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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兄弟感情相当好,可是外面却有很多传言,只因安中磊是安家收养的儿子,说他霸占安家的产业,更多传言主要是因为他的为人。   安中磊虽然为人低调,但他相当心恨手辣,只要有人敢在背后说那些流言,给他知道了,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乱棍打死。所以安府中的小厮和丫环对他都是恭敬惶恐的。就连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都相当绝情,枷锁以对,将她囚禁在一处破屋中。。。。。。   席容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她曾经男扮女装帮父亲打理过生意,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她第一眼看到安中磊的时候,都觉得他戾气逼人,可安中杰却说他哥哥为人相当好,属于面冷心善的那种人,叫她不要相信外面的传言。。。。。。   话虽如此,可自她决定和安中杰结婚的那一刻起,席容的心里就觉得相当不安,她也不知道这不安来自何处。。。。。。   此时,席容的思绪更加混沌,直到身上男人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痛得叫了出来,她才惊醒,自己的新婚之夜,她的脑海里竟然全是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   第二章 新郎进错房 (1097字)   一夜疯狂的缠绵,席容感到全身相当的慵懒,下面还隐隐作痛着。。。。。。   天已微微的亮了起来,她知道是时候起床了,可是她疲惫的身子还依偎在他壮实的胸膛里,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她沉醉在其中,还不想起来,下意识的移了移身子,想要寻找更加舒适的位置。   她却不知道在她移动的时候,惊醒了对方,身体的摩擦让男人产生了强烈的欲望,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犹如黑夜中的星星一样透亮,低头望去,怀中美丽的女子还是浑然未觉,紧眯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影子,头发缝乱,却有一种诱人的凌乱美,香肩外露在棉被之外,娇嫩白皙的香肩还有昨晚他放纵时留下的爱痕,他忍不住低头再亲了一下她的香肩。。。。。。   “嗯。。。。。。”席容低吟了一声,想要睁开眼看看,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门的人好像十分焦躁,“砰砰砰。。。。。。”连续的啪个不停,然后伴着一道她相当熟悉的嗓音,“容儿,开门,快开门!”   ——这是她的夫君安中杰的声音,席容迷乱中顿了一下,是安中杰的声音!可为何他的声音会在门外响起?那昨晚和她缠绵的枕边人是谁?   来不及她多想,房门已经给敲门人踹开了,席容惊起,刚睁开的双眸正好对上了进来男人的视线,她看到那张曾经湿润如玉的俊脸,此刻是多么的扭曲!愤怒、不可相信、懊恼、绝望之情轮流在他眼中交替,最后只剩下灰败的不堪,他嘴里喃喃说着,“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喝酒害人!喝酒害人!昨晚他们两兄弟实在是大开心了,两人同时成亲,然后喝酒狂欢,到最后。。。。。。   最后怎么样?他摇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今晨醒来,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安中杰依稀还记得昨晚的激情,他幸福的看向他身边的新娘子,不看不打紧,一看把他昨晚的酒全吓醒了,接着他听到身边女人的惊叫声!   这女人天仙一般的容颜,此时她的神情是木的,而他也呆了,因为她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容儿,最可怕的是,她本该是他的大嫂!他竟然和他的大嫂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还欺凌了她!   瞬间感到晴天霹雳,女子泪如雨下,不断的哭泣着,而安中杰也是不能思想,呆呆的坐在床上,过了一会,他的思绪才慢慢运转起来,他发现这间房不是他的,是他大哥的!他在他哥的房里,那么他大哥现在在哪里呢?他的容儿。。。。。。   想到这里,安中杰顾不得旁边女子的悲哀,他立即捡起昨晚放纵时丢在地上的衣服,迅速的穿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那方向——原该是他的洞房!   第三章 乐极生悲 (1239字)   席容慢慢的回过神来,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平时她遇事不慌,此刻也是心慌意乱,她的心开始发凉,身子也紧跟着发凉。   全身上下只有掌心还能感觉到热量,掌下还有熟悉的跳动声,她这才发现,她的手掌按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席容的眼眸颤了一下,看到安中杰的目光也紧盯着自己的掌心,她想要缩回手掌,可是感觉到有一股更加强烈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掌心,让她惊得目瞪口呆,身子几乎僵硬得不可动弹。   目光触及是男人发达的胸肌,她困难的把目光往上移着,对上面前男人的眸光,席容只觉得她那发凉的心瞬间在刹那的冲击中摔个粉碎!   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这个男人相见,虽然他们经过昨晚的合二为一,但此刻男人的眼神却像万年寒冰一样冰冷,没有一点不对劲的起伏波动,反而像个局外人似的冷漠冷静,要把她的心思看穿,也让她的狼狈在他冰冷的眸光中无所遁形。。。。。。   昏沉的脑袋一下清醒了,只觉得她的手掌好似不小心碰触到烙铁一样,条件反射的弹开,忽然又发现她躺在床的内侧,好像身在囚笼一般,心里的窘迫让她只想快点逃离。。。。。。   安中磊看出了她的意思,突然迅速的挥起棉被,把她的身子裹住。   席容吃了一惊,本能的抗拒着,双眸望向他的双眼,发觉他目光火热,这才想自己一丝不挂,赶紧把被子往身上拉。   新婚夫妻自然同盖一张棉被,这样,无法拉开和他的距离,席容又羞又急,和她的狼狈对比,安中磊冰冷的眸光渐渐的火热起来,双眸从她凌乱的发丝铺着娇嫩白皙的香肩,再往下,是那高耸的酥胸,虽然给她用被子盖住了,但也是春光潋滟。   虽然他的双眸不像原来那样冰冷可怕了,但他横陈着壮实得像一头牛的身子却将她囚禁在床上,席容还是有点害怕,她无助的看了安中杰一下,却发现他眼中的凄楚迷离,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之中。   席容不知道安中杰现在的心情,新婚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自己深爱的女子明明在眼前,可却在洞房花烛夜的一醉之间,已经隔了千座大山,他们还能像原来一样幸福的生活吗?只觉得全身发软,双腿再也无力支撑他的身体,他虚软的跌倒在了地上!昨晚,他为什么要使劲的和他大哥喝酒!明知自己酒量不行,还拉着他喝!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乐极生悲的下场竟是如此的不堪!   只是在下一秒,他又觉得不甘心,不想就此失去,不能因为一次的醉酒,而失去一辈子的幸福!要不,就权当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他们还是可以一起幸福的生活。。。。。。   想到这,安中杰讯速的从地上爬站了起来,走到床头,“容儿,快起来跟我走!”   六神无主的席容听言交付一手,另一只手抚着被子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就要翻身下床去,却不想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香肩,不让她起来,席容又重新回躺在了床上。   安中杰愣了一下,“哥!”对上安中磊的双眸,他的心无端的往下沉,虽然他大哥神情没变,但他们兄弟相处多年,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眼中那抹肃然。。。。。。   第四章 夺妻大战 (1290字)   安中磊沉默不语,只是看他弟弟的眼神掠过一丝歉然,但更多的却是让人难以接近的冰冷,安中杰知道那是一种否决,带了决然。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的心意。   安中杰双目呆滞,自然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是不可能回到最初的?!但是,“哥,容儿是我已经拜了堂的妻子!错走洞房只是我们醉酒下犯的错,既然是个错误,那我们就应该改正,不是吗?不然,我们四人都会痛苦一辈子的!”   安中磊依然不语,只是他的眼神更加的深沉,更加的难测。   席容的心乱到了极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肌肤相亲,也知道有些事情,一但错了,就再也回不到原点,她本能的抗拒与这个传言中的恶魔男人共度下半生,因为她不敢想象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日子会是如何的光景,言行要谨慎、三从四德、闭门不出,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席容的心里就有了决断,即使他和安中杰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不管事情如何变迁,她也决定不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于是对他说道:“既然是醉酒后犯的错,也不能全怪你,我们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当作发了一场梦,你放开我。。。。。。”才刚说了几句,就已经窘迫得紧,因为她从没有赤身裸~体着和别的男人说过话,虽然有锦被遮蔽着重要部位,可是和他是共用一张被子的,如此近距离,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源源热度,她怎么能够淡定自若呢!   “你要和他走?”安中磊这时才开口说话,声音虽然低沉,却极震慑人心。   席容不置可否,“我们先起来,等洗漱后再说。。。。。。”这样的场景,即使是个不循规蹈矩的女人,也会觉得尴尬,何况席容是个保守的女人。   可安中磊却当作没有听见,只是重复又问了一句:“你要和他走?”   席容哑然,突然觉得自己难以抓住他话语中咄咄逼人的重心,“我。。。。。。我想。。。。。。。把衣服穿上。。。。。。”放眼望去,一室的凌乱,她的衣衫抱括贴身的小肚兜全给他丢在了地上,大约可见粗暴撕裂的破损,俏脸更加的红了,也更想快点离开。   她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想翻过他的身下床去,安中杰见状,立即伸手想把她抱下来,而安中磊的手还按压在她的香肩上,一下子显得加的的凌乱,这时,安中杰心底的的懊恼让他接近疯狂,几乎抢夺之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床沿之上的席容给这兄弟俩弄得踉呛不稳,他们的力道将她弄得疼痛不已,更是牵动了全身的酸疼,重心一下失去了平衡,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下来。。。。。。   跌落在地的身体传来一阵疼痛,席容低叫一声,身上的疼痛和滚落在地的狼狈也比不上她想要独自清净的心情,她仰首着,看到的却是安中磊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的头发虽然有点缭乱,但难掩他那英气逼人的俊脸,还有他那健硕宽阔的胸膛和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处处蛊惑着人的心智,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冰冷的话。   席容避开他投射而来的视线,侧目看到飘落在一角的巾帕,巾帕上有一朵怒放的血花,她的脸色不由得变得苍白。。。。。。   或许后知后觉,但却真真实实的,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那么她的未来是否也不再完整,不再完美?   第五章 芳心暗许 (1254字)   “容儿,你没事吧?”安中杰蹲下身把她扶起。   席容摇了一下头,“我没事,我们走吧。。。。。。”   安中杰闻言,相当高兴,点了一下头:“好,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他们还没走出这个房门,就见门外有一个面色苍白,脸上还带有泪痕的女子,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夫君。。。。。。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   此女子与正要离开的安中杰和席容撞了个正着,她本该是安中磊的妻子,是安中磊千挑万选来的妻子,不仅貌若天仙,更是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背景也是一流,他们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又能怪谁?   此女子此刻虽然穿戴整齐,不似席容这么狼狈,但她双目红肿,想来肯定伤心欲绝,这也是人之常情,像她这种出身世家的千金大小姐,三媒六娉的认定了夫婿,却不想洞房一夜醒来夫君却更换了人,对她来说,这和被人玷污没什么区别。   现在,当她看到昨晚与自己一夜缠绵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哦不,确切的说是身上只裹了一层薄被的女子,这个才欺负了她的男人,转个身就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脸上竟然是如此疼惜的神色,让她情何以堪?!   里面的床上,男人已经下床,正在穿衣服,不紧不慢的,相当的淡然。这才是她的夫君,如果昨晚没有进错房,今晨便是缱绻良辰,可现在,她竟然进退两难了。。。。。。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   环顾四周,她明白了,他们昨晚肯定是。。。。。。本该是她夫君的男人却与这个女人睡一起了。。。。。。   佟希娅只觉得她的头开始发晕,她的身子也开始发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又该向谁哭诉她一腔的委屈?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无辜。。。。。。   安中杰硬起心肠,只想带着席容赶快离开,可是发现了她的迟疑。。。。。。   佟希娅的心或许还是偏向安中磊的,毕竟他才是和她拜了堂的夫婿,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从第一眼见到,她便芳心暗许,于是她踉跄的走近床前,想要抱着他哭诉她的委屈,却不想给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夫君。。。。。。”