的懵愣,细细打量着飞澜,而后恍若大悟。“你——是连玉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飞澜含笑不语,反倒是君洌寒开了口,“若朕猜得不错,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你娘亲兰芳公主胞妹的女儿,就是你的表妹。原来她藏身在大翰,难怪朕拍了那么多探子,都查不出她的行踪。朕只是奇怪,你是如何进入这具身体的?”   “机缘巧合吧,她落水而亡,灵魂消逝。”飞澜简单的敷衍了句。关于君宁之间的纠葛,她不想说的太多,只会为两国和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君洌寒的占有欲有多强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风清扬上前两步,躬身又道,“皇上,微臣要为您诊脉,还请您暂且放开淑妃娘娘。”   “就这样诊脉。”君洌寒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男人固执起来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   “这……”风清扬为难,两个人贴的太紧,脉息难免有所波动。   “放开我,我答应你不会逃离。”飞澜淡淡道,她自然懂得君洌寒的心思。   如此,他才稍有迟疑的放开她。飞澜站在了一旁,风清扬才顺利的为君洌寒诊脉。   “皇上受了内伤,好在并不严重,微臣开几服药调理便是。”风清扬收回手,走到一旁书写药方,他倒是识趣,并未多问。在这内宫之中能伤了君洌寒的,除了飞澜还有何人。人家帝王伤的心甘情愿,哪儿有他一个臣子多嘴的份。   飞澜伺候君洌寒喝完了汤药,他却依然不可放她回偏殿,她早已想过,只要承认了身份,麻烦事便会随之而来。   “今夜留下陪朕,你放心,朕只是想单纯的拥着你入睡,只要你不愿,朕不会侵犯你。”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飞澜站在床边,摇摆不定,而君洌寒并未给她思考的时间,他手臂用力,将她扯入龙榻之中。飞澜背对着他,而他的手臂从身后缠住她腰身,两人身上盖着明黄锦被,被子下的身体想贴着,虽然隔着衣物,飞澜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度,她僵硬着身子,一直不敢乱动。   这一端气氛静谧安宁。而另一面,长乐宫中,已然翻了天。   那日从养心殿回来,连着两日过去,君洌寒都没有来找过她,瑜琳再也沉不住气了,后宫中的女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私下议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瑜琳将宫内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地面上一片狼藉。   “娘娘您息怒啊。”幼兰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   “滚,都给本宫滚,你们也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吧!”瑜琳怒吼着,随手抓起一只瓷瓶向宫人砸去,一个小宫女躲闪不急,瓷瓶正巧砸在她额头,额头上裂开一条血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那小宫女跪在地上不停的哭喊,显然是吓坏了。   “哭什么哭,本宫还没死呢!来人,给本宫将她拖下去,看着真是晦气。”   “奴才遵命。”两个小太监走上来,将那受伤的宫女一路拖了出去,那小宫女早已吓得昏厥了过去,身子瘫软在地。殿内众人皆知,这小宫女自然是没有活路的,皇贵妃性子尖锐残忍,她不想见的人,也就不该存活在世上。   幼兰对殿内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来到瑜琳身边,附耳道,“娘娘,我们安插在养心殿的眼线回报,皇上今夜抱了一个女子回养心殿,看样子并不是宫妃,想必是哪一宫的宫女吧。”   “什么?”瑜琳放肆的冷笑,“宫内的嫔妃都玩儿腻了,眼睛就盯在稚嫩的宫女身上,男人都是图新鲜的。”   “不仅如此,这宫女似乎不太情愿,好像,还伤了皇上,风御医也连夜赶去了养心殿。我们的人还看到徐公公拿了一件染血的龙袍悄悄处理掉了。”幼兰继续道。   “竟有此事?”瑜琳美眸冷眯,一时间,计上心头。“皇上耐万金之躯,既然伤了龙体,那宫女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娘娘,我们趁天明之前去养心殿捉人,必然能抓到把柄。”幼兰出声提醒。   瑜琳冷笑,摇头,“本宫还在禁足,即便是捉.奸也轮不到本宫。你命人将此事透露给夏染血和庄怜,她们一定能请动太皇太后,只要她老人家出马,那个可怜的小宫女想不死都不成了。”   ……   飞澜在君洌寒怀中,一夜辗转反侧,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入眠。天刚蒙蒙亮,她便要起身,然而,她这轻微的一动,便惊动了睡在身旁的君洌寒。   “天还早,怎么就醒了?”他睡眼惺忪,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间,贪婪的吸允着她发间的馨香,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虽然不同与飞澜原本的清幽,这种带着妩媚的香却更能让人沉溺。   “睡不着。”她淡淡的回了句,本想将他推开,却没想到他顺势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彼此都喜欢的事。”他眉宇间含着一抹玩味,暧昧的气息吞吐在她颈项间,飞澜的脸顿时羞红,左躲右闪的避开他的气息。而他修长的指已经挑开了她胸口单薄的纱衣,展露出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高耸的柔软更是呼之欲出。   “君洌寒,放开我,你别太过分……啊……”在飞澜的惊叫声中,君洌寒已经埋首在她胸前,啃吻着她突兀的锁骨,并且舌尖顺势向下,划过她深深的沟壑。天知道这一夜,他隐忍的有多辛苦,她辗转难眠,他又何尝睡的安稳过。   飞澜的双手被他反擒在头顶,而她却依旧在挣扎,双腿不停的踢打着。“君洌寒,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不会动我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如果君洌寒不是被情.欲所困,他一定会察觉到飞澜眼眸中的恐惧。   她根本没有从那场噩梦中挣脱,她只要闭上眼睛,君灏南将她压在身下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他滚烫的大掌顺着她娇躯柔软的曲线游走,飞澜在他身下惊恐的挣扎,眸中擎满了泪。“不要这样,君洌寒,我怕……”   上身的纱衣被扯落,露出臂腕间一点朱砂红,这具躯体还是处.子之身,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君洌寒只以为她的不安与惊恐是因着完璧之身交.合时会产生疼痛。   “澜儿乖,别怕,朕会很温柔,不会弄痛你。”君洌寒温声安抚着,手掌顺着她滑腻的肌肤探向她双.腿.之.间。   而飞澜一直在哭,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然,正是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而后是剧烈的撞门声,太皇太后庄氏在夏染雪与庄怜的陪同下堂而皇之的撞入内殿,身后还跟随着一行宫人。   第178章 浩浩荡荡的捉.奸团队   更新时间:2013-9-18 9:04:20 本章字数:6447   而飞澜一直在哭,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然,正是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而后是剧烈的撞门声,太皇太后庄氏在夏染雪与庄怜的陪同下堂而皇之的撞入内殿,身后还跟随着一行宫人。   “回禀太皇太后,皇上尚未起身,请容老奴通禀一声。”徐福海左拦右阻,却被庄氏身边的大太监一脚踢开。   “放肆,太皇太后的架你也敢当,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好在龙榻前是一幅水墨屏风,遮住了床榻上的春色无边。但这也足以让飞澜无地自容。她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拢了胸口衣衫,裹着被子退在床脚,那一副怯怯的模样,让君洌寒看着极是心疼,他也终于察觉了她的异样。她一直在怕,并且已陷入了深深的恐惧而无法自拔榛。   “澜儿,澜儿。”他试图唤醒她,但飞澜的目光却是涣散的,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她深深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澜儿。”他伸手去抓她,而飞澜下意识的闪躲,他扑了空,再想去抓,屏风外却传来庄氏苍老的声音。   “天都亮了,皇上也该起身了,难道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吗?”庄氏云袖一拂,坐在了一旁软榻之上,而后冷声吩咐道,“将那个祸乱宫闱,魅惑帝王的女人给哀家拖出去,乱棍打死。腋”   “奴才遵旨。”两个小太监拱手领命,尚未步入屏风之内,已被一道强劲的内力逼退,倾倒在地,口吐鲜血。   “放肆,朕的内宫,岂是你们随便闯的。”君洌寒低声训斥,随手扯过龙袍披在身上,而后步出屏风。君洌寒的脸色很冷,任何一个男人被打扰了好事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他冷扫了眼宫内众人,还真是一个浩浩荡荡的捉.奸团队。   他来到庄氏面前,含笑,极为恭敬的一拜,“孙儿参见皇祖母,时辰尚早,不知何事让皇祖母如此动怒?”   “皇上少跟哀家装糊涂,哀家虽然老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庄氏懒懒的动了下身,犀利的眸子却一直盯在屏风之上,好似要看穿一样。   君洌寒温雅的笑,侧头看了眼屏风,他的澜儿倒还算乖巧,若她此刻走出来,反倒麻烦。“朕不过是临幸了一个宫女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还烦劳皇祖母走一趟,也不知是哪个又在皇祖母面前乱嚼舌根。”他凤眸冷眯,扫过夏染雪与庄怜二人。   庄氏自然不会与皇上撕破脸,她很自然的将夏染雪推出去做了替罪羊,毕竟,庄怜是她庄氏一族的人。庄氏瞬间冷下脸色看向一旁夏染雪,“夏嫔,你不是对朕说,那宫女伤了龙体吗?哀家看着皇上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是受伤了?”   夏染雪突然被庄氏推出来,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禀太皇太后,是,是臣妾的宫人无意间看到皇上抱着一个女人,当时,当时皇上身上都是血。”   “是哪个宫人胡说八道的?”君洌寒冷声询问。   紧接着,夏染雪身旁的一个小宫女跪了下去,那宫女匍匐在地,浑身发颤。   “是你看到朕受伤了?”君洌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   “是,是……”那小宫女的话都带着颤音,牙齿都在不停打颤。   “是天黑雾重,看错了吧。”一道娇嫩的声音由殿外传来,清嫔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内殿。“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皇上。”   又一个不速之客,庄氏略带不耐的扫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也来凑热闹?皇上不过宠幸了一个宫女,正在埋怨哀家小题大做呢。”   清嫔面容含笑,微俯身型回道,“禀太皇太后,臣妾正是为此事而来,皇上宠幸的宫女正是臣妾宫中的,昨夜皇上来臣妾宫中探望臣妾,那丫头有福,被皇上相中了。臣妾今日来此,便是替那丫头向皇上讨一个封号。”   “可是,臣妾的宫人明明看到皇上是从御花园中将那女人抱出来的。”夏染雪不死心的还口。   清嫔巧然一笑,“妹妹真是不解风情,皇上带喜欢的女人去御花园中赏花,不是稀松平常之事。”   “这……”夏染雪哑口无言。   “好了,没弄清就跑到哀家面前来禀告,害的哀家白白担心了一场。既然皇上龙体无恙,都各回各宫吧,别耽误了皇上上早朝。”庄家一族的没落,庄氏一直心有不甘,处处想抓君洌寒的把柄,本以为此番可以借机杀杀他锐气,没想到夏染雪这么没用。   庄氏率先起身,几个嫔妃也随着一同离去。殿门合起,清嫔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做得不错。”君洌寒看着她,淡雅一笑。   “谢皇上称赞,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清嫔盈盈一拜。   “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做了?”君洌寒挑眉问道。   “皇上放心,臣妾自会处置妥当。”清嫔面色笑意浅然。   君洌寒满意的点头,“清嫔,你是聪明人,所谓良禽折木而栖,这后宫终究是朕的后宫。”   “臣妾明白。”   “朕记得你入宫已很多年了,这位份也该晋升了。夏嫔入宫时日尚浅,做事鲁莽,这后宫之事,你还要多费心。”君洌寒继续道。   清嫔心中一喜,忙跪地谢恩,“臣妾谢皇上提携,臣妾必不会让皇上失望。”   君洌寒温笑,摆手示意她退下。   清嫔退下后,君洌寒才来到龙榻之前,彼时,飞澜已经穿戴整齐,安安静静的坐在榻边,只是脸色仍十分苍白。   “刚刚可有吓到你?”君洌寒担忧的问道。   飞澜迟缓的抬起眼帘,眼眸中尽是冰冷。“皇上只得是你强占我的事?还是指太皇太后破门捉.奸之事?”   她尖刻的话听在君洌寒耳中有几分难受,他轻叹着,将她轻拥在怀,飞澜并未反抗,但周身都散发着冷漠与疏远。   “朕知道你会怪朕的,是朕心急了。澜儿原谅朕这一次,可好?”君洌寒语气温润。   飞澜冷笑,“我可有说不的权利?”   君洌寒无奈苦笑,牵着她的手放在唇片轻吻,他的唇是热的,而她的指尖冰凉。“别在和朕置气了,你在睡一会儿,早朝之后,朕再回来陪你。朕答应你,一定尽快促成议和之事,早日送大翰太子与公主回国。”   “嗯。”飞澜没什么情绪的点头。而此时,忽听外殿传来一声女子的哭喊之声。   “发生了什么?”飞澜蹙眉问道。   “无关紧要的事而已,是不是吵到你了?”君洌寒温声问道。   可是,飞澜不傻,她很快便猜出了些许端倪。“君洌寒,为什么总要牵连无辜?”   君洌寒静静凝视着她,温笑不语,因为,他要保护她,他只要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无论伤害任何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此时外殿之中,清嫔命御林军抓住了一个小宫女,刚刚那声哭喊,便是她发出来的。这宫女入宫不久,面生的很,才不会引起其他宫妃的怀疑。   她被两个御林军按倒在地上,捆住了手脚,身体还在不停的挣扎,“娘娘,求你放过奴婢吗?奴婢并未做错什么啊。”   清嫔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你的确没做错什么,只可惜,你命不好,皇上要维护他心爱的女人,而你,只能作为牺牲品。”她说罢,对身旁的嬷嬷摆了下手。   那嬷嬷领命,蹲身在小宫女身前,十分利落的掀起她裙摆,扯掉亵裤,而后,将一柄银勺状的器物***那女子体内。那女子不停的挣扎哭泣,无奈手脚被御林军钳制,嘴也被粗糙宽厚的手掌捂住,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停的滚落。   处.子身破,几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雪白的绢帕上,被嬷嬷叠平整放入托盘之中。   “将这东西送去内务府吧。”清嫔吩咐完,手掌一摆,示意殿内的御林军退下。她低眸看向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哭成泪人的女子,哼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是皇上的才人了,寄居在本宫的宫中,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宫保证你可以在宫中平安终老。”   事已至此,那女子只能认命,跪地磕头,“奴婢谢过清嫔娘娘。”   “好了,随本宫回宫吧,皇上也要上早朝了,以免惊扰了圣驾。”清嫔率先起身,那宫女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忍着疼痛,跟随而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收场。   ……   早朝之后,顾非凡果真在养心殿外求见,那道赐婚的圣旨就被他紧握在手中。   “老奴见过丞相大人,不,现在应该改口唤您一声驸马爷了。”徐福海躬身一拜,满脸堆笑。   “徐公公莫要取笑了,还请公公通禀一声。”顾非凡客套的开口。   “顾相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报。”   很快,徐福海去而复返,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顾相,皇上在内殿中等候。”   “有劳公公。”顾非凡附和一声,大步向殿内而去。   内殿之中,君洌寒慵懒的靠坐在龙榻之上,面前桌案十分干净,奏折都堆放在一旁,看得出,他一直在等他。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非凡屈膝跪地。   君洌寒一笑,甚是随意。“顾相不必多礼,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朕还要称呼你一声姐夫呢。”   顾非凡并未起身,他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的,“皇上折煞微臣,微臣没有这个福气,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君洌寒笑,唇边含着一丝戏谑。“顾相应该知道,皇姐一直钟情于你,朕如今不过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公主美貌尊贵,是微臣高攀不上,只怕要辜负皇上与公主的一番心意了。”顾非凡一板一眼回道。   君洌寒低笑不语,一双凤眸微眯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分明是笑着,笑靥中却藏着犀利的寒光。   顾非凡蹲跪在地,同样不语,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他在来之前便已预料到结果,如果不想娶永河,就只能接受君洌寒的条件。他的确很想扳倒君洌寒,但是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可他一但娶了永河,她就是他顾非凡的妻,一辈子都甩不掉。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他的心中只认定飞澜,只有飞澜有资格做他的妻子,其余的人都不配。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顾非凡拱手,再次重复。   君洌寒笑,倒也不再和他绕弯子,“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顾相不愿,朕也不想勉强,只不过,朕随了顾相的意,顾相可否会随朕的意?”   “为皇上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顾非凡淡漠回道。   君洌寒朗笑,“顾相当真是明理之人,只不过,朕的时间不多,朕只给你三天时间,若顾相无法让朕满意,三日后,花轿可就要抬入丞相府的大门了。”   “微臣必不会让皇上失望。”顾非凡俯身一拜,而后离开。他刚步出养心殿,只见,永河公主迎面而来。   顾非凡对她视而不见,连基本的礼数都不再顾及。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却听永河淡声道,“本宫知道你不会娶本宫的,你放心,本宫绝不会为难与你,本宫此番入宫,便是要皇上收回成命。”   顾非凡微顿住脚步,冷笑着丢下一句,“永河,你还真是天真。”   永河缓步进入内殿,君洌寒正拥着飞澜,他两指间夹了一颗剔透的葡萄,拨了皮送到她唇边。“新进贡的龙眼,尝尝味道怎样?”   飞澜有些不耐的推开,见永河前来,匆忙的挣脱出他胸膛,站在了一旁。   “你,你是……”永河睁大了眸子,那神情和见鬼也差不多。   “怎么?澜儿回到朕身边了,皇姐不替朕高兴吗?”君洌寒含笑开口,但笑靥却未达眼底。   “公主别来无恙。”飞澜俯身一拜。   永河不可置信的摇头,脚步踉跄的后退。“不,这绝不可能的。皇上,她并不是飞澜,只是样貌与飞澜相似而已。”   君洌寒温笑不语,反倒是飞澜开了口,“是与不是已并不重要。公主近日消瘦了许多,还望多照顾身体。人生百年,最终不过是归于黄土。什么爱与恨,恩与怨都是过眼云烟罢了,都抵不过活得自在。”   “姑娘一番话,本宫倒是受教了。你是不是慕容飞澜的确不重要,但你若是带着目的靠近皇上,亦或是伤害皇上,本宫定不会饶你。”永河语气微愣,面上毫无玩笑之意。   君洌寒剑眉微微的挑起,眸色很深,让人看不出喜怒,只随随的丢出一句,“朕的事,便不烦劳皇姐操心,不知皇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永河微抿了下唇,而后屈膝跪地,开口道,“请皇上收回成命,我不愿下嫁顾非凡。”   “哦?朕还以为皇姐是来谢恩的呢。”君洌寒戏谑的笑着,指尖随意的把玩着腕间的檀木珠。   “七年前我已嫁入将军府,成为了慕容将军的夫人,自古一女不嫁二夫,我贵为一国公主,若是改价,只会让天下人耻笑。”永河低着头,话语凝重。从她嫁入慕容府那一日起,她就从未想过回头。若她当真想嫁给顾非凡,七年前,她完全可以凭着腹中胎儿逼他迎娶,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非凡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能强迫一个无心的男人。   君洌寒沉默了片刻,饮了口杯中清茶,“皇姐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回去吧。”   “皇上……”永河还想说什么,但话却哽咽在喉咙中,因为君洌寒俊颜之上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她突然想起顾非凡的话,也许,她真的太天真了,以为自己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她从地上起身,微微一拜后,踉跄的离去,连背影都是说不出的落寞无助。   “皇上利用了她,还如此冷漠的对待她,不觉得太过无情吗?她终究是你的亲姐姐。”飞澜叹息着说道。   君洌寒忽而冷笑,“她的心中没有亲情,慢慢的都装着顾非凡那个男人。”   “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又有什么错!”飞澜不平道。   “可她这份无知的爱,险些害死朕。”君洌寒冷声道。   “什么?”飞澜不解。   君洌寒冷然的别开眼帘,并未打算解释。那段过往,飞澜并不清楚。当年,永河爱顾非凡,爱的几乎不顾一切,她不止一次被顾非凡利用,君洌寒就是太过相信这个姐姐,几次都险些送了性命。久而久之,他是真的伤心了。   虽然他俊颜沉冷,但飞澜还是看出他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她不自觉的靠近他,淡声说道,“君洌寒,如果你爱过,你一定可以体谅永河公主,没有人可以管住自己的心,很多时候,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还是义无返顾。若非如此,那便不是爱了。”   君洌寒抬眸,眸底含着温润的笑,他突然伸臂缠住她腰身,手臂一揽,她再一次跌入他胸膛。他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脸颊细腻如玉的肌肤,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颈项间,“朕的确管不住自己的心,它满满的都是你。”他抓起飞澜的手,按在心口上,飞澜可以感觉到他胸膛之中,心脏狂烈的跳动。   “皇上的心中有谁,那是皇上的事,与飞澜何干。”她清冷的收回手臂,美眸微眯着,目光随意散落在一角。   君洌寒苦笑,指尖轻柔的穿过她发丝,“你还真是会伤朕的心。”   飞澜冷哼,“这世上还有何人能伤到皇上?凡事不都顺了皇上的心意吗!满朝文武上奏,胁迫皇上御驾亲征,皇上不过一封赐婚的圣旨,便轻飘飘的将此事了结,当真是老谋深算。”   “老谋深算?澜儿这是称赞吗?”君洌寒笑道。   “随便皇上怎样认为。接下来,皇上打算如何?”飞澜又问。   “接下来和谈之事当可顺利进行,你将朕的条件转述给大翰太子,他应该不会拒绝。”君洌寒耐心说道。   “嗯。”飞澜点头,“那豫南王和顾非凡呢?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一来无凭无据,二来,目前还不是除掉他们的最好时机,只得作罢。他们若联合在一处,形势对朕十分不利,此番顾非凡毁约,正可离间他们的关系,而后各个击破。”   飞澜不语,君洌寒心机深沉,善于筹谋,她倒是操的哪门子心。   第179章 你没有资格碰我   更新时间:2013-9-19 8:54:52 本章字数:5364   飞澜不语,君洌寒心机深沉,善于筹码,她倒是操的哪门子心。   君洌寒见她不语,轻轻的拥着她,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低喃道,“此事虽然了解,但朕心中一直有两个疑惑。”   飞澜抬眸,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继续道,“其一,这些年来,朕发现豫南王倒并未有野心,而他却一直不肯安分,朕在想,他或许并不想自立为王,当是在支持某个人,只是,那个人是谁,朕一直没有想到。其二……”此番,顾非凡并不是主谋,豫南王才是筹划之人,那么,瑜琳一个囚禁深宫的宫妃,她是如何得知御驾亲征是陷阱的呢?   “其二是什么?”飞澜追问。   “没什么。”君洌寒淡漠摇头,终究还是隐瞒了下来榛。   ……   不出三日,在顾非凡的带领下,众臣工又纷纷赞成议和。朝堂之上,豫南王的脸色十分难看,虽极力反驳,但满朝文武多半是顾氏一族的门生,豫南王行伍出身,终究寡不敌众。   驿馆的封锁也被解除,君宁果真同意了圣朝议和的条件,毕竟两国并没有非战不可的必要,南北两大强国,能相安无事自是最好不过衣。   君洌寒在御花园设宴,招待大翰使臣。君宁协同胧月与沈浪一同前往。   为表天朝上国之谊,宫宴办的十分隆重,后宫嫔妃皆盛装出席,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左右不过是为薄帝王一个回眸。   飞澜戴上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大翰驸马的身份。她坐在君宁与胧月一席,觥筹交错间,与圣朝大臣说着恭维的话。   由始至终,胧月一双眼睛都盯在君洌寒身上,眼中的痴迷毫无遮掩。君洌寒自然有所察觉,却装作全然不知,偶尔眼神的碰撞,他也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胧月便羞怯的低了头。   整个宴席之上,自然要属沈浪的脸色最难看,但他是沉得住气的人,不发一语的坐在位置上喝闷酒。   对于妹妹的失礼,君宁也不多加苛责,胧月心性尚未成熟,极易被君洌寒的气度风范所吸引,待她回国后,天各一方,她自然会慢慢的忘了这个男人。君宁与君洌寒在沙场之上曾有过一段交汇,如今两国议和,二人谈笑饮酒,倒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酒过三巡,胧月突然站起来,举起手中酒杯,“胧月敬圣朝陛下一杯,胧月先干为敬。”她双颊红红的,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羞怯的缘故。一双漂亮的大眼骨碌碌转动着,满是灵动的光。   胧月的主动,不仅是沈浪,这一次连君宁都有些挂不住了。“胧月,别胡闹。”   “哥,我又没和你说话。”胧月是任性习惯的,在她的眼中君宁仅仅是哥哥,而并非太子。   君宁变了脸色,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四周的喧嚣好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飞澜睫毛轻颤着,而后起身,掌心自然的搭在了胧月的手上,“公主,你醉了,我送你回驿馆歇息吧。”   “喝完这杯就去歇息。”胧月甩开她的手,执拗的举着手中酒杯。   主位之上,君洌寒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姿态,唇边笑靥清凉,永远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之姿。他含笑,两指扶上杯沿,将杯子轻轻举起,“这一杯,朕敬胧月公主,公主心性纯良,天真可爱,太子有这样的妹妹,当真让人艳羡。”   君洌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如此,胧月才算消停。他放下酒杯,随意的抬眸,就看到飞澜正冷冷的瞪着他。君洌寒故作不知,唇角却扬的更深了。   酒宴之上,夏染雪盛装华服,怀中抱着一把精美的琵琶,只是,那改良过的宫装虽美,却着实单薄了些,若私下作为情趣引.诱皇上倒也无妨,可这宫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更糟糕的是还有大翰使臣,她这一副风.***的模样,与青楼歌姬无异,也不知这夏染雪是受了什么刺激,好好的大家闺秀弄得这一副德行。   君洌寒依旧不动声色,含笑不语。他心知夏染雪的性子一向软弱,而这屡次三番,定然是有人在她背后怂恿着。好在大翰民风开放,宫内帝姬大抵都应该是这个模样,倒也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曲音缓缓而起,夏染雪随着优美的乐曲,扭动身姿,一把琵琶随着她的身姿而动,她曼妙的身体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极是吸引人眼球。飞澜不温不火的喝酒,而主位之上,君洌寒神情依旧,笑靥清冷。   一曲终了,夏染雪盈盈一拜,声音柔媚入骨,“臣妾献丑了。”   “有赏。”君洌寒一拂云袖,徐福海端着一盘金锭子交到夏染雪的侍女手中。   “原来是东风桃花啊,倒还算有模有样,只可惜,没有反弹琵琶的东风桃花,大失颜色。”胧月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   “我看你今天真是喝多了。”君宁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已然有了怒气。   “我又没说错,娘亲跳得东风挑花就有反弹琵琶。”胧月还嘴。   夏染雪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了几分,她是临时抱佛脚,虽然也有些功底,但反弹琵琶自然是不成的,只是没想到胧月公主会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来。   君洌寒淡扫了眼夏染雪,没有丝毫要维护她的意思,他浅饮了一口水酒,只淡淡出口一句,“是吗,若有机会,朕当真想见识一下。”   “大翰贵妃天人之姿,举世无双,自然是无人能及的。胧月,我看你是真的醉了,我们下去休息吧。”飞澜扯住胧月手臂,也不顾及她的反抗,硬是将她拖了下去,若再任由胧月胡闹,这宫宴可就要成为一场笑话了。   飞澜扯着胧月离去,君宁总算松了口气,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飞澜纤弱的背影,眸中是如水般温润的柔情。而君洌寒高高的坐在主位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笑靥不变,缓缓的端起酒杯,品着杯中美酒,而眸底却遽然凉薄。   ……   驿馆之中,飞澜费了些力气才将胧月哄睡。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很多时候,无忧都比她成熟。她推门而出,正巧宫中的马车停在驿馆之前,君宁跳下马车,姿态优雅。   “胧月呢?”他问。   “睡了。”飞澜淡淡回道。   “真是小女孩。”君宁无奈摇头,只有小女孩才会迷恋男人的美色。君洌寒那样的男人,自负,冷情,后宫美女如云,绝非是夫婿的人选。更何况,远嫁圣朝,父皇与母妃都不可能同意。   飞澜眸色清清冷冷,出口的声音也极是淡漠,“那男人不适合胧月,和谈之事已成,早些带她回去吧。一时的痴迷,很容易随着时间遗忘,沈浪,他是好男人。”   “那你呢?”君宁问道。   飞澜凄然一笑,“我?我回不去了。你应该知道,只有我消失,胧月才能再嫁。”   “那你有什么打算?”君宁又问。   飞澜的眸光茫然散落在远处,遥远的天幕,漆黑低沉,明亮的性子闪动在她清澈的瞳眸之中。“很多时候,很多事,是容不得我选择的。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主宰命运,但终究,有太多的牵绊。”   君宁在她身边,比夜色还深的眸子,顺着她的目光遥望天际,像这样与她看着同样的风景,心竟莫名的悸动着。“玉墨,如果你愿意,本王可以带你回故土,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然后,他的目的自然是让她回到他身边。   飞澜静静的听着,迟缓的笑,她是不会跟他走的,因为,对于慕容飞澜来说,脚下踏着的这片土地才是她的故土。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片土地上,她爱过,恨过,极致的快乐过,也绝望的痛苦过,可是,她还是深深的爱着这里,也或者说,爱着这里的人。   “不,我不想离开,也许,留下来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她侧头,温笑着看着君宁,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盈溢着星光的明眸无比璀璨。“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走。”   君宁低头,唇边的笑些微的无奈,但他眸中却一闪而过决然的流光。他突然伸手握着飞澜的手臂,用力将她揽入怀中。片刻的震惊之后,飞澜挣扎着想要推开他,而他低沉的声音却在她耳畔回响,疲惫且受伤。“让我抱抱你,只要一会儿就好。”   飞澜停住了挣扎,因为,他并未再做不规之行,飞澜担心过激的反抗反而会激怒他。彼此相拥着,飞澜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与君洌寒身上强烈的龙涎香不同,君宁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木叶香气,让人很舒服,很安心。   “玉墨,为什么本王先遇到的不是你?”君宁轻合起双眼,长长的睫毛在俊颜上投下一片暗影。他想,如果他先遇到的人是她,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他会不会像父皇一样,倾尽一生只爱着一个女子。   飞澜仍是沉默,下巴轻扬着,一双璀璨星眸,遥遥望向天际,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只是连玉墨。   不远处突然传来吵杂之声,起初是马蹄的哒哒声,而后是细碎匆忙的脚步,飞澜反射性的脱离君宁的怀抱,抬眼望去,只见徐福海由远及近而来,挡过所有阻拦的侍卫。   “老奴参见大翰太子,驸马爷。”徐福海急匆匆的一拜。   “公公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君宁冷淡的问道,此时被人打扰,他的确有几分不满。   徐福海面露难色,目光落在飞澜身上,迟疑的开口,“驸马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飞澜被徐福海拉到一旁,他在她身侧嘀咕了几句,而后,飞澜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跑出去,骑上骏马,便向皇宫而去。   飞澜骑着马,一路竟是畅通无阻,她在宫门前翻身下马,直奔广阳殿跑去。砰地一声,飞澜破门而入,无忧的寝殿内,灯火通明,却是空无一人。飞澜气喘吁吁的站在殿中央,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寒,她美眸微眯着,开始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徐福海急匆匆的跑到驿馆,对她说无忧出事了,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正在思虑间,突然一阵阴风扫过,啪的一声熄灭了殿内所有的烛火,在飞澜尚未反应之际,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握紧,身体突然被按在僵硬的墙壁上,一具坚实的胸膛倾覆压来,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龙涎香气。   飞澜后背一痛,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紧随其后,她感觉到一只手正在撕扯她胸口的衣衫,温热的唇啃咬着她的胸口与锁骨。飞澜开始不受控制的挣扎,急促的喘息,“君洌寒?”   她的手臂攀在他肩头,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中衣下是他结实的胸膛,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香,他的头发是湿漉的,还不停的滴着水珠。他的头缓缓移开她胸口,深谙的褐眸冷静的凝视着她,月光下,那一抹清冷玩味尤为突兀。   “他碰你哪儿了?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尾音极重。   飞澜冷笑着,黑暗中,骄傲的扬起下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君洌寒,别忘了你的身份,更别忘了我的身份!”   他似乎有些恼火,身体向前压服,飞澜几乎要被他嵌入墙壁之中,后背生疼生疼。他的指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不清不重。“他喜欢你。”并非疑问,而是全然的肯定。有时候,男人的敏感度更胜过女人,只消一个眼神,他便看出君宁对飞澜又不一样的心思。   “是啊,那又怎样?连玉墨本就是他要迎娶的侧妃。”飞澜笑着回道,语调轻佻曼妙。   他的指缓缓松开她下巴,顺着她纤细的玉颈,流连在柔软丰润的胸口,“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做驸马的。”他含笑的声音,温润轻缓,与刚刚的怒气冲天判若两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飞澜冷漠的别开眼帘。   “还不承认?不做驸马,就要做太子侧妃吧,澜儿,真是好心机呢。”君洌寒笑着,指尖依旧挑.逗着她敏感的身体。   飞澜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用手臂去遮挡大敞的胸口,却无济于事。她不得不承认,君洌寒太精明,也很了解她,不过只言片语,他便可猜出事情大概。   “为什么拒绝?因为只是侧妃吗?一生一世一双人,看来这位大翰太子也做不到。”君洌寒取笑道。   “你还不是一样!”飞澜失控的回道,粉拳不停的捶打在他胸口,“放开我,君洌寒,你没有资格碰我。”   “那你告诉朕,谁才有资格?楚君宁?”君洌寒一双褐眸冷的几乎到了冰点。   飞澜毫无畏惧的仰头对视着他的目光,冷笑回道,“是啊,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做他的女人……”   “你休想!”君洌寒低吼一声,他将她双手禁锢在头顶,突然转换了姿态,一把扯掉她身上的锦袍,手掌强制分开她双腿,两指强行的闯入她柔软的身体。   一切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强硬的置入,让飞澜痛苦的低呼。黑暗中,那道微弱的月光在眸中也失去了色彩,她紧咬着唇,痛的根本不能呼吸,汗水与泪水同时从脸颊上滚落而下。   疼痛让她强烈的抗拒着,她的身体剧烈的挣扎,却被君洌寒生硬的按在墙壁上。   她柔软温热的身体紧固着他的指,她的紧致让他的手指发疼,但那样温软美妙的感觉却足以让人为她发狂,只想将她深深的占为己有。   他身下炙热到极限,急于寻求发泄的入口,他的僵硬抵在她柔软的腰肢,让她感觉到他滚烫的温度,让她感觉到他是有多么想要要她。   飞澜开始剧烈的颤抖,她漂亮的眸子完全的泯灭了光亮。可怕的噩梦仿佛与现实重叠在一处,黑暗腐朽的地牢中,撕扯、侵占、呼喊、绝望……以及铁杵贯穿身体时,燃烧着的剧烈疼痛,一幅幅不堪的画面冲撞着她的大脑。   “啊!”飞澜突然撕心裂肺的尖叫,双手挣脱开他的钳制,紧紧的捂住大脑。“不要,不要碰我,放开……”   第180章 女人只需要征服男人   更新时间:2013-9-20 9:04:54 本章字数:5359   “啊!”飞澜突然撕心裂肺的尖叫,双手挣脱开他的钳制,紧紧的捂住大脑。“不要,不要碰我,放开……”   君洌寒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他粗重的喘息,身体饥渴难耐,却还是强迫自己停下来,两指抽出她身体。他的唇流连在她冰凉的面颊,温声的安慰,“澜儿听话,不会很痛,我会很温柔的对你。”   可飞澜陷入在自己的噩梦之中,她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充满阳刚味道的身体,对于飞澜来说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他仅仅是拥着她的身体,而飞澜却近乎疯狂的挣扎着,她手脚并用的踢打在他身体上,根本压不住力道。   君洌寒彻底了明白,她在强烈的抗拒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慕容飞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给朕清醒一点。”君洌寒是真的怒了,他将她紧压在墙壁之上,对她大声的吼着榛。   这一声低吼,让飞澜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她涣散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凝聚,溢满泪水的眸子中,有他晃动的倒影。   空气静谧的可怕,只有两人凌乱急促的呼吸。   她微扬着头,静静的凝视着他,泪水滴答滴答的不停滴落,唇角却含着苦涩的笑遗。   “澜儿,告诉朕,你怎么了?”他的手掌抚摸过她苍白的脸,他微颤的声音带着一丝伤痛。   飞澜紧闭上双眼,睫毛却不停的颤抖着,泪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成串落下。她凄凉的,嘲讽的笑,哽咽着开口,“想要就快点,然后放我走。”   他握在她肩上的手,缓缓的松开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能不顾一切的要他,那么,他就真的和禽兽没什么区别了。   他退离她的身体,突然之间失去了支撑,飞澜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的滑落,她跌坐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张小脸埋入双膝间,她颤抖着,嘤嘤的哭泣。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久后,头顶传来沉重的叹息,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龙袍,裹住她冰凉的身体,而后,将她打横抱起,向宽大的龙床走去。   他的怀抱很温暖,飞澜下意识的将头靠在他心口,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抱着。   他将她抱到龙床上,小心翼翼的用被子盖住了她的身体,飞澜藏在被下的身子依旧蜷成一团,她还是很紧张。君洌寒不敢用强,只是用手掌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她紧咬着唇片,苍白的肌肤上还挂着泪痕。   “澜儿,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他温声询问,带着几丝诱哄。   而飞澜如同受惊的小兽般,她颤抖的厉害,不停的后退,躲到床角,不停的摇着头,“没有,什么都没有,不要问,我什么都不想说,你放过,君洌寒,你放过我可不可以!”   她的情绪再次失控,君洌寒不敢再去逼她什么,因为,从上一次他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对劲了,他只是粗心的忽略。直觉告诉他,在她身上一定是发生过什么,才导致她情绪反常,不,应该说,她的反常只针对男女欢.爱之事。   根据君洌寒的判断,让他反常的原因,多半是出在她被君灏南带走的那段期间,因为飞澜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她在大翰的日子,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是完整无缺的。他想,或许,他应该见见君灏南了,他的那个‘好二哥’。   “澜儿,别怕,我不会在侵犯你,澜儿,过来,到我怀中,让我温暖你,好吗?”他温声的轻哄着,声音比水还要柔软,还有诱.惑。4他缓缓的想她伸出手臂,却并不去触碰她,他只是固执的将手掌摊开在她面前,静静的等着她的靠近。   飞澜抬起泪雾迷蒙的双眼,看着他,许久后,才迟疑的将手送入他掌心。   君洌寒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冷,冷的让他心都跟着痛了起来。他的手掌抚摸过她柔软的长发,他抱着她的姿态,犹如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   “澜儿,你知道你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我是怎样过来的吗?我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在梦中,我听到你不停的呼唤着我,你对我说,你好痛,你让我救救你。我梦到我们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我梦到你被关在地牢之中,被打得遍体鳞伤……在每一次惊醒后,我都对自己说,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我的澜儿好好的,她还好好的活着……可是,我为你披荆斩棘,为你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最终,却看到你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就在我的眼前,像蝴蝶一样坠落,就是那一刻,我听到胸口中心脏碎了的声音。”   他的唇轻轻的颤动着,他深褐的瞳眸,深谙的失去了焦距,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那个世界里,没有光明,也没有希望,因为,在那个世界中,他失去了澜儿,失去了他最深爱的女人。   “师兄。”飞澜的眼眸中涌起雾气,她冰凉的逐渐迟疑的触碰上他英俊的面容。而他却握住了她的指尖,放在唇上,低头深深的吻着。   “澜儿,你应该恨我的,是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你,是我没有好好珍惜过你,我以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爱你,可是……对不起,澜儿,对不起。”   飞澜用手掌托起他忧伤的俊脸,她不知道该如何抚慰他的伤痛,她只是不停的摇头,泪珠滴答的滚落下来。   “澜儿,你能原谅我吗?”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飞澜沉默着,手掌缓慢的脱离他面容。她侧开脸,缓缓的摇头。   君洌寒凄苦的笑,带着几分自嘲。他的澜儿哪里有这么好哄呢,他带给她的伤害太大,想要她的原谅,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并没有那么容易。   好在上天垂怜,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他还能拥到她,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得到她的原谅。   “君洌寒,你将无忧弄到哪里去了?”飞澜忽然出声问道。   君洌寒笑,对啊,他还有无忧,他们之间还有一份无法割舍的牵绊。“他好好的,朕让他今夜宿在养心殿了。”   “我要去看他。”飞澜挣脱他怀抱,被子从身上悄然滑落,露出半赤.裸的娇躯,君洌寒的炙热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根本移不开视线。   “君洌寒,你这个色鬼。”飞澜低呼一声,手忙脚乱的用被子紧裹住身体。   君洌寒朗声而笑,看上去心情大好。“可是你自己露出来给朕看的,朕还以为是一种变相的要求。”   “君洌寒,你出去,给我找一套衣服来。我要去养心殿陪无忧。”飞澜一副命令的口吻。这普天之下,敢用这种口气和君洌寒说话的,也只有慕容飞澜一人。   君洌寒的伸出手臂,连人带被子一同拥入怀中,滚到在宽大的龙榻之上,“明日再去陪他,今夜你只能陪着我。”   飞澜安心的躺在他怀中,没有在挣扎,她知道,经历了刚刚那一场惊醒动魄,他绝不会再碰她了。   “澜儿,两国已经议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大翰肯定是回不去了吧?翰景帝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做他女儿的驸马。”君洌寒低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飞澜略带玩味的笑着,回道,“不做驸马,可以做太子侧妃啊。”   “你想都别想。”君洌寒扣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飞澜在他怀中低低的笑,那笑声清澈而妩媚,带着勾.人魂魄的诱.惑力,他真想将她压在身下与她疯狂的缠绵,可是,他不敢了,飞澜那一刻的失控,让他害怕到极点。   “澜儿,朕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入宫来陪朕吧。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飞澜的笑声逐渐停止,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头。   君洌寒低头,吻住她单薄的唇片,只是蜻蜓点水的覆盖,他每一个触碰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敢加深这个吻。“澜儿,你知道吗?从将你睁开双眼看着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了你,你就是我今生要寻找的那个人,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封后,因为,皇后之位是我留给你的,也只有你配得上。”   飞澜有短暂的沉默,然后,再次对上他深褐的眸子,“你知道的,那并不是飞澜想要的,我不想做你困在笼中的金丝雀,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取代洛青川的位置,一生为你守护越关城。”   君洌寒失笑,轻点了下她鼻尖,越关城距帝都万里之遥,他再也忍受不住相思之苦。“说什么傻话,朕怎么会放手让你离开呢。”他牵起她冰凉的小手,温柔的呵护在掌心。“澜儿,我不会再让这双手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腥,上苍创造女人的目的,是为了让男人来呵护她。征服天下是男人的指责,而女人只需要征服男人。”   飞澜微眯了美眸,带着邪魅与诉不尽的妩媚风情,青葱如玉的指玩味的晃动在他胸口,“师兄的意思是说,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等于征服了天下?”   君洌寒朗笑,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指,而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修长的指尖穿梭在她柔软如丝的秀发之间,“澜儿想如何征服朕?嗯?朕记得澜儿说过,要让朕用天下来葬。只要你征服了朕,朕愿将天下拱手相送。”   飞澜被他沉重的身躯压覆着,连挣扎的空隙都没有,她有些害怕,却强制的克制着。她的手攀在他颈项,紧张的蜷起,“师兄,我好怕,放过我好不好?”她漂亮的眸子逐渐弥漫起水雾,声音低低怯怯,甚至在微微的发颤。   君洌寒心口紧紧的抽痛了下,利落的翻身躺回她身侧,是他一时间失控了,他懊恼的拥着她,在她耳畔不停的呢喃着,“澜儿,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累了,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   飞澜是真的筋疲力尽,她缓缓的合起双眼,温顺的靠在他胸膛。   君洌寒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一双幽深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中,流光微动。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打开飞澜的心结。他可以不碰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这长久以来,他也的确做到了,可是,他没办法忍受日日拥她入睡,却不能碰她。   他迫切的渴望着与她身心交融。   ……   天蒙蒙放亮,君洌寒悄声下床,他小心翼翼的为飞澜掩好被角,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澜儿,朕去上朝了,乖乖在这里等着朕,如果朕回来见不到你,会生气的。”他邪气的扬了唇角,起身披上明黄龙袍。   飞澜在他身后起身,静静看着他,他高大的背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皇上尽管生气,这似乎与飞澜无关。”   君洌寒回头,温温的笑,倾身靠近她,他的唇停留在她面前一寸处,只有在靠近一分,就能吻上她微嘟的唇片。“澜儿最好不要惹朕生气,否则,朕会将无忧送走,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你威胁我?”飞澜冷挑着眉梢。   “那也要澜儿受威胁才行。”他忽然靠近,吻了她温软的唇,而后朗笑着离开。   君洌寒刚踏出广阳殿,便见到无忧等候在殿外,向他扑了过来。君洌寒俯身将他抱入怀中,唇角微微的扬起,“无忧今天起得这么早?”   “你昨天将我打昏丢在养心殿,究竟有什么居心?”无忧嘟唇问道。   “这可不是儿子对父亲说话的态度,臭小子。”君洌寒抱着无忧,一路向乾清宫走去。   徐福海带着宫女太监跟在身后,压低着头,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皇上利落的将中州王打昏丢入养心殿中,就是为了与淑妃过二人世界。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出生,这皇宫寂静了太久,也该热闹起来了。   早朝之后,君洌寒在养心殿中批阅奏折,徐福海站在一旁研磨。君洌寒合起一本奏折,突然响起什么,对一旁徐福海吩咐道,“宁王一直被关在天牢中吧。”   徐福海微愣,而后回道,“是。”   宁王自从被擒,一直关押在天牢之中,因为淑妃之死,皇上心力交瘁,一直未下旨如何处置宁王,人便仍关押在牢中。徐福海是大内总管太监,关于风清扬私自对宁王动刑一事,他自然是知晓的,但皇上却一无所知,如今突然提及此事,徐福海不免心惊。   “皇上是打算处死宁王吗?”徐福海试探询问。   君洌寒放下手中毛笔,阴冷一笑,“他早该死了,朕不过是没想好用何种死法。”   “宁王犯上作乱,死有余辜。”徐福海恭顺的说道,手心里却已经沁出了冷汗,毕竟,当日隐瞒淑妃死前曾受虐一事,他也有份,后来风清扬对宁王用刑,也是他在欺上瞒下,若皇上追究下来,他免不了是一顿板子。   君洌寒拂袖起身,淡漠道,“陪朕去天牢走一趟,朕也该见见这位二哥了。”   “啊?”徐福海大惊失色。   “怎么?朕去不得吗?”君洌寒蹙眉道,徐福海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有没有瞒他什么,君洌寒一眼便知。   徐福海吓得不轻,弓着腰身回道,“天牢污秽之地,皇上龙体尊贵,只怕不宜入内。”   “无碍,走吧。”君洌寒冷漠出口,而后向殿外走去。   徐福海战战兢兢的跟随而去,心道:这下怕是瞒不住了,他和风清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天牢是永不见天日的地方,只有墙壁上的油灯发出昏暗的亮光。空气中散发出腐朽恶臭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血腥,让人不由得作呕。   天子降临,狱官得见天颜,极为忐忑。   “下官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狱官卑躬屈膝的跪倒在地,紧张的脸上肌肉都在不停抽搐。   “宁王关押在何处?”君洌寒低声问道,天牢中的黑暗腐朽,让他不由得蹙起眉心。   第181章 还有更精彩的呢   更新时间:2013-9-21 8:49:43 本章字数:5398   “宁王关押在何处?”君洌寒低声问道,天牢中的黑暗腐朽,让他不由得蹙起眉心。   “在,在里面的牢房中。”狱官吞吞吐吐的回道,眼角余光不时的瞥向徐福海,似在询问。   徐福海一脸难色,他此刻是自身难保,还哪里管得了他人。   君洌寒自然察觉了两人在眉来眼去,他冷下眸子,看向一旁徐福海,“徐福海,这狱官在等着你这个大总管示下呢,真是县官不如现管,朕这个皇上反倒不如你这内务府大总管权大。”   “皇上折煞老奴了。”徐福海吓得不轻,扑通跪倒在地榛。   君洌寒冷扫他一眼,也懒得理会,只冷漠道,“带路吧。”   “是,是,下官遵命。”那狱官弓着身子,引领君洌寒向天牢深处走去。   哗啦的锁链落地之声,惊醒了窝在角落中的君灏南,他高大的身躯下意识颤抖,身上破烂不堪的囚服染满了干涸的血迹。每日的重邢,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儿,颚骨吐出,眼窝深陷倚。   君洌寒负手而立在牢门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剑眉冷冷的挑着,那疏冷的目光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   “三弟,别来无恙。”君灏南扯开唇角,冷嘲的笑。   君洌寒冷扫了眼一旁徐福海,难怪他一副见鬼的模样,竟是隐瞒了此事。“是你做的?还是风清扬?”他冷声问道,有胆子在他眼皮子地下动手脚的,也只有这两个人。越来越恃宠而骄。   “是,是……”徐福海吞吞吐吐着,而此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男声。   “微臣风清扬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风清扬一身雪色的锦袍,在黑暗朽败的天牢之中尤为突兀。   “理由?”君洌寒冷弯起唇角。   风清扬屈膝跪在地上,面色冷峻,唇边的笑却带着讥讽。“微臣对飞澜的心思,皇上不是心知肚明吗?宁王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风清扬不过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好一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君洌寒冷笑着,手臂指向瘫倒在地的宁王,“那你告诉朕,他这一身的伤痕累累,是不是飞澜统统受过?”   风清扬笔直的跪倒在地,沉默不语,手掌却紧紧蜷起。   “皇上,逝者已矣,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徐福海跟随着跪倒在地,压低了头,老泪纵横。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而淑妃也得以转生,何必还要揭开伤疤,让刚刚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   君洌寒低敛起凤眸,眸底酝酿着危险的凛气。“看来你们是都知道了,只隐瞒着朕一个人。”   监牢内外狱卒跪了满地,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风清扬和徐福海并肩跪着,沉默不语。   气氛静谧的极为可怕,忽然的狂笑声,打破了沉寂,笑声越来越刺耳,在昏暗之中,甚至有些慎人。君灏南仰着头,身体靠在肮脏的墙壁,一张脸几近扭曲。   “三弟真是养了两条忠心的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你吗?因为慕容飞澜……”   “君灏南,你闭嘴。”风清扬突然起身,狂怒道。   “你住口。”君洌寒突然回身,冷冷的怒视着他。   风清扬高大的身躯不停的颤动着,愤怒的目光恨不得将君灏南千刀万剐。   君灏南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头靠着身后粗糙的墙壁,唇边是讽刺的笑,“三弟想知道吗?本王可以一字不落的说给你听。”   君洌寒短暂的沉默,而后,微摆了下手,“都给朕退下去。”   “这……”徐福海与风清扬稍微迟疑,而后还是躬身退了下去。   监牢内,只留下君洌寒与君灏南兄弟二人,一坐一站,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微如尘土,他们是亲生的手足,却是是天生的敌人。   “现在可以说了吗?”君洌寒身体微侧着,隐在龙袍之下的手掌紧握成拳。他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只看风清扬和徐福海的反应,就知道事实的真相或许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惨烈。   “你,是不是动过飞澜?”君洌寒压抑的声音竟在微微发颤。   君灏南并不回答,他微眯着眼帘,脸上却并没有猥亵的神情。他没有回答君洌寒的问题,微眯的眼缝中透出涣散的光,“君洌寒,你一定不知道你曾经错过了什么。”   君洌寒看着他,褐眸一闪而过不解之色。   “君洌寒,你看女人的目光比本王好。慕容飞澜,他是本王见过最忠贞的女子。你不是想知道本王都对她做过什么吗?好,本王说给你听,不过,希望你不要后悔。”   君洌寒沉默,空气中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   君灏南轻咳几声,唇角挂着一抹血丝,“起初,本王没想动她,你应该知道,本王不过是想用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来威胁你。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真够狠的,她竟然用白绫缠在腹部,硬是流掉了腹中的胎儿。”   君洌寒震惊的瞪大了凤眸,眸中逐渐浮起一片血红。君灏南或许不懂,但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飞澜的心思,应该是从那时开始,飞澜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只因为,她不想成为他的负累。   “本王一怒之下,就将她丢入牢中,让人对她动刑,其实,本王没想要她死,只要她肯跪下求饶,本王不会再为难她,可是,她不仅对腹中的孩子狠,对她自己更狠。七七四十九道刑法,她竟都咬牙挺住……”君灏南话未说完,剧烈的咳了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胸前的衣摆上。   君洌寒踉跄的后退两步,手臂撑在墙壁之上,才面前能稳住身体。飞澜从高高的城楼上坠落,摔得身体都变了形状,他抱了她多少个日夜,却不敢查看她的身体,他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他看不到伤痕,他的澜儿就是完好无损的。   “后来,你御驾亲征,本王的军队节节败退,眼看着大势已去,那一夜本王喝的酩酊大醉,就去了监牢……”他的双眼挣得很大,眸中却涣散一片,唇角弯弯的扬着,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之中。“慕容飞澜,她真美,肌肤像绸缎一样细腻,眼眸如星子般璀璨,她遍体鳞伤,明明那么狼狈,却美得极尽诱.惑……”   他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贪婪,猥亵,君洌寒失控的一把扯住他领口,将他从地上拎起,发狠的将他按在墙壁上,君灏南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对于飞澜来说,都是一种亵渎。“君灏南,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逼迫一个女人!你有怨,你有恨,为什么不冲着朕来!”   君灏南疯了一样的狂笑着,笑声在胸腔中振动,震的胸口发疼。“这样就受不了吗?还有更精彩的呢。”   君洌寒将他按在墙壁上,死死的瞪着他,两指掐在他咽喉。   “如果本王真的得到过她,死也值了。可是,你知道吗?她为了不被本王占有,居然用烧红的铁杵***了身体,空气中都是血肉烧焦的味道,君洌寒,你能想象到吗,那会有多痛?本王就看着她在我面前痛苦的颤抖……”   未等他说完,君洌寒的手掌收紧,死死掐住他咽喉。恨不得将他脖颈掐断。他双眼都是血红的,汹涌的怒火好像下一刻就会溢出。   君灏南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无力的笑,“你杀了本王最好,那样,你和瑜琳就可以双宿双飞,只是,你对得起慕容飞澜吗?和瑜琳欢.爱的时候,内心会不会愧疚……”他话未说完,身体突然被君洌寒丢了出去,他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疼的浑身发颤。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君灏南痛苦的嘶吼。   君洌寒将手在衣摆上擦拭几下,用厌恶的目光冷视着他,“你和朕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朕杀了你吗?怎么,七七四十九道刑法的滋味很难熬吧?君灏南,你的胆量只有这些吗?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杀了我,君洌寒,我求求你杀了我吧。”君灏南由狂笑转为痛苦,每日变换不断的折磨,生不如死,他实在是受不住了。他爬着来到君洌寒脚下,卑微的抱住他的腿。而君洌寒却用力一脚踢开他,毫不留情。   “二哥放心,朕绝不会让你死的,朕会让你好好活着,如果你撑不住了,朕会让风清扬救活你,然后,再继续折磨你,朕一定要让你尝尽世间一切的痛苦。”他说完,转身拂袖而去。身后不停传来君灏南的呼嚎之声。   “君洌寒,君洌寒,你杀了我,杀了我……”   监牢的门大敞着,阳光从那道门穿透进来,君洌寒一路穿行而过,那种感觉就好像由地狱进入天堂。而监牢外,风清扬与徐福海一直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君洌寒怒冲冲的将风清扬从地上扯起,对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上息怒……”徐福海踉跄的爬起来,想要上前阻止,而君洌寒冷眼扫过来,寒气逼人,他顿时僵在了原地。   风清扬俊颜惨白,声音轻微的发颤,“太皇太后命女官为淑妃验尸,微臣看了那份验尸的文牒。”   “然后,就更改了文牒,杀了验尸的女官?”君洌寒冷哼着,手臂一直身侧徐福海,“这事你也有份吧?风清扬一个人还没那个偷天换日的本事。”   徐福海屈膝跪倒在地,低头不语。   “朕此生最恨欺骗,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人,却屡次三番的欺骗朕。”君洌寒推开风清扬,脚步踉跄了几步。   风清扬瘫跪在地上,无力的合起眼帘。“皇上当时知道了又如何?除了痛苦自责,什么都改变不了。皇上,就将那一段从记忆中抹去吧,如今,飞澜已经回到您身边,皇上还要机会好好珍惜她。”   是啊,唯一庆幸的,就是飞澜还在他身边。他还有机会用一生来偿还对她的亏欠。   君洌寒一路飞奔入广阳殿,他破门而入,殿内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君洌寒站在殿中央,顿时就慌了,他的澜儿不见了吗?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他的澜儿就不见了。   他双拳紧握着,紧闭着双眼,而后,就听到内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他越过屏风,掀过层层轻纱幔帐,只见浴室之内,水面雾气萦绕,女子半依着池边,她的头轻轻的枕着双臂,眼帘轻合着,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她竟就这样睡在了池边,她睡得很沉,竟然连他的靠近都未察觉。   他蹲在她身旁,温情的凝望着她,难怪她睡得这样沉,他知道的,昨夜她在他怀中,根本无法安然入睡,她一直都处在恐惧之中,只有在他离开后,才放下了心防。   他的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湿漉的碎发,而后触摸着她如玉的面颊,飞澜感觉到肌肤痒痒的,她睫毛轻颤几下后,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你……”她惊慌的后退,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好在泉水遮挡住胸口以下的部位,水面之上只露出消瘦的双肩。“君洌寒,你出去。”她微怒的看着他。   君洌寒竟然很听话的转身,温声嘱咐,“别泡太久,担心感染风寒,朕出去等你。”   飞澜双臂紧环在胸口,心脏在胸腔中狂烈的跳动着,刚刚那一刻,她真的很怕他跳入水中,她还是一丝不挂的,若他真想对她如何,她连挣脱的余地都没有。可是,他并没有逼迫她,他很君子的离开,这多少让飞澜有些感动。   她穿戴整齐从浴室中走出,看到君洌寒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他仰头,遥遥的望着天际,窗外晴空万里,天空是蔚蓝色的,蓝,是一种忧郁的色彩。   “皇上怎么没在养心殿批折子?”飞澜站在他身后,温声询问。   君洌寒迟缓的转身,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望着她,那样深情而热切的目光,让飞澜竟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突然将她抱紧,单纯的拥抱,没有一丝杂念,他的气息干净而温暖,亦如最初的相见。   “师兄,你怎么了?”飞澜直觉他有些不对。   他轻轻的放开她,含笑凝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眸子很干净,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就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了。“澜儿,我爱你。”他薄唇轻动,声音像水一样温柔。   同样的话,飞澜并不是没听他说过,同样的语气,深情而忧伤。只是,她不在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她不会仅仅为他的一句‘我爱你’而感激涕零。   “师兄,这样的话不适合你,以后还是别说了。”飞澜淡淡说道,不着痕迹的脱离了他的怀抱。悄然后退两步。   君洌寒眸中一闪而过受伤的神色,唇角扬着苦涩的笑,他没有再靠近,因为他不敢,对于飞澜,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有时人越是在乎,就越是会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养心殿批阅奏折才是,飞澜累了,我想歇息。”她淡漠的转身,周身散发的气场清清冷冷。   君洌寒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她一身似雪的白,被他紧抱在胸膛中。“朕的确是该批折子了,不过,朕要你陪着。”   他抱着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步出广阳殿。飞澜一惊,将脸埋入他胸膛中,“君洌寒,你是不是疯了!”   “那也是为你而疯,澜儿,你值得朕为你付出一切。”他温笑着,大步向前走去。   飞澜很累,在她怀中,竟然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君洌寒抱着她,单手翻看着奏折,他目光专注的落在奏折之上,偶尔蹙着眉心,但眸底一直擎着笑意,只要飞澜在他怀中,再难的事,他都能迎刃而解,他怀中拥着的是他此生全部的信仰。   这一睡,飞澜整整睡过了一个午后,她清醒之时,天已经昏暗下去。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还在君洌寒怀中,他温情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飞澜黛眉轻触,眸光扫过一旁桌案,案前奏折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看样子他早已经批阅完奏折,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第182章 你不会是例外   更新时间:2013-9-22 8:45:21 本章字数:10690   “终于醒了?”君洌寒淡笑,手掌轻抚过她柔嫩的面颊。   “嗯。”飞澜淡应一声,起身脱离他怀抱,并下意识的拢了胸口薄衫。而这样细微的小动作,看在君洌寒眼中,却微疼着。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君洌寒坐在她身后,悄悄的揉着手臂,他抱了飞澜几个时辰,手臂已被飞澜枕麻了。“饿了吗?朕和你一同用膳吧。”   “好。”飞澜不温不火的应着。   而饭菜刚刚被摆上桌,太皇太后宫中的小太监便派人来传,君洌寒无奈,只得离开榛。   一直到深夜,他都不曾回广阳殿,飞澜反倒觉得自在了许多。她悠哉的与无忧对弈,倒是那孩子总是心不在焉的。   “无忧,你能不能专心一点,你已经连输五局了。”飞澜无趣,随手挥乱了盘上棋子。   侍女递来一杯温热的茶盏,飞澜浅饮一口,唇角是淡淡的笑靥倚。   无忧双手托腮,嘟唇鼓腮帮,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飞澜用指尖弹了下他额头,宠溺道,“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这宫中还有人敢惹中州王吗?”   无忧白了她一眼,心道:真是个不长心的女人,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他晚膳的时候去了永寿宫,陪太皇太后用过晚膳,然后去了夏嫔的寝宫,今夜只怕不会回来了。”   飞澜轻笑,定睛瞧着无忧,问道,“皇上的行踪,你倒是清楚的很。”   无忧沉默,而后正襟危坐,脸上戏谑的笑靥一瞬间消失,眸中那一抹清寒,与君洌寒如出一辙。“娘亲想说什么?是,我在皇上身边设下了眼线。”   他的话不免让飞澜心惊,无忧才多大啊,他在宫中不过半载而已,就学会了宫中所谓的生存之法,这真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他是你的父亲。”   “他是我父亲,但后宫嫔妃那么多,他很快也会是别人的父亲,有些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无忧一本正经的回道。   飞澜无奈摇头,“无忧,你想的太多了。”   “娘,不是我想的太多,历朝历代,作为皇子,想要在宫中生存就必须有所筹谋,否则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什么血脉亲情,都远远不及握在手中的权利。”   “无忧!”飞澜低斥一声,他这一番话让飞澜痛心不已。究竟是谁教了他这些?现在的无忧,和曾经的君洌寒与宁王又有什么区别,她一直不希望她的无忧卷入深宫的漩涡,可惜,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无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可怕?”飞澜黛眉紧锁,凝重的看着他。   无忧眸色清冷,竟理直气壮的微扬着头,“我也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可是,如果我不够强大,我根本保护不了我在乎的人,娘,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即便变成恶魔,我也一定会守护你。”   飞澜低敛起眼帘,眸光凝重如海。原来,是她的死对无忧打击太大,是她让无忧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终究是她害了他。飞澜起身,将无忧轻拥在怀,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无忧,娘亲不会再离开你了,娘亲会一直陪伴着你,看着你长大,无忧,答应我,收起你的锋芒,让娘亲来守护你,好吗?”飞澜温柔询问,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嗯。”无忧虽点头应着,眸光却依旧犀利。   飞澜轻轻放开他,手掌温柔的抚摸过他水嫩的面颊,“无忧,听娘亲一句,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知道了。”无忧嘀咕着回了句。“娘,我累了,先回房了。”   “嗯。”飞澜点头,看着他离去。   殿门缓缓关闭,无忧在殿前停住脚步,一旁小太监急忙躬身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烦劳公公去一趟御医院,告诉风御医,本王突发重疾,让他去一趟夏嫔的寝宫通禀皇上。”无忧负手而立,不急不缓的吩咐道。   “是,奴才遵命。”那小太监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风清扬是看着无忧长大的,只需只言片语,便可了然于胸。他丝毫不敢怠慢,匆匆赶去夏嫔寝殿,却被门外的宫人阻拦。   “夏嫔娘娘与皇上在殿内,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守门的两个侍卫横剑阻拦。   而风清扬是帝王心腹,向来有恃无恐,自然不会畏惧区区两个守卫,“都给本官让开,中州王重病在身,本官要即刻承禀皇上,若中州王有三长两短,你们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他一把推开两个侍卫,向殿内冲了进去。   为了将戏做真,砰地一声,风清扬直接撞开了殿门,只是,殿内的情形却让他愣在了当场。本以为会是一副男女欢爱的画面,结果,却是君洌寒坐于主位之上,夏嫔屈膝跪在他脚下,哭的梨花带雨。   “如此莽撞的冲进来,风清扬,你最好是有充足的理由。”君洌寒单手托腮,褐眸冷魅。   “风清扬叩见皇上。”风清扬屈膝跪地,急切又道,“岂秉皇上,中州王疼痛不止,只怕是伤疾复发了,梦靥不停,一直呼喊着皇上……”   “你说什么?”未等风清扬将话说完,君洌寒已经大步迈出寝殿。   他一路飞奔而去,所谓关心则乱,对于风清扬的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他破门而入时,殿内安安静静,只有飞澜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卸妆,雪衣素颜,长发披肩,她一直很美,美得简直不真实。   “无忧呢?不是恢复的很好吗?怎么会伤疾复发的?”君洌寒如一阵风般冲进来,一副忧心忡忡之色,难以掩藏。   “什么?”飞澜起身,不解的看向他。   君洌寒何其精明,一看飞澜的反应,便想到了事情的始末。这个鬼灵精,越来越胡闹了。只不过,这孩子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他知道只有风清扬才足以让自己信服,何况,即便事情败落,他即不舍将他如何,也不会将风清扬治罪,倒是避免了无辜的奴才受牵连。   飞澜同样凝视着他,眸子由涣散逐渐变得清晰了,飞澜并不笨,短暂的思索之后,也想通了其中一二,无忧这孩子,真是不像话,他此举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这并非是我的意思,皇上不要误会。”飞澜率先说道。   君洌寒邪气的扬着唇角,缓步来到飞澜面前,指尖轻轻的捏起她一缕秀发,“澜儿何必急着否认,若这是你的主意,朕或许会更高兴。”   “那要让皇上失望了。”飞澜向后退了一步,随着她的动作,那一缕柔软的发丝划出君洌寒指尖。   对于飞澜的冷漠,君洌寒已见怪不怪,要她打开心房重新接受他,岂是那般容易啊。他挑了衣摆,在一旁软榻上坐了下来。“今夜朕留下来陪你。”   这样的话,在夜半三更听起来,极为暧昧,但飞澜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淡漠开口,“皇上既然来了,那么我们就谈谈吧。4”   “好。”君洌寒点头,手悄悄的搭上了飞澜的手。   她神情清冷,虽没有躲闪,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却也足以让人心寒了。“皇上可知无忧在你身边埋了眼线?”   君洌寒温笑,而后不温不火的点了点头,“朕知道。”   “你知道?”错愕的反而是飞澜。   “嗯,朕知道。”君洌寒俊颜平静,褐眸深不见底。“无论是宫中还是朝野中,都遍布朕的眼线,自然,朕的身边眼线也不少,皇祖母的,各宫嫔妃的,当然,也有无忧。只要在朕的控制范围之内,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无忧只有七岁,他就已经学会勾心斗角。”飞澜的拳头紧握着,手背上的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   “这就是身为皇子的命运。”君洌寒轻叹着,无忧自从入宫后,一举一动都从未逃过他的眼睛,他看着这孩子一点点成长,心机越发细腻深沉。   “所以我根本不想他做什么皇子,君洌寒,我不想他变得和你一样。”飞澜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朕那样让你厌烦吗?”君洌寒敛眸,神情受伤的看着她。   飞澜别开眼帘,语调清清冷冷,“与厌烦无关,只是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无忧一天天变得冷血,变得眼中只有权势欲.望。”   君洌寒的手紧攀住他双肩,俊颜凝重,声音暗哑低沉,“飞澜,无忧想要生存,就一定尽快成长起来,他是朕的儿子,就一定要有担当。”   “可我宁愿他不是你的儿子!”飞澜有些失控的推开他,身体踉跄的后退着,“君洌寒,我不想他双手沾染亲人的鲜血,我不想他踏着层层白骨登上冰冷的皇位,君洌寒,你究竟能给他什么?如果有一天,你赐予的无法满足他的野心,那他会不会抢?弑父杀君,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君洌寒,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可怕?”   飞澜单薄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泪在眼眸中不停的打转。她的身体缓缓滑落,瘫跪在君洌寒脚下,“求求你,放过我的无忧吧。”   君洌寒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心中隐隐的抽痛。“澜儿,你想的太多了,朕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朕知道这条路有多艰辛,可是,作为男人,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一切,就必须站在权利的巅峰。”他将她抱回软榻之上,拥在怀中,温柔抚慰,“什么弑父杀君,别胡思乱想,无忧本性良善,绝不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飞澜还想说些什么,却已被君洌寒的指覆住唇片。   “好了,朕会妥善处理此事,你不必担心。历朝历代,宫中的血雨腥风,起因皆是众皇子夺嫡。朕不会让悲剧发生在无忧身上的,因为,他会是朕唯一的孩子。”君洌寒神色认真,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当日飞澜坠城,他怀抱着她的尸体,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是无忧的回归让他的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这长久以来,他将全部的爱倾注在无忧的身上,他早已认定,无忧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即便是飞澜死而复生,依然不会有丝毫改变,即便是飞澜的孩子,他也不会要了。   君洌寒此生,杀戮无数,用飞澜的话说,他是踏着层层白骨才登上了皇位,他从不奢望子嗣绵延,上天将无忧赐给了他,他此生足矣。   她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丝毫动容,因为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皇室最注重也不过是子嗣繁多,开枝散叶。“我会带无忧离开,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变成嗜血的恶魔。”   “不行。”君洌寒断然拒绝。   飞澜冷然的笑,“君洌寒,我没有和你商量,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除非他不想和我离开,否则,我一定会带走他。”   君洌寒的脸色很难看,只有飞澜才能让他这样的手足无措。他无奈的叹,头轻轻的靠在她肩窝,“澜儿,相信朕,给朕一点时间,朕一定会将后宫嫔妃一一处置掉,朕会让后宫成为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家。”   飞澜的眸子有片刻的茫然,但最终,她还是冷漠的摇头,“你需要多久呢?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或许到那个时候,我和无忧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君洌寒,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就是因为我信你,当日无忧才会坠落悬崖,就是因为我信你,逸云才会惨死,竟是因为我信你,我才沦落至今,要依附别人的躯壳活着……”   “澜儿,别说了。”他紧拥着她,深褐的眸子染了一层湿意。“澜儿,朕保证,再也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她用力推开他,神情陌生而冰冷。“你拿什么来保证?君洌寒,你别忘了,无忧才刚刚被行刺,你的确处决了洛青缨,可是,对无忧造成的伤害却无可挽回,我不会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真的失去不起。”   她背转过身,留给君洌寒一个萧索的背影。“皇上请回吧,飞澜累了。”   而身后,一直是极为安静的,并没有听到离去的声音,整整一夜,君洌寒就坐在榻边,静静的凝望,静静的守护。起初,他凝视的目光让飞澜觉得如芒刺在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也习惯了,浑浑噩噩间,也陷入了梦境,梦中都是初相遇时的场景,他们在孔雀山庄渡过了三载,那三年是飞澜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她并不知道,那三年对于君洌寒来说,同样是无可取代。   瑜琳是他的过去,他从未否认过,他与瑜琳在青葱岁月,曾有过短暂的快乐。而飞澜在他身边的日子,每一天,都带着缤纷的色彩,她给他快乐,也带给他疼痛,让他在痛苦与欢乐之间煎熬着,从没有人带给他那样的心动,从未有人可以让他那样的刻骨铭心。   他一次次维护瑜琳,并不是因为他对瑜琳的爱更深,而是他曾经那样的笃定,飞澜永远不会离开他,直到飞澜坠城,她在他怀中失去气息,那一刻,他才知道,他错的有多么离谱。   君洌寒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飞澜苍白的小脸,只有在她熟睡时,他才能肆意的触碰她,亲吻她。“澜儿,安心睡吧,朕不会让你和无忧离开的,你们是朕的命。”   天亮的时候,飞澜才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早已没有君洌寒的影子,天色还早,尚未到早朝的时辰,她想,他应该早已离开了。   飞澜洗漱更衣,然后推开.房门,到院中散步。只听得花海之中,传来刀剑之音。飞澜不解的向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花海之中,君洌寒正在教君宁练剑,父子二人的神情都很认真,无忧手中一把月光剑上下翻飞,而君洌寒只握着一把木剑,偶尔出手指点一二。   “好了,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朕要上朝了。”君洌寒蹲在无忧身前,用绢帕轻轻的擦拭着无忧额角的细汗。   无忧嘻哈的笑着,突然伸出手臂环住君洌寒的颈项,在他耳畔低喃道,“爹,你昨夜和娘亲相处的如何?你们都做什么了?”   君洌寒失笑,指尖轻弹了下无忧的额头,“你这小鬼,还敢提昨夜的事,朕还未跟你算账呢,进宫这么久,难道太傅没教过你,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吗?”   “孩儿才不管什么欺君之罪呢,我不过是跟父亲说了个小谎而已,爹爹要惩罚无忧也未尝不可,但是不许太重,因为娘亲会心疼的。”无忧将头靠在君洌寒肩膀,撒娇的说道。   君洌寒朗笑着将无忧抱起,“你这机灵鬼,知道朕舍不得罚你,就学的越来越骄纵。当真是朕宠坏你了。”   无忧嘻嘻的笑,就任由他抱着。   “朕去上朝了,等朕下朝回来陪你一起用膳。”君洌寒抱着他走出花海,边走边道,“用过早膳,朕就要考你功课了,昨日太傅来跟朕说,你很不谦虚呢。”   “那个老头只会告状,同样的东西,他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他说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无忧嘟唇抱怨。   “太傅是太祖时期状元出身,才高八斗,他能扶持三朝,自有过人之处。臭小子,你给朕虚心点。”君洌寒温声训斥,倒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飞澜躲在树灌之后,待父子二人的声音消失,才从灌木后走出来。她蹙眉沉思,心想,或许她真的是想得太多。   她回到殿中时,侍女已经备下了早膳,无忧坐在桌边,吃的正香。“娘,快过来用膳。”无忧指着满桌可口的食物嘀咕着。   飞澜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淡声开口,“不是要等你爹爹一起用膳吗?怎么自己先吃了?”   无忧一顿,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刚刚散步事无意间听到你们谈话。”飞澜坦然回道,并未隐瞒。   “他喜欢用膳的时候考问我功课,每一次都定要将我问到哑口无言才能罢休,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哪里吃得饱。”无忧抱怨着,他现在有了经验,每一次君洌寒要考问他功课,他都会先把肚子吃饱。   飞澜含笑,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送入无忧的碗中,并温声道,“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无忧吃饱之后,放下碗筷,又道,“娘,你还不知道吧,夏嫔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哦?理由呢?”飞澜不解,难道昨夜君洌寒到夏染雪的寝宫,就是为了处置她吗?那么,理由又是什么呢?难道他真的打算将后宫嫔妃一一处置?可即便他动了这个心思,庄氏也绝不会让他任意而为。   无忧懒懒的挪了下身子,“夏尚书贪赃枉法,刚刚被下狱,爹爹好像很生气,下命秋后处斩,夏氏全族流放。夏染雪身为罪臣之女,免不了要受牵连。”   飞澜低眸不语,浅饮了口清茶。她想,若当日爹爹不是上奏先皇,恳请秘密处置慕容一族,那么,她慕容飞澜也已是罪臣之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君洌寒下命血洗慕容氏满门,看似残忍,却保住了慕容一族的荣耀与尊严。   “无忧为什么不唤‘父皇’?”飞澜放下手中茶盏,随意问道。   “父皇,既是父,也是皇。可无忧只想他是我爹爹。”无忧固执的回道。   他的话让飞澜十分无奈,又多少有些苦涩。