他是在嫌弃自己吗?也对,现在自己是给人穿过的破鞋了。。。。。。   席容看不下去了,心底对安中磊又多了几分厌恶,这个男人太无情了。或许每个男人都是无情的,即使是安中杰,他也是只想快点离开,让昨晚和他一夜缠绵的女子独自面对这份尴尬不堪。   没有人能够比她更明白佟希娅此刻的窘境,她是可以置身事外的离开,只要远走他乡,逐渐忘记昨晚发生的事,她比她幸运,因为原该的夫婿并没有嫌弃她是别人穿过的破鞋,可是她不能就此离开。。。。。。   安中杰看到席容的神色逐渐变冷,望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疏离,不禁心惊,下意识地想去抓住她的手,那份迫切好似这一刻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可是没想到她后退了一步。。。。。。   第六章 多余的人 (1279字)   席容自认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但此刻,她还是选择了退一步,不完全是因为可怜佟希娅,还有安中杰,她相当的了解他,即使今天他狠下心肠不理佟希娅,日后他也会对她有所内疚。爱情都是自私的,她不想自己的夫婿心里有别的女人存在,更不想自己的婚姻隐藏蒙在她的阴影之下。   未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测,但是现在,她还是做出了选择,她这样做并不是说她要留在安中磊身边,只是暂时留在他身边却是让安中杰死心的最好方法。即使她没有开口,她也知道他会明白自己的选择。   安中杰着急了,“容儿,你怎么了?难道你想留在我哥身边吗?昨晚的事我不会在乎,我也知道你不是为了一次错失就甘愿付出一生的人,和我走吧!”   佟希娅听到安中杰的说话,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这一边拜过堂的夫婿不理她,那一边昨晚和她一夜缠绵的男子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让她在新婚的第二天就带着不明不白的屈辱跑回娘家去吗?   想到这,泪水又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想到了死,发生这样的事,她已经没有生路了,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如果她现在跑回娘家去,她要如何面对她的家人?向来骄傲自负的她如何能承受世人鄙夷的目光?   于是她站起身,泪眼朦胧的看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果然是多余的人,于是一声悲戚哭泣,掩面跑了出去。   席容吓了一跳,刚才看着她绝望的神情,就知道她想自寻短见,可是等不及她的担忧,旁边的安中杰已经追了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席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迷糊了她的眼睛。他们终究还是有缘无份,注定了要擦肩而过。。。。。。   就是样呆愣的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屋外有几个丫环在向这窥视,席容苦笑了一下,刚才安中杰粗暴踹门的时候,自然惊动了安府上上下下的人,昨晚的事,不到明天就会路人皆知了吧?本城的人又多了一条茶余饭后的话题。。。。。。   席容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外的丫环像见了鬼似的,飞一样的走开了,然后房门被掩上。她顿了一下,知道肯定是那些丫环看到了他,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偌大的空间里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让她感到紧张和害怕。。。。。。   所以在他触及到她的时候,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警戒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还是相当的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席容有点疑惑不解,那佟希娅可是他千挑万选来的,如今新娘换了人,他就没有不甘吗?对于自己,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或许这事过后,他会娶另外一个像佟希娅一样的女孩吧?这样也好。。。。。。   安中磊无视她的纠结和沉默,他拿着一件她的衣衫,然后拉着她的手:“走。”   席容僵了一下,好在他带走的脚步不是往床边的方向,而是旁边的一个小门,进了里面,竟然是一处温泉山洞。   “洗个澡吧。”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说完,便把手中的衣衫塞入她的手中,然后转身出门。   他背影消失了好久,席容都还感到迷茫,她看不透这个男人。   再看热气腾腾的温泉,她不想再去考虑什么了,因为一切都已成定局。。。。。。   第七章 你是我的女人 (1496字)   席容泡完澡,穿好衣服后,她的心思还是有些恍惚,昨晚的点点滴滴还是挥之不去,暂时还是要留在安中磊身边,那么晚上就寝的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他?还有安中杰,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决定和佟希娅在一起了。。。。。。   呆了好久,才推开小门,回到房间,看到丫环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房间已被收拾干净,四方敞开了窗扉,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勾引着她肚子里的馋虫,若是没有桌边男人的话。   “过来吃早餐吧。”他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   席容认真的看了他一下,想看看他为什么能够这般理所当然,却看不出什么来。不禁咬唇,看不出就看不出呗,她没有必要在此人身上浪费心思,他们不过个是露水姻缘,日出便会消散。想到这里便也释然了,这男人即使让人捉摸不透,但他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人,自己没有必要害怕,因为害怕也无用。   下意识的,她觉得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但见他皱了皱眉头,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依然还是相当淡然的样子,席容大胆的对视着他的双眸。   安中磊冷冷的回望着她,看到她鲜艳性感的红唇,微微暗沉,这是他昨夜品尝过的娇嫩。。。。。。   席容见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他不会是想来亲她吧,警戒顿起,便开口说道:“昨夜不过是醉酒后犯下的错误,既然是个错误,就不应该再继续。”   安中磊闻言挑了一下眉头,“就算是错误,你也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我不用你负责就是了!”   “你想要离开这里?”安中磊淡冷地睥睨,“我的答案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是女人,昨晚的事,我都不在乎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席容激动的说道。   安中磊的表情依旧冰冷,“你想过没有,昨晚我们不止做了一次,也许我已在你身上播下了种子呢。”   席容闻言犹如平地惊雷起,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不会这么容易怀上吧。。。。。。”   “怎么不会?”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眸光却不似他的语言,含藏了几分热度。   想起昨晚和他疯狂的一夜,席容的俏脸不禁红了起来,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这么冰冷,但到了床上却这么狂热,昨晚给他一连折腾了几次,此刻,她真的担心会怀上他的孩子。。。。。。   “那么一个月后证实了我没有怀孕,你是不是就会放我走?”原来他的担心只是为了孩子,这个就比较好办了,到时候即使真的有了,也可以骗他没有。   “不会。”安中磊没有想一下就回答了。   “你。。。。。。”席容气极了,“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怎样都不放,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申明,就好像对一件东西表示了所有权。   席容知道男人都是这副德性,自己碰过的女人,不管爱不爱也好,都不愿意落入别的男人手上。不过这样也好,那么她也可以反要求:“我也可以留下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说。”   “就是你这辈子只能有我这个女人,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娶别的女人,你能同意吗?”是男人都不愿吧?   “可以。”他还是没有想一下就回答了。   席容觉得他的态度太过敷衍,“你最好仔细的思考清楚!”为了她这个刚见过二面的女子,他真的可以放弃以后美人在怀的机会?   “不用思考。”安中磊淡淡的道:“女人不用多,只要你能满足我的需求就可以了。”   轰。。。。。。   席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和他谈判,原本只是想逃离晚上和他同床共枕的尴尬,而现在她的处境似乎。。。。。。似乎更加。。。。。。   第八章 祝福 (1156字)   饭后,席容走出房门,到府内四周走了走,春光明媚、百花鲜艳,可看在她的眼里,岂一个愁字了得!   这时,隐约听到花园的另一侧传来低微的哭泣声,心中瞬时知晓那是佟希娅的声音,已经暗哑得只剩下啜泣。   席容顺着哭声的方向看去,只见荷花池边,一个女子蹲坐在地上,半拥着自己,绝世容颜埋在双臂间,全身都已湿透了,显得狼狈而凄惨。她旁边站着一男子,他呆呆的看着湖心,似乎灵魂已经出窍。席容看到的身影,该是无比亲昵的,可现在却觉得遥不可及。   心里相当的担心,可她现在的立场是不该上前,这些事情只有他们自己去磨合,想通了,也许以后会是一对神仙佳侣。   而她自己呢?刚才和那人的谈判处于下风,如果她是这么容易的认命,那么她就不是席容了,前途未卜,若是一个月后能顺利离开,那么她也倒也自由!自小,她就羡慕男子长大后可以在外面闯世界,而她却只能待在闺中,长大一点后她就不断的抗争,相当的叛逆,她的父亲才任她胡来,最后也便成理所当然了。   席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太阳落山,低低的听到那男子说道:“时候不早了,不要再坐在这里,我们回房去吧。”声音里有无奈的认命,也有一点勉强,眼底还有一点残余的挣扎,“我们”两字已表明了心态,但还是觉得相当的残酷,心内片片成伤,却又不能表露出来。老天爷真的好残忍,残忍得不着痕迹,只是一晚,便改变了他的一生。   “你。。。。。。”佟希娅红肿的双眼看向他,“我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她就得认命,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但为何她心里还有那个绝情男人的俊容,怎么都挥之不去。。。。。。   “回去吧。”安中杰牵起她的手,心里还是乱糟糟的,所以并没留意她的情绪起伏,“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就是夫妻了,我会负起这个责任的。”他淡淡的说道,在告诉她,也在告诉自己。。。。。。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席容的心里有点酸涩,但嘴角还是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大错已经铸成,那么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她祝福他们。   突然,一条纯白的巾帕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愣了一下,回头望去,原来是安中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才发现自己又流泪了,于是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转过身去把眼泪擦干,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在他的面前放纵情绪。   “该吃晚饭了。”他淡淡的说完,然后转身离去。   席容跟着他的脚步,“其实你不用特意回来陪我吃饭,我暂时是不会走的。”他是为了这个吗?她可不喜欢被人监视着,让人惶恐不安。   “我也得吃饭的。”他边走边说道。   “我的意思是。。。。。。”席容忽然觉得气馁,“算了,不说了。”她知道说了也没用,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可更改的,像是命令,淡漠又冰冷,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第九章 就寝 (1357字)   天色渐渐的黑了起来,席容和安中磊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就餐,安静得几乎要窒息,席容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宁静,可下意识还是觉得不要出声为好,现在的安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会就寝的时候。。。。。。   想起他今天早上说过的话,俏脸不禁又红了起来,心底莫明的开始焦躁,只想着等会要如何的应对,便停下了口。   看她突然停口不吃饭,他道,“为什么只吃了一点就停口了,不喜欢这些菜色吗?”   席容摇了一下头,“不是,只是我晚上向来不喜欢多吃。”   “可是你一天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末了,又加一句,“从早上开始。”他们谈判之后,她便走了,他跟了出去,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发呆,原来她是看到了。。。。。。   “我吃了早餐的。”席容有些难以启口,今天他们起床的时候就接近响午,丫环端进来的早餐她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我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吃饭要端进房间,如果在其他地方吃,她便可以回房,现在反倒无路可退了。   他倒也不劝她多吃,只是淡淡的道:“既然饱了,那我们就早点上床休息。”   席容惊呆了,赶紧摇摇头,“。。。。。。我还要再吃一点。”于是把桌上的筷子拿起来继续吃。   低着头吃饭的她没有看到他唇角泛起的淡淡的弧度,安中磊然后夹了很多菜放到她碗里,席容心底有些抱怨,幸好都是她喜欢吃的菜,于是便吃了不少。   吃饭时偷偷瞄了他一下,脸上的神情不像白天的时候那样冰冷,虽然对他不了解,可还是认定他不会像是那样为错误执拗的人,于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对佟希娅这么冷漠,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生死,毕竟她是你千挑万选回来的女人啊?”若是无情,那么她便更不想与他亲近。   他抬头看了她一下,然后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向来都是遵从三从四德,现已失身他人,再从二夫,以后也不会快乐,当断则断,那不如由我来断。”   “说得倒很动听。。。。。。”席容冷笑了一下,然后有些咄咄道:“可在成亲的时候,名分已定,她现在不也是从了二夫吗?我知道你说的不会快乐是指旁人的指指点点,世人可不管事情真相究竟为何。。。。。。”   “下聘的时候只说她是安家的媳妇,现在她也是安家的媳妇,没有什么不妥。”他淡淡的说道。   席容听他说完这句话,觉得有点奇怪,不过随即嘲道:“全是借口。”说到底他是不想要一个失身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更何况她失身的那个男人还是他的弟弟。   他不以为然,反而问她:“那么,你呢?”欲言又止的,似乎想问点什么,但始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她如何?在他眼里有她如何的余地吗?默不出声,继续吃饭。   饭已经吃饱了,丫环们把餐桌上的碗筷都收了出去,可她还没想到应对之策,不禁暗暗着急,于是想着沉默未必不是最坏的情况。   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样与他再谈判,却没想到他已经开始解身上的衣服,不禁有些懊恼,“我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已经给他抱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扔到了床上。   “啊。。。。。。”她一惊,警戒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睡觉。”他的声音冷冰冰的,紧跟着他也爬上了床,将她囚禁在床内。   第十章 梦一场 (1068字)   “不要。。。。。。我不。。。。。。”席容使劲的摇头,即便他不会对自己强来,但也无法让她睡得安心呀!   “你必须要习惯婚后的生活。”他像下命令一般的说道。   “不!你怎么会这样的霸道?!”她幽怨地瞪着她,“这个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即便是你认了,但我却不能将错就错!”   安中磊意味不明地瞧着她,眼底似乎有什么在波动,却也让人更加难猜透他的心思,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那事的,除非是你自己开口说想要,我才会做,现在可以安心睡了吗?”   “什么?他说什么?”席容一愕,只觉得双颊犹如火烧,这个男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不过,有他的承诺,心里确实定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一眨眼就过了十多天,她从没有遇见过安中杰,安中磊对此一直三缄其口,但是从丫环那里她还是听到安中杰带着佟希娅去了安家的另一居所,据说是要住上三五个月才回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也许应该感到高兴,这表示安中杰已经接受了佟希娅,离开这里无非是为了不想大家见面尴尬。可为什么她的心底却隐隐感到有一阵的失落?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她可以自私一点,或许不会这样闷闷不乐。可是她不能后悔,因为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在这段日子里,她忽然发觉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新婚之后,安中磊就相当的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所以她每次都是一个人吃饭,久而久之,反而觉得有些枯燥,不过她知道这并不表示着她渴望他回来相伴。   不过,即使他再忙,他都会回来陪她睡觉,习惯这东西真的很可怕,习惯他的亲近,习惯他的体味,习惯那份相依的温暖。。。。。。   就像今晚,已近三更天了,还不见他回来,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始入睡。。。。。。   虽然睡得晚,但却做了一个好梦,梦中她和安中杰两人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那只是一场梦,便带着心酸眼泪婆娑。。。。。。   梦里好像有一双大手抚掉她脸上的泪珠,摩挲中带了微微的粗糙,却是相当的怜惜。。。。。。   只是梦,而已。   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天已开始发亮,摸摸身边的床被,竟然还有残留的余温,不禁一顿,掀开账子,他已不知所踪。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泪痕已干,只是眼中的涩然昭示着昨夜的痕迹,只是偌大的房间,撤去了红绸喜帐,只剩下空荡荡的寂寥,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也许,她应该勇敢一点,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 出走 (1214字)   安中磊不在家,席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走走,那些下人没有阻拦,因为是私下出走,她不敢带大多的东西惹人生疑,只是带了几件随身的物品和一些银子。   走出了安府,反而就是这样的自由自在让她心里产生了几分疑惑,心里感到有一点点的不安,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去想这么多了。   外面的路上人来人往,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家是不能回去的了,幸而之前她也有过一些游历,结交了不少朋友,心想,天下之大,如果自己有心躲藏,安中磊便不可能找到她。   只是自己这样的装扮行走江湖的话,安家如果派人寻找,很容易会曝露身份,于是她决定去衣铺买一套男装,买完,她到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跟小二说是住宿一夜,心里却想等换完衣服,马上走人。   吩咐跟随她上楼的小二她要休息,短时间内不要来打扰她,便关上房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包袱打开,开始换装。。。。。。   脱掉外面的衣衫和贴身的肚兜,赤裸着上身感到有点凉意,席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然而直觉不是单纯的冷,而是某种带着深意未明的探寻之感,那种萌动的不安让她感到全身发凉,战粟丛生。   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眸光扫在床榻的时候,全身僵住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拿回刚脱下的衣衫抱在了胸前,“你是谁?怎么会跑来我的房间?!”刚进房间的时候没有发现床上有人!可是他的存在,肯定比她还早!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身蓝衣,一头发丝倾泻而下,显得有点凌乱狼狈,只是他的双眼却充满了邪气,好整以暇地睇着眼前的乍看的春光。。。。。。“我这个位置观看美人宽衣,显然是最佳的视觉。”他的声音相当的有磁性,不过却带着一种戾气的寒,和安中磊不同,至少他不会让她觉得有恐惧感。   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席容知道光着身子和人对持是很吃亏的,于是,她赶紧背着他把买来的男装换上。   看她有条不紊的换着衣服,床上的男人挑了挑眉,虽然她假装得很是淡然,可是她颤抖的双手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禁弯了弯唇瓣,“你知道吗?你穿女装,让男人看了你的第一眼就会怦然心动,可是你穿上男装,却更会让男人有狂放的冲动。。。。。。”他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她,眼中的光芒不知道是恶作还是歹心。。。。。。   终于换好了衣服,席容的心也渐渐的定了下来,她转过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哦,是吗?不过我看你却是相反,你长得眉清目秀,这样俊秀的男子足以让女人一见倾心。可也正是因为你的俊秀,只怕也让诸多男人想要脱下你身上的男装,换上女装吧!”   床上男子听言,脸色立即变得铁青,席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那纤长白皙的手已经扼上了她的喉咙,心下暗惊,却还强作镇定,“既然是玩笑,就该受得起,难道你堂堂一个男子汉,胸襟还没有我这个小女子阔达吗?”   男子不屑地冷笑一声,并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倒是很镇定啊,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你该知道,只要我的手轻轻一捏。。。。。。”   第十二章 毒药 (1165字)   席容被吓得面无血色,颤抖着道:“你之所以躲在这里,是为了避开追你的人吧,若是因此惹起了风波,惊动了追你的人,值得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为了躲避别人?”他双眼眯了一下,眸光中闪烁着诡异的森冷。   “你衣服上残留有血迹,面色又这么苍白,看来你受伤不轻,这是一个没客的房间,你不该躲在这里,应该立即去找大夫。”看着他脸上变化的神色,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个男人,发现他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面色苍白得吓人,好似常年不见阳光的人,那种凉薄的气息更浓,不似短时间的不适,而是那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苍郁,由于他面色过于苍白,所以他的红唇现在看起来相当的艳丽,启齿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好像可以随时咬掉人的脖子,吸光血液。   他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悦,向来不喜欢别人这般探究的视线,事实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自己,“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躲在这里是为了避开仇人的追杀,想来你也该知道,我不会让看到我的人活着走出去。”   席容闻言,不禁苦笑,“告诉你,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会有很大的麻烦。”安家的人肯定会出来寻找她,而且会轻而易举的寻到这里,她之所以来这家客栈,也只是为了换装溜出去。   他的眼神沉了沉,紧盯着她的双眸,看着她坦然的回视,他相信了她的话,顿了顿,从身上取出一个东西,然后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它吃下!”   席容被迫咽下那颗东西,心里相当的懊恼,也许今天自己真的不宜出走,“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这样的挟持,肯定是有所目的。   于是看他从身上解下一个玉佩,“拿着它,去找一个人。”然后告诉了她那个人的姓名和地址。   席容接过他手中的玉佩,此玉佩湿润剔透,应该价值连城,不禁迟疑了一下,若是此刻出去还在城中晃悠,只怕凶多吉少,也不知道他给自己吃的是什么毒药,若是强制被安家的人抓回家,那不论是那种结果,她的下场都会相当的惨淡了。。。。。。   “不要害怕,只要你按时完成任务,回来后我会给你解药,不会伤了你身体的。”他以为她是害怕了。   “我就是担心这个问题。”席容无奈说道。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眸光又戒备了起来,“有人来了!”   席容顿了一下,眨眼之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暗叹一声,躲得真快,只是门外来的会是何人?听敲门声沉沉的,不像是店小二,难道是。。。。。。   突然有些忐忑,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开门,想问来者何人,却又开不了口,若是自己也能像那男人那样快速躲起来,现在就不必这样为难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若是她再不开门,那人肯定会破门而入!   于是硬着头皮走前去开门,果然不负她所望,最不想看到的人,往往出现的就是那个人——安中磊。   第十三章 桃花依旧 (1151字)   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席容相当的懊恼,发觉自己真的好蠢,也怀疑她一直处在他的耳目之下,即便是女扮男妆出去,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可笑的把戏吧?当下心中暗下决定,决不承认这个糗事,但是他好像并不想要揭穿她。   她还没开口,但见他波澜不惊道:“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家吧。”   席容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个男人,心底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摇了摇头,“我要。。。。。。”   他的眼神还是冷冷的,只是眼底多了一层暗色,随即伸手去拉她,“回家吧。”却见她用手捂着胸口,皱了皱眉,“你身体不舒服吗?”   席容摇了摇头,手里还拿着刚才那个男人给她的玉佩,心里想要向安中磊求救,但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即使找他求救也不知他能否帮上自己,如果因此连累了他,心里会感到愧疚,毕竟刚才那个男人也不像是省油的灯。二来不想拖欠安中磊的人情,突然感到手中的玉佩好像很沉重,回头那个男人肯定会来找她的,那么自己的事情还是由自己来解决吧!   于是点了一下头,故意大声说道:“好吧,我们回安府。”