她自然懂得,无忧需要的只是父亲,而并非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想,君洌寒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欣然接受了爹爹这个称呼。   ……   十日之后,大翰与圣朝边境,圣朝军队撤出容渡二城,两国正式达成了议和,如此,君宁与胧月也不便继续呆在圣朝帝都。   驿馆之内,车马已整装待发,君宁与沈浪督促这出发之事,反倒是胧月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连饭也不吃。君宁自然知道她为何事闷闷不乐,却也不予理会,有些事,旁人都无法插手,只有她自己释怀,才能真正的解脱。   飞澜与无忧前来送些,并从宫中带出些贵重之物,便是君洌寒赠与大翰使臣的礼物。   “怎么不见大婶呢?以后只怕今生永无相见之日,总该告个别吧。”无忧玩笑着开口。   “属你话多。”飞澜白他一眼,而后向君宁问道,“胧月公主可是病了?此地距大翰帝都路途遥远,公主若抱怨在身,长途跋涉只怕要吃不消。”   君宁无奈的哼笑,回道,“的确是病了,不过是相思病。”   飞澜有片刻呆愣,而后沉默。胧月的心思,她并非全然不知,只是,胧月见到君洌寒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胧月一时的心血来潮,没想到胧月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   “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而非归者。有朝一日,胧月公主会明白,值得她珍惜的那个人,其实一直守在身边。”许久后,飞澜淡淡道。   君宁下意识的瞥了眼不远处与侍卫交谈的沈浪,会心一笑。“胧月心性尚未成熟,一时的迷恋,很快就会过去。玉墨,让本王看不懂的人,是你。你对圣朝皇帝,又是怎样的心思?”   飞澜一笑,随口敷衍,“玉墨愚钝,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懂?玉墨,别把本王当傻子,宫宴之上,他看你的眼神,是男人看喜欢的女人时才会有的眼神。若他对你无心,不会将你困在宫中,若你对他无意,也不会甘心深陷牢笼。”君宁凤眸轻眯着,目光犀利,丝毫不容人逃避。   飞澜再次沉默,因为她本就无话可说,无从辩驳。   “玉墨,你真的要留下来做他的妃子?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不过是敷衍本王的话而已。君洌寒的后宫有多少女人,你不会不清楚吧。”君宁冷笑着说道。   飞澜依然不语,反倒是无忧开了口,“在我圣朝领土,非议我朝天子,并非明智之举,还请大翰太子自重。”   君宁冷眼扫过只到自己腰间的孩童,那凛冽的清贵,与那张绝世的容颜,与圣朝天子丝毫不差,连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都一模一样,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是这般。   “无忧,不得无礼。”飞澜板起脸色,将无忧牵住。“童言无忌,太子殿下切莫怪罪。”   君宁嘲讽一笑,“连他的儿子你都这样护着,当真是爱屋及乌。”   “让太子取笑了。”飞澜不温不火的回道。   君宁冷笑,些微嘲弄,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他的身体向飞澜缓缓靠近,头轻贴在飞澜耳畔,压低声呢喃着,“玉墨,本王打出生那天起,从没有本王想要而得不到的,你,自然也不会是例外。”他的语气像羽毛一样轻飘,却让飞澜莫名的心惊,她直觉,似乎有什么事,再不远的将来,即将发生。   出发的那刻,胧月坐在轿辇之中,哭的双眼红红的,她自然是明白的,这一次的离开,她与君洌寒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们的命运本就是平行的,这一次的交汇,是本不该有的意外。无论她甘愿与否,她最终的归宿都是沈浪,因为,那是从她出生开始就注定的命数。   飞澜陪伴她坐在轿辇之中,她会一直将他们送出城,而后再返回。轿辇之中,胧月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哭的楚楚可怜。飞澜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一个心心念念着她丈夫女人,而她却无法怨恨,甚至无法责备。   “别哭了,你看看你,眼睛红红的,再哭可就要变丑了。”飞澜有些勉强的牵动唇角。   “玉墨,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吗?”胧月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飞澜摇头,轻轻的一笑,“你知道的,这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落叶归根,即便是死,飞澜也希望能埋葬在这片泥土中。”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胧月又问。   飞澜摇头,“有些人就是要放在心中想念的,不见反而是一种幸事。”   当时,胧月还并不太懂得飞澜话中的意思,可是,当她懂得的时候,已经是天翻地覆。   送走了君宁与胧月一行,飞澜独自一人回宫,广阳殿内冷冷清清的,这个时间,君洌寒在乾清宫议政,无忧在上书房跟随太傅读书,偌大的宫殿,空旷的让人害怕,飞澜想,或许这也是她不喜欢皇宫的原因之一吧。   她慵懒的靠坐在贵妃榻上,轻合着眼帘,微暖的阳光由半敞的窗棂照射进来,她本就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的几近透明。殿内极是安静,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表哥。”她刻意的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廊柱之后,一身黑衣劲装的顾非凡从暗影中走出,不过短短半载的时光,他消瘦了许多,颧骨高高的凸起,眼窝深陷,但是,他却依然的风度翩翩,俊逸不凡。“飞澜,好久不见。”   飞澜缓缓的睁开眼帘,一双明眸中擎着盈盈笑靥,只是,那笑靥些微的冰凉。因为,顾非凡出现在皇宫,那就意味着,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也没想过,我们会再相见,在所有人眼中,慕容飞澜早已深埋黄土。”   顾非凡悄悄的走近她,她的侧脸与飞澜如出一辙,只是,她那样的年轻,这一张脸,并不属于慕容飞澜。   他负手而立,冷情的笑,“人死又怎么可能复生呢,本相知道你不是飞澜。”他唇角扬起的笑靥微苦,明知飞澜不会回来,明知这一切可能是一场陷阱,他还是冒死出现在这里。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从你亲手将慕容飞澜送到宁王怀中那一刻开始,就是将她送入了地狱之门,顾非凡,权势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飞澜极淡的开口,神情冷漠。   飞澜轻飘飘的话却让顾非凡大惊失色,他踉跄的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谁?”   “我知道的或许更多。”飞澜不以为意的哼笑。而下一刻,顾非凡已经近身,掐住了她颈项。   “别和本相来这一套,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君洌寒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冷着脸,一连丢出一串问题。   “既然想知道朕有什么目的,倒不如亲口来问朕。”殿门缓缓开启,君洌寒一身绛紫锦袍,少了明黄的刺眼,反而平添了柔和的清贵。   飞澜眸色忽而沉了,她静静的看着他,却听到殿外细碎的脚步声,这里已经被弓箭手包围了。她唇角缓缓扬起讽刺的笑,“皇上故意让永河公主看到我的脸,原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通知顾非凡,将他引入宫中秘密处决。皇上当真好心机。”呵,她竟再次沦为了他的棋子,被他利用。   “对不起,澜儿,顾非凡,朕必须除掉。”君洌寒眸色幽深孤冷,眸中寒光却是那样的坚定,顾非凡已经有了投靠豫南王之心,若让这两股势力融合在一处,他就再也无法控制,到时只会天下大乱。   飞澜抿唇沉默,手掌紧握。而此时,顾非凡却突然笑了起来,带着阴霾之气,“皇上真以为你可以杀了我吗?我既然敢来,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冷笑着,抓起飞澜的手,飞澜指尖腕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鲜红的色彩,呈现蜘蛛的形状,并逐渐的蔓延扩大。   她,居然中毒了。   顾非凡的两指间,露出一支细密的银针,就是刚刚近身的时候,他用指尖的银针刺破了飞澜的颈项间的肌肤。因为他紧掐着飞澜的喉咙,银针刺破肌肤的细微疼痛被轻易的忽略了。   “本相不管她是不是飞澜,但本相若有三长两短,她就只能给本相殉葬了。”顾非凡大声的冷笑。手掌依旧死死的抓在飞澜腕间。   君洌寒剑眉冷蹙,面色微变。他千算万算,却偏偏漏算了一点,他没想到顾非凡竟狠得下心来伤害飞澜。“顾非凡,你若敢伤她半分,朕便将你挫骨扬灰。”   “有美人陪葬,我还怕什么,倒是皇上,害死飞澜一次,如今可要害死她第二次吗?”顾非凡手臂用力,将飞澜扯入怀中,他的唇就贴在飞澜面颊一寸之上,气息灼热。   飞澜在他怀中挣动,可每动一下,腕间都传来骨节清脆的碎裂声,尖锐的疼痛让她不由得闷哼。而她的疼痛声,如利刃撞击在君洌寒心口,他只会比她更痛。   君洌寒开始后悔,他根本不该让飞澜涉险。“顾非凡,将她放开,朕放你走。”   “好啊。”顾非凡邪气的笑,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这就是解药,唯一的解药,如果皇上想要,就亲自过来拿吧。”   “皇上万万不能涉险。”徐福海率先跪倒在君洌寒身前,阻止他向顾非凡靠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非凡一定是有阴谋。   顾非凡邪冷的笑着,将手中瓷瓶高高举起,“皇上可要快些决定,若她腕间的红色血线蔓延到掌心,只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皇上三思啊。”身后御林军跪了满地。   “给朕滚开。”君洌寒怒声喝叱,一脚踢开身前徐福海,大步向顾非凡面前走去。而他刚刚在顾非凡面前站定,指尖,顾非凡手掌一转,便将瓷瓶向空中抛出,若让瓷瓶落地,解药散落,那么,飞澜就真没救了。而君洌寒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身形快若闪电,飞身而起,顺势伸出手掌,由高空坠落的瓷瓶丝毫不差的落在他掌心,他紧握住手掌,好似掌心间握着的是他的命一样。   然而,顾非凡显然早有预谋,他反手一掌击向君洌寒心口,此时,君洌寒一手握着瓷瓶无法出手,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臂还击,然后,顾非凡早有准备,他将飞澜扯在身前去抵挡君洌寒的袭击。   半空中,君洌寒强行收回手掌,反手护住心口,硬生生的接下了顾非凡一掌。他直觉心口一麻,一股腥甜由喉咙处上涌,他强行运功抵挡,身体踉跄的后退几步,被徐福海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然后,只见顾非凡扯着飞澜跳出窗外。   第183章 不要杀他   更新时间:2013-9-22 8:45:21 本章字数:10644   然后,只见顾非凡扯着飞澜跳出窗外。   君洌寒带着众人一同追出殿外,彼时,顾非凡被弓箭手团团包围,但是,他手中有飞澜这张王牌,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皇上还不让弓箭手退下?难道想看着这小美人被射成刺猬?”顾非凡戏谑的笑着,手掌板起飞澜的小脸。飞澜并未反抗,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面前的顾非凡让她觉得太陌生,这个男子,真的是从小疼着她,宠着她的表哥吗。   君洌寒负手而立在原地,手掌一摆,弓箭手听命退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现在可以放开她了吗?”君洌寒沉声开口。   顾非凡冷笑着,一掌落在飞澜后背,将她推向了君洌寒的方向。“小美人,回见。榛”   君洌寒心口一惊,利落的伸臂环住飞澜,稳稳接住她,而后将她交给一旁徐福海。   彼时,顾非凡已经跳上宫墙,距离太远,弓箭手开弓放箭,却根本射不到他。   “将箭拿来。”君洌寒厉声道,很快便有御林军双手奉上一并玄色弓箭,君洌寒将金箭搭上弓弦,只听得嗖嗖嗖三声轻响,三箭破空而出,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芒倚。   “君洌寒,不要杀他!”飞澜惊声尖叫,上前想要阻挡,而金箭依然离弦,擦过她衣角,丝毫不差的射在顾非凡后心。飞澜看整整看着他从高高的宫墙上滚落。   “表哥!”飞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飞身上前,而一股力道突然制衡在她腰间,正是君洌寒从她身后用双臂环住她腰肢,阻拦了她的去路。   “澜儿别去。”他的声音微弱沙哑,顾非凡那一掌不清,已经伤及了肺腑,他妄动内力拉开乾坤弓已是大忌,如今,他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挽留飞澜。   然而,飞澜突然转身,失控的挥了他一巴掌,“放开我!君洌寒,你杀了他,你怎么能杀他!”她怒吼着,双眸中都是恨意与怒火,此刻,她看不到他的伤痛,飞澜的脑海中都是顾非凡背上插着羽箭,从宫墙上坠落的画面。   她决然的转身,头也不回的飞身而起,向顾非凡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在她身后,君洌寒再也无法支撑的单膝倒地,一口鲜血喷出。   “皇上!”徐福海大惊,屈膝跪倒在他身旁,只见,君洌寒的眸中是难以掩饰的疼痛,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飞澜,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缓缓的展开掌心间的瓷瓶,瓶子却是空的,里面并没有所谓的解药,君洌寒自以为是的算计顾非凡,但他终究错算了人心。因为在乎,所以,他有了最致命的弱点,而顾非凡就踩在他的痛楚,这一次,他输了,并且输的彻底。   “原来,她在乎的,并不是我。”君洌寒苦笑着,鲜血顺着唇角不停的流出来,心口麻木的感觉逐渐演变成疼痛。   其实,他并不懂得,即便飞澜与顾非凡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却依旧有青梅竹马之意,何况,飞澜违背了婚约,是她弃顾非凡在先,她终究对他有一份亏欠,就好像君洌寒对瑜琳,所以,飞澜不想看着他亲手斩杀顾非凡,她不想他的手上再沾染她亲人的鲜血。   “娘!”无忧匆匆而来,却只见到飞澜远去的背影。他下意识的去追,身后却传来君洌寒沙哑的声音,苍白而无力。   “无忧,你也要离开朕吗?”   无忧硬生生的蹲下脚步,反身来到君洌寒身前,“爹,你受伤了!”无忧一脸担忧之色,两指按在君洌寒腕间,他脉象紊乱,内伤极重,只怕伤了心脉。   君洌寒紧握住他的手,唇片颤抖着,不停的呢喃着,“无忧,无忧……”然后,失去了知觉。   而另一面,飞澜在宫墙下找到了顾非凡,他靠坐在墙角,脸色微白,一双眼眸却格外晶亮。   “表哥!”飞澜惊慌失措的扶起他,脸色写满忧心之色。   顾非凡看着她笑,忽然将她拥在怀中,“飞澜,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顾非凡的下巴抵在她头顶,明眸些微的湿润了。“澜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不敢肯定你真的起死回生,所以,我冒死等在这里,我对自己说,再等一等,只要你来寻我,那你一定就是我的飞澜,只有飞澜才会在乎我的生死。”   飞澜挣脱他怀抱,此时,她着实没心思与他谈情说爱,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情爱可谈,她对他,只是亲情而已。   “师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皇上的御林军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他这次是真的要杀你。”飞澜急切道。   顾非凡一笑,并无意外,“他最担心的便是我与豫南王合谋,他现在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只是,他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表哥,你还能走吗?飞澜扶着你,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顾非凡笑着,任由她将他从地上搀扶起,“飞澜,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是吗?”   “嗯。”飞澜随口应着,她现在无暇顾及太多,她迫切的想要将顾非凡带到安全的地方,若让他落在君洌寒手中,必死无疑。   顾非凡的手臂环抱着她,凝重的道,“飞澜,一定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尚未等飞澜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只见他将两指置于唇边,吹出一声嘹亮的哨声,很快,不远处传来马蹄哒哒的响声,一辆马车向他们飞奔而来。   顾非凡抱着她一同跳入马车,身手利落,动作敏捷,全然不像一个身负重伤之人。   “原来表哥是有备而来。”飞澜眉心轻锁,已生出几分疑虑。   顾非凡一笑,而后将手掌摊开在飞澜面前,他掌心间安静的陈放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将它吃了,你身上的毒虽然不致命,却能让你吃些苦头。”   飞澜将要送入口中,而后问道,“这颗药在你这里,那么,皇上夺去的……”   “不过是一支空瓶子而已。”顾非凡有些洋洋得意。君洌寒不顾性命夺取的解药,却是一支空瓷瓶,当他发现的时候,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那个男人,也并非是没有弱点的,而飞澜就是他的弱点。   飞澜有短暂的沉默,苍白的小脸更白了。“表哥,我帮你将背上的羽箭拔下来吧。”她伸手刚要触碰,却被顾非凡闪躲。   “我自己来。”顾非凡说罢,暗运内力,将背上的三支羽箭逼出体内,那剑上不过沾染了几滴鲜血而已,不过是刺破了皮肉,根本没有伤到肺腑。   “你……”飞澜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我穿了金丝软甲,君洌寒的乾坤弓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距离太远,我又有软甲护体,不过伤了皮肉,飞澜不必担心。”他握住飞澜的手,紧按在自己心口,“飞澜,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飞澜冷然一笑,她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君洌寒设计顾非凡,而顾非凡却将计就计,他处处利用她钳制君洌寒,甚至不惜拿她当挡箭牌,他当真是她的好表哥啊。4“从未有过开始,没有结束,又何来的重新开始之说?表哥真会开玩笑。”   她冷冷的想要甩开他,无奈他握的太紧。“顾非凡,放开我!”   “放开?不,飞澜,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让你回到我身边。”顾非凡说着,神情有些微的疼痛。那些借酒消愁的日子,就好像噩梦一样,他在梦中,不停的梦到飞澜的样子,他总是见到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将她交给宁王,为什么要伤害她。   每每那个时候,他都痛的恨不得杀了自己,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将飞澜拥在怀中,如果一切还可以挽回,他愿意倾尽一生来弥补她。   飞澜不再挣扎,安静的靠坐在车壁,冷然的笑,“表哥真是好心机,好谋略,这一次连皇上都找了你的道。”其实,当君洌寒强行收回手掌,硬生生的接下顾非凡那一掌时,飞澜就知道,他是在乎她的,比她想象中更在乎。   顾非凡冷然一笑,眸中闪过犀利的光。“这一次,他的确是输了,而且输的彻底。我落在他心口那一掌,震碎了他心脉,只怕他现在已经命在旦夕了吧,只要他一死,飞澜,这天下和你,都是我的。”   “你说什么?”飞澜绝美的容颜瞬间褪去了血色,身体轻微的颤抖,她指尖深陷入掌心,强作镇定。   “我说,他会死。”顾非凡出尘的笑着。   “不,他不会,我不相信。”飞澜不停的摇头,干净的眸子开始涣散,逐渐被泪水模糊。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一天会突然的倾倒,在她心中,他是神一样的存在。   “顾非凡,如果他有任何意外,我不会放过你!”飞澜低吼一声,失控的挣脱开他钳制,想要跳出而去,可是,她刚迈开脚步,身体突然一软,整个跌倒在地。飞澜惊恐的瞪大了双眸,她竟然使不出力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飞澜质问。   顾非凡笑着,将她轻轻从地上抱起,邪气的回道,“刚刚那颗药丸的确是解药,只不过我在药中加了些软骨散,在我们成亲之前,你只能这样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飞澜愤愤的看着他,她突然开始恨他了,恨他为了得到而不择手段。   她被顾非凡带入一处陌生的庄园,车行不过几个时辰,飞澜知道,这里还是帝都界内,只是,这地方必然是十分隐秘的,顾非凡不可能让君洌寒的人马找到他们。   飞澜被困在屋内,屋子被布置的十分精致,即便是细小的饰物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看得出主人的用心,这庄园的风景极美,推开窗子,便可见到下桥流水,假山池沼,还有转动的水车,哗啦啦的流水之声,让人心莫名的宁静。   飞澜靠坐在窗前,眼前风景极美,可是,她全然无心欣赏,她的心很乱,一直被君洌寒的伤势牵挂着,是她太笨,居然没有留意到他伤的有多重,呵,这一次,她是真的伤了他的心吧,她头也不回的跟随顾非凡离开时,他是不是也很痛?就好像曾经,他为了瑜琳而一次次的丢弃她一样,那种心痛的滋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师兄,曾经的你,对我的伤害也是无心的吗?伤了我,你是不是也会很痛?”飞澜微敛着眸,喃喃自语。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子柔柔的声音,飞澜回头,竟然是永河公主,她站在门口处,缓步而入。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飞澜不解问道。   “是啊,其实我不该在这里的。”永河苦笑,忆起那日,顾非凡喝的烂醉如泥,口中不停的喊着飞澜的名字。她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去,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大声的告诉他,飞澜没有死,她就在宫中。   从那日期,他不再饮酒,他变回了那个冷漠深沉的顾非凡,她知道他在筹划着什么,或许会对皇上不利,可是,但他站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跟他走的时候,永河还是很没有骨气的点了头。   后来,她来到了这里,然后,没过多久,飞澜就来了。永河突然明白,顾非凡将她带到这里的目的,是要用她来制衡飞澜,用她的安危来逼迫飞澜屈服。从头到尾,她都是顾非凡手中的一颗棋子。   永河陪她一同站在窗前,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飞澜蜷缩在身体,坐在窗前,目光呆滞的看着雨水顺着房檐成柱而落,发出哗啦啦的嘈杂之音。   “在想他吗?”永河突然出声道。   “嗯。”飞澜点头,坦然的承认。   永河一笑,继续说道,“皇上自幼心思就深,即便是母亲和我这个长姐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有一点,我却是看的出的,那就是他对你的爱。若没有瑜琳,你们的情路不会走的如此艰辛。”   飞澜微眯着美眸,眸中有了明亮的光晕,她轻轻的开口,“一颗心怎么能分给两个人呢?我不要他爱着我的同时,也爱着瑜琳。”   永河摇头,苦笑,“都说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可是,凡事都是有先后的,瑜琳是第一个让他心动过的女子,即便不再爱了,那份曾经的悸动仍然存在,何况,他欠瑜琳的太多,多到他没办法不去纵容。他从没想过让你受到伤害,你受伤的时候,他只会比你更痛,可是,他们相遇的太晚,因为瑜琳的存在,在他爱上你的那一刻,伤害就已经注定。”   飞澜不语,她想,她真的懂了,可是,要怎样才能让他认清自己的心呢?她要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自私也好,独占也罢,她要的男人,只能爱她一个。   她伸出手掌,去接房檐上落下的雨,雨水打落在掌心,触感冰凉。   “我想离开这里。”飞澜出口道。   永河轻笑,回道,“好啊,我会帮你的。”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飞澜在永河的帮助下,趁着大雨与夜色,乔装打扮成护卫的模样,打算逃离庄园。   可是,她的运气似乎很不好,她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庄园,却被从外赶回来的顾非凡发现,他大发雷霆,赐死了当值的所有护卫,永河上前说情,却被顾非凡扬手打了一巴掌。   永河本就娇弱,自然受不住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整个人摔倒在雨中,模样极为狼狈。   “公主!”飞澜已经,来到永河身边,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永河一侧的脸颊红肿的厉害,她死死的盯着顾非凡,眸中有委屈,也有不甘,她的脸上一片湿漉,却不知是雨,还是泪。   “顾非凡,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打她。”飞澜将永河拥在怀中,向顾非凡大声质问。   顾非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他手中撑着的油纸伞却只遮挡住飞澜的身体,“别在这里淋雨,若感染了风寒,我会心疼的。”   他的话对于永河来说,极是伤人。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语,身体却颤抖的很厉害。飞澜狠狠的瞪着顾非凡,“是我要逃走,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是我厌弃你,顾非凡,你有任何怨气都冲着我来,别再伤害永河公主,她对你的爱,并不是你任意伤害她的理由。”   顾非凡不以为意的哼笑,“飞澜,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呢,但是,如果你继续不乖的话,我也只能用她来出气了。这一巴掌不过是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说不定会让她断手断脚。”顾非凡蹲身在飞澜面前,邪气的一笑,附耳道,“如果我心情很不好的话,杀了她也不一定。”   “顾非凡,你变了。”飞澜别开眼帘,疼痛道。   顾非凡笑,眸色却沉了,“我并未没有变,变得是你。飞澜,你再也不是幼时只会粘着我,像小尾巴一样跟随在我身后的小女孩了。”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飞澜仰头,坦然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我还是愿意和你亲近,因为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哥哥。”   “我从来不想做你哥哥。”顾非凡突然咆哮。   飞澜苦笑着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房,“这里,爱过的人,只有君洌寒,我回来,是因为我割舍不下他,我的确对他有过恨,可是,没有爱过,又怎么会恨呢。”   “飞澜,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顾非凡双手按住她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飞澜的唇角一直微扬着,她被他摇晃的身体都在发疼,声音有些微弱,“爱情本身就是致命的毒药。无论是你,我,还是永河公主,我们都中毒太深。”   “再深的毒也有解药,飞澜,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回到他身边,三日后,我们就成亲,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顾非凡的掌心轻抚过飞澜柔嫩的面颊,低头去亲吻她艳红的双唇,飞澜下意识的侧头躲闪,他的吻只落在她发间。   对于飞澜的躲避,顾非凡倒也不恼,他缓缓起身,含笑看着她。此时,飞澜对于他来说早已是笼中鸟,插翅难飞。   飞澜有些吃力的将永河扶入屋内,她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药膏涂抹在面颊的肌肤上,触感温凉,倒是减轻了些火辣的疼痛。   “飞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下.贱?”永河自嘲的一笑。   飞澜轻叹,“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永河眸中含泪,突然抓住了飞澜的手,“对不起,不仅没有帮到你,反而成了你的负累。”   飞澜笑,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零乱的发,温柔的为她整理着散乱的发髻,“公主何出此言呢,当年塞外苦寒,你我相依为命,如今依旧可以。”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歇之意,冷风透窗而入,灌入胸腔,飞澜开始不停的咳了起来。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侍女走进来,怀中捧着厚重的披风和干净的衣物,她在飞澜面前停住脚步,缓缓一拜,“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相爷吩咐奴婢侍候姑娘沐浴更衣,以免感染风寒。”   这侍女的话只对着飞澜一人,很显然,顾非凡的关心也只针对她一人,至于永河是死是活,他全然无意。这的确是很伤人的。   飞澜接过侍女手中衣物,而后放入永河怀中,“公主先去沐浴吧,我想安静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她故作冷漠的别开眼帘,看向窗外,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如此不过是给永河一个台阶下。   永河眸中涌动出泪,抱着衣物,转身走了出去。侍女在她身后,缓缓的合起了房门。   离开飞澜的卧房,她在一间房门前停住脚步,啪的一声破门而入,将手中衣物丢在了屋内男子面前。她站在他身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眸中神色复杂。   “你这是做什么?耍公主脾气?”顾非凡不以为意的哼笑。   “相爷对飞澜真是关心呢?怕她淋了雨受寒,连更换衣物都准备妥当,真是无微不至。”永河不冷不热的开口。   顾非凡笑,坦然道,“你应该明白,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顾非凡!”永河厉声吼道,“顾非凡,你究竟将我当成什么?是不是我无论为你做什么,你都不屑一顾。我为你背弃皇族,为你抛弃尊贵的身份,在你眼中,却仍抵不过飞澜的一颦一笑?”   顾非凡慵懒起身,手臂一扯,将她扣入怀中,“傻瓜,别和她比,你是你,她是她。”他的手掌温柔的抚摸过永河红肿的侧脸,眸光邪肆的在她娇躯上游走,她身上还是那件湿漉漉的裙纱,勾勒出女子娇美的曲线。   “疼吗?”他温柔的询问。   永河紧咬着唇,不语,但眸中都是委屈。她疼了又如何,他是不会为她心疼的,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慕容飞澜。   顾非凡轻勾着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吞吐在永河面颊,带着不尽的暧昧。“飞澜很聪明,若戏不做的真一些,她又怎么会相信呢,就算她现在武功尽失,她一样会想出办法逃离,唯一能牵制住她的只有你。”   永河不语,无论他解释什么,无论他说多少情话,也依旧改变不了他利用她,玩弄她的事实。   顾非凡的唇落在永河面颊,并顺着她面颊的肌肤游走,擒住她柔软的唇,永河起初还是抵触的,但他炙热的手掌已经扯开她胸前的衣襟,指尖滑入她身体之中,永河的喘息逐渐急促,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她开始回吻他,很快,两个人就滚倒在床榻上。   窗外,雨声依旧淅淅沥沥,而屋内两人却打得火热,从飞澜哪里得不到的东西,顾非凡开始自欺欺人的在永河身上索取。他在永河身上越是疯狂,他的心就越是冰冷,那么的冷,好像在冰冷的湖底。   而此时,他心中的女孩,正坐在屋檐之下,发呆的看着昏暗的天空,看着淅淅沥沥落下的雨,她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滴,雨水砸落在掌心间,溅开漂亮的水花。此刻,她心中想的都是君洌寒,她想,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会好好的。   ……   而此时,乾清宫中,君洌寒虚弱的躺在龙床上,身边陪伴着他的是无忧。   “爹,你快点好起来吧,无忧答应你,我以后都听话,再也不胡作非为,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无忧牵着君洌寒的手,将小脸埋在他掌心间,嘟着小嘴巴,哭的可怜兮兮。   君洌寒侧头看着他,唇角微弱的上扬,他脸色苍白如纸,从未有过的虚弱。然而,他看着无忧的时候,一直在笑着,慈爱的笑,“以后都听我的话吗?真能这么乖?那朕受伤也值得了。”   “嗯,无忧会听话的,我一定听话。”无忧重重的点头。   “王爷,皇上刚刚喝过药,您让皇上先休息吧。”一旁,徐福海躬身道。   无忧却依旧握着君洌寒的手,说什么都舍不得放开,他终究还是孩子,害怕失去。   风清扬走过来,温柔的抚摸着无忧的头,无声的安慰。“无忧别怕,顾非凡那一掌虽然重,但皇上内力深厚,并没有伤到心脉。”   “可是爹的内伤很重。”无忧嘀咕着,他的医术虽然比不得风清扬的炉火纯青,却也能看出君洌寒的脉息紊乱,内伤极重。   风清扬轻叹,安慰似的拍了拍无忧肩膀,“只要调理得当,很快就会康复的。”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着爹爹。”无忧执拗的半跪在床榻边,一定要守着君洌寒才安心。   君洌寒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无忧的小脸,“你也一天没休息了,回去睡一会儿,等你明天起床的时候,朕的伤也就好了。”   即便明知君洌寒是在欺骗自己,可无忧还是含着泪点头,他说过会听他的话,就一定做得到。“爹,我就在偏殿休息一会儿,如果你明天伤好了,就过来唤我起床,你还要陪我练剑呢。”   “嗯。”君洌寒含笑点头,在无忧离开之后,他才敢咳出声来,伴随着咳嗽声,他的脸色更白了,惨白的吓人。   风清扬将一碗温热的药汤端到他面前,凝重道,“这次真是太险了,若顾非凡那一掌力道再重一分,只怕要震碎心脉,只会回天无力。”   君洌寒苦笑,他当时根本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他心心念念的只想着飞澜的安危,他不希望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顾非凡的下落还是没有查到吗?”他轻咳着问道。   风清扬摇头,脸色晦暗。   君洌寒无奈的笑,风清扬的回答显然已在他意料之内。“顾非凡既然敢来,想必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顾非凡的为人十分狡猾,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的找到。”   “可是飞澜还在他的手中。”风清扬忧心道。   “嗯,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朕想,他绝不可能离开帝都,让刘锦重点搜查帝都郊外零散的庄园,那些地方的嫌疑最大。”君洌寒又道。   “嗯,微臣这就去办。”风清扬起身,拱手退下。   风清扬离开后,君洌寒掀开身上的被子,吃力的爬下床榻,来到窗前,他高大的身体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幽深的目光静静望向天空,他想飞澜了,他突然发现,如此短暂的分离,他竟然都无法忍耐,他要他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他想要一睁开眼帘,见到的就是飞澜,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澜儿,你究竟在哪里,朕想你,你知道吗?”君洌寒仰望着天空,无助的呢喃。   而此时,被困在庄园内的飞澜同样发呆的看着天空,同样的思念着他。因为,两天之后,她就要嫁给顾非凡了,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可是,抗拒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她无法预料,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可是,她不想死了,她并不怕死,她怕无忧伤心,她……也怕君洌寒伤心,呵,真是有些可笑,此时此刻,让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君洌寒。   房门被象征性的轻叩了两声,而后被人由外推开,侍女缓步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托盘,盘中安静陈放的是凤冠霞帔,凤冠上镶嵌着一颗偌大的明珠,而那件嫁衣颜色鲜红,招摇刺目。   “姑娘,相爷请您试穿一下嫁衣,若是不合适,喜娘还来得及修改。”那侍女盈盈一拜,将嫁衣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飞澜的目光迟缓的落在凤冠霞帔之上,目光涣散,似陷入了沉思。那侍女安静的站在原地,飞澜不开口,她自然也不敢多话。   许久后,飞澜冷笑着扬了唇角,“顾丞相命你将嫁衣送过来,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吗?”   “凤冠霞帔在此,姑娘自然是未来的相国夫人。”那侍女盈盈一拜,逢迎道。   飞澜摇头,笑靥中含着嘲讽。“能不能成为丞相夫人,那要拜了堂,洞了房才作数。但现在,我还是楚恒帝的妃子,你觉得你给帝王的妃子送嫁衣,让她嫁给当朝丞相,这会是什么罪?”   “这……”那侍女愣在原地,哑口无言。而此时,顾非凡突然出现在飞澜的房门口,含笑看着她。   “看来这套凤冠霞帔并没有让飞澜满意,是觉得不够奢华,还是不够贵重?我让下人去准备就是。”顾非凡温声说道。   飞澜随意的把玩着指尖,青葱的手指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苍白。“它奢华与否,贵重与否,对飞澜来说并不重要。如果是我心爱的人,布衣荆簪飞澜甘之如饴。师兄知道凤冠霞帔的意义吗?女人穿着它,嫁给心爱的男人,然后,走完漫长的一生,就是幸福。”   “嗯,我会给你幸福的。飞澜,你本就应该是我的妻子。”顾非凡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那侍女躬身而拜,缓缓的离开,并合起了房门。   屋内,只余下了飞澜与顾非凡二人。   他在她身边停住脚步,手掌轻托起飞澜的下巴,这张脸,还是她未出征之前的模样,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飞澜,嫁给我如此不甘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比君洌寒更爱你。”   飞澜嘲弄的笑,淡淡的摇头,“其实,你并不爱我,表哥,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你爱我,当日就不会为了权势而将我交到宁王手中,表哥,将我推入地狱,你也有一份,不是吗?”   “不,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如果我知道这样会害死你,我宁愿放弃一切也绝不会伤害你半分。”顾非凡些微的失控,因为,飞澜的话的确戳到了他的痛楚。   飞澜将头靠在窗棂之上,她唇角边含着苦涩,眸中的流光不停的流动着。“表哥,我相信你也曾后悔过,自责过,可是,慕容飞澜已经死在了,她从高高的城楼上坠落,摔得血肉模糊,为什么一切的过往不可以随着她的死而烟消云散呢?”   “这句话你应该去说给君洌寒听,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顾非凡失控的握住飞澜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   飞澜扬着下巴,笑着凝视着他,眸中却有泪留下来,“是啊,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呢?他真的很傻。”即便她变成了一具冰冷残破的尸体,他依旧抱着她不肯放手,他明明知道冷香逆天,可能会遭受天谴,他仍然义无反顾。   她的泪滴落在顾非凡的手背上,带着冰凉的温度。他突然放开了她,脚步踉跄的后退,目光却是坚决的,“飞澜,我不管你有多爱他,我也不管他究竟如何深爱着你,这些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两天之后,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做了我的女人,他对你的爱,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说罢,转身拂袖而去,留下沉重的摔门声。   第184章 男人是很好哄的,尤其在床上   更新时间:2013-9-24 7:28:02 本章字数:5357   飞澜冷然的笑着,双手托腮,微眯着美眸。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幽香,那一种香是永河身上独有的味道。刚刚,从顾非凡走近的那刻开始,飞澜就闻到了这股香气。飞澜不用想也知道,若非两人亲密的接触,永河的味道又怎么可能沾染的那样深。   飞澜只觉得好笑,这个口口声声说要迎娶她的男人,前一刻还在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嘎吱一声房门响动,永河推门而入,脸上含着柔柔的笑靥。她身上的裙衫已经换了一套艳丽的玫红,微敞的领口,若隐若现着青紫的吻痕。   “飞澜,天色不早了,你还没用晚膳吧,我去吩咐侍女备下。”永河温声说道。   飞澜含着笑,抬眸看向她,语调中有些许嘲弄。“公主在这庄园之中,俨然是女主人的架势,倒是飞澜眼拙了。榛”   永河苦笑,在飞澜身旁坐了下来,将手伸在飞澜面前,缓缓的展开,掌心间是一颗白色的药丸。   “什么?”飞澜不解。   “软骨散的解药。”永河回道移。   飞澜并未伸手去接,因为,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永河,爱情会让女人变得麻木。   “不敢吃?原来飞澜也有害怕的时候。”永河淡嘲的笑。   飞澜轻别开眼帘,低低道,“飞澜只是好奇,这药怎么会落在公主的手中?”   永河苦笑着,眸中擎着泪,带着自嘲。“其实,男人是很好哄的,尤其是在床上。”她说罢,将药递给飞澜,“吃不吃由你,但若你吃了,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才有便于日后逃脱。”   飞澜接过她递来的药丸,稍稍迟疑后,将药送入了口中,她与永河在塞外苦寒之地相伴五载,她愿意相信永河最后一次。   “不怕我下毒害你了?”永河淡嘲。   飞澜轻叹,神情却认真了几分,“飞澜与公主相伴五载,你我之间出生入死的情意,若都含了虚假,飞澜不知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至少,你还有皇上,本宫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永河不急不缓道。   “自古男儿轻薄信,飞澜给过他太多机会,可是,每一次可以选择的时候,他都没有选择我。真心又如何?我的心已经伤了。”飞澜轻合起眼帘,暗运内力,丹田之内气流涌动,她果真可以提起真气,永河的解药是真的。   夜风为凉,从窗口灌入,永河下意识的拢了下领口,“心伤了又如何,只要心不死,你不还是要爱他,这就是女人的命。”   飞澜忽然睁开了一双明眸,眸中流光璀璨,亮的诱.人心魂。“飞澜不远万里回来,不是为了认命的,他伤了我的心,我就要他将心赔给我。”   她负气的话让永河不由得失笑,“他是一国之君,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以他为天,只有你,这性子执拗的很,你不哄他也就罢了,还要他处处疼着你,宠着你,歉疚着你,飞澜,你所依仗的不过是他对你的爱。”   “我没求他爱我。”飞澜执拗的侧过面颊。   永河无奈的摇着头,“飞澜,本宫知道你心高气傲,可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又没有傲气呢,柔嫔有什么错,洛青缨又有什么错,夏染雪呢,她有什么错?他们在遇见皇上之前,都是美貌多情的女子,你觉得她们如何落得这般下场?”   飞澜沉思片刻,黛眉紧蹙,后宫嫔妃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当初洛青缨险些没将无忧害死。4“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们之所以可怜,是因为她们没有得到丈夫的爱,若皇上爱她们,护她们,她们还会死吗?飞澜,你是聪明之人,好好想想本宫的话吧。”永河起身,打算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摆放在一旁的凤冠霞帔,看得出,顾非凡对飞澜有多么重视,多么在乎,凤冠上的明珠都比牛眼大。   “这凤冠,真美。”永河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凤冠上明亮圆润的珍珠。   “公主若喜欢,拿走便是。飞澜不过借花献佛而已。”飞澜随口丢出一句。   永河摇头,“还有两日的光景,即便你恢复了内力,想要在短短两日内逃脱,也绝非易事,这屋子四周被重兵把守,你这新娘是当定了,若不想***给顾非凡,你还是好好想想洞房之夜要如何应对吧。”   飞澜单手撑头,这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   两日后,庄园内四处张灯结彩。   清晨刚刚起身,喜娘就推门而入,开始为飞澜梳洗更衣,可以说,这是飞澜第二次穿嫁衣,可笑的是,第一次竟然是在监牢之中。   喜娘手中握着桃梳,一下下梳理着飞澜如瀑的长发,口中喋喋不休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那喜娘梳完头,将梳子递给一旁侍女,而后,从另一侍女端来的盘中,挑拣了几样精美的首饰,戴在飞澜颈项与手腕间。   飞澜安静的坐在铜镜之前,如同木偶人一般任由着她们摆弄,铜镜中的女子,淡妆浓抹,披金戴银,一身火红的嫁衣,美则美,却太过妖娆,连她自己都要认不得自己了。   “每一个出嫁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飞澜喃喃低语。   那喜娘一笑,恭维道,“禀姑娘,老奴服侍过的新娘子,没有一千,少说也得八百,姑娘可是最美的一个,连老奴看着都不免心动呢。”   飞澜浅浅的牵动了唇角,“嬷嬷服侍过这么多的新娘,她们现在都是幸福的吗?”   “这……”飞澜的话倒是将喜娘问住了,不过这喜娘显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堆了一脸的笑回道,“别的新娘哪儿有姑娘的福气,姑娘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相爷对姑娘必会宠爱有加,夫妻和睦。”   飞澜不语,唇角笑靥讽刺。她第一次听说,幸福与否是用女人的美貌来衡量。   那喜娘手脚十分利落,很快为飞澜梳理好发髻,将精致绝美的凤冠戴在了飞澜头上,而后,用艳红的锦帕遮住了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吉时已到。”门外喜娘的声音高八度,飞澜就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被簇拥着走出了屋子。屋门口停着喜轿,飞澜坐在轿子中,掀开了喜帕一角,苍白的脸色与鲜红的喜帕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这一红一白,却分外绝魅。   喜堂就设置在庄园之内,自然这轿子也没走上几步。落轿之时,同样一身喜服的顾非凡就站在轿子外,他踢了轿门后,飞澜才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来。喜娘将红绫塞入她的手中,她轻握着,心知红绫的那一端是牵在顾非凡手中的。   她头上遮挡着喜帕,只能看到脚下的一处,她机械的向前走着,心想,若慕容家当日没有遭受灭顶之灾,她就不会与君洌寒相识,或许她会遵从长辈的遗命,披上嫁衣嫁给顾非凡,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可惜,命运没有如果。她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司仪之声在耳侧回响,而飞澜却僵直的站在原地,任凭喜娘如何警告提醒,她依旧不为所动。   “相爷……”喜娘战战兢兢开口。   “不碍。”顾非凡轻笑,纵容着她所有的胡闹,虽然飞澜僵直着不动,顾非凡却老老实实的败了天地,最后,向飞澜微微躬身。他倾身靠近,在她唇边呢喃,“飞澜,如今礼成,你已是我的妻子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若表哥偏要如此认为,那飞澜无话可说。”她清冷的还口。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飞澜被喜娘强行送入洞房之内,房门从外反锁,她一把扯下头上喜帕,冷眼打量着屋内情形。她走到床前,伸手去推窗子,才发现窗外早已被人用木板封住了。这顾非凡为了防止她逃走,当真用心良苦呢。   她返回桌旁,桌案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菜式与点心,还有一壶水酒。飞澜在桌案旁坐了下来,桌上的酒菜她自然是不敢动的,如果里面下了迷.药或者是春.药一类,她的意识便不在受她自己的控制了。   正是沉思间,只听得门外哗啦一声锁链落地的重响,而后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顾非凡一身鲜红的喜服,踱步而入,不偏不倚正踩在飞澜扯落的喜帕之上,他顿时就变了脸色。   “娘子竟自行掀开了喜帕,也不等等为夫,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他邪气的笑着,来到桌案前,倒了杯果酒,浅饮一口。“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美酒,飞澜不尝尝吗?”   飞澜伸手挡住了他递来的酒杯,冷然一笑,“贡酒当时宫中之物,表哥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非凡邪笑着,手掌突然擒住她的下巴,“难道淑妃娘娘不应在宫中吗?只要我想要,还不是一样被我握在掌心间?”他的气息是温热的,缓缓的俯下身,唇停留在她面颊之前。   飞澜不耐的扯开面颊,唇角含着的笑,冷到了冰点。不知为何,她莫名的抵触他的靠近,“表哥想做什么?”   他轻勾着她的下巴,暧昧低笑,吞吐的气息带着淡淡酒香气,“拜了堂,进了洞房,澜儿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他修长的指在飞澜锁骨间流连,她一身凤冠霞帔,在晃动的烛光下,美艳不可方物。   他喉间滚动几下,身体开始变得炙热,手掌将滚烫的热度让飞澜不由得蹙眉。而她的唇却越发的扬起,讥讽的轻哼,“表哥一定要逼我吗?”   “慕容飞澜,是你一直在逼我。”他几乎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而后手臂一揽,将飞澜打横抱起,毫不怜香惜玉的丢在了床榻之上。   他就像猛虎一样扑上开,开始疯狂的撕扯飞澜身上的衣衫,而飞澜被他紧压在身下,不停的挣扎着。她手中握着一根尖锐的金簪,她本可以轻而易举的取顾非凡的性命,可是,她没有那么做,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伤了他的性命。   绵薄碎裂的声音在屋内回响,飞澜光洁的肌肤一寸寸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玉臂上,一颗朱砂痣红的刺眼,却如同一根钉子一样扎在顾非凡心上,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怎么,怎么可能还是……”   飞澜冷嘲的笑,她从他身下爬起,快速的拢紧胸口的衣衫。她的身体靠在床壁,微扬着头,美眸轻阖着,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很吃惊吗?不过借尸还魂而已,难道表哥认为飞澜从万丈高城坠落,还能有命活着吗?”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顾非凡跌坐在床榻上,彼此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深深的看着飞澜,眼中的情.欲之色逐渐褪去。“借尸还魂?难道是天香豆蔻?”   “顾相果真见多识广。”飞澜淡笑回道。   彼此之间有短暂的沉默,而后顾非凡突然放肆的大笑,“他还真够爱你的,天香豆蔻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   飞澜仍是不语,泪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下去,她一直紧闭着双眼,顾非凡看不透他眸中的情绪。   他起身下床,向前两步之后,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冷笑着丢出一句,“我记得你回来已经很久了吧,呆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有被破身,君洌寒究竟是不是男人!”   “相爷,不好了,御林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门外,传来侍从急切的回禀声。   飞澜的身体微微一颤,缓慢的睁开了一双明眸,眸中依旧擎着泪,像清泉,像迷雾,很动人,也很深邃,让人猜不透的深邃。   “来了?倒是比想象中更快。”顾非凡哼笑着,转身走回榻边,一把将飞澜从床榻上扯下来,向外拖去。“飞澜,让我们来看看,他究竟有多爱你吧。”他两指捏着她的下巴,微眯着眸子,“飞澜,你说我贪权势,所以你恨我。那你觉得江山美人,君洌寒又会选哪个?”   飞澜被动的被顾非凡扯上庄园中最高的阁楼之上,她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处,庄园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偌大的庄园被御林军团团包围,弓箭手蓄势待发,这座庄园中,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鸟也别想活着飞出去,这架势,顾非凡的命,君洌寒势在必得了。   而顾非凡神色自若,依仗的无非是飞澜这枚筹码。   “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听说君洌寒发疯一般的找你,如果让他知道今夜我们已经圆房了,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发疯呢?”顾非凡冷邪的开口。   飞澜不语,一双瞪大的眸子却冷冷的瞪着他。   顾非凡一摆手,便有下人将她带入阁楼之中,她被禁锢着,只能透过窗缝观察外面的情形,很快,君洌寒的人马破门而入,为首的男子一身绛紫劲装,手中明晃的宝剑,在黑夜之中散发着烈烈寒光。   “多日不见,皇上别来无恙。”城楼之上,顾非凡朗笑开口。重了他的夺心掌,不过短短几日光景,君洌寒竟然能策马扬鞭,倒是有几分让他意外。   “彼此彼此。”骏马之上,君洌寒面容冷峻,俊颜泛着淡淡的苍白。   飞澜透过窗棂的缝隙,那抹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瞳眸之中,她才稍稍的放下心,好在他并无大碍。   “皇上来的倒是快,想必飞澜在皇上心中一定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只是不知道皇上能为她牺牲到何种地步呢?”顾非凡的双手随意搭在墙壁之上,模样悠哉闲适,所谓蛇打七寸,这一次他笃定自己抓住了君洌寒的软肋。   “她不是飞澜,飞澜已经死在了姜洲城下。”君洌寒平静回道。   顾非凡故做出一副惊愕状,冷笑着道,“哦?是这样吗?那皇上可否为我解释一下,何谓冷香逆天,借尸还魂?”   君洌寒面色沉重,抓着马缰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飞澜,很好,真的很好,她与顾非凡之间倒是亲厚,亲厚到没有任何的秘密。   第185章 真的不介意吗?   更新时间:2013-9-24 18:16:49 本章字数:5287   君洌寒面色沉重,抓着马缰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飞澜,很好,真的很好,她与顾非凡之间倒是亲厚,亲厚到没有任何的秘密。   顾非凡自是察觉了他的微恙,继而又道,“皇上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飞澜对我知无不言?”他含笑,随意的用指尖指了下身上艳丽的喜服,“因为,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她现在是我顾非凡的妻子。”   君洌寒冷冷的盯着他,那样狠戾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而顾非凡笑靥不变,继续道,“说到此事,本相还要多谢皇上的怜悯,为飞澜保留了完璧之身,让她完成的成为我的女人。”他说罢,放肆的大笑起来。   放眼天下,有哪一个男人能忍受别的男人染指自己的女人呢?!果见,高大的骏马之上,君洌寒的身体摇晃了几分。一旁,风清扬急切提醒,“皇上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当心中计。”   风清扬这话,明显说的有气无力,身为男人,他们自然都懂得,若非占有了,顾非凡又怎么可能知道飞澜仍是完璧之身榛。   “她在哪儿?”许久之后,君洌寒沙哑的问道。   “皇上想见她?好啊,那我们就来谈谈条件吧。”顾非凡直截了当的开口。   君洌寒冷笑,顾非凡口口声声的妻子,就这样被他当做筹码吗?这又是怎样的爱页!   他冷傲的仰着头,仍是不语,他静静的等着顾非凡提的条件,但心中却多少有了些猜测。而后,只听顾非凡幽幽道,“释放宁王,退位让贤。皇上若做得到,顾非凡自然将飞澜完好无损的归还。”   君洌寒冷然的哼笑,顾非凡的胃口还真大。“你觉得朕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无理要求,若朕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才说过,飞澜已经是你的妻子,顾非凡,你如此大方的将自己的妻子拱手相让,这又是何道理?”   顾非凡脸色微变,却回道,“她人虽在我身边,心却不在,我顾非凡何必留一个空壳,若能用她换万里江山,何乐而不为。倒是皇上,口口声声的说爱她,不是一样不肯为了她放弃江山吗?”   此时,阁楼之内,飞澜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的身体靠在冰冷的窗棂之上,眸中含泪,唇角扬笑,微苦涩。原来,顾非凡将她禁锢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看这样一场好戏。   若是曾经,她定然是要伤心的,可是,今时今日,顾非凡却打错了算盘。因为,他并不知道姜洲城下所发生过的一切。在那时,君洌寒为了她,是愿意放弃一切的,任凭万里江山如画,在君洌寒的眼中,也抵不过飞澜的一颦一笑。   “姑娘,你没事吧?”一旁的侍卫将她脸色难看,担忧的问道。毕竟,在这些人眼中,她还是顾非凡心爱的女人,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飞澜黛眉轻蹙起,手掌捂住心口的方向,“我,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如何是好?我去通知相爷。”那侍卫有些慌了手脚,刚一转身,就被飞澜一掌打昏过去。   她推门而出,一步步向城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和凌乱的发,她头上还带着精美的凤冠,金色流苏随着她的步履摇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呵,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当真是不错的,飞澜没想到自己此刻还有这个心思。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不仅是君洌寒,连顾非凡都傻眼了,只是,飞澜站在与他相对的楼阁之上,他根本无计可施,而她的身体就站在城楼的边沿,稍稍猛烈些的风都有可能将她吹下高城,匆匆赶来的守卫自然是不敢靠近她半分的。   “表哥,好戏该落幕了吧。”她淡淡的开口,缓缓的伸开双臂,微扬着头,那样的姿态,好像一直展翅欲飞的彩蝶,随时都会从高城之上凌空跃下。   她的唇角扬着笑,声音幽幽,如清泉一样,剔透而干净,又宛若天籁之音,撩动人心弦,只是,她一字一句都带着沁人的寒,“表哥应该知道,软骨散让飞澜的武功尽失,如果此刻飞澜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没有生还的希望吧?”   她轻笑着,随意的扫了眼城下,“比起万丈高的姜洲城,这里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摔下去,应该不会死的太难看吧。”   “飞澜,你别乱来,凡事好商量。”顾非凡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他倒是低估了飞澜,没想到她失去了武功,仍可以从侍卫的手中逃脱。   而楼阁之下,君洌寒大惊失色,他永远也忘不了飞澜从姜洲城上坠落的那一幕,她就在他眼前,重重的摔落在他面前冰冷的土地上,身下都是鲜红的血,她的身体都摔的变了形状,他抱起她,却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与温度。   “不!”他惊呼一声,失控的滚落下马,大步停留在城下,仰头凝视着他。不,他绝不能让噩梦重复。   “澜儿,你不要动,求求你不要乱动,你听朕说,朕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站在那里。”君洌寒一双褐眸紧紧的追随着飞澜的身影,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飞澜就会掉落下来。他俊颜之上都是疼痛,那样的疼,飞澜是看在眼中的。   然而,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他。   飞澜不言不语,反而让君洌寒更心慌了,他低哑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澜儿,你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朕不好,朕不该犹豫,不该与顾非凡周.旋的。你乖乖走下来,朕答应你,朕放弃江山,放弃皇位,我们带着无忧隐居世外,我们一家人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好不好?”   飞澜站在高处,静静的凝望着他的眼睛,他眼中的忐忑与小心翼翼,让飞澜心口涌出淡淡的暖意。她终于开口了,薄唇一开一合,如同雪地中随风而动的两片梅花,“洌寒,你还记得姜洲城下的誓言吗?”   “嗯。”君洌寒重重的点头,他怎么能忘记呢,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对女子许下的誓言,然而,他说过之后,飞澜就死在了他面前。   “那你在说一次给我听?好吗?”   君洌寒摇头,不,他不说,他怕他一但出口,飞澜就会像上一次一样,从高高的城楼上飞身而落。   飞澜含笑,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洌寒,你说给我听,你说了,我就乖乖的走下来,你若不说,我即刻便跳下去。”她自然是在威胁他,甚至有些无耻。   “好,我说。”君洌寒在城下站定,凝重的举起右手三指,“我君洌寒对天起誓,愿娶慕容飞澜为妻,今生今世,对她珍之重之,不以一指相加,此生永不相负。”   如那日一般,飞澜柔柔的笑,轻轻道,“夫君。”   只这一声夫君,君洌寒便觉得,即便是失去一切,也值得了。“澜儿,听话,乖乖的下去。”   飞澜轻轻的点头,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双臂伸展,身体微微的向前倾去,冷风习惯而过,吹起她身上鲜艳的嫁衣,她犹如一只美丽的红蝶,伸展着绝美的双翼。   飞澜轻轻的笑,记得上一次,也是穿着嫁衣吧,真是巧合的过分,只不过,这一次,结局将是不同的了。“夫君,你相信飞澜吗?”   “嗯。”君洌寒重重的点头。心却已经纠结在一处。   飞澜微扬着小脸,没有在看他,只有幽幽的声音传来,“那么,你一定要相信,飞澜可以飞向你。”她话音刚落,足下轻点,身体凌空而起,飞下了高城。   “澜儿!”君洌寒歇斯底里的一声呼喊,之后却见,这一次,飞澜并不是自由落体,而是如小鸟一样,施展轻功,轻飘飘的飞落入他怀中。   “夫君,我来了。”她柔软的双臂环在君洌寒颈项,她娇笑着,看着他,与此同时,也听到了他胸口的狂跳声,刚刚那一幕,真是将他吓坏了。   君洌寒一把将她扣入胸膛,恼怒道,“慕容飞澜,若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他声音开始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若再有下次,他真的会疯掉。   然而,此时,城楼之上,顾非凡的神情由惊恐转为震惊,最后化为疼痛,飞澜居然恢复了武功,原来她一直在骗他。她演的可真好,即便他要强占她,她亦没有运功抵抗。   “顾非凡,这场戏应该落幕了吧。”君洌寒轻拥着飞澜,仰头看向城上的顾非凡。   只见顾非凡大声的冷笑,手臂无力的撑在城墙之上。失去了飞澜这个筹码,他知道自己输定了。他听到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听到侍从的惨叫之声,然后,御林军将他团团围住。只等着君洌寒一声令下,将他斩杀。   “夫君,别杀他。”飞澜柔柔的呢喃,轻轻的晃动着他的手臂。   “澜儿一句夫君,就要朕放过顾非凡一命,这场买卖似乎太亏了点。”君洌寒轻笑着开口,几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是苍白。   飞澜心疼的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他英俊的脸庞,撒娇的说道,“那叫一辈子如何?”   “听起来倒是不错。”君洌寒朗笑,而后将飞澜打横抱起,放在骏马之上,而后,他飞身上马,将飞澜拥在胸膛中,一勒缰绳,对风清扬道,“剩下的交给你处置,留顾非凡一命。”   他说罢,一扬马鞭,带着飞澜扬长而去。   广阳殿内,浴室之中,不停的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君洌寒安静的坐在殿外,目光深沉的盯着挡在彼此间的水墨屏风,屏风之后,飞澜正在沐浴。   他将她抱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残留着被撕扯的痕迹,无意间裸.露出的肌肤上挂着深浅不一的痕迹,看在君洌寒眼中,如同利刃般刺痛了他的心。他真恨不得将顾非凡碎尸万段,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承诺了飞澜留顾非凡一命。他不敢去想,飞澜为顾非凡求情的理由,只因为他是她的表哥,还是因为,他在今夜成了她的男人。   很多事,君洌寒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奢求,只要飞澜回到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他带着飞澜离开,如果他留下,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顾非凡。   此时,浴室之内,飞澜的背轻轻靠在池壁上,柔软的手臂随意的荡在水面,划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洁白的玉臂之上,仍然嵌着那刻血色的守宫砂。   飞澜敛眸凝视着水面,纤长的睫毛沾染着水雾,轻轻的颤动着,她的眸光映着水色,些微涣散,唇角缓缓扬起轻嘲的笑,顾非凡的话,她不知道君洌寒会如何想,应该会难过吧,他的性子,自私独占,怎么会容忍别的男人染指他的女人呢。   “君洌寒,你现在是怎样的感受?伤心了吗?”飞澜喃喃自语,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浮起讥讽之色,“那你可知,你与瑜琳日夜相守之时,我又是如何自处!”   她两指轻捏起水面漂浮的一片玫瑰花瓣,放在鼻端轻嗅,她已经在浴室中呆了太久,她想,君洌寒的耐性也应该磨光了,是时候出去了。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飞澜的身体破出水面,莹白的肌肤上沾染了一层剔透的水珠。雪白的裙衫套在肌肤之上,遮挡住完美无瑕的曲线,及腰的长发被她随意拢在胸前,发梢还滴答的滴落着水珠。她湿漉的身体还沾染着浴室中的水汽,在她周身形成一圈淡淡的迷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梦如幻,那样的美,几乎美得失去了真实。   而飞澜偏偏就是以如此绝美的姿态出现在君洌寒面前,他沉思的眸子本就些微涣散,在见到飞澜时,眸光完全失去了焦距,他失神的看着她,而飞澜的倒影并不在他眸中,而是深深的刻在了心上。   “夫君。”飞澜轻弯起唇角,低低的笑着,眉宇之间含着万般妩媚风情,笑靥中又暗藏一丝轻佻玩味。   “嗯。”他极淡的应着,起身来到她身前,不由分说的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体出奇的柔软,抱着她的感觉就好像抱着一团轻飘的棉花。“澜儿,你好香。”君洌寒的头埋在她发间,贪婪的吸允着她身体中散发出的馨香味道。   他的唇吻在她发间,并逐渐的移动,落在她颈项间的肌肤,而后是锁骨,她的体香就好像一种无形的诱.惑,他的身体变得滚烫,掌心贴在她纤细的腰肢辗转,寻找着突破的入口。   飞澜也不反抗,任由他抚摸着,微嘟的唇微微动了几下,发出低低柔柔的声音,“皇上真的不介意吗?”   飞澜在他怀中,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明显一震,而后,却故作不知的问道,“澜儿说什么?”   她微眯起美眸,眸中闪过一丝清寒,“顾非凡的话,皇上难道一点也不介意吗?”   君洌寒沉默,他不想骗她,可是,他也不想伤她的心。此刻,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如同水莲花一样圣洁,可是,这圣洁的莲却被恶魔沾染过。他并非不介意顾非凡占有过她,只是,这些与他们的长相厮守比起来,已是微不足道。   他一直沉默,回答她的是他温热的吻覆盖在她嫣红的唇片上,他的吻霸道而放肆,如狂风席卷而过,舌探入她口中,深深的吸允着她口中甘甜的蜜汁。君洌寒再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他是介意的,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他对她的心意。   他要她,他爱她。   这一切似乎开始脱离了飞澜的掌控,他霸道的吻她的同时,手掌已轻车熟路的探入她胸口的衣襟,擒住了一侧的丰盈,他技巧的揉捏着,指尖绕着玫红的一点画圈,惹得飞澜的娇躯不停的颤抖,轻浅的呻.吟声不受控制的溢出唇片。   “洌寒,别,别这样……”飞澜在他怀中微弱的挣扎,身体越发柔软温润。君洌寒更是无法放手。   不知怎么,她已被他抱入床榻,两个人一同滚倒在床上,他紧紧的拥着她的身体,哪里还舍得放手。   第186章 以退为进   更新时间:2013-9-25 11:00:58 本章字数:5345   不知怎么,她已被他抱入床榻,两个人一同滚倒在床上,他紧紧的拥着她的身体,哪里还舍得放手。   “怎么不叫夫君了?嗯?”君洌寒将飞澜压在身下,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暧昧的目光一直落在飞澜胸口,此时,飞澜身上衣衫凌乱,纤细的双肩裸露在外,随着她急促的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雪白的肌肤还带着潮湿的雾气,如同一种无声的邀请。   他温润的笑就像春风一样拂过她心房,虽然没有上一次那样的恐惧,可是,飞澜仍是害怕的,她紧咬着唇,双手紧抓着身下的锦被。   他的指尖轻轻的穿透她细密的发丝,低头轻吻着她的唇,他吻的很轻,很柔,生怕吓到她一样,他的舌尖在她唇边上温柔的舔舐,飞澜只觉得唇上痒痒的,心中也泛起酥麻。君洌寒有过太多的女人,对于床笫之事,飞澜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她知道自己根本抵挡不了他的引.诱,她不受控制的开始回吻他。   “澜儿,可以吗?”他的唇稍稍离开飞澜的唇片,声音低哑,带着些微急促的喘息,他身下炙热的坚.挺已经抵在飞澜腰间,并肿胀的发疼榛。   飞澜一张小脸都要红透了,她如水草般柔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上,心口如小鹿乱撞,心脏狂跳的厉害。只是,未等她回答,殿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皇上,不好了,太皇太后突然重疾,已经咳了血,还请皇上移架永寿宫……”大太监高八度的嗓音传入内殿。   君洌寒不耐的从飞澜身上翻下来,他背对着她穿衣,而飞澜裹紧被子,蜷缩着身体靠坐在床角,一时间,竟不知心中是庆幸还是失落业。   “皇祖母病重,朕必须去一趟,你先休息。”君洌寒转身,忽而倾身上前,吻轻落在她唇畔,暧昧的低喃,“等我回来,然后,我们继续,嗯?”   飞澜脸颊又羞红了一片,她伸手用力的推开君洌寒,“还不快走,你的皇祖母还在等你呢。”她这样一挣动,锦被从身体上滑落,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君洌寒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他吻过来,用力的擒住她双唇,又缠绵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嗯。”飞澜唇上擎着笑,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而她唇边的笑也渐渐的冷却下来。眸中的情.欲之色全部的消散了。飞澜的手掌紧按在胸口的位置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已经温暖了她的身体,可是,心仍是冷的。   另一面,君洌寒带着风清扬走入永寿宫中,庄氏的寝殿内灯火通明,御医院当值的御医都侯在殿内。见君洌寒前来,纷纷屈膝跪拜。   “臣等参见皇上。”   “都平身吧。”君洌寒淡声回着,一路从众御医身边经过,在庄氏床榻前停住脚步,而后便间瑜琳半跪在庄氏榻边,正耐心的伺候庄氏喝药。   “臣妾参见皇上。”瑜琳的头压得极低,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君洌寒只轻点了下头,而后对庄氏拱手,“孙儿参见皇祖母,听说皇祖母突染重疾,孙儿甚为担忧。”   “哀家没事,烦劳皇上挂心。”庄氏声音沙哑,话音刚落便不停的咳了起来,她手中的绢帕一直捂在唇边,手帕拿开之上,上面染着鲜血,而庄氏的唇角也挂着一丝血痕。   瑜琳手疾眼快,从袖中取出白色绢帕,动作温柔的为庄氏擦拭唇角的血痕,另一只手一下下轻轻的抚摸着庄氏的后背,帮她顺气。庄氏停止了咳,抬头看着瑜琳,对她浅浅一笑。“这后宫之中,就输你这丫头最孝顺。”   “太皇太后这是哪儿的话,瑜琳是您的孙媳妇,伺候祖母是分内之事。”瑜琳柔柔回道。   君洌寒剑眉轻蹙起,若有所思,而后一挑衣摆在庄氏的榻边坐了下来,冷眼扫过殿内伺候的宫人,“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太皇太后病的如此重,怎么才命人来通禀朕?”   为首的大太监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治罪,请皇上恕罪。”   “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君洌寒冷声道。   那大太监吓得不轻,不停的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皇太后,救救老奴啊,太皇太后……”   这样的一番哄闹,庄氏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君洌寒与瑜琳一同为她拍着背,许久后,才缓和下来,沙哑着开口道,“皇上不必责怪他,是哀家不让宫人通禀的,皇上国事繁忙,不必再为老婆子的事儿忧心。”   “皇祖母病重,孙儿自当尽孝。”君洌寒状似亲密的牵着庄氏的手,眸底却一片平静,他看向一旁风清扬,吩咐道,“风清扬,还不过来诊治,若医治不好皇祖母的病,朕定要将你治罪。”   “微臣遵旨。”风清扬上前一步来到榻边,开始为庄氏诊脉。许久后,他的指尖才撤离庄氏手腕,并不着痕迹的向君洌寒使了眼色,意思是庄氏的病并非虚假。   风清扬书写了药方,交给永寿宫的大太监去拿药,而后向君洌寒回禀道,“太皇太后是感染了风寒,医治不当引发的肺疾,微臣已经开了方子,满满调理,病情自然会有所好转。”   “嗯。”君洌寒点头,眸色越来越深,风清扬一时间竟也揣摩不透帝王心意。   庄氏看似随意,笑着对君洌寒道,“皇上无须忧心,古语曰:百岁光阴,七十者稀。哀家年过七旬,历经三朝,这辈子也该知足了。”   “皇祖母万寿无疆,何出此言。”君洌寒唇边含笑,眸中却波澜不惊。   庄氏摇头失笑,眼中平静,似乎早已看穿生死。“什么万寿无疆,那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人终究逃不过一死,只是早晚而已,哀家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君洌寒微低着头,笑靥不变,而沉默不语。   庄氏一脸的苍白憔悴,又轻咳了几声,瑜琳扶她躺在床榻之上,耐心道,“太皇太后,您累了吧,臣妾服侍您就寝。”   “嗯。”庄氏点头,“哀家的确是有些累,都退下吧。瑜琳啊,你替哀家送送皇上。”   瑜琳轻抬眼帘,怯怯的看了眼君洌寒,又很快的低敛了眸子,微微俯身道,“臣妾遵命。”   君洌寒起身一拜,“皇祖母好生歇着,孙儿先行告退。”   瑜琳跟随着君洌寒步出内殿,他缓缓的停住脚步,定睛瞧着跟随在身侧的女子。瑜琳一直压低着头,碎步来到他身前,屈膝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   “哦?皇贵妃何罪之有?”君洌寒微眯着凤眸,语调中带了几分自嘲。   瑜琳躬身磕了个头,继续道,“今日臣妾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发现她老人家一直在咳血,所以,臣妾自作主张命人通禀皇上,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臣妾不希望皇上背负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被天下人耻笑。”   君洌寒定睛盯着她头顶,瑜琳的话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可是,偏偏那么巧,就敢在他与飞澜温纯的时候,这似乎巧合的过分了些,不得不引起怀疑。   微思片刻后,他才出声道,“你起来吧。”   “谢皇上。”瑜琳从地上爬起,许是起的太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便向后倾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一直有力的手臂已环在她腰肢,君洌寒稍稍用力,稳住她的身体后,不着痕迹的从她腰间抽回手臂。   若换做往日,瑜琳一定会借机扑上来抱住他,可这一次,她并没有那么做,反而向后退了一小步,微微的俯身一拜,“多谢皇上出手相救,是臣妾太笨,让皇上忧心了。”她的神情很平静,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有几分心疼。   “无碍,下次当心些便是。”君洌寒淡声回道,他对着她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这个女人,在多年以前他是爱过的,若不是飞澜的出现,他或许至今仍爱着她。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对她的爱已随风而散,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不知为何,君洌寒再度兴起了送她出宫的念头,他既然无法再给他疼宠与怜爱,那么她留在宫中,终究逃不过老死宫中的命运,倒不如放她离开,让她在宫外安然的渡过余生。   “瑜琳,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朕可以为你安排好一切,只要……”   “皇上不必再说。”瑜琳突然拔高了音量,打断了他的话,她仰头凝望着他,双眸含泪,“瑜琳不会离开的,就算死,瑜琳也要死在这里。皇上可以不爱瑜琳,却不能阻止瑜琳爱你。”她说的斩钉截铁,贝齿紧咬着唇,力道之大,几乎咬出血丝。“皇上放心,瑜琳不会纠缠不清,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能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瑜琳,朕不想委屈你。”君洌寒蹙眉又道。   瑜琳踉跄的后退,哭泣着摇头,极度隐忍的模样,“不,瑜琳不委屈,我明明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甚至要杀了我,可是,我还是卑微的爱着你,洌寒,我不会打扰到你,我会留在永寿宫中伺候太皇太后,替皇上尽孝,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君洌寒看着她,她哭的像个泪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拒绝的话卡在喉间,竟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化作一声轻叹,“随你吧。”他说罢,拂袖转身而去。   而瑜琳一直站在原地,她看着他离开,眸中楚楚之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她用手背狠狠的擦掉面颊上的泪,唇边扬起狠戾的笑,心道:君洌寒,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让你再次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这一次,我不仅要你的人,要你的心,还要你的江山。   “娘娘,您还好吧?”侍女幼兰缓缓而来,在她身旁停住脚步。   瑜琳冷笑,“本宫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没看到吗?皇上已经上钩了。”   “可是,太皇太后与皇上并不亲厚,娘娘留在永寿宫中,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皇上,如何能重新博得皇上宠爱呢?”幼兰忧心的问道。   瑜琳侧头,眸中浮起冷傲,她委曲求全的留在庄氏那老不死的身旁服侍,自然不会白费功夫。“皇上看似冷漠,却是至孝之人。他与太皇太后虽一向不和,两人之间毕竟有祖孙之情,本宫替皇上尽孝,就是要他对本宫多一份愧疚,这样,本宫才有机会接近他。”   “娘娘高见,幼兰自愧不如。”幼兰躬身一拜,脸上都是恭维的笑。   瑜琳轻哼,轻拍了下她肩头,“当前方无路可走之时,只能以退为进。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若你如本宫般智慧,那你也能做娘娘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就算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幼兰吓得不轻,屈膝跪倒在地。长乐宫中,众人皆知瑜琳嫉妒心重,若是哪个宫女敢打皇上的主意,不被碎尸万段才怪。   “谅你也不敢,起来吧。”   “谢娘娘。”幼兰战战兢兢的起身,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那人真的是慕容飞澜吗?”瑜琳又问。那日顾非凡闯宫,事情虽被君洌寒压了下来,但后宫之内,想要封住悠悠众口,并非易事,多少双眼睛看到一个与淑妃容貌极相似的女子,掌匡帝王。   试问天下,除了慕容飞澜,还有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触犯天威。   “回禀娘娘,我们的眼线回禀,那女子的容貌的确与已逝的淑妃一模一样,并且,皇上对她极是宠爱,并唤她‘澜儿’。”   “果真有此事?”瑜琳不由得大惊,她分明让慕容飞澜魂飞魄散,这世上怎么肯能还有慕容飞澜存在。   “消息确实无误,娘娘要早作打算才是。”幼兰提醒。   瑜琳冷笑,笑声带着几分阴森。“无论她是不是慕容飞澜,本宫当初能让她魂飞魄散,如今也同样能将她置于死地。”   夜色薄凉,瑜琳下意识的拢了下肩上披风,“回永寿宫吧,既便是做戏,也要做全套。”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永寿宫中,没想到,庄氏并未在熟睡,身体慵懒的靠坐在贵妃榻上,一副老态龙钟。   “回来了?皇上对你的态度可有改变?”庄氏哑声询问,短短的一句话也伴随着咳声。   瑜琳躬身一拜,很是沉得住气,“皇上的心早已不在臣妾身上,臣妾只想替皇上留在太皇太后身边尽孝,别无其他。”   庄氏一笑,犀利的眸子似乎将一切尽收眼底。庄氏一直知道,瑜琳是有野心的女人,她并不甘于平庸。   “哀家若是想要人服侍,只需一句话,这后宫嫔妃趋之若鹜。瑜琳,你可知哀家为何独独选了你吗?”庄氏淡然而笑。   庄氏老谋深算,瑜琳根本无法摸透她的心思,所以,言行举止都极是小心翼翼。“瑜琳愚钝,还望太皇太后赐教。”   庄氏含笑不语,手指一颗颗碾过手中的檀木佛珠。瑜琳自然不愚钝,若她不够聪明,庄氏也不会选上她。庄氏大半辈子都在宫中,还有什么是她看不透的,当暗卫回禀,慕容飞澜回来了,她就知道,圣朝的天要变了,只要那个女人想,她足以毁了当今皇上,毁掉圣朝天下。而庄氏是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些年来,从庄晓蝶伊始,庄氏一族的女子一个接一个被送入宫,却没有一个能博得帝王之爱,如今的庄怜,胆小懦弱,任性无能,更是靠不住的。放眼后宫,能与慕容飞澜抗衡的,也只有瑜琳,这个帝王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如今,瑜琳看似失势,但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一定能紧紧的抓住。   “慕容飞澜回来了。”庄氏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   票票花花,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啊~~   第187章 三个人一起睡   更新时间:2013-9-26 8:34:23 本章字数:5489   “臣妾,不懂太皇太后的意思。4”瑜琳故作无知的回道。   庄氏淡淡一笑,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瑜琳,你应该清楚,只要有慕容飞澜在,你想回到皇上身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瑜琳不语,心中却了然。既生瑜何生亮,这世上有瑜琳,就不能有慕容飞澜。   “哀家虽命不久矣,可哀家毕竟还是皇上的皇祖母,你放心,哀家会帮你的。”庄氏懒懒的说道,仍断断续续的咳着。   瑜琳屈膝跪地,缓缓一拜,“太皇太后抬爱,瑜琳愧不敢当。榛”   庄氏用白色锦帕覆盖在唇片上,唇角浅扬着,“放眼后宫,比你年轻美貌的嫔妃要多少有多少,其中也不乏我庄氏一族的亲信,瑜琳,你可知哀家为何偏偏要提携你吗?”   “瑜琳不知,还请太皇太后明示。”瑜琳又是一拜,唇角笑靥深幽。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庄氏一族没落,庄家送进宫的几个女子,一个比一个更没用,所以庄氏不得不依仗她这个外氏女子来保全庄氏满门。而目前的情形,瑜琳也需要庄氏的力量来对付慕容飞澜。   庄氏懒洋洋的靠坐在贵妃榻上,接过侍女递来的温茶,饮了一口,压下喉中涌上的腥甜。“哀家累了,你退下吧。瑜琳,你是聪明的女子,哀家相信,你很快就会想通,哀家帮你的理由。叶”   “太皇太后万安,臣妾先行告退。”瑜琳弓着身子,缓步退了出去。   瑜琳离开后,老嬷嬷将药汤端上来,庄氏却摆了摆手,“一副残躯,这药喝了也是白喝。何必为难自己呢。”   “太皇太后,您别说这样的话,您是凤凰转世,浴火重生。”老嬷嬷温声劝道。   庄氏摇头失笑,似乎响起了什么美好的事,唇边的笑晕开一片温润,“当年祖皇就是这样形容哀家的,她说哀家就像浴火而生的凤凰一样,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老嬷嬷陪笑,道,“祖皇与太皇太后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   庄氏抿着唇角,眼中竟闪过如同少女般菲丽的光晕。当年,她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她知道他有雄性报复,她与他并肩携手,一同打下这圣朝万里江山。他对她说,若胜,你就是我的皇后,若败,我们共赴黄泉。   后来,他面北称帝,为了拉拢大臣,后宫中一个又一个嫔妃被接进来,即便他从不曾冷落过她,但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了。在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她变得心灰意冷,她开始为家族谋划,庄氏一族就是在那时崛起。而他看在眼中,却放纵着她的一切。   他说,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就无法回头,更不能后悔。朕爱你,可是,朕不能只爱你,这后宫之中,容不得专宠,这后宫不能是一个人的后宫,否则,必然天下大乱。   他将她放在心里,一生雨露均沾,圣朝在圣祖时期达到鼎盛。   “他对哀家真的很好,只可惜,他是皇帝。皇帝是不能只爱一个女人的。”庄氏无奈的叹,“你知道哀家为何要扶持瑜琳吗?”   “老奴愚钝。”那老嬷嬷摇头。   “祖皇在世时曾说过,帝王不可专宠,你看看这后宫之中的女人,重臣之女,将军之女,皇亲国戚,她们的荣辱与前朝息息相关。可你看看皇上最近都做了什么?先是洛青缨,之后是夏染雪,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呢!”庄氏重叹,眼中尽是担忧之色。这几个女人的死,与慕容飞澜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皇上是被慕容飞澜迷了心窍,这后宫,迟早要成为慕容飞澜的后宫。   庄氏说罢,又不停的咳了起来。老嬷嬷担忧的为她抚摸着后背,“太皇太后多心了,皇上不会如此糊涂的。”   “他倒是不糊涂,可惜,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庄氏摇头,一脸的忧虑之色,“何况,慕容飞澜可是前朝遗孤,若她有心算计,这圣朝江山可就要易主了,祖皇和哀家一生的心血就要葬送在皇上手中。”   那老嬷嬷低眉沉思,似乎响起了什么,豁然开朗道,“太皇太后,老奴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   老嬷嬷附耳在庄氏耳侧,嘀咕道,“淑妃娘娘已经下葬,她即便是回来,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只要太皇太后从中阻挠,皇上想给她一个身份并不容易。何况,那日她追随顾非凡离去,并在顾氏的庄园过了几夜,太皇太后大可以用不洁之名将她赶出宫。”   庄氏摇头,“此计行不通,慕容飞澜的性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太皇太后,老奴的意思是为慕容飞澜验身,即便她在顾相的庄园没有***,这皇上与她日日相对,难道皇上能把持得住?