微扬的话尾有所意图,毕竟本城没有多少个安府。因为想着心事,所以并没有留意到安中磊神情的变化。   跟着他出了客栈,还没走多远,就听得楼上传来一阵杂声,席容不禁回头,心底忽然感到相当的不安,“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中磊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一般,淡淡地道:“管他呢。”   “可是、如果。。。。。。”如果那个男人横尸街头,那她不就得跟着他陪葬!“不行,我要回去看一看!”她立即掉头,快速地跑了回去!   像风一样的速度冲上楼,推开房门,屋内摆设和原来一样,也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不禁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听错了?”那个男人或许离开了吧。。。。。。   不知何时,安中磊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你回来找什么?”   席容顿了一下,回头,摇摇头,“没找什么,我刚才换男装的时候,以为一个耳环掉了,原来是放在自己包袱里了。好了,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他却站在原地不动,她不解的回头,“为什么不走?”   “你女扮男装,是想要去哪里?”   “嗯。”席容顿了一下,总不能说想回娘家吧,于是又想到了一个地方,“我想去媚惑朝看百花盛会。。。。。。”这曾经是某人跟她的许诺,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媚惑朝的百花盛会女子是不能进去的,那是当朝名流仕子的聚集之地,观百花,揽风景,诗词歌赋,里面即使有女子,也是青楼里的花魁之类来弹琴助兴而已。   安中磊闻言不禁顿了一下,“你们曾经约定去媚惑朝看百花盛会?”   席容点了一下头,努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情绪,桃花依旧人面全非的茫然总是让人感伤的,“那个人已经擦身而过了,但是我的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   第十四章 靡靡之音 (1132字)   到了媚惑朝,席容感到相当的失望,原以为可以看到期待已久的盛世之宴,可到了此处,却觉得只有靡靡之音。   其实也可以料到,这惯例已经有百年历史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改了原来的味道,各大青楼的当家花魁在此歌舞助兴,也意味着这百花盛会不过是那些风流公子寻芳的圣地,一场风花雪月过后,也只留下大好春光独自惆怅。。。。。。   不仅如此,席容还发现,一帮男人聚集在一起,思想行为相当的放荡不羁,不单没有在此吟诗作画,往往还为了一个青楼花魁,争得头破血流。   靡靡动人的声乐又一次响起,放眼看去,三五成群的占据着一方美景,或者含苞待放,或者花开正浓,在花红柳绿中,更有娇颜如花。   席容现在才明白当初她提议来媚惑朝看花的时候安中杰犹豫的神情,不过此刻心下了然,这样的局面早是意料之中,她沉醉的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那么,安中磊呢?这种地方,男人应该都喜欢来吧,偷偷瞄了他一眼,发觉他神情未变,自己女扮男装的和他一起游花丛,想不到他还是没有起一丝波澜,也许自己无论是什么装扮,他都不会有所感觉吧?这样想着,心底有种蠢蠢欲动的叛逆,想去触碰他的禁区,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静下一想,又觉得这样做太危险,应该立即停止这样的想法。。。。。。   安中磊凝神的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席容给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摇了一下头,“没,没想什么!”太快的否决好像有点心虚,不过看他神色依然未变,稍稍放心,猜测他可能是随口问问。   他点点头,“若是你在这里觉得无聊,那我们就回去吧。”   席容摇摇头,“不会无聊,这里多好啊,人美花娇,既然出来了,就得到处走走看。”回去也是徒增尴尬罢了。   他又点了一下头,然后拉着她的手,席容僵了一下,还好他握的只是她的手腕,隔着一层厚厚的衣袖,这才不至于尴尬暧昧。他相当的淡然,那么她也没有必要这样拘谨束缚,不然受罪的只是自己。更何况,她现在的装扮最好是顺其自然,不然会惹来众人疑惑的目光。   想到这,她才发觉身边若有似无的目光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原以为自己的装扮是否泄露了什么,后来才发现那些异样的目光只是针对安中磊。   心里不禁有些怨念,这些纨绔子弟,没事就喜欢想入非非,他们这样的敏感,主要是因为安中磊的为人,他向来对人敬而远之,现在却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在欣赏鲜花,确实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席容向来不怎么介意别人的目光,虽然不喜欢这些纨绔子弟在这里浪荡,但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不好好享受,显然是对不起自己。   只是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看似是侍从的人走上前来,对着安中磊作揖道:“安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第十五章 被疑断背 (1097字)   席容并不知道是什么人请他过去,她见安中磊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是抗拒,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便道:“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好了。”   但见他的眉头皱得更深,眸光也笼了一层阴郁,冷冷看了那侍从一眼。   “不必,我和他家主人今日并未相约,我们走吧。”说完,似乎有所释然,神色恢复如初。   “哦,那随你吧。”她倒无所谓。   可那侍从却不想有辱他家主人的使命,继续道:“安公子,你无故缺席了这么久,主子久候多时,若是惹怒了他,恐怕对你不利。”   席容闻言不禁琢磨起他话中的意思,不知安中磊和他家主人是否好友,但肯定有利益牵系,而且敢对安中磊如此施压,对方肯定身份尊贵,可能是官场之人,她知道做生意的人,尤其是生意大到牵涉皇家,那么和官家的关系便是最重要的一步。   这侍从能给他家主人这般重用,自然善于观察言色,他看着席容道:“这位公子既然是安公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家主人的朋友,不妨一道前去。”   “我也一同前去?”席容有点好奇对方为什么要邀请她一同前往,只是她心底不愿深涉安中磊的世界,那么还是简退为好,“我和安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今日方才认识,他们故友相聚,在下如若前往,恐怕会败了大家的兴致。”她说话的时候,只觉得手臂之上受力,微微生疼。心中想道,这安中磊还真是小气,她这么说话,他应该会明白吧,她今日是男装面世,今后的身份即便是他妻子,但女子是不宜抛头露面的啊!瞧,她这都是为他着想。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真没想到两位竟然如此不给在下面子,是我相邀的诚意不够吗?”   席容闻言,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向前走来,此男子俊眉星目,风度翩翩,那份雍容乍看的时候竟是如此的剌目,心下断定他绝不是商家之子,那份份高高在上的凌人傲然浑然天成。   虽然这男子的目光时不时的瞄向自己几眼,但席容还是不做动静,她静观其变。   男子走了上来,“原本以为安兄沉醉事业、不近女色,却不想这么快就挑了个女子成婚,这等大事也不派人送个请帖过来,让我错失了这场婚礼,真是遗憾。按说你还在新婚之中,应该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种地方,却又想不到你带了个小兄弟一同前来。都说安兄做事一向深沉不为外人道,我也是现在才懂得,之前是我不了解安兄喜好,所以今日才落得安兄如此对待。”   席容不禁嘴角动了动,这男子说的话酸溜溜的,像闺中怨妇一般,可也明白这当中的调侃与讽刺,倒是想看看安中磊给人怀疑有断袖之癖,又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她失望了,其实想他脸上看到别的表情,哪怕是愤怒,都是奢望。   第十六章 男风之说 (1044字)   那人亲自前来相邀,盛情难却,两人只得陪他一同前去,随即入了座,席容才发现这地方才是观看风景的最佳场所,居高临下,俯瞰之间就可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男子坐下之后,他的侍从便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站在他身后,男子看着席容道:“安兄的亲戚朋友多数我都认识,可你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问话时虽然脸带微笑,可席容发现他的眼神带有几分警戒,她礼节性地抱之一笑:“小弟姓席,单名一个华字,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席容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在下姓韩。”   席容顿了一下,当然知道韩为国姓,“原来是韩公子。”当今皇上年事已高,不知道他是那位王爷的儿子,还是龙孙皇子。席容的神色开始变得拘谨,“韩公子你是。。。。。。”   “呵呵。。。。。。”他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好像告诉她不必说出来,心领神会就好了,“看席公子举止斯文,肤色又如此白净,容貌清秀,动若脱兔,却不知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呀!”   这里虽然风景优美,环境幽雅,只是这般坐着也甚是不自然,她现在终于明白安中磊为什么会抗拒了,“韩公子说笑了,我看起来虽然有点男生女相,不够阳刚,可却是实实在在的男子汉。”   韩天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他何尝没有留意到安中磊神色的变化,虽然这个男人一向面无表情,可也因为这样,那份冷冽只要稍微变化都可以让人颤冷三分。只是他一向自持身份比别人尊贵,不惧怕一切威胁,“我向来不喜欢说笑。如果我想要,便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席容发觉韩天的视线时不时瞟向安中磊,心里清楚贵胃之家总有肮脏之事,男风之说也非空穴来风,只是她想韩天最初的本意应该不在自己,那么他刚才的话是故意剌激安中磊来的,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她现在就成了这两人的夹缝,这样的处境相当的尴尬且危险,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是还来不及她细想,便听安中磊冷冷的说道:“感谢韩公子长期以来的照顾,安某人一定会投桃报李。”声音虽然和之前一样冰冷,可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沉沉的压制。   韩天冷笑一声:“安兄知道我一直关照你就好了,放眼望去多少大商贾想要得到我的眷顾,但我却只信任安兄一人,想来你心里也明白,这个位置虚席待容易,取而代之更容易,一荣俱荣最好,我只怕,有些人不识时务,最后落个家破人亡不名一文的下场。”   席容心中暗叹,这人喜怒无常,也算是恩威并济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交易?接理来说,有依赖有靠山,两利互惠,最是求之不得,那么安中磊又在抗拒什么?   第十七章 夜深沉 (1054字)   闷闷不乐的返回安家,看着高高在上的安府二字,席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出门进门之间,仿佛隔了一个天地的心情,暗自哀叹一声,安中磊如此执念,她怎么可能如愿的出走?   只觉得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走进府内,看着花园里万紫千红的美景,空气中弥漫着百花的香气,心情也渐渐的舒缓了许多,这里虽然不是人间天堂,但也不是地狱,以后可能会在这里呆上好长的一段时间。只是一个男人的执念,最多又能够真的熬得过几年呢?唉!一切顺其自然吧,最重要的是自己必须放开心怀。   于是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起来,身后的人脚步沉稳,看似安然,却始终跟她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席容很想甩开他,可是从回府到就要进入寝室,他都还是紧跟着她,心里不禁又有些紧绷,于是在房门边停下,回过头,“你已经陪了我一整天了,若是有什么事,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的容颜:“这几日,如果没有什么事,便不要出门。”   席容顿了一下,知道他话语虽然不重,但却字字认真,说白了就是限制,可想到自己吃了那人的毒药,还有他交给她的玉佩,心里觉得非常懊恼。表面上还是答应了他,“好的。”   下一刻,便看到他走近寝室,推开了房门,席容呆了呆,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直到他回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吃晚饭吧。”   席容咬着嘴唇,向前走了几步,但还是相当的不自然,心里想着那个韩公子虽然令人讨厌,但若是有第三者在场,她真的会觉得坦然很多。   就在她快要踏进房间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我知道你还是不习惯婚后的生活,可不论你心里是否接受,你都必须得习惯。”   席容顿了顿,必须吗?他的决绝必然让她陪感压力,她根本不想认命,或者屈服。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走进了房间,心里相当的清楚,只有臣服的婚姻,只能貌合神离。   吃完饭,他就快速的离开了,看着他远去的步伐,心里不禁暗叹,既然这么忙,他又何必勉强自己留下来与他浪费时间呢?   夜已深,心绪却难以平静,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忽然萌生了几分思念。   此刻,安中杰和佟希娅应该在那里卿卿我我吧,如果顺利,他们回来的时候也许会带来喜讯,新生命的欢喜。   脑子里乱糟糟的,浮现的尽是他们的幸福,是自己决定放弃的,就该祝福,可为什么现在会感到如此的心酸?如果到时候他们携手并肩回来,那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只是现在,明知道不可能,竟然还是觉得如此的羡慕,或许还有嫉妒吧,压抑那份炸开的纷纷扰扰,回首四看,冷冷清清。。。。。。   