只要她不是处.子之身,太皇太后便可凭这一点将她赶出宫去。”   “嗯,这倒是可以试试。”庄氏赞同的点头,“你去命人将慕容飞澜请来,记着,等皇上不在的时候请。”   “老奴明白。”那老嬷嬷一拜,躬身退了出去。   彼时,君洌寒正在乾清宫中,风清扬与刘锦躬身跪在他面前,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头压得更低。   “怎么?人没抓到?”君洌寒不冷不热的问道,并无太大的惊讶。风清扬与刘锦擒不住顾非凡,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刘锦拱手道。   君洌寒一笑,执起狼毫笔在奏折上落下朱批,“都起来吧,人已经跑了难道朕还能砍了你们不成。”   刘锦与风清扬对望一眼,而后纷纷起身。风清扬微拱手,询问道,“如今顾非凡逃窜,接下来如何安排,请皇上示下?”   君洌寒手中笔锋一顿,唇角扬起冷魅一笑,将手旁一卷圣旨丢在风清扬身上。他不解的展开,快速的扫过圣旨上的内容。这一次,君洌寒是打算将顾氏一族连根拔起,他以谋逆之罪,通缉顾非凡,并查封了丞相府。   “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微臣即刻去办。”风清扬躬身退了下去。   君洌寒合起桌案之上的奏折,同时放下狼毫笔,而后目光淡漠的扫过刘锦,“顾非凡虽倒了,但顾氏一族的余孽还在,朝中那些曾支持顾家的臣子,你命人留意着,若有异动,一律按谋反处置。”   “微臣遵命。”刘锦领命,也退了下去。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君洌寒倾身靠在软榻内,单手撑在太阳穴,剑眉冷锁着。   徐福海端了杯温茶走进来,悄无声息的放在桌案之上。君洌寒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茶香四溢,君洌寒眸色一暖,温笑道,“是澜儿泡的茶。”   徐福海笑着回道,“老奴刚从广阳殿回来,见淑妃娘娘与中州王正在饮茶,就端了一杯过来。”   君洌寒点头,徐福海一向心思细腻,深的他心。他放下茶盏,又翻开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只是眉宇间一直锁着愁绪。   徐福海站在他身侧研磨,出声询问,“皇上可是为淑妃娘娘之事烦心?”   君洌寒苦笑,“你这双眼睛是越来越犀利了。”   “皇上折煞老奴了。”徐福海慌忙放下手中事物,屈膝跪在地上。   君洌寒伸臂虚浮了一把,“起来吧,朕并无他意。你是看着朕长大的,也算是朕的长辈。”   “皇上。”徐福海眼圈微红,顺势起身。“皇上这是要折老奴的寿啊。”   “朕的确在为飞澜的事烦心,毕竟,朕已昭告天下,淑妃病逝,也封馆入殓,葬入了皇陵。如今飞澜回来,这淑妃的身份也不能再用了。”君洌寒叹息着,此事的确让他很是头疼。   “皇上,老奴认为如此更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皇上与娘娘何不重新开始。”徐福海语调不急不缓回道。   君洌寒赞同的点头,“嗯,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如今后宫中不是都在疯传,朕被一个容貌与淑妃相似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吗。”   “皇上莫要听那些无稽之谈。”徐福海惊慌的回道。   君洌寒轻笑,转而又犯愁起来,“如今想要给澜儿一个身份,也并非易事,皇祖母只怕就不能容她。”   君洌寒是什么人,想要想通庄氏的心思,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庄氏与瑜琳并无牵扯,她对瑜琳的态度突然转变,目的不过是想用瑜琳来牵制飞澜,她不希望这后宫成为慕容飞澜的后宫。   可是,他承诺飞澜的,绝不会再失言,他必须要为飞澜肃清后宫。   “其实,皇上并不急于一时,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据风御医所说,太皇太后最多只能撑到年关,待她老人家薨世,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君洌寒听罢,剑眉并未舒展,徐福海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可距离年关还有六月有余,这漫长的时间,究竟会有何变数,谁也说不准。他早已不似曾经那般自信,能时时刻刻抓住飞澜。现在的她,就像一阵风,何时来,何时去,毫无规律可循。他抓得太紧,她会恨他,可是,他抓得太松,她又会逃,真是左右为难。   “朕累了,摆驾广阳殿吧。”他长长的叹息,而后起身。   君洌寒尚未步入殿内,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悦耳的笑声,无忧与飞澜坐在窗前,母子二人窃窃低语,笑的十分开心。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君洌寒踏入殿内,无忧小小的身体就扑了上来。   “爹,你回来了。”无忧的手臂缠在君洌寒腰间,他含笑躬身,将孩子从地上抱起。   “又重了许多,再过些日子,朕只怕都抱不动你了。”   无忧的手臂环在父亲颈项,嘻嘻的笑着,“无忧很快就会长成男子汉了,到时候就能娶娘亲做我妻子,无忧要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君洌寒宠溺的捏了下他粉嫩的脸颊,笑道,“等你长成男子汉,你娘亲也红颜已逝,这辈子你是没机会了,还是下辈子赶早吧。”   无忧嘟着嘴哼了声,从他怀中挣脱,又回道飞澜身边。“娘亲前些日子偷偷溜出宫去玩,都没有带上无忧。”飞澜失踪的这些日子,君洌寒的说辞是飞澜出宫游玩。   “无忧也想出宫?”君洌寒随意的挑了下衣摆,在他们母子身旁坐了下来,端起桌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   “无忧整日对着太傅,都要闷死了。”提起太傅,无忧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那个小老头,实在是无趣的很。   “好,明日抽出时间,朕就带你出宫转转。”君洌寒再次伸臂将无忧搂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无忧的头。   飞澜唇边含着笑,柔和的目光一直萦绕着那父子二人,“皇上别将他宠坏了,这孩子鬼精着呢。”   “是吗?”君洌寒将无忧抱坐在膝盖上,宠溺的吻了下他小脸,一副身为慈父的骄傲,“也不看看谁的儿子。”   “爹,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和娘亲一起睡吗?”无忧嘟着小嘴,睁大了一双眸子,可怜兮兮的问道。   君洌寒心道,这事想都别想,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你睡在这里,那你老子我睡哪儿啊。   “这几日太傅都教了什么?朕可要考考你,若是都答得上来,朕就答应你。”   “爹爹耍赖,你每次都出很难的考题,无忧怎么可能都对答如流。”无忧跳下他膝盖,来到飞澜身边,窝在她怀中,撒娇道,“娘,无忧今天要和你睡,爹每天都和你睡,为什么我睡一天都不行。”   未等飞澜开口,君洌寒一把将他从飞澜怀中扯了出来,“她是我女人,自然要跟我睡,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就有人陪你睡了。”   “等我长大了就娶娘亲,无忧要天天抱着娘亲睡。”无忧理直气壮,跟他老子叫板。   “你这小鬼,故意的是不是!”君洌寒冷着脸子,他可不信七岁的孩子会不知道儿子是不能娶娘的,何况,无忧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早熟。他分明是在故意胡闹,君洌寒真想将这小东西一把丢出去。   飞澜坐在一旁,无奈失笑,这父子二人刚刚还如胶似漆的,这么一会儿就针尖对麦芒了。“好了,别闹了。无忧,你该歇息了。”   无忧抱住飞澜腰身不放,耍赖的偏要留下来。   君洌寒无奈,只得命侍女取来棋盘,“过来陪朕下一盘,如你赢了,朕就离开。”   “好啊。”无忧欣然的答应下来,并将飞澜扯到身边,“娘,我们一起下。”   君洌寒笑着摇头,这小东西真是人小鬼大。无忧抓起白子,率先落在棋盘上,之后,君洌寒才不急不缓的落子。   飞澜坐在无忧身侧,不时的用手揉着孩子的头,即便是她和无忧加起来,也绝不是君洌寒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无忧惨败,君洌寒竟然没留一点余地。   “你也不谦让点,他还是孩子呢。”飞澜看向君洌寒,多少有些抱怨。   “男子汉就要输得起。”君洌寒将无忧抱起,含笑揉了揉他的头。   无忧嘟着小嘴,样子有些委屈,飞澜心口一疼,将无忧小小的身体揽入了怀中。“无忧乖,今天娘亲陪着你。”   无忧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无忧一会儿就回偏殿,男子汉要说一不二,输了就要认输。”   飞澜微愕,瞥了眼一旁君洌寒,不用想,这些自然是这个男人交给他的,曾经的无忧可不是这样,他只要达到目的,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君洌寒蹲身,将飞澜与孩子一起揽在怀里,温笑着刮了下无忧鼻尖,“今夜就让你留下来,以后不许再这般胡闹。都是男子汉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无忧嬉笑起来,紧抱住父亲的脖颈,“爹爹最好了。”   君洌寒将他抱到床上,并帮他拖了外衫,然后,轻轻的他盖上了被子。“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练剑。”   “嗯。”无忧笑着点头,将小脑袋枕在君洌寒手臂,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君洌寒一面哄着无忧,一面看向床榻前的飞澜,他唇角邪气的上扬,温笑道,“澜儿不睡吗?”   飞澜仍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意思是,今晚他们三个人一起睡?   第188章 到底让不让睡   更新时间:2013-9-27 8:41:59 本章字数:10682   君洌寒一面哄着无忧,一面看向床榻前的飞澜,他唇角邪气的上扬,温笑道,“澜儿不睡吗?”   飞澜仍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意思是,今晚他们三个人一起睡?正在飞澜犹豫的时候,无忧突然睁开了双眸,眸中璀璨盈动,闪烁着无辜的光。4   “娘,无忧要娘亲抱着谁。”他弱弱的嘀咕着,一双小手臂伸向飞澜。   飞澜自然不能无视无忧的要求,对于这个孩子,她总觉得亏欠他太多。飞澜和衣上床,躺在了无忧身边,小东西歪着脑袋,嘟着小嘴巴,指了指她身上的纱衣,“娘,衣服隔得无忧不舒服。”   飞澜无奈,动作缓慢的将外裙拖了下来,她总觉得君洌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怀好意,这样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她面颊都涨红了一片榛。   “娘,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呢。”无忧的小手抚摸上飞澜面颊,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   “我没事,快睡吧。”飞澜躺在他身侧,将他小小的身体拥在怀中。   无忧的头枕在父亲手臂,又被母亲抱在怀中,他闭上双眼,睡着的时候,唇角都含着笑叶。   君洌寒将被子拉高,盖住无忧肩头,虽然天气转暖,但正是换季的时候,很容易感染风寒。   多了无忧在两人之间,飞澜虽然觉得别扭许多,但至少今夜是安全的,君洌寒不会碰她。   她躺在床上,睫毛轻颤着,落在无忧小脸上的眸光涣散,也不知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君洌寒单手撑头,温笑开口,“澜儿在想什么?”   飞澜迟疑的摇头,目光缓缓的凝聚,淡淡落在他身上。   君洌寒的手轻轻的覆盖在飞澜的面颊,他唇边的笑,比水还有温软,柔的能融化所有冰雪。“澜儿,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两个字实在太诱.人,飞澜的心口微疼,却又莫名的柔软了。她低头看向睡在怀中的无忧,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睡的如此酣甜。男孩子的成长中,父亲的确是一个不能缺席的角色。   君洌寒突然牵住她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中平稳有力的心跳。“澜儿,朕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澜儿,谢谢你。”   飞澜抿唇不语,生硬的挣脱他手臂。她并不是没有留意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忧伤,她并非不心疼,她只是无法解开心结。   君洌寒的手臂转而搭在无忧身上,将他们母子一同拥在怀中,唇角一直含着笑。他轻阖着眼帘,声音柔柔道,“朕记得,很小的时候,也这样睡在父皇与母亲中间,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向那样的幸福,朕以为再也不会回来。”   “皇上想要的幸福,一直是唾手可得。后宫那么多的女人,皇上想要孩子,想要抱着孩子入睡,随时都可以。”飞澜不冷不热的嘀咕道。   君洌寒苦笑,她真是懂得如何伤他的心。“澜儿,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懂朕的心。朕不惜给后宫嫔妃赐药,就是不想要朕不爱的女人给朕生孩子。”   “皇上曾经并不知道无忧的存在。”飞澜轻抬眼眸,迎视上他的目光。   君洌寒的目光柔柔的落在无忧沉睡的小脸上,唇角浅浅的扬着,对于君洌寒来说,无忧的确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存在,他没想到那一夜的缠绵,会在飞澜身体中孕育一个小生命。若不是她第二天便离开,这一去就是五年,无忧或许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时的君洌寒,根本无法承载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无忧是一个意外,也是我生命中的惊喜。是他让我明白,原来,当年父皇躺在我身边,对着我笑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君洌寒的指尖轻轻的荡在无忧的鼻尖。   睡梦中的孩子有所感觉,他皱起小鼻子,在父亲胸口的衣衫上蹭了又蹭,粉嫩的唇片轻颤着,小小声的嘀咕,“爹,娘亲……”   飞澜面容温柔,拥紧他柔软的小身子,宠溺的低头吻了又吻,而后才看向君洌寒,哼笑道,“什么感觉?”   “是幸福的感觉。他就像奇迹一样,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是我生命的延续……”   未等他将话说完,飞澜只觉得怀中的无忧挣动了几下,睫毛轻颤着,然后挣开了双眼,他用柔软的小手背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睡眼迷蒙的样子,更为可爱。“爹,娘,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嘀咕什么呢?”   “吵醒你了吗?”君洌寒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脸。   无忧眨了几下大眼,一双小手臂软软的缠在君洌寒脖颈上,调皮的笑,“爹,是不是没有抱到娘亲,你睡不着啊?”   “小东西,少胡说八道,乖乖睡觉。”君洌寒给他遮了下被角,揽在怀中。   无忧却扒开被子爬起来,翻身躺在了飞澜的另一侧,他这一换位置,飞澜就被夹在了父子二人之间。腰肢还被无忧缠住了。“你又要干什么?少胡闹。”飞澜拍了下缠在腰间的小手臂。   “这样爹也能抱着你了,无忧不能太自私啊,娘亲是我和爹爹共有的。”无忧将小脸贴在飞澜后背,闭上了漂亮的大眼,唇边还扬着笑呢,“娘,这样真好,以后我们都这样睡吧。”   他弱弱的嘀咕着,可君洌寒脸色顿时就变了,就知道不该将这小鬼留下来,要是永远都这么睡,那他一辈子的性福可就没了。   而飞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孩子越来越胡闹了,她和君洌寒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她还在徘徊不定,被无忧这样一闹,她只能被迫的顺从。   “睡吧,别再吵到无忧。”君洌寒的手臂揽在她肩头,一同倒在了床榻上。飞澜被迫的枕在他手臂,缓缓合起眼帘。   她尚未睡熟,只感觉到一只手在缓缓的上移,握住她胸口一侧的柔软,炙热的呼吸就吞吐在她颈项间,她感觉到他的唇在她颈间的肌肤缓慢的游移着。飞澜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无忧还在,他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   她紧咬着唇,才能抑制住一溢出的呻.吟声,“洌寒,别这样。”她按住他肆意在胸口游走的手。   他不仅没有抽回手,唇反而深深的印在了她耳侧,沙哑的低喃,“澜儿,朕只是想吻你而已,若你再乱动,可就不止吻你这么简单了。”   无忧还在她怀中,飞澜自然是不敢乱动的,任由着他的手掌肆意的滑入她领口。   而当他的手掌从一侧丰盈移向另一侧的时候,突然触摸到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指尖已经被无忧软软的小唇片含住了。他的小嘴巴一开一合,软软的小舌头舔着君洌寒的指头,顺带着还沾了些口水流在父亲的手指上。   君洌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却没有抽出指头,“这小东西,怎么还有这嗜好。”   飞澜低低一笑,轻抬起眼帘看向他,晶亮的眸子都擎着笑,“难道皇上小时候没喝过奶吗?”   君洌寒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感情这小家伙是将他手指当飞澜胸口了。“朕有奶娘。”他愤愤的嘀咕了句,“何况无忧都多大了!还整天缠着娘亲,哪儿有个储君的样子。”   飞澜瞪他一眼,“无忧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自然是和我亲厚一点。”   “我还是他老子呢。”君洌寒将手指从无忧手中抽出来,翻身背转过去,只将背留给了飞澜。   床榻剧烈的颤动着,再次吵醒了睡梦中的无忧,他眼缝微眯着,半梦半醒间,不满的嘤咛着,“娘,娘……”   “无忧乖,乖乖睡觉。”飞澜的手掌轻轻的拍在无忧身上,哄着他入睡。   无忧窝在母亲柔软的胸口,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很快传来平稳轻浅的呼吸声。而此时,君洌寒又剧烈的翻身,手臂撑着头,带着些不悦的看着她。   “君洌寒,你能不能安静会儿。”飞澜不满的低吼了声。   君洌寒瞪了她怀中的小东西一眼,闷闷的回道,“明天朕就命徐福海物色个合适的奶娘给他,以后有娘奶陪着他睡,也不用和我们挤在一起。”   “皇上觉得很挤吗?那皇上可以走,后宫成百上千的宫殿,无论皇上去哪一宫,都会有人展开双臂迎接。”   君洌寒低笑,唇在飞澜面颊上深深印了一口,“澜儿这话好酸呢,你放心,朕哪儿都不去,就守在你和无忧身边。”   他说罢,伸手将无忧扯了过来,重新将小东西放在了两人之间,这么大的动作,自然将孩子再次弄醒了,这一次无忧可不干了,他嘟着嘴巴从床上坐起来,不满的喊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到底让不让我睡觉了!”   “嫌我们吵就回你房里睡,这宫中别的没有,就是屋子多,广阳殿要是放不下你,朕单独赐一座宫殿给你。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方便再和你娘亲住在一起。”君洌寒伸手揉了下他软软的发。   无忧一夜被打扰两次,脾气也大了起来。他抱起被子跳下床,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两人,“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一晚上都忍不了。算了,我回去住还不成。”无忧抱着被子,转身就要向外走,却被匆忙翻身下床的飞澜拦住。   “这么晚了去哪儿?”飞澜将他拥在怀里,伸手抚摸了下他额头,摸了一手的汗。睡了一头汗就要跑出去,不感染风寒才怪。   君洌寒也下了床,他身上只有一件明黄的中衣,十分单薄。他将无忧抱上床,重新为他掩好了被子,“以后每月十五留在广阳殿和我们一起睡,平常的时间就留在乾清宫,都是男子汉了,总不能一直粘着你娘亲。”   “嗯。”无忧点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毕竟是孩子,很快就入睡了。只不过,这一夜,君洌寒和飞澜是如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的。两人守在床榻边,相互对望着。   “睡不着吗?我们出去坐坐吧,别再吵了无忧休息。”君洌寒低声说道。   “嗯。”飞澜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无忧睡着,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坐在殿外的长廊中,飞澜的身体轻靠在廊柱上,君洌寒站在她身前,低眸静静看着她。   “冷吗?”他解下锦袍披在飞澜身上,连衣服带人一起拥在了怀中。   飞澜倒也没躲闪,任由他抱着。夜风微凉,他的胸膛却是暖的,虽然暖不了心,暖了身也是好的。   “明日朕带无忧出宫转转,要和我们一起吗?”君洌寒温声询问,薄唇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两下。   飞澜沉思了片刻,而后摇头,“不了,我不在,你和无忧会相处的更好些。”   君洌寒低笑,拥着她轻吻。“这次怎么学乖了?无忧就是太黏着你,你不在的时候,他可听话着呢。你一在旁边,那小子就耍赖。”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和我亲一些。”飞澜低声说了句。   君洌寒的手指随意的穿过她发丝,唇边含着温润的笑靥,“朕知道,澜儿,辛苦你了。你为朕生儿育女,将无忧抚养长大,将他教育的这样好。澜儿,朕会悉心呵护你,会一直疼爱无忧的。”   “希望皇上能好好抚育无忧,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很需要一个父亲,他也很崇拜你这个父亲。”   “是吗?”君洌寒邪气的扬着唇角,“可朕怎么觉得他更喜欢你呢?”   “无忧对飞澜是一种依赖,我们在边境的五年,他见了太多的征战与血腥,那个时候,他常常会做恶梦,并哭着从梦中惊醒,然后对我说:娘亲,你一定不要死,不要离开我。”飞澜的面容苍白、平静。可声音却在发颤着,“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总喜欢黏着我吧。”   君洌寒心疼的将她扣在怀中,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抱了她一阵子,然后才轻轻放开她,“冷吗?我们回去吧。”   “我怕吵醒无忧。”飞澜低声呢喃了句。   “嗯,那我们到偏殿去睡。”君洌寒打横将飞澜抱起,向偏殿的方向走去,少了无忧那小东西,他们反而能亲密。   “我,我今天累了。”飞澜的声音还在发颤,她并不是不知道君洌寒在想什么。   他稍稍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他深邃的眸光中含着玩味的笑,而她清澈的眸子带着怯怯。“放心,你要是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   君洌寒倒是言出必行,他们在偏殿过了一夜,他只是单纯的抱着她,并没有不规矩。   一夜到天亮,清晨,还是无忧破门而入吵醒了他们。“爹,娘,你们怎么丢下无忧跑来偏殿睡了?”   无忧掀开被子爬上床,又躺在了两人之间,君洌寒早已醒过来,将孩子揽在怀中,任由着他胡闹。飞澜被他吵醒,睁开的眸子还有些迷茫。   “娘,爹答应今天带我去宫外,爹说郊外也有大片的草地,像塞外一样广阔,我们去骑马,好不好?”无忧将头枕在飞澜的手臂上,嬉笑着说道。   飞澜笑着捏了下无忧的小脸蛋,“娘亲不去了,你们去吧,别玩儿的太疯,娘等你们回来一起用晚膳。”   “好吧。”无忧笑着点头,扯着君洌寒下床。   “急什么,朕还要去上朝,你先用早膳,朕下朝后就陪你出宫。”君洌寒在侍从的服侍下梳洗更衣,然后离开。   飞澜陪着无忧用膳,许是太兴奋的缘故,他只吃了些粥,然后就坐在桌案前,双手托腮,定睛瞧着殿外,只等着君洌寒下朝。   “还没到下朝的时辰,急什么。”飞澜端了杯清茶递给无忧,让他润口。无忧百无聊赖的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嘟着小嘴巴,嘀咕着,“我已经很久没出宫过了,宫里虽然大,可是真的很闷。你没回来的时候,后宫的女人隔三岔五就来烦我,后来还是爹下旨,不许他们靠近我。”   飞澜嘲弄的笑,随意的把玩着指尖的茶盏,“她们是来巴结你的,你倒是一点也不给那些娘娘们面子。”   “烦还烦不过来。”无忧哼哼了句。而此时殿门处晃过一道明黄的身影。   “什么事又惹朕的皇儿心烦了?”君洌寒笑着走进来,身后跟随着徐福海。   “老奴参见娘娘,参见中州王。”徐福海躬身施礼。   飞澜淡笑,算作回应,反倒是无忧轻摆了下手,皇子殿下的架势十足,“徐总管不必多礼。”   “爹,我们可以出宫了吗?”无忧跑过去抱住君洌寒的腰身,扬着小脑袋看他。   “嗯,徐福海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朕换身衣服就陪你出去。”君洌寒笑着,将他抱了起来。   “爹爹最好。”无忧欢快的笑,在君洌寒脸上啃了一口。   飞澜将父子二人一直送到宫门外,又千叮万嘱了一阵,君洌寒笑她越来越啰唆了,不过出宫一日而已。飞澜失笑,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前脚刚刚送走了这对父子,她刚回到广阳殿,后脚,永寿宫的大太监就派人来请,说是太皇太后召见。飞澜自然是不想去的,庄氏召见她,绝对没有好事,可她不去,又没有推脱的理由。毕竟,这后宫还是庄氏的天下,只要她深处后宫之中,无论有无名分,都不能无视这位太皇太后。   她在大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永寿宫,算来有尽一载的时光没见到这位太皇太后了,她苍老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都走了样子,虽然眸子还是犀利的,却看得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谓岁月不饶人,大抵便是如此吧。   飞澜屈膝跪在庄氏面前,敛眸不语,不卑不亢的气质,即便是庄氏都有些欣赏,只可惜,她是前朝的后裔,又是皇帝的心尖,也不能怪她容不下她了。   “你就是皇上藏在宫内的女人?嗯,这摸样倒是像极了已逝的淑妃,难怪皇上对你格外疼宠。”庄氏率先开口,话音中还夹杂着咳声。她明显是在故意装糊涂。   庄氏装糊涂,飞澜所幸也装傻充愣,躬身一拜,回道,“承蒙皇上疼宠,民女受宠若惊。”   庄氏不语,目光看向一旁嬷嬷,示意她准备为飞澜验身,那老嬷嬷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只是,她尚未返回,永寿宫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万福金安,寿与天齐。”清嫔俯身跪拜,堆了一脸的笑靥。   “你来做什么?”庄氏冷下脸色,对于清嫔的倒戈,她十分憎恶。   清嫔起身,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羹汤,递了过去,“臣妾听闻太皇太后病了,特意吩咐御膳房熬了这碗药羹,这是臣妾娘家祖传的秘方,清肺止咳疗效显著。”   庄氏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放下吧,你的心意哀家领了,没什么事儿便回吧,别在哀家面前晃来晃去的,碍眼。”‘   清嫔一笑,躬身退到飞澜身边,故作吃惊道,“这位,这位就是如今住在广阳殿内的妹妹吧,倒是本宫疏忽了,皇上命本宫掌管六宫,本宫却连妹妹何时入宫都不知晓。”清嫔说着,顺势牵住了飞澜的手,暗自像她使了眼色。   “妹妹若无事,便去本宫的宫中坐坐,我们姐妹也好熟稔,将来才能一同服侍好皇上。”   飞澜转瞬便明白了清嫔的用意,她是打算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姐姐一片好意,恭敬不如从命。”   清嫔精明,可庄氏也不傻,清嫔的小伎俩在她面前,可谓是班门弄斧了。庄氏一笑,开口道,“你来的正好,如今皇上将六宫的实权交在你手中,你可谓是这后宫之主了。”   “太皇太后折煞臣妾了。”清嫔俯身又是一拜。   庄氏拜了下手,“你也不必自谦,哀家觉得这事你在场反而更好。”她说罢,猛咳了一阵,而后指尖指了下飞澜,“这女子是皇上从顾非凡的庄园中带回来的,容貌与淑妃相似,皇上便看上了。哀家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要她身世清白,洁身自好,哀家也不反对她留在宫中侍奉皇上。”   庄氏的话让清嫔一惊,她很快便明白了这位太皇太后的意思,原来,她是想以不洁之名将飞澜赶出去。   “来人,还不替姑娘验身。”庄氏迫不及待的出声吩咐。   “太皇太后,此举不可。”清嫔一急,侧身挡在了飞澜面前。她心中清楚,这女子可是帝王心尖,若如此便被庄氏赶出了宫,皇上必要责怪她办事不利。如今,清嫔保飞澜,就等于是保自己。   “清嫔,你是想违逆哀家的旨意吗?”庄氏冷下脸色。   清嫔扑通跪倒在地,急切道,“太皇太后明鉴,这姑娘在广阳殿住了有一段日子,皇上血气方刚,又怎么会不宠幸。若太皇太后以此为由,对她实在是不公平。”   庄氏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咳声断断续续。“皇上命你掌管后宫,难道后宫的规矩你不清楚吗?皇上宠幸妃嫔是要记录在册的,这女子,既无名分,又无侍寝的记录,若是不洁之身,便是她自己不自尊自爱,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留在后宫服侍皇上?只会有辱皇室。”   “太皇太后……”清嫔泣声呼喊,这庄氏分明是强词夺理,一个柔弱女子,若皇上强要,她又如何逃得过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庄氏怒斥一声。几个嬷嬷丝毫不敢怠慢,粗鲁上前,架住了飞澜双肩。   上一次的屈辱仍历历在目,飞澜浴火重生,自然不会再一次束手就擒。她施展内力,挣脱开肩上制衡的手臂,几个嬷嬷被突然起来的内力所伤,纷纷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你放肆!在哀家的寝殿内也敢动手。”庄氏气的不轻,咳声不停,雪白的绢帕上染了点点血迹。   飞澜高傲的立在原地,面容清冷,唇角扬着嘲讽的笑。“太皇太后想知道我是否是清白之身,倒也不必验身那么麻烦。”她说罢,缓缓的掀起衣袖,雪白的玉臂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而玉臂之上,嵌着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守宫砂!”庄氏一惊,手掌缓缓的握紧,这一次,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吃惊的不仅是庄氏,还有清嫔,任谁也无法想象,帝王夜夜拥她入眠,却仍是清白之身,他究竟有多爱她,才会一直隐忍着自己,顺从着她的心意。   飞澜轻放下衣袖,唇角含着讽刺的笑。“太皇太后许是误会了,民女与皇上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苟且之事,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皇上,若太皇太后想将我赶出宫,民女豪无怨言。”   庄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飞澜的话几乎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若她没有足够的理由就将慕容飞澜赶出宫,皇上自然不会依从,他们祖孙的关系本就不和睦,若因此闹僵,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君洌寒再不孝,也不会对她这个祖母下手,但难保她死后,君洌寒不会对她的族人下手。   “你的身份的确低微,即便是皇上疼你,最多也册封个贵人,就和皇上的生母一样,最终也只能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为了登上皇位,皇上吃了多少的苦,这些苦难会在你们的孩子身上重新经历,你希望这样吗?你仰头看看,这宫外的天空是什么样子?那不是你向往的吗?”威逼不成,庄氏改为怀柔政策,那可真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飞澜冷哼了声,庄氏还真会装糊涂,明知她是慕容飞澜,明知她渴望自由,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怂恿她离开,她真的渴望宫外自由的天空,可是,呵,庄氏在后宫太久了,这后宫中的权势利益磨灭了她的感情,否则,她又怎么会不懂,作为母亲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只要无忧在宫中,她哪里也不会去,她不会离开无忧半步,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着无忧长大。   “太皇太后多虑了,民女身份卑微,自然不配生下皇嗣,请太皇太后放心,民女很有自知之明。”飞澜不急不缓道。   一旁,清嫔再次大惊失色,慕容飞澜的言下之意,就是不会为皇上生孩子了,皇嗣体大,若太皇太后当了真,以此为要挟,那可就麻烦了。“姑娘不可妄言,皇嗣体大,宫妃的职责就是为皇上开枝散叶。”   “皇上已经有中州王了,他不需要别的孩子。”飞澜美眸微眯着,眸中透着微微的寒光。   “可中州王是私生啊。”清嫔口快的回道,可是,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毕竟,无忧是慕容飞澜亲生。   果见,飞澜变了脸色,她看着她,眼神冰冷的如同利刃,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清嫔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生怕飞澜发难。然而,未等飞澜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冷怒的男声。   “清嫔可否将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清嫔回头,只见君洌寒一身藏蓝锦袍,冷冽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她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哭嚷道,“臣妾一时口误,还望皇上恕罪。”   “口误?”君洌寒冷然一笑,眉宇间透着邪气与冷气。“不,你倒是提醒了朕,无忧的确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的母亲。”   清嫔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对君洌寒的话却是一知半解。而后,见他轻摆了下手,道,“退下吧,朕想单独陪伴皇祖母。”   “臣妾遵旨。”清嫔总算松了口气,随同着殿内是宫女太监一并退了下去。   君洌寒侧头看向身侧飞澜,目光变得温情柔和,“回广阳殿等朕。”他的语气同样是温润的,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飞澜漠然,向庄氏微微一拜,而后转身离去。   殿内只留下祖孙二人,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庄氏不停的咳声在殿内回响,听起来有几分慎人。   君洌寒来到庄氏身侧,端了杯茶递过去,“孙儿听闻风清扬开的药方,皇祖母一直不曾服用,难道怕孙儿加害皇祖母不成?”   庄氏哼笑,接过他递来的温茶,饮了一口润喉,“哀家时日无多,皇上此时害哀家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你是聪明人,不过做没有意义的事。”   “皇祖母同样是聪明人,又何苦做没有意义的事。您应该知道,对于飞澜,孙儿是绝不会放手的。”君洌寒温雅一笑,一挑衣摆在庄氏身旁坐了下来。   庄氏同样在笑,同样的深不可测,这个孙儿的身上,隐约有祖皇的影子,霸道隐忍,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可庄氏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看来,你是一定要将慕容飞澜留下了。”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庄氏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案之上。   “不仅如此,朕要册封她为后。”君洌寒不急不缓的开口。   “不行。”庄氏斩钉截铁道,情绪有些激动,竟将桌案上的茶盏推翻在地,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大殿内格外突兀。这的确有些出乎庄氏意料,她没想到君洌寒居然想将飞澜扶正。   “皇上真是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慕容飞澜的真实身份吗?她是前朝后裔,她会毁了大圣朝的!”   “澜儿并无报仇之心,若她想,朕早就死在她手中了。”君洌寒淡漠的回道。   庄氏叹息,摇了摇头,“如果她要的更多呢?她要的或许不是你的命,而是圣朝的江山呢?你也要双手奉上吗?”   君洌寒一笑,几乎毫无犹豫的回道,“是。”   他话音刚落,庄氏扬手一巴掌挥了过来,好在君洌寒躲闪及时,庄氏只触碰到他一片衣角。君洌寒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神都是冷的。   “你这个不孝子孙,祖皇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你就拿来讨好一个女人吗?你对得起祖先吗!”庄氏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伴随着剧烈的咳,雪白的绢帕上,染了大片的鲜红。   君洌寒眉心紧拧着,但还是蹲下身子,伸出手掌为庄氏抚摸着后背。庄氏的气息稍稍平稳,便被她一把推开,“给哀家走开,你这个不孝子,你对得起黄泉之下,你的祖父与父皇吗?是先皇看错了你。”   君洌寒神情冷黯,他半跪在庄氏面前,“其实,孙儿一点也不想做这个皇帝,是父皇说,做了皇帝才可以保护最爱的人。可是,孙儿做了皇帝,才发现帝王有太多的顾及,为了这个江山,我伤她太多,我不想再继续下去。”   庄氏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君洌寒的头,祖孙二人从未有过的亲近,“洌寒,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继续走下去,身为帝王,你的责任就是守住圣朝江山。如今,顾氏一族已亡,我庄氏外戚也被你掌控,只要收复了豫南王,这个江山就太平了,洌寒,你走到今天不易,千万别犯糊涂。”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叹,在庄氏面前低下了告退的头颅,“皇祖母可知当日庄氏一族因何而崛起?”   他的话让庄氏一愣,“孙儿想说什么?”   “当年皇祖父为了巩固江山,迎娶重臣之女,后宫三千佳丽,他渐渐的冷落了发妻,所以,皇祖母倾心于权势,开始为母族谋划,如此,便有了庄氏的外戚干政。”   他的话,一字一句好似刺在庄氏心口,疼的难以喘息,“还说那些做什么呢,都是些陈年往事。”   “可是,皇祖母可否想过,祖父何其精明,他为何要纵容着您的所作所为?这个理由,皇祖母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庄氏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的色泽。她当年任性妄为,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她,而他真的证明了一切。“祖皇是了解哀家的,他知道哀家要的并不是江山。”   “澜儿要的也并不是江山。”君洌寒急切道。   第189章 疼痛周而复始的上演   更新时间:2013-9-28 8:46:21 本章字数:5333   庄氏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的色泽。4她当年任性妄为,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她,而他真的证明了一切。“祖皇是了解哀家的,他知道哀家要的并不是江山。”   “澜儿要的也并不是江山。”君洌寒急切道。   “可她毕竟是前朝后裔,无忧的身上,留着前朝皇室的血,若他继承皇位,就等于将圣朝的江山拱手相让,洌寒,无论你多爱慕容飞澜,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啊。”庄氏已经十分苍老,脸上的皱纹很深,可是,她看着君洌寒的目光却满是慈爱,甚至带着几分渴求。   这圣朝的万里江山,是她和丈夫一起打下来的,闭上眼睛,她甚至能听到金戈铁马之声,在这片土地上,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曾在这里,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战乱纷扰,他们被前朝的军队突袭,她爬上战马,奔跑了一日一夜,从马上翻滚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尚未足月的孩子已经没有了。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甚至不敢再去想。   “皇祖母,无忧虽然有前朝皇裔的血,可是,他是朕唯一的儿子,他的身上也流着朕的血,朕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榛”   庄氏无奈苦笑,“看来,哀家是无法说服你了。”   “皇祖母,亦如祖父了解您那样,孙儿同样了解飞澜,她生性淡泊,并无夺位之心。即便是有,孙儿也会一直的盯着她。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庄氏笑容更无奈,手掌轻轻的拍着君洌寒肩膀,“洌寒,即便哀家无法说服你,却也不会被你说服,哀家活不了多久了,可是,哀家剩下的时间会用来只做一件事,就是阻止慕容飞澜封后。曳”   君洌寒神色有几分凝重,刚要开口,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瑜琳一身素雅的宫装,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皇上。”她微微一拜,而后将汤药递到庄氏面前。   “太皇太后,您该喝药了。臣妾服侍您吧。”瑜琳将汤勺放在唇边,吹凉了些,才喂给庄氏。   庄氏蹙着眉,将药喝了下去。而后低头看向瑜琳,目光温和入水。“后宫这么多嫔妃,就属你这丫头最得哀家的心意,可惜啊,哀家看你好又有什么用,要皇上喜欢才行。”   这话明显是说给君洌寒听的,只见他眉宇微沉,并不言语。   瑜琳低低一笑,眼角的余光却悄然的打量的君洌寒。“不是皇上的错,是瑜琳没有福气,能在太皇太后身边尽孝,瑜琳已心满意足了。”   “就冲着你这片孝心,哀家也得多活个一年半载。”庄氏玩味的笑,而后对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哀家累了。”   “臣妾告退。”   “孙儿告退。”瑜琳与君洌寒一前一后向殿外走去,而身后却再次传来庄氏慵懒的声音。   “哀家人老了,很多事多记不太清了,不过,哀家好像记得豫南王和先皇后曾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真是一对璧人啊,都是哀家的错,不该将他们拆散。”   瑜琳完全听不懂庄氏在说什么,她只以为这位太皇太后是真的老了,也糊涂了。而君洌寒却突然的顿住了脚步,褐眸中翻滚起汹涌的漩涡。   豫南王和先皇后曾是恋人,而永安王君继晟却是先皇后所出。君洌寒一直在为豫南王谋反一事烦恼,庄氏此时提起此事,分明是在提醒着君洌寒什么。   君洌寒转身,拱手恭敬一拜,“孙儿多谢皇祖母。4”   “哀家的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你去请永安王入宫吧,哀家也很久没见他了。”庄氏懒懒道。   “孙儿遵旨。”君洌寒恭敬的退了出去。   殿门处,瑜琳安静的站在那里,用期许的目光看着他。“皇上要回广阳殿吗?”   “嗯。”君洌寒点头。   瑜琳温笑,又道,“正巧可以经过臣妾的长乐宫,皇上可否介意与瑜琳同路?”   “朕送你回宫。”君洌寒低声道,伸手轻触了下她衣袖。   瑜琳笑的释然,跟随着他的脚步,两人沿着空荡的宫墙向前行走,彼此间沉默着。瑜琳的目光淡淡落在他高大的背影上,他一身的藏蓝锦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清冷,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英俊冷傲,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住她的视线。   或许是想的太投入,瑜琳紧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台阶,脚下忽然踩空,她整个身体都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啊!好痛。”   君洌寒走在她前面,自然来不及去搀扶她,等他回身之时,瑜琳已经摔倒在地上。“怎么这样不小心?摔疼了吗?”他担忧的询问。   “都怪你,好端端的走在我前面,你知道我看着你的时候就不会看路了。”瑜琳的手掌按在脚踝处,漂亮的脸蛋都扭曲在一处,眸中含着泪,模样有些可怜,但语气却是在撒娇的。   恍惚间,时光似乎回到了他们年少的时候,她像个小尾巴一样,就是喜欢追随着他,她的目光永远落在他身上,常常会看不到路,看不到别的人,然后,常常让自己受伤,每一次,她都撒娇的让他赔,而他也会一直的宠溺着她。而这些,是在他爱上飞澜之后,一切都有所改变。   或许,只有在响起曾经的时候,君洌寒看着她的目光才会变得温柔,他微凉的指尖抹掉她脸颊的泪,“哭什么,你还是小孩子吗?”   “如果小孩子就有哭的权利,那瑜琳宁愿一辈子都不长大。”瑜琳抹掉脸上的泪,咬着牙,试图从地上爬起,可脚踝痛的厉害,她尚未站稳就再次摔了下去,好在这一次君洌寒扶住了她。   “是不是扭伤脚了?”君洌寒问道。   “嗯。”瑜琳抿着唇,点头答应。   他将她抱在石阶上,动作温柔的卷起她亵裤,发现脚踝已经肿的很高,难怪她一直喊疼,看来并非故作姿态。   “朕送你回长乐宫,然后让风清扬给你看看。”君洌寒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向长乐宫的方向而去。   瑜琳安安静静的将头靠在他胸膛中,柔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这条宫道稍显僻静,却还是偶有宫人经过,纷纷屈膝跪地,等待帝王经过后,开始怯怯低语。   瑜琳微低着头,在君洌寒看不到的一面,她唇角扬着得意的弧度,后宫中这种事传的很快,她很想知道,慕容飞澜知道皇上将她一路抱回长乐宫时,会是怎样的表情,瑜琳只是如此想着,她就觉得很解恨。   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慕容飞澜,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我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君洌寒虽然抱着她,神情却是冷漠的,甚至没有情绪的波澜,然而,当他来到长乐宫门前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张俊脸也变了颜色。   因为,长乐宫前,飞澜牵着无忧站在那里,她雪一样的罗衫裙在风中微微摇曳,青丝飘摇,她依然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美丽的眸子很清澈,却没有他的影子,空洞的十分可怕。   而她身旁的无忧,紧紧的抓着母亲的手,他小小的身体在颤抖着,瞪大的双眸血红,好像要喷火一样。   君洌寒看着不远处的母子,他却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此刻,他怀中抱着另一个女人,无论他解释什么,飞澜都不会听,更别提原谅了。   “皇上,你放瑜琳下来吧,瑜琳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瑜琳在他怀中,怯生生的开口,当然,这句话是违心的,可她此刻必须做出应有的大度。   君洌寒低头看向她,眉宇轻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从没有人透露给她飞澜的身份,若她知晓了什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乾清宫中布了眼线。   瑜琳在说出前一句的时候,心中早已筹划,她大可以将一切推到庄氏的身上,将自己置身事外。“嗯。”她故作怯懦的点了点头,“太皇太后曾对臣妾说过,飞澜回来了。还好,她回来了,否则,瑜琳犯下的错,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她的话滴水不漏,君洌寒不仅无法责备,反而对她多了一份同情,他突然觉得她很可怜。“没关系,朕送你进去吧。”他说完,迈开了沉重的步子,向殿内而去。身后,突然传来无忧大婶的呼唤,“爹,爹……”   可是,他并没有停住脚步。   君洌寒有多久没踏入长乐宫,只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这里,真的变了太多,不似往日的奢华,甚至格外萧条清冷,几乎让人无法接受。   瑜琳尴尬的笑,吩咐幼兰沏茶。“皇上别嫌弃才是,长乐宫里现在连杯好茶都没有。”她从幼兰手中接过茶,殷勤的递到君洌寒面前。   君洌寒接过,却放到了一旁桌案之上。“琳儿这里似乎清冷了许多,这些日子,是朕忽略了你。”   瑜琳摇头,泪珠子顺着面颊滴落了下来,“皇上日理万机,瑜琳不过是一介嫔妃,不敢让皇上挂心。只要还能守在皇上身边,只要能远远的看上皇上一眼,瑜琳已经知足了。”   君洌寒温笑,眸底却是波澜不惊的,而后对一旁幼兰吩咐道,“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再差人到内务府走一趟,就说是朕吩咐的,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长乐宫恢复如初。”   “奴婢遵旨。”幼兰心中一乐,快步的走了出去。   “皇上不必如此,瑜琳觉得这样挺好的。”瑜琳低低怯怯的说道,自然,心里也是极美的。   君洌寒轻轻的触碰了下她柔软的长发,唇角含笑,“虽然朕无法陪在你身边,可是,朕希望你能过的好一点。”   他的话瞬间将瑜琳从天堂推入谷底,她看着他,泪珠无声滑落,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扯住他的手臂,“为什么不能陪在我身边?皇上,瑜琳已经知道错了,我没想过和飞澜争什么,我只想你偶尔能陪陪我,这座长乐宫真的太冰冷,太冷清了,洌寒,我害怕,我真的好怕啊,难道一点点的温暖你都吝啬于分给我吗?”   “瑜琳,对不起。”君洌寒清清冷冷的语调,冷漠的推开了她,然后转身。   瑜琳疯了一样从软榻上跳下来,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了,从身后抱住了君洌寒,她痛哭着问道,“洌寒,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嗯。”他艰难的点头,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和那段过去说再见。   如果,瑜琳对飞澜一次次的伤害不足以让他放手,如果,瑜琳让飞澜魂飞魄散不足以让他绝望,可是,他对飞澜的爱,对无忧的爱,却必须让他做决绝。   飞澜是骄傲的女子,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丈夫,他要获得拥有飞澜的资格,就必须学会从一而终。   他冷漠的扳开瑜琳环在腰间的手臂,无情的丢弃她离去。   瑜琳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声,声声刺耳。   君洌寒回到广阳殿的时候,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飞澜将他们统统赶了出来。   “怎么回事?”君洌寒蹙眉问道。   “主子不知怎么就发脾气了,她说不需要奴婢们服侍。”掌事宫女战战兢兢的回道,“刚刚中州王还闹了一阵子,现在才安静下来。”   “嗯。”君洌寒点了下头,又吩咐道,“都退下吧。”   宫人们听命,一个个都快速的离开了。   君洌寒推门而入,殿内的窗子紧闭着,光线昏暗,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而飞澜就坐在灰暗的角落中,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如同画中人一般,绝美的容颜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她的怀中抱着无忧,孩子的头轻靠在母亲的胸口,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生气。   “澜儿。”君洌寒低唤一声。   “出去。”飞澜连眼帘都没抬一下,唇片一开一合,脸上的情绪没有任何的牵动。   君洌寒自然是不会出去的,他高大的身影依旧背光站在那里,笔直挺立。他的目光淡淡落在无忧苍白的小脸上,柔声问道,“他怎么了?”   飞澜唇角牵起一抹冷笑,“闹累了,我让他睡一会儿。”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窝在怀中的孩子。   无忧自然不会睡得如此沉,连他们说话都不曾被吵醒,他是被飞澜点了睡穴。   君洌寒走过去,伸臂想将无忧从她怀中抱出,却被飞澜躲闪,她施展轻功,身形那么的快,君洌寒只来得及触碰到他一片衣角。她雪白的裙纱滑过他指尖,带着冰冷的温度。   飞澜站在角落中,怀中依旧紧抱着无忧,不曾放手。她平静的面容终于被打破,神情却更冷,冷的骇人,“君洌寒,你想和你的嫔妃欢爱,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不过,请你下次走远一点,别在无忧的面前,让他看到你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君洌寒僵硬的站在那里,拳头紧握着。的确是他的疏忽,暗卫回禀飞澜被传唤去永寿宫,他快马加鞭匆匆的赶回,随手将无忧丢在了宫门口,想必他是先回了广阳殿,没有见到飞澜,才去永寿宫寻人,而长乐宫却是广阳殿与永寿宫的毕竟之路。   “朕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君洌寒沉声回道,他并没有解释,因为飞澜根本不会听,何必越描越黑呢。   飞澜向床榻走去,将无忧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她坐在榻边,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他冰凉的小脸,不久之前,这张小脸上挂满了泪痕,他哭问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飞澜心疼的看着他,为他擦干眼泪,并在心中对他说:无忧,对不起,是我太无能,没办法让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我的身上。   她曾一度认为,她可以改变一切,可是,今日的事突然让她明白,其实,一切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是再终而复始的上演。   第190章 像风一样的生活   更新时间:2013-9-29 15:54:08 本章字数:5395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也不希望无忧醒来之后看到你。”飞澜的声音极淡,极冷。   而君洌寒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逐渐靠近,在飞澜面前停住脚步,他缓缓蹲身,半跪在飞澜面前,若换做别人,此刻是应该解释些什么的,可是,君洌寒没有,他只是看着她,同时,任由着飞澜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澜儿,我们谈谈吧。”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些迫切的恳求。   飞澜冷然的笑,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那个必要,君洌寒,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君洌寒微扬着头看着她,目光无奈且疼痛,他点了点头,轻叹道,“好,既然你不想和朕说话,那朕说,你听着就好。檑”   飞澜沉默不语,没同意,却也没反对。这天下都是他的,她脚下踩着的是他的地方,她想赶也赶不走。   “澜儿,朕要册封你为后。”他的话很简短,也并非商量的口气。   飞澜微眯起眸子,似乎听到了笑话一样,唇角冷魅的上扬着,“太皇太后不会同意的,皇上别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慕容飞澜了,一个无名无份的人,比孤魂野鬼也强不了多少,这样的人,皇上要册封为后,你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寺”   “那是朕的事,你无须担忧。你要做的就是守着我们的孩子,等着做你的皇后娘娘。”君洌寒起身,霸道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当然,他没想过和她商量,他只是在告诉她他的决定。   “君洌寒,我说过,我从来都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我在乎的只有无忧。”   “如果你真的为无忧着想,就一定要做皇后,难道你想让他当一辈子的私生子吗?”君洌寒的音量不由得拔高,清嫔的话,他终究是上了心的。如果想要无忧摆脱私生子的身份,只有让飞澜做皇后,然后将无忧过继给飞澜,顺理成章的让他成为嫡长子。   飞澜冷然的笑,她自然懂君洌寒的意思,只是,这并非是唯一的选择。“君洌寒,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带着无忧离开……”   “你想都别想。”未等她将话说完,君洌寒断然否决。   飞澜浅浅的笑着,笑靥中有几丝邪魅,“那好啊,我们说说另外一条,其实想想,当皇后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我会好好的利用你给我的特权,凡事动了心思想勾.引你的嫔妃,我会统统杀了,你的皇贵妃瑜琳,也不例外。”   “好啊。”君洌寒不以为意的笑,手臂突然缠在她腰肢,将她反锁在胸膛中,他压低了头,唇停留在她唇角的位置,贪婪的吸允着她肌肤散发的淡淡幽香,莫名的身体有些发烫,美人在怀,却看得碰不得,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想,他早晚要憋出内伤。   飞澜冷冷的推开他,顺势坐在无忧的床边,“君洌寒,我没有在说笑话。慕容飞澜双手沾满血腥,倒也不差再多几个亡魂。为了无忧,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君洌寒没有丝毫的怒气,眉宇间反而染了一股疼惜之色,是他的无能,才让飞澜的双手沾染了血腥,他现在已经有了保护她的能力,他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朕也没有说笑,朕将凤印交给你,这后宫的女人便任由你处置。”他笑着,再次拥她在怀,玩味的在她耳侧道,“杀光了倒是干净,但前朝可要大乱了,不过,朕不介意澜儿给朕惹麻烦,朕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4”   飞澜厌恶的别开头,前一刻他的怀中还抱着另一个女人,他的身上还残存着另一个女人的味道,这一刻,她实在没有心情听他说缠绵悱恻的情话。   君洌寒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着,他用手掌抬起她的下巴,彼此的气息绞缠着,他的唇就停留在她唇上一寸的地方,“澜儿不许朕和其他女人纠缠,那你满足朕,嗯?”   飞澜微抬起眼帘,眸色依旧是冷冷的,“我没那个心情,如果皇上想用强,随便你。”她说到此,忽而冷哼了一声,“皇上最拿手的不就是强迫女人吗?否则也不会有无忧的存在。”   她的话多少让君洌寒有些伤心,当年他的确是强迫了她,那时他将二十万大军交到她手中,只有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他才能真的放心。这样的手法有些卑劣,可是,却最立竿见影,毕竟,女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可是,没有人可以否认,那是他心里就已经有她了。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上苍垂怜,才会将无忧赐给朕,如果时光倒流,朕还是会对你做同样的事。”他低低的呢喃着,唇边在她肌肤上轻轻的游移,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便带着说不尽的暧昧,她微微的轻颤着,想要推开他,而君洌寒却如同磐石一样,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皇上还不离开吗?飞澜要给无忧解开穴道,睡穴封的太久会伤身。”飞澜淡漠的开口。   君洌寒轻笑,竟然真的松开了她,只是,他没等飞澜给无忧解穴,竟然将孩子从床榻上抱起。   “君洌寒,你做什么?”飞澜急切道。   “澜儿说的很对,你不在的时候,他才会和朕好好相处,这几日他在乾清宫和朕住在一起,等他学乖了就给你送回来。”君洌寒怀抱着无忧,就要向外走去,飞澜一急,侧身挡在他身前。   “你不能将无忧带走。”她脸色微沉,无忧就是她的命,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他,甚至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而,君洌寒的唇边一直含着温笑,甚至有几分暧昧,“澜儿这是要留朕?好啊,朕十分愿意。”   “你……”飞澜紧咬着唇,君洌寒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带无忧走,要留下无忧,他就一起留下,天都要黑了,君洌寒赖在这里不走,目的自然不会单纯。   君洌寒玩味一笑,他自然看得出飞澜心中的挣扎,“你放心,朕疼无忧还来不及,不会伤他的,朕只是不希望因为刚刚的事让他心中留下芥蒂。”   飞澜不语,没有再阻拦,因为君洌寒的话的确有道理,这道伤痕若是留下,伤害最大的终究是无忧。   而后,连着三日,飞澜都没有见到无忧,君洌寒也是偶尔来殿内坐坐,天黑之前一定会离开,而飞澜自然也不会留他。   也不知君洌寒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等他将无忧送回广阳殿的时候,父子二人看似比原先更亲密了,无忧一口一个爹爹,叫的那叫一个甜。   晚膳的时候,三口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是飞澜亲手做的菜,自然都是无忧最爱吃的。三日没见,无忧撒娇的窝在飞澜怀中,让母亲喂饭。   君洌寒温笑,夹了些菜送入口中,飞澜的手艺自然无法与宫中御厨相比,但飞澜做出的菜却有一种温暖的味道。   “娘,我要喝汤。”无忧指了指人参鸡汤,飞澜立刻盛了一小碗,用汤勺吹凉了递到无忧唇边,他才张开唇片,喝入口中。   君洌寒无奈的笑着,夹了些才放入无忧面前的盘中,并对飞澜道,“这孩子就不能养在你身边,都要将他惯坏了,你看看哪儿还有半分储君的模样。”   无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嘟着嘴巴道,“还不是储君呢。”   “等你娘当了皇后,朕就册封你做太子。”君洌寒笑着回道,目光却暗自观察着飞澜的反应,而她自顾喂着无忧,神情淡淡的,不同意,好在也没反对。   “爹,当太子有什么好处?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和太傅读书了?”无忧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   他的话不仅让君洌寒朗笑,连飞澜都忍不住牵动了唇角。   “无忧,过来。”君洌寒伸出手臂,将无忧拥在怀中,用温热干燥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头,“太子是天下最有前途的男人,这荣耀的背后也是沉重的使命,所以,以后跟随太傅读书的时间会延长两个时辰。”   “啊?那无忧不当太子行吗?”无忧一张漂亮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当然不行,谁让你是朕的儿子。”君洌寒笑的惬意。   无忧的手臂杵在桌上,没精打采的目光落在飞澜身上,嘀咕道,“娘,你究竟会不会选男人?我爹要不是皇帝该多好。”   “想换老子,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将眼睛擦亮点吧。”君洌寒朗笑着,拍了下他的头。   而另一旁的飞澜,被这对父子俩弄得哭笑不得。“再不吃饭就凉了,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我看应该让你成天跟在太傅身边读书,这样我耳根才清净。”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无忧大声抱怨。   “岂秉皇上,皇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说是奉太皇太后之命为皇上送补汤。”温馨的场景却被小太监突兀的声音打断。   无忧不冷不热的哼了声,而飞澜唇边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了,她夹了些鲜嫩的蘑菇放在无忧的盘中,而他却不再动筷子,“真是扫兴,不吃了。”他推开面前的碗筷,起身离开了。   飞澜自然也没有吃下去的兴致,她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接过绢帕,轻擦了下手,而后提起茶壶,倒了杯温茶,小口的饮着。“皇上不宣你的皇贵妃娘娘进来吗?殿外寒凉,等的太久小心感染风寒。”   “告诉她回去吧。”君洌寒淡漠的吩咐道。   “这……”小太监略微迟疑,帝王即便是不见,也该给个理由敷衍,皇上只丢出一句不见,可为难了他这当奴才的,皇贵妃那里只怕是不好交代的,何况,这皇贵妃还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前来。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没听懂朕的话吗?”君洌寒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   “是,奴才这就去回复。”那小太监吓得不轻,快步的退了出去。   “如此澜儿可还满意?”君洌寒的目光探向飞澜,笑意温润。   而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飞澜何德何能,又岂能左右皇上的心意。”   君洌寒失笑摇头,从他爱上她的那天起,她已经左右着他的一切。“朕陪无忧到园中练剑,今晚,朕可以留下来吗?”   飞澜微低着头,眸光涣散着,并不去看他深邃如海的褐眸。“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她起身,向内室中走去,再明显不过的拒绝。   君洌寒苦笑,只能到园中陪无忧练剑,他儿子可比飞澜好哄的多。   天气一天天转暖,院中微风轻轻的浮动着。无忧在林中练习龙鸣剑法,而君洌寒坐在一旁石桌上,惬意的喝茶,并不时的出声指点。“刚刚那一招重来,手太高一点。”   无忧的剑练习到一半,突然没了兴致,手腕一扬,将宝剑***剑鞘之中。   君洌寒倒也不恼,似乎早已习惯了无忧的任性而为。“怎么不练了?”   “累了。”无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君洌寒抬手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堂堂一国之君伺候起人来也毫不含糊,而被伺候的人倒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这随意的性子与你娘亲当年倒是像极了。”君洌寒轻笑道。   “娘才不是这样,她在塞外打仗的时候很律己的。”无忧还口道。   君洌寒抿了口茶,又道,“当一个人肩上背负了使命与责任,就会严于律己。等无忧长大了就会明白。”   “长大了又有什么好处呢,要是能一辈子不长大该有多好。”无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手托着腮。   君洌寒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朕倒是希望你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继承了皇位,朕便可以带着你娘亲浪迹天涯,那一直是她的梦。”   飞澜渴望自由,他希望有朝一日放下责任,带飞澜过像风一样的生活。   “老奴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请容老奴回禀皇上……”   殿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太皇太后庄氏硬闯广阳殿,连徐福海都拦不住。“太皇太后,您老人家这是……”   “皇上呢?哀家想见皇上一面,还要到嫔妃的宫殿来抓人,若是传出去,还不是要贻笑大方。”庄氏冷哼道。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息怒,身子要紧。”瑜琳搀扶着庄氏的手臂,温声提醒道。   君洌寒牵着无忧的小手来到庄氏面前,躬身一拜,“孙儿参见皇祖母,祖母怎么来广阳殿了?身子可好?”   “好?哀家不被皇上气死就是命大。”庄氏冷哼着。   “皇祖母折煞孙儿了。”君洌寒含笑回道,随手扯了下无忧,“无忧,还不参见祖奶奶。”   “祖奶奶。”无忧低低的唤了一声,他入宫以后,与庄氏反而没有那么亲近了。   庄氏淡然的点了下头,不冷不热着。虽然无忧这孩子讨喜,可他的身世终究让她有所忌讳。   “哀家老了,皇上越发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哀家命皇贵妃给皇上送补汤,竟然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许是皇贵妃的面子不够大,哀家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君洌寒温笑不语,眉宇间却冷锁了,余光冷冷的扫过瑜琳。   “瑜琳,将补汤拿来。”庄氏沉声吩咐道。   “是。”瑜琳淡声应着,从侍女手中接过羹汤,缓缓的递到君洌寒面前。   君洌寒冷眼扫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听庄氏又道,“瑜琳,还不喂给皇上喝,你这妃子当得不称职啊。”   “这……”瑜琳迟疑,因为,在场众人都看到飞澜站在了殿门处。   “连你也要违逆哀家的旨意吗?”庄氏顿时冷下了声音。   “臣妾不敢。”瑜琳怯生回道,故作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握着温热的羹汤,用勺子盛了些汤,放在唇边吹了吹,而后递到君洌寒唇边,柔声道,“皇上,请喝汤。”   君洌寒剑眉微蹙着,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是为难之际,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第191章 皇上似乎很高兴呢   更新时间:2013-9-30 9:02:20 本章字数:5344   “皇上,请喝汤。4”   君洌寒剑眉微蹙着,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是为难之际,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今儿我这广阳殿倒是热闹了。”飞澜含笑走过来,裙摆微扬着,她在庄氏面前停住脚步,俯身一拜,“参见太皇太后。”   庄氏冷扫一眼,也不回应。   飞澜却自顾起身,微眯着美眸,眸中含着戏谑的笑意,她缓步来到瑜琳身旁,目光却一直盯在君洌寒身上,“皇上最近的确瘦了些,倒是该补一补的,是我疏忽了。橼”   君洌寒温笑凝望着她,淡淡道,“那澜儿喂朕喝,可好?”   飞澜低眸一笑,伸出手掌摊开在瑜琳面前。瑜琳紧抿着唇,唇色都泛紫了,却还是要强扯出一抹笑容,将手中的羹汤放在了飞澜掌心间。“有劳姑娘了。”   “好说。”飞澜笑着,用勺子盛了汤喂给君洌寒,他唇边的笑像阳光一样温暖,张口含住汤勺,喝下了碗中的羹汤啬。   “父皇,好喝吗?无忧也要。”无忧扯了扯君洌寒衣角,笑着扬起小脸。   “不许胡闹,你想喝朕让御厨做些莲子羹给你。”君洌寒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切,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等我长大要娶好多好多妃子喂我喝汤。”无忧哼哼道。   瑜琳站在原地,头压得极低,人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多余的。   庄氏也有些看不下去,哼声道,“瑜琳,随哀家回永寿宫吧,别在这里碍了人家的眼。”   瑜琳紧抿着唇,对君洌寒微微一拜,而后搀扶着庄氏向殿外而去,她眸色冷到了极点,带着狠戾之色。她一直再输,可总有一天她会赢得,慕容飞澜,咱们走着瞧吧。   庄氏带着随行之人离开之后,飞澜手中还端着那一碗温热的羹汤。君洌寒的目光轻落在她身上,玩味道,“澜儿还要继续喂朕吗?”   “皇上还是自己喝吧,又不是没长手。”飞澜将汤盅塞给他,剧烈的晃动,让汤迸溅了出来,在君洌寒明黄的龙袍上溅开了一片。她转身向殿内走去,并重重的合上了房门。   君洌寒失笑摇头,“你看看你娘亲,越发的刁蛮了。”   无忧顺从的点了点头,“我以后一定要娶一个温柔的媳妇。”   而彼端,广阳殿内,刚刚经历了一场闹剧,飞澜百无聊赖的靠坐在贵妃榻上,头轻枕着手臂,眸光些微的涣散着。   宫中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倒是觉得自己越发的没用了。   “澜儿,开门。”房门被轻轻叩响,君洌寒在殿外低唤着她的名字。而飞澜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反而合起双眸,闭目休憩。   很快,殿外便没了声音,静谧的空间,她昏昏欲睡,然而,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温软的物体在她的面颊上触动着,带着些许的湿润。   飞澜并未睡熟,即刻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是君洌寒放大的俊脸,他正亲吻着她的脸颊。   “君洌寒,你怎么进来的!”飞澜慌忙起身,戒备的看着他。   “没有门,还有窗。”君洌寒笑着,指了指半敞的窗口。堂堂一国之君,也学会了飞贼的那一套。进妃子的寝殿,还要跃窗而入。   “皇上进来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补汤了。”飞澜不冷不热的嘀咕一句。   君洌寒半跪在她身前,指尖轻轻的触摸着她手臂的肌肤,他唇角扬着笑,指尖划过之处,带着痒痒的酥麻。4“澜儿,今夜朕还不能留下来吗?”   “这个问题皇上晚膳的时候已经问过,飞澜也回答过,不需要再说第二遍。”飞澜冷漠的回道。   君洌寒低敛着眸,眸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好似猎豹盯住了美味可口的猎物一样,他的拳头紧握着,额头竟然侵出冷汗,即便不曾肌肤想贴,飞澜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度,他似乎很奇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他艰难的点了下头,无奈一笑,“皇祖母的补汤,没想到竟是滋阴壮阳的。”   壮阳?飞澜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重响,她终于明白他为何是这般反应了。难怪他不许无忧喝。“那,那怎么办?”她弱声询问,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了。   “澜儿觉得应该怎样?”她后退,他却栖身而进,双臂将她反锁在贵妃榻上,他的头靠在她耳侧,彼此的面颊相贴合,他肌肤的温度烫人,“朕不会碰其他的女人,澜儿,你忍心看朕因此难受吗?”   飞澜的双手撑在他胸膛,好在只是壮阳之物,又不是春药,死不了人,忍一忍便好了。“飞澜不想,皇上可以忍……”   她话未说完,唇已经被他霸道的覆盖住,君洌寒这次是不会在忍耐了。他想她想的要发狂。   “澜儿,别怕,不会弄伤你,澜儿乖,不要怕……”他不停的在飞澜耳畔呢喃着,生怕她再因为君灏南之事而跌入噩梦中。君洌寒不知道她被顾非凡禁锢之时,顾非凡是如何强迫她,他不想再伤她,一直对那事只字未提。   他的声音低哑隐忍,如同一种蛊惑,飞澜抵抗的力道逐渐微弱,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打落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如同悦耳的曲音。   潮湿的冷风从半敞的窗口灌入,胸口一片凉意袭来,此时,她胸前的裙纱已被他撕扯开,她下意识的用手臂去遮挡,而他的手掌却快她一步,包裹住一侧的酥软,飞澜不受控制的嘤咛一声,酥麻之感由他掌心间散开,飞澜的身体瘫软的如水一样,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更别说挣扎了。   “洌寒,不行,我怕。”她在他身下不稳的喘息,身体却微微的颤抖着,声音发颤。   “澜儿不怕,我会温柔待你。”君洌寒柔声安抚着,修长的指扯开腰间的束带,辗转之间,彼此身上碍人的衣物一件件被抛落在地,飞澜如玉的娇躯蜷缩在贵妃榻上,三千青衫散落,暧昧缠绵,而衣衫尽褪后,她臂上一颗朱砂痣红的刺眼。   “你?”君洌寒眸光忽而变得雀跃起来,指尖轻轻的触摸着那殷红的一点。   飞澜的手臂缓慢的缠上他颈项,她知道今天逃不掉了,“皇上似乎很高兴呢。”她微嘟着红唇,轻慢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柔媚,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   君洌寒笑的棉软,笑靥中含着不容易抗拒的温情,不知觉间,飞澜便深陷在其中,她微张的红唇轻轻颤动着,却说不出只言片语,只放出细碎的媚.人的吟偶之声。   “会有些疼,澜儿,忍一忍。”他的唇贴在她耳侧,含住她敏感的耳垂,舌尖灵活的挑.逗。温厚的手掌顺着她身体玲珑的曲线游走,最后停留在她双.腿.之.间,指尖掠过之处一片湿热,他邪气的笑,忽然分开她双.腿,炙热的坚.挺就抵在她花穴的入口。   “不要,我怕!”未等他进入,飞澜突然低泣一声,腰肢扭动着,错开了贴合之处。   君洌寒强忍着,扳住她纤弱的双肩,温柔轻哄,“乖,不怕,我的澜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哄了好一阵子,飞澜才渐渐乖顺,他身下炙热处再次贴上湿润的穴道,只是,尚未进入,殿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响,紧跟着是剧烈的捶门声。   “皇上,永寿宫派人来传话,太皇太后只怕是不行了,皇上快去看看吧。”殿外,传来徐福海急切的声音。   君洌寒的身子僵在飞澜身上,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次是真要憋出内伤了。   “皇上快去看看吧。”飞澜的手臂缓缓滑下了他颈项,弥散的眸光也逐渐清晰。   “嗯。”君洌寒隐忍的应了一声,不舍的离开她身体,披衣起身。庄氏毕竟是他的祖母,君洌寒还没有良心泯灭到至她的生死与不顾,而飞澜就在这里,这次要不成,还有下次。   君洌寒推门而出时,徐福海躬身站在殿门外,“皇祖母刚不是还好好的?”   徐福海也是一脸的难色,“风清扬早已叮嘱过,太皇太后是肺疾,吹不得冷风,刚刚那么一折腾,回到永寿宫,就大口的咳血,风清扬赶过去,开了些汤药,却没见什么效果。”   “走吧,去看看。”君洌寒大步向前走去。   永寿宫中,庄氏躺在宽大的凤榻之上,紧闭着双眼,面若死灰。瑜琳跪在一旁,正低低的抽泣着。   “怎么样?”君洌寒在榻前停住脚步,看向守在一旁的风清扬。   风清扬摇了摇头,压低声道,“今夜若醒不过来,人便是要去了,若是醒的过来,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嗯。”君洌寒点头,眉宇间却染了沉重。他的确曾恨过庄氏,恨她怂恿母族外戚干政。可是,若站在庄氏的立场上,或许他也会如她做一样的事,任何人都有责任守护自己的亲人手足,庄氏并没有做错什么,她的心中一直装着圣朝的江山,也藏着对祖皇的爱。   君洌寒在凤榻旁做了下来,微扬了手,示意殿内众人离去。他守护在庄氏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床榻上的老人已经很苍老了,眼角边是深深的皱纹。他努力的回想着与她的曾经,可是,他们共同的时光实在是太少了,记忆中,一直陪伴在庄氏身边的是君灏南,而他多数是跟随着父皇的。   庄氏曾说过,父皇将太多的爱分给了他,以至于无法割舍给君灏南,庄氏觉得君灏南可怜,才更疼他一些,其实,退去高高在上的身份,庄氏是一个很善良的老人。   “皇上别担心,太皇太后会醒过来的。”瑜琳依旧跪在地上,温热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之上。她的小手很柔软,如同温水一样拂过人心。   君洌寒轻哼,“朕不担心,宫中众人皆知,朕与皇祖母的感情并不好。”   瑜琳淡淡一笑,将他微凉的手握在掌心间,“皇上与瑜琳十几年的感情,瑜琳多少是了解你的,若皇上真的不在乎,此刻也不会守在这里了。任何人都有她要守护的人或东西,因为太过执着的守护难免会犯错,可是,这并非是不可原谅的。”   瑜琳的双眸剪水,泪珠在眸中缓缓盈动,她一语双关,即是说庄氏,也是在说自己。   君洌寒轻叹一声,将她从地上搀扶起,褐眸黯然几分,温声道,“瑜琳,经过了这么多事,你可知你错了?”   “嗯。”瑜琳紧抿着唇,重重的点头,“皇上,瑜琳知错了,你愿意原谅我吗?”   君洌寒无奈而笑,原谅与否,其实并不重要了。因为,原不原谅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中满满的装着飞澜,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所以,他与瑜琳之间,注定无法回到过去。   “起来吧,你也跪了很久了。”君洌寒弯身,将她从地上搀扶起。   瑜琳轻拭了眼角的泪,柔柔道,“臣妾在向天祈祷,宁愿折寿十年,只祈求太皇太后苏醒,只有太皇太后醒了,皇上才会安心。”   “你太傻了。”君洌寒轻叹道。   瑜琳含笑摇头,眸中含泪,“人生总要傻上一次,才能证明真心爱过。”   她的话的确让君洌寒有所触动,当她坐在他身侧,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时,君洌寒并未躲闪。   天将亮的时候,庄氏终于清醒了过来,君洌寒扶着她坐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人却精神了许多,眸子仍是犀利的。“皇上怎么在这儿?”   “岂秉太皇太后,皇上守了您一夜了。”瑜琳抢先回道。   “豫南王那个祸害未除,哀家是不会死的。”庄氏反握住君洌寒的手,轻拍了两下,似乎在给他信心。无声的告诉他,她这个皇祖母一定会帮他的。“天快亮了,皇上一会儿还要上朝呢,瑜琳,你陪皇上到偏殿去休息一下吧。”   “臣妾遵命。”瑜琳起身一拜,含笑揽住君洌寒臂膀,牵引着他向偏殿而去。   距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徐福海早早的捧了崭新的龙袍送入偏殿之中。瑜琳低头为君洌寒更衣,柔软的双手解开他腰间束带,换衣的过程中,指尖有意无意的撩拨过他敏感的地带,他们曾做过的次数不少,瑜琳很会伺候男人,她非常的了解君洌寒的身体,何况,他昨夜并未在飞澜那里得到满足。   被她这样的一番挑拨,正常的男人自然会产生本能的反应。飞澜妩媚的一笑,身上的宫装突然褪落到脚下,露出雪白的香肩和透明的胸衣,细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皇上,臣妾服侍您。”瑜琳薄唇微动,妩媚诱.人,她柔软的双臂缠住君洌寒腰肢,身体整个贴在了他的身上。   眼看着便应该是一场天雷勾地火,而君洌寒却突然用力推开她,将一切哑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并不在瑜琳的意料之内,她踉跄了几步,而后摔倒在僵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皇上?”瑜琳不可置信的仰头,双臂环住胸口,颤抖的说道,声音哽咽。   “瑜琳,其实你并不了解朕,如果朕想要女人,昨夜就不会离开飞澜而匆匆赶到永寿宫。皇祖母还躺在病床上,你觉得朕会有心思与你欢爱吗?”君洌寒俊颜沉冷,拾起地上的宫服顺手丢在她身上。而后向殿外吩咐道,“徐福海,摆驾乾清宫。”   “皇上!”瑜琳突然扑上来,抱住了君洌寒大腿。“皇上,瑜琳就这样让你嫌弃吗?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接瑜琳入宫?”   君洌寒顿住脚步,低头冷漠的看着她,“或许那是朕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你既已下嫁二哥,就证明其实我们并没有缘分,是朕的执着不放,才让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是朕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不是这样的。”瑜琳哭着摇头。   第192章 大白天亲.热   更新时间:2013-10-1 18:21:06 本章字数:5632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不是这样的。”瑜琳哭着摇头。   “朕该上朝了,瑜琳,你好自为之吧。”君洌寒一脚踢开她,冷漠的向殿外走去。   瑜琳抱着华丽的宫装跪坐在地上,泪一滴滴落下来,唇角讽刺的上扬着,眸光冷冽,“君洌寒,是你绝情在先,就不要怪我无情。”   “娘娘,您该伺候太皇太后喝药了。”殿外,传来侍女幼兰的提醒声。   瑜琳手忙脚乱的披上宫装,推门而出。她冷扫了眼幼兰,问道,“那老太婆还醒着呢?橼”   “是,太皇太后看起来神色不错,风御医刚刚请了脉。”幼兰躬身回道。   “去看看吧。”瑜琳抬步向主殿而去。   她来到殿门前,从侍女手中接过温热的汤药,换上一副笑脸,步入内殿谒。   彼时,庄氏慵懒的靠坐在凤榻之上,身旁只有一个大太监伺候着。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瑜琳俯身一拜,而后半跪在庄氏榻前,端起药碗,一勺勺喂庄氏喝药。待庄氏饮过药,她又用绢帕认真的擦拭庄氏的唇角。“这药苦,臣妾特意吩咐幼兰备下了冰糖梅子,太皇太后吃上一颗也能解苦味。”   瑜琳两指夹起一颗紫色的梅子,送入庄氏口中。   庄氏温笑着,指尖点了点瑜琳,“就属你的心思最细腻,不过你要是有这个心思,应当用在皇上身上,瞧这一副晦暗的模样,在皇上那里又吃瘪了?”   瑜琳眉心轻锁,轻叹道,“太皇太后莫要再取笑臣妾了。”   庄氏笑靥不变,眸中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了然。“让哀家猜猜发生了什么?”她笑着点了点瑜琳,“一定是你太心急了吧,哀家让你陪皇上去偏殿休息,是让你守在他身边说些体己话,你却误解了哀家的意思。”   “臣妾愚钝。”瑜琳紧咬着唇,脸色苍白。   庄氏摇头,轻轻一叹,“哀家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他看似冷漠,却是最重感情的,哀家还卧病在床,他岂有那个心思。你呀,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瑜琳的头压得更低,隐在云袖之下的手掌紧握着,指尖深陷入掌心间。   “瑜琳啊,听哀家一句,凡事欲速则不达。”庄氏语重心长道。   “可是,这后宫很快就是慕容飞澜的后宫,她若掌管六宫,又岂会容得下臣妾呢。”瑜琳一副柔弱之态,手中绢帕轻拭眼角的泪。   庄氏淡淡的哼笑,目光凌厉几分,“哀家重病,皇上也不会再提及此事,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这后宫还是哀家的后宫。”   “嗯。”瑜琳擦干眼泪,顺从点头。   “好了,你一夜未睡,先回宫歇息吧,哀家这里不必伺候了。”庄氏摆手,示意她退下。   瑜琳起身,俯身一拜后,缓缓退了出去。   另一处,广阳殿。   君洌寒下朝后直奔广阳殿,此时,飞澜正靠坐在窗前,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兵书,她看的很是认真,一页页的细细研摩着。屋内极是安静,书页翻动的唰唰声格外清晰。   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纱衣,阳光般的金黄色,在朝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美得刺目。这件纱衣是内务府刚刚赶制的,领口开的很大,颈项间裸.露的肌肤上是昨夜留下的清晰吻痕。   君洌寒半靠在门口,静静的凝望着他,眸中含笑,却不忍打破这副美丽的场景。   “皇上还没看够吗?”飞澜突然开口,目光却并未从书册上移开。   “嗯,或许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君洌寒邪魅的扬着唇角,大步来到她身旁,顺手夺过飞澜手中的书册丢在一旁,“又不打仗,还看这些做什么!”   兵书离手,飞澜眉心蹙起一丝不耐,“除了看书我还能做什么?整日呆在广阳殿中,除了吃,就是睡。”   君洌寒轻笑着,将她抱在膝上,如玉的指尖落在飞澜心口的位置,“澜儿的心何时才能放在朕身上呢?”   “飞澜的心已经死了,这颗心属于连玉墨。”飞澜不冷不热回道。   君洌寒心口微疼,将头轻轻的靠在她心口,听着她一下下平稳的心跳。“不,死的人是连玉墨,这颗心是澜儿让它重新跳动。”   “皇上一定要这样自欺欺人也无所谓。”她冷笑着回了句。   君洌寒的手臂环在她腰间,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她身上淡淡的温软的幽香,刺激的感官,极是诱.惑。只是,他再也没了昨晚的心思。“澜儿,册封你为后的事,只怕要推迟一段时日,皇祖母病重,朕不想再惹怒她,否则,她只怕连月余的时间也撑不过去。”   飞澜被他困在怀中,眸子却遥遥的落在窗外碧蓝的天空,“皇上何必与飞澜解释,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可是朕在乎。”他的语气极是认真,他微抬起眼帘,专注的凝视着飞澜清澈的眼睛。“澜儿,朕很在乎你。这些日子,朕思来想去,忽然发现,朕能给你的,也不过是圣朝江山和一个你并不在乎的后位,可你给朕的却是全世界。”   飞澜震惊的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君洌寒的话触动了她的心。“飞澜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低敛了眸子,眸中却闪过悠悠流光。   “不,你比朕想象的还要好。”君洌寒温润的笑,手掌轻轻的拂过她白玉般细腻的肌肤,飞澜柔软的手轻轻的覆盖住他手背,她专注的看着他,唇边溢出绝世的笑。君洌寒一时间竟看痴了。   他手臂突然一揽,将她困在胸膛中,霸道的擒住了她的唇片,飞澜也不反抗,双臂如柔软的水草般缠住他颈项,她唇瓣轻启着,任由他的舌闯入她檀口中,纠缠住她的小舌,深深的吸允着她口中的甜蜜。   环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她被他抱得几乎无法喘息,感觉着他的吻缓慢的想下流连,在她锁骨间留下身前不一的爱痕,飞澜的意识开始涣散,她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未来得及发生的事会在今日继续。   啪的一声摔门声,打破了飞澜的胡思乱想,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下一刻,月白的身影已冲了进来。“娘亲,今儿风和日丽的,陪我去放风……”最后一个字,无忧生生的卡在喉中发布出来,手中的风筝来回的颤动,险些摔在地上。   飞澜惊慌失措的从君洌寒身上站起,而君洌寒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至极点。这个时辰,无忧本该在乾清宫和太傅读书才是,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还怀了他好事。   “谁准你进来的?真是将你惯坏了,这么没规矩。”君洌寒冷声斥责了句。   无忧却不以为意的耸肩,嬉笑着跑过来,双臂缠住飞澜腰肢,头靠在母亲胸口寻求保护。“大白天的,谁知道你们在这里亲热,也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怎么能怪我呢!”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君洌寒一掌重重拍在一旁桌案之上。   无忧小身子往飞澜怀中又蹭了蹭,嬉皮笑脸的模样,压根就没把这一国之君的老爹放在眼里。无忧虽然小,却十分精明,全天下的人都怕他老子,可他老子怕他娘,所以,只要躲在娘亲怀里,天塌下来也没他什么事。   “娘,爹凶我。”无忧扬起小脸,嘟着小嘴巴,装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   飞澜果真就心软了,伸臂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而后抬眸瞪了君洌寒一眼,“行了,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他就是被你宠坏了。”君洌寒愤愤的丢出一句。他话音刚落,便见徐福海匆匆而来,目光扫过屋内三人,而后躬身一拜。   “什么事?”君洌寒语气不善的问道,显然徐福海来的不是时候,成了撒气的对象。   “回禀皇上,太傅在养心殿求见。中州王,中州王将太傅迷昏绑在了梁柱上,太傅大人想必是要向皇上讨一个说法。”徐福海吞吞吐吐的回道。   他说罢,只见君洌寒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怒斥道,“胡闹,君无忧,你给朕滚过来!”   “娘亲。”无忧怯生生的唤着,一张小脸都埋在飞澜怀中。   “洌寒……”飞澜刚要求情,却被君洌寒阻了回去,看得出这一次君洌寒是真的动怒了,想必无忧对太傅不尊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住口,你看看你都将他惯成什么样子了。慈母多败儿。”   飞澜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指尖点了下无忧的鼻尖。“谁让你顽皮,现在知道怕了?”   “人之常尊,曰君,曰父,曰师,三者而已。你这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皇子就可以肆意妄为吗?”君洌寒板着脸子训斥。   无忧窝在飞澜怀中,压根就不敢出来,他也知道这次祸闯大了,可是,那个小老头絮絮叨叨的实在是让他乏味,今儿着天高气爽,不出去放风筝都浪费了。   “洌寒,他知道错了,就饶了他这一次吧。”飞澜温声道。   “饶不饶他也不是朕说了算,而是太傅。”君洌寒起身,向无忧伸出了手臂。“随朕去给太傅道歉。”   无忧向后退缩着,求救似的看向飞澜。“娘亲。”   飞澜却将他推了出去,这一次,她可真帮不了他。   君洌寒牵起无忧的小手,正色道,“无忧,你可知错了?”   “嗯。”无忧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无忧不喜欢那个太傅……”   “还要狡辩,你不喜欢就可以捉弄他吗?太傅是三朝元老,也是朕的启蒙恩师。”   无忧耷拉着小脑袋,不敢多语。   “记得朕和你说过什么吗?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即便是错了,也要敢于承担。”君洌寒继续说道。   无忧抿着唇角,又点了点头。跟在父亲身后,一路向养心殿走去。   太傅早已侯在了养心殿内,见君洌寒前来,躬身跪拜,“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傅快快请起。”君洌寒上前虚浮了一把,温润含笑道,“朕已知晓,孩童顽劣,还望太傅谅解。”他说罢,侧目看向身后的孩子,“无忧。”   无忧听了父亲的召唤,耷拉着脑袋,一挑衣摆,单膝跪在太傅面前,“恩师在上,请受无忧一拜,无忧知错了,请恩师原谅。”   无忧毕竟是皇子,并且是楚恒帝唯一的子嗣,身份尊贵无比,太傅此番前来不过是讨一个说法,毕竟他是文人出身,自有文人的气节,却没想到无忧会行此大礼。   他惊慌上前,将无忧从地上搀扶起,“中州王快快请起,这可折煞老臣了。”   无忧起身,安静的站在了君洌寒身旁。   君洌寒揽着他坐在龙榻之上,很明显的回护之意,即便无忧错了,但自家的孩子却是不容人说半分不是的,君洌寒可谓是恩威并施。他既让无忧给太傅赔罪,同时也给了太傅一个警告。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说说而已,皇子就是皇子,生来便是高人一等的。   “太傅今日也受惊了,早些回府歇息吧。”   “老臣先行告退。”太傅战战兢兢的退出养心殿,不知觉间,额头竟是一头的冷汗。   君洌寒将无忧抱在膝上,警告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孩儿知道了。”无忧笑嘻嘻的,讨好的缠住君洌寒颈项,“我都已经给太傅赔罪了,爹,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放风筝了?”   “就知道玩儿。”君洌寒失笑,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尖,“去广阳殿找你娘亲吧,朕还有很多奏折要看。”   无忧嘟起小嘴巴,无奈道,“当皇帝真是辛苦。”   君洌寒一笑,“只有当明君才辛苦,当昏君可快活着呢。”‘   “那无忧可以当昏君吗?”他天真的问道。   “你觉得呢?”君洌寒板起了脸色。   无忧讨了个没趣,嘟着嘴嘀咕道,“不行就不行呗,干嘛又掉脸色,难怪娘亲不喜欢你。”他说完,滑下君洌寒膝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君洌寒摇头失笑,真是拿这小鬼没办法。   ……   转眼间,便是太皇太后庄氏的寿辰,君洌寒与庄氏决定在这一日引蛇出洞。而在寿辰的前一日,为了抱着飞澜母子的安全,君洌寒命人秘密的将他们送出皇宫。   只是,出宫的马车上,不仅坐着飞澜与无忧,竟然还有瑜琳。君洌寒眸色微冷,目光落在一旁徐福海身上。   “回禀皇上,太皇太后说务必要保证皇贵妃的安全,便命人将娘娘也送了过来。”徐福海压低声道。   “嗯。”君洌寒随口应了声,并未反驳什么。他并不愿在关键的时刻违逆祖母的心意。   庄氏寿宴当天,永寿宫中十分的热闹,皇亲国戚极朝中重臣几乎都到场了,君洌寒想借此机会知道究竟还有谁是豫南王父子的同谋。   庄氏盛装出席,一身艳红的凤袍,衬得她苍老的脸越发苍白,但她身上那一股尊贵之气却无人能及。这位与祖皇南征北战打天下的女人,这位历经三朝沧桑巨变的女人,她要在这里走向生命的尽头。   “臣等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庄氏坐在最高处,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她一拂云袖,沉声道,“平身。”   如此,众人才敢起身,一一落座。   “晟儿,哀家也好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最近身子可好?”庄氏慈爱一笑,侧头看向落座于左手侧的永安王君继晟。   君继晟坐在轮椅之上,温笑拱手,“烦劳皇祖母挂牵,孙儿一向都好。”   庄氏含笑点头,又道,“王妃和小王爷呢?怎么没一起来?哀家可想念这个小曾孙了。”   君继晟一笑,不急不缓的回道,“孩子近几日感染了风寒,王妃留在府中照顾。”   “好端端的怎么会感染风寒?严重吗?要不要让风清扬去王府中给看看?”庄氏担忧的询问。   “不过是着凉了而已,不必小题大做,风御医还要照看皇祖母的身体,不必烦劳。”君继晟笑着婉拒。   “无事便好。”庄氏念道。   “皇祖母寿辰,孙儿为皇祖母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皇祖母笑纳。”君继晟说罢,双掌轻叩,随后,一对舞姬缓步而入,她们身上穿着异族暴.露的服侍,跳着妖娆的艳.舞,浓妆艳抹,脸蛋也是一个胜一个的美。   君洌寒含笑不语,目光与庄氏在空中交汇。   第193章 故去相决绝   更新时间:2013-10-2 11:06:09 本章字数:5546   “皇祖母寿辰,孙儿为皇祖母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皇祖母笑纳。4”君继晟说罢,双掌轻叩,随后,一对舞姬缓步而入,她们身上穿着异族暴.露的服侍,跳着妖娆的艳.舞,浓妆艳抹,脸蛋也是一个胜一个的美。   君洌寒含笑不语,目光与庄氏在空中交汇。   萎靡的乐声持续不断,那些舞姬将手中握着的羊皮酒袋打开,纷纷走向众臣工,而为首的舞姬,摇曳着水蛇般的腰肢,来到君洌寒面前,将袋子中的红色酒液倒入君洌寒的酒杯之中,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口中嘀嘀咕咕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君继晟身旁的小太监站出来,躬身解释道,“回禀皇上,这是西域的葡萄美酒,窖藏了数百年,千金难得。”   “哦?那朕倒是要尝尝了。”君洌寒温笑,端起了桌案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朗笑道,“的确是好酒。橼”   而在他饮尽之后,君继晟与对面的豫南王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让皇上夸张的必是好酒,给哀家也斟上一杯。”主位之上,庄氏出声道。   “皇祖母身子嬴弱,不宜饮酒。”君洌寒出声劝阻,而庄氏显然不领情圳。   “永安王有言在先,这可是给哀家的寿礼,却不许哀家品尝,是何道理?”   君继晟笑着摆了下手,示意舞姬为庄氏斟酒,“皇上不必担心,这果子酒并不伤身。”   舞姬斟满了庄氏面前的酒杯,百年的葡萄美酒,酒香四溢,如同绝世的美人一般,让人垂帘。庄氏的唇边仍然含着笑,苍老的眼眸却深不见底,她缓缓的端起桌面的酒杯,如同端起沉重的高山,她的目光与君洌寒对视,似有千言万语。   君洌寒抿着刚毅的唇角,褐眸中的神色同样凝重。明黄衣袖下的手掌紧握着,他眼睁睁看着庄氏将那杯酒饮尽。   殿内舞姬缓缓退去,而后,豫南王起身,笑着拱手道,“微臣也有一样礼物赠与太皇太后与皇上。”   “哦?豫南王所赠必然是稀奇之物,还不快快呈上来。”庄氏笑着开口。   豫南王冷然一笑,手臂一样,将桌案上一应之物统统扫落在地,殿内的气氛瞬间变了,黑衣铁甲军队一拥而入,将永寿宫围得水泄不通。   “豫南王,你这是做什么?想造反吗?”庄氏顿时变了脸色。   “太皇太后此言差矣,微臣并非想改朝换代,只不过是要皇上退位让贤。”豫南王含笑拱手。   “豫南王,你放肆!”君洌寒拍案而起,却只觉得胸口一疼,一口鲜血涌了上来。“酒中有毒?”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向君继晟的方向。   君继晟哈哈大笑,“三皇弟,你知道的太晚了。”   君洌寒跌坐回椅榻上,手掌紧捂住心口,“大皇兄,朕一直很尊重你,没想到你才是觊觎皇位之人!”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君洌寒,这皇位本就该是本王的,本王的母后是皇后,本王是嫡长子,理应继承皇位。”   君洌寒看着他,冷冷的笑,“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如何能当皇帝,大皇兄是要让我圣朝泱泱大国受尽天下人耻笑吗?”   听罢他的话,君继晟哈哈大笑,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有些慎人,他身后的小太监将轮椅推到君洌寒的面前,而后,君继晟就在他的面前缓缓站了起来。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即便是君洌寒与庄氏眸中均闪过错愕之色。“你,你的腿无碍了?”   “豫南王叔遍访天下名医,本王的腿十年前就已经恢复了知觉。4只是,那时本王的母后已然仙逝,父皇又偏疼于你,本王即便是站起来,也无法登上宝座,倒不如韬光养晦。皇天不负有心人,本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君继晟笑声不可抑止,看来,他的确隐忍了太久。   君洌寒同样在笑,嘲讽道,“大皇兄今日的确给了朕太多的惊喜,不过,朕也有一个惊喜要给你。”他逐渐的端坐身子,随意的抹掉唇角的血痕,而后手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忽然之间,局势再次改变,大批的御林军如潮水般拥入,黑衣铁甲君被御林军从身后制伏,一剑毙命,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豫南王瞬间变了脸色,君继晟倒还算是沉得住气,他手掌轻拍几下,笑道,“原来三弟是请君入瓮,看来是本王小看了你,可是,如今你身中剧毒,若没有本王的解药,半个时辰后,你便会毒发身亡,这天下照样是本王的。”   君洌寒笑的肆意,“大皇兄真的确定朕身中剧毒吗?那杯酒朕根本没有碰过,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骗过了大皇兄和豫南王叔的眼睛。”   “你……”君继晟手掌紧握成拳。   君洌寒起身来到他面前,笑意绝魅,“何况,即便朕暴毙,这皇位也轮不到大皇兄,朕有子嗣。”   成败已定,然而,君继晟脸上却没有慌张的神色,因为,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张王牌。“皇上似乎高兴的太早了,本王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皇上,本王想,皇上看了之后或许会改变主意,退位让贤。”   当飞澜与瑜琳同时被铁甲军压上来的时候,君洌寒的脸色果真沉了下来,他费尽苦心的送她们离开,没想到反而让她们落入虎口。   君继晟冷然哼笑,“不知这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与三弟的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呢?”   君洌寒拳头紧握,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他侧头向徐福海使了个眼色,徐福海会意,躬身退下,很快,御林军压着一个美貌少妇和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父王,父王快救救我啊,父王……”那孩子扯着嗓子不停的哭嚎着。   “王爷,您救救臣妾和孩子,臣妾不想死啊。”那少妇吓得脸色煞白,不停的挣动哭泣。   君洌寒淡然一笑,手掌板起孩子的小脸,那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抿着唇,怯怯的唤了声,“三皇叔。”   “铭儿真乖,铭儿快告诉你父王,你不想死,让他放了那两个阿姨,只要你父王放了他们,三叔就送你回家,好不好?”君洌寒温声说道。   那孩子重重的点头,恐慌的看向父亲,哭泣的喊道,“父王,父王,铭儿不想死,你快放了那两个阿姨,铭儿不想死。”   “大皇兄,用你的妻儿换朕的两个妃子,这笔买卖应该很划算才是,如何?”君洌寒笑着看向君继晟。却只见君继晟冷然一笑,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刺向那少妇,那妇人腹部中剑,她口吐鲜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君继晟。   “王爷,你,你……”她颤抖的伸出手,指向君继晟,踉跄的向前迈了两步,而后摔倒在地。   “母妃,母妃!”那孩子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唇片颤抖着,只能吐出微弱的声音。   君洌寒显然也没料到会如此,他没想到为了那个冰冷的皇位,君继晟竟然会变态至此,连自己的妻儿也能舍弃。   “三弟,本王可没你那么藏情,只要坐拥万里江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置于子嗣,想要多少都有女人给本王生。君洌寒,你文韬武略,可谓治国奇才,只可惜,你和父皇一样,都被女人牵绊,注定成不了大事。”君继晟狂笑不止,侧头看向瑜琳与飞澜。   两道明晃的利刃横在飞澜与瑜琳的脖颈上,瑜琳吓得花容失色,而飞澜紧抿着唇,眉心紧锁。   “你放开我!”瑜琳突然奋力的挣扎,却被身后铁甲军粗鲁的扯住头发,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瑜琳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皇上,你不要管我,千万不要中了永安王的计,绝不能将江山交到他手中。”   君洌寒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却又生生的顿住了脚步,他不能自乱方寸。他冷然一笑,开口道,“大皇兄说的没错,不过是女人而已,天下都是朕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是吗?那本王倒要看看,皇上这话是否出自真心。”君继晟唇角扬起冷邪的笑,在飞澜与瑜琳面前来回踱步,“一个倾国倾城,一个风华绝代,一个旧爱,一个新欢,先送哪个去阴朝地府陪本王的王妃好呢?”   君继晟回头,嘲讽的目光落在君洌寒身上,“还是让三弟来选,如何?”   言下之意,君洌寒选哪个,哪个就得死。此时,就看这两个女人在他心中哪个更重要。   殿内鸦雀无声,静的连喘息声都格外清晰。瑜琳瞪大了双眼,胸口急剧的起伏,这一次竟没有哭喊求饶,只是眸中含泪,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而飞澜的神情依旧是冷冷的,微眯着美眸,唇角一抹讥讽的笑。   “怎么?很难抉择吗?君洌寒,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等,本王数到三,若你不选择,本王就将她们都杀了。”君继晟伸出一根手指,而后是两根,口中数着,“一,二……”   然而,未等他数完,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那笑靥如银铃般清澈动听,却偏偏夹杂着一股清寒,莫名的让人心情沉重而哀伤。   “这游戏,真是幼稚。”飞澜美眸微眯着,眸中溢出清冷的光,没有一丝怯懦,明亮坚定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她的清冽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君洌寒的眼睛,彼此对望,可是,那一刻,君洌寒看不懂她眸中的情绪,或者,除了冷漠,她眼中根本没有情绪。那样的冰冷与莫不在乎,让他心惊。   君洌寒并非不想选择,而是不能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而放弃瑜琳,但如果这是君继晟的圈套,他选了她,反而会将她推入危险的境地。君洌寒笃定君继晟不敢对她们动手,因为,此时他手中唯一的砝码,就是这两个女人。   飞澜冷嘲的弯着唇角,她并不想要他选择,因为她怕,他会再一次丢弃她,因为,她已经没有继续恨的力气,如果可以,她宁愿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是在乎她的。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去相决绝。”她嫣红的薄唇轻轻的颤抖,眸中流光不停的转动,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伸手,只见,她话音刚落,纤细的脖颈便撞向锋利的刀刃,雪白的肌肤被利刃划开一条红色的血口,颜色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炽的刀锋慢慢滑下,滴落在汉白玉地面,溅起一片血花,像极了雪地中盛放的红梅。   “澜儿!”君洌寒嘶吼一声,不顾一切的飞身上前。然而,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彼端,君墨舞就站在飞澜身侧,他手掌握住飞澜颈上的宝剑,一把甩了出去,而后手臂一揽,将飞澜拥入怀中,抱着飞出殿外,君洌寒飞身而至,只来得及抓住飞澜一片裙角,嘎吱一声轻响,他手中紧紧握住的,只有一片白纱,上面残存着飞澜的温度与体香。   “快拦住他们!”徐福海大喊道,然而御林军再快也快不过君墨舞的轻功。   君洌寒想要飞身去追,身后却忽然想起一声苍老的怒唤,“皇上,你还要继续让哀家失望吗!”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吐血了,御医,快传御医。”大太监惊慌的声音紧随着想起。   君洌寒回头,只见庄氏双手撑在桌案上,口中大口的吐着鲜血,君继晟的酒中有毒,君洌寒可以用内功将毒滤除,而庄氏却不能,她明知道酒中有毒,还是喝了下去,她知道君洌寒重情重义,她用自己的死逼他处决君继晟。   这个陪伴先祖打江山,历经三朝的女人,她对大圣朝的江山有着一份固执的坚持,她将江山看的比命更重。   “澜儿!”君洌寒撕心裂肺的呼唤一声,而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无法再追随飞澜而去,他可以不要江山,可是,他无法让庄氏死不瞑目。   活人可以等,可是,死人却永远都等不了。   君继晟早已慌了神,当君洌寒不顾一切的追过去时,他就知道那一个才是君洌寒的软肋,他慌慌张张的扯过瑜琳,将刀架在瑜琳的脖子上,“君洌寒,你,你再不交出江山,本王就杀了她。”   而君洌寒恍若未闻,一步步向他逼近,双眼血红,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疾风般的掌力劈断了君继晟手中的剑刃,瑜琳摔倒在地,顿时昏厥了过去。   君洌寒腰间冰蓝的宝剑出鞘,笔直的刺入君继晟心口,两人的目光相对,君洌寒眼中血色弥漫,而君继晟瞪大了双眼,好似死不瞑目。   如飞澜所说,他如同历任帝王一般,踏着层层白骨榻上皇位,可是,他的双手从未沾染过亲人的血,今日,他破例了。“大皇兄,朕并不想杀你,可你大逆不道,害死了皇祖母,黄泉路上,你去向祖母赔罪吧。”   他说罢,将宝剑由君继晟胸口抽出,随着剑刃而出的是一股如柱的鲜血喷在他明黄的龙袍之上,此刻的男子,满身带着肃杀之气,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一般。   “来人,将豫南王拿下。”他话音落后,御林军如潮涌般扑向豫南王,他武功虽高强,却终究抵不过御林军的轮番上阵,最终被生擒活捉。   君洌寒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手中宝剑托起他下巴,冷冽道,“王叔最好祈祷你的世子足够孝顺,若他不肯用飞澜来交换你,那么,朕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众人将庄氏搬回凤榻之上时,庄氏已经没了气息,君洌寒孤身站在她榻前,静静的凝视着她苍老的脸颊。   风清扬半跪在榻前,指尖搭了下庄氏脉络,而后起身,向君洌寒摇了摇头。之后,便有大太监奸细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丝哭腔,“太皇太后薨了。”   殿外传来宫妃们的哭泣之声,只是,这哭声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也只有她们自己心中知晓。这偌大的后宫,最薄凉的便是人心。呵,都想做帝王,可是,帝王之家究竟有什么好呢?坐拥天下却得不到一颗真心。   “皇上。”徐福海缓步而入,在君洌寒身侧附耳了几句。   “真的?”君洌寒眼前一亮,快步向殿外而去。只见无忧站在殿外,月白的锦袍脏乱狼狈。   “爹!”无忧扑入他怀中,痛哭道,“爹,你快救救娘亲,她为了护着无忧,被人擒走了。”   君洌寒将无忧紧拥在怀中,温声安抚,“无忧别怕,朕一定将你娘亲平安救回来。”   第194章 不过是一场苦肉计而已   更新时间:2013-10-3 8:52:07 本章字数:5380   夜幕笼罩,帝都郊外密林,林间小道上疾速行驶着一辆三轮马车。天色黑暗,车壁上牛眼大的夜明珠点亮了车内的空间。   飞澜与君墨舞分别靠坐在两侧,君墨舞专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飞澜身上,而她轻阖着眼帘,颈项上裹着雪白的纱布包裹住伤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君墨舞微显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飞澜的睫毛颤动几下,迟缓的睁开眼帘,目光随意散落在他身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因为,我要让他心疼,他的心伤了,疼了,我的心才会好过。”   “你还恨着他?橼”   她的指尖轻轻的触摸了下颈间的伤口,十分不以为意。“不过是一场苦肉计而已,若我不演,瑜琳就会演,皇上的心太软,如此一来,他们必然还会纠缠不清,何必呢。”   “哦?何以见得?”君墨舞问道。   “可怜兮兮的祈求皇上救她,那才是瑜琳的性格。可她今日并非如此,反而安静的有些过分,她故意透露我们的行踪给你,不就是为了演那么一出苦肉计给皇上看吗!只是她没想到,我会捷足先登。堞”   君墨舞微眯了凤眸,静静打量着她,不解的询问,“你怎么会知道?”   飞澜冷笑,“或许,我知道的更多呢。比如,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再比如,为什么我会被抓?”   君墨舞沉默了一阵,而后笑着回道,“飞澜,你很聪明,不错,的确是瑜琳泄露给本世子的。”   “我若聪明,就不会被你们擒住。”飞澜自嘲一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瑜琳是我们的内应?”君墨舞又问。   “从被抓之后开始。”飞澜的身体慵懒的靠在车壁,淡声回道,“皇上心思缜密,他命人将我们秘密送出宫,绝不可能走漏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之间有人将消息透露出去,我和无忧自然不可能,那么,只能是瑜琳。”   “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君墨舞淡淡的笑,“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飞澜,我要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你想要自由,我给你,从今以后,你是我的。”   飞澜摇头,嘲讽的笑着,“世子以为我们真的走的了吗?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有牵绊的,我离不开无忧,而你,不可能置豫南王的生死于不顾。”   她的话果真让君墨舞变了脸色,他不顾一切的带着飞澜逃出来,此刻却不知道父王的处境,若他被皇上擒获,谋逆之罪,那是灭门的大罪。   飞速行驶的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而后车夫勒紧缰绳,突然的停了下来。君墨舞剑眉紧蹙,神色凝重,而飞澜忽而一笑,轻轻道,“来的不想象中还要快呢,世子该下车了。”   君墨舞沉默的,一挑车帘跳下了马车。   车外分外嘈杂,而车内却是极为安静的,飞澜慵懒的靠着车壁,闭目休憩,对车外的情形漠不关心。她心中了然,君洌寒既然来了,就不会让君墨舞带走她,当然,君墨舞也没那个本事将她带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帘再次被人掀动,飞澜并未睁开眼帘,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来者何人,不看也知。   下一刻,她已被拥入一具结实的胸膛,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她颈项间的伤口,温声问道,“疼吗?”   “皇上既不愿选择,飞澜只好替你选了。为何不接受结果?何必追来。”飞澜清冷的回道,缓缓的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自然是君洌寒放大的俊脸,脸上分明写着憔悴。是啊,从她被君墨舞带走开始,不过短短半日,他就追来了,想必追查他们的下落费了很多心思。   君洌寒苦笑,紧拥她在怀,低头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她唇片,似惩罚,又似宠溺,“你明知朕不会丢下你不管,经历了这么多,澜儿还不明白朕的心意吗?”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难道飞澜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没好气的说了句。   君洌寒笑着,唇轻吻在她伤口处,眸中不免闪过一丝心疼,“你是朕的心,朕的命,澜儿,你是朕的一切。”   “肉麻。”飞澜推开他的头,却仍未挣脱出他怀抱,他的胸膛很温暖,是她渴望的温度。她将头轻靠在他心口,安心的合起双眼。这半日与君墨舞相对,她虽然闭着眼睛,却时刻处于戒备状态,此时卸下心防,她整个人都软在他怀中。   君洌寒温润一笑,任由她靠在他怀中,“很累吗?安心睡吧,朕守着你。”   “也很饿,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君洌寒,你怎么没准备食物和水给我?”飞澜闭着眼帘,嘀咕道。   君洌寒无奈失笑,他也是一日一夜不吃不睡了,只顾着发疯般的寻找她,哪里还能顾及到那么多。“食物没有,不过,水倒是可以给你。”他邪气的笑,将唇贴上她唇片,舌尖深入她檀口中。   飞澜顿时就清醒了,羞红了一张脸推开他。没听说口水能解渴的,他满脑子怎么竟想这些旖旎的东西。   “怎么着?不渴了?那就安心睡吧。”君洌寒竟然一本正经的道。   “君洌寒!”飞澜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   而他面不改色,笑靥越发邪魅,“看样子澜儿似乎不困啊,其实,朕也有些饿了,既然澜儿不困,那你先将朕喂饱如何?也不能两个人一起饿着。”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沉重的身躯压覆着她的身体,炙热的吻落在她唇片和胸口,他急切的索取着,即便是短暂的分离,对君洌寒来说同样是煎熬。飞澜颈间有伤,并未挣扎,顺从的任由他吻着,他的吻很柔也很甜,就好像沁了蜜糖一样,淡淡的龙涎香让人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飞澜在他身下瘫软的如同一滩水,而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如玉的指轻轻的合拢她胸口的裙衫。“这么乖?不怕朕就在这里要你?”   “你想做什么,飞澜从未有阻止的能力,徒劳的挣扎对我并没有好处。”飞澜淡淡的回道。   君洌寒笑着,在她颈间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你若一直这般乖顺,朕倒是可以省心很多。”   “君洌寒,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回去?”飞澜翻转身形,将头再次枕在他胸膛。   “即刻回宫,你一定要相信,朕比你更饿。”他贴在她耳畔,暧昧呢喃,飞澜的面颊再次绯红一片。   车外不过刚刚平静下来,却忽然又起了不小的响动。   “怎么回事?”飞澜有些不满的问道。   君洌寒拥着他,修长的指挑开车帘一角,而后俊颜微愣,“是顾非凡的人马,真是不知安分。你乖乖呆在车里,朕出去看看。”   “嗯。”飞澜点头,又扯了扯他的衣角。君洌寒无奈一叹,回道,“朕知道了,若非逼不得已,不会伤他性命。”   飞澜浅浅一笑,双臂缠住他颈项,主动的献上一吻。她柔柔的唇轻贴上他唇片,而君洌寒健臂环上她腰肢,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文,彼此又缠绵了一阵,他还是不舍的放开了她,毕竟,现在不是时候。   “回宫之后朕绝不会在放过你,欠了朕这么多次,看朕如何讨回来。”他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才放开了她。   他解下肩上明黄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尽是柔情。“澜儿,我爱你。”他温声开口。   “这话你说过了。”飞澜羞怯的低了头,唇角却含着明媚的笑。   君洌寒亦笑,却微微的摇头,不,她怎么会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他爱到可以为她倾尽天下。   车外不停的传出打斗声,刀剑碰撞之音让飞澜微微的心惊,可是,君洌寒让她呆在车里,所以,她十分听话的留在车内。   车帘突然被风掀动,飞澜眉心微蹙,睁开眼帘之时,车厢内竟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唇角含着邪气的笑,目光正游走在她身上。“君宁太子?”飞澜震惊。   “我们又见面了,玉墨,本王说过,不会轻易放手。”君宁的语调带着戏谑之音。   飞澜戒备的看着他,踉跄的后退,身体紧贴上车壁,“洌寒,救……”她刚要呼喊,然而君宁指尖一弹,眼前闪过一缕白烟,而后,她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   昏昏沉沉间,也不知过了多久,飞澜再次醒来之时,人已经在大翰朝的东宫中。她这一觉,竟睡了月余的时光。   许是睡的太久,她觉得头有些微微发疼,她有些吃力的坐起来,拳头锤了几下额头,涣散的眸光才逐渐清晰,然后映入眼帘的是君宁的身影,他就站在她的床榻边,眸光玩味的盯着她,好似猎人盯着到手的猎物一样。   “你……”飞澜一惊,慌忙掀被下床,而后才发现她身上竟是一层单薄的绯红纱衣,她的衣衫被人换过了。君宁,被换过的衣服……飞澜脑海中嗡的一声作响,她慌乱的掀起衣袖,手指都在颤抖着,而当那一颗血色朱砂映入瞳眸时,她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好在,君宁并未乘人之危。   “原来本王在你心中竟是一个如斯小人。你放心,本王即便是要你,也会在你清醒的时候,否则和要一个妓.女有什么区别。”他邪魅的声音在头顶淡淡萦绕。   飞澜冷然一笑,毫不怯懦的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楚君宁,你觉得你的手段有多么光明磊落吗?”   “倒也称不上有多卑鄙,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达目的,偶尔是要用些手段的。”君宁温雅一笑。   “洌寒呢?他怎么样了?”飞澜急切的质问,君洌寒不可能轻易让君宁将他带走,除非,他出事了。   “洌寒?叫的倒是亲热,本王记得你到圣朝也不过半载的时间,他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你和胧月都深陷其中?”君宁剑眉冷挑,唇角的笑靥冷若寒冰。   飞澜冷笑,带着几丝嘲弄,“自然是比你更能吸引女人。”   这样的话无意是挑战男人的骄傲,君宁眸中一闪而过狠戾之色,而他却并未发怒,反而邪魅的笑,手掌板起她小巧的下巴,戏谑的眸光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吸引女人有什么用,要得到女人才行。你既然没有成为他的女人,那就做本王的女人。”   飞澜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决绝道,“我不愿意。”   君宁笑着放开她,“有性格,本王就喜欢你这样。只可惜,愿不愿意,从来由不得你。”   飞澜紧咬着唇,冷寒的笑,却没有还口。被君灏南囚禁之时,那么不堪的境地,她宁愿毁了自己,也不愿被别的男人占有,那时,她就明白,无论是她的身,还是她的心都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你应该饿了吧,我们吃饭。”君宁忽而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对殿外侍女吩咐道,“传膳。”   他话音刚落,侍女鱼贯而入,将禁止的菜肴摆在了桌案上,飞澜肚腹空空,口中残存着微苦的味道,这月余以来,她都在昏迷中度过,想必君宁是用参汤为她充饥。   飞澜倒也不客套,起身坐到桌案旁,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或许的饿得太久,桌上菜肴越发美味。   君宁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她吃菜,他独自饮酒,目光悠悠的看着她,唇角含笑。“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应该很和你的心意。”   飞澜微顿了下筷子,唇角笑靥没什么情绪,桌上的并非她喜欢的菜,具体说,应该是连玉墨喜欢的。她一直埋头吃饭,完全的忽略君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酒足饭饱之后,她放下碗筷,侧头回给君宁一个挑衅的笑,“多谢太子殿下的款待,若太子殿下没有其他事,请问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玉墨离开这么久,我爹娘应该都想念我了。”   这大翰皇宫可谓是铜墙铁壁,她被困在深宫之中,想要逃脱难于登天,但只要出了皇宫,回到学士府,就好办的多,凭她的武功,想要脱身应该不难。   “这皇宫可不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地方。你若想念你父母,本王可以将他们接入宫让你们一家团聚。玉墨,本王还是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本王可以宠着你,却并不代表会纵容你的一切。”君宁放下手中酒杯,缓缓起身,周身散发出王者的气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玉墨,别挑战本王的底线。”   飞澜笑而不语,美眸冷眯着。这话还真是熟悉呢,哦,是的,君洌寒也曾对她说过,他们都有底线,可是,他们何曾知道,女人并非男人的玩物,她同样也有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及。   君宁只看着她吃晚饭,并未逗留便离开了。   飞澜坐在床榻,眉心一直未曾舒展,这个巨大的牢笼,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逃离,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君洌寒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他说要让她加倍来偿,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玉墨,玉墨!”胧月清澈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推门而入,仍是那张如花笑靥,只是眉宇间多了一股哀愁,飞澜想,这自然与君洌寒脱不了干系的,爱上一个人或许只需要一瞬间,但放弃一个人,却往往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玉墨,哥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不是说不会再踏上大翰的土地吗?”胧月不解的询问。   飞澜凄然一笑,“那你哥哥有没有和你说,我是被他抓回来的?”   胧月无辜的摇了摇头,“大哥他一定很爱你吧,不然,他也不会远赴圣朝将你带回来,他要册封你为侧妃,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答应了。”   “册封是他们的事,但嫁与不嫁却是我的事。”飞澜淡漠的说道。   “可是,哥哥认定的事,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玉墨,虽然是侧妃之名,等他日我哥登基,你就是皇妃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倒也不算辱没了你。”胧月规劝道。   第195章 女人的心太小   更新时间:2013-10-4 8:47:03 本章字数:5376   “册封是他们的事,但嫁与不嫁却是我的事。”飞澜淡漠的说道。   “可是,哥哥认定的事,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玉墨,虽然是侧妃之名,等他日我哥登基,你就是皇妃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倒也不算辱没了你。”胧月规劝道。   “胧月,我和你说过,我有爱人的。试问一个女人,心里怎么容得下两个男人。”飞澜苦笑,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女人的不公吧,一个男人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可女人的心太小,放下了一个男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胧月微嘟着唇,不解的问道,“你爱的那个男人,他比我哥还要好吗?”   飞澜无奈失笑,评价一个男人,如何能用好或者坏来断定呢。“他好与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可是,我却并不爱你哥哥。”飞澜说罢,起身走到铜镜前,轻轻的解开身上的罗衫,露出雪漾的香肩,月余的时间过去,君洌寒留在她身上的吻痕早已消失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丝轻浅的痕迹,但很快,那些也会完全的消失不见,她只能将他深深刻在心上橼。   飞澜开始后悔没有让他得到她,若此番她无法活着回到圣朝,怕是要遗憾终身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胧月身上,美眸紧蹙着,似有所思。   胧月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拼命的摇头,“你想都不要想,这一次我是不会帮你逃出去的,大哥一定会杀了我。”   飞澜淡淡然的笑,依君宁对胧月的宠爱自然不会杀了她,从胧月走进来劝说她开始,飞澜就知道胧月不会帮她,想必君宁定是许了她什么呢,具体是什么,这并不难猜,胧月贵为一国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什么也不缺,唯一困扰的她,便是沈浪之事蓣。   “劝说我下嫁,太子殿下就会帮公主推掉与沈浪的婚事,对吗?”飞澜不急不缓道。   胧月震惊的看着她,嘴巴微张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你怎么会知道?”   飞澜一笑,“看来我是猜对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与你。”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玉墨,你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想嫁给沈浪。”胧月低下了头,声音微弱。   飞澜笑靥不变,缓步来到她面前,手轻轻的搭在她肩头,温笑着,“胧月,我们来打一个赌。”   “赌什么?”胧月不解的看向她。   “赌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嫁给沈浪。”飞澜一字一顿,说的极认真。   “你一定会输的。”胧月说的理直气壮,可是,飞澜仍看得出,她的眸中闪过片刻的犹豫。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也不放与我一赌。”   “赌什么?”胧月问道。   “输的人心甘情愿为赢的人做一件事。”飞澜道。   “好。”胧月点头,与她击掌为誓。   飞澜收回手臂,美眸轻眯,唇角隐隐有一丝笑意。“胧月,我不会为难你送我出宫,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胧月笑眯着美眸,“只要不是送你出宫,别的什么事都成。”   “我想见见太子妃沈惠,当日一别,我已有大半年不曾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再过两个月,她的孩子也该降生了吧。”飞澜含笑说道。   “这倒不难。”胧月笑着起身,牵着飞澜的手向殿外走去。   飞澜下意识的向东殿走去,自古以东为大,沈惠是正妃,自然是住在东殿的,可却被胧月扯住,“惠儿嫂嫂不住在这里,她怀孕之后怕吵,搬到西殿去住了。”   “那东殿如今空着吗?”飞澜脱口而出,宫人来来往往,却不似无人居住的模样。   “哥哥上月迎娶了当朝大丞相的女儿为侧妃,东殿如今住着的就是那位林侧妃。”胧月解释。   “又是为了巩固权势?”飞澜冷哼一声,语调十分不屑。   西殿却是安静,甚至有些偏僻,伺候的宫人也不多,竟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几分萧条。飞澜与胧月相携着走进时,沈惠正坐在园子里晒太阳,她的面容安静平和,肚腹高高的凸起,她的手轻搭在腹部,唇角含着一抹浅笑,丝毫不像备受冷落的样子。老嬷嬷半跪在她身前,动作轻柔的为她盖上毛毯。   “太子妃在午睡,我们换个时辰再来吧。”飞澜停住脚步,出声说道。   胧月却甚是不以为意,“她一天十二个时辰多半都在睡觉,我们叫醒她便是了。”   胧月话音刚落,院内突然传来沈惠轻轻柔柔的声音,飞澜的目光探去,只见沈惠已经睁开了双眼,眸中光晕清澈温暖,“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嫂嫂。”胧月欢快的走过去,半蹲在沈惠榻边,将头轻轻的贴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孩子气的道,“我的小侄儿今天有没有乖?他怎么还不出来呢,胧月急着要和他一起玩儿呢。”   “再有两个月也该出世了。”沈惠的目光落在腹部,整个人更柔和了,周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我都等不及要见他了呢。”胧月笑眯了双眼。   沈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望向她身后的飞澜,沈惠笑靥温润,却好似看透一切般,“胧月,我与连小姐有几句话要说,你和崔姑姑先出去吧。”   “嗯,好吧。”胧月稍有迟疑,而后才起身离开。   “坐吧,”沈惠温笑,随手指了下身旁的石凳。飞澜倒也不推脱,自然的坐在了她身边。   沈惠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八个月的身孕,她身子显得十分笨重。“说吧,你来找本宫究竟所为何事?”   飞澜温笑,未等她开口只听沈惠又道,“别对本宫说,你是想念本宫了。”   “娘娘果真聪慧过人。”飞澜笑着,指尖随意的将一缕发丝抿在耳后。   沈惠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每一个动手都是极为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及了腹中胎儿,看得出她对这个孩子十分在乎,是啊,天下父母心,身为母亲,都是宁愿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对无忧,又何尝不是呢。   “你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圣旨就会颁下来,本宫劝你还是安心的做太子侧妃,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心思。本宫是不可能助你出宫,惹不必要的麻烦。”沈惠悠悠道。   飞澜哼笑一声,沈惠的反应并不在她意料之外。若换成她,身怀龙嗣,也不会轻易惹火烧身,沈惠并不笨,明智保身的道理她自然懂。所以,想要说服沈惠也不是一件易事,只不过,爱情都是自私的,没有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   “太子妃娘娘不必拒绝的这么快,飞澜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考虑。”飞澜轻笑着起身,悠闲的在西殿中转了一小圈,最后回到沈惠的面前,轻佻道,“娘娘这西殿当真是冰冷呢,堂堂太子正妃,却屈居偏殿,不知娘娘心中可有不甘?而如今林侧妃正当势头,受尽荣宠,当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沈惠敛眸低低一笑,下巴请扬起,眸光坦然的看向飞澜,“你也不必激本宫,如今本宫身怀子嗣,这个孩子出生便是嫡长子,本宫子凭母贵,便可稳坐正妃之位,太子是不会冷落我们母子的。”   “不会冷落?”飞澜稍稍提高了语调,“若太子真的为你们母子着想,就不会让你屈居西殿,太子妃娘娘,你睁开双眼看看着满园的萧条,这不是冷落又是什么?”飞澜嘲弄的笑,目光最终落在沈惠高高凸起的腹部,“何况,娘娘敢肯定你肚子里的一定是男胎吗?若你生不出世子,反被林妃捷足先登,你的位置便岌岌可危了。”   “这些与你离宫与否,有何干系?”沈惠笑着问道,面上并无情绪波澜。她很聪明,并未被飞澜绕进去。   飞澜不免对她有了几分赞赏之意,回道,“娘娘助我出宫,我替娘娘除掉林妃,这笔买卖对娘娘来说应该很划算才是。”   沈惠撑着身子站起来,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腹,唇边笑靥柔媚。“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对她突然冒出的一句,飞澜十分不解。   “你爱的另有其人,现在,本宫相信了。”沈惠温声又道。   飞澜轻低了头,眸中幽光闪动,而再抬起眼帘时,清澈的眸子又是一片幽冷。“娘娘是答应了?”   “不,本宫不会伤害林妃,更不会帮你的。”沈惠柔柔的声音却十分坚决。“想知道理由吗?”   “连玉墨洗耳恭听。”她含笑回道,眸子却冷了下来。   沈惠来回的踱着步子,唇角笑靥浅浅,一直未曾改变。御医说过,常常活动对腹中胎儿有异。“首先,林妃绝不能在宫中出事,太子要重用林家,若林家的女儿在宫中出事,林家即便不反,也绝不能再为皇家所用,这无异于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沈惠区区一个女人,我的幸福与大翰天下比起来,太微不足道。所以,本宫是绝不会加害林妃,既然本宫容得下林妃,自然也容得下你连玉墨。”   飞澜黛眉轻蹙着,她想,她是小看了沈惠,这个女人不仅聪明,国家大义与个人得失,她分的清楚。   沈惠步履有些沉重,气息不稳,额头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身子越来越笨重了。她在飞澜身旁停住脚步,微扬起下巴,随意的扫了眼空旷的宫殿,“这里的确清清冷冷,可是,你并不知道,是本宫自己要求住到这里来的。”   沈惠的话让飞澜错愕,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她微眯着眸子,沉思了片刻,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是君宁正妃,如今身怀有孕,无疑成为了众矢之的。她想要保住孩子平安,只有住进清冷的西殿,所有人都以为她失宠了,才不会将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好一个聪明的太子妃。   沈惠柔柔的目光在飞澜身上游走,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所谓天生丽质,便是连玉墨这样的女子,难怪君宁念念不忘。“连玉墨,垂死挣扎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本宫不清楚殿下究竟有多爱你,甚至不惜冒险将你夺回来,可是,他生来尊贵骄傲,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看来玉墨这一趟是白来了。”飞澜淡淡的笑,身体前倾靠在沈惠耳侧,温声呢喃,“玉墨劝娘娘还是想清楚的好,若有朝一日玉墨承蒙圣宠,你就是我的敌人。”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亲密的模样,连本王都要嫉妒。”君宁不知何时步入园中,玩味的眸光在飞澜与沈惠身上游走,墨眸中一片幽沉,似有所思。   飞澜与沈惠退开半步的距离,唇角牵起绝色的笑靥,“女子间的私房话,太子殿下不会感兴趣的。”   “太子妃娘娘想必要和殿下说些体己的话,玉墨先行告退。”飞澜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君宁来到沈惠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宽厚的手掌覆盖在她凸起的肚腹上,白天的时候,孩子很少会胎动,安安静静的呆在母亲的腹中。“这么乖,一定是个女孩子,向你一样乖顺听话。”   “原来君宁哥哥喜欢小郡主啊,那惠儿给君宁哥哥生个小郡主。”沈惠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臂,眸中尽是温润。   君宁有些自嘲的笑,又道,“本王还以为你会说要给本王生个小皇子,将来好继承江山。”   “大翰的万里江山如画,何人会不喜欢呢,惠儿也喜欢,可它是属于天下百姓的,并不属于任何人。惠儿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如此而已。”   君宁打横将沈惠抱起,向屋内走去。西殿长久无人居住,空旷清冷,连点人气也没有,他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惠儿,让你住在这里,委屈你了。”   当日他求娶林相之女,没想到那女人不甘于侧妃之位,竟然要入住东殿。他再三衡量,决定让沈惠从东殿搬出去,一来,他此时不想和林相撕破脸,二来,沈惠住到西殿来,才能保护好腹中胎儿,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让林妃以为沈惠失宠,才能保护好孩子。   他对沈惠说,让她搬离东宫之时,她甚至不问理由,就顺从的搬了过来,那样的信任,不得不让他心疼。   “惠儿,本王一个接着一个的娶进东宫,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也嫉妒。可是,那又如何呢?难道惠儿要将她们一个个都杀了吗?那我和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这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爱,并非所有人都有姑姑那样的幸运。”沈惠笑靥中有一丝苦涩。   君宁环抱着她,温温道,“惠儿是在责怪本王?”   沈惠淡淡的摇头,柔软的双臂轻轻的缠在他颈项,“边关之时,你舍弃连玉墨随我回宫,惠儿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君宁哥哥,惠儿不会做你的拖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君宁环抱着她一同躺在床榻之上,小心翼翼的避开她肚腹,“西殿薄凉,怎么不让侍从多备下些被子呢?”君宁将她紧拥在坏,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沈惠在他怀中低低一笑,顽皮道,“这样君宁哥哥才会多疼惠儿一点,惠儿喜欢窝在你怀里。”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君宁宠溺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惠儿不似普通的女子,她或许也会嫉妒,也会起坏心,可是,她会当做玩笑说出来,随后一笑置之,而不是去真的害人。   沈惠的手臂环在他颈项,将头靠在他心口,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眸中流光幽幽晃动,她在心中默默道:君宁哥哥,惠儿真的很累很累,惠儿并不想去挣什么,只要你将我和孩子放在心上便好。   她在君宁怀中昏昏欲睡,而殿外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大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子殿下,连小姐被林侧妃‘请入’东殿,只怕免不了要被林妃责难,殿下快去看看吧。”   “嗯,本王知道了,退下吧。”君宁淡应了声,倒也不以为意。   第196章 他来了只有死路一条   更新时间:2013-10-5 9:02:20 本章字数:5361   她在君宁怀中昏昏欲睡,而殿外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大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子殿下,连小姐被林侧妃‘请入’东殿,只怕免不了要被林妃责难,殿下快去看看吧。”   “嗯,本王知道了,退下吧。”君宁淡应了声,倒也不以为意。   沈惠揉了揉惺忪睡眼,勉强撑起身体,却被君宁环住腰肢,再次倒入他怀中,“天色还早呢,起来做什么?”   “惠儿替你更衣啊,林妃可不是食素的,殿下还是去看看吧,免得玉墨受伤。”沈惠作势还要起身,却被君宁困住了手脚。   他温温一笑,带着几丝邪魅,“连玉墨能指挥千军万马,难道还会被一个女人为难吗?受伤?这受伤之人指不定是谁呢。橼”   彼端,飞澜已被抓入了东殿。   林妃命人在她的饭菜中下了迷.药,真是防不胜防。她被拖入东殿时,人还是昏迷不醒的。   “娘娘,这就是太子殿下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听说是连大学士之女,闺名玉墨。”一个年老的嬷嬷在林妃耳侧嘀咕着掬。   “嗯。”林妃点了点头,起身蹲在飞澜面前,用手掌板起她的下巴,冷哼道,“果真长了一张狐媚的脸,难怪能魅惑皇上,本宫今晚就撕碎了她这张狐媚脸蛋,看皇上还会不会喜欢她!”   她愤然起身,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给本宫将她泼醒。”   一桶冰冷刺骨的寒水从头泼下来,飞澜瞬间清醒,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双眸子明亮如星,看在林妃眼中更是让她火冒三丈。地上的女子,即便如此狼狈,却仍如此美丽,这份狼狈甚至为她平添了一股无助于柔媚。   与此同时,飞澜微扬着下巴,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容貌姣好,身姿轻盈,只是在美女如云的深宫,却丝毫算不得出挑。明知她是太子带回来的女人,还敢明目张胆抓人的,除了东殿的那位林侧妃,别人也没这么大胆子。   “放肆,竟敢如此盯着本宫巧,信不信本宫挖了你这双动人的大眼睛,看你还拿什么媚惑殿下!”那林妃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从身旁嬷嬷的手中接过皮鞭,啪啪两声脆响后,飞澜身上便多出了两条鲜红的血痕。   林妃手中的皮鞭竟也不是普通的皮鞭,鞭子上有嬉笑的刺,刺入肌肤中,划开皮肉,顿时鲜血淋漓,这两鞭子下去,是彻底将飞澜激怒了,一来,她对君宁全然无心,被这女人找上着实冤枉了,二来,这女人身上的盛气凌人的确欠揍,难怪沈惠要避到偏殿去,被这林妃,可不是好玩的事。   飞澜冷冷的瞪着她,林妃更是不满,“不过是一个大学士之女,也敢瞪本宫,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林妃说罢,扬起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了下去,只是,这一次鞭子并未落在飞澜身上,而是被她伸手握住。   她刚刚被捆绑着双手,一时无法挣脱,才硬生生的挨了林妃两鞭,现在她挣脱束缚,还想让她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是绝不可能的。   飞澜用力一扯,鞭子便飞出林妃的手,被飞澜握在了手中,林妃被鞭子的力道牵扯着,踉跄两步,整个人摔倒在地。“你,你想造反吗?”她愤怒的嘶吼一声,话音刚落,却只见飞澜随手甩动鞭子,啪啪两声脆响,鞭子落在林妃身上,只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   “你打我两鞭,如今还给你,我们扯平了。”飞澜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   “你们还看着做什么,还不将她给本宫拿下!”林妃怒吼着,那些被吓傻了的太监宫女才慌忙上前,可他们哪里是飞澜的对手,她手中皮鞭甩过,宫人们倒了满地。   飞澜嘲讽一笑,来到林妃身前,用鞭子支起她的脸,“你明知我是太子带回来的人,还敢对我动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不过是小小丞相之女,就敢如此任意妄为,别忘了,这大翰的江山姓楚,不姓林。”   “你,你……”林妃用指尖指着她,气的不停的颤抖。   飞澜蹲身在她面前,眸中竟多了一丝玩味,手中皮鞭随意的戳在她脸上,“我怎样?你还真是蠢,再抓我之前怎么没打听清楚我的底细?你以为就凭这几个蠢货就能制服我?”   “连玉墨,你等着,本宫绝不会饶过你的。”林妃瞪大了双眼怒吼着,她是丞相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如此委屈。   飞澜冷笑着,将手中皮鞭摔在她身边,林妃以为她又要打她,吓得紧闭上双眼,身体不停的颤抖,与刚刚的那副盛气凌人之态简直天壤之别,让人越发觉得可笑。   “下次威胁人的时候,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免得威胁不成,反被灭口。”飞澜丢下一句,而后转身,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君宁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处,他高大的身体懒洋洋的靠在梁柱之上,含笑看着飞澜,眸中竟是玩味的笑意,他手掌轻拍,发出干净的脆响声。“难怪沙场之上能只会千军万马,当真是好气势。”   飞澜僵持在原地,冷漠的看着他,她连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殿下,殿下要给臣妾做主啊。”此时,林妃突然开了口,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步爬到君宁脚下,“殿下,这个野蛮女人,她竟然鞭打臣妾。”林妃哭的梨花带雨,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君宁凤眸冷眯着,眸中已透出不耐之色,“本王正奇怪,她在偏殿呆的好好的,怎么会跑到林妃这里来?你是不是该向本王解释一下,嗯?”他手掌托起林妃的下巴,犀利的眸光直盯着林妃的眼睛,林妃脸色顿时惨白,眸光左躲右闪,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   君宁冷哼着,一把甩开她,“你不招惹她,她又怎么会打你。看来是本王太宠你了,你才会恃宠而骄,禁足一月,在殿内好好闭门思过吧。”   “不,殿下,臣妾知错了,你饶了臣妾这一次吧。”林妃哭的极为凄惨,禁足一月,这惩罚看似不重,可是她才刚刚入宫,新鲜感还没过,便送夫君冷落,如此下去,他只会越来越疏远她的。   林妃的哭声让飞澜越发头疼,她可没有心思留下来看这场闹剧,她抬步向外走去,在经过君宁身侧之时,却被他突然握住了手臂,“去哪儿?”   “除了回偏殿,我还能去哪儿?”飞澜不冷不热回道。   “本王觉得中殿比偏殿更适合你居住。”君宁笑靥邪魅,手掌紧握住飞澜的玉腕不放。   飞澜手掌紧握成拳,身体微微的发颤。中殿是君宁的居所,难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她吗?那么,她究竟要如何做才可以全身而退?!   “还是不必了。”飞澜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冷眸微眯,“难道太子殿下不怕今夜倒下去的时候是两个人,明日清晨醒来却是一人一尸吗?”   君宁轻笑,缓缓伸出手臂想要触碰飞澜雪漾的肌肤,却被她冷漠的躲开,他随意的放下手臂,倒也不恼,“你放心,本王舍不得杀你的。”   “玉墨对太子殿下可是下得去手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太子殿下最好离我远一点。”飞澜说罢,快步的离去。   在她身后,君宁缓缓的扬起唇角,笑意更深。   偏殿之中,飞澜屏退了所有侍女,独自一人站在铜镜前,她缓缓的褪下袍子,从镜中看到背后那道长长的鞭痕,她手中握着金疮药的药粉,咬牙倒在背上,随着她的动作,伤口被扯裂,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她眸中含着泪,紧咬牙关,没有哭喊一声。   她从沙场上一步步走来,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再大的疼痛她都忍受过,这区区小伤又算的了什么呢。   “本王自认阅人无数,却偏偏看不懂你,连玉墨,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铜镜之中,男子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飞澜一惊,慌忙的披上外衣,由于动作过大,再次的扯裂伤口,痛的她额头布了一层冷汗。她随手从桌案上抓起一根金簪握在手中,“楚君宁,你究竟还想怎样?”   君宁邪气一笑,幽幽道,“本王想留下来和你一起睡,如何?”   “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飞澜将手中金簪抵在颈间,他每向前一步,簪子的尖端就刺入肌肤一分,很快血珠便顺着她雪白的脖颈缓缓流淌而下。   君宁终于停下了步子,他不敢再靠近,因为飞澜的金簪若是再刺入一分,就会有生命危险。“你可以将金簪放下来,本王保证不会碰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飞澜冷冷说道,手中金簪攥的紧。   君宁十分只觉的后退几步,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眉宇间一直含着笑,更平添了几分赞赏,若她想别的女人一样,对他事事依从,想方设法的讨好着他,他也许就没那么喜欢她了吧。“你放心,本王舍不得你死。”   “殿下既然如此怜香惜玉,倒不如放我离开。”飞澜冷弯了下唇角。   “你觉得可能吗?”君宁眉宇间又平添了一丝玩味,踱步在桌案旁坐下,自顾倒了杯清茶,“最近宫外传来一件新鲜事,有没有兴趣听听?”   飞澜不语,眸子冷眯着,等着他的下文,她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君宁一边品茶,一边闲适道,“本王的暗卫发现帝都近日来了一群人圣朝人,表面上看来好像是生意人,做的也都是正当生意,可这似乎太巧合了一些,本王.刚刚将你带回来,紧接着就有圣朝人进入帝都。”   飞澜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但表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她知道君洌寒来了,他不会放弃她的。依照君洌寒的谨慎,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行踪。如今,他故意暴露目标,就是要通过君宁之口让她知道,他来了,来接她回家。   “不过巧合罢了,是殿下多心了。”飞澜淡漠回道。   君宁一笑,眸中平添了一分冷然之色,“但愿若此,若是他来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飞澜咬唇不语,却狠狠的瞪着他。只听君宁笑道,“本王想要的女人,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沾染,君洌寒若是敢来,本王自然会让他有来无回。”他起身随意的推开了窗子,戏谑的眸光随意落在窗外。   飞澜顺着他的目光探去,眸色更深了。窗外看似一片平静,可飞澜知道这偏殿之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君洌寒自投罗网。   夜风顺着窗口灌入,掀动了飞澜一缕墨色发丝,黑衣雪裙,美得如梦如幻。君宁含笑望着她,啪的一声关紧了窗子。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自然也被她的没蛊惑着,只是,他不想逼她太紧,他想要她也会在最恰当的时刻。   “本王忘了告诉你,父皇已经下旨,我们的大婚就定在三日之后,好好等着做你的新娘,本王会用正妃的仪式迎娶你。”   飞澜心口忽然一紧,君宁将婚期提前,只怕与君洌寒的到来脱不开关系,只怕大婚当日,这皇宫会布满暗卫,他若来,只怕真的会有去无回,若他不来,她下嫁君宁,一切便尘埃落定。   君宁走后,一对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珍贵的首饰,珠宝,还有奢华绝美的凤冠霞帔,她屏退了殿内众人,跌坐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她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上的托盘,稀里哗啦的一阵碎响,珠宝首饰落了一地,凤冠上牛眼大的明珠滚落出去,艳丽的嫁衣散落在她面前。   飞澜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讥笑,美丽的嫁衣她看的太多,可惜,没有一次她是穿着嫁衣嫁给最心爱的人。   一颗冰冷的泪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滴落,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然而,泪珠并未掉落在地,而是落在了温热的掌心间,那只手掌将泪珠紧握在掌心间,如同握着无价之宝。“澜儿为什么哭?”   温润低哑的声音,淡淡的诱.人的龙涎香气,飞澜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不敢睁开双眼,生怕这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真是的温度。而君洌寒温笑着,牵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将她拥在胸膛中。   飞澜错愕的睁大了双眼,尚未看清他的面容,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她所有的疑问与不解都被他封在了口中。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张扬,舌探入她口中,缠着她柔软的小舌不放,飞澜的双臂慢慢的缠在他颈项,生涩的回应着他的吻。   飞澜被他吻得几乎窒息,他却忽而一笑,唇停留在她唇片之上,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肌肤,痒痒的。“澜儿居然连换气都不会。”   “慕容飞澜只有一个男人,自然不如皇上身经百战。”她负气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原来是怪朕教的不好,等我们离开大翰,朕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调教你。”君洌寒邪气的笑,指尖轻轻的划过飞澜胸口,她轻微的颤动,粉拳捶打在他胸膛。而他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   他随意的扫了眼散落一地的珠宝与凤冠霞帔,冷冷一哼,“看来大翰太子对你的确有心,凤冠霞帔如此奢华,他就不怕他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动了胎气。”   “你不娶还不允许别人娶吗?真是霸道。”飞澜反唇相讥。   “除了朕,你休想嫁给别人。”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之上,狠狠的吻了一口。   飞澜被他弄得笑声不止,惊动了殿外宫人,掌事宫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连姑娘,您没事吗?”   “没事,我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飞澜冷声道,险些吓出冷汗。她再次抡起拳头落在君洌寒胸口,压低声道,“都怪你。”   君洌寒笑而不语,鼻尖却与她贴合着。   飞澜面颊羞红,带着几分羞怯,眸中却难掩担忧之色,“你来的好快。”   “难道等楚君宁布下了天罗地网后再来?那才真是死路一条。”君洌寒不屑的哼了声。   第197章 几乎等了整整一辈子   更新时间:2013-10-6 8:44:34 本章字数:5431   君洌寒笑而不语,鼻尖却与她贴合着。   飞澜面颊羞红,带着几分羞怯,眸中却难掩担忧之色,“你来的好快。”   “难道等楚君宁布下了天罗地网后再来?那才真是死路一条。”君洌寒不屑的哼了声。   “刚刚你在殿外?”飞澜不解问道。   “嗯。”君洌寒淡漠的点了下头,褐眸忽然深沉,如玉的指尖轻轻的触摸着飞澜颈间的伤痕,“疼吗?橼”   飞澜笑着摇头,“一点小伤而已,我有分寸的。”   “澜儿,伤在你身,却疼在我心上。”君洌寒低头,温柔的吻着她的伤口处,“澜儿,我们回家吧。”   “嗯。”飞澜点头,眸中弥漫了一层水雾。“大翰皇宫守卫深严,你能混进来已属不易,我们要如何离开?唏”   他身上穿着大翰御林军的金黄色军服,才瞒过暗卫的眼睛混进来,可是,要带着飞澜全身而退,却并不容易。“混进来的不仅朕一个人,还有朕的暗卫,他们会掩护我们离开。你现在唤一个宫女进来,换上宫女的衣服跟我走。”   “嗯。”飞澜点头,唤了掌事宫女进来,并趁着她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珠宝时,将她打昏。飞澜利落的换上了宫女的衣服,随同君洌寒一同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距丈远的距离,毕竟深宫之内,御林军护卫是不可能和宫女走的太近。飞澜跟随着他的脚步,十分顺利的走出了东宫,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就在她以为可以成功逃离之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亮起一排宫灯,一对宫人由远及近而来,宫女的手中提着一盏又一盏明亮的宫灯,而在灯火之前,便是一身杏黄的君宁。   君洌寒身形极快的闪入巡逻的御林军之中,而飞澜心中一慌,忙跪倒在地,将头压得极低,她换了衣服与头饰,此时又是黑天,心想着君宁未必能认出她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来到她身旁,她屏住呼吸,藏在云袖下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掌心间沁了一层冷汗。   然而,那杏黄的锦袍却在她身前顿住脚步,君宁并未看她,闲适的眸光一直看着前方,清冷的声音却在飞澜头顶响起,“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只要是心爱之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只需匆匆的一瞥,便能在人海中将她追寻。”   飞澜跪在地上,仍不动声色,但她清楚,君宁已经发现了她,但好在他并未发现君洌寒,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君洌寒千万不要自行暴露。   君宁一挑衣摆蹲在飞澜身前,两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玉墨,你真聪明,竟然能骗过暗卫的眼睛逃出来,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上天注定你要留在本王身边,你还是认命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玉墨不知‘认命’二字何解。”飞澜侧开面颊,脱离他的钳制,挥出一张击向君宁胸口,他利落的向后退去,而飞澜顺势飞身而起,可君宁的脚步更快,下一刻便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带便将她困入怀中,君宁邪气的扬着唇角,低头便要去吻她。   飞澜侧开脸,剧烈的挣扎着,她知道君宁如此,必会引得君洌寒出手。   果真,一排暗器向君宁飞来,他险险的躲避,被迫放开飞澜。   君洌寒施展轻功,将飞澜拥在怀中,在她耳侧呢喃一句,“我们走。”   两人施展轻功飞上宫墙,眼看着就能逃出大翰皇宫,只要跳出这道宫墙,君宁再想抓他们,便不是那么容易了。而此时,高墙之下,君宁接过侍卫递来的弓箭,他拉开金弓,银色羽箭破空而出,不偏不移的向君洌寒后心飞去。   君洌寒自然听到了身后箭雨划开空气之声,可是,他此刻根本无法躲闪,他怀中还拥着飞澜,一个不慎,两人只会一同跌下高墙,摔得粉身碎骨。而他宁愿自己涉险,也绝不能让飞澜受到任何伤害。   而被他拥在怀中的飞澜眼见着那支羽箭射来,她急切的呼喊一声,“洌寒小心!”而后,忽然旋转身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驰而来的箭雨。   “澜儿!”君洌寒厉声嘶喊,飞澜伤口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他看着城下的君宁,那愤怒的血红眸子,恨不得将他撕碎。   “洌寒,我们走,带我离开。”飞澜窝在他胸膛之中,虚弱的说道。   君洌寒将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飞身跳下高强,而身后却传来君宁邪气的笑声,“君洌寒,本王保证,用不了多久,你会亲手将她送回到本王怀中。”   君洌寒抱着飞澜跳入早已等候在宫墙下的马车之上,车夫扬起鞭子,马车疾速的向郊外林中飞驰而去。车内,君洌寒紧紧的抱着飞澜,她衣衫上沾染了大片的鲜红,却一直对着他笑,“别担心,我没事。”   “嗯,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澜儿,我们回家。”他在她耳侧温柔的呢喃,心口却一阵阵的刺痛着。他用力扯开她身上的罗衫裙,箭刺在他左肩上,好在并未伤到要害。“澜儿,你忍一忍,朕必须将箭拔出来。”   “好。”飞澜吃力的牵动唇角,眼帘紧阖起。   君洌寒的手掌紧握着那支羽箭,咬着牙关,用力将箭拔出飞澜的身体。“好痛啊~”飞澜低泣一声,而下一刻,君洌寒的唇便覆了上来,他温柔的亲吻着她,分散着她的精力,而双手却利落的打开瓷瓶,将金疮药分洒在她伤口处。   药粉混合了血水,压在伤口处,止住了她伤口的血。君洌寒扯下衣摆内侧的布片,小心翼翼的包扎在她伤口处。她肩上的血窟窿映在他眼中,触目惊心,比剜他的心还要疼。   “慕容飞澜,谁让你挡在我身后的,谁允许你伤害自己!”君洌寒怒吼着,将她的头扣在自己胸膛之中。   飞澜被他的温暖包裹着,温声的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挡在了你身前,如果我能控制我自己,我一定不会爱你。”   君洌寒心疼的拥着她,紧闭上双眼,长睫竟不由得湿润了。“澜儿,值得吗?”   “不知道,也许,不值得吧,可是,飞澜心甘情愿……”飞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昏厥在他怀中。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漫长的好像一生一样。她梦见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他就那样看着她,一眼万年。从他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再也无法与他的相分离。   “师兄,师兄……”她痛苦的挣扎,而后突然从床榻上坐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   君洌寒就趴在她床榻边,很快也清醒了过来,“澜儿,怎么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飞澜急促的喘息,半响后,才轻轻的摇了下头,“没事,我们这是在哪儿?”   “帝都郊外的客栈,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君洌寒将她冰冷的手紧握在掌心间,低头轻吻着,“澜儿,等你伤好一些,我们就回去,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嗯。”飞澜点头,对他温柔的笑着。   “我去弄些吃的给你,你再休息一会。”君洌寒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件客栈,地处偏僻,不容易被发现。君洌寒的暗卫乔装打扮,一同住在客栈之内,随行保护。   “爷,您吩咐煮的粥,一直在炉火上热着。”   “嗯。”君洌寒接过瓷碗,又问道,“还是没找到大夫吗?”   暗卫挫败的点了下头,“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找遍了,所有的医馆都被大翰军队监视起来,无从下手。爷,夫人的病应该没什么大碍,属下觉得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才是。”   君洌寒剑眉冷锁,摆手示意他退下,那暗卫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澜儿,喝点粥吧,你昏睡了两日,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君洌寒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一口口喂着飞澜喝粥,她淡淡的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他的脸色十分憔悴,褐眸中布满血丝,想必她昏睡的两日,一直是他在照顾着吧。   “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你的夫君很好看?”君洌寒玩味一笑,将最后一口粥喂入飞澜口中。   她咽下温热的白粥,眉眼弯弯道,“是很好看,所以才有那么多女人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   “胡说什么。”君洌寒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   飞澜笑着,伸臂环住他颈项,玩味道,“别说你不知道胧月公主心仪于你。”   “那个大翰的公主?朕都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君洌寒随意回道。   “她很美,很像她的娘亲,听说大翰的沈贵妃是一个传奇人物。”飞澜的身体轻靠在他胸膛中,低低呢喃。   “能让堂堂九五之尊为她肃清后宫,自然不是普通的角色。”君洌寒不以为意的回着,指尖却轻轻的挑开了她胸口的衣襟,罗纱半退,露出消瘦的双肩,以及肩头的伤痕,他随身带着的是上好的金疮药,不过两日的光景,飞澜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   “澜儿,对不起,是朕无能,连个大夫也找不到。”君洌寒拳头紧握着,恨自己的没用。   飞澜淡淡摇头,眸中亦是一片淡然,“想必君宁早已将帝都内外的医馆都监视起来,只要我们露面,就一定会落入他的圈套。洌寒,千万别冒险,我的伤没事。”   “澜儿,明日我们就启程,快马加鞭赶回圣朝,等进入圣朝地界,朕即刻给你找更好的大夫。”   飞澜轻阖起双眼,唇角含着一抹苦涩的笑,她只怕等不到那时了,她的伤口处不停的泛着酥麻,很明显箭上有毒,她不知道毒性多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她很清楚,这件事绝不能让君洌寒知道,因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回去取解药,她不能让他送命。   “洌寒,回圣朝的时候会经过江南吧,听说那里是很美的地方,与边塞不同,那里四季如春,气候温和,树木长青,百花绽放。”飞澜轻声的低喃。   “嗯,你若是喜欢,我们就在那里住上几日。”君洌寒温柔低哄。   车行数日,终于到达了大翰的江南,这里的确很美,山清水秀,恍若人间天堂。虽然只住上几日,君洌寒却买下了一间湖边小筑,推开窗子就可以看到平静广阔的湖泊。   清晨,君洌寒抱着飞澜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风景,白鹭划过湖面,在平静的水面上挡开一圈圈涟漪,湖岸的柳枝头,几只翠鸟正在欢快的鸣叫。   “这里真美,若有朝一日,飞澜死了,真希望能葬在这青山绿水之间。”飞澜淡淡的牵动唇角,笑靥绝世。   君洌寒却轻蹙起眉心,轻责道,“不要胡说,百年之后,即便我们离世,你也要与朕一同葬入皇陵。”   飞澜眸中有泪光闪动,她却努力的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她的手掌紧握着,极度隐忍。“师兄,外面那几只鸟好吵啊,你帮我把它们赶走好不好?”飞澜微嘟着唇,撒娇的说道。   君洌寒含笑摇头,指尖轻点了下她鼻尖,“好端端的怎么鸟儿也惹到你了,好,朕去将它们赶走。”   “别伤了它们性命。”飞澜又提醒。   “好,都依你。”君洌寒将她放在一旁软榻上,而后推门走了出去。   他刚离开,下一刻,飞澜便拿起绢帕捂住口鼻,一口浓黑的鲜血便呕了出来,她隐忍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他支开。这些日子,她呕过几次血,每一次都刻意的避开他,其实,她的伤口也已经恶化了,只是,她一直不允许君洌寒近身,他才没有发现。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飞澜慌乱的将染雪的绢帕藏好,下一刻,君洌寒便推门而入,他回到飞澜身边,手掌摊开,掌心间竟是一直嫩黄色的翠鸟。飞澜眸中一喜,将那只鸟儿窝在手心,“师兄怎么将它带回来了?”   “喜欢吗?让它留下陪着你。”君洌寒温笑问道。   “嗯。”飞澜点头,但下一刻,眸中神色又黯淡了几分,“只是它一个太孤单了。”   她话音刚落,君洌寒摊开了另一只手掌,掌心间同样有一只翠鸟,两只鸟儿稍有不同,看得出是一雌一雄。   “有了伴,它就不孤单了。”君洌寒含笑说道,温润如水的目光却一直萦绕在飞澜身上,“澜儿,如果我们能一直留在这里该有多好。”   他的话让飞澜莫名的有所触动,她只怕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可是,他却不能。她低敛着眸,含泪的目光一直落在两只翠鸟身上,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皇上舍得你的江山吗?”   君洌寒苦笑,“这世上除了你和无忧,再无朕舍不得放下的东西。”他的指温柔的穿透她发丝,轻声呢喃,“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谁要和你作伴。”飞澜嬉笑着起身,背对着他,泪却在眸中不停的打转。她努力的扬着唇角,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   君洌寒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他只静静的抱着她,无声胜有声。而窗台之上,两只翠鸟欢快的唱着歌。   “师兄,你愿意娶我吗?”飞澜突然出声问道。   “傻瓜,这句话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朕自然是愿意的。”他轻吻着她的耳垂。   飞澜转过身,仰头迎视着他深邃的眸,“那你今天就迎娶我好不好,我们像民间的夫妻一样,拜堂洞房。”   “澜儿说什么?”君洌寒故意询问。   “拜堂洞……”飞澜脸颊突然羞红,握紧粉拳捶打了下他胸膛,而后将头靠在他怀中。她虽然笑着,眸中却仍含着泪。今夜,她会将自己交付,因为,过了今日,她怕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仅仅一日的时间,婚礼准备的很仓促,可是,花轿,喜堂,喜服和红绫,倒是样样齐全。   身上的嫁衣虽然称不得华美,布料做工都有些粗糙,可穿在飞澜身上,仍是美艳无双。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她等这一天,几乎等了整整一辈子。   第198章 洞房花烛夜   更新时间:2013-10-7 8:48:41 本章字数:5376   仅仅一日的时间,婚礼准备的很仓促,可是,花轿,喜堂,喜服和红绫,倒是样样齐全。   身上的嫁衣虽然称不得华美,布料做工都有些粗糙,可穿在飞澜身上,仍是美艳无双。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她等这一天,几乎等了整整一辈子。   君洌寒将她从花轿中抱出来,就像抢亲一样,打横将她抱入礼堂之内。他们在圣朝的地界,自然不敢大肆铺张,喜堂内只有几个暗卫,他们自然不敢闹皇上的新房,一个个都像木桩子一样的杵在那里,君洌寒吩咐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飞澜与君洌寒拜了天地,而后在他的引领下进入洞房之中。他掀开她头上的喜帕,眼前忽然明亮,她怯怯的抬眸看向他,而此刻,君洌寒也在看着她,深褐的眸中擎满笑意。   “澜儿,你真美,你定是天下最美的新娘。”他低头,在她唇片上轻啄了下橼。   “夫君娶过很多新娘吗?”她调侃一笑。   君洌寒倒也不恼,将她轻拥在怀,“有过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君洌寒此生唯一想娶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夫君只会说甜言蜜语。喾”   “那澜儿喜不喜欢听?”君洌寒笑着牵起她的手。   “嗯。”飞澜羞怯的点头。   君洌寒从桌案上端起两杯合欢酒,因为飞澜身上的伤尚未痊愈,不能饮酒,君洌寒将两杯酒一并饮下,而后贴上飞澜的唇片,让她的唇沾上酒气,如此便算喝过了交杯酒。   “夫君,红烛过半,我们该休息了吧。”飞澜说完这句,一张俏丽的小脸都烧红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解开君洌寒身上的喜服。   君洌寒却突然抓住了她一双柔软的小手,不知为何,她今日太过主动,反而让他莫名的不安。“澜儿别胡闹,你身上还有伤,今夜朕只能抱着你入睡,别的都不可以。”   “哦。”飞澜嘤咛的应了声,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都主动了,他居然还不领情,反正她是打死也不会说要和他那个那个的,反正,只要上了床可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飞澜扯着他,不由分说的就坐在了床上,君洌寒尚来不及阻止,便听到她闷哼了一声,已经从床榻上起来,怒气冲冲的掀开床榻,只见被褥之下,被铺了一层的干果,有红枣、莲子、桂圆、花生。   “弄这些做什么?”飞澜不解的问道,难道是夜半醒来饿了填肚子的?那也应该放在桌上,而不是被褥下啊。   君洌寒笑着,将那些东西篓起,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这是民间的风俗,叫做压床,这些东西连起来,就是早生贵子的意思。”他含笑看向飞澜,果见她面颊又红了。   “我们已经有无忧了。”飞澜嘀咕道。   “朕知道,朕不会为难你。”君洌寒笑着,将她抱到床榻上,而后熄灭红烛,和衣躺在她身侧。   屋内出奇的安静,飞澜躺在他身旁,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心中越发急切,这男人平日里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真躺在一处,他老实的却有些过分。飞澜自然不会知道,君洌寒是如何的隐忍,才能在新婚之夜不碰躺在身侧的她。   她柔软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抚上他胸膛,唇轻贴在他耳畔,怯怯道,“夫君,我冷。”   君洌寒闻言,将她柔软的身体紧拥在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温声呢喃道,“朕抱着你,睡吧。”而后,又没了声息。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棂透出点点微弱月光。飞澜眨了眨明眸,不安分的在他怀中扭动,“冷,还冷。”   君洌寒撑起身体,抱着她从床榻上坐起来,飞澜仍被他困在胸膛,他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额头之上,“怎么会冷呢?是不是生病了?”时已入夏,两个人又拥在一起,他体温节节攀升,而她却一直说冷。   飞澜被他气的险些背过气,一把拉下他的手放下心口,“心冷。”   君洌寒的手掌触摸到她胸口柔软,如触电般即刻离开。君洌寒是何其精明之人,即刻便明白了飞澜的意思,所谓的‘冷’不过是借口而已,原来她想的竟真是要与他洞房花烛。“别胡闹,当心扯裂了伤口。”他冷下脸色。   “我的伤已经好了。”飞澜执拗的回了句,如水草般柔软的双臂悄无声息的缠上了他颈项,鼻尖贴合着他的鼻尖,轻浅的呼吸吞吐在他面颊的肌肤之上,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勾.人魂魄。   君洌寒微敛起褐眸,静静凝望着她,幽深的眸中逐渐燃起炙热的火焰,并越燃越烈,恨不能将彼此融化。“你这小妖精,究竟想做什么,嗯?”他洁白如玉的指轻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指尖都沾染上她肌肤的香气。   飞澜妩媚的笑着,红唇似火,微凉的指在他胸膛上萦绕,轻轻的勾动开他身上的中衣,盘扣被一颗颗解开,逐渐露出他健硕的胸膛,飞澜的指玩味的划过他胸口的肌肤,最后停留在胸口最敏感的红色一点。君洌寒高大的身体微微一震,手掌擒住她肆意妄为的小手。   他凤眸微眯起,眸中欲.望的火焰外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这火可是你点起来的,可千万别后悔。”   “后悔什么?”飞澜顽皮的笑着,大胆的将他扑倒在床榻上,女上男下,君洌寒被她压在身下,成了她的人肉垫子。