第十八章 庭院深深 (1268字)   这夜,席容一直未能入睡,总觉得体内有着隐隐作崇的不适,翻来覆去,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便是睁眼到天明。   这一晚他都没有回来,心里相当的好奇,因为总觉得他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于是天一亮,她便起床了。   早上还有些凉意,整个府邸相当的安静,草木嫩绿,一条小溪潺潺穿过府邸,鲜活流动的泉水,因为自由而更加奔放。   突的,小溪里漂浮了朵朵梅花缓缓流淌出去,她顺着小溪望去,那是南边的梅林园。   对于安府,她还是比较熟悉的,每个院落的用途和都居住了什么人,她都了如指掌,可也有两个地方是她还没有去过的,一个是南边的梅林园,一个是北边的日落阁。   日落阁的大门一年四季都是开着的,丫环们隔天就会到那边打扫一遍,据说是为了一个客人准备的,至于这个客人是谁,她不清楚,就连安中杰都没有见过,只说房子一直留着,却从未看到有人来过。只是偶尔会听到丫环们说那里闹鬼,便瞬间明白,日落阁还是有人会去的,想来那人行踪诡秘了一点,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下落而已。   比起北边的日落阁,南边的梅林园更让她觉得诡秘一点,因为梅林园外面日夜都有家奴守候,进出放行的只有送日常用品的人,外人甚至安中杰都不准进去。   众所周知,那里囚禁的是安中磊的亲生母亲,全城甚至全国的人都知道安中磊囚禁了自己的娘亲,可是个中原因,却没人知道,只落得个不孝、不是人、畜生等骂名。席容相信这当中肯定隐藏着有什么秘密,或许他娘亲得了什么会传染人的病,或许患了疯疾会伤人,又或者。。。。。。这才迫不得已将她关在这院子里。   也许她真的是大孤独了,才会如此好奇,不过目前她也是坐困愁城。反正闲着无事,那倒不如进去探索一下,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个出口,逃离这压抑的日子。她向来不喜欢深闺生活,如今深刻体会其中的苦闷,便更加厌恶了。   这样想着,边沿着小溪而去,一片片花瓣在水涡中顺流而下,越走越近,竟然听到了低吟浅唱的歌声,时而深情,时而悲伤。。。。。。   席容不禁停下脚步,一手倚在墙上,听得出神,歌声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咳嗽,许久都无法平复,可能是多年来的顽疾累积。   庭院深深,在里面唱歌的人应该是安中磊的母亲吧?据说她在梅林园住了十多年,从未出过园子一步,事实上,也可能是无法自由出入。   席容试想了一下,假如自己这样过上十多年,是不会像她现在这样悲伤无奈,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来,如果逃不出,她有可能会疯在里面。   定睛的望着这围墙,好高,比其他围墙高了差不多一倍,就连溪水穿越之处,也有铁丝拦网。席容望向铁丝网边,发现有一盏烧到尽头的莲灯因为铁丝网的阻隔,漂浮不出来。   于是找来一根木棍,轻轻地把它弄了过来,拿起来一看,发现里面的纸条竟然完好无损。顿了一下,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决定拆开来一看。   纸上的字体工整秀气,笔墨纸砚中充盈了淡淡的梅花香气,或许更有的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祝原:孤夜独影难成眠,秋心向晚念了颜。虽在身边思离别,愁鬓明朝又一年。   第十九章 来者何人 (1150字)   席容把纸条放在袖子里,心情莫名变得沉甸甸的,走到院子正门,看着紧闭的大门,顿了一下,还是上前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丫环,长得倒也算有几分姿色,或许是她长期在这里伺候,所以根本不认识她这个新进门的少夫人,但见她面带怒色,“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可知道这里闲杂人等是不准进来的?!”   席容心里算计了一下,这丫头神色戒备,她便拿出女主人的威严,清了清嗓子:“我可不是闲杂人,我是你的少夫人,虽然我刚进门不久,但也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那丫头这才恍然,赶紧躬身给她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少夫人好。”   席容点了一下头,“听说娘亲有点咳嗽,大少爷让我过来看看。”安中磊不在,她可以随便乱扯。   只是没有想到,她这样的话一点效果都没有,看着这丫环脸上的神情从毕恭毕敬到满面狐疑,一时僵持,没有一点让她进去的意思。   席容心里有点不悦,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安家的大少奶奶,想不到这个丫环竟然敢对她如此轻屑?她可以不理她硬闯进去的,即使这件事情惹怒了安中磊,这样不是更加好吗?惹怒了他,让他讨厌自己,最好将她休了,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你给我让开!”话音一落,便要从她身边挤过。想不到这丫头竟然会功夫,手臂轻轻一伸,就把她推出了门外,神情冷漠,“少夫人,你不能进去。”   “你胆子不小啊!”席容相当的生气,“你这个小小的丫环竟然敢来命令我?还不快点让开,不然我让你滚出安府。”   那丫头闻言一点也不怕,嘴角还溢出浅浅的嘲谑,声音更加的冷漠,“在你们成亲的第二天,大少爷就已经吩咐,不准大夫人踏进这里一步。”   席容闻言不禁呆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个男人还特意吩咐过,想不到他防她这么深?既是这样,为什么又不让她走?!或许,只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所以这辈子都只能做他的女人,他只想她做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如此而已。   越想越气,既是这样,那她一定要进去看一下,即使敌不过也要拼一下,看看这丫头敢不敢伤她!“滚开!”   “少妇人,你不要逼我动手!”看似迫不得已,但她的态度和声音皆是冷硬。   席容再次闯了进去,左躲右避,却还是逃不开她的擒拿,而且很快地发现这丫头似乎探清了自己的路线,她并不想伤害自己,反而更像是玩弄一般。   那丫环大手挥前转移她的注意,脚下却乘机横扫,让她一个踉跄不稳,像饿狗扑屎一样倒了下去。   席容心底哀叹一声,这下肯定会摔得相当的狼狈,却不想腰身突然传来一臂力道,带着她的身子轻盈地转了一圈,稳住了。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因为那种感觉太过强烈,所以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何人。这时,头顶的声音犹如闷雷低沉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十章 密室之不可告人 (1267字)   那丫环赶紧收手,神色又变得恭敬起来,不过眼神还是冷冰冰的,像极了她家的主子,“大少爷,少夫人非要擅闯梅林园。”   席容看到安中磊的脸色比原来更加的冰冷,心里相当的好奇,他对自己的坚持最后的忍耐限度究竟在哪儿?于是伸出手搂住他结实的腰身,娇声娇气的说道:“夫君,我刚才在小溪边行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唱歌,我被歌声吸引了过来,才想起这里原来是婆婆居住的地方。我既然已和你成亲,于情于理,都得拜见一下婆婆,给她磕个头敬个茶才是。只是这个丫环却拦住我,不让我进去,还说是奉了你的命令,这是不是真的?”   他呆了一下,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改变给弄呆的,温柔如顺,带着撒娇的意味,只是这份亲近却带着几分咄咄,他知道她在逼他。   “嗯,没错,是我吩咐的,娘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你暂时不要去打扰她,等她身体好点了,我们再一起去看她。”他也是话语温柔,躲避了她的锋芒。   “既然婆婆身体不好,那我这个做媳妇更应该去照顾她老人家,夫君为了这个家长年忙碌在外,难以尽孝道,那由我这个做媳妇的来代劳,这样一来我们也彼此有个伴,二来也不用给外人闲言闲语,岂不是一劳永逸?”她不死心。   安中磊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看着她一脸执拗的模样,说的话如此体贴处处为自己着想,似乎真的是一个贤妻良媳,站在他的立场,好像不能拒绝,可是他相当的清楚,这不是她真的想要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并非迟钝之人,见她此刻主动的投怀送抱,鼻尖似乎还可以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让他想起那一夜的温柔缠绵,心里蠢蠢欲动,“你是个好媳妇,可你知不知道娘亲最想要什么?”   “娘亲最想要什么?”抬头跟他的双眼对视着,席容被他眼里的执热给迷惑了,一时间也跟着喃喃,虽然心下警觉地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   他的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只是一点点,并且一瞬即逝,也足以让人惊诧冰山的融化,“好好养好身体,给她生个大胖孙子。一来你尽了孝道,二来娘的病说不定因此就痊愈了。”他的声音不紧不慢,轻缓里好像带着几分嘲谑的味道,听在人耳中像羽毛划过,让人感到那么的不真实。。。。。。   那个丫头有些怔忡地看着她家的主子,眼中流露出讶然,转而之后,有种说不出的深沉。。。。。。   席容听完他的话,脸霎时红了起来,赶紧放开搂着他腰身上的手,心底不禁怨恼,为什么每次和他对持都讨不了好?干脆道,“这真的是你不让我见你娘亲的原因吗?还是这当中隐藏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敢让我知道?!”   “你以为这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他问得漠然,毫不在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对,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席容冷冷的道:“这里面藏有什么秘密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里面住了个可怜的女人。我可以不去理会,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的丈夫,你便没有理由不让我进去。或许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让你玩弄过的女人,所以你不在乎,既然不在乎,那就让我离开,我不想和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生活在一起,更加不想留在这个一点都没有人情味的冷冰冰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你好讨厌 (1190字)   看她如此的激动,他的声音越发的冰冷:“这两者根本不冲突,但或许你就想要这样的结果,离开这里,是不是?”   “我想要的结果。。。。。。”席容喃喃,“你知道我想要的结果是什么吗?你会在乎吗?呵呵。。。。。。”她自嘲,心里堆积了很多话,千言万语,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却又觉得是那么的无力和气馁,“也许你说得对,我一心只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或许你根本不在乎娶谁人为妻,但我却很在乎我嫁的丈夫是谁!我不想这样屈服,用一夜的错失来惩罚禁锢自己一辈子!”   他眉头深锁,“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呵,有时我也天真的想知道你能给我什么,可或许你的世界永远只是你的,我走不进去,既是这样,我们又何必相互为难?”她双眸含着希翼地瞧着他。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他躲开她的锋芒,刻意回避她执意要走的意念。   这个男人分明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反而现在这样对着他的双眸,自己不知如何回答,或者是不敢回答。难道自己真的想要走进他的世界吗?不敢想也不敢尝试,那冷漠的眼神让她感到心惊也心凉。。。。。。不敢靠前,还是离开的好。。。。。。   她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犀冷的双眸,却躲不开他的人,隐隐地,好像听到他轻微的叹息了一声,听着让人感到如此不切实际。   他没有再说话,一手牵起她的手,一手抚上她的脸:“昨晚我没有回去,你是不是一夜没睡?我们现在回去休息吧!”   她甩开他的手,这才发现他双眼布满红丝,他昨晚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回来睡觉?心里有点好奇,只是怨意难消,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拳,“我不喜欢你!”随即听他一声低哼,不禁顿了一下,再看他的脸色,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恍惚好似错觉一般。   他的手转而握住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句话好似幽幽的叹息,沉甸甸的,让人听着不禁觉得窒闷,“可是我现在是你的丈夫了。”   她把手缩回来,忽然觉得他的眸光相当的深邃,看得自己有些无措,不禁咬了一下嘴唇,“你好讨厌,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回房去了。   那丫头早就察觉了异样,席容一走,就赶紧走上前来:“大少爷,你是不是受伤了?”   安中磊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微皱着眉头:“刚才?”   丫头愣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思,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大少爷,我这是按你的吩咐。。。。。。”   “我平时是怎样教你办事的?”他的声音冷如万年寒冷。   丫头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然后跪了下去,“大少爷,奴婢知道做错了!请原谅奴婢一次。”   “安分守己,做好本分,若是再给我知道你刻意挑拨,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是清楚的。”说这话时虽然不紧不慢,但字字掷地有声,说完,迈步离开,跟上某个负气的身影。   