飞澜柔嫩的唇瓣贴上他的,学着他曾经的样子,生涩的吻着他。   君洌寒唇角轻扬着,任由她在他唇片上胡作非为,但很快这般蜻蜓点水的吻便无法满足他,火已经被点起来,要自行熄灭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忽然翻身,两人的位置对换,飞澜温软的身体被他紧压在身下,他修长的指穿透她细密的发丝,温声询问,“你身上的伤,真的无碍吗?”   “嗯。”飞澜淡淡点头,脸颊已经羞红一片。   君洌寒轻挑开她胸口的衣襟,想要去查看她身上的伤口,而飞澜早有准备,肩头缠着雪白的纱布,极好的掩饰了伤口处的恶化。   “真的没事了,你,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飞澜的声音像水一样温软,双手抵在他胸前,作势要将他推开,而他沉重的身躯如山一样压在她身体之上,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君洌寒沉默着,因为他一句话也不想在多说,此刻只想身体力行。他的唇擒住她柔软的唇瓣,疯狂的索取,他身体的温度已经是滚烫的是,温厚的手掌沿着她玲珑的曲线游走,两人很快纠缠在一处,他的掌心恰好能包裹住她一侧的柔软,力道适中的揉捏着,飞澜柔软的身体像蛇一样缠着他,口中溢出轻浅的呻.吟,屋内的温度节节攀升,欢.爱的旖旎气息在空气中弥散。   单薄的衣物成了彼此之间最碍眼的束缚,他急切的扯开她身上绯红的纱衣,动作略微粗野,布片碎裂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女子莹白如玉的肌肤在他眼中一点点呈现,并散发着淡淡的处.子香,带着纯洁的诱.惑,让人根本无力抵挡。   他湿润的舌吻过她每一次圣洁的肌肤,修长的指顺着双腿内侧向上攀爬,指尖有意无意划过最神秘敏感的地带,并带出湿滑的液体。她在他的温柔爱抚下,身体变得异常敏感,在他身下轻轻的颤抖,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他的名字,“洌寒,洌寒……”   “澜儿,可以了吗?”君洌寒的唇伏在她耳侧,压抑的低喃,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毕竟,这具身体不曾被占有过,会对疼痛异常的敏感,何况,飞澜曾有过那样一段噩梦。他宁愿隐忍自己,也不敢伤害她半分。   飞澜咬唇不语,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幽深的眸子含着迷蒙泪雾,在暗夜中越发清亮,美得让人心醉。她将小脸埋入他肩窝,默默的点了下头,她不是不怕的,只是,她或许没有一辈子时间与他厮守,如果这一次逃不过劫数,她想在临死之前,拥有他,同时被他拥有。   她的双腿缓缓展开,将自己完全的呈现在他面前,一双白皙的小腿缠上他腰身,此时,她湿热的穴道口已对他敞开。   “澜儿,澜儿……”他温柔的低唤着她的名字,并轻吻着她,在她唇上辗转,而身下腰身向前一.挺,进入了她柔软的身体。   “疼!”飞澜惊呼一声,攀在他肩上的双手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推开这个所有痛苦的根源。   “乖,忍一忍,很快就不同了。”他温柔的安抚着,吻着她的唇瓣和面颊,舌尖却舔舐到她面颊上潮湿的泪,咸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君洌寒顿时僵住了身体,不敢继续进入。   飞澜仍在他身下嘤嘤的哭泣,身下撕扯开的疼痛让她不停的大口喘息,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好痛,你出去,先出去好不好?”她开始不安分的挣扎,而她每动一下,对君洌寒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   他闷哼一声,双手压住她不停扭动的柔软腰肢,“你这小妖精,是不是折磨死我你才满意。”   飞澜被他钳制住,也不敢再乱动,微扬起下巴,一双含泪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洌寒,我疼。”   君洌寒沉重的叹息,被迫退出她身体,“澜儿乖,不哭,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哭,朕会心疼的。”他吻掉她面颊的泪,指尖温柔的抚顺她凌乱的发丝。   “洌寒,对不起,这句身体,对疼痛太敏感,我,我怕……”飞澜窝在他怀中,一张小脸整个埋入他胸膛。   “快三更天了,睡吧。”君洌寒扯起柔软的被褥裹住她,毫无意外看到那一抹鲜红的色彩,斑驳的落在被褥之上。   飞澜的手臂缠在他腰肢,安静的靠在他胸膛,轻阖起眼帘,“明天早些唤我起来,我想看日出。”   “好,如你所愿。”君洌寒轻笑着,吻在她额头。   飞澜一夜好眠,而君洌寒却无法再入睡,他看着怀中安然沉睡的小女人,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将火点燃之后,却很不负责任的睡了过去,他隐忍的痛苦,只能睁眼看天,期望快些天亮。   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而入,东方现出一缕鱼肚白,飞澜依旧枕在君洌寒手臂上安静的睡着,唇角边还含着一抹柔美的笑靥,他有些不忍心唤醒她,可是,窗外朝阳缓缓升起,霞光染红了东边的天空,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君洌寒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这样安静的看着一件简单而美好的事物。   “澜儿,醒一醒。”他温柔低唤着她,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飞澜从睡梦中醒来,睫毛缓缓扬起,用手背揉着惺忪的睡眼。   “还早呢,夫君,我还要睡。”她慵懒的呢喃,在他怀中动了动身体。   君洌寒温润的笑着,低头擒了下她嫣红的唇片,“小懒虫,不是要看日出吗?你开,外面多美。”   飞澜的眸子只嵌开一条缝隙,懒懒的看着窗外,温暖的霞光照射进她某种,染上了一片温润。她漂亮的瞳眸逐渐的放大,七色的光倒映在她墨眸之中,像彩虹一样美丽。   “好美。”飞澜披着单衣走下床榻,身体轻靠在窗棂之前,窗外是青山绿水暖阳。   她静静的狂怒者窗外风景,而君洌寒却看着她。此时的女子,身上只披着单薄白纱,三千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腰间,墨发漆黑,肌肤似雪,整个人只有两个颜色,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美丽而纯净,窗外在美的风景都只能成为她的装饰而已。   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双臂从身后缠住她纤细的腰肢,飞澜回头,对他浅浅一笑,比窗外的朝阳还要温暖,她轻盈的身体靠入他胸膛之中,被他的温暖包裹着。在这一刻,没有皇帝和妃子,也没有皇权、责任、更没有后宫的三千佳丽,他们只是平凡的夫妻,完整的拥有着彼此。   “洌寒,这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清晨,我从未如此真实的感觉到阳光的温暖。”飞澜缓缓的伸出手,手掌紧握着,好似就真的抓到了朝阳一般。   君洌寒含笑,在她耳侧呢喃,“这也是朕此生最美的清晨,因为醒来的第一眼就能见到你,伸出双臂就能拥你入怀,澜儿,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飞澜转身正对着他,双臂环上他颈项,并踮起脚尖,轻吻上他唇片,“洌寒,这不是梦,我是真实的。”   君洌寒温润的笑,指尖穿过她细密的发丝,同时,唇角扬起邪魅的笑,“澜儿,告诉朕你有多真实?嗯?”他手掌轻拖起她下巴,吻转瞬间便落了下来,他很有技巧的吻着她,缠住她柔软的小舌,彼此的唇舌纠缠,一个炙热的吻,几乎让飞澜无法喘息,他在她怀中逐渐瘫软成一滩水。   他缠在她腰间的手臂开始变得不安分,掌心紧贴着她腰间的肌肤,隔着薄薄的纱衣,他掌间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点燃,“”   “洌寒,别这样……”飞澜不稳的喘息。   “别怎样?”君洌寒邪气的笑,深褐的眸中重新燃起火焰。身下炙热的坚.挺就抵在她柔软的腰肢,让她根本无从躲避。   飞澜又是羞又是怕,小手紧攥着他胸口的衣衫,而他的中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被她这样一扯,胸膛顿时大敞开。   “原来娘子如此心急啊,昨夜为夫没有服侍好娘子,是为夫的不是,如今补上,如何?”君洌寒语调暧昧,眸中尽是玩味的笑意。   飞澜一脸的窘态,双颊绯红,身子瘫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着他掀开她裙摆,两指滑入她双.腿.之.间,狭小的穴道被异物侵入,异样之感让她微微的颤栗,双臂紧攀在他肩头,否则,她一定会瘫软在地。   “怎么能这样敏感呢,朕都不忍心对你下手了。”君洌寒邪气的笑着,轻吻着她漂亮的锁骨,感觉到她已经湿润,手指才缓慢的抽离。   飞澜颤声嘤咛,尚未来得及松口气,他腰身突然向前一挺,她身子已被他满满的充实。   “啊!”她低唤一声,手指忽而蜷起,指尖深陷入他肩头的皮肉。   第199章 夫君喜不喜欢?   更新时间:2013-10-8 9:01:17 本章字数:5358   飞澜颤声嘤咛,尚未来得及松口气,他腰身突然向前一挺,她身子已被他满满的充实。   “啊!”她低唤一声,手指忽而蜷起,指尖深陷入他肩头的皮肉。   君洌寒停留在她温热的体内,却不敢妄动,隐忍着询问,“澜儿,还疼吗?”   虽然身下还伴随着隐隐的刺痛,却并不如昨日那般无法忍受,她紧抿着唇,晶亮的眸中擎着泪,却怯怯的摇头,“你,你温柔一点。”   得到了她的默许,君洌寒才开始在她体内律动,他虽然不停的提醒自己,飞澜的这具身体初经人事,还很稚嫩,一定要温柔的对待她,可是,他太久没有过女人了,欲.望的砸门一但打开,潮水蜂拥而出,根本无法控制橼。   飞澜的身体被困在木质的墙壁与他结实的胸膛之间,只能被迫的承受着他的攻城略地,他疯狂的在她体内驰骋,掠夺着她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是他的,完完全全都属于他一个人。   狂风暴雨的掠夺之后,君洌寒抱着她躺在床榻之上,柔软的锦被裹住彼此的身体,而锦被之下,他们仍是赤.裸相对着,他不允许她穿衣,因为他喜欢肌肤想贴的感觉,她的肌肤细腻光滑,比上好的丝缎更有触感。   原本晴朗的天空,午后忽然阴沉下来,飘起了细密的雨丝,飞澜枕着君洌寒的手臂,静静的听着窗外雨珠落在湖面有节奏的噼啪声。她清澈的眸子些微涣散着,她觉得天气就像人生,欢笑之后总会有眼泪嚓。   “饿了吗?”君洌寒温声询问。   飞澜迟缓的摇头,身体紧贴在他胸膛,   “朕去找些吃的来吧,你一整日没吃过东西,不饿也要吃一些才行。”君洌寒说罢起身,随手将锦袍套在了身上。   飞澜随着他起身,红着脸颊,任由他为自己更衣,享受着他的贴身服务。被堂堂九五之尊伺候着,若是传出去,只怕要羡煞天下女子吧,可是,在飞澜眼中,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她的夫君,仅此而已。   “想吃什么?”君洌寒温声询问。   “什么都好。”飞澜牵动唇角,对他一笑。   “嗯,我去弄些清淡的粥给你,伤口尚未痊愈,不能吃的太过油腻。”君洌寒穿衣下床,推门离开。   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内,身体忽然瘫软的靠在床头,炽烈的欢爱,疯狂的缠绵,已经让毒素在体内加速蔓延,肩上的伤口痛的厉害,她的手掌紧按在肩头,额上冷汗直冒,头脑晕晕沉沉,眼见逐渐模糊,最后失去意识。   君洌寒端着一碗温热的白粥,还有一盘飞澜喜欢的点心,可是,走入屋内之时,只见她躺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啪的一声,手中托盘倾泻,盘上的食物散落一地。他快步来到飞澜身边,将她从榻上抱起,拥在胸膛之中。   “澜儿,澜儿!你醒醒!”君洌寒用力摇晃着飞澜的身体,可是,她毫无反应。   他的手掌抚摸上她额头,掌心间触摸的温度是滚烫的,她在发烧,刚刚拥着她之时,他便觉得她的身体很热,可是,他粗心的以为那只是激情褪去后的余温,没想到她一直在发烧。   他一把扯开她胸口的衣衫,一层层扯落她裹在伤口上的纱布,露出肩上的伤痕,伤口处已经变成黑紫色。他心口剧烈的颤动,原来,她一直在骗他,君宁的那一箭有毒!   难怪,她如此的主动,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她想在死前将所有的一切交付与他,慕容飞澜,这个傻女人!   “来人,快去给朕找大夫。”君洌寒对门外吼道。   暗卫躬身站在门外,为难道,“爷,此举只怕不妥,所有的医馆都被大翰军队监控起来,我们会暴露……”   “耳朵聋了吗?去找大夫,别让朕说第三次!”君洌寒狂吼着打断他的话,打横将飞澜抱入怀中,刚刚还是倾天的怒火,但面对飞澜时,脸上却是一片温润,“澜儿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君洌寒带来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很快从镇子上抓来了两个大夫,听说是这个小镇上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两个大夫轮番为飞澜诊脉,而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娘子怎么样?她病的严重吗?”君洌寒急切的问道。   其中年老的那个摇了摇头,“这位公子,你夫人没有病,而是中毒。恕老夫无能,这毒老夫闻所未闻,束手无策。”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君洌寒褐眸不由得沉暗。   两个大夫同时摇头,那个稍稍年轻的拱手道,“在下倒是可以开方子让尊夫人醒来,不过,十日内若无解药,尊夫人只怕是回天乏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辛苦二位了。”君洌寒点头应了,吩咐手下人随大夫去抓药。   “爷,要不要属下回朝将风御医请回来,如今,怕只有风御医能救夫人的命。”身后暗卫出声道。   君洌寒负手而立,眸色几乎冷到极低,大翰距离圣朝帝都快马加鞭也要月余的车程,飞澜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他唇角含了一抹冷讽的笑,难怪楚君宁只命人将医馆严密的监控起来,并未派人追查他们,原来,他射出的那一箭已足够牵制住他和飞澜。   君洌寒一口一口将药喂入飞澜口中,喝过药后,飞澜果真醒了过来,睁开眼帘,就看到君洌寒眸中化不开的担忧之色,她无力的牵动唇角,苍白的笑着,她知道,这样一昏厥,便再也瞒不过他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飞澜缓缓的伸出手,温柔的抚摸过他憔悴的面颊。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君洌寒紧拥着她,头埋在她柔软的颈窝间。   飞澜低低的笑,柔软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你知道为什么的,何必再问呢。夫君,大夫说澜儿还能活多久?”   “别胡说,我们还有一辈子。”君洌寒低哑的回道。   飞澜苦笑着摇头,明眸些微的湿润,“是夫君在自欺欺人才是。其实,还有多久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日子,能和你在一起。”   君洌寒的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彼此的气息贴合着,他薄唇轻动,呢喃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飞澜唇边的笑靥绝美,柔软的手臂缠在他腰身,柔声呢喃,“永远是多远啊,还不是从现在一直到死。夫君,飞澜不会再离开你了,能死在你怀中,飞澜已经知足了。”   “别胡说,朕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回家,我们马上回圣朝,风轻扬一定可以救你。”君洌寒的手臂紧缠在她腰肢,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是他太没用,才没有想到飞澜会替他挡那一箭,他早就应该明白,飞澜不他想象中的更爱他。   飞澜温柔低笑,眸中隐隐有泪光浮动,曾经的沙场之上,飞澜从不畏惧生死,不知道是不是人死过一次反而会不想死了,她不想离开君洌寒,更不愿离开无忧。   “夫君,我们回家吧,无论结果如何,飞澜愿意赌上这一次。”飞澜泛着苍白的唇淡淡低喃。   君洌寒点头,却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心中清楚,他们根本没有赌的机会,他们已经输了,从那一箭刺入飞澜身体开始,他们就输的彻底。   “夫君,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踏入大翰皇宫半步,千万不要去找楚君宁,好不好?”飞澜的语调越来越轻,每发出一个声音都极为吃力。   君洌寒深深的看着他,褐眸湿润了几分,他微微的牵动唇角,嗓音沙哑,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飞澜将身体的重量整个靠在他胸膛中,无力的合起眼帘,在他怀中再次昏厥了过去。君洌寒低眸,看到她唇角还含着一抹浅浅的笑靥。   “爷,是不是要连夜赶回帝都?属下已经飞鸽传书给风御医,让他即刻启程,在梁国边境与我们会合。”暗卫拱手说道。   君洌寒冷然一笑,问道,“那你觉得风清扬与我们会合需要多少时日?”   “快马加鞭二十日左右。”   “二十日?”君洌寒冷挑起一侧的剑眉,“难道你没听到大夫所说吗,澜儿最多只能再撑十日。朕不想让她冒半分风险。”   那侍卫躬身站在原地,不敢再多言,生怕触怒了帝王。   “启程回帝都吧,大翰帝都。”   ……   飞澜再次醒来时,仍在君洌寒怀中,他们身处在客栈之中,推开窗棂是完全陌生的景物,“这是哪里?离帝都还有多远?”   “你已经昏睡五日了,朕已飞鸽传书给风清扬,我们会在两国边境会合,风轻扬一定能救你的。”君洌寒从身后环住她纤腰,下巴轻轻的抵在她肩头,唇轻吻过她粉嫩的面颊。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那一双明眸太过清澈,让人觉得欺骗她是一种十恶不赦的罪孽。   飞澜转过身子,将头轻贴在他心口,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她喜欢听着他胸膛中强有力的心跳声。“要回家了吗?这感觉真好。”   两人靠在窗前,彼此的身体相拥着,短暂的沉默后,飞澜温声开口,“师兄,带我去房顶坐坐好不好,屋子里闷得透不过气。”   “嗯。”君洌寒点头,抱起她飞上房顶,两人坐在屋顶琉璃红瓦之上,飞澜将头轻靠在他肩头,眸光茫然的遥望着窗外天空,唇角一直含着淡淡的笑容。   “夫君还记得吗,在孔雀山庄的时候,师兄常常这样和飞澜并肩坐在屋顶上。”   “那时的你情绪一直低落,可是,朕并不会安慰人。”君洌寒无奈的苦笑。   飞澜微抬起眼帘,静静凝望着他,嫣然一笑,“那时飞澜只是觉得很孤单,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静静陪着我就好,夫君,你一定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陪伴着我,飞澜对你的爱意也在一日日加深。”   “有多深?”君洌寒温润一笑,唇角带着几丝邪气,低头在她唇片上轻啄了一下。   飞澜面颊微红,很快别开眼帘,再次看向远处,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整个水乡小镇,有种朦胧虚幻的美,两世为人,飞澜活了二十几个寒暑,在遇见君洌寒之前,她的人生幸福而单一,读书练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而后君洌寒的闯入打破了她生命预先设定的轨迹,她为他哭为他笑,他的喜怒主宰着她的人生,她为他出生入死,那段灰暗的日子,命悬一线,生命中几乎失去了色彩,如今,心停留下来,她才发现原来世间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只是,她从未停留下来静心的欣赏。   “在想什么?”君洌寒温声询问。   飞澜淡淡摇头,“没什么,突然发现这里真美,曾经总是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忽略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如今想来当真追悔莫及。”   君洌寒温柔的触摸着她苍白的面颊,温笑道,“朕答应你,总有一天,会带着你浪迹天涯,看遍世间的美景。”   “嗯,我相信。”飞澜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臂,对着他温温的笑。   虽然入夏,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君洌寒抱着她坐了一会儿后,便回到屋内,飞澜昏睡了五日,一直不曾沐浴,她觉得周身上下都是痒痒的。   君洌寒吩咐店家备了浴桶和水,可是,他随行并未带侍女,只能亲自服侍她沐浴更衣。   或许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飞澜变得很大胆,她撒娇的偏要君洌寒为她脱衣,两人在宽大的浴桶旁玩闹了一阵子,君洌寒身上被她泼了些水,锦袍都湿透了,他有些无奈的褪下外袍,刚转身要去找更换的衣物,飞澜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陪我一起洗。”   她嘤咛着,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一张俏脸整个都羞红了。所剩无几的日子,她无时无刻都想和他黏在一起。   世人总说三生三世,可谁敢肯定下辈子一定还会遇见呢?如果这一次的擦肩而过注定生生世世无缘再见,只怕要留下永久的遗憾。   “澜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君洌寒转身,低头看着她,可是,此时她身上只裹了一片单薄的白纱,白皙的香肩裸.露在外,如玉的双足踩在他脚上,均匀的小腿美得诱.人心魂,她柔软的小手抚摸在他胸膛,发丝有意无意的撩拨在他肌肤之上。   “你,你不愿意就算了。”飞澜嘟着红唇,突然推开他跃入水中,她将自己整个淹没在水面之下,许久都没有浮出水面。   这下子君洌寒急了,他不管不顾的进入浴桶中,同样没入水下,他的手臂缠住飞澜腰肢,试图将她拉出水面,而飞澜却更快一步贴上来,在水中,她的唇吻上他的,吸允着他口中的空气。   君洌寒的自制力在这个叫做慕容飞澜的小女人面前总是轻易的被瓦解,他将她紧拥在怀中,反客为主的吻住她,舌尖探入她檀口中,肆意的掠夺着她口中的甜蜜,窒息的之感让飞澜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两人的身体相纠缠着,慢慢浮出水面。   他缓缓的放开她几分,任由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君洌寒低眸凝视着她,唇边含着温暖的笑,此刻,她柔软湿漉的发丝紧贴在肌肤之中,墨发雪肌,一般的身子沉静在水中,像极了妖娆的水妖。   “好玩吗?”他戏谑一笑。   飞澜沾着水珠的长睫轻颤,睁大一双清澈无辜的眸子看着他。她柔软的双臂荡过水面,如水草般缠上他颈项,两指轻拈着他下巴,玩味的笑道,“那夫君喜不喜欢?”   他凤眸微敛起,深深的盯着她,眸中燃起红色的火光,而下一刻,那微弱的火光好似忽然被浇上一桶油,瞬间燃起剧烈的火焰,他不在是温润如水的男子,仿佛瞬间变为疯狂的猛兽,一把将她退在浴桶边,用手掌分开她双腿,挺.身.进.入。   第200章 末日狂欢   更新时间:2013-10-9 9:44:29 本章字数:5405   “啊!”飞澜闷哼一声,手臂紧紧的缠住他颈项,好在柔软的水波缓解了干涩的疼痛。   毫无前戏的进入,他知道她一定会痛,所以在尚未失去理智之时,并不敢疯狂进攻,他低头擒住她唇片,温柔的亲吻,没在水下的掌心贴在她肌肤上游走,抚摸过她每一次嫩滑敏感的肌肤。   飞澜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双腿缠上他健硕的腰身,她扬起下巴看着他,温热的水汽笼罩在她周身,如梦如幻之间,君洌寒只觉得她美得有些不真实,若不是紧紧包裹住他的柔软温热,他会以为她只是一个虚幻的美梦。   “澜儿,你真美。”他宽厚潮湿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绝世的面容。   飞澜低低一笑,薄唇轻动,带着一丝顽皮,“堂堂楚恒帝亦是个好色之徒呢。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覆在她身上,开始缓缓的律动,唇贴在她耳畔,暧昧的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我君洌寒此时遇见你,是三生之幸。澜儿,相信我,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飞澜但笑不语,眸子却越来越湿,大颗的泪珠沿着粉嫩的面颊落下来,滴落在他结实的背上。   在水中,他们忘我的缠绵,深深的占有着对方,一直到温水变冷,君洌寒才将她从浴桶中抱出来,床前的幔帐散落下来,遮住了榻上旖旎。君洌寒为飞澜穿衣,她忽而又起了玩儿心,光.溜.溜的身子裹在锦被之下,与他又是笑,又是闹,接过这衣服自然是没穿成的。君洌寒恼了,将她从被子里抓传来,压在身下,又狠狠的要了一次爱。   他从她身后进入,最原始的交.合姿态,让他进入的更深,飞澜湿润紧致的身体,几乎逼的他发狂,怎么都要不够一样,飞澜也格外的温顺,温软的身体,生涩的回应,口中不停溢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此刻,两人完全的沉浸在彼此带来的强烈快感之中,将一切悲哀都抛在脑后,这一场极致的欢爱对君洌寒与飞澜来说无异于一场末日狂欢。   欢爱之后,飞澜将头枕在他胸膛,随意的把玩着他一缕青丝,她气息仍是不稳,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她顽皮的用发梢扫过他脸庞的肌肤,君洌寒失笑,伸臂抓住她不安分的下手。   “老实一些,是不是还想继续?”   “不要,我好累。”飞澜撒娇的嘟囔了声,将身上的被子高高扯过头顶。   君洌寒朗笑着,将被子从她脸上扯下来,双腿缠住她身体,而锦被之下,彼此的身体都未着寸缕,温热的肌肤紧贴在一起,他本能的有了反应,飞澜面颊以后,急切的推开他,“不行,我真的累了,饶了我吧。”   “别乱动,好好睡觉。”他按住她不安分扭动的身子,将她紧拥在怀中,而后在她耳畔低喃,“乖,睡吧,朕保证不再碰你。”   “夫君承诺了飞澜一定要说到做到哦?”飞澜在他怀中低低的笑。   “嗯。”君洌寒点头。   “任何事都要做到,洌寒,不要骗我,不要再让我伤心。”   君洌寒有些许的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是,这一次,他注定要违背承诺,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飞澜睡下之后,便没再醒来,君洌寒开始后悔不应该让她睡下的,他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没来得及和她说。   第八日的时候,君洌寒带着一行暗卫返回了大翰帝都,深夜,他抱着飞澜只身闯宫,他轻功了得,守卫深严的大翰皇宫,对于他来说,竟如履平地。   他出现在东宫之中,君宁自然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他来得比预想中晚了一些。是啊,将心爱的女子拱手送到别的男人怀抱,又有几个男人能真的做到,至少,君宁自认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君洌寒的确比他更爱连玉墨。   “本王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堂堂圣朝天子,本王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不是要将心爱的女人双手奉上。”君宁凤眸冷眯,语带戏谑。   君洌寒俊颜冰冷,他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飞澜,“这一次,朕的确输了,所以,朕将她交给你,但这不过是暂时而已,朕一定会将她再夺回来。她是属于朕的,朕不管来生,但今生今世,除了朕,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她。”   君宁哼笑,带着几分嘲讽之意,“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离开本王的东宫吗?你既然来了,本王自然要好好招待。”   “想取朕的性命?你还不配。”君洌寒薄唇轻动,他既然敢来,自然也做了完全的准备,“若天亮之前,朕没有平安返回,朕的暗卫就会将朕的密旨带回圣朝,朕的皇儿会登基为帝,而后为朕报仇。楚君宁,你的一念之差很可能会让大翰生灵涂炭,景帝以仁德治天下,你觉得你的父皇会轻饶你吗?”   君宁剑眉冷锁,他的确不能轻视这个问题,为一个女人挑起战火,他老子不拆了他的骨头才怪。他邪魅一笑,而后继续道,“好,本王放你离开,你的命对本王来说毫无价值,本王要的是玉墨。”他修长的指随意指了下君洌寒怀中的女子。   君洌寒不肯放手,冷冷道,“朕愿用边境十城与你交换解药,这个买卖对你来说应该很划算。”   君宁云邪气的笑,随意把玩着腰间环佩,“边境十城,的确很诱.惑,很可惜,本王想要的只有玉墨。”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同样的气势,同样的不让分毫。   君洌寒紧拥着飞澜,最终,还是向前迈进,步子十分沉重。让他将心爱的女人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这无异于拿刀将他的心一片片割开,那一种痛,早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站在君宁面前,当着他的面低头吻上飞澜苍白温软的唇片,在她耳畔深情而忧伤的低喃,“澜儿,对不起,我只能失言了。我宁愿你活在别的男人身边,也不能自私的让你死在我怀中。澜儿,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会回来接你的,一定。”   君宁的脸色阴冷几分,他甚是不耐的伸臂将飞澜夺了过来,而君洌寒却并未抢夺,眼睁睁看着飞澜被君宁抱入胸膛,“君洌寒,你的苦情戏也该演完了吧,从今以后,他是本王的女人了。”   君洌寒看着他,而后嘲讽一笑,“楚君宁,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如果你所谓的算计与独占就是爱,那么,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本王配不配拥有她不是你说了算,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君宁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而君洌寒高大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视线落在飞澜身上,久久的无法移开,她苍白的面容几乎失去了血色,可仍是那样的美,倾国倾城亦不过如此了。难怪楚君宁痴迷。   “舍不得离开?本王倒也无所谓,本王又大把的时间和你耗着,你什么时候离去,本王就什么时候给她解药,只是,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君宁的语调玩味,看似全然不将飞澜的生死放在心上。   君洌寒自然不如他那般淡定,他将飞澜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朕即刻便离去,只是,朕要提醒你一句,若她有半分损伤,朕的铁骑便会踏平你大翰天下。”   他说罢,拂袖转身。然而,正是此时,被君宁拥在怀中的飞澜却清醒了过来,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君宁,踉跄着向君洌寒的方向跑去,只是,她周身无力,便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玉墨,小心。”君宁上前扶住她,当然,也趁机抓住她纤细的手腕,防止她逃脱。   “你放开我!”飞澜用力的推开他,含泪的双眸看着君洌寒高大的背影,哭喊着,“夫君,我不要呆在这里,你带我走好不好?”   君洌寒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高大的身体僵硬着,再也迈不开脚步,可是,他亦不敢回头,因为只要回头,他就无法克制自己对她放手。   而飞澜的哭声一直萦绕在他耳畔,就像无形的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心,他感觉到胸口中跳动的心脏早已鲜血淋漓。   “夫君,你承诺过要带我回家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夫君,不要丢下我。”   ……   君洌寒突然转身回到飞澜身旁,将她抱起,紧拥在怀中,飞澜将头埋在他胸口,手臂缠在他腰身上,“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君洌寒疼痛的低喃,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他再次犹豫了,他内心不停的挣扎,就在情感即将战胜理智之时,君宁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清醒了。   “君洌寒,你大可以带她走,不过她只有死路一条。”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手掌紧握成拳,青色血管凸起。他紧咬牙关,终究还是将她推开,残忍的转身离去。   身后是飞澜绝望而无助的哭泣声,“夫君,我要离开这里,求求你别丢下我……”她踉跄的从地上爬起,很快又跌倒,而后在爬起,再跌倒,如此反复,最后再也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而君宁就站在她身后,冷眼旁观的看着她。   “君洌寒,带我走,别让我恨你。”她倒在地上,无助的低泣,可是,君洌寒还是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他是不得不狠下心来,因为,他必须要让飞澜活下去,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君洌寒一路走出东宫,而在宫门之前,胧月早已等候多时了。他对她几乎视而不见,越过她大步向前走去,胧月从未被如此忽略过,她紧咬着唇,快步追了过去,用身体阻挡在他面前。   “你,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君洌寒剑眉冷蹙,微蹲下脚步,询问道,“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他威慑的眸光让胧月怯弱的低了头,“我已经知道你和玉墨的事了,等哥哥为她解毒之后,我可以将她完整无缺的送到你身边。”   君洌寒凤眸微眯,目光探寻的落在胧月身上,微思片刻后,又道,“朕与公主并无私交,公主并没有理由帮朕。”   胧月轻抿着唇片,眨了眨晶亮的眸子,“为什么你不觉得本公主是因为玉墨才这么做?”   君洌寒冷然一笑,“若公主真是为了她,直接助她逃离东宫便是,就不会来找朕了,你在这里等朕,无非就是要与朕谈条件。”   胧月敛眸一笑,对他的欣赏更多了一分。“明人不说暗话,本公主也不与你绕弯子,本公主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本公主一个条件。”   君洌寒沉默不语,因为,胧月接下来的话,他大概已能猜出几分。   “我可以将玉墨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但事成之后,你要向我父皇提亲,迎娶我为皇后。”胧月的声音轻微的颤抖着,隐藏云袖下的手掌紧张的握紧。毕竟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大胆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难免心有忐忑。   君洌寒微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响后才平淡道,“多谢公主抬爱,但朕承诺过她,此生唯她一人为后。”   他断然拒绝让胧月有些急躁,“本公主也可以不做皇后的,我可以做你的皇妃,这是我最大的退让。”   君洌寒微嘲的一笑,轻轻摇头,他后宫的那些妃子还不知该如何处置,怎敢再迎娶女人入宫呢,若飞澜知道一定会伤心的,而他舍不得她伤心。“公主的厚爱,朕只怕要辜负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她唯一的心愿,朕想为她做到。”   “可你是皇帝,皇帝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呢?”   “那你的父皇又是如何做到的?”君洌寒冷笑着反问,而胧月顿时哑口无言。   君洌寒的眸光淡淡扫过她,而后转身,他并不希望与面前的这个女子有太多的交集,因为,他在她眼中看到的不过是一时的迷恋而已,这种迷恋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过去,但若让她继续泥足深陷,反而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毕竟,胧月的身份特殊,他不愿惹麻烦。   “喂,你真的想好要拒绝本公主了吗?难道你就这样将玉墨让给我哥哥吗?”胧月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君洌寒微顿住脚步,决然道,“朕的女人,朕一定会夺回来。是公主弄错了,朕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   飞澜虽然服下了解药,却一直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三日三夜,期间,君宁怒了几次,但也只能束手无策,飞澜是心结难舒,心病无解,旁人只有干着急的份。   西殿之中仍是一片清冷,沈惠站在阁楼之上,遥遥的望着中殿一排排澈亮的宫灯,黑夜恍若白昼一般。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三日未踏入西殿,自从连小姐回宫,太子殿下就没再来过了。娘娘如今身怀六甲,殿下不念着娘娘,也该来看看小殿下啊。”身旁,侍女抱不平道。   沈惠侧头瞪了她一眼,温怒道,“少胡说八道,若传到旁人耳中,只会以为本宫无容人之量。”   那侍女压低了头,自顾嘀咕了句,“这偌大的西殿空空荡荡,连奴才都没几个,想传都传不出去。”   沈惠紧咬着唇,眸中微微的湿润了,这侍女是她从娘家带入宫的,自幼与她一同长大,虽然口无遮拦了些,但她说的却是实话,堂堂太子正妃,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传出去的确是要贻笑大方的。   可是,她真的不想去争什么,更不想为了争宠而去害人。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的,终究不是,抢了,夺了也还是要失去,何必呢。   她微低了头,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只是委屈了腹中的孩子。“宝贝,这么多天没见到爹爹,是不是想他了?你要乖,爹爹只是太忙了,他一定不会不要你的。”   沈惠自欺欺人,但身旁是侍女却看不下去了,“娘娘,您还要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先是林侧妃,如今又是这位连小姐,太子殿下的心就从未在您身上,您要早日为自己打算才是。”   第201章 今夜本王要宠.幸她   更新时间:2013-10-10 9:12:58 本章字数:8518   沈惠自欺欺人,但身旁是侍女却看不下去了,“娘娘,您还要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先是林侧妃,如今又是这位连小姐,太子殿下的心就从未在您身上,您要早日为自己打算才是。”   沈惠明眸含泪,手掌轻托在额头,她就是为自己打算,才搬入这西殿之中。她不愿与人争夺,只有躲入西殿之中,才能避开纷争。沈惠也是她的傲气,若得不到想要的爱情,那么,她宁愿在此安静终老。   这一条路,她选错了,可是她却不能后悔,也无法回头。   沈惠伸手抹掉脸颊上的泪,吃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对侍女道,“听说连玉墨醒了吧,陪本宫去看看吧,免得让人说本宫对一同服侍殿下的姐妹漠不关心。”既然君宁不来看她和孩子,那么,她只有带孩子去看看他的父亲了。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入中殿,彼时,飞澜已经醒过来,她背对着君宁,而他侧身坐在床榻边,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轻轻的搅动着勺子,看样子是要为飞澜喂药,只可惜,她并不领情轺。   “惠儿,你怎么来了?”见到沈惠前来,君宁微微错愕。   沈惠温笑,微微的俯身一拜,“回禀殿下,臣妾听闻连妹妹病了,来看看她。”   君宁起身,将她扶到一旁软椅上坐下,而此时,飞澜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太子妃娘娘身子不便,还来探望,臣女惭愧。肮”   “你我日后一同服侍殿下,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说见外的话,今日妹妹身子好些了没有?”沈惠含笑问道。   “烦劳娘娘费心,臣女并无大碍,无须殿下忧心。如今娘娘身怀六甲,太子殿下应该多陪陪娘娘才是。”飞澜不着痕迹的将君宁推向了沈惠。   她话音刚落,便见君宁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昏迷不醒,他守了她三天三夜,而她一醒来,便冷漠的将他推开。连玉墨,她究竟有没有心!   沈惠自然也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她眸色沉暗几分,腹中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想,一定是腹中的孩子也伤心了吧,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来的。   “妹妹脸色苍白,还是十分嬴弱,要好好将养才是,殿下好好陪着妹妹吧,臣妾先行告退了。”沈惠识相的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外走去。她每走一步腹中都剧烈的疼痛着,她几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侍女身上。   “娘娘,您怎么了?”侍女压低声询问。   “没事,先扶本宫回宫吧。”沈惠强忍着疼痛吩咐道,额头却已侵出冷汗。   沈惠走后,君宁站在床榻旁,冷冷的盯着飞澜,他眸中的温度冷的骇人,而唇角却扬着笑,他端起药碗,却将药缓缓倒在地上。“还有心思算计着将本王推给别的女人,应该是没什么病,倒也不必浪费汤药了。既然无病,便准备侍寝吧。”   他转头向一旁侍女吩咐道,“为她沐浴更衣,今夜本王要宠幸她。”   君宁话落,飞澜竟没有丝毫的反应,她的目光发呆的落在他身后的一处。君宁并未留意,反而俯身而下,轻轻的勾起她尖小的下巴,“怎么?对于本王的宠幸,你难道没有什么表示吗?”   飞澜的目光迟缓的转移到他身上,但注意力仍未落在‘宠幸’事件上,她抬起手臂指向他身后,声音微颤,“血!楚君宁快去看看你的太子妃,她出事!”   君宁回头,果见软椅之下有小小的一滩血迹,因为软椅处于角落处,灯烛昏暗,并不引人注意。他心口一惊,脑海中嗡的一声作响,而后不管不顾的快步而去。   而床榻之上的飞澜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后苦笑。她突然觉得,君宁固执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更有兴趣,却因此而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也许,在他的心中,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沈惠吧,就好像曾经的君洌寒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她一样。但有那么一天,这个人突然的消失在生命中,才会有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人竟是如此的重要,可是,一切都晚了。   飞澜希望,君宁不要有追悔莫及的那一天。   彼时,西殿之中,君宁赶到之时,沈惠在床榻上痛的不停打滚,贴身的侍女匆匆赶去御医院请御医,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太子妃搬来西殿,所有人都以为她失宠了,这宫中的奴才还不是见风使舵,对于不得势的主子,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沈惠又是个不喜计较的性子,这西殿的奴才更是肆无忌惮,最后连人都见不到了。   “惠儿,惠儿!你怎么了?”君宁将她抱入怀中之时,她脸色惨白,泪水汗水混合在一处,顺着脸颊滑落。她浑身都被冷汗打透了,双手不停的捂住肚子,痛苦的哀号着。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她泪眼模糊,甚至分辨不出眼前之人是谁。   君宁将两指搭在她手腕内侧,而后掀开她身下裙摆,她的亵裤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孩子才八个月,却已有小产的征兆,若稳不住胎,只能用药让孩子提前降生,可是,这个孩子生出来还能不能活着,没有人能保证,若孩子没了,只怕沈惠也要崩溃了。   “惠儿,你坚强些,本王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君宁脸色极难看,对殿外大喊道,“来人,快备药。”   原本清冷的西殿,这一夜却十分热闹。连沈贵妃都惊动了,当夜当值的御医都被传入东宫西殿,可众人都是束手无策,太子妃病发的突然,沈天瑶为沈惠施针,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要看能不能挺过这几日。若再次流血,大人和孩子只怕都危险了。   沈惠昏昏沉沉的睡在内殿,沈天瑶与君宁母子相对坐在外殿之中。   “怎么回事?”沈贵妃沉声问道,面色严肃,明显在兴师问罪。   “一直都是好好的,儿臣也始料未及。”君宁平静回道,但心情同样沉重,毕竟躺在里面的是他的妻儿。   他话音刚落,沈贵妃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怒声道,“一直都好好的吗?”她指尖一抬,指向一旁的侍女,“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有半句虚言,本宫第一个砍了你。”   那侍女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禀贵妃娘娘,我家主子自从搬入西殿,日子便不太好过,月例银子被克扣不说,一日三餐菜式也大不如前,安胎药也是时而有,时而无的。娘娘性子温顺,不愿与人计较,那些奴才便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这西殿之内,除了奴婢意外,根本无人顾及。”   君宁面色一沉,“惠儿从未和我提过半句。”   沈贵妃强压着怒意,回道,“惠儿也是有傲气的女子,你让她如何开口对你说她过得不好?何况,你的那个林侧妃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若非她从中作梗,这些奴才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今夜赶去御医院,却无一位御医肯随奴婢到西殿为太子妃诊治,林侧妃早已放出话,若哪个御医敢为我家主子看病,便是与她为敌。”那侍女泣声回道。   “她真是放肆!”君宁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怒气中夹杂了内力,桌案上的茶盏悉数被震碎。   “她敢如此放肆,还不是你纵容出来的结果。你要牵制林家,也不一定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沈贵妃摇头叹道,一旁侍女递来一杯温热的清茶,为她压了压心火。   君宁脸色越发难看,自然不敢对母亲动怒,反而向地上的侍女发难,“太子妃娘娘被宫人责难,为何不早来禀报,连娘娘身子不适也敢隐瞒,你这奴婢究竟有几个胆子?”   那侍女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是娘娘不许奴婢多嘴,娘娘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不必打扰殿下。”   “日理万机?”沈贵妃哼笑一声,“太子殿下是忙着玩儿女人吧。我说过多少次,不属于你的永远不属于你,争夺也是枉然。”   对于她的话,君宁置若罔闻,因为即便是母亲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我会善待惠儿母子的,时辰不早了,娘亲早些回去歇息吧。”半僵持片刻后,君宁出声说道。   沈贵妃无奈的摇头,正所谓儿大不由娘,君宁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整日缠在他身边的孩子,他的心思不再被她左右。   “我懒得去管你的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父皇将江山交给你,他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若将事情闹大了,他可饶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沈贵妃丢下一句,而后起身离去。   君宁在西殿中守了沈惠大半日,天将亮的时候,沈惠终于醒了,她只看着头顶,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手掌轻压着小腹,她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惠儿,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吓坏本王了,你知不知道。”君宁喜出望外,将她紧拥在怀中。   沈惠后知后觉,目光迟缓的落在他身上。苍白的唇片轻动,“君宁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上朝吗?”   “你这个样子,本王哪儿有心思上朝。”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沈惠微凉的面颊,“傻瓜,受欺负了怎么不告诉本王呢?本王的女人绝不能任人欺凌。”   沈惠随意一笑,不着痕迹的脱离他怀抱,“欺负惠儿的人不也是殿下的女人吗,惠儿不想让你为难。”   她的话让君宁心口一沉,语气也不由得沉重了几分,“惠儿,你是在责怪本王吗?”   沈惠摇头,唇边含着温雅的笑,却带着几分苦涩。“惠儿不敢,无论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惠儿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殿下就是惠儿的天,风调雨顺也好,刮风下雨也罢,老天又怎么会错呢。”   她一直笑,可她笑的越是无辜,君宁越是愧疚。他伸臂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惠儿,是本王顾虑不周,忽略了你和孩子,搬去中殿吧,本王想天天见到你们母子。”   沈惠却摇了摇头,“惠儿喜欢安静,在这里也住的习惯,不愿意搬来搬去。殿下不必为惠儿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孩子。”   “你要如何照顾?你昨夜险些小产,若非本王及时赶到,你腹中胎儿早就没有了。”君宁有几分恼怒。他们自幼一同长大,他太了解沈惠,她看似柔弱,却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她只要说不,十头牛都别想拉回来。   沈惠的面色暗淡了几分,若非他置他们母子于不顾,她也不会动了胎气。去中殿?让她看着他每日如何与其他女人恩爱吗?她宁愿眼不见为净。“殿下一夜未眠,早些回去歇息吧,殿下无事之时再来看惠儿与腹中孩子。”   她的固执让君宁十分头疼,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向殿外而去,“沈惠,本王并非与你商量,你是本王的女人,就要学会乖乖听话。”   沈惠沉默不语,因为她的确没有与他抗争的资格。   他环抱着他,步履稳健,时而与她说上几句,“昨夜当真吓坏本王了,惠儿,你知不知道本王多在乎你腹中的孩子,他是本王第一个儿子。”   沈惠墨眸低敛着,唇边一丝清冷的笑,“惠儿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子。”   “哦?惠儿怎么知道?”君宁脚步放缓,微微低笑着。   “直觉。”沈惠低低呢喃了句,手掌仍抚摸在凸起的腹部上。这几日,她一直在做同一个梦,她梦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她怀抱着太阳对她笑,而梦的结尾,那个抱着太阳的女孩都会变成一团火飞入她肚腹之中。   其实,她是应该生世子的,这样才能稳住太子妃的地位,她曾经也是这样想。可是,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事,她突然觉得,是个女孩也不错,至少,可以远离皇权争夺,她已没有任何奢求,只希望她们母女能在后宫安稳一生。   “惠儿也相信直觉吗?可本王不信。”君宁笑着回道,转眼间,已步入中殿之中。   君宁抱着沈惠走进来的时候,飞澜就站在殿内,她一身雪白的纱衣,发髻随意的挽在脑后,面容如水般平静,即便看着两人入内,也只是微微的俯身一拜,面色毫无情绪波澜。   “臣女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娘娘。”   君宁动作轻柔的将沈惠放在软榻之上,此时方意识到,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在中殿,实在是不妥。   “昨夜本宫突然身子不适,打扰殿下与妹妹的好事,实在惭愧,还望妹妹不要计较才是。”未等君宁开口,沈惠率先出声道。   飞澜又是一拜,语调不温不火,“娘娘这一声妹妹,臣女无福消受,殿下与娘娘若无事,臣女先行告退。”飞澜三言两语间便撇清了与君宁之间的关系,她不承受沈惠那一声‘妹妹’便是未将自己当做东宫中的女人。   君宁有几分不悦,碍于沈惠在场又不得发作,“送连小姐回偏殿,好生伺候着。”他对一旁大太监吩咐道。   那大太监跟随君宁多年,自然明白君宁的意思,所谓的送飞澜回偏殿,无非就是监视她而已。   如此,飞澜又住进了偏殿之中,沈惠险些小产一事的确引起了君宁的重视,因为,自那次之后,他没有再来找过她,飞澜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一些。   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沈惠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出生了,君宁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而君洌寒,自从那日离去后便杳无音讯。   飞澜半依在窗棂前,呆呆的望着窗外,盛夏将至,桃花谢了,荷花绽放,开满了整个荷塘。“人间四月芳菲尽,时日过了,便只能随水逐流,真是可惜。”   “接天连盈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桃花谢了,还有荷花,荷花谢了还有菊花与秋海棠,即便是寒冬之日,仍有红梅傲雪,花谢花开,都是自然定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飞澜回头,只见一身杏黄蟒袍的君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她眸中闪过短暂的错愕,而后清冷一笑,“殿下今日无须陪伴太子妃娘娘吗?太子妃也快生产了吧,臣女在此恭贺殿下了。”   君宁来到她面前,唇边掩着笑,面色却极是认真。“本王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听你一句恭喜,本王是要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希望先听哪个?”   飞澜微眯着美眸,仍随意的望向窗外,“反正都是要听的,倒也无分先后,殿下随意便是。”她说的轻巧,隐在衣袖下的手掌却已经紧蜷起,她知道君宁接下来的话一定和君洌寒脱不开干系,难道他来了吗?来接她回家?!那么,他知不知道她已经等了他太久太久。   “君洌寒的五十万大军聚集在两国边境,短短十余日已经攻陷边境五城,大翰绝不能再坐以待毙,本王两日后便会出征。”   君宁与君洌寒正面交锋已无可避免,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谁胜谁负,大概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你是不是很希望本王有去无回?”君宁邪魅一笑,两指勾起飞澜尖小的下巴。“即便本王战死沙场,也绝不会让你与他双宿双飞,若本王不能生还,你就等着给本王陪葬吧。”   飞澜紧抿着唇不语,时到今日,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只是心疼洌寒,为了她而兴兵伐翰,战争一起,民不聊生,真的值得吗!   “这算是好消息吗?那坏消息又是什么?”飞澜侧头摆脱他的钳制,淡声询问道。   “君洌寒求娶了西凉国君的女儿,西凉国出兵二十万干扰我朝西北边境。”君宁继续道。   飞澜冷然一笑,难怪君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原来是腹背受敌。虽然她知道君洌寒求娶西凉公主不过是被情势所迫,可心中还是有莫名的酸楚。   “怎么?难受了?你不过离开他月余而已,他便要迎娶别的女人,这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君宁冷嘲热讽道。   飞澜并未否认,反而坦坦荡荡的点头,“是啊,这里的确有些疼。”飞澜如玉的指尖轻轻点了下心口的位置。“我想要的良人,他并不需要文韬武略,也无需身份尊贵,我只要他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人,只属于我一个人。”   君宁幽沉的眸光紧盯在她伸手,沉默不语,似有所思。   “殿下口口声声想要得到我,那么,殿下可否愿意为我休了太子妃与林侧妃,并对天起誓,此生绝不纳妃?”   她的确是将君宁问住了,休掉林妃,此生不再纳妃,他并非做不到,只是,他绝不能对沈惠始乱终弃。一来,他们青梅竹马,多年的情意并非朝夕可以动摇。二来,她也从未做错过什么,即便是休妻也要有个理由。其三,他对她也狠不下心,那样无辜而又柔弱的惠儿,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君宁承认,连玉墨对他的确很有吸引了,他从未看懂过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初初相遇时的柔情似水,边境征战时刚毅如火,她可以冷漠,可以深情,可以脆弱,也可以决绝,她就像罂粟一样,名字是毒却让人上瘾。对于君宁来说,玉墨就是窗前的白月光,让人神往。而沈惠却是心头的一颗朱砂痣,同样难以割舍。   “怎么?做不到吗!殿下还是舍不得你的太子妃吧。如此看来,殿下对玉墨的情意也不过如此而已。”飞澜凉薄一笑,身子懒懒的依在窗前。   而君宁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揽,将她整个人困在怀中,飞澜并未挣扎,她越是反抗,只会越激怒他而已。她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他,却已暗中运用内力。   君宁并未继续有所动作,只是温怒的凝视着她,“所谓的休妃和永不纳妃,不过是你对本王的要求,本王根本无需遵从,你现在在本王的手中,本王想对你做什么,都是依照本王的心情。”他的手掌缓缓抚摸过她柔嫩的面颊,飞澜厌恶的侧头,墨眸不由得冰冷了几分。   君宁邪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面颊,“你放心,本王今日不会碰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吉时,本王再好好的宠幸你。”   他神情玩味,但语调却是认真的,飞澜知道,他出征之前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是,她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她会为君洌寒守住清白之身,无论是她的身,还是她的心,都只属于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为她披荆斩棘,为她踏血而来,她也绝不会辜负。   “堂堂大翰储君,未来的天子,居然会对一个失节的女人感兴趣。”飞澜不冷不热的开口。   “你说什么?”她的话让君宁眸色遽然一冷。   飞澜嘲弄的笑,微微退后两步,缓缓的掀起了腕上衣袖,莲藕般的玉臂白皙一片,那血红的一点早已消失不见。“他将我送回来之前,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楚君宁,你是大翰未来的主人,这天下都将是你的,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要强夺一个有夫之妇……”   她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愤怒之中,君宁掀翻了屋内的桌案。他狠狠的瞪着她,血红的双眸好似能喷出火来。“连玉墨,你别以为这样本王就能放过你,即便你已经是君洌寒的女人,本王依旧要得到你。你想为他守节?等下辈子吧。”   他说罢,转身摔门而去。   君宁刚刚步出偏殿,不远处,大太监匆匆而来,“岂秉太子殿下,皇上在养心殿等候。”   “嗯,本王知道了。”君宁随声应着。事情闹大今日的局面,怎么可能瞒得过景帝楚琰,君宁知道这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   养心殿内,楚琰负手而立在殿中,君宁缓步而入,恭恭敬敬的屈膝跪地,“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楚琰回头,不温不火的扫了他一眼。   “儿臣不敢。”君宁僵直的跪在地上,头压得极低。而后便听头顶传来一声淡哼。   “你还有何不敢的?你现在的胆子可大着呢。如今这江山都是你的,朕这个父皇在你眼中也不足轻重。”   君宁挺直脊背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这一次,他的确无言以对。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楚琰坐回软榻之上,无奈一叹,再次开口,“为了一个女人挑起战火,你是越发的出息了,如今西凉与圣朝同时发兵,大翰腹背受敌,朕将江山交给你,你当真对得起朕的信任。”   “孩儿知错了,孩儿即刻出征,势必将丢到的城池夺回。”君宁信誓旦旦回道。   却只换来啪的一声重响,楚琰一掌重重落在面前桌案之上,“朕的话你是当真听不懂,还是在与朕装糊涂?将你偏殿中的女人送到圣朝去,君洌寒会撤兵的。”   将连玉墨双手归还,那不就等于他不战而败吗,君宁自然不会受这等窝囊气。“玉墨本就是孩子相中的侧妃,孩儿怎能将自己的妻子双手送给他人。”   “难道她比你的江山还重要?”楚琰冷声质问。   “父皇当年不是将娘亲看的比江山更重吗?父皇也曾为娘亲挑起战火。”君宁反唇相讥。   “你放肆!”楚琰大怒,这话由君宁口中说出来,简直是大逆不道,作为儿子,他并没有资格来评断老子的是非。   君宁自知说错了话,急忙低下了头。   沉寂半响后,楚琰微叹,“朕为你娘所做的一切,从未后悔过,若一切重来,朕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那是因为你娘值得。君宁,你觉得连玉墨值得你为她征战沙场吗?她根本就不属于你。”   “只要打败君洌寒。她就会属于我。”君宁固执回道。   君洌寒无奈摇头,君宁向来独断专行,又太过自负,他想做的事,即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劝不动,若不付出代价,只怕他是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好吧,既然你一意孤行,朕也不再劝你,朕只希望你不要错的太离谱。”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亏欠这个孩子,是以事事顺着他的心意,他的自负狂傲,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有一定责任,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便是如此。   “君洌寒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多少?短短十日内能攻克五座城池,此人决不可小觑。”   第202章 失去方知珍惜   更新时间:2013-10-10 9:12:58 本章字数:7452   “君洌寒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多少?短短十日内能攻克五座城池,此人决不可小觑。”   “他的确是人中龙凤,孩儿却已有必胜的把握。”君宁缓缓起身,来到楚琰身前,继续解释,“父皇说孩儿为了一个女人挑起战火,那君洌寒又何尝不是。玉墨是孩儿看重的人,但同时,她也是君洌寒的软肋,孩儿手中握着这张王牌,君洌寒怎能不败。”   楚琰凤眸微眯起,指尖随意的敲击在光滑的桌面上,忽而一笑,“看来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爱连玉墨。”   君宁不解的看向他,“父皇何出此言?”   “爱绝不是利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罢,手掌重重的拍在君宁肩头轺。   ……   短短的一日,对于飞澜来说几乎度日如年。明日便是君宁出征之日,今夜,她只怕是逃不掉了,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两个选择,一个是***给楚君宁,另一个便是死。   晚膳之后,殿内的宫人变得十分忙碌,年长的嬷嬷服侍她到泉池中沐浴肮。   泉池是专供后宫嫔妃侍寝前沐浴之所,不过翰景帝的后宫只有沈贵妃一人,这泉池便也成了摆设,倒是喜好奢华的林贵妃来过几次。   飞澜站在池边,冷眼扫过偌大的泉池,池壁竟是用上等的和田白玉砌筑,石柱上九龙缠绕,引天然的温泉入池,龙口中吐出温热的水柱。水面之上雾气袅袅萦绕,恍然间让人以为是误闯仙境。此处如此空置,倒真是暴殄天物了。   飞澜屏退了泉池中所有的侍女,她并不需要别人服侍沐浴。她解开腰间束带,青色罗衫裙飘然落在脚下,她一步步向池水中走去,温热的泉水缓缓末过她光洁的小腿,腰身,最后,她整个人侵入温泉之中,只露出雪白的香肩,三千青色悬浮在水面之上,如水草般柔软。   她身体懒懒的靠在池壁上,如玉的指尖轻轻在水面挡开一圈圈涟漪,她长睫上沾染了一层潮湿的雾气,轻轻的颤动着,子夜般漆黑的明眸一片涣散。   君洌寒来了,可是,他带来的还有圣朝的五十万大军,这对于飞澜来说,亦是好消息,亦是坏消息。那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了他对她情比金坚。可是,两大强国开战,接踵而来的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无论对圣朝,还是大翰的百姓,这无异于是一场灭顶之灾,有多少热血男儿要死在沙场之上,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而这场战争的元凶,就是她这个小女人,她会成为天下的罪人。   为今之计,能让这场战争结束的人,只有她,只要这世上再无慕容飞澜,也就不会有战争和流血。用她一人的命换成千上万人的命,当真是值得的。   飞澜手中握着尖锐的金色发簪,随意的流连在手腕内侧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只要她稍稍用力一分,金簪便可刺破血管。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她总在埋怨他爱得不够深,可如今才发现,他的爱太过沉重,她反而承受不起。   她握着金簪的手缓缓握紧,力道中了一份,金簪刺破腕间肌肤,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入池水之中,一缕血丝漂浮在清澈的水面,荡开一丝鬼魅。   而正是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飞澜听得出来人正是服侍她的侍女,“姑娘。”那侍女低唤一声扑通跪倒在屏风之外。   “什么事如此慌张?”飞澜出声询问。   “今夜姑娘怕是不能侍寝了,中殿之中太子妃难产,情况似乎不太好,中殿内如今乱作一团,连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惊动,太子殿下分身无术,只怕是来不了的。”那侍女急促的回道。   她的话竟让飞澜如释重负,沈惠母子命悬一线,若楚君宁还有心思与她缠绵,那真是禽兽不如了。飞澜急忙用手握住腕间的伤口,才稍稍缓和了情绪,但转而又开始担心起沈惠母子,那个无辜的女人,可千万要平安才是。   “姑娘,您沐浴很久了,奴婢伺候您穿衣吧。”那侍女见飞澜久久不语,担忧的问道。   “嗯。”飞澜淡应一声,而后,那侍女躬身进入,手中捧着一件崭新的雪纺罗衫裙。   飞澜更衣挽发后,在侍女的陪同下,向偏殿而去。在经过中殿之时,果见殿内灯火通明,宫人们出出入入,神色匆匆。   “我自己回去便是,你去中殿探探消息,有任何消息都及时回禀。”飞澜对身旁侍女吩咐道。   “奴婢遵命。”那侍女听命,缓步进入中殿之中。   此时,中殿内乱作一团,当夜当值的御医一个不拉都聚集在殿内,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沈贵妃与君宁皆是精通医术,但沈惠的情况却十分棘手。   上一次险些滑胎,好不容易将孩子保住,这月余的时光,君宁几乎寸步不离的陪伴左右,沈惠的状况才稍稍好转一些,但边境战事突起,翌日君宁便要带兵出征,这是一只是瞒着沈惠的,午时也不知是哪个最快的奴婢说漏了嘴,沈惠听闻后,便昏厥了过去,之后便腹痛不止,羊水破裂,孩子只能被迫出世。   虽然照预产期提前了一些时日,倒也并无大碍,但产婆接生时才发现腹中的孩子是倒着的,分明是难产了。   整整疼了一日一夜,孩子仍未生出来,期间,沈惠昏厥了两次,产婆急得满头大汗,她们接生的并非常人,而是太子妃娘娘,眼看着太子君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产婆也越发的急躁了,这一个弄不好可是要砍头的。   眼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沈贵妃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保大人吧,你们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   “嗯。”君宁沉重的点了点头。   但床榻上的沈惠却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她一张小脸惨白的没有血色,却哭着求他不要放弃孩子。   “惠儿,不生了好不好?就当这个孩子和我们没缘分,你还年轻,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下次,下次再生,我们不要他了。”君宁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眼眸也微微的潮湿了。   沈惠的身体都被汗水打透了,发丝凌乱,眼神茫然而空洞,她无助的摇着头,下唇都别咬破了,干涸的血滴残留在唇片之上。“不,不行,他是我的孩子,怎么能不要他呢……”   沈贵妃哭的眼睛都肿了,她坐在榻边,手掌温柔的拭掉她额头上潮湿的汗珠,“惠儿,好孩子,你听姑姑说,不能要这个孩子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此时,沈惠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但她唯一记得的是她要将腹中的孩子平安的带到这个世上来,“不能不要他,不能不要他,没有他惠儿会活不下去的。”   “太子妃娘娘千万不能再昏厥了,若小世子继续留在腹中,大人孩子只怕都保不住。”产婆急切的说道。   “快将参汤拿来。”沈贵妃从侍女手中接过参汤,绕了一勺喂入沈惠口中,可她已经连参汤都喝不下去了,刚刚喂入的参汤便顺着唇角悉数流出来。   “给我。”君宁从母亲手中夺过参汤,仰头灌入口中,再口对口的喂入沈惠口中,待她咽下后,再喂入第二口,如此反复,才喂入了小半碗。   沈惠喝下参汤,人总算清醒了过来,也能使得上力气了。   “娘娘,娘娘使劲啊,世子的腿已经出来了。”那产婆疾呼道。   沈惠痛的满头大喊,泪水不停顺着眼角滑落,她紧抓着君宁的手,痛的不停的哭嚎。   “惠儿,很痛对不对?不怕,不要怕,我们只试这最后一次,惠儿,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若这一次孩子再生不出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啊!”沈惠痛苦的尖叫一声,而后,屋内传出婴儿嘹亮的啼哭,喜娘动作利落的将婴儿洗干净,用锦被包裹好,抱到君宁面前,“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生了位小郡主。”   “快给本王抱抱。”君宁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与茫然,他有些无措的将孩子抱入怀中,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虽然还是皱巴巴的,却十分讨喜,君宁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孩子的小脸蛋,小家伙倒也不哭闹,软乎乎的小手触碰着父亲的脸颊。   “谢天谢地,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了。”沈贵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床榻上,沈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孩子,苍白的唇片微微颤动,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君宁忙将宝宝放在她身边,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看看我们的女儿,长的多漂亮,小鼻子小嘴巴长的都像你。”君宁的指尖轻轻的触碰着孩子的小手,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沈惠颤抖的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孩子粉嫩的面颊,她唇边含着欣慰的笑,而眼角却又一颗泪珠划落,“不像惠儿,倒是像殿下多一些,这样也好。”她沙哑的低喃。   “像谁都好,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一旁沈贵妃含笑说道。   沈惠吃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的孩子,她还没有名字呢,姑姑,你给她取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楚嫣吧,长是年年,雪约霜期,嫣然一笑百花迟。”   “嗯,那乳名唤作阿芙好不好?我的女儿,她会向芙蓉花一样清澈。”沈惠的声音极是微弱。   君宁点头,此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只要她好好的活下去。“阿芙这个名字好,你是她的娘亲,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回禀太子,太子妃娘娘,皇上已经下旨给赐了公主的封号,并赐名倾城。”大太监欢喜的走进来。   “看看皇爷爷多疼你,一出生就是小公主了。”沈贵妃含笑逗弄着孩子。   “倾城公主楚嫣,我的阿芙真是个幸运的孩子。”沈惠有些吃力的牵着君宁的手,放在孩子身上,“君宁哥哥,你一定会爱她、疼她的,对不对?”   “嗯,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会不疼她,我会像疼爱你一样,疼爱我们的女儿。”   沈惠却苦涩的摇了摇头,眸光开始变得涣散,“不,你并不爱我,你的爱太博大,永远也不会属于惠儿一个人。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君宁哥哥的眼中、心中都只有惠儿一个人,我们之间没有后宫嫔妃,也没有连玉墨……可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对不起,惠儿,对不起。”君宁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吻,而唇片触碰的温度像冰一样冷。   沈惠微侧着头,眸光涣散的看着他,她分明是专注的凝望,可是她的眸中并没有他的倒影,“君宁哥哥,惠儿好累,惠儿想睡一会儿……”   “嗯,那就睡一会儿。”君宁温笑着回答,可未等他话音落下,耳侧突然传来产婆一声惊呼。   “不,不好了,太子妃娘娘血崩了!”   “什么?”君宁大惊,掀开沈惠身下的被子,她的身下都是湿漉的鲜血,染满了杏黄的锦被。   “怎么,怎么会这样?”即便是沈贵妃也沉不住气了,她踉跄的站起身,掀开沈惠的被子,那一大滩刺目的鲜红,刺得双眼生疼,她转而去摸沈惠手腕内侧的脉息,她脉象微弱,只剩下了一口气。因为孩子是倒生的,又耽搁了太久,沈惠大伤元气才造成了血崩。   “惠儿,惠儿!”沈贵妃大声的呼唤着,可床榻上的沈惠没有丝毫反应,怒极之下,沈贵妃挥手狠狠匡了君宁一巴掌,“现在你满意了吗?若不是你一次次的出状况,如果不是你一次次的伤她的心,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你害死惠儿了!”   君宁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半跪在沈惠窗前,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身体,“惠儿,惠儿你醒醒,说好了只睡一会儿的,你快醒过来啊,惠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抱起刚刚出生的孩子,将孩子的小手放入沈惠掌心间,孩子的手在母亲掌心不停的蠕动,而沈惠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惠儿,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她还这样小,她不可以没有母亲的,惠儿,你醒一醒啊,你看看我们……”   好好的孩子嫁入宫中,才几年的光景就成了这个样子,当初她信誓旦旦的向大哥保证会好好照顾惠儿,如今,她要如何向沈家人交代呢。沈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两步险些栽倒。   “娘娘,您小心啊。”侍女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   沈贵妃命侍女取来笔墨,写了药方命御医去拿药,此药服下后,沈惠能不能再醒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都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沈贵妃将殿内众人统统屏退,最后,偌大的中殿之中,只留下了君宁与昏迷不醒的沈惠两人。连刚刚出生的小公主也被沈贵妃抱走了。   沈惠一连昏迷了七天七夜,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君宁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竟也七天七夜不曾合眼,他自然不能出征了,但君洌寒的大军步步逼近,战事迫在眉睫,沈浪代替君宁挂帅出征。出发已经五日,一直没有消息。   偏殿之内,飞澜懒懒的靠坐在窗前,眸光茫然的看向窗外天空,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着什么。而她的身侧,坐着同样茫然的胧月。   “他都走了五日了,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真是让人担忧。”胧月低声嘀咕着。   飞澜迟缓的回头,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唇边含了一丝嘲弄,“不过才五日,他应该还在赶赴边境的路上,怎么?担心他了?”   “我,才没有。”胧月的话说的毫无底气。   飞澜微微一笑,但笑意很快就在唇边隐没,“沈浪这一去,必定会在战场上与君洌寒交锋,胧月,你希望赢的人是谁?”   “我……”胧月只觉得喉中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一样,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会在战场是相遇,而战场是什么地方呢?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如果沈浪和君洌寒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那么,她希望是谁呢?她分明是喜欢圣朝天子的,可是,为何这一刻她的心如此烦乱。   飞澜自然看出她心中的挣扎,她倒了杯温茶递给她,淡声开口,“别想了,胧月,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顺从自己的心。”   “谢谢。”胧月接过她递来的茶,却并未饮用,苍白的指尖紧贴着温热的杯壁,借此来摄取温暖。   “太子妃还没有醒来吗?”飞澜又问。   胧月摇了摇头,“没有,听母妃的意思,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阿芙似乎也不太好,奶娘喂奶时吐了几次奶,整日哭闹不休,若这样下去,这孩子只怕是养不活了。”   “那太子殿下呢?”   提到君宁,胧月脸色更晦暗,“大哥不吃不睡的陪在嫂嫂身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飞澜沉重的一叹,她想,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可沈惠和孩子太无辜了。   转眼间,沈浪出征已经一个月了,飞澜眼看着胧月逐渐憔悴下去,不过,好在前方频频传来捷报,沈浪已抵挡住圣朝五十万大军,沈浪已夺回边境二城,沈浪……   每每见到捷报,胧月会喜笑颜开,而飞澜却无丝毫笑意。她是了解君洌寒的,至于沈浪有几斤几两重,她也清楚的很,他绝不是君洌寒的对手,那么,君洌寒此举只怕是欲擒故纵了,对于敌人,君洌寒一向不会手软,飞澜想,用不了多久,沈浪一定会出事。   “玉墨,你快看,沈浪又攻下一城。”胧月拿着边关的奏报,欢快的跑进来,像个无忧无虑的精灵一样。   而飞澜显然没有她那样的乐观,沈浪传回来的奏报越多,就说明他离失败越近,君洌寒的反扑一定会让人瞬间致命。   “胧月,你是不是在和沈浪私自通信?”飞澜突然出声询问。   “我,我……”胧月紧咬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若唤作往日,飞澜一定会借机与她玩笑几句,可是现在她真的是没有心情,“传书告诉沈浪,小心君洌寒。”   “什么?”胧月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飞澜轻叹,幽深的目光看向她,语气从未有过的沉重,“别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   “哦?嗯。”胧月懵懂的点头。可是,还未等她将信传出去,边关便传来噩耗,沈浪重了敌军的圈套,坠落悬崖,生死未卜。   当噩耗传来,胧月顿时昏厥了过去。听闻沈将军夫妇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沈惠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沈浪又生死未卜,听说身重数箭,从万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沈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对沈贵妃的打击不轻,听说也是一病不起,景帝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自从沈浪出事,胧月起初是闭门不出,一连着多少日子,不吃不睡,最后终于病倒了。一直高烧不退,她的宫门紧闭着,不见任何人,只有飞澜一个人留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玉墨,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自受,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珍惜过他,即便他出征了,我都没有去送他,现在,他人不在了,这两天我反而想起了很多,是他一直守在我身边,纵容着我的任性与胡闹,其实,他才是最爱我的人,是我一直没有珍惜过。”胧月枕在飞澜手臂,哭的很厉害。   飞澜轻叹着,对于这一切,都是君洌寒的杰作,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或许,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吧。“很多时候,只有失去才能懂得珍惜吧。胧月,无法回头,就只能接受。你还年轻,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胧月合起眼帘,又是一串泪珠滚落,她只要一闭上双眼,脑海中就不停的浮现出她和沈浪在一起时的场景,幼时的欢笑声一直在耳边回荡,就好像梦魔一样。   “沈浪,沈浪。”胧月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胧月,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飞澜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胧月脸上流满了泪,唇角却苦涩的上扬着,“我不会离开他的,永远都不会。”   飞澜当时并不太懂胧月话中的意思,但翌日,胧月就向景帝奏请下嫁沈府,即便沈浪死了,她同样要嫁给他。可是,景帝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守活寡呢,景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胧月看似柔弱,却是个执拗的性子,景帝不允,她就一直跪在乾清宫前,沈贵妃自然看不得女儿受苦,她将胧月紧紧的抱在怀中,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胧月啊,你这是何苦呢,沈浪已经死了,可你未来的路还长,千万不要犯糊涂啊。”沈贵妃眼眸湿润,心疼的抚摸着女儿的头。   胧月拥在母亲的怀中,哭的极为可怜,而她却坚定的说道,“娘,我不是一时冲动才要嫁入沈家,我想的很清楚,我是真的爱沈浪,你们不是都希望我嫁给他吗?我现在就嫁,我现在就嫁过去,娘,你答应我,好不好?”   “傻孩子,我若是答应了,就会毁了你的。”   胧月固执的摇头,“娘,除了他,我此生谁也不会嫁,我不会再嫁任何人了。”   第203章 赌约   更新时间:2013-10-11 8:42:07 本章字数:5474   “傻孩子,我若是答应了,就会毁了你的。”   胧月固执的摇头,“娘,除了他,我此生谁也不会嫁,我不会再嫁任何人了。”   沈贵妃抱着她,触摸到她身体滚烫的温度,她一直再发高烧,可她仍然固执的跪在这里,看来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嫁给沈浪。“好,娘亲答应你,尽快为你们准备婚礼,将你嫁到沈家去。”   “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即便是沈贵妃同意了,景帝仍然不愿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沈家去守寡,就算胧月披着嫁衣出嫁的那一天,景帝将自己关在养心殿中,闭门不见。胧月在殿前三跪拜,而后离开了她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轺。   胧月离开之后,飞澜变得更孤单了,她几乎不走出偏殿半步,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中,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靠在窗边,发呆的看着窗外天空。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君宁出现在她面前,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模样十分憔悴。   “太子妃娘娘醒来了吗?”飞澜淡声问道昂。   “嗯。”君宁点头。   “那要恭喜太子殿下,终于可以一家团聚。”飞澜起身,对她盈盈一拜。   君宁不温不火的一笑,唇边带着一丝邪气,“应该恭喜你才是,终于可以摆脱本王了,沈惠如今这个模样,本王不能再辜负她,你很快就会得到自由。”   飞澜沉默不语,唇边含着一丝浅显的笑靥。很快就会结束了吧,她能回到君洌寒身边,她终于可以回到他身边了,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君宁一挑衣摆,在飞澜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可以给我倒杯茶吗?”   飞澜仍是沉默,却起身斟了杯茶递给他,她的声音温温的,“太子妃可以醒来已是万幸了,殿下好好珍惜她吧,不要像胧月公主一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君宁端起茶盏,喝着温热的茶水,这些天,他守在沈惠身边,想了很多事,也许,母亲说的是对的,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不属于她。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这些天,沈惠一直昏迷不醒,他握着她的手,一直再回想他们的曾经,她真的是一个好女人,是他一直都没有好好珍惜过。   殿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飞澜与君宁之间,一向没什么共同语言。然而,碰的一声剧烈门响,打破了屋内的沉默。胧月行色匆匆的走进来,不由分说的,牵起君宁的手,“大哥,是真的吗?沈浪他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吗?”   “嗯。”君洌寒点头。   “沈浪没死?”飞澜也震惊不已。   “是啊,他没死。君洌寒很有手腕呢,他故作迷阵,让所有人都认为沈浪死了,三军无主将,徐州城乱作一团,不攻自破。而后,他再拿沈浪做人质来交换你。”   “他要玉墨吗?君洌寒只要玉墨对不对,只要将玉墨还给他,他就会放沈浪回来的,对不对?”胧月紧紧的抓着君宁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他,“大哥,求求你放弃玉墨吧,你放弃她好不好?大哥,你从小最疼胧月的,胧月不能没有沈浪,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胧月缓缓的跪在君宁面前,哭的十分凄惨。   君宁心疼的将她从地上抱起,紧拥着她冰冷的身体,“好,大哥答应你。乖,先回去,我和玉墨有几句话要说。”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圣朝?我要去找沈浪,我一定要去。”胧月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好,大哥答应你,一定带你去找他。”君宁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   他安抚了胧月好一阵子,胧月才乖乖的离开。殿内,又重新变为只有飞澜与君宁二人。   君宁坐在位置上,依旧不温不火的喝茶,他不说话,飞澜同样不语,似乎在和他比耐性。   君宁喝光了杯中清茶,而后才缓缓开口,连语调中都带着邪魅,“用沈浪来交换你,这么亏本的买卖,本王自然是不会做的,所以,本王和他讨价还价。”   “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狮子大开口,因为我对他来说,并没有多么重要。”飞澜眉心轻锁着,掌心不由得握紧。却听君宁悠哉的继续道。   “不,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远比你想象中更重。