第二十二章 同床共枕 (1135字)   席容回到房间,心情有点低落,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如此激动,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不该探究他的世界,或许当他真的为她开启一扇门,而她却又望而止步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自己对自己说道,她必须坚持自己心中所想,不要走偏了道路。   这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席容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人回来了,头也不回,有些负气的道:“你回来干么?”   他轻微的叹息一声,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镜子中她的小女儿情态,倒也没有计较她的脾气,“这也是我的卧室,我回来自然是睡觉。”   席容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站了起来,“那你睡觉吧,我去外面走走。”只是刚走到门边,突然觉得腰身一紧,身子被他轻松的抱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陷入了柔软的床褥,又被他困在了床榻之内。   “啊。。。。。。”她的脊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腰身被他的双臂禁锢着,她相当排斥这样的亲昵,却又在夜夜之间不经意的沦陷,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对他设防。“你想干吗。。。。。。”   他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声音有点深沉,似乎别有用意。   席容听言,不禁顿了一下,“你肯放我走了?”   看着她眼底眉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欣喜,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即使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也是冥冥之中上天安排的,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她小心谨慎地揣测着他的心意,“我。。。。。。我想。。。。。。我配不上你。。。。。。”   他眼底滑过一抹淡淡的自嘲,“是吗?是因为这样吗?还是你。。。。。。”   席容心底一跳,打断他的说话:“我们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不做夫妻也可以做朋友的!”   “我们可以做朋友?”安中磊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硬着脖子点了一下头:“当然可以。。。。。。”   “好。”虽只一字,却答得肯定。   席容听了,感到有些茫然,挣扎着想要看看他脸上的神色,奈何给他抱得太紧,根本无法翻身,心里猜疑不定,“那就。。。。。。”   “那就先陪我睡一觉。”他接着她的话,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上。   席容闻言,身子变得僵硬,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一夜,难道他想。。。。。。   可是过了好久,也不见他有任何动静,直到她试图移动一下身子,又听到了他的声音:“睡觉吧。。。。。。”他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说出的话相当柔软,好像远在天边的呢喃。。。。。。   竟是她想多了,不禁暗自羞赧,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当困意袭来,终于抵挡不住陷入了梦中。。。。。。   却没看到身后男人的眼睛忽然又睁开了,晶灿犹如星辰。   第二十三章 双瞳 (1186字)   感觉摇摇晃晃的,好像坐在轿子里,好不惬意。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些凉意,席容好想抓紧被子,却怎么抓也抓不着,蓦地,突然觉得有些诡异,这床怎么好像在移动?!一下子惊醒,环顾四周,才这现这并不是原来的房间,也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马车上?她怎么会在马车里?   “少夫人,你醒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席容一怔,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你是谁?”   “奴婢月桂,是大少爷派来服侍你的。”月桂俯首答道。   席容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掀开轿上的帘子,看着不断往后移动的树木丛林,优美的风景引不起她的注意,心里充满疑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大少爷没有说,奴婢不清楚,他只是叫我好生的伺候你。”   席容不禁顿了一下,忽然想起睡觉前和安中磊说的话,他已答应让她离开,那么现在是。。。。。。   想到这里,心里泛动了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但为何又感到如此惆怅?或许挥不开的只是曾经的期望,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爱侣,一个却是与她有夫妻之实的男子。。。。。。   算了,不要去想了,既然他兑现了诺言让她离开,那么她也会祝他过得幸福,嗯,他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和他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为妻。。。。。。   再看外面的郁郁葱葱,花红柳绿,迎面而来春天的气息,自由即日可待。   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起来,可是又想到身边的月桂,为何他要派个丫环跟着自己呢?是单纯的好意,还是为了监视她?   不论是怎样,都让她觉得戒备,不想人已经离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还出现在那个男人的眼中。。。。。。   想到这,发现还是没有摆脱那个男人,于是开口问道:“月桂,你家大少爷还有没有吩咐过你什么?”   月桂有点奇怪的望着席容,摇了摇头:“没有,大少爷只吩咐我好生的伺候少夫人,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说。”   “哦。。。。。。”席容想了一下,“你以后不要叫我少夫人。”   “啊,那月桂要如何称呼少夫人?”她有点迷茫。   席容想了想,“罢了,先不要提这个。你现在先帮我梳理一下头发,我要出去问一下车夫,我们现在是去哪里。”自己睡了一夜,头发应该相当的凌乱,不方便见人。再猜测着安中磊的心思,他安排这些人跟随着她到底有何用意?   “好的。”于是月桂从包袱里找来梳子,开始帮她梳理。   梳妆完毕,席容叫停了马车,月桂正寻着下车的小凳,却见少夫人已经掀开了帘子,自己跳了下去。   可能是睡得太久加上还不是很清醒,这样一跳,身子有些轻软,没有立住脚跟,一个踉跄,幸而看到眼前很快多了一只手,想也没想,素手搭上,稳住了身子的时候,下意识道:“谢。。。。。。”说着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双瞳,另外一个谢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二十四章 阴霾之色 (1263字)   她该知道的。。。。。。她应该早就料到。。。。。。   心中有些懊恼,但所有疑云都在瞬间得到了相应的解释,或许,这才是意料中的结果。不禁自嘲的笑了出声,不能释然也只能释然。   他本以为她会有所抱怨,毕竟有意无意地他还是骗了她,可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反而有些不自在,反手握住她的手:“你醒了?是不是坐得太累了,想下来走一会?”   席容摇了摇头:“我不累,只是感到有些闷。。。。。。”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树上新长出的嫩叶,余光看到他的手,慰帖的温度有点凉,是否和他心的温度一样,如此淡薄?“你要。。。。。。带我去哪里?”   “月影山庄。”他淡淡的说道,“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的。”   席容轻轻地“哦”了一声,他想她会喜欢?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他想的不一定就是别人想要的,只是她想要什么他分明知道,却不肯给罢了。。。。。。   看她低头望向一旁,声音有点低落,他不禁皱了皱眉:“既然觉得闷,那就随便走走,反正还有一段距离。”   席容挣脱开他的手,摇了一下头:“我有些累,不想走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你。。。。。。”他黯然地看着她坐上马车,只是眸中隐约多了一些阴霾之色。   席容没有再理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真的可以忽略他的存在,可能也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   坐稳后,忍不住探头向外望了望,远远的还可以看见都城的影子,这样离开,那么她身上的毒。。。。。。   一时间,席容不禁犹豫了起来。   “少夫人。”月桂跟着她上了马车,看她踟蹰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   席容这才回过神来,立即起身跳下马车,对着他问道:“月影山庄在哪儿?”假如还有其它的选择,她并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若是到了那里能够得到自由,还是可以自己去寻求帮助,毕竟之前她就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   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担心,只是家传有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按时服用,倒也不见身体内有什么异样,不知道是给她家传的妙药解了,还是只是给它暂时压制了毒性,毕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总得请个高人诊脉过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便下意识去找那药瓶,只是她是怎样上马车的都不知道,那么那瓶药是否还留在床榻枕席之下?   如是想着,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冷冷地问道:“是你把我抱上马车的吗?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枕边那个白色的瓷瓶?”   安中磊顿了一下,看着她紧张的神情,问道:“那瓶子装的是什么。。。。。。很珍贵?”   席容点了一下头,却也不想让他怀疑:“嗯,虽然不是十分珍贵,但那瓶子这么漂亮,里面装的是。。。。。。白凤丸。。。。。。”样子差不多,他应该看不出来吧?面且这白凤丸是成年女子常备的良药,是女子来月事的时候服用的。。。。。。   但见他皱了皱眉头,眸中眨起的那一丝不知是不信还是尴尬,便从兜里拿出那个药瓶出来,“见你这几天都把它放在枕下,我便顺手把它带来了。”   席容接过他手中的药瓶,不再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第二十五章 但愿人长久 (1098字)   月影山庄。   席容看着金碧辉煌的匾额,这偌大的山庄绵延千里,而且地处幽然雅致,可以说是安享天年的好地方。   只是现在的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安谧,换一个地方,也是囚笼,即使大一点,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要看了,进去吧。”他拉着她的手,踏过高高的门槛,向里前进。   她侧过脸来看了他一下,突然感到有些茫然,目光渐渐往下,落在了两个人携手的地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该是怎么样的幸福和依赖?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的固执?有时候忍不住会揣测他的心意,如此固执的背后是否有一份感情存在,只是到最后都是绝望,因为他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其实,就算真的有情,那又如何?为了贪恋这种男人的一丝眷顾而赔上自己一辈子,值得吗?   不如归去。这地方,小桥流水,琼楼玉宇,环绕在清山绿水之中,即使再漂亮也没有归属感,其实有时候,不是地方大就可以困得住人。。。。。。   于是收拾了心神,席容决定边走边看,倒也生了几分漫不经心。   却没察觉他一直有些浮沉的目光,好像在等待什么,只是到后来只剩失望,“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席容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可问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柳树,草地葱葱绿绿,心知肚明了,根本没有必要挣扎,“这里的环境如此优美,视野极阔,极目之处还有雾霭远山,看着就会使人心情变得阔朗。”   “嗯。。。。。。你喜欢就好。”微微停顿之后,他也随她了。   沉默。。。。。。似乎两人找不到话题了。   时间久了,便衍生了几分不自在,席容当然想摆脱这样的尴尬,无奈他还拉着她的手,灵机一动,有些惊讶地用另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咦,那边那个是什么东西?”   见他也顺着自己视线望去,便不露痕迹地挣脱开他的大手,往那一方荷塘跑去。   扶着栏杆,看着一池碧水盈盈,湖底该是竖着两人怀抱大的玉柱,每根都有几尺露出水面,可以让人踩踏往湖心而去,湖中建有停台小筑,更妙的是,湖正中的那一对雕刻精致的仙鹤喷泉,栩栩如生。   席容感到相当的惊喜,下意识地便踩着玉柱往湖心走去——   碧水粼粼,几朵睡莲漂浮,春风吹起她的裙袂,飞舞在空中,还有那一头齐至腰边的青丝,让人看来真是有种凌波仙子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画面,安中磊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便把手伸了出去,察觉的时候不禁停顿了一下,唇角带起一抹微微的嘲谑,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难道是怕她会羽化而去吗?   思绪回来,唇角的弧度不但没有隐去,反而加深了几分。   但愿,这可以是个好的开始。   