本王向君洌寒提了三个条件,他都答应了。”   “是什么?”飞澜的声音微微的发颤。   “第一,将沈浪完好无损的归还。”   飞澜沉默,因为,这一条是基本,她想,君洌寒一定做得到。   “第二,即刻退兵,并且将攻占的城池无条件归还。”   飞澜的眸光有些微波澜,因为,对于将军来讲,要无条件的从浴血奋战而攻下的城池退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为了她,君洌寒竟然也答应了。   “第三,圣朝割让边境十五城给大翰,同样是无条件。”君宁最后一句,每一个都像砸在飞澜心上一样,她很痛很痛,可是,却哭不出声音。用十五座城池来换一个女人,大概也只有君洌寒能做到,可是,他如此做了,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百年之后,他又如何能面对大翰的列祖列宗呢。   君宁邪魅冷笑,指尖随意的在桌案上轻敲两下,“你还不知道吧,在你中毒昏迷的时候,君洌寒曾用边境十城和本王交换解药,可是,本王没同意,现在本王将条件改为十五城,他倒也欣然接受了,玉墨,你会不会觉得很欣慰?”   飞澜笑而不语,眼前却逐渐的模糊了,“太子殿下可以做到吗?用十五座城池来换一个连玉墨?”   君宁微微的错愕,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片刻的沉默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道,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他说罢,拂袖起身,向殿外走去。   “我什么时候能回圣朝?”身后,传来飞澜微微发颤的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很快。”君宁冷笑一声。   离开偏殿,君宁径直回到中殿之中,床榻之上沈惠正在给小公主喂奶,孩子才几个月大,还是软软的一团小肉团,她爬在母亲的胸口,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吸允着母亲的乳汁。而沈惠环抱着孩子,脸色虽然仍是苍白的,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慈爱。   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君宁的目光也不由得温润了。   “你回来了。”沈惠抬起眼帘,不期然的与君宁的目光相遇。   “嗯。”君宁含笑在她床榻边坐了下来,目光柔柔的落在孩子身上,自然也看到了沈惠半露的酥.胸,她面颊一红,慌忙的将胸口的衣襟拉拢,可怀中的宝宝刚吃了半饱,不满的嘟起小嘴巴,低泣了起来,小手小脚都不听的扒着母亲的胸口,小脑袋蹭来蹭去的。   “阿芙乖,不许胡闹。”沈惠将孩子抱起来,温柔的哄着。   “怎么不让奶娘喂?你身体才刚刚好了一些,要喂她就不能喝药了。”君宁担忧的问道。   沈惠轻轻的摇晃着怀中的阿芙,小家伙在母亲怀中逐渐的安分了下来。   “给本王抱抱。”君宁伸出手臂,从沈惠怀中抱过阿芙,孩子的脸颊粉嫩的,软软的还带着奶香气,十分惹人怜爱,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她脸颊,阿芙在他怀中发出咯咯的笑声。就这一刻,君宁觉得自己十分满足。   “明日,本王要去圣朝一趟。”君宁温声开口。   沈惠眸色一黯,而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半句,而她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的态度,反倒让君宁有些不安,他下意识的开口解释,“君洌寒答应用边境十五城来换连玉墨,所以,本王明日会将她送回去,然后,将沈浪平安的带回来。”   “嗯。”沈惠温笑着点头,眸光幽幽的看向他,语调中带着一丝玩味,“君洌寒一定很爱玉墨吧,若是换做君宁哥哥一定不肯用十五座城池来换我。”   “惠儿……”君宁刚要解释,却被沈惠再次出声打断。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沈惠的目光一片茫然,她微低了头,唇边笑三分苦涩七分自嘲,“惠儿累了,君宁哥哥,你先回去吧。”   君宁没在说什么,此刻,即便他说肯用半壁江山来换她,她也不会相信。   她说她累了,君宁对这两个字莫名恐慌,因为那一天她说累,之后就没再醒来,他怕极了那种眼睁睁看着她逝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惠儿想让本王去哪儿?这是本王的宫殿,你是本王的妻子。”他说完,抱着阿芙躺在床榻之上,孩子躺在两人之间,睡的十分沉稳。   惠儿的手掌覆盖在孩子身上,轻阖着眼帘,但君宁知道,她并没有睡。她自从醒来之后,性子变得极淡漠,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无论对于连玉墨,还是林侧妃,她都不曾过问过半句。   惠儿,很快就结束了,都结束了。君宁将沈惠轻拥在怀,心中默念道。   ……   在忐忑之中,飞澜终于等到了启程的那一日,她被宫中的侍从带入中殿之内,君宁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一身杏黄蟒袍,头戴八宝紫金冠,神情也格外的凝重。   “可以启程了吗?”飞澜淡声询问。   君宁一笑,伸手指了下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终于可以回到他身边了,很开心是吗?”   “是。”飞澜毫不避讳的回道。   君宁又是一笑,笑靥竟没什么温度,“愿意和本王打个赌吗?”   “不愿意。”飞澜回答的同样干脆。她很快就要回到君洌寒身边了,她没有必要再和君宁打赌,何况,他唇边冰冷的笑总让她觉得不怀好意。   “连玉墨,你觉得你有的选择吗?”君宁冷然的笑,“本王答应君洌寒将你归还,但也可以随时后悔。”   “殿下不会的,除非你不想要沈浪的命。”飞澜不温不火的笑。   “沈浪的命值钱,还是你的命更值钱?难道还要本王提醒你吗?本王可以当沈浪已经战死沙场,可君洌寒能当做你已经死了吗?”   “君洌寒,难道你要置你妹妹的幸福与不顾吗?她已经知道了沈浪还活着,你刚刚给了她希望,就要让她绝望吗?”飞澜厉色道。   君宁哼笑着端起桌案上的茶,“胧月的事便不劳你费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本王的赌约,现在可否敢兴趣?”   “赌什么?”飞澜咬牙问道。   “赌你和君洌寒爱的究竟有多深,若本王记得不错,你和他相识的时日并不多。”   飞澜手握成拳,她现在着实没心情陪着君宁玩儿。“用十五座城池换一个女人,难道还不够爱吗?君宁,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爱,爱上一个人,往往只需要一瞬间,若不爱一个人,就算耗尽一生,同样不爱。”   “你既然如此笃定,又何必怕与本王赌上一回呢。”   飞澜隐忍着怒气,看来她若不赌,君宁是绝不会轻易将她送回圣朝的,反正也没有选择,所幸听他一说。“如何赌法?”   君宁单手托腮,不温不火,似乎在等着什么。飞澜正是狐疑之际,只见胧月推门而入,面带急切。“大哥,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君宁点头含笑,“当然可以,不过启程之前,本王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胧月一脸错愕。   但飞澜心中却了然了几分,原来君宁在等胧月,只是,她究竟有什么阴谋呢?   “来人,给她们上妆吧。”君宁微一摆手,对两旁侍从吩咐道。   飞澜与胧月一同被搀扶到软榻之上,年老的嬷嬷开始动手,分别在她们的脸上贴上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待两人再次站在铜镜前时,彼此都不由得震惊了,原来,飞澜被易容成了胧月,而胧月的脸上是一张属于飞澜的面孔。   胧月不可置信的抚摸着脸颊,“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让我这个样子去圣朝吗?沈浪看到认不得我了怎么办?”   “你住口,若还想随本王去圣朝见沈浪,就给本王老实些。”君宁厉声一吼,胧月顿时消了音。   “这就是赌局吗?”飞澜眉心微锁。   “玉墨,你很聪明。不过,本王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内,你不许开口说话,更不能暗示君洌寒你的身份,一但违规,你就输了。如果他这样都能认出你,本王就会彻底放手。”君宁婉婉道来。   飞澜与胧月的身形相差无几,只要她们两人都不开口,绝对难以分辨,若君洌寒如此还得认出飞澜,他输的心服口服,那么,就证明这个女人真的不属于她,但君洌寒若没有认出,他便会放手一搏,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带她们去车上吧,本王随后就来。”   飞澜与胧月出去后,沈惠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手中一碗温热的清茶递到君宁面前,“太子殿下喝杯茶吧,惠儿亲手泡的朝露清茶,虽然及不上姑姑的茶有意境,却是一片心意。”   “怎么又说如此客套的话呢?惠儿,你是不是又在责怪本王?”君宁握着茶杯,连同着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背。   “没有,惠儿也不敢。”她温温的一笑。   他们自幼相识,君宁在想什么,又如何能逃过沈惠的眼睛呢,他有些无奈的苦笑,紧牵住她的手,“惠儿,本王的确有些不甘心。”   “你不必解释,我懂。”沈惠点了点头。“只是,胧月只怕不懂。”   君宁温笑,手臂用力,便将她拥入了怀中,“惠儿,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更懂本王,即便胧月是本王的亲妹妹,她还是不懂本王的心意。她曾对君洌寒动过心,本王不过是想让她顶着玉墨的容貌,被那个男人好好的宠过,疼爱过,如此她此生便不会再有遗憾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沈惠温笑着说道。   ————   第204章 相见不相识   更新时间:2013-10-12 8:58:05 本章字数:5405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沈惠温笑着说道。   “可是,本王不是一个好丈夫。”他轻叹着,指尖随意穿透她柔软的发丝,“可是,本王会努力的。”   “惠儿相信。”她反手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胸膛中。   “阿芙呢?”君宁又问。   “我刚刚将她哄睡。轺”   君宁轻轻的放开她,牵着她的小手向内室而去,“本王去将她唤醒,这丫头真是没长心,她爹要远行,也不来送送。”   对于他孩子气的话,沈惠十分无奈的摇头失笑。   君宁将小肉团从床榻上抱起,动作温柔的轻晃着,“阿芙,爹爹要离开一段日子,你要乖乖听你娘亲的话,知不知道?暗”   小东西自然听不懂他的话,她刚刚吃饱喝足,真睡的香甜却突然被自家老子弄醒,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顿时张开小嘴巴嗷嗷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爹爹还没走呢就开始不听话了。”君宁抱着小肉团,有些手足无措。   沈惠唇角的笑靥越发无奈,她从君宁怀中将孩子接过来,小肉团舒服的趴在母亲柔软的胸口,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看看我们阿芙是舍不得爹爹离开呢,哭的这么可怜。”沈惠有柔软的指腹轻轻的抹掉孩子脸颊上的泪。   “阿芙真乖,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爹爹可舍不得和阿芙分开太久。”君洌寒低头在孩子的小脸上吻了又吻,当真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他转而又在沈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温声道,“惠儿,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很快就回。”   “嗯。”沈惠点头,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车行月余,终于进入了圣朝帝都界内,马车摇摇晃晃,车内飞澜与胧月二人相对无言。越接近帝都,胧月唉声叹气的次数越多,而飞澜自然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玉墨,我,我有些怕,他,他不会把我当成你,而对我有什么越矩之行吧。”胧月颤声开口道。   飞澜淡淡的牵动唇角,“你曾经不是很喜欢他吗?若真有个什么,他必然会纳你为妃的。”   “玉墨!”胧月惊呼一声,“你明知道我已经嫁给了沈浪,一个女子怎么能嫁两个丈夫呢。”   飞澜漂亮的眉心紧蹙着,此刻,这也同样是她担忧的事,他们分离的太久太久,君洌寒对她的渴望不言而喻,他怎么可能仅仅发乎情止乎礼呢。   “我不敢保证什么,若他真想对你做些什么,你就一直哭,也许他会心软的。若还是没用,那也只能实话实说。”飞澜轻叹着说道。   “可是,大哥会骂死我的。”胧月嘀咕道。   飞澜随意的耸肩,“那你觉得是守住清白重要,还是不被你大哥骂更重要?”   胧月抿了抿唇,她心中自然已有了答案。   马车在宣武门前缓缓停住,飞澜没想到君洌寒会亲自出宫来接,她和胧月刚刚被侍女搀扶着走下马车,一道明黄便快速的掠过,他与她擦肩而过,他结实的手臂将胧月紧紧的环抱住。   “澜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深情而忧伤的在她耳侧呢喃,多日不见,君洌寒的俊颜憔悴不堪,他抱着胧月,就好像抱住了他的整个世界一样。   一旁,飞澜苦涩一笑,是啊,此刻在他的眼中,胧月才是飞澜,而飞澜是胧月。   “即便是要秀恩爱也不急于这一刻吧,还请圣朝天子放开连小姐。”君宁从高大的白色骏马上翻身而下,大步来到三人身旁,他唇角含着一丝邪魅的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飞澜。   君洌寒缓缓放开怀中的女子,而胧月如受惊的小兽般,踉跄的退后两步,低敛的眸光左右闪躲着。   君洌寒却三两步走上来,再次牵住她的小手,丝毫不肯放开,“你回来就好,朕不会再放开你,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再分开。”   无论他说什么,胧月都紧低着头,而飞澜将一切看在眼中,唇角一抹苦笑,眼前逐渐的模糊。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肯给她。对于君洌寒的钟情,她真不知道此刻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们回宫吧,你离开之后,广阳殿一直有人打扫着,那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君洌寒对胧月温柔一笑,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褐风的背上,然而,原本温顺的褐风却突然惊了,前踢扬起,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胧月尚未坐稳,就被褐风甩了下来,身体径直飞了出去,好在君洌寒手疾眼快,施展轻功追逐过去,将胧月稳稳的接在怀中。“你没事吧?”他褐眸之中尽是担忧之色。   胧月不停的摇头,挣扎着脱离他怀抱。   君洌寒有些恼火,对身旁御林军道,“将这畜生给本王拖下去,鞭打二十,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飞澜将一切看在眼中,泪在眸中不停的打转,连褐风都认得出那不是她,可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却认不出。褐风!她在心中低唤,脚步下意识的向前,想要阻止褐风被鞭打,然而,君宁却突然伸出手臂挡在她身前,冰冷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飞澜没有再上前,所以,她眼睁睁看着御林军粗鲁的牵着缰绳,将褐风拖了下去。然后,是君洌寒将胧月抱上了另一匹骏马,两人共乘一骑,扬长而去。   “伤心了?”一旁,君宁冷嘲热讽道。   飞澜冷眼扫过他,“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我一定不会输得。太子殿下该担心的是胧月公主,她似乎很不开心呢,殿下一片好意要圆了她的梦,可惜,她并不领情。”   她说罢,从一旁侍从手中牵过骏马,翻身利落的上马,啪的一声甩响马鞭,策马而去,一系列动作干脆而潇洒。   君宁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身影,剑眉紧蹙起,若有所思。   而另一面,君洌寒一路将胧月抱入乾清宫中,宽大的龙床之上,他轻拥着她,温软的唇在她耳畔温柔缱绻,“澜儿,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胧月紧咬着唇,侧开面颊,却还是无可避免被他占便宜,可她又不敢挣扎呼喊,突然响起飞澜说过的话,所以,她开始不停的哭,希望能激起君洌寒的一丝怜悯。果然,君洌寒慌了,也心疼了。他从床榻上起身,将她轻拥在怀中,温声呢喃,“澜儿,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别哭,你告诉朕怎么了?”   他如玉的指尖温柔的拭去她面颊的泪,他们离得很近,胧月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气。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半跪在她面前,他微扬着下巴,看着他的目光温暖的几乎能融化冰雪。   胧月呆呆的看着她,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眼帘,这是她梦中的场景,如今真实的发生了,胧月想,她此生再无遗憾。她颤抖的伸出手臂,轻轻的抚摸过他英俊的脸庞,他长的真的很好看,可是,他并不是她想要的男人。   “乖,别哭,你知道的,你一哭,朕就会心疼的。”君洌寒的手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臂,他是那样的温柔,可是,胧月知道这份温柔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飞澜。   “澜儿,你怎么了?你告诉朕?”   胧月不停的摇头,伸手抹掉脸颊上的泪,她紧咬着牙关,连哭声都极度的压抑着。君洌寒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从她回来开始,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澜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楚君宁,他对你做了什么?”   胧月下意识的摇头,想了想后又点头,她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不能说话,倒不如顺水推舟。   “来人,将风清扬给朕找来。”君洌寒对殿外吼道。   没过多久,风清扬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微臣参见皇上,参见……”   “行了,快过来给飞澜看看,她无法开口说话。”君洌寒急切说道。   “微臣遵旨。”风清扬放下药箱,屈膝跪倒在胧月面前,两指搭在她手腕内侧,眼神却越来越疑惑。   “怎么样?是中毒了吗?”君洌寒追问。   风清扬起身一拜,迟疑的摇头,“真是奇怪,娘娘的脉象并无异常。”   君洌寒剑眉深锁,而后摆手屏退了风清扬。他转身重新来到胧月面前,轻柔的抚摸了下她的头,“一路车马劳顿,一定是累坏了吧,你先休息,朕去养心殿批折子,晚上再回来陪你。”   “嗯。”胧月重重的点头。   君洌寒走后,胧月自然不会乖乖的留在乾清宫中,她偷偷去了天牢,因为,沈浪就被关押在那里。飞澜的这张脸真的很好用,因为,她一路竟是畅通无阻的,狱卒更是卑躬屈膝,恭敬的不得了。   沈浪被关押在天牢深处一间昏暗的牢房中,胧月战战兢兢的跟随着狱卒向里走去,她堂堂一国公主,何曾见过这种地方,天牢中四处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偶尔还传来被用刑犯人的惨叫声,胧月双臂环胸,吓得不停的颤抖。   “娘娘,那个敌国俘虏沈浪就被关押在里面那间牢房,皇上吩咐过要好生招待着,奴才们并未对他动过大型。”那狱卒俯着腰身,一副卑躬屈膝状。   胧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独自一人进入了牢房之内。这间牢房虽然简陋,却还算干净,沈浪安静的坐在木床上,一身白色囚衣,俊颜憔悴,却无丝毫狼狈。他看到胧月时,剑眉轻蹙起,因为,此时的胧月顶着的却是一张飞澜的脸。   “看来吾皇还是妥协了,否则也不会将你放回来。沈浪愧对我朝帝王。”沈浪自嘲的笑着。   胧月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涌出泪来,她不停的摇头,泣声道,“不,不是这样的,沈浪,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做的已经很好。”   “你……胧月?”沈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个声音分明是属于胧月的,也只有胧月会有这样的神情。   “沈浪!”胧月哭着扑入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感觉着他胸膛中真实的温度,“沈浪,你真的还活着吗?告诉我,这不是梦。”   沈浪紧拥着她柔软的身体,邪气的扬了下唇角,低头在她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疼吗?”   “嗯。”胧月重重的点头,眸中含泪,那泪珠却闪动着喜悦的流光。   沈浪轻轻的为她擦拭眼泪,眼中含着一丝苦涩。在坠崖的那一刻,他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在临死的那一刻,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胧月,他没能亲口对她说一句:我爱你,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胧月,能再见你一面,沈浪此生无憾了,胧月,有一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胧月,我……”   “什么都不要说。”胧月的手掌突然覆盖住他单薄的唇片,她轻轻的对他摇头,“沈浪,有什么话,等回到大翰再对我说,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活在我身边。”   “傻瓜。”沈浪苦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如果我让你嫁给我呢,你愿意吗?”   胧月微扬起下巴,含笑凝视着他,青葱的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的环绕,“不行,我已经嫁人了。”   “你……”沈浪高大的身体一颤,眸中逐渐浮起受伤的神情,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头向后仰着,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   胧月顽皮的笑,“你为什么不问我嫁给了谁?”   沈浪微弱的摇头,“嫁给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就会幸福了。”   她的话让胧月心口突然一痛,她双臂紧缠在他腰身,真想就这样抱着他一辈子。“沈浪,我想要的幸福,只有你才能给,在你离开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胧月是不能没有沈浪的,胧月要和沈浪永远在一起。”   “胧月,别说了,都结束了。”沈浪紧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了潮湿的水雾。   胧月嘟起唇片,粉拳不轻不重的捶在他胸口,“不是结束,是开始。沈浪,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在沈府已经住了好一段日子,爹和娘别提多疼我呢。”   “什么?”沈浪震惊的看着怀中的小女人,没有新郎,她是如何成婚的。   胧月仰着小脸,对着他没心没肺的笑,“父皇一直都想将我嫁给你,所以,没等到你回来,他就让我抱着你的牌位成婚,反正我这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了。”   沈浪突然伸臂将她的头扣在胸口,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他漆黑的眸中擎着泪雾,但他不想让胧月看到他的脆弱与眼泪。沈浪怎么会不懂,景帝将胧月视为掌上明珠,试问天下有哪个父亲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守活寡,只怕是胧月固执的下嫁,景帝才被迫屈从。   “胧月,委屈你了,我不会辜负你的。”   “这是你说的,你要一辈子对我好哦。”胧月欣喜的笑,扬起下巴在他面颊快速的落下一吻,她还是第一次吻男人,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沈浪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俊颜绯红,有些尴尬的别开侧脸。很久很久以前,他心里就有了胧月,再也放不下其他女子,他又是自制的男人,对男女情事也是羞涩的。   “沈浪,你脸红什么?”胧月的手覆盖在他面颊之上,没心没肺的问道。   “热。”沈浪拍开她的手,目光温温的落在她脸上,面前的这张脸,精致绝美,虽然养眼,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胧月,你怎么会易容成连玉墨的模样?”   胧月下意识的抚摸了下自己的面颊,无奈的耸肩,“大哥吩咐,他说我乖乖听话才能见到你。”   沈浪并未过多的过问,君宁心机深沉,旁人极少能猜透他的心思,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君宁绝不会加害胧月,他比任何人都疼爱这个妹妹。   “沈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大翰呢,要让父皇重新为我们主持婚礼,我们重新拜堂洞房,你说好不好?”胧月将身子靠在他怀中,笑嘻嘻的说道。   第205章 有好戏看了   更新时间:2013-10-13 9:10:34 本章字数:5532   “沈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大翰呢,要让父皇重新为我们主持婚礼,我们重新拜堂洞房,你说好不好?”胧月将身子靠在他怀中,笑嘻嘻的说道。   沈浪宠溺的捏了捏她鼻尖,“真不害羞。”   “哎呀,你不许取笑我。”胧月撒娇的捶打着他胸膛。   两人笑笑闹闹,开心不已,而监牢外突然传来狱卒的一声惊呼,“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也惊到了胧月,她慌忙的脱离沈浪胸膛,身体贴在了一边的墙壁轺。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道明黄出现在监牢门口。君洌寒缓步而入,唇角边含着邪魅的笑,眸光随意的扫过角落处的沈浪,最终落在胧月身上。   “澜儿怎么跑来这里?跟朕回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君洌寒缓缓的向她伸出手臂。   胧月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哀。   而君洌寒对她似乎格外耐心,他的手臂举在空中半响后,她仍未将手放在他掌心。他无奈的一笑,三两步来到胧月身前,手臂一揽便将她拥入怀抱,“朕当真是太过宠溺于你,你才会越发的肆无忌惮。来这里做什么?探望故友?”   胧月咬唇不语,在沈浪面前,她自然不能允许别的男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触碰,她不停的挣扎,可是她微弱的力道根本无法撼动君洌寒半分。   “给朕安分点。”他邪气的笑,温润的吻落在她额头。   胧月记得都要哭了,而一旁沈浪僵直着身体,隐在身后的手臂紧握成拳,甚至发出微弱的骨节撞击声。   “下次不许来这里。”君洌寒的声音极是温润,却不容人忽视,他的话一向不容人抗拒。他打横将胧月抱起,大步向监牢外走去,胧月紧抿着唇,唇色苍白如纸,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沈浪,而他同样不舍的看着她。   胧月被他一路抱回广阳殿,那是一座很陌生的宫殿,布置称不上奢华,却绝对的温馨素雅,她突然响起了玉墨,这座宫殿很符合玉墨的性子,难道是她曾经住过的宫殿吗?   君洌寒将她抱入宽大的床榻之中,胧月突然心口一惊,她踉跄的后退,身体萎缩在床角,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生怕他会对她无理。   “怎么了?”君洌寒不以为意的轻笑,随意瞥了眼窗外艳阳,唇边含着一丝邪魅。“担心什么?朕不喜欢白天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罢,真的拂袖离去。   胧月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距离天黑也不过是个把时辰,她要如何才能渡过晚上的一劫。在惊慌忐忑中,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她拔下头上的金簪,紧握在掌心间,只有这样,她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她在胆战心惊中渡过了整整一夜,而君洌寒根本就没有回来。   ……   另一面,飞澜一直担心着褐风的伤势,二十鞭已是重罚,不死也要退层皮。褐风是君洌寒送给她的礼物,曾陪着她在边塞出生入死,她对褐风的感情是战友,是最亲密的伙伴。   飞澜坐立不安了一整日,夜幕笼罩之后,才摸索着来到马棚,彼时,褐风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偶尔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褐风。”飞澜半跪在他身前,将怀中抱着的一捧青色植物放在它面前,她伸手抚摸着褐风的头,抓起一把喂给它,“快吃吧,我刚刚采回来的草药,将这些吃了,你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   褐风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它竟然点了下头,然后开始吃飞澜递来的草药,只是,他吃的很慢,每动一下都会牵扯背上的伤口。   飞澜从袖口中取出伤药,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药粉沾染上鲜血,引来一阵刺痛,褐风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抽搐,发出巨大的嘶鸣声。“褐风别怕,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飞澜用手臂环抱住马脖子,褐风十分通人性,它将头靠在飞澜肩窝,不停的点着头。   “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那声音飞澜是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他很快已来到近前,再想躲避也来不及了,何况,飞澜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她又不是贼。   当看到飞澜,不,是‘胧月’蹲在褐风身边时,君洌寒眸中竟没有丝毫错愕,幽深的眸子反而擎着笑意,“公主真是菩萨心肠,对一匹马尚能如此怜悯。”   飞澜不语,手掌一下下温柔的抚摸着褐风的脊背,很多时候,畜生比人更有感情,至少,褐风认出了她,而君洌寒却没有。   飞澜捧来的草药中有安神的成分,褐风很快昏厥了过去,飞澜轻轻的拍了下头,而后起身,她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因为君洌寒在这里,她还在为他没有认出她的事儿而气恼,何况,他抱着胧月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仍徘徊不散。   “去哪儿?”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君洌寒突然伸手牵住了她手腕。   飞澜绣眉紧锁,冷傲的扬着头,愤愤的看着他,此时,她还是‘胧月’,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紧握着她的手,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得不承认,属于胧月的这张脸,乖巧漂亮,非常能满足男人的占有欲。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陪朕聊聊吧。”君洌寒温笑,十分自然的牵着她,坐在了外面的长廊上。   夜晚安静的出奇,耳畔只有徐徐而过的微风,飞澜淡漠的坐在他身旁,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有什么好看的吗?”君洌寒玩味的笑,柔和的目光落在她侧脸。   飞澜淡淡摇头,却并不开口。其实,这里没有君宁,没有人监视,只有他们两个人,飞澜完全可以开口告诉他,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偏偏有一份执拗,她想要完成这个赌局,而她的赌注就是君洌寒,她若输了,就永远的离开他。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被灌了哑药不成?”君洌寒玩味的笑,竟伸出指尖随意的挑拨起她一缕柔软的发丝。   飞澜的眉心一直未曾舒展,这样的动作状似随意,但发生在陌生的男女之间,趁着漆黑的夜色便显得十分暧昧了。她动作有些粗蛮的扯回头发,低眸不去看他,而晶亮的清眸却透出隐隐的怒气,因为,此刻在他眼中的人是‘胧月’,他所有暧昧的举止都是对胧月而言。他承诺过对她忠诚,怎么又变得如此不安分了。   对于她的无理,君洌寒竟然也不恼,反而笑靥越发戏谑,他忽而倾身上前,英俊的脸孔就停留在飞澜面前一寸处,她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颈项之间。飞澜侧开脸不去看他,却仍逃不出他强大的气场。   他深深的吸允着她身上的幽香,而后淡淡道,“你身上的味道和朕的澜儿很像。”   飞澜眸中掀起几丝波澜,这具躯体带着天然的体香,原本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君宁不知在胧月身上涂了什么东西,让她与她一般,带着同样的体香,根本无从分辨。   “朕若记得不错,在大翰之时,朕已经拒绝你了,为何还千里迢迢的来到圣朝?既然这么放不下朕,朕倒是可以满足你。”他笑的越发鬼魅,手掌轻柔的抚摸上飞澜的面颊,他的俊脸在眼前逐渐扩大,只差一分,他就要吻上她的薄唇。   飞澜顿时气血上涌,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扬起手臂,想他的侧脸招呼了过去,然而,毫无意外的,她的手臂被他在半空中截住,他的唇也并未吻下来,而是缓缓的离开,“在大翰时,还是一副非朕不嫁的模样,如今反而抵触朕的接近,女人当真是善变呢。”   飞澜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是不是只要她不反抗,他就敢真的将她办了,然后收入后宫?!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朕?好像要将朕吃了一样。”他朗声而笑,她的愤怒居然让他心情大好。   他并未在继续纠缠她,反而拂袖起身,对不远处的徐福海吩咐道,“吩咐西凉公主到乾清宫侍寝,若她服侍的好,明日便可封妃。”他说罢,目光随意的瞥了眼飞澜,“朕不会强迫女人,心甘情愿的女人比比皆是,何必自寻烦恼。”   飞澜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她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滋味。她险些忘记了,这宫内还多了一位西凉公主,他真是永远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女人。   “到如今你还能如此平静,的确让本王钦佩。”身后,突然传来君宁戏谑的语调。   飞澜侧头,微眯着眸子看他,眸光一点一点清冷下来。她在想他是从何时开始躲在这里的,君洌寒不可能没有察觉出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可是,他为何装作不知呢。   “现在你还是如此笃定吗?”君宁又道。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断定胜负。”飞澜哼笑起身,裙纱飘然,向长廊外走去。她所去的方向并不是所居住的宫殿,而是御医院,因为,那里有她所需要的东西。   她费了些力气才摆脱了跟在身旁的暗卫,因为她目前的身份是大翰公主,身后一直有暗卫跟随着,带着这些人,她行动起来实在是不太方便。   “对不起了哦,几位,先休息一下吧。”飞澜放倒了几个暗卫,将他们拖到暗影处,而后利落的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她飞身而起,玄色的身影悄然的落在了御医院中,这里对她来说,不算熟悉,却也不算太陌生。黑暗之中,她开始翻箱倒柜,她翻找了半天,却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她蹙眉站在书架旁,稍一转身,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之上的烛台。   “谁?”一道稚嫩的童声突然在屋内响起,火折子一闪,灯烛突然亮了起来,屋内的一切皆收入眼底,门口处,无忧负手而立。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无忧的声音有些冷,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还是‘胧月’。   这些日子不见,她的无忧憔悴了许多,飞澜心口微微的刺痛着。她缓步向他靠近,而无忧仰头盯着他,目光中带着戒备之色。   “瘦了,也高了许多,应该很快就会长大的吧。”她语调柔润,温柔的伸出手掌,抚摸着无忧的头。   这声音无忧自然熟悉,还有她抚摸着他时的动作与神态,无忧怎么可能忘记。“娘?”他突然拔高了音量。   “嘘。”飞澜突然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你小声些……”她话未说完,屋外已经传来了侍从的询问声。   “殿下,有事吗?”   “没有,都给本王退下去。”无忧将她的手从嘴上扯下来,冷声对屋外道。   外面很快安静了下来,无忧不解的看着她,“娘,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飞澜此刻没有时间向他解释太多,“你知道风清扬将蜘蛛草放在什么地方?”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无忧随口问着,却从书架上顶层取下一个深黑色的檀木盒子,将盒盖打开,里面安静陈放着一颗火红色的枫叶形植物。   这颗蜘蛛草可谓是稀奇植物,极少有人知道,风清扬也是无意中在古籍中看到。此草并无毒性,但服下后会使人全身的血管都变成鲜红色,暴露在肌肤之上,就好像蜘蛛网爬满身体,异常恐怖,不过,两个月后药性失效便会自行消失。这东西虽然稀奇,却并无什么用处,它既不是毒药,也无医病解毒的功效,便一直被风清扬搁置在这里。   “我要用它换回边境十五城。”飞澜随口回道,并将那枚蜘蛛草收入怀中,而后推门向外走去。   “娘,你去哪儿?”   “去看看他怎么宠幸西凉公主。”飞澜愤愤的丢下一句。   无忧看着她快步而去的背影,嬉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那位西凉公主被安置在瑶华宫中,那里空置了很久,终于有了新的主人。飞澜施展轻功,站在琉璃屋顶之上,冷眼观看着殿内的一切,侍卫层层保护,看来,这位西凉的公主备受重视。   她唇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在边塞征战之时,便听闻西凉有位东歌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是塞北诸国枭雄心中的女神。君洌寒还真是走桃花运。   飞澜飞身而下,一身玄色纱衣,极好的容在夜色之中,她施展轻功倒挂在房梁之上,手指捅破了窗纸,一缕光晕从里面透出来,飞澜清晰的看到布置奢华的卧房内,男女绞缠在一处的躯体,那女子青丝散落,身上衣衫几乎褪尽,只留了一件粉嫩的肚兜,细细的带子挂在脖颈上,几乎是一扯便落。此时她柔软的身子几乎都贴在男人身上,修长如玉的指尖正一颗颗解开他胸口的盘扣。   “陛下,臣妾初经人事,您可不可以温柔一点?”东歌公主羞怯的用手掌捂着羞红的脸颊,但她此刻双.腿.分.开骑在男人身上的样子,着实不像初经人事,大概青楼的歌妓也比不得她开放。   君洌寒邪气的笑,深褐的眸中涌动着情.欲的暗红色,他指尖随意的抬起东歌的下巴,语调曼妙轻佻,“那要看公主的表现了,将朕服侍的舒服了,你要天上的星星,朕也摘给你。”   倒挂在梁上的飞澜只觉得一阵恶心,至少,君洌寒在她面前的时候从未说过这样露骨的话。耳边突然又传来东歌公主的声音,酥媚入骨,   “皇上,你好坏呢。”   此时,君洌寒胸口的衣襟大敞着,她莹玉般白皙的指尖在他心口的肌肤上流连着。她绝美的脸上扬着妩媚的笑,姿态撩人的挑开了胸前的衣带,最后一件遮体的肚兜也随着落在地面上,她柔软的小手大胆的抚摸着他胸膛的肌肤,并逐渐向下停留在他腰间的束带上,指尖轻轻的挑开,而后,她整个身子都扑在了君洌寒身上……因为东歌的身体挡住了君洌寒,飞澜自然没有看到,但东歌要去问他的时候,君洌寒眸中一闪而过厌恶之色,下意识的侧开了头。   ————   黄金地段,打个广告(免费哦)   第206章 离开朕吗,永远的?   更新时间:2013-10-15 8:05:34 本章字数:10669   “皇上,你好坏呢。”   此时,君洌寒胸口的衣襟大敞着,她莹玉般白皙的指尖在他心口的肌肤上流连着。她绝美的脸上扬着妩媚的笑,姿态撩人的挑开了胸前的衣带,最后一件遮体的肚兜也随着落在地面上,她柔软的小手大胆的抚摸着他胸膛的肌肤,并逐渐向下停留在他腰间的束带上,指尖轻轻的挑开,而后,她整个身子都扑在了君洌寒身上……因为东歌的身体挡住了君洌寒,飞澜自然没有看到,但东歌要去问他的时候,君洌寒眸中一闪而过厌恶之色,下意识的侧开了头。   急切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呻.吟声刺激着飞澜的耳膜,她双眼发红,几乎无法思考,心脏都好像停跳了一样,她从房梁之上飞身而下,落在了房门之外。   她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引起了殿外御林军的注意,“什么人?刺客,快抓刺客!”御林军抽出腰间宝剑,想飞澜刺了过去。   飞澜身下快速的闪躲,轻而易举避开御林军的纠缠,她并不恋战,她的目标是屋内正天雷勾地火的一对男女轹。   砰地一声,飞澜一脚踢开.房门,飞身走了进去,御林军跟随在她身后,蜂拥而入,当看到龙榻上绞缠的身体时,顿时僵在了原地,一个个放下手中兵器,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等床上两人反应过来,飞澜端起梳妆台前的铜盆,将盆中的水一股脑泼在床榻上的两人身上。   “啊!”东歌公主一声尖叫,从君洌寒身上翻身而下,她雪白的肌肤上还滴滴答答的滚落着冰冷的水珠,颤抖着扯过被子裹住身体酾。   而君洌寒的脸色也顿时阴沉了下来,毕竟是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女人捉.奸在床,还破了一身冷水,最主要的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里子面子可都挂不住,但他又无法对始作俑者发火,那群跪在地上的御林军便成了倒霉的发泄对象。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都给朕滚到慎刑司领板子去。”君洌寒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臣等遵旨。”御林军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出去,丝毫不敢反驳。   殿门再次合起,君洌寒抬眸对上飞澜清冷愤怒的眸子,却忽而一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吃醋?”   飞澜愤愤的瞪着他,依旧不愿,如今,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眸中尽是伤痛,若他连这样的眼神都记不得,那么,她真的要像君宁认输了,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相爱。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东歌公主胸口裹着锦被,厉声质问。   飞澜依旧不语,目光一直不曾从君洌寒身上移开。而此时,东歌公主的注意力也转移到君洌寒身上。“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才刚刚入宫,就这样被欺负,以后可如何在后宫立足?”她掩面哭泣,那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的确让人心疼。   而君洌寒却不见丝毫怜香惜玉之态,随意的拂了下肌肤上的水珠,利落的将雪白中衣套在身上,“朕有说过让你继续留在宫中吗?”   “皇上,你,你这是何意?”东歌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还不明白?朕说过,服侍好朕,你才是朕的妃子,而现在,你什么也不是。”君洌寒的语调很冷,对于他不在乎的人和事,他一向不会留情。   东歌此时还是赤.身.裸.体的,她冻得微微颤动,饱满的唇气的发紫。“那她呢?她又是谁?竟然如此放肆?即便我不是你的妃子,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若没有我们西凉的支持,皇上想要攻克大翰朝,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吧。”   “她?”君洌寒低润的一笑,落在飞澜身上的眸光竟变得说不出的柔和,“她是朕最爱的女人,朕打这场仗也是为了她,如今她平安的回到朕身边,朕便不在需要西凉国的支持了。公主可以放心的归国。”   “你……”东歌公主颤抖的更厉害,君洌寒明显是在过河拆桥,而西凉是小国,绝不敢与圣朝抗衡,何况,因为圣朝,甚至得罪了大翰朝,若腹背受敌,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来人,将公主请出去,明日安排车马送她回国。”   君洌寒话落,殿外两个小太监低头走进来,竟然不由分说的将床榻上的东歌连同被褥一起抬了出去。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西凉的公主,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会让父王杀了你们……”东歌公主的嘶喊的声音与小太监匆忙的脚步一同消失在瑶华宫中。   彼时,殿内已经出奇的安静,君洌寒温柔的目光仍一瞬不瞬的落在飞澜身上,他过分炙热的目光让飞澜尴尬的低了头,从他刚刚的话已经证实他是认出她了,但究竟是什么时候,便无从知晓。   “朕若不这么做,你是不是还不肯出来与朕相见?”君洌寒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飞澜低头不语,她在思考究竟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   “怎么?还不打算开口吗?”他眸色忽而一沉,连语调都冷了几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飞澜迟疑的开口,目光缓缓上移,迎视上他的眼睛。   君洌寒哼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连褐风都发现那个不是你,难道朕连一个畜生都不如吗?”   飞澜不语,她自然知道君洌寒在生气,那个自负又骄傲的男人一向容不得欺骗,这回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愚弄了。   “大翰朝的易容术的确惟妙惟肖,朕当时并未看出破绽,可当朕将‘你’拥入怀中时,就已经察觉了不对,与朕夜夜缠绵的女人,朕怎么会忘记她的身体呢。”他说话间已经靠近了她,他的唇就停留在她面颊前,语气温热而暧昧。   飞澜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而她身后就是僵硬的墙壁,君洌寒的脚步很快跟随过来,撑起手臂抵在墙上,如此,飞澜就被困在了他胸膛和墙壁之间。他压低了头,姿态暧昧,语调却是冷静的,继续解释道,“大翰既然同意求和,自然会守信将你送来,朕并没有揭穿她,就是想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你?而那个假扮你的人,又是谁?”   “所以,你故意鞭打褐风?”飞澜终于缕出了一些头绪。   “朕让她骑上褐风,一来是要证实朕的推断是对的,果然,褐风也发现了那不是你,所以毫不留情的将她甩了出去,二来,褐风与你的感情深厚,它受伤了,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朕只要等在马棚中守株待兔便是。”   飞澜咬唇不语,心中却愤愤道:老谋深算,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那你知道假扮我的人是谁了吗?”   君洌寒邪气的笑,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飞澜的面颊,指尖在她鬓边找到了突破口,一把将她面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并晃了几下,“不就是这张脸的主人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飞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听闻大翰景帝的掌上明珠胧月公主在沈浪阵亡后,抱着牌位嫁入了沈将军府。她刚进宫,便迫不及待的去天牢探视沈浪,不是胧月又是何人。”君洌寒随口回道,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模样,若非是他的授意,胧月怎么可能在宫中畅通无阻,又轻易的进入天牢见到沈浪。他们的对话,他虽未听全,却也听得七七八八。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君洌寒问道。   飞澜摇了摇头,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她还有何话可说。   “那好,现在该轮到朕来问你了。好好回答,若有一句朕不满意的,你该知道后果。嗯?”他邪冷的牵动唇角,眸光随意的扫过湿漉漉的身体。   飞澜心中嘀咕了句:还记得她泼他冷水的事儿呢,真是个小气又记仇的男人。   “为什么你和胧月的身份会对换,你还如此配合?”君洌寒修长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深不见底的褐眸直视着她的眼睛,在这样犀利目光的注视下,飞澜根本编不出谎话来。   嫣红的薄唇轻动两下,淡淡道,“只是一个赌注而已,赌你在两个月内是否能认出我?”   “那赌注又是什么?是朕?澜儿,若朕真的没有认出你,你又会如何?离开朕吗,永远的?”君洌寒凤眸微眯着,透出几分冷意。   飞澜的眸光左躲右闪,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无异于默认了他的话。   毫无意外的,君洌寒恼火了,他握在她下巴的指突然用力,那样的力道,让飞澜痛彻心扉,她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好痛……”她抬起眼帘,眸中盈动出迷蒙的水雾。   “痛吗?”君洌寒的语调冰冷诡异,却仍带着一丝淡淡的心痛。他的指缓缓松开她的下巴,掌心抚摸过飞澜柔嫩的面颊,“你还知道痛吗?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他不由得拔高了音量,那一声呐喊,震得飞澜心口生疼。   “对不起,洌寒对不起。”她急的要哭了,她突然开始后悔这个荒谬的赌注,在马棚的时候,她就应该像他坦白的。   君洌寒的手掌扣在她肩膀,冷笑着质问,“告诉我,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全身心的爱着我?毫无芥蒂的爱着我?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得到,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他说罢,忽然抽出腰间匕首,剑尖抵在自己心口,而剑柄塞在飞澜掌心中。   飞澜有些慌了,她没想到君洌寒会如此的愤怒。是啊,他用十五座城池换回了她,而她却配合君宁上演这样的一场恶作剧,她简直活该。   她松开手掌,冰冷的匕首从掌心间脱落,啪的一声坠落在地。飞澜怯怯的看着他,双眸含泪,委屈的唤了一声,“夫君!”   软软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无辜,听得人心都能醉了,君洌寒冰冷的脸色也稍稍的缓和了几分,飞澜又趁机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片在他冰凉的薄唇印上一吻,她的吻很轻也很柔,像棉花一样,留下痒痒的难耐的感觉后,又突然抽离。   “师兄,你不会真的生飞澜的气,对不对?”她轻轻的晃动着他的手臂,一副讨好的姿态。   君洌寒即便是有天大的怒火,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她总有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能耐。   他仍故意冷着脸色,手臂却已缠上她柔软的腰肢,“你刚刚破了朕一身冷水,这样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想将朕打发了吗?”   “那你还想怎样?”飞澜随口回了句,但仰头撞见他幽深的眸子事,瞬间并懂了。他深不见底的褐眸中,此刻溢满炙热的欲.望火焰,那火光越燃越烈,烧的她肌肤发烫,面颊不由得也羞红了。   尚未来得及反应,飞澜的身体已被他打横抱起,转而向殿内走去。   脊背撞上结实的床榻,飞澜惊慌失措的退到床脚,低低嘤咛着,“洌寒,别这样,我不想……”   “不想什么?你将朕的女人赶跑,难道不是想代替她侍寝吗?”君洌寒沉重的身躯压入床榻,手臂缠上她腰肢,将她整个人扯入胸膛之中。   飞澜的双手抵在他胸膛,无力的推拒,“明天,明天好不好?今天真的不行。”她刚刚得了蜘蛛草,要尽快拿去给胧月才行,边境十五城还在楚君宁手中,那就像沉重的巨石一样压在她心上,不得喘息。她不能让君洌寒因为她而成为圣朝的罪人。   “为什么不行?”他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要一口吞掉她一样。手掌已经滑入她裙底,“月事来了?”   “没有,不是因为这个……”飞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喘息也开始不稳。因为君洌寒的指尖已经轻车熟路的滑入她身体,异物的侵入伴随着丝丝的疼痛,却也带来了疯狂至极的快感。许是分离的太久,她的身体竟变得异常敏感,被他随意的一个挑拨,便炙热温润起来。   “湿了呢。”他沉重的身躯倾覆压下来,唇贴在她耳畔邪气的呢喃。   飞澜别开红透的面颊,颤声道,“别,别这样,洌寒,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一定给你。”   “不好。”他回答的异常干脆,停留在她体内的指尖越发肆意的挑拨,带出一股温热的热流。他的唇在她温软的唇片上辗转,或轻或重的吸允啃咬,灵活的舌探入她檀口中,舔舐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澜儿,你也想要的,对不对?嗯?”他的语气肆意而邪魅,这样的他,很不像他。   他的手指像滑溜的小蛇一样,在她身体中滑动,飞澜紧咬着唇,还是无法阻止呻.吟声溢出,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终于等到他意犹未尽的将手指抽出身体,飞澜未等喘息,他开始疯狂的撕扯她身上的衣物,床幔被他扯落,遮掩住一片旖.旎之色。   玄色的纱衣在他掌心间话未碎片,很快,彼此间赤.裸相对,他却没有急切的索要,她将他困在身下,低头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游走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飞澜白雪般纯美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红晕,美得让人窒息。   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热,飞澜被这样炙热的目光凝视,脸颊羞红,别开脸根本不敢看他。久久的凝望之后,他竟然分开了她双.腿,并未急切的进入,他的目光竟然落在她双.腿.之.间。   “不,不要。”飞澜惊惶无措的合紧双腿。   他邪魅的笑,并未逼迫,反而低头轻啄了下她香软的唇片,“现在知道害羞了?那日勾.引我的时候,澜儿可是热情的很呢。”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飞澜用双手捂住耳朵,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那时她身中剧毒,只想在临死之前将一切都交给他。   君洌寒的笑声越来越爽朗肆意,她娇怯无辜的模样极好的愉悦了他。他改变了姿态,轻轻的分开她双腿,而后高大的身体跪在她双.腿.之.间,头枕在她柔软的胸口,两片薄唇含住玫红的乳.尖,舌尖轻轻的舔舐,那玫红的一点在他舌尖之下,逐渐的挺.立。   飞澜忍不住他的挑.逗,身体不停的轻微颤抖,吟偶之声不断从口中溢出。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而细腻的与她调.情,即便是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都是急切的索要。现在的君洌寒,变得很不一样。   “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他温柔的询问,修长的指穿透她细密柔软的发丝。   他温柔的触碰让她很舒服,飞澜微扬着小脸,对他淡淡的,柔媚的笑,“谢谢你,其实,你不必这样隐忍的。”   “澜儿,我爱你,从今以后,无论做每一件事,我都会像你证明我爱你。”君洌寒伏在她耳畔温柔的呢喃。   飞澜心中柔软的像水一样,暖暖的,又带着一丝疼痛。她的身体在他怀中越来越柔软温顺,而他身下炙.热的坚.挺就抵在她腰间,他宽厚的手掌牵起她的小手,缓缓下移……飞澜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她害羞的根本不敢看他,只是顺从的任由他引领,然而,当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僵硬滚烫时,惊得她即刻甩开他的手。   君洌寒低低的笑,重新牵起她的手,然而这一次她却有些抗拒了,“别怕,澜儿,我是属于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他温柔的低喃让飞澜逐渐放下了芥蒂,她的小手在他的诱.哄下握住了那炙热的物体,感受着它在掌心间渐渐变得更大更热。   “它……好像在动了。”飞澜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眸中单纯璀璨的流光,让君洌寒觉得自己是在诱.拐天真的少女。可身下的这个女人,分明是自己的妻子,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就像他属于她一样。   他的唇贴在她唇上,邪气的扬起唇角,低喃道,“要不要吻它?”   飞澜嘟着唇,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我不要。”   他倒也不强求,在她软软的唇上轻咬了下,“不逼你,下次吧。”他微动了下身体,让她松开手,因为,他想要进.入她的身体了。   “澜儿,澜儿。”他在她耳畔,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曾停歇。   飞澜的双臂缠在他颈项,双腿被他分开,任由他挺身而入,并没有疼痛,他由浅至深,节奏也是由慢加快,每一次进攻都将她推上云端,抽离之时,飞澜又感觉从云端跌入海洋,一***快感如海浪般流淌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他不知餍足的在她身体中索要,一夜不眠不休,最终,飞澜体力不支昏厥在他身下,他仍人不肯罢休。   飞澜并不知他是何时在她身上睡着的,因为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沉沉的睡去了,双臂还紧紧的缠在她腰身,沉睡的侧脸安静而淡然,像纯净的婴儿一样,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憔悴。飞澜轻轻的动了下身体,周身都痛的离开,特别是双.腿.之.间一阵阵的刺痛传来。   她轻蹙着眉心,而落在君洌寒身上的目光却是异常温柔的,她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他英俊的脸庞,一时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她不该对他如此苛责的,一个愿用半壁江山来换她的男人,一个爱她入骨的男人,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她慕容飞澜此生足矣。   “师兄,君洌寒,夫君。”她笑着,用不同的称呼呼唤他,而他睡的很沉,一直都没有醒来。看来昨夜真的是累坏了。   飞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入内室的泉池之中,她将身体整个锦袍在水中,温热的水流让她非常舒服,身体的粘稠在水中清洗了干净。而后,她裹了纱衣在胸口,随意的坐在池边,双脚轻轻柔柔的荡着水面的水波,眸光些微的涣散,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微扬着下巴,眼帘轻阖起,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耳边除了哗啦啦响动的水声外,世界都安静极了。   “在想什么?”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缠上她纤细的腰肢,温柔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回响。   飞澜并未回头,唇角扬起浅浅的笑靥,她荡在水中的玉足突然停止了动作,因为,水面上倒影出他们交叠纠缠的影子,她不愿打破。   “什么也没想。”她温声回答,又补了句,“若能一辈子什么都不想,该有多好呢。”   君洌寒低润一笑,回道,“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的留在我身边,一切交给我就好。”   飞澜笑而不语,她的目光静静的凝望着水中的倒影,如果这样看着看着就能一辈子,那有多好。沉默许久后,她才再次开口,“洌寒,半壁江山换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并不重要,当楚君宁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我就在问自己:君洌寒,在你的心中,这十五座城池与飞澜,究竟谁更重要?而我的回答是你。澜儿,你懂得吗?城池可以再夺,但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洌寒!”她颤声唤着他,回头吻上他的唇。   原本不过是一个深情的吻,却逐渐走了样子,他根本不会满足于一个吻而已,他的唇顺着锁骨向下,扯开她围在胸口的纱衣,吻住她胸前的玫红。   两道赤.裸的身体在池边纠缠,白晃的倒影映在水面,是一种原始而旖旎的美。他拥吻着她,不知不觉间,两人竟滑入水中,借着柔柔的水波,他又要了她一次,直到殿外传来大太监徐福海压抑的声音,“皇上,已经四更天了,您该起身了。”   而彼端,君洌寒在飞澜身后,正疯狂的撞击着她的身体,这一声低唤,传入耳中尤为不悦,他轻蹙剑眉,却丝毫没有停止动过。   飞澜的双手攀在池边,喘息着重复,“四更天了,你,你该上朝了。”   “今日罢朝。”君洌寒没什么情绪的丢出一句,竟带着几分孩子气。   飞澜十分无奈的摇头,她很想转身结束这一切,然而,他健硕的臂膀禁锢在她腰肢,让她根本动不得分毫,只能随着他的冲撞而摆动身体。   好不容易等到他在她体内释放,飞澜才得以转身,此时,她双腿都已发软,这个身子都无力的贴在他身体上,声音软软的,“去上朝吧,刚丢了十五座城池,如今又罢朝,你真的想当昏君啊?”   “昏君的日子反而会更惬意,朕倒是想尝尝当昏君的滋味呢。”他低头,唇印在她唇上,舌尖探入她檀口中,任意的允吻。“滋味的确不错。”他说完,竟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飞澜面颊羞红,粉拳很没杀伤力的捶打在他胸口。“好了,别胡闹,去上朝吧。”   “嗯。”他点头,将她从水中抱出。   寝殿内,飞澜认真的为他穿戴龙袍,她站在他身前,低头系着他胸口的扣子,殿外,宫女缓步而入,将一碗浓黑的药汁端到飞澜面前,“请娘娘用药?”   飞澜看着那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汤,眉心越蹙越紧,迟迟没有动作,她自然猜得出这是什么药。   君洌寒身手端起药碗,将药放在唇边吹凉了才喂给她,“乖,把药喝了,这样对无忧最好。”   他的心思,飞澜不是不懂,也不由自主的为他心疼。她知道,他想要一个小公主的,可是,那个唯一的承诺,他给了她,也同样给了无忧,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飞澜接过药碗,咬着牙,仰头将药灌了下去。他命宫人拿走药碗,而后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舌探入她口中,允去她口中的苦涩。“这样好些了吗?”   “嗯,谢谢。”飞澜对他柔柔的笑。   “皇上,该早朝了。”徐福海躬身站在殿外,不得不出声提醒。他的头一直压得很低,目光直视着地面,他服侍皇帝这么久,自然明白非礼忽视。   “好了,朕知道了。”对于他的催促,君洌寒明显不满,却不得不踏出内殿。做皇帝也并非如想象般肆意,做明君太累,做昏君又要留下千古骂名。   君洌寒离去后,飞澜简单的梳洗一番,而后向胧月的住处而去,胧月依旧住在广阳殿内,顶着一张飞澜的面孔。晨起,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铜镜中突然倒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啊!”胧月吓了一跳,匆忙起身回头,只见飞澜笔挺的站在她身后,“大早上的就跑来吓唬我?哎?你怎么将人皮面具摘下来了?”胧月不解问道。   飞澜随意坐在一旁贵妃榻上,悄然扫过殿内一切,这里真的什么都不曾改变过,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他认出我了,那张人皮面具在无意义。”   胧月惊喜的一笑,“这样他也能认出你,飞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   飞澜淡然一笑,目光柔柔落在胧月身上。“看来你终于认清自己的心了。”   胧月双颊微红,未等她开口,一道清脆的童声抢先开口,“娘亲……”   无忧大步而入,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两个娘亲,可真够稀奇的。“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儿?撞脸了?”   “属你话多,将殿门关上。”飞澜出声吩咐。   无忧转身合起殿门,再次回身时,胧月已经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这东西戴在脸上实在是难受。”她嘀咕了句,眼神随意扫过无忧,“我可不想给这小鬼做娘。”   “你也没资格。”无忧哼哼了声,一挑衣摆坐在了飞澜身旁。   飞澜唇角擎着笑,手掌温柔的抚摸了下他额头,“我和胧月公主有几句话要说,你去给我们沏两碗清茶来。”   “嗯。”无忧自然明白飞澜在故意支开他,十分痛快的起身离开。   “想和我说什么?”胧月丢掉手中的人皮面具,踱步来到飞澜面前。   飞澜倒也不和她绕弯子,从衣袖中取出那只檀木盒,掀开盒盖,将盒内的蜘蛛草摊开在胧月面前。   “什么意思?”胧月不解询问。   “还记得我们的赌注吗?你心甘情愿嫁给沈浪,就要无条件的为我做一件事。”飞澜不急不缓说道。胧月心思单纯,性情耿直,她是不会赖账的。   果然,胧月回答的十分干脆,“本公主从不赖账,你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飞澜将檀木盒向胧月的方向推了推,“这就是我要你为我做的事,把它吃下去。”   “什么?不会是毒药吧。”胧月玩笑道。   飞澜摇了摇头,唇边却淹没了笑容,“不是毒药,但是吃下去会难受一些日子,并且,身上血管发红凸起,和中毒的状态一样。不过,两个月后,药性会在体内自行失效,你便会痊愈。”   胧月越发的不解了,她猜不透飞澜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你让我吃这个东西做什么?找罪受吗?”   飞澜敛着眸,眸色透出一丝幽冷,“如果我说,我想借此来威胁你大哥,你还愿意帮我吗?”   胧月唇边的笑都僵硬了,飞澜真是将她问住了,一边是亲哥哥,一边是最好的朋友,她真的为难了,但她这个人一向是帮理不帮亲的,“玉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飞澜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胧月既然没有拒绝,就说明她还有机会,只要她能成功说服胧月,边境十五城就可以重新回到君洌寒手中。   她缓缓起身站到窗前,伸出双手推开窗棂,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窗外是熟悉的景致,只是看的多了,反而不觉得美,也或者,她没有欣赏没的心吧。“洌寒用边境十五城换我回来,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   “嗯。”胧月点头。   “身为帝王,为了一个女人而割舍大片疆土,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朝堂上早已沸沸扬扬,奏折像雪花一样砸来,每天都堆满养心殿。胧月,你有没有想过,这十五城一旦被大翰占有,边境的百姓又该是怎样的境况呢?到时,所有人都会骂我是祸国妖姬,骂他是昏君。不能因为他爱我,就让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我心有不甘。”   她说罢,站在窗前久久不语,胧月坐在原位也一直沉默着,她紧抿着唇,看得出心内仍在挣扎。   而站在窗前的飞澜心中同样沉重,因为,她并不笃定胧月一定会帮她,她一直在采用怀柔政策,但这招若不起效,她就会强迫胧月服药,但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蜘蛛草这么简单了。她承认她的手段有些卑劣,但是,她不得不为君洌寒拿回这边境十五城,为达目的,她不惜当个恶人。   但是,胧月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单纯,也更善良,她竟然点头了。“好吧,我帮你,愿赌服输。不过先说好,这件事不许让我大哥知道。他要是知道不扒了我皮才怪。”   “放心,我也不希望他知道。”飞澜释然一笑。   胧月一咬牙,起身拍了怕胸脯,她胧月为姐妹两肋插刀,没什么好怕的。“我究竟要做什么?只要将这个服下就行吗?”   “没什么难的,只是服下药之后,待药效发作时,装病装可怜。”飞澜缓声道。   “就这么简单?”胧月松了口气,装病装可怜,这可都是她从小到大的强项。每次父皇让师傅教她读书,练琴,她都会装病,父皇特别心软,只要她装病,他都会心疼的不行。   “作为补偿,我会将沈浪还给你。”   “真的?”胧月一脸欣喜,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当然,你应该知道,以君洌寒对我的宠爱,他会对我言听计从。沈浪,我还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我们之间的交易,绝不能让沈浪知道。”飞澜严谨道。   “为什么?”胧月懵懂的问道。   飞澜一笑,“只有在不知道的条件下,戏才能做得真。胧月,只要你肯答应,我现在就将他还给你,可好?”   一听马上到马上便可以和沈浪团聚,胧月几乎喜极而泣,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第207章 交换   更新时间:2013-10-15 9:05:46 本章字数:5344   飞澜静静的看着她,唇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也许正是胧月的单纯,才让她如此快乐吧。“走吧,随我去天牢。”   天牢之中依旧潮湿阴暗,飞澜带着胧月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关押沈浪的牢房之中。不知何时开始,沈浪被锁上了脚镣与手铐,模样也越发狼狈了。   “沈浪!”胧月不顾一切的扑到沈浪身上,抱着他痛哭不止。“沈浪,他们对你做什么了?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很痛?”胧月的泪珠子噼里啪啦不停的滴落下来,哭的极为可怜。   “别哭,我没事儿。”沈浪才说了两句,就不停的咳了起来。上次胧月来过之后,君洌寒就命人对沈浪动了大刑,他倒是想看看,楚君宁究竟有多狠,可以置亲妹妹的性命与不顾。   “慕容飞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对她动刑,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胧月哭着对飞澜吼道轹。   飞澜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她也想不通君洌寒为何要突然对沈浪动刑,但那并不是她考虑的范畴。   “胧月,你说什么,他不是连玉墨吗?她到底是谁?”沈浪不可置信的看向飞澜。   飞澜淡然而笑,如今,她踩在圣朝的土地上,倒也没有什么怕拆穿的。“沈将军出生将门,难道没听说过圣朝三藩战乱,评定三藩的是大将军慕容飞澜吗?酐”   “你就是塞外战神慕容大将军?不,这根本不可能。”沈浪一口否定,且不说性别,年龄上就不对,慕容将军起码二十有三,而连玉墨却只有十六七岁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能的事,都会成为可能。”飞澜负手而立,缓步来到沈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倒是很有一副女王的风范。只是,她的目光落在沈浪身上,出口的话却是说给胧月,“人你也见到了,我们的交易也应该开始了。”   “什么交易?”沈浪突然面色一沉,双手紧抓住胧月的肩膀。而胧月紧咬着唇,却一句话也不说。   飞澜出手推开沈浪,一把将胧月从地上扶起,“胧月,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给你,不过,沈浪还要受多少苦,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胧月用力抹掉脸上的泪痕,大声回道。她掌心摊开在飞澜面前,“将药给我,给我啊。”   飞澜从衣袖中取出那根蜘蛛草递给胧月,而胧月接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入口中。   “胧月!不要吃!”沈浪爆发性的嘶吼一声,他不顾一切的冲向胧月,可手脚都拴着镣铐,他根本无法接近胧月,剧烈的挣扎让锁在身上的铁索哗啦啦的作响。   胧月看着他,泪不停的落下来。可她什么也没有说。   “来人,将沈浪放了,带到驿站交给君宁太子。”飞澜对牢房外的狱卒吩咐道。   很快,沈浪身上的镣铐被解开,可他被两个身材高大,武功高强的御林军禁锢着,根本无法挣脱。“胧月,胧月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沈浪,对不起。”胧月低低的泣着。   飞澜冷眯着眸子,语调冷漠的对沈浪说,“告诉你的太子殿下,想要他妹妹活命,就归还圣朝边境十五城。”   “慕容飞澜,你真卑鄙。”沈浪几乎是咬牙切齿。   “卑鄙?难道不是楚君宁先用我威胁皇上的吗?慕容飞澜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待沈浪被带走后,胧月仍蹲在地上嘤嘤哭泣。飞澜蹲身在她面前,递出一张雪白的绢帕,“擦擦眼泪吧,胧月,谢谢你。”   胧月接过绢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她仍止不住哭声,颤声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是飞澜,我愿意相信你,我也很想成全你的爱情。”她突然握住了飞澜的手,握的很紧很紧,“飞澜,你一定不会欺骗我的,对不对?”   “嗯,我发誓,我不会。”飞澜温和的对她笑,手掌轻轻的覆盖住她的,给她温暖与安慰。“回到他们身边去吧,胧月,你和沈浪,一定会幸福的。”   送走了胧月,飞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广阳殿中,此时,君洌寒与无忧一对父子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君洌寒坐在桌边批阅奏折,无忧靠在他身旁读书,父子二人彼此沉默,但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娘,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无忧见到飞澜,丢下手中的书册,张开双臂飞过来,环住她腰身,小脑袋枕在她柔软的胸口。   “都多大了,还在撒娇。”无忧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此时,君洌寒也放下手中奏折,出声道,“听说你释放了沈浪,并将胧月送到驿馆交还给楚君宁。”   “嗯。”飞澜点头,“夫君不过是要用沈浪来换我,如今我安然无恙的站在夫君面前,何必还要为难沈浪与胧月那对有情人呢?”   君洌寒一笑置之,不仅不恼,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要的的确是飞澜,只要飞澜好好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既然如此,朕明日便差人护送大翰太子一行回国。”   “既然娘亲回来了,就别再说大翰的那些人了,听着就扫兴。”无忧笑嘻嘻的靠在飞澜怀中,撒娇道,“娘,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无忧有多想你,今夜无忧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嗯。”飞澜含笑应着。   而一旁,君洌寒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这似乎成了周而复始的问题,他们父子永远要为今夜谁陪着飞澜睡的问题而起争执,分明是自己的女人,却总是被无忧这小鬼霸占着,他突然觉得,不要第二个孩子这个觉得是十分明知的,若再多出一个小萝卜头和他抢飞澜,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无忧,你都多大了,还缠着你娘,在过几年,朕就该为你迎娶太子妃了。”君洌寒端起桌上温茶,随口说道。   “爹,我才七岁,迎娶太子妃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你是不是操心的太早了。”无忧懒懒的回道,枕在飞澜胸口的小脑袋就没抬起来过,君洌寒看着别提多火大。   “夫君,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奏折总是看不完的,身体要紧。”飞澜温声说道,起身来到他面前,动手为他收拾起桌案上散乱的奏折。而君洌寒突然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温笑道,“澜儿是在关心朕吗?”   飞澜一笑,刚要开口,却被无忧抢先了一步,“当然是关系你了,爹,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万一你英年早逝,大圣朝这么大的烂摊子不是要落到我头上了。”   “君无忧!”君洌寒冷着脸色低斥了声,这小鬼是在咒他吗!   “你这小鬼,少说两句,还不去睡觉。”飞澜推了下无忧的肩膀,无忧对父母做了个鬼脸,而后快速的跑入寝殿中。   “越发不成样子了。”君洌寒无奈道。   飞澜莞尔一笑,“他这样顽皮,只是将你当做父亲,而并非帝王,夫君觉得这样不好吗?”   君洌寒俊颜重新挂上笑容,伸臂将飞澜揽入胸膛,低头在她唇上轻啄,“澜儿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是,无忧那小鬼总是缠着你,朕想与你亲热都不成了。”   “皇上怎么和一个孩子吃醋呢,他可是你儿子。”飞澜嘟唇道。   “他如果不是我儿子,我找将他丢出去了。”君洌寒修长的指随意的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   飞澜将头轻靠在他胸膛中,唇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靥。“今夜要委屈皇上回养心殿去睡了。”   “真的要赶我走?”君洌寒的手臂环在飞澜腰间,头压在她颈项,一寸寸吻着她细腻的肌肤,湿润的舌舔着她敏感的锁骨,引来飞澜一阵阵低笑。   “好了,别这样,无忧还在寝殿呢。”飞澜低笑着挣脱他,而她身体刚刚脱离他怀抱,又被君洌寒扯了回去,他缠着她身体,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飞澜无奈的摇头,真是受不了这对父子,“如果皇上真不想走,那今夜只好三个人挤一张床了。”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君洌寒回答的十分勉强,打横将飞澜抱起,向寝殿内走去。   又是三个人挤在一处,君宁被夹在中间,一脸的不耐。“我只和娘亲睡一夜,你干嘛要和我们挤在一起啊。”   君洌寒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睡他老婆,他还有理了。他们是天生的父子,却也是天生的敌人。“想睡就闭嘴,不想睡就回你的偏殿。”君洌寒说罢,伸臂将他揽入怀中。   无忧枕在父亲手臂,听话的闭上眼睛,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君洌寒低眸看着他,唇角扬着一丝浅浅的笑,手掌轻轻的抚摸过无忧的额头,睡梦中的孩子动了动唇片,辗转身形,又睡了过去。   飞澜的手臂撑在头上,含笑看着他,君洌寒和无忧总是斗嘴,但飞澜心中明白,君洌寒是很爱无忧的,就像爱她一样,愉悦生命。   她轻轻的将手覆盖在君洌寒手背之上,浅浅的扬着唇角,“洌寒,我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他温柔的回望着她,褐眸中是宁静的笑意。他虽然没有开口,但飞澜却能读懂他的心,他想告诉她,只要她幸福,他也就幸福了。   而另一面,驿馆之内,蜘蛛草的药性已经开始在胧月身上发作了,她的血管道道凸起,呈现出骇人的血红色。胧月虽然早知身体会发生异状,却没想过会这么恐怖,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啊!”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那张爬满血丝的恐怖的脸时,惊恐的大声嘶喊。   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锁了门窗,一个人萎缩的躲在床上,连厚重的床幔都放下了。房门被君宁与沈浪敲的震天响。   “胧月,你怎么了?你快出来好不好?你让大哥看看你究竟怎么了?”君宁脸色从未有过的沉重,焦急、忧虑这些本不该有的情绪统统都写在了脸上。   而沈浪的状况似乎比他更糟糕,他整个人都失控了,手握成拳不停的捶打着房门,拳头都磨出血来,他高大的身体顺着墙门缓缓滑落,眸底都是冰凉的泪。“胧月,你将门打开吧,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就一眼而已,我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我只是想陪着你。”   “你们走啊,你们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谁都不想见。”屋内传来胧月的嘶吼声。   君宁也发了狠,一角踢开.房门,扯着沈浪一同冲了进去,而掀开床幔的那一刻,他和沈浪都被镇住了,胧月的脸上,手上都爬满了红色的血色,模样十分恐怖。她躲在阴暗中,就像一只害怕见光的魔鬼一样,脸上泪痕交织着血丝,更是恐怖。   “胧月,怎么会变成这样?”沈浪扑上来抱住她,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而胧月却拼死的挣扎,自古女为悦己者容,作为女人,她怎么可能愿意让心爱的男人看到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放开我,沈浪,你出去,你出去啊!我没事,很快就好,很快就好的……”胧月失控般的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角落中,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只要两个月,她只要躲两个月就好了,飞澜不会骗她,一定不会骗她的。   而沈浪看起来比胧月还要痛苦,不管他被推开多少次,还是会上前抱住她,而胧月依旧会固执的将他推开。   “沈浪,我求求你,你走,走啊!”胧月哭的嗓子都沙哑了。   胧月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沈浪一个不稳,身体踉跄的跌坐在地上,他的神情是那样悲恸,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自己脸上,“对不起,对不起胧月,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不要!”胧月被沈浪那一巴掌吓傻了,她不顾一切的扑入沈浪怀中,哭的更凶了,“不是你的错,沈浪,你别这样,不要这样。”   沈浪将胧月紧紧的拥在怀中,那样的用力,几乎要将她融入血脉中一样,他的手掌缓缓托起胧月的小脸,那张爬满血红色蜘蛛网的脸,真的很丑,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无论胧月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心中的女孩。   “别哭,也不要怕,胧月,无论发生什么,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他温柔的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   胧月却紧闭着双眼,根本不敢看他,泪珠依旧不停的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沈浪慢慢的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面颊上冰冷的泪珠,唇角含着一抹苦笑,“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你就永远都属于我,不会有别的男人来觊觎你,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你的美。”   沈浪的话,听在君宁耳中,格外的刺耳,也刺痛了心。他和沈浪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连玉墨用来威胁他的手段,只要他归还边境十五城,只要他放弃连玉墨,胧月就可以恢复原貌,可是,沈浪并没有要求他去做什么,胧月也没有,他们从来没怪过他一句,这反而让他更受到良心的谴责。   在胧月的哭声与沈浪的悲恸中,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或许,母亲说的对,连玉墨并不属于他,而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害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他何其自私残忍。   君宁缓缓的蹲跪下去,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胧月的头发,“胧月,你放下,大哥一定会为你拿回解药的。”   “哥,哥。”胧月哭着扑入君宁怀中,她是真的心有歉疚。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君宁一夜无眠,一个人坐在园中,孤零零的望着天空发呆,他突然很想念阿芙,听说小孩子长得很快,这么就不见,也不知道她长大了多少,等到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家伙还认不认得他这个父王了。   翌日,他命人将一封书信传入宫中,约飞澜在驿馆中相见。为了那个不属于他的女人,他已经辜负了沈惠,他不能做一个好丈夫,却要做一个好哥哥,他绝不会毁了胧月的幸福。   第208章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更新时间:2013-10-16 9:26:11 本章字数:5329   广阳殿中,飞澜缓缓的合起书信,若有所思。言麺魗芈一旁君洌寒脸色沉暗,指尖捏着茶盖,轻滑过杯沿,发出有节奏的脆响之声。   “你不能单独见他。”君洌寒语调平淡,却掷地有声,毫无商量的余地。   飞澜轻笑,随手将书信放在桌案之上,“夫君是吃醋了?”   “是又如何?总之,朕不许你们单独见面,楚君宁这个人太危险。”   飞澜仍是在笑,不温不火道,“如今他妹妹的命握住我手中,他不敢将我如何。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上,条件也是由我来谈。轹”   对于她的话,君洌寒竟无丝毫惊异之色,反而面色越发深沉,“胧月公主真的有性命之忧吗?飞澜,你从风清扬那里头蜘蛛草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飞澜蹙眉,冷眼扫过一旁无忧,无忧却对她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他什么也没说,可他不说并不代表他老子会不知道。   “飞澜,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胧月吗?如果她出卖你怎么办?毕竟,楚君宁才是她的亲哥哥,若他们联合起来骗你,别说边境十五城无法要回,连你都会有危险。城池朕可以再夺,但你,朕失去不起。酎”   君洌寒的话让飞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若不是无忧在此,飞澜想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扑入君洌寒胸膛,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爹说的对,你不能一个人去,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吧。”无忧突然插了一句。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记冷冷的眼神扫过他身上,带着一丝薄寒。   君洌寒冷眼扫过无忧后,轻哼一声。让无忧陪着飞澜去?那不是陪了老婆不说,还搭上一个儿子,这回就不是十五城的问题,估计大半江山都别想将他们换回来。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无忧一双灵动的大眼在父母之间流转,却不敢再插话。半响后,只听飞澜润声开口,“我相信胧月不会出卖我,无论成败如何,这的确是一个机会,总要试一试。夫君若不放心,命暗卫在暗中保护我们便是。”   飞澜的执拗让君洌寒只能被迫答应她的要求,翌日,飞澜出现在驿馆之内,一路陪着她的是无忧和隐在暗处数不清的高手。   驿馆出奇的安静,君宁一人独坐在院中,院子里开满了艳丽的芍药花,花香阵阵袭人。   “你来了?”君宁清雅的笑,修长的指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眼角余光随意的望向天空,“本王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带这么多人来,院中的寂静都被打破了。”   