第二十六章 有间客栈 (980字)   安中磊要离开一段时日,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她打理。   席容对这些倒不在乎,只是管家执意要把账簿拿来给她过目,大致知道一些田地和店铺酒楼的收支。   只是,即使她不打理,这些收支账目也能够良好的运转,既然一切都已上了轨道,那便不需要她的介入,便婉拒了。   之后的几天,依然清淡,不过辽阔的视野,心情真的开朗了许多,而且就算走出山庄,也没有人会阻拦,只有月桂执意要跟在身边伺候。   也罢,若是这般,其实她的日子真的还不赖。   这天起来,看着蓝蓝的天空,阳光明媚,湛蓝上只漂浮了几朵流云。   便让月桂找来两套男装,到市集上走走,上了大街,人来人往,一片繁华,虽然比不上之前住的都城,但是站在这里,感觉也还不错。或许是少了那份天子脚下的威吓,这里民风淳朴,人们脸上的安然和幸福不言而喻。   东走一下,西逛一下,蓦然回首,这才发现月桂还一直跟在她身后,俯首帖耳的模样,娇滴滴的步伐,一眼便能给人看出是女扮男装,席容不禁皱了皱眉,突然停住脚步,看她随即冲撞了过来,于是赶紧推住她的身子,“小心一点。”   月桂愣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少夫人,我。。。。。。”   “哎,出门前不是吩咐过你不要叫我少夫人了吗?怎么现在又。。。。。。”席容有点无奈的说道,这小丫头腼腆、不擅言词,且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很好相处,只是可能是因为她是安中磊派来的,心里对她总是有点芥蒂和防犯,她和梅林园里的那个丫环有很大的不同,只是不知道她的笨拙是否只是表象?   月桂哎呀一声,“我怎么老是忘东忘西的!公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看她忸怩的模样,席容暗叹一声,是她失策了,早知不让她女扮男装,现在两人这个样子,反而更惹人注目。于是说道:“如果你真的很不习惯,就回去换回原来的装扮再回来吧!”环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一间客栈,“我在前面那家客栈等你。”   月桂迟疑了一下,“可是我怕。。。。。。”   “哎,你又不会功夫,即时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帮不上忙,更何况,我看这里太平盛世,不会有什么事的。”席容对她笑了笑,“如果担心,就快去快回好了。”   月桂顿了顿,最后还是回去了。   席容看她小跑着回去,不禁摇了一下头,转而进入了前面那家客栈。   第二十七章 醉红楼 (1174字)   走进客栈,席容随意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小二急急忙忙过来,倒茶递水。   席容随便点了些菜,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眉头微皱,这间客栈装潢得古色古香,可客人却良莠不齐,嘈杂声之中,给人乱糟糟的感觉。   菜很快就上了,席容发觉这里的掌柜有些退靡不振,似乎无心做生意。再一看上来的菜色,也没有用心,似乎渗透着一种绝望之后的随意。   夹起来吃了一口,据说还是这家店的招牌菜,也吃得极不舒服,不禁怀疑道:“小二,这碟真的是你店子里的招牌菜吗?”   小二闻言,不禁笑得几分苦涩:“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刚开张不久,因为生意惨淡,老板已经打算不再经营,准备转让店面另处谋生了,至于厨师,也已辞了工作,回家耕田去了。”   席容有点疑惑:“不会吧?我看这里地处繁华,店面装修得也还算可以,怎么会没有生意呢?”   “哎,开装的头几天还是好的,可是随着隔里街的醉红楼拨地而起,富家老爷公子哥儿都被吸引走了,这里贵客寥寥,老板虽然做了一番努力,还把价格降低,可也无法挽回颓势,便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了。”   “原来是这样。”席容点了一下头,心里对那醉红楼起了好奇之心。   心中心思流转,初来乍到,她对这地方并不熟悉,到时候如果想脱身,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自己的窝和自己的人。   如是想着,但是这个窝必须要赚钱,不能赚钱怎么应付日常的开支,不断地亏盈便会成为一个包袱。首先,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必须要了解一下对手。月桂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回来,她可以乘这个空隙去看一看醉红楼。   到了醉红楼前,仰首望着伫立的奢华楼宇,虽然极其奢华,但一点也不显得粗俗,门庭若市,进出之人都是锦衣华服,这么热闹的楼,走进之后,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宁,人们各吃各的,各聊各的,大抵并不打扰。   席容还愣着站在那里,便有一位容颜清秀的女子走到她的面前,虽然是侍女打扮,但身上的衣料却相当的华美,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顿时让人觉得清爽。   此女子对她躬身行了个礼:“欢迎公子来到醉红楼,奴婢素研,不知公子是要吃饭还是打尖?”   席容心情甚佳,拨开手上的折扇,颇有些风流俏公子的味道,“听说醉红楼佳肴酿液皆是人间极品,既然来了,当然要尝一尝。”   “好的,公子请随我来。”   席容点了一下头,跟着她的步伐。   一路走过,看到来来去去的小二都是侍女,统一的装扮,个个眉清目秀,忙碌之中,狡黠而勤快。   席容心里相当的好奇,也明白了这里生意红火的原因所在。只是,这样的场面,总不免会让人有不纯洁方面的联想,即使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洁身自好,她真不相信那些富家公子里面没有心思污浊的,这样摆了这么多可人儿在这里,不会引来一些麻烦吗?除非,这楼背后的主人势力能力足以威吓众生吧。。。。。。   第二十八章 天真少女 (850字)   入座一会,就见一帮丫环跟随着一个衣着清逸的女子鱼贯而入,然后纷纷将手上的佳肴布上。   那为首的女子笑容甜美,亲切犹如邻家女孩,衣着比其她侍女的更为华丽,头上虽没带任何首饰,但是看得出来是出自名门。“公子,这些都是我们醉红楼最盛名的九天鱼翅、塞外野鸡、辣手鹿筋、砂锅熊掌、自然,无酒不欢,乃是上好的女儿红,我敢保证,一定不会比皇宫里的差。”   席容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各自尝了一点,“嗯,味道好极了。”她的话确实不假,这厨师的手艺可以和御厨一比高低了。   那女子闻言娇声一笑,笑容天真可爱,随即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相当的得意,“我没有骗你吧?”那双眼睛熠熠的,满是欢喜。   席容也不介意,“这酒楼是你家人开的吗?对了,还没问小姐的芳名呢?”见她这么随意,她也坦然许多。只是她的眼神好生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一早就相识的呢。   女子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家酒楼是我两个哥哥合伙开的,但不是亲生的哥哥哦!不过他们都对我很好。。。。。。”说着嘻嘻一笑,然后道:“我叫玉露,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席。。。。。。叫席。。。。。。华。”席容顿了一下,然后岔开话题,“这酒楼生意真是好呀!”   玉露点了点头:“当然好啦,我五哥哥和八哥哥是最棒的!”   席容不禁又顿了一下,随口问道:“五哥哥和八哥哥?你有很多哥哥吗?”   玉露摇了摇头:“没有,我就只有五哥哥和八哥哥,其他的我都很讨厌。”   “哦。。。。。。”想到这些哥哥并非与她一母所生,度容也明白了,也许只是因缘际会,她只与这两个比较投缘吧!“你两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啊?”这样的背景,该是有些名声在外才是。   “我两个哥哥的名字呀,好,我告诉你,我五哥叫。。。。。。”她刚要说,突然,房门被人推了开来,来人似乎匆匆带了几分焦急,逡巡的目光一下落在了玉露的身上,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些责怨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第二十九章 绝色美男 (1055字)   进来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中有一份微微含愠的焦躁,虽然有所释然,但双眸还带着一些斥责:“叫你在房里不要出来,你怎么就是不听?如果再遇到像上次一样的事情,看你怎么办?”   玉露一点也不害怕,还嘻嘻的娇笑道:“一个人呆在房里实在是无聊嘛,不会再遇到像上次一样的事啦,那个调戏我的男子当场给五哥废掉了双手,谁还敢再来惹我?”   席容看着这两兄妹之间的情潮涌动,想来这女孩很受疼爱,不禁有点羡慕。   男子低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随即收敛了心思,对着席容道:“不好意思,打扰公子用餐了,玉露不懂事,请公子多多包涵。”   席容淡淡一笑,这个男人嘴里说着歉然,可是眼里却一点也不以为然,甚至语调里似乎还含有几分不悦,“没关系,你妹妹很可爱,我们相谈甚欢。。。。。。”不会是怪不得自己的妹妹,便想把情绪转嫁到她这个外人头上吧?只是随着她的说话,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那份不悦也更加的浓烈,她才想到,此刻自己是男装打扮,看他对玉露的爱护,那份情愫显而易见,总不想自己疼爱的人和别的男子太过亲昵的。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无奈,又想起了安中杰,这个男子和安中杰同属于一类人吧?都是如此的俊逸出尘,只是这个男子眼中多了一些防备,以至于他眸中的那层阴暗也深沉了许多。   “我妹还小不懂事,可能打扰了公子的雅兴,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又对这里的丫头吩咐道:“这位公子今日的账算我名下,请慢用,先告辞了。”说完便拉着心有不甘的玉露走了。   席容眉头微蹙,心里感到怪怪的,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可却有种来错了地方的感觉,还是自己做贼心虚?   想来也不会,她现在唯一怕的是安中磊的追踪,可是她看过管家拿来的账本,并没有看到家酒楼的名字,更何况,安家的主要产业也不在这里。   其实,就算给他知道了踪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没有行动,还藏在自己脑海里,以后小心点便是了,这次权当出来散心好了。   如是想着,决定好好享用这顿免费的午餐,却不想听到月桂在窗外焦急的叫声,不禁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口看去,那丫头换回了原来的装扮。估计是在那家客栈找不到她,所以便到大街上呼叫来着。。。。。。   看着她无辜无助的模样,席容心里暗暗愧疚,于是便决定下楼去找她。   只是才刚下楼梯,便觉得身了一凛,脊背一阵森寒,只觉两道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如此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回头望去,恰好对上了那一双冷冽的眸光。。。。。。   第三十章 不怀好意 (1176字)   席容愣住了,一颗心开始往下沉,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是巧合还是他在跟踪自己?心里不禁猜测纷纷。   冷静下来回想着他刚才的神情,似乎也有一些诧异,此刻他已经移开了视线,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一般。。。。。。   席容蹙了蹙眉,看他现在悠哉悠哉的样子,想必早已脱离了困境,本来不想去招惹他的,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做个了断的。   顿了一下,于是迈步走到他的桌子旁边:“不知兄台是否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他那冷冽犀利的眼神盯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觉得脊背森森,席容从怀中拿出那天他交给她的玉佩:“现在你没有什么事了,请把解药给我,我便把这玉佩还给你。”这玉佩在他心里应该是有些分量的。她研究过这个玉佩,不单质地上乘,而且还能够代表一个人,所以对他来说应该相当重要。   他只是低头喝了口杯中的酒,眸光顿时变得有几分嘲弄:“想不到你既然还活着,不过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尾音拉长消逝,双眸也随之萌生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深沉。   “竟然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席容不禁皱了皱眉,他肯定调查过自己的身世背景,只是不知他眼底那份深意指的是她的家世,还是她的夫君?   突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容她挣扎,把脉,过了好久,才眸光深远道:“你身上的毒虽然被压制了,但我还是要奉劝你,千万不要再吃药,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席容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淡淡的说道。   “那你把解药给我啊!给了我解药,我就把这玉佩还你,从此后,我们便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件事情,至于这块玉佩,你爱怎样就怎样,想用它来威胁我,是不可能的。”他淡淡的看了她手中的玉佩一眼,根本没有要拿回的意思。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席容蹙了蹙眉,感觉这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   他笑了,笑得那么妖娆,笑得那么诡异,“你欠我一件事情,自然是帮我做回一件事情。”   “我没有欠你任何事情。”席容冷冷道:“还是你发现我有让你可以继续利用的地方?”   “想要解药吗?”他笑,“其实你可以放心,即使你不愿意,也会有人愿意帮我完成的。”   席容不禁顿了一下:“谁会帮你完成?”   “你猜猜看?”他反问,然后双眸瞟向外面道:“我想你还是快点出去吧,想必你的丫环快急疯了吧。”   席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出去,不禁皱了皱眉,“这几日你都会来这里?”   他挑了挑眉,眼中闪烁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熠熠:“可能。”   “我会来这里找你的。”她无奈的说道。   “欢迎之至。”他脸上的笑绽开,邪恶而森冷,“我保证这几日每晚二更之后都会来这里借宿。”   