飞澜绣眉轻蹙,未等开口,已被无忧抢了先,“信任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不值得信任的人,一但付出真心,反而会将自己陷入危险,大翰太子觉得我们是愚蠢的人吗?”   君宁不由得打量起这个小小的孩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却是一副大人的聪明与严谨,甚至比大人更厉害。   君宁冷然哼笑,缓缓踱步走向无忧,“你觉得隐在暗处那些废物能拦得住本王吗?若本王想娶你性命,不过举手之间。”他话音刚落,闪电般出掌击向无忧心口。   而几乎是同时的,无忧快速移动,十分漂亮的躲开了君宁的攻击,小小的身姿挺拔,优雅的拍了拍雪白的衣摆,甚至还不屑的哼了声,“雕虫小技。”   很明显无忧利落的伸手在君宁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身怀绝技,看来君洌寒对子嗣的教育很严格。   “君洌寒的儿子,不错。”他凤眸冷锁,不冷不热的哼了声。   飞澜走过来,惊魂未定的将无忧拥在怀中,君宁刚刚的出手的确在她意料之外,若他真的敢伤了无忧,她一定和他没完。“皇上的确对中州王很严格,若太子殿下有子嗣,也会同样严格的要求他,自古子不教父之过。”   “你是在嘲笑本王没有子嗣?”君宁不屑的轻哼一声,“本王的小公主无须严格约束,女儿便是用来疼的。”说到此,他似乎响起了什么,笑道,“哦,本王差点忘了,君洌寒并没有公主,他想疼也没有机会。”   飞澜冷抿着唇,君宁的话正正是说道了他的痛楚,君洌寒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可是,为了她,为了无忧,他一切都可以退让。   “谁说我爹没有女儿的。”无忧此时站出来,扯了把飞澜,“她过不了多久,就会给我生小妹妹了。其实,妹妹也没什么意思,太娇贵,打两下就容易打坏了,我还是喜欢小弟弟。”   君宁的脸子别提多难看了,但他并未继续和一个孩子计较,毕竟,现在胧月的事才是正事。   “看来你还真打算给这孩子当继母,你的事本王不打算管,我们谈谈胧月吧。”   “好。”飞澜点头,牵着无忧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而君宁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冷冷扫过无忧,连玉墨和这个孩子似乎太亲近了一些。“你打算让他参与?”   飞澜不以为意的一笑,“放心,他会乖乖闭嘴的。”   君宁挑起衣摆坐在他们对面,直入主题,“我要解药,你想要的是边境十五城,等价交换,本王想,我们不难达成一致。”   “太子殿下果然爽快,只要太子殿下交出我国递交的国书,我自然会将解药双手奉上。”飞澜笑着回道,事情似乎进展的比她预想中更顺利。   胧月的病,君宁半个时辰也不想拖下去,他受不住沈浪的悲恸绝望,也承受不起胧月的悲伤,她的哭声一直在他耳畔挥之不去。他突然明白,再深刻的爱情也抵挡不过亲情的力量。阿芙是他的亲人,胧月是他的亲人,沈惠也是他的亲人,但连玉墨不是。   “本王不想耽误时间,将解药交出来吧。”君宁摊开手掌在飞澜面前。   “那国书呢?”飞澜反问道,而他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君宁已经将国书摔在了她面前。   飞澜与无忧皆是一惊,他们根本没想到君宁会这么爽快,飞澜来此,根本就没准备所谓的解药这个东西。   “我没带。”飞澜不急不缓道,既然君宁给出了最大的诚意,她倒也不用着急了。“太子殿下觉得我们会将那么重要的解药带在身上吗?若是太子殿下不肯交出国书,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君宁剑眉冷锁着,既然她没带解药来,他也不想和她继续浪费口舌。他一手抽回国书,冷冰冰道,“明日此时本王在这里等你,用国书换解药。”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明日见。”飞澜温柔含笑,牵起无忧的小手离开。   他们走后,君宁又继续坐在院中,独自一人端起桌案上的酒杯,自斟自饮。如此一坐便是一夜,不吃不睡。   而此时,胧月就站在长廊之中,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与哀伤。胧月看着看着,就开始心疼了,莫名的想要流泪,然后,眼泪就真的落了下来。她的手掌紧捂着唇片,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身后,沈浪心疼的将她拥在胸膛中,叹息道,“太子殿下只怕要难过上一阵子了。”   “沈浪,城池对于男人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圣朝边境十五城,本来就不属于大哥啊,这只不过是原璧归赵而已。”胧月哭泣着说道。   沈浪摇头,颇有几分无奈。“傻丫头,你怎么会懂呢?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而太子殿下将连玉墨送回圣朝,就代表他已经输给了君洌寒,而边境十五城不过是他自我安慰的战利品,若连这些城池都要双手奉还,他就输的彻底,作为男人,并且是一个骄傲自负的男人,他的确需要时间来抚平这些伤痛。”   听罢沈浪的话,胧月哭的更汹了,她在心中不停的责怪自己,她错了,也许她真的是错了。   “沈浪,你先回去吧,我想和大哥单独待一会儿。”胧月对沈浪吩咐道。   “好。”沈浪点头应着,转身离开。   胧月一步步来到君宁身后,未等她开口,君宁已经转身,只是听着她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她,“终于肯走出屋子了?”君宁含笑,手掌温柔的抚摸了下她的头,此时,胧月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模样又可爱,又可怜,看在君宁眼中一阵心疼。   “胧月,不怕,明天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恢复原貌,我的妹妹,永远是最美的。等回到大翰,让父皇和母后给你和沈浪补办婚礼,我的妹妹怎么能委屈呢,一定要风光大嫁,你要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君宁低头看着她,眸中尽是温润,如此,胧月只会觉得更内疚。   她反握住君宁的手,抓得那样紧,“大哥,我们现在就会圣朝好不好?我不想要什么解药了,边境十五城,我们也不要还给圣朝,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说不定,娘亲能解我身上的毒,也说不定,过两个月我的毒就会自动消失呢。”胧月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泪珠噼里啪啦不停的滚落。   君宁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胧月不安的情绪。“胧月,你放心,大哥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胧月哭了一阵子,而后泣声问道,“大哥,你还爱着玉墨吗?”   君宁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最爱的是你。好了,乖乖回去休息吧,明天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君宁看似轻松,但胧月与他兄妹多年,她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眼底的伤痛,君宁痛着她的痛,那同样,胧月也是会为他伤心的。   “大哥,不,不是这样的。我的毒其实……”胧月哭着摇头,泪珠子不停的打落,她说到此,声音突然哽咽住了,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如果大哥知道真相,就不会归还边境十五城,那么,飞澜和君洌寒必定会受到伤害。   “不是什么?”君宁蹙眉问道。   “我,我……”胧月变得不知所措。   君宁笑靥浅浅,修长的指尖理顺她额前零乱的碎发,“沈浪呢?怎么也不陪着你,他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看来本王要好好考虑一下,他究竟能不能给你幸福……”   “大哥!”胧月突然打断他,“我和沈浪会幸福的,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傻瓜,你幸福,大哥就会幸福的。”   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重击在胧月心口,她哭的歇斯底里,而后缓缓的跪倒在君宁面前,她太傻了,这么爱她的大哥,她怎么忍心去伤害。“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一定要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   “胧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无论你做什么,大哥都会原谅你的。”君宁将胧月从地上半抱起来,心疼的拥入胸膛中。   胧月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她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啊。如果她真的骗了大哥,她会一辈子承受良心的谴责。“大哥,对不起,是胧月骗了你,我没有中毒,我只是吃了飞澜给我的蜘蛛草,两个月之后药效过了,我就会好的,没有中毒,也没有解药,我一直在撒谎,大哥,对不起,对不起,胧月错了,我错了。”   君宁被她的话镇住了,一时间无法反应,“什么蜘蛛草?什么飞澜?”   胧月勉强的擦干眼泪,哽咽着将事情一一交代,“大哥,我们现在看到的连玉墨,并不是原来的连玉墨,大哥,你听过借尸还魂吗?现在的玉墨,她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叫做慕容飞澜,她是圣朝人,是君洌寒的妃子。”   君宁是聪明人,胧月只需开个头,他便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始末,难怪这个玉墨,与他记忆中的玉墨不一样。君洌寒与玉墨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玉墨却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一切,借尸还魂虽然匪夷所思,但若是这样,那么一切便都解释通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胧月竟然联合外人来骗他,这一次。她的确是太过分了。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胧月哭的可怜兮兮的,而君宁的目光却越来越冷,他不能真的责怪她什么,却必须让她得到一个教训。   “你和沈浪回大翰,立即马上给我回去,然后好好的反思自己的过错,否则,本王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好,我回去,我马上回去,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都会乖乖听你的话。”胧月急得不行,牵着君宁的手不肯放。   “现在立即在我面前消失,我们的帐,等我回朝之后我们再慢慢算。”君宁推开她,转身向屋内而去。   留下胧月一个人蹲在院中哭泣,沈浪从不远处走过来,将她轻拥在怀中,无声的安抚。   “沈浪,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胧月无助的像一个孩子。   沈浪抱着她,再次无声的叹息,“傻瓜,别怕,会好的,他是你的亲哥哥,他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   “可是,大哥不理我了。”胧月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此时,沈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只能告诉她,她究竟错在了何处。“胧月,你知道亲人之间最在乎的是什么吗?是信任,你不该欺骗他。他气的,就是气你的欺骗。”   “那你呢?沈浪,你是不是也恼我了?我,我也骗了你。”胧月的声音越来越低。   沈浪温笑,低头吻上了胧月额头,“只是有些伤心,但是,这无法阻止我对你的爱,胧月,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   “沈浪,有你真好。”胧月将头枕在他胸膛中,觉得温暖而安心,“沈浪,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能原谅我的后知后觉吗?”   沈浪笑,他还以为,要等上一辈子呢。“不,一点都不晚,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   ————   水水飘过,有什么砸什么哦,嘻嘻。   第209章 有些记忆,还是要留在最初   更新时间:2013-10-17 20:48:58 本章字数:5329   翌日,飞澜再见到君宁的时候,所有的主动权,已经掌控在了对方手中。言麺魗芈   飞澜却并不知道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将一只药盒放在君宁面前,只等着交换回边境十五城的国书,那么,一切就结束了,她和君洌寒从此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是解药,太子殿下现在可以交出国书了吗?”飞澜慢声细语的问道。   君宁的目光冷冷落在药盒上,冰冷中带着一丝讥讽,“一夜之间做出这么一个东西,你也是煞费苦心啊,现在该怎么称呼呢?连玉墨?还是……慕容飞澜?”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停在飞澜耳中格外的刺耳,她心口一惊,心知事情已经暴露,君洌寒的顾虑没有错,君宁毕竟是胧月的亲哥哥,他们才是手足亲人,而她慕容飞澜又算是什么呢,是她太幼稚了轹。   飞澜站在原地,静默不语,而君宁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有几分迟疑。“你真的不是玉墨吗?”   飞澜淡漠的摇了摇头。   君宁忽而一笑,“是啊,玉墨出生书香门第,怎么可能熟知兵法,上阵杀敌呢。圣朝的大将军慕容飞澜,却是塞北的第一战神。请问慕容大将军,那么,本王的玉墨呢?赭”   飞澜冷然的哼笑,“书香门第吗?殿下所谓的书香门第便是心机深沉,精于算计吗?殿下的连小姐已经在那场落水中死去了,否则,我也不可能进入她的身体。说起来,也是她自作自受,她自己跳入水中,而后诬陷太子妃沈惠,若她不死,太子殿下的东宫就会多一个兴风作浪的侧妃娘娘。”   她语气顿了顿,许久后才道,“沈惠,她是一个好女人。”   “本王的太子妃是不是好女人不用你来评论。”君宁冷冷道。   “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易是无法继续了。”飞澜哼笑,而后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在他面前,“趁皇上未发难之前,太子殿下赶紧带着胧月与沈浪离开吧,我们再次相见,只怕就是在战场之上,他为我丢了边境十五城,我会为他披挂上阵,将这些城池一座一座的夺回来。”   君宁冷然的笑,不急不缓的斟满了杯中清茶,“倒也不必攻城略地,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我们这个交易也可以继续下去。”   飞澜原本打算离开,却因为他的话停留在原地,她微眯着眸子看他,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而后,便听他不急不缓道,“今夜,留下来陪本王一夜,明日天亮,本王就将十五城的国书还给你。”   飞澜有短暂的沉默,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尽的嘲讽。她自然明白君宁所谓的留下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的牺牲,她是不屑的,君洌寒更不屑。   “怎么?口口声声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却连这一点牺牲都不肯吗?”君宁冷笑着,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   飞澜浅浅的笑,十分优雅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面容平淡,语调轻唤,“这不是牺牲,而是辱没,如果我这么做,只会辱没了君洌寒,他不需要她的女人为他做这种不堪的付出。”   “不愿便是不愿,何必为自己找这诸多的借口。”君宁手中茶盏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飞澜同样不温不火,不怒不恼,她轻轻的笑,指尖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之上。唇角扬起一抹嘲讽低笑,“我给你十五座城池,让太子妃沈惠陪洌寒一夜,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君宁不语,但脸色难看之极。飞澜忽而一笑,慵懒的动了下身体,“原来太子殿下也不肯,男人是有尊严的,比起丢掉城池,自己的女人受辱会更心疼,更受伤。我的确是很爱他,我从前并不懂,原来爱一个人也要用对方式,否则,只会让心爱的人受伤。”   君宁沉默着,一直一直不语,他的目光有些涣散的落在一点上。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若太子殿下无事,那我们就战场上见吧。”飞澜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他们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她迈着步子向前,微扬着下巴,心中竟莫名的释然了。她微闭上眼帘,耳边还传来金戈铁马之声,她曾经很怕这种声音,真的非常怕,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很踏实,能与君洌寒并肩未战,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还未踏出门口,只听君宁的声音从身后淡淡的传来,“回去告诉君洌寒,明天这个时候,本王在这里等他,他敢来,本王就将边境十五城还给他。”   飞澜突然顿住脚步,她回头,对着君宁云淡风轻的笑,“他不会来的,我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因为,我还要和他过一辈子,过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纤弱,步履却轻快飘然。   她回宫的时候,君洌寒还在上早朝,无忧跟着太傅在上书房读书,飞澜一个人在广阳殿中百无聊赖,她翻了一会儿兵书后,便靠在窗前发呆。连君洌寒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又开始发呆了。”君洌寒的手臂缠在她腰间,将她拥入胸膛中,唇就吻了上来。   “洌寒,下朝了啊。”飞澜柔软的双臂缠上他颈项,唇离开他微凉的薄唇。“今日朝堂上消停了吗?”   “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朕的事,你无须担心,澜儿,好好留在朕身边,做朕的女人。就是上天对朕最大的恩赐。”君洌寒拥着她柔软的身体,将头轻轻的靠在她肩窝,手脚就有些不老实了,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肌肤游走,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手边的兵书。   他将兵书拎起来,随手丢在一旁,“一个女人家,有空多看看诗词歌赋,少看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你以后的任务是相夫教子,又不是上阵杀敌。”   飞澜的笑靥突然僵硬在唇角,她的表情变得认真而凝重。“洌寒,这些兵书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因为,我要为你披挂上阵,夺回边境十五城。”   “乱说什么,当年是情非得已,如今朕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女人出生入死。”君洌寒打横将她抱起,向寝殿而去。   飞澜将头靠在他怀中,神情却是坚定的,直到两个人滚到在床上,他吻着她,纠缠着她,她根本就进不了状态。   “澜儿,怎么了?”君洌寒气息微喘,用指尖勾起她尖小的下巴,唇还贴在她柔嫩的唇片上,辗转厮磨。   飞澜的手臂环上她腰身,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他胸膛,她的声音温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却异常的坚定。“洌寒,我是认真的,边境十五城是因我而丢失的,若我不将它夺回来,这一辈子,我都会心有不甘的。”   君洌寒轻叹着摇头,指尖穿透她长发,“傻瓜,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虽然顾非凡与豫南王叛乱都被朕压制了下去,但这十五城一丢,朝堂上又是一阵动荡,若这个时候挑起战火,只会将矛盾激化,所以,这十五城要夺回,却不能伴随着战火与硝烟。”   这一次,飞澜更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她一张小脸几乎都埋入君洌寒胸膛之中。   君洌寒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吻着她颈间锁骨,引来飞澜一阵阵娇喘,可她心中仍是十分沉重。连与她翻云覆雨,都有些心不在焉。   欢爱之后,飞澜将身体裹在锦被之下,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君洌寒伏在她身上轻喘,吻着她雪白的香肩。“还是这么心不在焉的?看来是朕没有让你满意呢,不然,再来一次怎么样?”他邪魅一笑,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而飞澜的双手却抵在君洌寒胸膛。   “别了,我累了。”她侧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孤孤冷冷的背影。君洌寒自然感觉的到她的情绪,他伸臂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头靠在她肩窝,有些像懵懂的孩子一样。在坚强的男人,终究有脆弱无助的一面,所以,上天才创造出女人,让女人用温柔来呵护男人的脆弱,让男人变得更坚强。可是,在这同时,也给男人带来的痛苦,因为爱情是一把双刃剑,给男人快乐,也是无尽的折磨。   “洌寒,爱我是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飞澜低低的呢喃。   君洌寒笑,笑的非常温柔,“不,是幸福。澜儿,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飞澜突然转身,双臂环上他颈项,“那你答应我,明天不要去赴约。”   “你知道了?”君洌寒失笑。他派去的暗卫都是顶级的高手,却还是没有逃过飞澜的眼睛。“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楚君宁并没有伤害我的理由,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那你要说了我才懂啊。”飞澜缠着君洌寒,轻轻的晃着他手臂。   君洌寒温笑,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她额前零乱的碎发。指尖沾染着潮湿的汗珠。“楚君宁心中比谁都要清楚,他想要收服边境十五城,并非易事,边境的子民绝不会甘做亡国奴,十五座城池,数以万计的百姓,即便是重兵镇.压住,也绝非易事。你认为景帝会由着他胡闹吗?”   “那他为何还要强收边境十五城?”飞澜不解。   “傻瓜,那是男人的尊严。你不会懂的,睡吧。”君洌寒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而后拥着她入眠。   飞澜几乎一夜不曾入眠,因为她很怕君洌寒不声不响的离开,去付君宁的约。她怕他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她不能再失去他了,她想和他过一辈子。   可是没想到,晨起的时候,君洌寒既然点了她的睡穴,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君洌寒早已不见了踪影。   “洌寒,洌寒,你在哪儿啊?”飞澜发疯了一样冲出内殿,与走进来的无忧撞了个满怀。   “娘,你干嘛啊?”无忧不满的大叫。   飞澜哪里顾得上他,施展轻功向外飞去。她一路狂奔去驿馆,可是,驿馆的门却紧闭着,她根本撞不开。她无助的站在门外,哭着不停的拍打房门,“洌寒,洌寒你快出来啊,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能再失去你……”   她的身体顺着房门缓缓滑落下去,她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而此时,隔着一扇房门,君洌寒和楚君宁二人正厮打在一处。却并不是你死我活的争夺,而是像两个大男孩一样的厮打在一起,在最原始的最初,雄性之间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争夺与雌***.配的权利,这两个男人就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来一句雌雄。   两个男人正滚倒在地互相踢打,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谁也没占到便宜,而争斗却突然微顿住,楚君宁说,“我说君洌寒,你老婆在外面哭哭啼啼是什么意思啊?”   “她以为我是来送死的,男人之间的事,女人自然不会明白。”君洌寒话音刚落,一拳又落在了君宁胸膛,而君宁也毫不示弱的挥拳反击。   屋外飞澜的哭声一直不曾停止,两个男人却打得越发火热。直到天黑也没有分出胜负。到最后,两个男人都没了力气,分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停的喘息。   君洌寒随意的抹了下唇角的血,咧开唇角朗笑着。而君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揉着发疼的胸口,同样哄然大笑。   “没分出胜负,明天继续,如何?”君洌寒笑道。   君宁却无力的摆了摆手,“明天我就要回大翰了,这一番折腾,只怕回京后,父皇又要一番训斥了,在宗庙里跪个几天几夜是避免不了。”   君洌寒苦笑,“至少你还有个爹,可是,我想要一个人来训斥我都没有,所有的重担都要我一个人来担当,无论遇见什么风浪,都要一个人面对,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卷入洪水之中,永无葬身之地。”   君宁眸光一滞,而后伸出手臂,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落下。“君洌寒,至少你还有儿子呢,没有机会做个好儿子,就努力做个好父亲。”   “朕还想做个好丈夫,楚君宁,既然不继续打了,那以后就不可以纠缠飞澜了。”君洌寒霸道的定局。   君宁苦笑,而后摇头,“你也说她是飞澜,而本王想要的那个人是连玉墨。”似乎回响起什么美好的事,他唇角浅浅的扬着。   “你的那个连玉墨是怎么死的?”君洌寒不解的询问。   君宁嘲弄的轻哼,“自作自受。”他又是叹息,“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还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若她真的被接入东宫,这会儿本王只怕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   君洌寒突然有所感叹,跟着苦笑,“是啊,有些记忆,还是要留在最初,强行的挽留,不过是破坏了最初的美。”他与瑜琳之间,何尝不是如此呢,他根本不该如此执着。   “好了,回去吧,你老婆应该还在外面呢。”君宁率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对了,君洌寒,你家那臭小子倒是不错,定亲了没有?”   “才七岁,订什么亲。怎么?有意思?”君洌寒笑着回道。   “那臭小子的确有点儿意思。”君宁说着,将手掌伸向君洌寒。   君洌寒朗笑着,将手掌伸向他,两个男人的手掌握在了一起,哈哈大笑。   当两个男人走出大门时,原本还有说有笑,可当看到大门旁窝着的那团小小的身影时,君洌寒整个人都懵了。   飞澜窝在墙角,身体缩成一团,哭的十分狼狈,双眼红肿,发丝凌乱不堪,脸上纵横交错着都是泪。她哭的十分可怜,目光一片涣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处,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   君宁拍了拍身旁的君洌寒,嘲弄道,“你老婆好像不太好,自己解决吧,本王先回去了。”   “嗯,明日离京,朕再来送你。”君洌寒说着,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飞澜身上,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第210章 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   更新时间:2013-10-18 8:47:51 本章字数:5393   “澜儿,怎么了?”他二话不说将飞澜抱入怀中,触手的温度都是冰凉的,他心里已经,用手掌抬起她的小下巴。言麺魗芈“澜儿,发生什么了?你别吓朕。”   飞澜终于回过神来,她紧咬着唇,泪珠扑簌而落。“你吓死我了,君洌寒,我以为你死了。”飞澜落了一会儿泪,又变成嚎叫大哭,哭的十分没形象。光哭也就算了,她握起粉拳,不停的捶打在君洌寒胸口。   “君洌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你怎么能丢下我?”这一刻的飞澜脆弱无助的像个小女人,或者说,在君洌寒面前,她本来就是个小女人,又单纯,又有依赖感。   她一拳拳的落在君洌寒胸口,他闷声不语,眉心却紧蹙了起来。   飞澜发泄了一通,终于冷静了下来,才发现君洌寒的不适,“你,你怎么了?”她捧起他英俊的脸庞,微弱的月光之下,看到他俊脸上都是伤,青青紫紫的,十分触目轺。   “你受伤了?还有哪里?伤的重不重?”飞澜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扯他身上的锦袍。   君洌寒却一把按住她在身上胡作非为的小手,“乱摸什么,打架哪儿有不受伤的。”   “那楚君宁呢?他怎么样?”飞澜紧张的问道,若楚君宁有个三长两短,两国开战在所难免皑。   君洌寒稍稍沉思,而后温笑道,“嗯,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不过,不许在朕面前关心其他男人,朕可是会吃醋的。”他说罢,将她从地上抱起,向一旁停着的马车内走去。   他如此说,飞澜才稍稍放心许多,只要君宁没有大碍,她便放心了。她柔软的手臂缠在他颈项,将头靠在他胸膛,只要能听到他稳重而有力的心跳,她的心就安稳了。“我是担心你,若你死了,我会和他拼命。但若他死了,我会和你一起并肩为战。”   君洌寒脚步微顿,却笑而不语。马车前,徐福海躬身挑开车帘,然后,君洌寒抱着飞澜进入马车。   回宫之后,徐福海第一时间命人将风清扬传入内殿之中,君洌寒靠坐在龙榻上,浑身上下都是伤,模样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风清扬为他诊脉之后竟是一头雾水,并没有内伤,君洌寒看似伤的很重,却都是皮外伤而已。   “怎么样?清扬,怎么不开方子?”难道是无药可救了吗?想到此,飞澜心口一阵抽痛,屋内只有她最紧张。   风清扬摇了摇头,“都是外伤,不用喝汤药,用一些金疮药便可。”他说罢,背起药箱,躬身便退了下去。   “怎么回事儿?”飞澜不解的看向床榻上的君洌寒。   “我是去打架,又不是去打仗,澜儿,是你混搅了概念。”君洌寒一副与我无关,是你太笨的神情。飞澜白他一眼,然后从一旁取来金疮药。   此时,无忧正懒懒的靠在另一侧的贵妃榻上,他今天和太傅读了一天的书,憋屈的要命。“爹,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学人家打架,真是有够无聊。”   君洌寒冷扫他一眼,明显的幸灾乐祸,真是将他惯坏了,才这么无法无天的。“今日跟着太傅读了一天的书,还不回去温习?今儿可没打算让你留宿。”   “看在你今天受伤的份儿上,不打扰你们缠绵了。”无忧利落的翻身下榻,一身月白的蟒袍,随着他的动作翩然,竟有几分飘渺的感觉。无忧的这张脸可以说是男女皆宜,若是男子便多了份刚毅,若是女子,换上一股妩媚之色,堪称倾国倾城。   无忧离开后,飞澜解开君洌寒身上的锦袍,开始为他上药,他身上的伤比想象中还要多,肌肤上几乎没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她将金疮药倒在他青紫的伤肿处,然后用手指轻轻的摊开,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有出奇的柔软,触碰在他肌肤上,却也好似若有似无的挑.拨着他的心,痒痒的,却不忍心让她停止,每一次她指尖离开肌肤之时,心口竟莫名的失落,然后等待着她另一次的触碰。   飞澜费了些力气才将他胸口和背上的伤涂好药,然后是手臂,紧接着就该是腿上了,可她刚要解开他腰间的束带,手突然顿住了,脸颊羞得绯红一片。只因,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他腰间坚硬的某物,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你,你……剩下的你自己擦药吧。”飞澜将药瓶丢给他就打算罢工了。只是未等她起身离开,手腕已被君洌寒握住。他力道很大,飞澜一个踉跄就跌入他怀中,他的身上还有金疮药淡淡的苦涩味道。   “做什么?受伤了还不老实些。”飞澜微怒着说道,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君洌寒将她抱的死死的。   他温热的手掌在她肌肤上流连,邪气的用牙齿咬着她柔嫩的面颊,“火是你点的,自然也由你来灭。”他说着,已经牵着她柔嫩的小手沿着腰身向下。   飞澜异常的乖顺,竟任由着他牵引着,抚摸上结实的肌肉,她冰凉的指尖划过他大腿内侧的肌肤,引来一阵又一阵快感。君洌寒阖起眼帘,口中溢出舒服的吟声。他享受着被她触碰的感觉,只是,刚刚沉浸其中,腿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君洌寒剑眉一蹙,睁开眼帘之时,飞澜已经笑着跑开了。   这女人,竟然在他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我今天不想,皇上还是忍一忍吧。”她含笑说道,将手中金疮药丢在君洌寒身上,“剩下的地方你自己擦药吧,我今夜陪着无忧一起睡。”   哼,害她担心的要命,哭的嗓子都沙哑了,还想让她伺候他,做梦都别想。   君洌寒无奈失笑,却并未去拿她丢过来的药瓶,眉心缓缓蹙起,手掌捂住胸膛,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君洌寒,别装了,我不会上当的。”飞澜站在一丈远的安全距离,眯着眸子看他。然而,他的神情却看似更痛苦了。   “君洌寒,你,你怎么了?”飞澜出声询问,然而,他整个身体都蜷缩到一处,还微微的颤抖着。飞澜心头一惊,迟疑的上前,伸手推了下他高大的身躯。“洌寒,你……啊!”她话音未落,已被他一把扯入怀中。   他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鼻尖与她轻轻贴合着,唇畔含着邪气的笑靥,“澜儿还是上当了。”   飞澜瞪了他一样,粉拳举起,落在他胸膛,明知他可能耍诈,却还是关心则乱。   他朗笑着擒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口。“朕不逼你,今夜留下来,我只想抱着你入睡。”   “嗯。”飞澜顺从的点了点头,脸颊埋入他胸膛,轻阖起眼帘。   君洌寒紧拥她在怀,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这是一个极轻的吻,四片唇瓣想贴,带着暧昧的气息,却与欢爱无关,他们不仅仅是恋人,还是亲人,融入血脉,生死不离。   温香软玉在怀,鼻端萦绕着淡淡幽香,催人入眠,君洌寒有些昏昏欲睡,而飞澜却突然睁开了眼帘,“洌寒,十五城的国书,你拿回来了吗?”   君洌寒微动了下身体,将脸埋在她肩窝,模糊的应了声,“别吵,睡吧。”   飞澜将他的头推开,用力的晃着他身体,“君洌寒,国书到底拿回来没有?”   被她这样一晃,他想不醒都不行了。“又在胡闹什么?”他双手攀在她肩膀。   “国书呢?”飞澜板着一张小脸,手掌摊开在他面前。   君洌寒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恍然大悟道,“哦,打架打忘了。”   “什么?忘了?”飞澜顿时气血上涌,他弄了一身伤回来,结果将最重要的事忘记了。这男人究竟长没长心啊。她正恼火着,而君洌寒居然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他手臂一揽,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向他要回来便是,睡吧,娘子,我累了。”虽然都是皮外伤,却也痛得要命,只有睡眠能麻痹疼痛。   他脸上的憔悴飞澜看在眼中,她手掌温柔的抚摸过他英俊的面庞,眸中闪过疼惜之色,“嗯,睡吧,天亮我叫你醒来。”   君洌寒唇角含笑,下巴抵在她肩窝,再次合起双眼。一夜直到天亮,清晨醒来,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他从龙榻上做起,随手扯过中衣套在身上。   “澜儿,澜儿?”他温柔低唤。   而此时,飞澜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她身着鹅黄罗衫裙,长发披肩,别有一番柔媚之态。她温声回头,莞尔一笑,正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夫君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天还早呢。”飞澜温声回道。   君洌寒起身下床,来到她身旁,从身后拥住她柔软的娇躯,“榻上少了温香软玉,倒也无心入眠。”   “那飞澜不在的时候,皇上都是如何入睡的?”飞澜微嘟红唇,故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君洌寒苦恼道,“当然是彻夜难眠。”   “皇上后宫三千佳丽,个个都等着皇上拥入怀抱,皇上又何必苦着自己。”飞澜的语调有些微嘲弄。   君洌寒温笑,却在她雪白的颈项间轻咬了一口,引得飞澜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没良心,朕可是在为你守身如玉,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朕才是?”   飞澜笑着回身,如水草般柔软的双臂缠上他颈项,“夫君想如何补偿?”说话间,她抬眸看他,眸中含着璀璨流光,像天上流动的银河,随时都要溢出来一样,而红唇微嘟,唇片嫣红,像极了诱.人采摘的红樱桃。   君洌寒心头一紧,喉咙下意识的滚动,而后毫无预兆的将她打横抱起,丢在了身后龙榻之上。   飞澜被他反锁在胸膛中,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而身上是他炙热的胸膛,滚烫坚硬的物体抵在双腿间,飞澜自然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不,不行,你该上朝了。”   “朕不管。”他执拗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话音刚落,便急切的吻住她唇片,手掌探入她裙摆之下,撕扯着她身下的亵.裤。   飞澜在他身下微弱的挣动,半推半就,两人纠缠在一起,身上衣衫半退,而殿外突然传来徐福海略微尖细的声音,“皇上,该早朝了。”他总是出现的如此不合时宜。   君洌寒正欲火焚身,脸色极为难看,语气更是不善,“滚,别来打扰朕。”   “这……皇上,满朝文武都已等候在朝堂之上。”徐福海战战兢兢的出声提醒,回答他的是君王的一声怒吼,“今日罢朝,有事启奏的两个时辰后到养心殿见架。”   “是,是,老奴遵旨。”徐福海一躬身,自然不敢再违逆圣意。他快步向离去,宫门处,小太监正躬身待命。   “师傅,皇上还未起身?这眼看着就要早朝了。”小太监焦急道。   徐福海一弹手中拂尘,嘲弄道,“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皇上今日罢朝了。”   “罢朝?咱们这位主子从登基以来,还未罢朝过。”那小太监不解道。   徐福海呵呵的笑,“你个小猴崽子懂什么,自古食色性也。皇上为淑妃罢朝,也没什么奇怪。”   此时,寝殿之内,两人正打得火热,君洌寒迫不及待的进入,几乎没什么前戏,而飞澜隐忍着疼痛,逐渐的适应他的闯入,在他一次次的进攻下,身体慢慢变得柔软湿润,顺从着他的节奏。   彼此灵肉合一,同时攀上激情的巅峰,云雨之后,飞澜伏在他胸膛,两人的长发早已纠缠在一处,她耐心的解着,可还是有些死缠在一起,根本解不开。   尝试了许多次后,飞澜的耐心终于被耗光了,神色很是不耐。而君洌寒温笑着,牵起她的小手,“结发为夫妻,缠在一起也不错。”   “那皇上就打算这样出去见你的臣子?”飞澜摇了摇手中缠在一处的发丝。   他邪气一笑,手臂缠上她柔软纤细的腰肢,“若你愿意,朕可没意见。”他温热的鼻间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颈项间,痒痒的,引来飞澜一阵低笑。笑声之后,她拔下头上金簪,将两人的发丝隔断,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入荷包之中,又将荷包放在贴身的里衣。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君洌寒拥着她起身,温声道,“澜儿,替朕更衣,今日楚君宁启程回大翰,朕去送送他。”   “嗯。”飞澜点头,起身披上外衣,“我和你一起。”   “你去做什么?”   “免得你又忘记要回国书。”飞澜回以一笑。   ……   一听说可以出宫,无忧死活都要跟着,飞澜对无忧一向言听计从,而君洌寒又管束不了他,一些小事上也有着他胡闹。   君洌寒一行人将大翰使团一路送到城外,君宁方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里吧。”   “此去只怕后会无期,保重。”君洌寒微一拱手。   君宁含笑点头,见与不见,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事他的人生中曾有过这样一段际遇,曾有过这样一个敌人,同样也是朋友。   他翻身跃下骏马,大步来到飞澜身前,唇边笑靥带着几丝俊朗邪气,“本王可以吻你一下吗?玉墨。”他想,他此生应该是最后一次唤这个名字,从此以后,连玉墨在他的生命中将彻彻底底的消失。   此话一出,君洌寒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就像四月的天气一般,刚刚还是晴空万里,顿时乌云密布。君宁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眸中的笑意越发幽深戏谑。   未等君洌寒出声,无忧抢下开了口,“喂,别得寸进尺,我娘亲岂容他人沾染。”   君宁笑意玩味,突然牵起飞澜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而后,将一碟文书放在了她掌心间,飞澜低头一看,那正是边境十五城的国书。   “父子两个一对小气鬼,一个友情吻而已。”君宁洒脱的耸肩,又道,“若他对你不好,本王的东宫随时为你留有一席之地。”   第211章 墨舞,别死   更新时间:2013-10-19 9:12:22 本章字数:5433   “父子两个一对小气鬼,一个友情吻而已。言麺魗芈”君宁洒脱的耸肩,又道,“若他对你不好,本王的东宫随时为你留有一席之地。”   “朕的女人便不劳大翰太子吵醒,太子一路走好,后会无期。”君洌寒依旧冷着脸色,一把将飞澜揽入怀中。   君宁不以为意的哼笑,而后翻身上马,他牵着马缰,低敛的目光却落在无忧身上。凝视半响后,他解下腰间玉佩,丢向无忧的方向,“十八年后,拿着它来大翰向本王提亲。”   无忧接了玉佩,仔细端详,那玉佩是上等的汉白玉,通体纯白无一丝杂质,佩身雕刻着九天飞龙,栩栩如生,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质地触手温润,可谓价值连城之物,当然,龙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利的替代。无忧错愕,大翰太子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着实让他一头雾水。“喂,这是什么?”   他拔高音量询问,而此时,君宁早已带着铁骑策马离去轹。   “爹,这是何意?”他转而向君洌寒询问。   “是镇龙玉,大翰太子想让你长大之后迎娶他女儿。”君洌寒不急不缓回道。   “她女儿长的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若长的像个丑八怪一样,我也要娶她吗?”无忧嘟着小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场景:洞房之中,他掀起红盖头,只见盖头下一张柿子饼的大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血盆大口,正娇滴滴的喊着他夫君。想至此,无忧不由得一身冷汗,连掌心间的玉佩都变得烫手了。他急忙丢给飞澜,“娘,你想替孩儿保管着吧。筠”   飞澜含笑,将镇龙玉收入怀中。而后侧头看向一旁君洌寒,只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必是早知此事,“这亲事是你应允的?怎能如此草率。无忧已经七岁了,大翰的倾城公主才刚刚足月,这年龄悬殊,只怕不合适。”   自然,年龄问题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这王子与公主,一个自负,一个高傲,无法相互包容隐忍的婚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真是杞人忧天。”君洌寒不以为意的笑,将她揽在怀中,轻描淡写的回道,“你这些顾虑,难道楚君宁想不到吗?他留下镇龙玉不过是示好之意,有了这份婚约的约束,两国便会长久的很平,待倾城公主长大成人,也是十八年后的事,若那时,无忧心有所爱,亦或者倾城公主觅得良人,再将镇龙玉完璧归赵,将婚约解除便是。”   飞澜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便点头应了,“嗯。”   “回宫吧,朝堂上那几个不安生的只怕还侯在养心殿中。”君洌寒所指自然是五部尚书。   “爹,你先回去吧,我和娘想在宫外转转。”无忧托着飞澜的手臂不放,“我想去醉仙楼吃香酥鸭,还想去梨园子听戏,还想……”   无忧喋喋不休,君洌寒蹙着剑眉看他,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和太傅读书。“去吧,今天空下的课程,明日补齐。”   “啊?”无忧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一看到那个留着羊胡子的小老头就头疼。算了,躲过一天是一天吧。   君洌寒策马先行回宫,飞澜与无忧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在皇城中漫无目的的闲逛。   “娘,你跟爹说说好不好,无忧不想跟着太傅读书,他絮絮叨叨一天的东西,无忧一个时辰就可以温习,他简直是浪费我时间。”无忧靠在飞澜肩膀,撒娇道。   飞澜失笑,宠溺的拍了下他额头,“你就是不知谦虚。”   “让爹爹教诲我也成,无忧不喜欢那个太傅。”无忧一双手臂环在飞澜腰间,继续撒娇。   飞澜将他轻拥在怀,轻柔的抚摸着他额头,“身为帝王,避免不了霸道与独断,若你爹爹来教导你,只会让你成为第二个他,而太傅辅佐三朝,是历届帝王之师,他知道什么是对你最好的,无忧,一朝天子要有容人之量,要谦虚,要懂得谨言慎行……”   “好了,好了,娘,你怎么比太傅还啰唆。”无忧嘟起小嘴,身子倾倒下来,将小脑袋枕在了飞澜腿上。   飞澜笑着,一下下抚摸着无忧的发丝。车帘被风轻轻吹开一条缝隙,这是帝都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两旁一间挨着一间的店铺,各式商品琳琅满目。   “少爷,醉仙楼就在前面了。”车外侍从出声道。   “嗯,定一间雅座,点几样特色菜。”无忧依旧悠哉的躺在母亲怀中,轻阖着眼帘,唇片轻动,对车外吩咐着。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阵,在醉仙楼前听了下来,无忧率先跳下车,挑着车帘等候飞澜下车。飞澜牵着无忧的小手,母子二人并肩走入醉仙楼中。   他们在雅座中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各式菜肴。飞澜推开窗棂,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对着那条最繁华的街道。   “娘,吃片鸭肉。”无忧用薄饼卷了鸭肉,又涂了酱递到飞澜唇片。   飞澜温温一笑,张开嘴咬住他递到嘴边的肉。   “好吃吗?”无忧献宝似的询问。   “嗯。”她含笑点头。这孩子可比君洌寒那男人贴心的多。   “那多吃点,这里的菜可比宫里御厨做的好吃多了。”无忧又夹了些菜放在飞澜碗碟中。   她淡淡摇头,唇边含着温和的笑,“这里的菜倒也不比御厨做的好吃,只是,御厨不会做这样油腻的东西,何况,你天天吃宫中的饭菜,做的再好吃,也该吃腻了。这就像风景一样,再美的景致,看多了也有腻的时候。”   无忧一副了然的模样,点头道,“难怪爹的后宫养那么多的女人,是不是因为再美的女人也有看腻的时候?”   飞澜瞪了他一眼,这臭小子真是人小鬼大,“也许吧,人都有审美疲劳的时候。”   无忧低头吃菜,小嘴巴塞得满满的,还在嘀咕着,“再美也是皮囊,吹了灯还不是一样。只要是我爱的女人,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飞澜失笑,唇边却含着一丝苦涩。身为父母,君洌寒可以给他天下,她可以呵护他成长,然后,他们却无法左右他的感情。飞澜只希望,无忧的情路不会像她一样艰辛。   飞澜并不饿,也没什么食欲,无忧坐在桌旁如风卷残云般吃着桌上食物,而飞澜则懒懒的靠在床边,随意的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片乌云飘过,带来丝丝细雨,路上行人纷纷穿上斗笠,或者撑起雨伞。这雨来的急,一个书画摊前,男子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书画,却还是避免不了一些被雨淋湿。那男子有些微的懊恼,自己也淋了雨。一个纤弱的女子一直跟在他身后,她手中撑着油纸伞,腹部凸起,身体有些笨重,却固执的跟着那男子的步履移动,不舍不弃。   飞澜一直蹙着眉心,那女子清秀的脸对她来说是极陌生的,可是,那个英俊的男人确是再熟悉不过,那个人是君墨舞,他一身青色粗布长衫,似乎消瘦了许多,但双眸却炯炯有神。看得出,他似乎过得很好。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无忧的小脸凑过来,当看到君墨舞时,脸色顿时浓重,飞身向楼下跑去,上一次君墨舞虽然逃脱了,但他一直都是朝廷的通缉犯。   “无忧,回来!”飞澜出声道,却并没有阻止住无忧的脚步,她即刻起身,追随而去。   她走出醉仙楼才发现君墨舞已经坐着一辆简陋的马车离开了,而无忧施展轻功,正一路追随在其后。   “无忧!”飞澜大声呼喊,生怕他惹出什么麻烦。何况,君墨舞现在是什么状况还不明确,以无忧的伸手根本不是君墨舞的对手。   而无忧明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施展轻功飞上了君墨舞的马车,抽出手中短刃逼在那女子颈项间。“墨舞,救我!”那女子颤声呼喊。   坐在前面赶车的君墨舞突然勒住缰绳,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一把挑开了车帘,只见无忧正勒着女子的脖颈,他用了些力道,那女子被勒的喘不上气,吓得一张小脸惨白,“墨舞,墨舞救我,我好怕……”   “佩儿别怕。”君墨舞出声安慰,俊脸上染了一层凝重,担忧的目光落在无忧身上,“中州王想做什么就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无忧冷然一笑,利刃贴上佩儿的肌肤,“这么担心?看来她是世子的女人才是。”   君墨舞负手而立,嘲弄一笑,豫南王府被抄家灭门,他也早已不是什么世子了,只不过是一个通缉犯而已。“对,她的确是我的女人,但她和这一切无关,你放开她,我任由你处置。”   “本王自认不是世子的对手,若放了她,本王又有什么筹码来钳制世子呢?”无忧唇边笑靥邪魅,微笑的弧度与君洌寒可谓如出一辙,冷魅而危险。   君墨舞冷漠不语,暗中思量如何才能将佩儿毫发无伤的救出,而正是此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润的女声,“无忧,将人放开。”   “娘!”无忧拉长了音调,却并未将匕首从佩儿颈项上移开。   君墨舞转身来到飞澜身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忧伤而沉重,“飞澜,佩儿是无辜的,让他放开佩儿,我随你们回去。”   “嗯。”飞澜点头应了,然而,未等她开口,佩儿的声音便扬了起来,“墨舞,不要,你不能跟他们入宫,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墨舞,你别死……”佩儿哭喊着,然后牙关一咬,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脖颈撞上无忧手中利刃。   “佩儿!”君墨舞大惊失色,双眼血红,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好在无忧手疾眼快,及时抽出了手中利刃,佩儿雪白的颈项只划开一条不深的血痕,并未割伤血管。   “佩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怀着孩子,你死了我怎么办?”君墨舞心疼的将她拥在怀中,温热的手掌捂在她脖颈上的伤口,鲜血还是顺着他指缝不停的流淌出来。   “看看你做的好事!”飞澜瞪了无忧一眼,又道,“还不去帮忙。”   “我怎么知道她这样不要命的撞上来。”无忧压低声嘀咕着,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无忧挑开月白衣摆,蹲身在佩儿身前,指尖搭上她脉络,而后查看了下她伤口,“没什么大碍,就是割破了皮肉。”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丢给君墨舞,“这个给她涂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止血了。”他说罢,退开几分,他可不想月白的锦袍上沾染不相干女人的血迹。   “墨舞,别担心,我没事,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金疮药涂在伤口上痛的厉害,佩儿却不停的安慰着君墨舞。而君墨舞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飞澜无奈的一叹,而后开口道,“君墨舞,你去驾车吧,我和无忧照顾她。”   “好。”君墨舞应着,将佩儿小心翼翼的放入飞澜怀中,而后跳到车前,甩开马鞭,车辆飞快的向郊外而去,马车虽然速度极快,却行驶的十分平稳,飞澜淡淡失笑,没想到君墨舞还有车夫的钳制。   佩儿的头轻靠在飞澜身上,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一张小脸极是苍白,唇角却含着温柔的笑意,“原来,你,你就是飞澜。”   “你认识我娘亲?”无忧不解的询问。   佩儿极轻的摇了摇头,她虽是一身粗布裙子,容貌清秀,称不得美貌,却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温润,言语间也看得出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民女一介村姑,怎会识得万千荣宠于一身的淑妃娘娘,娘娘真的很美。”   她含笑说着,眸中无半分嫉妒,反而是一种欣赏与赞美。   飞澜淡淡的回以一笑,“是君墨舞和你提起我的吗?”   “不,他对宫内的人和事绝口不提,是他受伤昏迷的时候喊过娘娘的名字,我看得出他念着你的时候,很伤心。或许,这就是爱而不得吧。”佩儿低声呢喃,眸中的光晕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飞澜温笑,回道,“他现在爱的是你。”   “但愿如此吧,很多事,佩儿不愿强求。”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飞澜微凉的手臂,“娘娘,您放过墨舞吧,他早已无心朝堂之争,他一直随佩儿住在郊外偏僻的村落中,娘娘,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佩儿不想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啊。”佩儿哽咽着,冰凉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   一旁,无忧冷哼一声,“君墨舞企图弑君谋反,死在他手上的圣朝勇士不可计数,难道他们就没有父母妻儿吗?君墨舞不过是罪有应得。”   他的话让佩儿心口一痛,泪落得更凶了,“难道他真的罪无可恕吗?”   “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别听他胡说,童言无忌。”飞澜出声安慰。可无忧句句在情在理,他说话的神情和语调哪里像个孩子。   佩儿阖起眼泪,沉默无声,但泪珠依旧顺着睫毛不停的滴落下来。   马车驶入帝都郊外一个偏僻的村落,村子在山脚下,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猎户。马车最终停在一个小院落前,小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内是三间茅草屋,稍稍有些陈旧。   “佩儿,你还好吗?”君墨舞挑开车帘,快步将佩儿抱入茅草屋内。   飞澜与无忧紧随着走了进去,屋内陈设更是简陋的很,自古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飞澜几乎无法想象君墨舞是如何在这里安然度日的。   “佩儿别怕,我这就去找大夫。”君墨舞起身便要离开,却听一旁无忧漫不经心道。   “这山野大夫难道会比本王医术高明吗?本王说了她没事就一定没事。”   飞澜看君墨舞一脸的不知所措,出声道,“放心吧,无忧师承风清扬,这点儿小伤他会处理。”   “嗯,谢谢,谢谢你们。”君墨舞这才放下心,在佩儿床边坐下来,紧紧的抓住他冰凉的小手。   面对此等状况,飞澜不语,无忧随意耸肩,心想:没什么好谢的,那女人本来就是他弄伤的。   “既然她没事,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吧。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若引来御林军围剿村庄,你女人与孩子只怕也无法保全。”   第212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更新时间:2013-10-20 8:48:35 本章字数:5324   “既然她没事,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吧。言麺魗芈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若引来御林军围剿村庄,你女人与孩子只怕也无法保全。”   君墨舞迟缓的抬起眼眸,目光落在无忧身上,若有似无的叹息之后,他苦笑道,“本王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怎么可能真的可以躲避一辈子呢。”   “世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那么就请吧。”无忧冷声回道。   君墨舞温柔的为佩儿盖好了被子,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宽厚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她凸起的腹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让这个孩子陪着你,你就再也不会孤单。”   佩儿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她无助的摇头,泪珠扑簌而落,“不,墨舞,我不要你死……你不能丢下我们,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会看着我们带孩子出世,墨舞……轹”   君墨舞眸底擎着泪雾,他的手掌温柔的抚摸过她流泪的脸,笑着回道,“每个人都必须为他曾经犯过的错负责,我也不能逃避。对不起,佩儿,我失约了,不能与你白头偕老,如果有来生……”   “不,我不要来生。”佩儿失控的从床上坐起来,双臂紧紧的抱住君墨舞,将头埋入他胸膛中,失声痛哭,好像他只要一离开,就真的是生离死别了。   飞澜看不得这般的场景,她与君洌寒无数次的离别,每一次都历历在目,好似发生在昨天一样,己所不欲忽施于人,她自然不忍心拆散这一对有情人,那样太残忍筻。   “无忧,我们走吧。”她牵住无忧的小手,就要向外走。而无忧却突然甩开她的手,义正言辞道,“他是朝廷的通缉犯,我要抓他回去。”   “无忧,得饶人处且饶人。”飞澜沉声道。   “可他害死了很多人,已不可饶恕。”无忧反驳。   飞啦无奈叹息,“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已经改过了。”   “那是妇人之仁,爹说过,一劳永逸,斩草除根。”无忧剑眉冷挑,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霜雪。   一旁,君墨舞心口一惊,下意识的将佩儿拥紧。斩草除根!难道他们连无辜的佩儿和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吗?是的,那不就是君洌寒处事的风格吗。   “飞澜,我是罪有应得,可是,佩儿和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求你,放过她们母子。”君墨舞卑微的低下了头,出声恳请着。依君洌寒对飞澜的疼宠,也只有她可以维护佩儿母子。   飞澜短暂的沉默,因为她再考虑要如何说服无忧那小鬼对遇见君墨舞的事三缄其口。然而,她的沉默却让君墨舞误解为她并不想帮忙。的确,他也曾伤害过她,他又有什么理由祈求她的饶恕。   “如果,如果一定要斩草除根,就拿掉佩儿腹中的孩子吧,难道连佩儿的命也不能留下吗?”   飞澜淡淡摇头,刚要开口,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君夫子,我听隔壁王婶说看到佩儿受伤了,给她带了些伤药,还抓了几幅安胎药,这女人第一胎可要格外小心。”   床上的佩儿慌忙抹掉脸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接过那妇人递来的篮子,“谢谢刘嫂,一点小伤而已,不打紧。”   “不碍事就好,你自个儿小心些,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下次进城卖画,就别跟着了。”刘嫂说罢,又看向一旁君墨舞,脸上堆满了笑,“君夫子,你送给我家小山的书,他天天都看着呢,这孩子现在可懂事多了,还是你教导有方。”   “是小山孺子可教。”君墨舞含笑应承。   “你家里有客人?看这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可真漂亮,城里的孩子就是跟我们乡下的不一样。”刘嫂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无忧。而无忧一直傲慢的扬着下巴,对此十分不屑一顾。   “哦,是我城里的亲戚。”君墨舞胡乱的回应,不过,若真的算起来,无忧与飞澜的确是他的亲戚,他与君洌寒就是堂兄弟。无忧当换他一声堂叔才是,然而,皇室无情,亲生父子,亲手手足都可以刀兵相见,何况其他。   “既然你家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君夫子,我家小山还要你多费心呢。”刘嫂笑着起身,那小山也是十分懂礼,向君墨舞深鞠躬,而后才随着母亲离开。   “你在这里做夫子?”飞澜有些错愕的询问。   君墨舞点头,“我来这里之前,村子里没有学堂,后来我买了一些书,在村头的柳树下叫村子里的孩子读书,久而久之,这里的村民都叫我夫子。不教书的时候,我会画一些字画到集市上去卖,维持生计。”   “堂堂豫南王世子,会甘心窝在这个偏僻的村落中教书吗?”无忧一副挑衅的语气,当然,他的疑虑也并非毫无道理。   君墨舞嘲弄一笑,“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比权势更重要,你的父皇比我更懂得这一点。”他说着,目光下意识的扫过飞澜。   “我带你们去看看我教书的地方吧。”君墨舞起身,打算引他们离开,而佩儿似乎看得懂他的心思,死死的抓着他一片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别怕,佩儿,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他低头,在佩儿额头落下深深的一吻。   君墨舞将他们带到村口的柳树下,已近傍晚,天色昏暗,这里自然没有孩童温书。他负手站在树下,下巴微扬着,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到清晨孩童朗朗读书声,他在这里的日子,是他此生最平静,也是最幸福的时光,在这里,他遇见了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女子,那就是佩儿,而排在第一的,永远是慕容飞澜,那个骄傲的,坚韧的女子。   “将我们带出来,就是怕牵连佩儿吗?看来你真的很爱她。”飞澜温声开口,她想,君墨舞能有这样的结局,也是上天的一种眷顾。   君墨舞微眯着眸子,目光些微的涣散着,半响后,才缓缓回忆起来,“那一天我将你掠走,很快,君洌寒就追了过来,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打斗中,被他挑断了右手手筋。”   “那你……”飞澜的目光落在君墨舞右手上,却看不出丝毫异状。   君墨舞动了下右手,虽然手筋已经接上了,但此生都无法握剑。“写字绘画,握筷子都无大碍。”不过,他无法用力拉开弓箭,以至于在这靠山吃山的村落中,他不能靠打猎为生,只能卖一些字画维持生计。   “我逃到山中,可君洌寒的御林军还是穷追不舍,我知道,他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的,就想中州王所说,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滚落在到山坡下,就在穷途末路之时,我遇到了上山采药的佩儿,她将我救下来,并以身涉嫌,为我引开了追兵。她将我带回了家中,为我疗伤,是她救回了我的命。”   “然后你以身相许?”无忧很不是适宜的插了一句。   飞澜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又立即嘘声。   君墨舞低头,苦笑,而后缓缓继续道,“就在我养伤的期间,永安王和我的父王先后被当今皇上斩首。”   他说至此,飞澜大惊,侧头看向身旁无忧,无忧一脸肃然,小拳头紧握着。那段时间她被楚君宁掠到大翰,并不知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她突然了然,难怪无忧不肯放过君墨舞,原来他与君洌寒之间有杀父之仇,留下君墨舞,的确是隐患,难保他不会找君洌寒报仇。   “佩儿是孤儿,而我也变成了无家可归之人,起初也谈不上爱,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彼此取暖,之后的很多事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不过,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佩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单纯善良,知书达理,她敏感细致,会轻易看穿我的心思,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说着,转身看向飞澜,他的目光是温润的,而温润中又带着一丝苦涩。   “飞澜,你能懂得吗?对于我来说,你就像遥不可及的梦,而佩儿却是真实的存在,我可以拥抱她,触及到她温暖的体温。”   飞澜沉默不语,但她想,她是懂得的。   而一旁无忧却十分不屑的哼哼了声,好在君墨舞没有抱他娘亲,否则,他家老子能把他双手双脚的筋都挑断,之后丢到海里喂鱼。   接下来,君墨舞没在说话,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三人间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以及不远处隐约传来孩童的欢笑声。   君墨舞喜欢这里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这里远离皇权争夺,远离尘世喧嚣,与他成长的环境天壤之别,只有在这里,心灵才能寻求到一份平静。即便是飞澜都想留下来,安安静静的渡过残生。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吧。   “飞澜,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未想过再卷入这场朝堂之争,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只想和佩儿在这里安稳的渡过一声。”君墨舞叹息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无忧蹙起剑眉,侧身挡在飞澜面前,他娘亲太心软,很容易被人利用。   君墨舞似乎并不在意,若不是遇见了佩儿,他如今早已是个死人了,这段快乐的时光对于他来说,就好像偷来的一样,他早已不畏惧死亡。“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的手根本无法拿兵刃,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对手,我可以跟你们走,飞澜,我只求你放过佩儿和孩子,让所有的恩恩怨怨到此为止吧,别再伤其无辜。”   飞澜叹息,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当个乡村夫子,或许会比作世子更快乐,君墨舞,希望你可能得到幸福。”飞澜温笑着说道。   “你,愿意相信我?”君墨舞多少有些意外。   飞澜的笑很淡,却十分真诚,“君墨舞,我愿意给你信任,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永远不要踏入朝堂是非之中。”   君墨舞难得挑起唇角,回以一笑,凝重道,“我君墨舞在此起誓,此生留在村落之中,永不卷入朝堂是非,有皇室之人的地方,我退避三舍。”   飞澜仰头看向树梢,她轻阖起眼帘,感受着风声徐徐,享受这村落的平静。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就此留下来。   “无忧,我们走吧。”她牵起无忧的小手。他试图甩开,无奈,飞澜握的紧。   “娘!”无忧不满的唤了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那就听我的。我们走吧。”飞澜回眸,含笑对君墨舞点了点头,然后,牵着无忧离开。   “娘,你真的相信他吗?如果这只是他的拖延之计,我们今日便是放虎归山,他日必招来祸患。”无忧眨着一双大眼问道。   飞澜眸光清澈,回道,“我相信佩儿,相信这个充满温情的村落,我只希望,君墨舞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飞澜母子二人离开后,君墨舞独自回家,推门而入,只见佩儿正跪在菩萨面前,虔诚的祈求着。   “佩儿,怎么跪在这里?”君墨舞大步上前,将佩儿从地上抱起,拥在怀里。“你腹中还有孩子呢,怎么如此不小心。”   佩儿用双臂缠上他颈项,伏在他胸膛大哭起来,“墨舞,你回来了,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们母子了,对不对?”   “嗯。”君墨舞点头,他也是对自己说,再也不会离开。   佩儿哭了一会儿,许是哭累了,才止了声,嘤嘤的询问,“墨舞,你,真的愿意放弃过往,留在这里陪我过一辈子吗?你的雄心壮志,你的杀父之仇,统统可以放下吗?”   君墨舞若有似无的叹,眸底酝酿着深沉的流光,拥有权力并不等于就能拥有快乐,他的野心早已随着这些变故而烟消云散。至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他还是一个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找君洌寒报仇。可是,他现在有了佩儿,很快,他就要做爹爹了。即便他侥幸杀了君洌寒,那么,君无忧会放过他,放过他的孩子吗?   “都过去了,佩儿,从今以后,我只是君墨舞,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亲。若父王在天之灵,他也会赞同我的决定。”   “墨舞。”佩儿拥着他,喜极而泣。   ……   入夜,夏夜无风,闷得人心慌。广阳殿内四处都放了冰块,借以祛热。   飞澜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纱衣,手中羽扇不停的摇晃着。   “娘娘,奴婢备了一碗冰糖山楂羹,御医说有解暑祛热的功效,您尝一尝。”侍女将一碗羹汤端了上来。   “放在一旁吧。”飞澜随口吩咐着,她心慌意乱的缘由不仅仅是因为天气,还有君墨舞之事。无忧与君洌寒父子情深,那臭小子究竟会不会守口如瓶,她不敢肯定。若无忧和盘托出,君洌寒只怕要派兵围剿,那村落的平静必然要被打破,君墨舞若死,只怕佩儿母子也不会独活,这一家三条性命,压在她心上,沉甸甸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外殿,隐约传来宫人跪拜的声音,是君洌寒回来了。   飞澜随手扯过外袍套在身上,并迎了出去。“夫君今日回来的早了许多。”   “少了你那位表哥兴风作浪,朕的确省心了不少。”君洌寒随口回道,并自然的伸出手掌牵起她的小手。   飞澜不语,眸色淡落了几分。如今,豫南王已除,顾氏的势力也被他连根拔除,虽然顾非凡至今流.亡在外,对他已不再是威胁。   君洌寒在软榻上坐了下来,飞澜跟随着,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杯温茶递给他。“夫君喝茶。”   “今日这么乖巧?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放心,无论澜儿做错了什么,朕都会无条件的原谅你。”君洌寒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浅饮一口,并笑着说道。只是,他明显话中有话。   飞澜拂袖坐在他身旁,微挑眉梢,“皇上此话何意?”   第213章 封后   更新时间:2013-10-21 9:33:12 本章字数:5501   飞澜拂袖坐在他身旁,微挑眉梢,“皇上此话何意?”   他将茶盏轻放下,手掌抚摸过她鬓角的发丝,“澜儿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飞澜抿唇而笑,看来君墨舞之事是隐瞒不住了。“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   “你与无忧单独在外,朕自然不会放心,便命暗卫远远的跟着,虽然听不到你们都说了什么,但朕的暗卫看的清楚,那个人就是君墨舞。”君洌寒出声解释。   飞澜担忧的蹙起眉心,问道,“那皇上可愿放过君墨舞一命?轹”   君洌寒敛起笑,居然直截了当的回了两个字,“不愿。”   飞澜淡漠不语,有些不解的凝视着他,只听他缓缓解释,“就凭他试图染指你这一条,朕便不能放过他。”   “我与君墨舞之间清清白白,皇上何苦揪着不放,难道皇上从未信任过飞澜?”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脸上的神采渐渐淡落酩。   君洌寒知道惹恼了她,他笑着,将她扯入怀中,唇暧昧的贴在她面颊的肌肤,伴随着薄唇轻动,他的唇若有似无的划过她莹润般滑嫩的肌肤,“朕自然信得过你。”   “那皇上可愿将命交给飞澜?”她眉梢轻佻,两指已掐住君洌寒咽喉。   而他神色不变,微扬起下巴,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朕信你,你下不去手的。”   飞澜冷哼了声,两指撤下他脖颈,嘀咕了句,“无趣。”而后便要起身退出他胸膛,而他缠在她腰肢间的手臂收的更紧了。   “朕信你,但朕信不过君墨舞,朕处死了豫南王,没有人敢保证,君墨舞可以放下杀父之仇,留下他,只怕要留下祸根。”   飞澜自然明白君洌寒的顾虑,可是,她想给君墨舞一个重生的机会。“可是,我愿意相信他。洌寒,如果你见到过那个宁静的村落,见到过毫无心急的佩儿,你一定也愿意留下来,那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远离血腥,可以净化心灵的地方。”   君洌寒失笑,“将一个郊外小村,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还不是让朕放过君墨舞。可是,朕顺了你的心,你可否会顺朕的意?”   飞澜面颊微红,一般情况下君洌寒这句话都是求欢的信号,她羞怯的将头轻靠在他胸膛,只等着他将她抱入寝殿。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她等了很久,他依然端坐在原位,飞澜心脏狂跳的厉害,难道他打算在这里要她吗?   她睫毛不停的颤动,抬眸偷偷的看向他,而后毫无意外的撞上他的目光,那一双幽深褐眸含满玩味之色。“脸怎么这么红?澜儿在想什么?”   “我,我没有。”飞澜懊恼的摇头,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上究竟想让飞澜如何顺你的心意?”飞澜低声问道。   君洌寒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认真道,“朕想封你为后。”   飞澜咬唇,侧头避开他的目光,“你知道飞澜不想。”让天下女人趋之若鹜的后位,飞澜对此却是不屑一顾。皇后是六宫之主,若她做了皇后,势必要统领后宫,到时她要面临的局面便是替他管理后宫的这群莺莺燕燕,飞澜自认没有容人之量,她的丈夫只能归她一人所有。   “封后之后,你才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澜儿,是我贪心,曾经,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又想要一个身份,澜儿,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守护你,真的这样为难吗?”君洌寒的话语中有几分伤感。   飞澜将头轻靠在他肩上,有几分不忍,身为九五之尊,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却向她索要一份承诺,这份情谊,她又如何能辜负。“嗯。”飞澜淡淡的点头,如此便算作应了。   君洌寒唇角缓缓的上扬,他压低了头,擒住她柔软的唇片,深吻起来。飞澜柔软的手臂逐渐环住他颈项,扬着下巴回应着他的吻,很快,两人便都是气喘吁吁。君洌寒突然的离开她的唇,凝视着她的目光中燃烧着***的火焰。   他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寝殿内而去。厚重的床幔层层落下,两具滚烫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疯狂的从对方身上索取,碍人的衣物一件件被扬到地上,红绡幔帐,青烟袅袅,明黄的龙榻上,一对人儿缠绵的融为一体,旖旎之色溢出一室的温暖,浅浅的吟偶之声,让人脸红心跳。   “澜儿,澜儿……”他暧昧的呢喃着她的名字,他融入她柔软温热的身子,在她馨香的躯体上疯狂的掠夺,她就像一滩水一样,任由着他欲所欲求,三千青丝缠绕在彼此赤.裸的身体上,更是春.色无边。   他在她体内宣泄,身下的小女人就好像水妖一样,吸干了他所有的气力,她急促的娇喘着,指尖随意的环绕着他的发丝,“夫君,你好重呢,压得人家喘不过气。”她的气息吞吐在他颈间肌肤之上,痒痒的,似挑.逗一般,而她语调更是呢哝软语,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他的指尖擒住她小巧的下巴,邪气道,“一次就想将朕打发了?哪儿有这么轻松的事。”他说着,竟再次分开她双.腿。   “不要了,好累啊。”飞澜无力的躲闪,与他闹做一团,幔帐之内,不时的传来女子的娇笑声,而她终究还是没逃脱他的魔掌,被他再次吃干抹净。   又是一番索取后,飞澜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阖起双眼,昏昏欲睡。而在她身旁,君洌寒却披衣下床,向殿外而去。养心殿还堆积着未看完的奏折,他想无时无刻都和飞澜腻在一起,可是,他毕竟不是昏君。   推门而出,只见徐福海躬身站在殿外,“皇上,御林军已经在宫外待命,何时出发还请皇上示下。”   “罢了,放他一条生路吧。”君洌寒一叹,他既承诺了飞澜,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皇上此番放过世子,只怕是放虎归山啊。”徐福海忧心忡忡道。   君洌寒剑眉轻锁,不急不缓吩咐,“命几个身手好的暗卫监视在村落附近,若他肯安分守己,便让他安稳度日,若他有任何异动,杀无赦。”   “老奴领命。”徐福海一俯首,快步退了下去。   ……   封后的诏书很快诏告天下,虽然也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但君洌寒向来一意孤行,如今,庄氏大势已去,豫南王全族流放,顾氏一族斩杀殆尽,朝堂之上,再无势力能与君洌寒抗衡,如今,他可谓真真正正的一国之君。君洌寒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将圣朝掌控在手,让它变为自己的天下。   封后之日选在圣朝历六月初六,日子一日日临近,礼部和内务府忙的不可开交,后内无人不知,这位皇后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真真是皇帝的心尖。   飞澜倒是变得越发闲适,每日大多的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傍晚等无忧从上书房读书归来,入夜,等君洌寒回来一同入眠。晚膳的之时,偶尔会三口人一起度过,君洌寒与无忧常常因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吵吵闹闹,飞澜反而觉得日子真实了许多。   晨起后,飞澜刚刚在侍女的服侍下梳妆,徐福海便带领着一队小太监进入广阳殿。“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徐福海直接跪地扣头,这礼倒是不小。   “徐总管请起,您老这大礼,飞澜可承受不起。”   “娘娘可是万金之躯,天下女子的表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徐福海笑着恭维。   飞澜笑意温润,命宫女赐坐。“老奴谢过娘娘。”徐福海一拱手,而后在小宫女端来的凳子上坐下。   “徐总管一大早来我宫中,不会只为了贺喜吧。”飞澜不温不火的问道。   “老奴自然是替皇上办差来的。”徐福海一摆拂尘,殿外的小太监一个个躬身而入,没人手中都端着个大托盘,盘中盛放着夺目的衣物首饰,为首的自然是凤冠与凤袍。   “这是内务府为娘娘赶制出来的凤袍,请娘娘试试是否合身,若娘娘不喜欢,再让内务府的绣娘们更改,皇上吩咐过,一定要让娘娘满意为止。”徐福海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堆着笑。   飞澜对这些奢华之物一向不放在心上,凤冠上的夜明珠再大,也不过是个装饰之物罢了。“先放着吧,我稍后再试,公公可是大忙人,这等小事,怎可烦劳您。”   “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先行告退,若有何事,娘娘尽管传唤老奴便是。”徐福海起身,微微一拜后,带着人退出广阳殿。   那件凤袍就一直摆放在原位,飞澜连动都没有动过,直到无忧回来,死缠烂打要看她穿凤袍,飞澜才拿起了那件艳红的袍子。触手的感觉出奇的柔软,质地是上好的蚕丝,颜色红的招摇刺目,而袍子上绣着金色的凤凰,凤凰浴火,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泽,若是放在阳光下看,更是璀璨夺目,想必这丝线中是混合了金丝才有这样的效果。这一件凤袍,可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娘,我还重来没看你穿过红色的衣服呢。就让我看看吗,一眼也成。”无忧是打算耍赖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   飞澜无奈,只好拖了外袍,将那件夺目的凤袍披在了身上,她肌肤莹白似雪,而凤袍艳红似火,这一红一白,分外妖娆绝魅。飞澜站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连她自己都不敢认,那个一身华丽,双颊绯红的女子,真的是她吗?   “娘,你好美啊。”无忧惊叹道。   “少贫嘴。”飞澜娇嗔了句,刚要将凤袍脱下来,此时,君洌寒已从殿外步入。   “爹,你看娘穿凤袍是不是很美?”无忧扑入君洌寒怀抱,扯着他来到飞澜面前。   君洌寒低头看着她,根本移不开视线,唇边的笑意加深,眸底一片暖意,“嗯,的确很美。”   “皇上也来取笑飞澜。”她笑着摇头,伸手要脱下来,手腕却突然被君洌寒握住,他依旧看着她,双眸想要喷出火来。   “无忧,朕将兵书落在养心殿了,你去替朕取来。”君洌寒突然对一旁无忧道。   “啊?哦!”无忧的反应有些迟钝,什么兵书那么重要,偏要拿到广阳殿来。他虽不解,却也没有违逆父亲的意思,自然,七岁的孩童是看不懂君洌寒此时眼中燃烧正盛的欲.望,他自然要将这小鬼支开。   无忧走后,飞澜同样不解的询问,“皇上将无忧支开做什么?”   君洌寒温笑,手臂已经缠上她柔软的腰肢,“澜儿既然看得出朕是故意将他支开,怎么想不到朕想做什么呢,嗯?”   飞澜与他对视片刻,而后恍然大悟,脸颊瞬时烧红,“你,别这样,青天白日的。”   “澜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他的手掌抚摸着她莹白如玉的面颊,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游走,“这件凤袍是朕给你的嫁衣,在大翰之时,我们的婚礼筹备的仓促,就当是朕补给你的,喜欢吗?”   “嗯。”飞澜淡淡点头,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身上的凤袍,若这是君洌寒补给她的嫁衣,意义就不同了。“谢谢。”她又淡淡道。   君洌寒拥着她,目光温温的落在铜镜上,镜中一男一女,一道明黄,一袭艳红,男子俊美,女子妩媚,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澜儿,你觉得幸福吗?”他温声询问。   “嗯。”飞澜点头,唇边一直含着暖暖的笑。   “我也是。”君洌寒低声呢喃着,唇已经落在她颈间雪白的肌肤之上,薄凉的唇一片片的吻过她如丝绸般滑腻的肌肤,最后停留在锁骨处,他用舌尖轻轻舔舐,连她肌肤的味道都是香甜的。   飞澜口中发出一声低吟,意识开始逐渐涣散,两人拥在一处,忘乎所以的拥吻,她身上凤袍很快脱落到脚下。君洌寒拥吻着她,一步步向床榻边移动,而正是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无忧的声音,“爹,养心殿那么多的兵书,你究竟让我找那一本?”伴随着他声音而来的,是碰的一声推门声。   君洌寒与飞澜贴合在一处的身体即刻分开,她慌乱的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而那件褪掉的凤袍却是来不及再穿上了。   “以后进门前让宫人通报一声,入宫多久了,连这点规矩都没学会。”君洌寒的语气有些冲,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这种事被打断,谁都不会舒服,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真该考虑看看,是不是应该将这小鬼送走。   “我进我娘亲的房间,还通报什么,谁知道你们将我支开是要亲热,早知道我就不进来了。”无忧嘟着小嘴,他还一副委屈的模样。   “太傅这几日都教了什么?朕好些日子没有靠你功课了,跟朕去养心殿。”君洌寒起身,握住他的手腕便想殿外走。   “娘。”无忧可怜兮兮的回头看向飞澜,一副求救的模样。他老子心情不爽的时候,常常会借着考问功课的由头来体罚他。并且,一定会把他问道无言以对为止。无忧虽聪慧,却终究是孩子,每每此时,他都会暗暗祈祷自己快点儿长大。   飞澜摇头失笑,温声道,“我去煮碗绿豆汤,一会儿给你送到养心殿。”   “娘亲最好了,你快一点来哦。”无忧即刻又换上一张笑脸,飞澜就是他的附身符,只要有她在,君洌寒是绝对无法体罚无忧的。而无忧自然也知晓这一点,所以,这对母子一直将他吃的死死的。   飞澜的绿豆汤端到广阳殿时,无忧正在受罚,他嘟着小嘴,正在低头抄书,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甘愿。见到飞澜,他即刻将手中毛笔丢掉,扑入飞澜怀中。   “娘,爹爹又虐待无忧,你一定要惩罚他。”   “那罚他和你一起喝绿豆汤,可好?”飞澜笑意温柔,将羹汤放在桌案之上,父子二人一人一份。君洌寒与无忧低头看了眼绿豆汤,而又异口同声道:“你偏心。”   ————免费广告时段————   第214章 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更新时间:2013-10-22 9:31:56 本章字数:5330   “那罚他和你一起喝绿豆汤,可好?”飞澜笑意温柔,将羹汤放在桌案之上,父子二人一人一份。君洌寒与无忧低头看了眼绿豆汤,而又异口同声道:“你偏心。”   这两碗绿豆汤本是一起熬成的,只是,放了不同的小作料,君洌寒的那碗放了块状的冰糖,天气炎热的盛夏自然是要消暑的,然而,君洌寒最不喜欢吃的就是冰糖。而无忧那碗中加了桂花瓣与蜂蜜,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放些营养的东西,而无忧恰恰最讨厌蜂蜜的味道。   “娘,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吗。我要和爹那碗。”无忧伸出指头,指了下君洌寒面前那碗。   “正好换换。”君洌寒点头赞同。   “不许换。”飞澜目光扫过父子二人,最后落在无忧身上,“你挑食的毛病太严重,必须改掉。轹”   “他挑食跟朕有什么关系。”君洌寒不满的出声,干嘛要一同虐待他的胃。   “养不教父之过,你身为父亲必须以身作则。”   父子二人端起面前的绿豆汤,那表情难看到极点,好像是让他们和穿肠毒药一样。趁着飞澜泡茶的功夫,父子二人十分心有灵犀的交换了汤碗箫。   无忧一边喝着掺了冰糖的甜汤,一面嘀咕道,“爹,你当初是看上她什么?美貌吗?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人,又没有女子的温柔,现在还变得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那你呢?又喜欢她什么,不是长大了还想娶她吗?”君洌寒笑着问道。   无忧蹙着小眉头,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就是喜欢,好像也没有理由。”   君洌寒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爱上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有时候,只是一瞬间她就轻而易举占据了你的心,然后,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将她从心中去处。”   无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君宁丢给他的那块镇龙玉,十八年后,还真是好遥远的事啊,以至于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曲折,甚至追悔莫及。   六月初六,吉日吉时,是正式册封的日子,飞澜一身艳红的凤袍,头上是赤金凤冠,凤凰口中含着一颗耀眼的明珠,即便是朗朗晴空之下,仍散发着夺目的光华。   君洌寒牵着飞澜的手,一步步走上白玉石阶,接受文武百官与后宫嫔妃的朝拜,他与她并肩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下众生,终于有一天,他们可以携手站在人生的最巅峰。自古高处不胜寒,有了飞澜,从此,他再也不怕孤单。   入夜后,广阳殿内出奇的安静,君洌寒屏退了所有宫人,这样特殊的日子,他不想任何人打扰他们。而且,不仅仅是今日,他也吩咐过,日后,任何嫔妃不许踏入广阳殿半步,飞澜不喜喧闹,何况,女人多了是非也多,他不愿她为琐事而烦心。   新房内,入眼四处都是一片红彤彤的,飞澜坐在床榻边,扬着小脸看他,而他就站在她身前,手掌轻拖着她下巴,褐眸中的笑都要溢出来一样。   “看了这么多年,师兄都看不腻吗?”飞澜轻笑着说道。他对她的称呼很多,高兴的时候唤一声:夫君,不高兴的时候,便生硬的唤他:皇上,若是极度不高兴,就直呼大名:君洌寒,偶尔心血来潮还是会柔柔的道一句:师兄。   当然,只要她不是冷漠的,忧伤的看着他,君洌寒并不在乎她叫他什么。   “澜儿,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他半跪在她身前,牵起她如玉般温软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深情的吻着。从相遇那一天开始,他们经历的是整整的十个年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能用来等待呢,他等着她长大,等着她成长,等着她来到他身边。   飞澜仍是淡淡的笑着,略带着几丝戏谑道,“有多久呢?我们相识也不过十年而已。”   “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决定,此生,我若为皇,你必为后。只是,这一等却是十年。”君洌寒的手臂缓缓移上她腰肢,轻轻的解开她腰间束带。   昏黄的烛光之下,飞澜面颊绯红如云,更平添了一种妩媚之美。她并没有反抗,顺从着他褪去她身上的凤袍,露出内力水粉的贴身纱衣。她顽皮的晃动着脑袋,头上风光与流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东西好重,压得我头都痛了。”   君洌寒失笑,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来放在一旁,“你啊,真不是享福的命,我看那些王侯家的贵妇恨不得在身上镶金带银。”   飞澜玩味一笑,倾身靠在了床榻之上,眨眼道,“师兄的国库也不富裕,还是省省吧。我看后宫的嫔妃也该学学节俭,你后宫的开销都可以养活一城的百姓了。”   君洌寒扣住她纤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说了算。”   “皇上真打算将后宫交给我?”飞澜痴痴一笑,她自知不是个会管家的人。   “朕都是你的,朕的一切都属于你。”君洌寒勾唇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着,低头凝视着她清澈的眸子,唇边笑靥更深了。“澜儿,谢谢你。”   飞澜笑意盈盈,柔软的双臂环住他腰肢,无辜的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出生入死,谢谢你让我懂得如何去爱,谢谢你给了我无忧,谢谢……谢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他话音缓缓落下,吻也随后落了下来,衣衫裙带尽褪,赤.裸的肌肤相贴,忘情的缠绵在一处。   一夜的索取无度,翌日清晨,君洌寒起身上朝之时,飞澜还在沉睡,他悄悄下床更衣,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才推门而出。   院内安静极了,夏日的清晨连风都没有,殿门外只有徐福海一人守夜,见君洌寒推门而出,急忙躬身跪拜,“老奴参见皇上。”   “嗯,五更天了吧,摆驾乾清宫。”君洌寒看了眼天色,而后吩咐道。   “遵旨。”徐福海低声回着,却并未挪动脚步,欲言又止。   君洌寒淡扫他一眼,“什么事?说吧。”   “皇贵妃娘娘在殿外已经跪了整整一夜,老奴实在是劝不动。”徐福海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对这位皇贵妃的态度一直不明朗,虽然不再临幸,但曾经权倾一时的宫妃一个个都被除掉或流放,而这位皇贵妃却一直安稳的住在长乐宫中,吃穿用度与曾经无异。徐福海虽为帝王心腹,也有些拿不准该用和态度对待这位皇贵妃娘娘。   君洌寒忽而顿住脚步,剑眉一挑,“怎么才来通报?”   “是皇贵妃娘娘不许奴才们通报,她说昨夜是皇上与皇后大婚之夜,决不可打扰,她便在广阳殿外跪了一整夜。”徐福海原原本本的回答。   “人还在?”   “是。”徐福海躬身回着,只见帝王快步向殿外而去,他急忙跟随。   红漆大门缓缓开启,一身明黄的君洌寒缓步而出。彼端,石阶上跪着一个娇弱的女子,夏夜露重,她身上染了一层潮湿的雾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雾蒙蒙的,双眸含泪,看起来越发让人心疼。   “臣妾瑜琳参见皇上。”瑜琳俯身一拜,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跪了整整一夜,她身体都是僵硬的,尚未站稳,身子便倾泻了下去。“啊!”她惊魂未定的失声呼喊,然而,想象中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却并未发生,反而落入了一具温暖的胸膛。   君洌寒利落的将她抱在怀中,低头凝视着她,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的确让人不忍苛责,他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有什么事不能让侍从通传,一定要跪在这里?”   瑜琳失落的摇了摇头,泪珠缓缓的落了下来,她抿着唇,唇角含着一丝苦涩,“没什么,臣妾只是很心痛,以为跪上一夜,腿痛了,心就会麻木的。”   君洌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傻瓜,腿痛是腿痛,心痛是心痛,怎能混为一谈,让风清扬来给你瞧瞧,别憋出病来。”   瑜琳脸色晦暗,微微一拜,“臣妾谢过皇上。”   “朕要上朝了,还有别的事吗?”君洌寒松开手臂,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出胸膛。   瑜琳站在原地,身子有些摇晃,虚弱的好似风一吹就能将她吹倒一样,而君洌寒却没有丝毫要搀扶的意思,反倒是一旁徐福海察言观色,忙伸出手臂搀扶住瑜琳,并温声提醒,“娘娘娇贵之躯,要担心身子才是。”   “徐福海,送皇贵妃回宫吧,朕也该摆驾乾清宫了。”君洌寒吩咐完,抬步便要离开,而此时,瑜琳再次开口将他唤住。   “有事?”君洌寒回身看向她,褐眸不带一丝情绪。   瑜琳神色黯然,凄凄道,“很快便是太皇太后忌辰了。”   君洌寒沉默的凝视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三日后是太皇太后庄氏的忌日,礼部早已开始着手准备,这一点他自然无需她来提醒。   “恳请皇上带臣妾一同前往,臣妾生前承蒙太皇太后庇护,想在她死后尽一份心意。”瑜琳继续道。   “你跪在这里一整夜,就是为了和朕说这个?”他实在有些猜不透瑜琳的心思,她与皇祖母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如今人死了,反而缅怀起来了?   瑜琳说罢,竟然再次屈膝跪倒在地,“皇上若是不允诺,臣妾宁愿在此长跪不起。”   君洌寒俯瞰她半响,若有所思,之后才点头允诺,她跪在哪里他并不关心,但他是决不能让瑜琳跪在飞澜的门外,虽然他对瑜琳已经没有了别的心思,但在飞澜的眼中,瑜琳仍是他的旧爱,她夹在他和飞澜之间,总是个导火线。   离开广阳殿,瑜琳在侍女幼兰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长乐宫而去。   “娘娘,您何哭委屈自己,不过是去皇陵祭拜,皇上难道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你吗?”幼兰不解的问道。   瑜琳一笑,笑的有点儿冷,也有点儿渗人。“按照祖制,之后皇后才能陪着帝王祭拜皇陵,若六宫午后,才能轮上后宫嫔妃。何况,在皇上眼中,我一直是他和慕容飞澜之间的阻碍,所以,即便是很简单的请求,只要我和慕容飞澜出现在一处,他都会有所顾忌。”   幼兰顿时豁然开朗,“所以娘娘才上演一场苦肉计让皇上无法拒绝。”   瑜琳冷扫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倒是不笨。”   “娘娘折煞奴婢了,与娘娘相比,奴婢愚笨之极。”幼兰恭维。   瑜琳虽然脸色憔悴,却看似心情大好,继而问道,“刘锦呢?”   “已经在娘娘宫中等候了,他还不是随传随到,早已被娘娘吃的死死的。”幼兰低声窃笑。   瑜琳冷冷的哼了声,这一次,眸中没了喜色。   长乐宫中,瑜琳屏退了殿内所有宫人,并吩咐幼兰寸步不离的守在殿外。她姿态妩媚的半躺在贵妃榻上,出声道,“还不出来吗?难道要本宫亲自请你出来。”   她话音落后,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他身上穿着御林军侍卫的衣服,显然是要避人耳目。他来到瑜琳面前,缓慢的抬起头,晃动的光影落在他侧脸之上,此人正是刘锦,君洌寒的心腹。   “娘娘急着招微臣来,不知所谓何事?”刘锦躬身询问。   瑜琳放肆的笑着,而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   “微臣不敢。”刘锦高大的身体一僵,屈膝跪倒在她面前,再次重复,“君臣有别,微臣不敢。”   瑜琳仍是在笑,笑的越发嘲弄,“不敢什么?本宫的床你不是已经上过了,刘锦,皇帝的女人滋味如何?”   刘锦跪在地上,整个人都不敢动了。他一向是憨厚的男人,心计不多,否则也不会中了瑜琳的圈套,分明是瑜琳对他下了药,两人才发生了不伦的关系,但瑜琳即便失宠,也是帝王的女人,还是身份尊贵的皇贵妃,染着娘娘,若此事传出去,皇上非将他满门抄斩不可。如此,他虽是受害者,却也只能委曲求全。   他不怕死,可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全族的性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他不敢冒险,只能一次次的屈从。好在瑜琳不过是从他那里拿银子,她在宫中四处打点花销很大,以至于她想刘锦索要的数量一次比一次多。刘锦虽然身居高位,却是个清水衙门,为了满足瑜琳,他连祖田都变卖了,可这分明就是个无底洞,他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这些日子,他已经开始将儿女秘密遣送到乡下,以求抱住刘氏一门血脉。   他的迟疑明显惹恼了刘锦,她的话语变得犀利,“还不过来?若你再如此,本宫可要喊人了。本宫殿外的宫人若是冲进来,本宫便说你传入宫中,意图染指本宫,这满门抄斩的大罪,你可承受得起?”瑜琳俯下身,用手掌轻托起刘锦的下巴,冷魅的大笑。   刘锦无奈,只能顺从的起身,坐在了她身旁。他虽然一直心存侥幸,但纸包不住火,大错已经铸成,他终究难逃死罪,不过是早晚而已。“娘娘不要再愚弄微臣,微臣承受不起。”   瑜琳低魅的笑,指尖已经轻车熟路的探入他胸口的锦袍,并肆意的在他胸口挑.逗着。刘锦虽然不及君洌寒俊美无韬,但也算是个相貌不错的男人,何况,她是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君洌寒既然无法满足她,她便去找别的男人,其实,瑜琳这样的心思,多少是存了报复的,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她伤的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娘娘,别这样。”刘锦一把抓住瑜琳的手。   她笑意盈盈,另一只手却向泥鳅一样滑入他身下,灵巧的手在他双腿间逗弄着,刘锦是正常的男人,自然经不起她一番引.诱,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君洌寒一样的定力。   第215章 用鲜血证明   更新时间:2013-10-23 8:53:48 本章字数:5359   她笑意盈盈,另一只手却向泥鳅一样滑入他身下,灵巧的手在他双腿间逗弄着,刘锦是正常的男人,自然经不起她一番引.诱,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君洌寒一样的定力。   “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本宫,嗯?”瑜琳的唇贴在他颈间,红唇嘟起,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肌肤上。   “微臣不敢。”刘锦一直僵硬着身子。   瑜琳笑出声来,随手挑拨了下长发,“还在说谎,你动硬了呢,是不是很想本宫?很想要本宫?”   “娘娘,您高抬贵手,放过微臣吧。”刘锦吓得不轻,身子一番,扑通一声滚倒在贵妃榻下轹。   瑜琳笑看着他,缓缓起身,同时退下了身上单薄的纱衣,身上只剩一间遮体的肚兜,莹白如玉的肌肤都赤.裸的呈现在刘锦面前,他更是慌张,气息跪在她面前,头都不敢抬,“娘娘……”   话刚出口,瑜琳的指尖已经覆盖在他唇上,“嘘,别出声,让本宫好好伺候你,告诉本宫,我和你家中的妻妾相比,如何?”   “娘娘金枝玉叶,微臣家中的妻妾不过乌合之众,如何能与娘娘相提并论。”刘锦战战兢兢回道,下一刻,瑜琳整个身子都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地篑。   她嬉笑着,动手解开刘锦身下的亵裤,将已经僵.硬滚烫之物释放出来,“原来将军喜欢在地上做啊,那本宫成全你便是。其实,本宫也觉得这样更刺激。”她说罢,已经分.开.双.腿,跨在他腰间。   “嗯啊~~”瑜琳口中发出一阵呻.吟,骑在他身上,开始缓慢的律动。而刘锦躺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任由她在身上肆意而为。   瑜琳是只懂自己享受的女人,她要够了舒服了,便会从刘锦身上爬下来,重新披上纱衣,坐回贵妃榻上,优雅的饮茶,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这种情况下,刘锦基本都没有得到宣泄。   “还不起来,难道还想本宫继续伺候你?”瑜琳不冷不热道。   刘锦慌张的穿戴整齐,重新跪在她脚下,低头沉默。   “你看看你,一副吃瘪的模样,放心,本宫这次没打算想你要银子。”瑜琳不屑的冷哼,她最看不起他的就是那副窝囊的样子,她爱君洌寒身上的霸气,可她再也没有从第二个男人身上找到过那一种感觉,即便是同样出身尊贵的君灏南都不曾有过。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刘锦闷声问道。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不过是要你帮我一个小忙而已。”瑜琳笑着,手掌轻轻搭在他肩头。她刚刚可是给了他甜头的,现在自然也要索取回报。亦如前几次,她在向他伸手要钱之前,都先将身子给他,这样,他们也两不相欠。   “微臣洗耳恭听。”刘锦回道,但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是御林军统领,到皇陵祭奠那日,本宫想带几个护卫进入皇陵,因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瑜琳不急不缓道。   刘锦大惊,他虽不知瑜琳要带何人进入皇陵,却也猜得到绝非善类,一但皇上或皇后娘娘有半分损伤,他便是圣朝的罪人。“此事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你一个臣子和皇帝的女人翻云覆雨,这就可以吗?刘锦,你好好想想吧,若本宫将此时告诉皇上,他会如何处置与你?本宫可不怕死,就是不知道你一家老小怕不怕。听说,你的妾室刚刚给你添了一个儿子?哼,他还真是生不逢时啊。”   想到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刘锦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下了狠心,而后从地上站起,“尊贵的皇贵妃娘娘,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好啊,本宫可不怕。”瑜琳疯狂的笑,但下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刘锦竟然放肆的吻住了她,沉重的身躯将她整个压在贵妃榻上。   “既然要死,死前不好好快活一番,岂不白活一世,你说得对,皇上的女人的确滋味不同。”他疯狂的一把撕开瑜琳身上的纱衣,蛮横的掰开她双腿,挺.身.而.入。   “啊!”瑜琳尖叫一声,她虽激烈的挣扎,但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让她根本无法挣脱。而她自然是不敢呼喊的,只能默默忍受。他发疯一般的在她身体中冲撞,弄得她很痛,却也只能哭泣,撕咬。   发泄之后,刘锦拂袖而去,瑜琳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将撕的破烂的衣裙重新套在身上,从君洌寒抛弃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用过的抹布一样,任人丢弃蹂躏。所以,她一定要报仇,她得不到的东西,慕容飞澜也休想得到。   太皇太后庄氏忌辰那一日,天阴沉沉的,晨起后便飘起了细碎的雨丝,但阴霾的天气并未影响祭奠皇陵,君洌寒终究是至孝之人。   华丽的马车内,无忧靠在飞澜怀中,半阖着眼帘,一副懒散的模样。昨夜读书到深夜,一大早就被小太监唤了起来,穿衣洗漱时还闭着眼睛,都是宫女太监伺候着。   “书也不是一天能读完的,下次早些睡。”飞澜心疼的抚摸着他额头。无忧闭着眼睛,随手指了下坐在对面的君洌寒,“都是他,每天都考我功课,差点儿没把我烤胡了,士可杀不可辱,下次坚决不能被他考住。”   飞澜无语,冷冷的瞪了君洌寒一眼,明显是责备的意思。   而坐在对面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随意耸肩,“养不教父之过,朕可是为他好。”   “难道皇爷爷当初也是这么对你的?”无忧的眼睛终于嵌开了一条缝,目光还是惺忪懒散的。   君洌寒闻言,褐眸不由得深沉了几分,他年幼的时候,父皇对他很疼爱,却也很苛刻,无论任何事,他都要求他做到完美无瑕。可当时的君洌寒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又一次他练武受了很重的伤,尚未痊愈,先皇就要求他继续练功,他哭着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如此对他?当时,先皇痛惜的对他说:洌寒,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受伤了就给你喘息的机会,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脆弱,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守护住你想要的一切。   如今的无忧,显然是幸运的,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没有皇权之争,双手绝不会沾染亲人的鲜血。并且,他会做最好的父亲,为他扫平所有的障碍。   “娘,你看爹都不出声,明显心虚。”那一面,无忧居然还得便宜卖乖。   无忧年幼无知,但飞澜却看得出君洌寒眼眸中暗淡的光晕,她轻敲了下无忧额头,温笑道,“以后你就会懂了,你爹爹很疼你呢。”   无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起身坐到君洌寒身边,将头靠在父亲肩膀上。   皇陵中安葬着历代先皇、皇后与和身份尊贵的嫔妃,飞澜想,等他与君洌寒百年之后,也会安葬在这里,并且葬在一处,无论生死,都不离不弃。   他们按照皇族的礼仪祭拜了庄氏之后,因为天气不好,他们也并未打算逗留,只是在内殿中小坐,而正是此时,大太监徐福海匆匆走进来,躬身道,“回禀皇上,皇贵妃刚刚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摔断了腿,伤势很严重。”   君洌寒眸色冷了几分,低斥道,“那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发生这种事?”皇贵妃在皇陵中摔伤,传出去还不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皇上要不要去看看?”徐福海试探的询问,皇贵妃瑜琳受伤后,一直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君洌寒没有回答,反而目光探寻的看向飞澜,只见她浅浅一笑,回道,“去看看她吧,御医都没有跟出来,也不知拖到回宫诊治,伤口会不会恶化。”   “朕去去便回。”君洌寒起身,随着徐福海向殿外而去。   他走后,飞澜百无聊赖的坐在椅榻上看书,似乎想起什么,对一旁侍女道,“无忧呢?又跑到哪里去了?”   “会娘娘,王爷说想在皇陵中四处转转,可否要奴婢找王爷回来?”侍女出声询问。   “嗯。”飞澜点了点头,过不了多久便回宫了,那小鬼也不知道又疯跑到哪里去。   侍女依着吩咐走出内殿,殿门缓缓合起,空旷的大殿之内徒留飞澜一人,她倒也随意,依旧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书册,是一本札记,君洌寒不允许她再看兵书,她殿内的书籍便都换成了诗词札记一类的东西。   原本是无风的夏日,却突然刮来一阵劲风,窗棂被吹得噼啪作响,飞澜下意识的起身来到窗边,伸手将窗棂合起,殿内恢复了一贯的静默。然而,当她再次回身时,身后已经多了一个负手而立的男人。他正定睛看着她,唇边含着一抹冷邪的笑。   “飞澜,多日不见,为兄甚为想念呢。”   “顾非凡?是你。”飞澜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与曾经不同,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儿,脸色也是不正常的苍白,唇角一直含着邪肆的笑,有几分渗人,但那双幽深的眸子,已经有种润泽的光芒,他还是那个她最熟悉的亲人,她的表哥。   顾非凡的目光在飞澜身上流连,她一身华美的凤袍,刺得他双眼生疼,“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飞澜,他有那么好吗?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你,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他将你当做工具一样替他收服河山,他甚至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无情的伤害了你,飞澜,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与顾非凡自幼一同长大,他们非常了解彼此,所以,他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恰好的刺在飞澜心上。   “够了,你别说了。”飞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自然没有忘记,她也根本无法忘记,君洌寒的确曾深深的伤害过她,那些伤害像刀割一样在她心口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可是,她依然爱着他,他也深爱她,那些伤害被浓烈的爱掩埋。   “怎么?我说道你痛处了吗?飞澜,你就那么信任他?他可以伤害你一次,也可以伤害你第二次,第三次。”顾非凡冷笑着,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并随手翻了下她看过的书册,“你现在看这种无趣的东西?看来他是想将你当做温顺的猫咪来养,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你。”   飞澜看着他,静静的笑,“表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者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所向披靡的将军是父亲对我的期翼,塞北战神是君洌寒对我的嘱托,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我早就过怕了,你知道吗?每一次杀人之后,鲜血迸溅在身上的感觉都让我恶心。可是,表哥,你还是在逼我。”   顾非凡剑眉轻蹙着,语气柔和了许多,“如果我说,只要得到你,我就放弃争夺,你愿意来到我身边吗?”   飞澜摇头,苦笑着,“表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为了权力,你一次又一次将我拱手相让。而君洌寒,他的确伤害了我,可是,每一次,他都用鲜血很生命向我证明,我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飞澜,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君洌寒也不愿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从我懂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默默的守护你长大,你对我笑的时候,我的世界都晴朗了,而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被你牵动情绪,飞澜,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飞澜……”   “不要再说了。”飞澜清清冷冷的打断他,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从不否认,在那些年少单纯的时光中,顾非凡对她的感情并没有掺杂一丝杂质,他是真心的疼爱着她。可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他变得不再像他,他更喜欢权利和俯瞰众生的感觉,他不甘于屈居人下,他甚至忘记了身为臣子的本分。他们再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开始越走越远。   “如果表哥来此只是为了和我叙旧,那么大可不必了。皇陵四周都是皇上的人,如果落在他手中,表哥只怕要落得和豫南王同样的下场。”   而对于她的话,顾非凡似乎并不在意,“澜儿多虑了,我既然能毫发无伤的来到你面前,自然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只不过,你的宝贝儿子会不会安全,我就不好说了。”他说完,将腰间佩剑放在桌案之上,那柄宝剑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光泽,正是无忧随身携带的‘月光剑’。   “无忧?你将他怎么了?”飞澜的情绪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她的无忧,就是她的命。   “他很好,见到我也格外亲切,一直不停的叫着表舅舅,当初我将他困在丞相府时,我们的关系就很融洽。”顾非凡笑的越发得意,只要无忧在他手中,他就等于抓住了飞澜的软肋。   正是此时,殿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是刚刚离去的侍女回来了。顾非凡冷扫了眼殿外,而后不急不缓道,“看来我该离开了,如果想见你的宝贝儿子,今夜子时,将军府不见不散。”他说罢,顺着窗子,飞身跃出。   嘎吱一声殿门轻响,侍女推门而入,对飞澜盈盈一拜,“回禀皇后娘娘,王爷似乎不在殿内,奴婢已经差人去皇陵寻找,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飞澜站在窗前静默不语,侍女的话完全在她意料之内,无忧既然已落入顾非凡手中,侍女又怎么可能找到他呢。半响的沉默后,她缓缓回身,对侍女道,“告诉皇上,我去将军府找无忧了,如果,我无法回来,请他将无忧抚养成人。”她语气微顿,美眸敛起一丝寒意,“还有,他身边有奸细。”   “娘娘!”飞澜话中意思,让侍女懵懵懂懂,但未等她反应过来,飞澜已经飞身而出,转眼便没有踪迹。   将军府中,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过,但飞澜明白,这里早已被顾非凡控制了。难怪天罗地网都抓不到他,原来他竟是躲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   今天先这样,明天加更哦,正文将在明天或者后天结束,谢谢亲们陪着水水走到最后,亲们要继续支持水的新文哦,耐你们~~   第216章 看着她死去,却无能为力   更新时间:2013-10-24 8:40:42 本章字数:7493   将军府中,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过,但飞澜明白,这里早已被顾非凡控制了。难怪天罗地网都抓不到他,原来他竟是躲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飞澜轻叩了几下漆黑大门,门缓缓开启,露出侍从年轻的脸,恭敬道,“皇后娘娘有请,主人在园中等候已久。”   飞澜亦不理会,径直向园中走去,尚未走进,便听到园中传来袅袅的丝竹管弦之声,还有女子天籁般的歌声。   飞澜一步步走进,手掌合十,发出清脆的响声,“表哥好兴致,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顾非凡放下手中酒杯,盈笑回道,“表妹多虑了,我是不会死的。君洌寒想抓到我,似乎也没那么容易。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了吗?不到最后一刻,永远无法决定胜负。轹”   飞澜冷笑不语,目光淡淡落在一旁的永河身上,只见她微俯身,对飞澜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烦劳公主挂牵。”飞澜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而后直截了当的问道,“无忧呢?”   顾非凡微一摆手,将众人屏退,很快,偌大的园中变为一片寂静,徒留飞澜与顾非凡两人。他含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急什么,先喝杯茶润润喉,我们也许久没有叙旧过。翮”   飞澜淡漠的靠近,在桌旁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动面前的茶杯。顾非凡温润一笑,眸中闪过一丝邪魅,“怎么,怕我在茶中下毒吗?”   飞澜轻抬了眸子,性子泛泛,“表哥若想下毒有很多方法,偷偷摸摸并不是你的风格。我并非担心茶中有毒,而是我儿子还在你手中,身为母亲,我暂时没有心情与你品茶叙旧。”   顾非凡朗笑,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原本甘甜的美酒,此时竟莫名变得苦涩了。“绕来绕去,你不过就是想见无忧一面,好,我成全你。”他说罢,双掌轻轻一拍,很快,无忧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拖了上来,他身体瘫软着,显然是重了迷.药之类的东西,身体提不起半分力气,只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娘。”他口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唤声。   “无忧!”飞澜顿时变了脸色,慌张的来到无忧面前,一把将他扯入怀中。双手捧起他苍白的小脸,心疼道,“无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如果顾非凡伤了无忧,她真的会和他拼命。   无忧淡淡的摇了下头,非常吃力的牵动了下唇角,“我很好,对,对不起。”   飞澜眸中酝酿出一层水雾,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她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无忧的小脸,“说什么傻话,无忧,别怕,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无忧坚定的点了点头。   “想要没事,就看你怎么做了。”一旁顾非凡的声音突然传来。飞澜回头,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她知道这一次顾非凡是不会放过她的。   顾非凡起身来到她面前,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冷魅而笑,“我想要什么你是知道的。飞澜,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我也明白,你并不想困在宫中做一只金丝雀,我们浪迹天涯,好吗?”   飞澜沉默许久,而后淡淡的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好,既然做不到,那你就别想要你的儿子了。”顾非凡冷声道。   飞澜一笑,竟丝毫没有惧意,“表哥不是早就预料到结果了吗?若你只想要无忧的命,早就动手了,何必多此一举将飞澜骗到这里。你针对的只是我而已。”   “你果然聪明,只可惜,上天一向是公平的,自古聪明美貌的女人,没有一个活的长久。”   飞澜低低的笑,清澈的目光迎向他,淡淡询问,“表哥是想要飞澜死吗?”原来,这才是顾非凡的目的,他得不到,所以也见不得君洌寒拥有。   他笑而不语,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在飞澜面前,冷眯着眸子看她,“我不想你死,可是,我更不愿你活在君洌寒身边。”   “如果我不吃呢?你就这样笃定我会任由你摆布吗?”飞澜冷冷的对视着他。   “我的好表妹,我自然会给你选择。”顾非凡唇边的笑让飞澜觉得有几分渗人,而后只听他又道,“这颗冰火丹,服下去之后,会让人或者冰与火的煎熬之中,一会儿觉得烈火焚身,一会又冷的如置冰雪,一定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然后,像花朵一样,在痛苦的折磨中满满枯萎死去。”   飞澜蹲跪在无忧身边,只听顾非凡说着,心中已升腾起寒意。她紧紧的抱着无忧,明显感觉到无忧在她怀中发颤。   顾非凡再次将红色的药丸摊开在她面前,“你若不肯服下,那我只好命人给无忧灌下去了。”他笑着,目光幽幽落在无忧的身上,“这孩子当真是讨喜呢,我真是舍不得让他死,要怪就只能怪他命不好,偏偏做了君洌寒的儿子。”   飞澜冷笑,拿起他掌心间的药丸,“你知道无忧是我的软肋,只要以他为要挟,我是一定会屈从的。好,我如你心愿。”她话落后,目光幽幽的扫过无忧,他紧抿着唇,眸中都是泪,却不停的对她摇头。   “不要,娘亲,不要吃。”   飞澜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这时间所有的母亲都愿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她自然也不会例外,只要她的无忧好好的,她宁愿付出生命。她收回目光后,毫不犹豫的将药吞了下去。   “飞澜!”顾非凡同样一惊,他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可是根本来不及。他的手臂僵硬在半空,怒吼着,“慕容飞澜!君洌寒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他。”   飞澜笑着笑着,泪珠就落了下来,“他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我爱他,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爱一个人,就是不求回报的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可是表哥,你真的爱过我吗?”   顾非凡仰头朝天大笑,“飞澜,爱的反面就是恨,爱而不得,那么,我只有毁灭。”他说罢,一摆手肆意侍从放开无忧。“你们走吧,飞澜,剩下的时光,一定要好好度过。”   拖着无忧的侍卫突然松开了手,无忧失去支撑,身体软趴趴的向一旁倒去,好在飞澜及时出手抱住他,将他拥在怀中。   “娘,你为什么要替无忧吃下毒药,无忧不怕死的。”他痛哭不止,小脸上纵横交错着泪痕。   飞澜温柔的抹掉他脸颊上的泪,她也哭了,但唇角却浅浅的扬着,“无忧,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付出哪怕赔上性命,也是值得的。如果有一天你爱上那样一个人,你就会懂得。”   飞澜将无忧从地上抱起,一步步向府外走去,身后逐渐变得安静,微风穿透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让心灵变得十分宁静。她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历尽千辛,命运还是不肯放过她。   走出将军府大门,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正是君洌寒带着人马赶来,他勒住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澜儿,无忧怎么了?”他将无忧从她怀中接过来,护在胸膛之中。   飞澜淡淡的牵动唇角,回道,“他没事,只是中了迷.香,等药效过了就会好的。”   君洌寒点点头,知觉飞澜的神色不对,无忧更是哭的厉害。他心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跟朕回宫吧。”他一手抱着无忧,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飞澜。   他策马离去,而御林军随后便将将军府搜了个底儿朝天,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顾非凡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早已逃之夭夭。   广阳殿中,无忧安静的躺在龙榻上,风清扬半跪在床前,两指搭在他脉络,半响后,起身向君洌寒回道,“王爷只是中了迷.香,并无大碍,微臣开赴方子,服药后很快便可好转。”   “嗯。”君洌寒点头,而后一挑衣摆坐在无忧床边,将孩子冰凉的小手护在掌心,“是不是吓坏了,是朕的疏忽,以后爹爹会无时无刻守在你身边。”   无忧哭的很厉害,眼泪怎么都擦不干,他两只小手紧抓住君洌寒,哽咽道,“爹,是无忧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君洌寒剑眉紧锁。   未等无忧开口,飞澜先行说道,“让无忧歇着吧,我们先出去。”她牵着君洌寒,一同步出寝殿。   离开无忧的屋子,君洌寒顿住脚步,手掌按在她肩头,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飞澜抿了下唇,短暂的思考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无忧绝不可能守口如瓶,更何况,她很快就会毒发,这根本瞒不住,让他早有准备也好。“是顾非凡掠走了无忧。”   “然后呢?”顾非凡三个字,让君洌寒神色也凝重起来,若是他做的,那便不可能只是下迷.药这么简单了。   很短的沉默后,飞澜突然伸臂紧紧的抱他,身体紧贴着他胸膛,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这样融入他身体之中,从此不再分离。“顾非凡,他逼我服了冰火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一震,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回抱着她。   “洌寒,我们是不是本就不该在一起?”她再次开口,声音微微的哽咽。   “别说傻话。”他的手掌揉着她的头,声音微不可闻的轻颤着。   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飞澜的声音都带着苦涩,“那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捉弄我们?我以为幸福就在眼前了,可是,命运却在一瞬间让我回到原点,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厮守终身,明明如此渺小的愿望却变得遥不可及。”   “可以的,我们一定不会被分开。澜儿,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解决之法。”君洌寒温声安慰着,可是,他心中却是空洞的,他根本一点把握也没有。   飞澜在他怀中哭了好一阵,好像要诉尽所有的委屈,君洌寒任由她在怀中哭泣,泪水几乎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袍。   “别哭了,哭坏了眼睛,朕该心疼了。”他温柔的托起她的小脸,温软的唇轻轻的吻在她眼帘,“陪朕去御花园坐坐吧,昨日经过荷塘的时候,朕见满池的荷花都开了。”   “嗯。”飞澜默默点头,下一刻,已被君洌寒打横抱起,一路向御花园中走去。   君洌寒抱着她坐在莲池旁凸起的岩石上,六月时节,荷花开的正盛,阵阵幽香顺着微风飘散开来。“这里,好美啊。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飞澜低低的呢喃。   君洌寒一笑,“澜儿的眼中只有宫外广阔的蓝天与草原,自然忽略了这一池幽莲。它们一直努力的绽放着,终于等来了着红颜一笑。”   飞澜的双臂缠在他颈项,娇声一笑,“夫君是想嘲笑飞澜……”   “嘘!”未等她将话说完,他如玉的指尖紧压在了她唇上,含笑的褐眸温润的凝望着她。   “怎么了?”飞澜不解询问。   君洌寒一笑,“别说话,因为我想吻你了。”他的唇轻轻落下来,贴上她嘟起的唇瓣,舌试探的进入她檀口中,与她的小舌紧密纠缠在一起,飞澜合起眼帘,关闭了一弯璀璨,乖顺的回应着他的吻,真希望这样就可以融入彼此的生命。   半响后,他喘息着放开她,但唇片依旧与她贴合着,鼻尖贴着鼻尖,竟是如何都舍不得放手。这一刻,他们都自欺欺人的想要忘记顾非凡的存在,这样就不会有冰火丹,不会有生离死别,他们永远都不会被分开。   “澜儿,再也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不知道你哭的时候,我有多心疼。”   飞澜眨了几下眼帘,忽而破涕为笑,“夫君的情话真肉麻呢,可是……飞澜很欢喜。”她牵起他的手,将冰凉的脸颊贴上他温热的掌心。   “夫君,我有些困倦了。”她低低的的呢喃道。   “那就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君洌寒拥着她,轻哄着。   飞澜是真的很累,也很困,靠在他怀中,没多久就真的睡熟了。最后,还是君洌寒将她抱回宫中。   宽大的床榻上,飞澜安静的沉睡着。一旁的风清扬正在为她诊脉,他白皙的面庞覆了一层凝重,抬头看向身侧的君洌寒,叹息着摇了摇头。   “连你都没有办法吗?”君洌寒道。   “此毒极为罕见,微臣也只是在一本医术上看到过,上面只简单的记载了毒性和发作后的症状,并未提及解毒之事,微臣只能先用一些解毒的药物给娘娘先服下,至于能不能压制住毒性,并未可知。”风清扬虽是医术高明的医者,却不能解世间百毒,没有人比他更希望飞澜好起来,可是,这一次他的确是无能为力。   君洌寒高大的身子跌坐在椅凳上,单手撑住头,掩盖住他此时的脆弱无力。半响后,他将手拿来,俊颜又是一片沉稳之色,“皇陵内外早已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别说是一个人,即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顾非凡是如何轻而易举混入皇陵中,还将无忧掠走的?”   风清扬有片刻震惊,“皇上是怀疑御林军中有顾非凡的内应?”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君洌寒眸中浮起一丝阴狠,而后对殿外吩咐道,“将刘锦给朕叫来。”   君洌寒话音刚落,只见徐福海匆匆由殿外而来,扑通跪倒在君洌寒面前,神色异常难看,颤抖的回道,“回禀皇上,刘将军,刘将军在府中自尽而亡。”   “什么?”风清扬大惊失色。而君洌寒剑眉一挑,脸色也沉了下来,深思半响后,对徐福海摆了摆手。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命人暗中监视刘府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即刻回禀。”   徐福海领命退下,待他离去后,风清扬出声询问,“皇上觉得此事是刘将军所为,还是,他只是个替罪羔羊?”   “在京城中,想要不动声色杀了刘锦,并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并不容易。他定然是做了对不起朕的事,愧疚而自尽。”   “皇上对刘锦有再造之恩,这些年他也是为皇上出生入死,即便他犯了错,只要和盘托出,皇上未必不会原谅他。”风清扬依旧不解。   君洌寒冷哼一声,拂袖而起,眸色极寒。对于刘锦的背叛,他的确的恼火了。“只怕他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害怕满门抄斩,才宁可一死,掩藏所有的秘密。”   风清扬心下一寒,这样的君洌寒,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此时一身明黄的男人凛冽的就像嗜血的猛兽,随时会伸出利爪了结一些鲜活的生命。而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帝王,可以比猛兽更可怕,更凶残。   风清扬鼓起勇气,才发颤的出声询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刘锦的家人?”   “让朕再想想吧。”君洌寒一叹,周身冷冽的之前稍稍收敛几分。他恼火的不仅仅是刘锦的背叛,还是因为他的背叛而牵连到飞澜。刘锦是他的心腹,他明明知道飞澜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却还是伤害了她。   ……   君洌寒并没有想到,飞澜身上的毒会发作的那么快,当夜,她便毒发了。   广阳殿内点燃烧了无数个火盆,飞澜冷的时候,浑身不停的打斗,发丝上都好似染了一层霜雪。她双臂环胸,躲在床角中,双唇不停的颤抖着,“你,你出去,我不想要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每一个女人都想将最美好的一面留给心上人,飞澜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   “说什么傻话。”君洌寒心疼的将她拥在怀中,可是他温热的胸膛却无法给她温暖,飞澜窝在他怀中,仍不停的颤抖着。   “澜儿,别怕,不会有事的。”他手臂一样,厚重的幔帐遮住了床榻内一切。君洌寒低头吻上她,手掌开始在她身体上游走,并掀开她裙摆,指尖顺着她双腿间探入……如果这样的方式都无法为她取暖,那他真的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他深深的吻着她,飞澜在他怀中低喘着,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可是,下一刻,她却突然将他推开,踉跄的后退,发疯一样的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原本苍白的肌肤突然染上了一层薄红,“热,好热啊!”   转眼间飞澜已经将身上的裙纱尽褪,只留下一件鹅黄的肚兜遮体,她不安的挣扎着,看得出她有多痛苦。   “快将炭盆撤下去,换成冰盆,赶快准备温凉的水给娘娘沐浴。”君洌寒急切的对殿外吩咐。   君洌寒将她抱到低温的浴桶中,她才安静了下来。飞澜趴在浴桶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雾珠,她伸出手臂,潮湿的玉手轻轻的抚摸在君洌寒憔悴的俊脸上,苦涩道,“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别说这样的话,澜儿,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生死相依,荣辱与共。”君洌寒的手覆盖在她滚烫的小手上。   飞澜看着他,眸中弥漫了一层水雾,她在塞北征战之时,沙场之上战死的将士无数,他们的妻子为求生计,大多会改嫁,那时,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君洌寒却从未放弃过她。   “洌寒,我真的很爱你。”她哭着,将脸埋入他掌心。   君洌寒低头吻上她的发,深情的回望,“澜儿,无论你的爱有多深,我对你的爱永远会多一分。”   飞澜的身体沉浸在水中,双臂环在他颈项,彼此的唇相贴合,她轻阖着眼帘,安安静静的。君洌寒的心刚松了一分,飞澜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死死的抓着君洌寒的臂膀,吃力的挤出一丝声音,“洌寒,快抱我出去,好,好冷,好冷啊。”   君洌寒一惊,慌忙的将她从水中抱起,快速的用柔软的布巾擦掉她身上的水珠,很快,她身上的潮红褪去,又变成霜雪般的苍白色,她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被,却还是冷的瑟瑟发抖着。   侍女们快速的将冰盆又换成炭盆,盛夏的天气,屋内紧闭着门窗,温度高的就像蒸笼一样,侍女们都开始不停的流汗,然而,飞澜裹着几床被子,还是冷的不停发抖。   君洌寒紧拥着她,目光中都是疼惜。持续不断的冷热交替,这样下去,飞澜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住,不过才一夜的功夫,她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了,君洌寒无奈,只好封住了飞澜的穴道。他心疼的吻着她面颊,在她耳边不停的呢喃着,“澜儿,怎么办,朕究竟该怎样做才能救你。”   然而,飞澜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她听不到他的疼痛与苦恼。   外殿中,风清扬一直侯着,只见君洌寒由寝殿走出,面容十分憔悴。   “没想到皇后娘娘的毒发作的如此之快,若是这般下去,根本撑不了几日,人只怕就要被折磨死。”风清扬叹息道。   君洌寒沉默着,俊颜沉冷的厉害,他恨透了此刻的无能为力。   “顾非凡对皇后娘娘下毒,想必目的不过是以此威胁皇上,娘娘尚不会有生命危险。”风清扬分析道。   而君洌寒却沉默的摇了摇头,“若他想以此胁迫,早该来找朕谈条件,看来,他是真的想要澜儿的命。”眼睁睁看着飞澜死在他怀中,却无能为力,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最残酷的折磨。   “接下来,皇上打算如何做?”风清扬拱手询问。   君洌寒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等。   第217章 我们,永远在一起(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3-10-24 8:40:42 本章字数:8940   “接下来,皇上打算如何做?”风清扬拱手询问。   君洌寒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等。   正是此时,徐福海从殿外缓步而入,对君列寒拱手一拜,“岂秉皇上,皇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有请。”君洌寒唇角挑起一抹冷笑,看来,比他想象中的更沉不住气。   瑜琳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而入,来的君洌寒面前,盈盈的跪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轹”   君洌寒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腿,而后开口道,“爱妃腿伤不宜走动,有什么事命人通传便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宫中出了事便来看看,娘娘的后宫之主,凤体不容闪失。”瑜琳一板一眼的回道。   君洌寒浅笑不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不可测。这后宫中知道飞澜中毒的没几个,即便是在广阳殿布了眼线的嫔妃,也断断不敢前来探望,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吗,而瑜琳算的上是大胆的一个翮。   而跪在地上的瑜琳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屈膝跪拜,咬唇再次开口,“请皇上恕罪,臣妾的确是用银两买通了几个丫头,才知道了些皇后娘娘宫内的情形,皇上若是要责罚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你既然知道朕会责罚,为何还来此?”君洌寒不温不火的询问,幽深的眸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他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即便是一个细微的表情也不曾逃脱他的眼睛。   只见瑜琳缓慢的从袖中掏出一直银色锦盒,她将盒盖打开,盒中陈放着一只白色丹药,她将丹丸连同药盒一同呈到君洌寒面前,“臣妾还在宁王府之时,一次被府中歌姬下了药,宁王找来了能解百毒的药王为臣妾解毒,这颗解毒灵丹就是药王前辈留下的,臣妾想着或许对皇后娘娘有所帮助。”   君洌寒无情绪的接过她递来的药,随手交给一旁风清扬,而后淡淡牵动唇角,“是朕错怪了你,起来吧。”他伸手亲自将瑜琳搀扶起。   瑜琳有模有样的抹了把眼泪,“皇上只要明白瑜琳的一片真心就好,臣妾一无所求,只想让皇上开心,只有皇后娘娘好好的,皇上才能开心。”   “是朕委屈了你,瑜琳,朕会补偿你的。”君洌寒温润而笑,命徐福海赐坐。   瑜琳一副小女儿姿态,顺势轻靠在君洌寒胸膛,她身上不知涂了什么脂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很诱.人,特别是对于男人。君洌寒剑眉轻锁着,俊颜含笑,却依旧不为所动。“朕去将药拿给澜儿,你先在此等候。”   君洌寒与风清扬一同进入寝殿,在他们身后,瑜琳已经变了脸色,眉宇流转间浮起一层狠戾之色。   寝殿内,飞澜躺在床榻之上,依旧昏迷不醒着。只是,封住她穴道毕竟不是长久之法。   风清扬将解药放在鼻端轻嗅,微思考道,“这药丸的配方不过是普通的解毒草,但混在一起的功效如何,微臣不敢确定,皇上真打算让皇后娘娘服药吗?”   “嗯。”君洌寒点头应了,再无计可施之时,任何一丝渺茫的希望都不能放过,何况,瑜琳再蠢也不可能公然的谋害飞澜。   君洌寒从风清扬手中取来那枚白色药丸,先送到自己唇边咬下一点。虽然笃定这药并没有问题,他还是冒不起一丝风险。   “皇上不可!”风清扬想要阻拦,却见君洌寒已经将药吞了下去,并运功试药。   “这药应该没问题。”君洌寒将飞澜抱起,口对口的将药渡给她,而后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飞澜轻咳了几声后才睁开了眼帘,干净的眸子有短暂的迷茫,“洌寒,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她的手掌抚摸过他憔悴的俊颜。   君洌寒摇了摇头,低头轻吻了下她唇片,“澜儿,相信朕,噩梦很快就会过去。”   “嗯,我相信。”飞澜笑着,紧握住他的手,他们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这个男人值得她全身心的信任。   风清扬来到窗前,指尖搭上飞澜脉络,片刻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君洌寒问道。   “这药的确是压抑住了毒性。”风清扬说道,但神色并不轻松,“却也只是暂时压制住毒性而已,一旦等到毒性无法抑制的时候,反噬会更猛烈。所以,在毒性没有发作前,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君洌寒冷然哼笑,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将瑜琳带进来,朕想听听她怎么说。”   飞澜的目光下意识的探向门口,只见瑜琳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而入,她似乎越发纤瘦单薄了,但这并未有损她的美,反而平添了一种楚楚可怜之态。瑜琳走入只是,飞澜还倒在君洌寒怀中,她留意到瑜琳眸中一闪而过的妒恨,虽然很快,但作为女人,飞澜对此的是敏感的。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她盈盈一拜,礼数周全。   “爱妃不必多礼,坐吧。”君洌寒话落,侍女急忙的搬来了椅凳。   “贵妃娘娘的药的确是压制住了皇后体内的毒性,却是治标不治本,不知娘娘还有何办法?”风清扬率先开口询问。   瑜琳轻抿着唇角,为难道,“瑜琳一介女流,自然是没有丝毫办法的,但想必药王前辈一定有办法的吧,只要找到药王,皇后娘娘便是有救了。”   瑜琳话落后,屋内陷入一片沉默,君洌寒冷然不语,风清扬若有所思,而飞澜靠在君洌寒怀中,眸子干净清澈,竟是什么都没有想,她也什么都不愿去想,她的一切早已交给了这个男人。她知道,她一定会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瑜琳知道药王在什么地方?”半响后,君洌寒才开口询问。   “在神女山,瑜琳可以引路。”   “命御林军带一千人去搜山,务必要将人给朕带回来。”君洌寒冷眯着褐眸,沉声吩咐道。而一旁风清扬却为难的摇头。   “这一来一回只怕来不及,一旦皇后娘娘毒发,只怕回天乏术。”   “风御医所言正是臣妾所忧心的,何况,臣妾听闻药王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头,从不离开神女山半步,若御林军请不动他,皇后娘娘只怕是危险了。”瑜琳接话道。   又是短暂的沉默,几人只等着君洌寒做决定,他自然是妥协了,并且,即刻便要出发。因为飞澜的状况,半刻也不能耽误。   飞澜毒发的时候,无忧一直跪在殿外,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只要母亲能活过来,他宁愿折寿十年。飞澜昏迷了整整一夜,他就跪了整整一夜,知道君洌寒要带飞澜去神女山求医,他说什么都要一同前往。   君洌寒原本是不同意他一同前行的,还是瑜琳的游说,她说,“此行能否寻到药王,药王又能不能医治好皇后娘娘,这些都是未知数,若娘娘的毒中途发作,那么,王爷连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无忧一向坚韧,当瑜琳说到此处,他竟已痛哭不止,不仅仅是伤心,还有一份自责与愧疚,若非为了他,飞澜不会中毒。   ……   摇晃的马车中,君洌寒依旧将飞澜拥在怀中,车帘微微的晃动着,偶尔透进几丝光影。   “夫君真的相信瑜琳吗?”飞澜淡淡开口。   君洌寒温笑,“你怀疑她?”   飞澜竟然很认真的点头,“女人的嫉妒,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历朝历代,后宫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稍不留心丢掉的便是性命。”   “可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无论真假,朕都要一试。”君洌寒微动身形,换了个姿态拥着她。   飞澜静默着,她自然明白,君洌寒在为她冒险,神女山究竟有没有埋伏,谁都无法肯定,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可他仍以身犯险,就是为了换她一次求生的机会,他是不是太傻了?!   “洌寒,谢谢你。”飞澜低声呢喃。   君洌寒一笑,并未回应,只是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神女山是帝都外一座并不起眼的山峰,山势不陡峭,绿林密布,只因山上有一座神女庙,故此得名。   众人赶到神女山时已是傍晚,只得在神女庙中住宿,寺中主持是一位年迈的老禅师,看似十分慈祥,对来此的香客也分外热络。   干净的禅房中,飞澜与无忧靠坐在一处,无忧随手翻看着札记,飞澜在一旁讲解,她大多也是一知半解,偶尔说道有趣的地方,母子二人会笑作一团。而君洌寒就坐在一旁,淡淡的饮茶,静静的看着他们母子。   只见飞澜捂住无忧的眼睛,让他将刚刚读过的书背下来,而无忧果真说的一字不差。飞澜微微惊愕,毕竟只是七岁的孩子。   “我都背下来了哦,娘,你要怎么奖励我?”他笑着扯下眼睛上的布巾,伸臂搂住飞澜纤腰,飞澜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向一旁君洌寒,而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茶盏,轻笑道,“也不看看是谁儿子,下次出难一点儿的题目。”他每次考无忧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这孩子太聪明,若非年幼,他只怕也控制不了他了。   这短短的时光,就好像是偷来的一样,三人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到中毒之事,可是,即便不提,却终究是存在着。   入夜,飞澜将无忧哄睡,而她却久久无法入眠。“在想什么?”君洌寒出声询问。   飞澜轻抬眸子,疑虑道,“夫君难道没觉得这座寺庙很古怪吗?那些沙弥身上都隐隐透着杀气,而接待我们的主持,看似慈祥,却身怀绝技,并且,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这里是寺庙,绝不可能杀生。”   她在塞外征战多年,对鲜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君洌寒嘲弄一笑,开口道,“你也发现了?今夜,注定要不平静了。”   “夫君有何打算?”飞澜担忧道,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无忧身上,她死没关系,但无忧却不能有丝毫闪失。   他们都没有睡,亦或说,根本无法入眠,飞澜抱着无忧躺在床上,而君洌寒由始至终都坐在桌旁,静默不语。三更天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响动,虽然细微,但却没有逃过飞澜的耳朵,自然也没有逃出君洌寒的。   “该来的终于来了。”君洌寒淡淡呢喃,端起手中茶盏,暗用内力向窗外飞去,然而,并未听到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屋外反而传来一道低沉而带着讽刺之音的男声,“原来这就是皇上的待客之道,顾非凡领教了。”   伴随着顾非凡的话音,房门碰的一声被撞开,门外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伪装成沙弥的人,都露出的凶神恶煞的模样,手握利刃,站在顾非凡身后。   “怎么,就顾相一个人吗?朕的皇姐与皇贵妃瑜琳呢?她们不都是你的内应吗?”君洌寒语调平缓,仍安稳的坐在原位,不急不缓的喝着杯中清茶。   “皇上的确是聪明人。”顾非凡温笑,轻轻摆了下手,瑜琳和永河就在一个小沙弥的引领下走进屋内。   君洌寒深冷的目光随意扫过瑜琳身上,面色不变,“若非你授意,瑜琳怎么可能有那颗暂时压制住毒性的解药,你让瑜琳将朕引到此处,并且让她游说朕将子嗣一并带来,原是想一网打尽。”   “皇上说的不错,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顾非凡笑的甚为得意,目光温润的落在飞澜身上,“我怎么舍得让飞澜死你,她可是我顾非凡此生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过是想利用她除掉你而已。”   “什么?顾非凡,你居然不想杀慕容飞澜?你明明答应本宫的!你这个小人,伪君子!”瑜琳被他的话激怒了,发疯般扑到他身上,却被顾非凡一把推倒在地。   “蠢女人,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彼端,飞澜拥着无忧坐在床榻上,无忧早已被剧烈的撞门声吵醒,一双大眼狠狠的瞪着顾非凡。   飞澜轻轻放开怀中的孩子,起身下榻,在君洌寒身边停住脚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她唇角弯起一抹冷笑,深情的目光虽然落在君洌寒身上,出口的话却是说给顾非凡听,“表哥的确好心机,只是,飞澜当日不曾屈从,如今亦是不会。上穷碧落下黄泉,飞澜都会与皇上在一起。”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如何为他殉葬!”顾非凡手臂一扬,身后握着利刃的沙弥一起拥入屋内,而飞澜率先冲了进去,伸手利落的将几人撂倒在地,这些人,伸手不过如此而已。只是,她尚未来得及得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她的手撑在桌沿之上,不可置信的看向顾非凡。   “我,我怎么了?”难道是毒发了吗?不,这并非冰火丹毒发时的症状。   “娘!”无忧惊呼一声,向飞澜跑过去,可刚走了两步,身子一歪,便倒在了飞澜脚下,他与飞澜一样,根本使不上力气。   顾非凡朗声而笑,“你放心,这并非毒发,而是我在你们的茶盏中放了迷.魂.散,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明日此时,你们就会恢复体力。哦,不,不是你们,飞澜,只是你而已,因为,除你之外,他们没有人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不!”飞澜惊呼一声,只觉得脑袋脑中一震鸣响,身体瘫软着滑下去,她爬着来到无忧身边,用尽所有力气将无忧拥在怀中,“不,就让我死吧,用我的命来换无忧的命。”   面对飞澜的哀伤与绝望,顾非凡丝毫无动于衷,他早已被欲.望与即将到手的胜利蒙蔽了双眼,他转而看向君洌寒,嘲笑道,“皇上应该也和他们一样,提不起丝毫力气吧。”   君洌寒手掌紧握成拳,冷漠不语,一双幽深的褐眸冷冷的看着他。   顾非凡忽然狂笑起来,“君洌寒,你一向呼风唤雨,如今做了这砧板上的鱼肉,滋味不好受吧。放心,我是不会折磨你的,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了解。”   “顾相是怕夜长梦多吧。”君洌寒讥讽道。   顾非凡又是一阵大笑,“还是皇上了解我,不要和你的妻儿告个别吗?我可是即将要送你上路了。哦,对了,只要和飞澜告别就好,你的儿子马上就会下去陪你。”   “顾非凡,你还是不是人,一个孩子你都不肯放过。”飞澜紧拥着无忧,哭着控诉。   “我说过,要怪只能怪他生在帝王之家,既然做了君洌寒的儿子,那他只有死路一条。”顾非凡冷漠回道。   飞澜哭着摇头,她绝望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好陌生。无忧的确是君洌寒的儿子,可他也是她的孩子啊,无忧死了,她会心痛,会难过,可是,顾非凡却可以完全忽略她的感受,他宁愿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将月光剑拿来。”顾非凡摊开手掌,很快月光剑便递到了他手中。他抽出宝剑,一步步向君洌寒逼近,他要亲手了解了这个男人的性命,才能解心头之恨,是他夺了他心爱的女人,毁了他的一切。   “君洌寒,受死吧。”他说话间,手起刀落。   “洌寒!”飞澜惊呼一声,同时无助了无忧的眼睛,她不能让孩子看到他的父亲惨死在他面前。   “放开,放开我,爹,爹……”无忧在她怀中微弱的挣扎。   然而,预料之中的鲜血迸溅并未发生,事情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只见君洌寒如闪电般闪开了顾非凡劈下的宝剑,并利落的出掌,那一掌用了十层的功力,不偏不倚的落在顾非凡心口,只听咣当一声宝剑落地,顾非凡的身体径直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之上,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出。   君洌寒负手而立在原地,高大的身形坚韧挺拔,哪里是重了迷.魂.散的样子。不过是转身间,胜负之势便被逆转。   顾非凡瘫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没有重迷.药?”   未等君洌寒回答,一道柔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是我将洌寒的茶换掉了。”   光影之中,永河公主缓缓走出,并且,她刚来到顾非凡面前,之间门外那些沙弥竟一个个的倒了下去,永河不仅换掉了君洌寒的茶,并且将那些混了迷.药的茶端给了顾非凡的手下。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永河,你怎么能背叛我?”顾非凡吃力的说道,鲜血不停的从口中涌出,君洌寒那一掌已经震碎了他心脉,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看着永河,眸中浮现出疼痛之色,他曾经的确对她很残忍,可是,她却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永河会背叛。   “为什么?”永河凄凉的笑着,“顾非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甚至爱到了失去自我。可是,你现在要杀的人是我的亲弟弟和我的亲侄儿,你要掠夺的是我君氏一族的江山,如果我继续的纵容你,黄泉之下,我将愧对列祖列宗。”她缓缓的蹲下身,手掌温柔的抚摸着顾非凡的俊脸,“我不能让你害洌寒,所以,我只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永河,你,你……”顾非凡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字,双眼缓缓合起,身体慢慢的倾倒了下去,失去了气息。   “非凡,非凡。”永河呢喃着他的名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他身上。   而跌坐在一旁的瑜琳见顾非凡大势已去,知道自己同样在劫难逃。她背叛了君洌寒,他不可能放过她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非凡与永河身上,她趁着这个空档,拾起地上的宝剑,向飞澜刺了过去,“慕容飞澜,你去死吧……啊……”她手中的宝剑尚未贴近飞澜,一柄利刃已经从身后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缓缓回头,只见,君洌寒站在她两步之外的地方,那柄剑正是从他手中飞出。   没想到,她最终竟然死在他的手中,这个她倾注一生,唯一深爱着的男人。她倾倒在地,口吐鲜血,却不死心的仰头看着他,“洌寒,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为了你,背叛了族人,失去了一切,你却这样对我?这是为什么啊?”   他想她走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冷漠疏离,“瑜琳,你真的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你不止一次的露出破绽,而朕只是不愿去怀疑你而已。若非你一次次为顾非凡通风报信,他怎么可能对朕的事了如指掌,一次次逃脱。楚君宁劫持飞澜那次,想必也是你传的消息,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一日宫变,又趁虚而入的将飞澜带走。至于刘锦,朕便不用说了吧,是你与他苟.合,并以此为要挟骗,让他助顾非凡混入皇陵,事后,刘锦知道祸闯大了,怕朕杀他满门,便以此谢罪。而后,你又虚拟一个药王出来,将朕骗到这里来,连无忧都不肯放过。你说,对于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朕如何还能留你。”   瑜琳口吐鲜血,却疯狂的大笑着,“蛇蝎心肠?君洌寒,我做的这些都是你逼我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双全。可是,你心中的天平早已倾向了慕容飞澜。她是皇后,我只是妃子,皇贵妃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她是妻,而我只是个妾!”   君洌寒轻轻的叹息,蹲身在她面前,“朕的确给了飞澜皇后之位,但朕想给你的却是六宫女子都艳羡的万千宠爱。朕对你与飞澜原本是一样的,瑜琳,你可知朕心中的天平是何时开始倾泻的吗?就是你一次又一次害她的时候。”   “我只是嫉妒,只是嫉妒而已。”瑜琳用尽全力的嘶吼,“你说过要疼我宠我一世,是你先背叛了我,是你失言了。”   “飞澜同样有嫉妒之心,可她从未害过你。瑜琳,你早已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瑜琳了,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与我生死与共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只懂享乐的人,你现在的模样和后宫中这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瑜琳的笑声再次响起,他说了这么多,说到底不过就是不爱了,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而慕容飞澜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理所当然的得到一切,她不甘心,即便是死,她也不甘心。   “你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吗?顾非凡死了,你永远都别想得到解药,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不能相守。”   “可惜,你的诅咒上天听不到。”永河在此时插话,并从袖口中取出一颗金色的丹丸,那便是冰火丹的解药,她早已从顾非凡手中蒙骗了出来。   “不,不,不可能!”瑜琳嘶吼着,而后身体突然倒了下去,直到死,都是死不瞑目。   永河将那颗金丹交到君洌寒手中,转而回到顾非凡身边,拥住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贴在她耳边低低呢喃着,“非凡,你不会孤单,永河来陪你了。”她话音刚落,口中已吐出了鲜血。她手中握着尖利的匕首,刺入了自己腹中。   “皇姐!”   “公主!”君洌寒与飞澜的声音同时响起。   君洌寒大步来到永河身旁,将她环抱如怀中,“皇姐,为什么这么做?你太傻了。”   永河唇角落下一地血丝,混合着她的眼泪,她笑着,“人这一辈子若没有傻上这一次,又如何能证明自己爱过呢,洌寒,我死后,将我和顾非凡葬在一起吧。”   “嗯。”君洌寒沉重的点头,眼中却浮起了泪雾。   永河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但她一直对他微笑着,“洌寒,你还记得吗?你曾经问过我,在你和顾非凡之间,若只能选一个,我会选择谁?”   “朕记得。”君洌寒的声音微微的哽咽。   “洌寒,这就是我的选择。”   “姐!”君洌寒低头埋在她肩窝,泪已经涌了出来。   而此时,飞澜已经爬到他们身边,握住了永河的手,“公主。”她只唤出一句,已泣不成声。   “傻瓜,哭什么,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永河含笑,将飞澜与君洌寒的手握在了一处。“你们,要好好相爱,珍惜彼此,要替我……好好,活着……”永河的手臂缓缓的落下,眼帘慢慢的合起,在临死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大漠的风沙,她和飞澜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遥望着故乡,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永河希望可以回到那一天,心中有思念,就是永恒。   等到风清扬与徐福海带着御林军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君洌寒抱着飞澜,低头,深深的吻在她额头。他在她耳畔温声的低喃,一遍又一遍,“澜儿,我们,永远在一起。”   ……   故事走到这里,终于结束了,水水心中莫名的有些伤感,其实,世界上最美的三个字,并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感情,最终都将化为亲情,走向平淡,那才是最真实的。明天开始是无忧的番外——倾城色(一句简介:王子与公主的爱情,也并非一帆风顺),希望亲们继续支持。   ——   嘻嘻,水水最后还是要打个小广告,喜欢水的亲亲们,该做好准备,转战新文了哦~~   番外 倾城色1   更新时间:2013-10-25 8:43:11 本章字数:3224   时值入冬,干枯的落叶铺落了满地,每天都有负责打扫的宫女在御花园清理,可要真的清理干净,还要等到冬雪覆盖之时。   园中梧桐树影之下,娉婷的少女坐在石桌旁作画,她的神情很专注,秋风掀起她如瀑的发丝与碧绿的裙摆,平添几分如梦如幻之美。   该用如何的言语来形容她呢,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大抵也不过如此。只是,如此阳光明媚般的少女,笔下的画却是落叶飘落,百花凋零的残败之景。   偌大的御花园中,寂静一片,她手腕不停晃动,在画作上落下龙飞凤舞的题字: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园内的沉默。少女轻蹙眉心,“你不知道我作画时不喜人打扰吗?轹”   “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儿,能否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一道戏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说话间,少年已在她身旁停住脚步,低头扫了眼石桌上摊开的化作,颂道,“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哎呦,圣旨还没传下来,皇姐就开始悲春伤秋了,你还真打算嫁到圣朝去啊。这万里之遥的,以后我们姐弟再相见可就难了。”   少女放下手中笔墨,轻笑道,“嫁与不嫁也由不得我。”   “父皇未必舍得将你远嫁,何况,那圣朝天子一年前被大火烧伤了脸,嫁给一个丑八怪,父皇不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吗,皇祖母和母后也不会答应的。”少年大咧咧的在一侧石凳上坐了下来糸。   少女砸了两下眼,询问道,“男人靠脸蛋吃饭吗?”   “没要求未来姐夫帅的惊天地泣鬼神,至少那张脸也不能摆出来吓人啊。”少年故作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又补充道,“我觉得父皇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会为难于他。让他与我朝学子一同参加科考,还必须高中榜首,否则,这门婚事便吹了。”   “你觉得对于我来说这是喜讯吗?”少女不温不火道。   “难道不是?我大翰泱泱大国,人才辈出,高中状元岂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况……”   “何况老二现在已经在考场上了,老二自幼博览群书,想要赢他绝非易事。你倒是会替我打算。”少女接上了他的话。   少年嘻嘻一笑,“什么事儿都瞒不了皇姐,难怪父皇总夸你是女中诸葛,若非皇姐是一介女流,这太子之位哪儿轮的上二哥那个书呆子啊。”   “当皇帝有什么好,你应该庆幸晚出生了一年,这太子之位才没轮到你头上。”少女笑着,将墨迹未干的画缓缓收起。   而此时,替身侍女缓步而来,对两人俯身一拜,“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参见秦王爷。”   这园中一男一女,正是大翰崇帝楚君宁的一对儿女,少女名唤楚嫣,封号倾城公主,而少年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秦王楚珏。   “公主殿下,傍晚天气要转凉了,奴婢搀扶您回宫吧。”侍女将手中厚重的披风裹在楚嫣肩上,并同时递上了暖手的水袋子。   楚嫣轻咳几声,而后淡淡点了下头。因为早产,楚嫣自幼身子便不好,十分畏寒,冬日里,几乎是足不出户,汤药更是未曾离过。记忆中,她几乎没几天是健健康康的,多数时候都是在病痛中渡过。   “珏,帮我把画收了送到我宫中。”   “遵命,公主大人。”少年嬉笑着,开始动手收拾石桌上的笔墨纸砚。   而楚嫣在少女的搀扶下,沿着石径小路向御花园外走去,正巧与匆匆而来的大太监撞个正着。   “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万福。”   “李公公不必多礼,您是来寻本宫的吗?”楚嫣温笑着询问,这位公主自幼便是好脾气的主儿,对宫内众人,即便是最低等的奴才也是和和气气,笑脸相迎。这皇宫之内,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这位倾城公主,皇上更是将她疼在掌心,只可惜,自幼便是个药罐子,只能道一句:天妒红颜啊。   “回禀公主,皇上在乾清宫召见。”   楚嫣略微蹙眉深思,而后出声道,“烦劳公公带路。”   待楚嫣踏入乾清宫时,君宁正坐在桌案前翻阅卷宗,见楚嫣前来,他竟亲自起身将女儿搀扶到软榻之上,并命人取来温茶给她驱寒,“手这么冷,刚刚又去哪儿了?不是叮嘱过你,天气凉了尽量呆在屋子里面吗?”   君宁说罢,目光冷冷的扫过一旁侍女,那侍女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奴婢的疏忽,皇上恕罪。”   楚嫣温温一笑,轻而易举间便消散了父亲的怒意,“阿芙又不是纸糊的,没有那么娇气。在屋子里呆久了总要出来透透气,这都是我的意思,父皇何必责怪一个丫头。”她侧头看向那侍女,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先退下吧。”   “你啊,还是如此任性。”君宁笑着点了下她额头。   “父皇找阿芙来此,不知有何要事?”她淡声询问。   君宁逐渐收敛了笑意,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是犹豫间,楚嫣却率先出声道,“既然父皇不好说,那便让阿芙猜一猜吧……嗯,可是为了大翰皇帝求娶之事?”   “嗯。”君宁点了点头。   楚嫣唇角依旧含着笑,但脸上那一点点红晕却消失不见,君宁为难的神色,她已猜出他要对她说什么了。“是科考的结果出来了吧,他,他高中了?”虽是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君宁凝重的再次点头。当初他留下镇龙玉,本意是要维系两国之间的和平,他不希望因为飞澜之事而让两国的关系陷入僵持。只是,他没想到十六年后,君无忧真的带着镇龙玉来求娶倾城公主。   他让无忧去参加科考,目的自然是为难与他,想要他知难而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君无忧竟然高中状元。   君宁取来一卷试卷递给楚嫣,她缓缓展开,只见白宣之上是刚劲有力的字迹,如同行云流水般洒脱,再细看卷上内容,的确文采卓越,辞藻华美,却并非华而不实。即便是老二的文采,比之也逊色一截。   楚嫣苦笑,唇角浅浅的扬着。若父皇没有提出科考比试,她大可以想出其他办法来推脱这门婚事,而如今,父皇已允诺了此事,自古君无戏言,她远嫁圣朝已成定局。   “的确是好文采,看得出是个胸怀天下之人,得夫如此,倒也没有辱没了阿芙,父皇可以安心为女儿准备嫁妆了呢。”她语调轻快,表现的十分不在意。可知女莫若父,君宁自然明白她不过是想让他安心而已。无论何时,她都是如此的贴心。   “我有些累了,若父皇无事,阿芙先行告退。”   “嗯。”君宁点头,吩咐宫人用轿辇将她送回锦绣宫。   轿辇在宫中六棱石子路上平稳的前行,楚嫣单手覆在心口的位置,对跟在一旁的侍女低声吩咐,“让他们走快一点,本宫有些不舒服。”   那侍女顿时变了脸色,催促着几个抬轿的小太监加快脚步。   楚嫣刚刚迈入锦绣宫,便不停的咳了起来,雪白的绢帕置于唇片,很快被鲜血浸染。   “公主,你吐血了,奴婢这就去传御医。”贴身侍女柳绿大惊失色。   而楚嫣神情淡漠,依旧不温不火,“别胡乱声张,也不必烦劳御医。本宫休息一会儿便好,你去将我的药拿来。”   “是。”柳绿手忙脚乱的将预备的药丸取来,楚嫣服下之后,脸色好转了几分。   她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每次急火攻心,她便会呕血,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次数多了倒也司空见惯。她渐渐的也能自己处理好。若是传来御医,便会惊动父皇与母后,只会让他们跟着担心而已。   楚嫣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娶她这么一个药罐子回去,那位圣朝天子可是亏大了。   “公主,您是因为出嫁之事劳神吗?其实,嫁入圣朝也没什么不好,您很快就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了。”柳绿在一旁出声道。   楚嫣长睫轻颤,淡声道,“你知道远嫁圣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柳绿茫然的摇了摇头。   “意味着客死他乡。”   番外 倾城色2   更新时间:2013-10-26 8:57:58 本章字数:3286   柳绿心中一惊,慌忙道,“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公主心地善良,就像活菩萨似的,您一定不会死的。”   楚嫣淡若清风的一笑,带着一丝嘲弄,“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罢了,何况,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这一次离开,只怕就是永别了。”她柔和的目光落在柳绿身上,又道,“柳绿,你想出宫吗?我可以让母后为你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不,柳绿誓死跟随公主。”   楚嫣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带着一股不属于十六岁少女的沧桑,“柳绿,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姐姐,我不忍心让你跟着我一同客死异乡。”   柳绿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既然将奴婢当做姐姐,试问这时间哪有亲姐姐抛弃妹妹的,无论前路是天堂还是地狱,奴婢都跟定您了。轹”   楚嫣浅浅而笑,轻轻的握了下她的手。   许是说了太多的话,楚嫣躺在软榻之上,很快就入睡了。睡梦之中,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拂过她面容,她睡的浅,辗转了下身形,便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憔悴的面容,正低低拭泪。   “母后,您来了。”楚嫣从软榻上坐起,侧头对柳绿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不唤醒我。艟”   “是我不让她吵醒你的。”沈惠的手掌覆盖在女儿苍白的小脸上,心头又泛起一阵酸涩,圣朝国都距离大翰万里之遥,楚嫣身体又不好,根本经不起车马劳顿,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好端端的母后哭什么,女儿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母后该为阿芙高兴才是。”楚嫣温笑着,握住母亲的手。   而她贴心的安慰,反而让沈惠泪落得更急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早产,原本以为孩子是健康的,等稍稍长大一些才发现她先天不足,一直以来便是病魔缠身,可是,记忆中,这孩子无论是怎样的病痛,都是笑着对她说:娘,我很好,一点也不痛。   “阿芙别怕,娘亲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不去圣朝,我们不去。”说道最后,沈惠的声音都哽咽了。   楚嫣却淡淡摇头,轻轻的抱着母亲,“父皇一言九鼎,阿芙不能让他失信于天下人。”   “可是,这太委屈你的。”沈惠的手抚摸着楚嫣柔软的发丝,“阿芙,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错生在了帝王家。”   楚嫣巧然一笑,语调故作轻佻,甚至还带着几分俏皮,“女儿一出生便是金枝玉叶,自幼便得万千宠爱。享受荣华富贵之时觉得那么理所当然,要为国家牺牲之时,却悔恨生在帝王家,这又是何道理呢。”   沈惠沉重的叹息,在她来之前,君宁便说过,她是无法改变阿芙的决定,这个孩子,想别人永远比想自己多。“阿芙,你的婚期,你父皇已经定下来,就在下月初二。”   楚嫣微愕,下月初二,那不就是七日之后吗,她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快。“是圣朝皇帝的意思?”   “嗯。”沈惠点头,“君无忧在那一日迎娶你出宫,启程赶往圣朝,待归国之后,再选良辰吉日正是拜堂完婚。”   楚嫣沉默片刻,温声回道,“一切由父皇母后做主便是。”既然什么都无从改变,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接受。   ……   七日,转瞬即逝,在离别的前夜,楚嫣到郊外行宫与皇祖父皇祖母拜别。她自幼身体不好,而祖母精通医术,她几乎是在皇祖母怀抱中长大的,父皇有五位公主,放在心上疼宠的只有她一个,一来,她是嫡女,又是长女,二来,五位公主之中,她的容貌是最像皇祖母的。   她站在行宫之外,宫门却是紧闭着的,楚琰与沈天瑶避而不见。   “公主明日便要远嫁,太上皇与皇太妃这是何意?难道公主要走了,就如此绝情了吗!”柳绿愤然道。   楚嫣依旧浅浅笑着,有些微苦涩,“若我面见了祖父祖母,明日最怕也走不了了。”   “奴婢不懂。”柳绿茫然的询问。   “祖母是性情中人,她一向最偏疼的便是本宫,若她见了我,只怕是舍不得放我离去的。可是,父皇的圣旨一下,祖父祖母都不能让父皇失信于天下,所以,不见反而更好。”   真正的亲人是放在心中挂念,见与不见,反而并不重要了。   “扶本宫到石阶上吧。”   柳绿搀扶着楚嫣到冰冷的石阶上,她屈膝跪地,对着殿门三口头,“祖父祖母,阿芙来向你们拜别了,孙女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请祖父祖母务必保重身体,阿芙一定会好好的,祖父祖母无须牵挂。”泪在眸中不停打转,而楚嫣一直坚强乐观的微笑着。   “公主,地上寒凉,您起来吧,不然明日又要病了。”柳绿搀扶着她起身,而此时,殿门缓缓开启,侍女怀抱着一把白玉琵琶走出。   “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皇太妃让女婢将这白玉琵琶交给公主,说是送给公主的嫁妆。”   “替我谢过皇祖母。”楚嫣将琵琶抱在怀中,指尖轻轻荡过纯白的琴身,这白玉琵琶是和田白玉所铸,价值连城,是皇祖母心爱之物。她有了这把琵琶,就等于皇祖母永远陪在她身边。   “太上皇还有一句话让奴婢转告公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楚嫣轻蹙眉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终于懂得了楚琰的这句话是想告诉她:看似绝望,却是命定的姻缘。   “公主,我们回吧。”柳绿出声道。   而楚嫣抱着白玉琵琶却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指尖轻轻勾动琴弦,如水般流畅的曲音顺着指尖划出,她唇片轻动,天籁般的歌声缓缓荡漾。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楚嫣嗓音清澈干净,而泪珠却顺着脸颊缓缓而落。此曲唱罢,她就真的要离开了。此去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全无定数,她并不怕死,可是,她怕自己死了,会让亲人难过,所以,她一直非常坚强的活着,即便是活在病痛之中。   ……   出嫁的那一日,天气格外晴朗,万里无云,天空是蔚蓝的。   楚嫣一身凤冠霞帔坐在铜镜之前,母亲为她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她一边梳,一边落泪。   “母后,阿芙会幸福吗?”她低低柔柔的询问,语气中有一丝苦涩。毕竟是年幼的女子,对于茫然的未来,心中难免有忐忑。   “会的,我的阿芙一定会幸福的。”沈惠哽咽着回道。   铜镜中倒影着少女美丽的容颜,就像歌中所唱的那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却带着淡淡的凄婉与哀伤,让人看了忍不住要去心疼。   “皇后娘娘,时辰已到,该送公主上轿了。”喜娘在殿外催促。   沈惠亲手将红绫盖在楚嫣头上,一路搀扶着她步入轿辇。按照规矩,她只能送楚嫣到宫门口。高高的城楼之上,沈惠将头靠在君宁肩上,默默流泪。   “放心,上天会眷顾阿芙的。”君宁温声安慰。   “可阿芙是我唯一的女儿,现在她走了,我的心也空了。”   君宁笑着握紧了她的手,“惠儿,你还有朕。”   另一面,因为楚嫣身子虚弱,经不起策马颠簸,便该由水路护送她去圣朝。   楚嫣在船上住了整整两日,并未见到她的夫君,一问才知,君无忧已由路路赶回圣朝。楚嫣嘲弄轻笑,对于这场联姻,看来她这位夫君比她还要不上心。   一路护送她们的是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慕容随风,楚嫣尚未见过,但据柳绿所述,便是帅的没有天理。   凤冠霞帔十分繁重,楚嫣随手脱掉丢在了一处,柳绿见状忙阻止道,“公主不可,未抵达圣朝之前,这身嫁衣是不得脱下的,外面的教习姑姑整日的看着,公主这么做万万不可。”   “很重。”楚嫣轻吐两字,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不如,你替我穿着,在榻上圣朝之前,你就是倾城公主。”   ————   万众瞩目的无忧帅锅,大概明天就会出场了,唔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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