第三十一章 醉生梦死 (1185字)   夜深人静。   席容看着手中的这瓶药,心里猜测那男人会不会骗她,如果继续服用,真的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想了想,那人的话还是不能信,那毒药当时有可能会致命,有什么能比当时的情况更糟呢?   只是,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就会一直横亘在心底,决定明天就找个医术高明的人看看,到时候再做抉择才是明智的。   于是隔日便探访了不少大夫,都说她身体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心里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了,那个男人果然在骗她。   解决完此事,心思自然地又回到了原来的计划上,不知不觉又到了那家客栈,里面依然空空如也,除却——   那角落里坐着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两边鬓角已经发白,桌上放着几个酒瓶子,似乎要醉生梦死。   那个掌柜和小二则站在旁边,两人窃窃私语,一脸的无奈,转而看到有客进来,便回过了头,歉然道:“这位公子,十分不好意思,生意难做,今天我已打算关门了,真的抱歉。。。。。。”有些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早上刚开门,这位客官就来了,说是在等人,可现在已经醉成这样了,却不知道他等的人什么才能到。。。。。。”   席容顿了顿,目光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转而对掌柜道:“先不要理他,没想到掌柜你这么快打算结束这间客栈,今日我也算是赶上了,可否借一步谈谈?”   掌柜愕了一下:“什么事?”   “等会说了你就知道了。”席容淡淡一笑。   于是掌柜带她进了里间,两人闭门谈了约莫有一二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掌柜的已经是眉开眼笑了,想想心里还是有一些疑虑,“这事,真的能成吗?”   “事在人为,掌柜只要按我的吩咐就是了,至于钱银方面不必担心。”席容心里早就考量,自然不会傻到动用安中磊家的钱,因为如此大手笔的支出,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幸而这城里还有银号,虽然这样会引起她父亲的注意,但压下一时还是可以的,等他知道后,她可能已经离开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再下先告辞了。。。。。。”   “好的,请慢走。。。。。。”掌柜的作揖告辞。   席容转身便要离开,不想身后一阵冲天酒气袭来,原来是刚才那个客人踉踉跄跄而来,眼见便要走出门去。   这时,掌柜赶紧上前阻拦,“客官,别走,你还没有结账呢。。。。。。”   那男人不禁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谁说我要走了?只是一个人喝酒无聊,我想找一个人陪我一起喝!今日是打算不醉无归的,现在我还清醒得很呢!”说着一把拉住席容的手,就往里面拖。   席容愣住了,目光落在他抓着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却有些无奈:“这位大爷,我想你现在已经喝醉了。”   这老者闻言大笑,“我没有喝醉!如果我醉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只怕是醉了的人才强撑自己没醉吧?席容摇了摇头:“好,我可以陪你喝酒,但是最多只能喝三杯,三杯过后,大爷你必须找个地方休息去。”   第三十二章 浑身似火 (1246字)   刚走两步,席容不禁皱了皱眉,因为手被他抓得好疼,似乎掐住了什么,就连身体某处都传来痛意,心里想着要不要叫他放手,他便早一步放开了。   再看他依然醉意朦胧的双眼,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对她的伤害,硬将她往椅子上按,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小二,上酒!”   小二有点犹豫,掌柜拍了拍他肩膀,他便领命去了,送了两壶酒上来,却被老者唠叨嫌弃太少了,“怎么才拿两壶?至少也得给我拿十壶上来!”   席容愣了一下,阻拦道:“二壶可以了。”他这样纵酒,是喜好,还是想醉死在这里?   “两壶怎么够喝?”老者不满道:“来八壶吧!”   席容笑道:“即使我是海量,可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肚子装呀!三壶,好吗?”   老者大笑:“公子果然很会做生意,五壶,成交,等会如果没有喝完,我带走,怎么样?”   席容无奈地点了一下头:“好吧。小二,再上多三壶。”看他眉开眼笑,她也不禁笑了,“别怪我像妇道人家一般唠叨,纵酒是为了寻找快乐也好,掩饰痛苦也罢,终非人间正道,因为它们只是酒,所以它赶不走寂寞,也埋藏不了苦楚,借酒浇愁愁更愁,到最后只有伤身伤神罢了。”   老者愣了一下,眸光微微一掠,却还是迷朦,“听得糊涂,只看到你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不过单看你的嘴,倒真的很像妇道人家,哈哈。。。。。。”   席容闻言俏脸一红,不禁低声一叹:“大爷你说笑了。”   老者似乎只当是一言而过,并不纠缠,打开了一壶酒,给她倒满,“来,你把这杯酒干了,我喝这壶里面剩下的。”   席容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干。”说着一饮而尽。   有了第一杯,便有第二杯,第三杯。   三杯酒落肚,席容觉得胃中暖热了起来,看着旁边的老者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反正自己是不会再喝的了,于是起身道:“好了,我已喝了三杯,先告辞了。”   那老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理她。   席容暗叹一声,转身走了,只是刚走到门口,又顿住了,转身向掌柜的要了笔墨,写下几个字,“掌柜,麻烦等会将这字条交给这位大爷,告诉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到这个地方找我!不过,要尽快。”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离开,但是时间也足以让他决定了吧。   席容再看了那老者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听到那老者喃喃着又开了一壶酒,“好玩,越来越好玩了。。。。。。”   回到山庄,却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便回房睡觉了,没想到越睡越不安宁,只觉得心怦怦的跳得厉害,甚至整个身体都开始滚烫了起来。   似乎不像是受了风寒发烧,也不像是酒劲,反复折腾,相当的难受。   终于忍不住掀开了帐帘,“月桂,快进来?我好难受。。。。。。”   月桂本睡在外室,听到立即跑了进来,“少夫人,你怎么了?啊!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我。。。。。。我马上去叫大夫!”然后很快地跑了出去。   “月桂——”席容想叫住她,可是她已经不见了,身子一个不稳,掉下了床榻,跌的身体生疼,意识一下子迷糊了。   第三十三章 身上取暖 (1087字)   体内好似灌满了火山爆发时遗留下的熔岩,犹如潮水滚滚袭来,一遍又一遍涤荡着她的身体。   思虑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今天下午喝的那三杯酒造成的?这陌生的小城里,有谁会这般费尽心思的来加害自己?还是自己大容易相信别人了?   忽然觉得有人轻轻地把自己抱起,禁不住僵了一下,这人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朦胧中看到含糊的身影,偎依在他的怀里,心情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抓着他脖子,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耳边传来他低低的话语。“为什么这么不小心。。。。。。”飘飘渺渺的话语,好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她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觉得他抱着她走了很久,速度飞快,最终停了下来,忽然觉得有些凉意,也正是因为这份凉意,让她清醒了很多。   他把她轻轻地放下,刚松了口气,便发觉他在解自己上衣的扣子,衣衫给他松了开来。她下意识的拉住衣襟阻止他的无礼,却听他温柔的说道:“不要动,等会我们下水,你就当睡了一觉,醒来就会好了。。。。。。”   席容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此刻自己软软的依靠在他怀里,全身上下无力,如果他想做什么,她也无法阻挡。   还是那飘渺的声音,“我说的话你就是不听,不相信我是吗?”   席容顿了顿,努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依旧熟悉的脸,熟悉的疏然,她呆了一下,好似刹那的魔魇一般,伸手抚着他的脸,幽怨的问道:“安中磊,你怎么。。。。。。怎么连洞房都会进错。。。。。。只是因为喝醉了酒么?”喃喃着,像是和他说,也像是和自己说。喝醉酒。。。。。。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喝醉,那么自己也就能轻易的离开了,对不对?   他却避而不答,反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席容愣住,心里有点发虚,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好像听到他笑了一声,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去猜疑,只觉身上一轻,衣服已全部给他扯落,接着,看到他也一丝不挂。   扑通一声,跳下了水,那种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才知道,这里竟然是冰池。   “你。。。。。。”席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如果说她的身体必须要泡冰池才能够降下温度,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正常的身体泡在这样冰凉的寒池里,绝对是一种折磨。“你上。。。。。。上去吧,这里很冷。。。。。。”   她的抗拒,推搡,却不想被他抱得更紧,“不怕,池水虽冷,但你的身体却很烫,我可以从你身上取暖。”   “你。。。。。。”席容觉得相当的窘困,却不知该如何去驳斥,伸出一手狠狠地在他身上拧了一下,用力的,泄愤的。   第三十四章 美人在怀 (1125字)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只是他的肌肉相当的坚硬结实,她拧不进去,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仰首看到他似乎有些兴昧盎然的深色眸子,心里不禁颤了一下,松开了肆虐他的手,脸色绯红,这样的自己,倒真的像是在他面前放肆嬉戏的小女子。   松开的手还悬在半空,却被他忽然抓住,捏握在掌心,安中磊看着她绯红的脸蛋,眼底有些深浓,这泡的可是冰水池,竟也压不住美人在怀的冲动,“只知道娶了悍妇的男子才会被如此虐待,难道我也娶了个悍妇吗?”往昔冷淡的语气在这寒气袭人的冰水池中有了些消融,隐约还带着几分盈然笑意。   席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道:“我不过是。。。。。。一时失手。。。。。。算了。。。。。。”声音越来越低,后来有有些不服,“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后悔还不会迟。。。。。。”抬头再看他的眼睛,心里不禁打了个咯噔,那漆黑眸子里刚刚漾开的情愫好似又开始冰封了,直至恢复之前的疏离。。。。。。   他似乎不喜欢自己这样看着他,伸出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她的脸埋进了他的胸怀,“有时候听从上天的安排,也会过得很幸福的,是不是?”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看不懂他的心思,虽然他的心就在她触目可及的地方,于是挣脱开了他的禁锢,顿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掌心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是那么的稳健,一点波动都没有。。。。。。   “对着我,你真的就没有什么话可说吗?”他问。   她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有问题想问也问不出来。   他也开始不语,一手沿着她的脊背抚上她的颈项,席容感觉到后颈上某穴位一疼,突然眼前一黑,昏睡前好似听到他在说:“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这么难熬了。。。。。。”   意识虽然昏沉了,但意志并没有完全失去,看是陷入了昏睡,却一点也不好受,好像身在火炉里,记忆却清晰,她分明身在冰水池里,可还是觉得好热好热。。。。。。   那热度不仅自身体内传来,更像是身后男人紧贴在自己后背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已经够热了。。。。。。她不需要了。。。。。。可为什么他还要输送真气给她。。。。。。他想要她热到爆炸么。。。。。。   下意识地想要移动身子避开他,可却怎么都移不开,汗珠不断地从她额头上落下,渗入冰水池中,身体周围的水好似都开始滚滚欲动。。。。。。   艰难的煎熬着,想要这种折磨快点结束,体内的瘀滞似乎也达到了最高点,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喷薄欲出,口中已经喷出一口瘀血,之后便无力的倒了下去。   她没有看到,身后男人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大汗淋漓,喘息倦累,慢慢调息,平复身体内的波动,却还是有些虚弱,一手还拥着她的身子,并没放手。   第三十五章 躁动 (1215字)   不知睡了多久,伸着懒腰醒来,不禁轻吟了一声,脑袋移了移,想找个更舒服的位置。   只是,这个地方似乎有些奇怪,一手触摸细腻光滑,甚至紧贴着的左耳还能够听到砰砰的心跳,如此稳健,如此淡然不惊。。。。。。   这样想着,原来安逸享受的心情突然变得阴霾,纤指慢慢收拢握拳,有点迷惘,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一刹那有一丝怨怼升在心底,不该是这样的。。。。。。   一如那一夜的记忆,她的手又被大掌裹覆,席容不禁僵了一下,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和那晚是有些不同的,可不变的是,他依然还在她的身边,而她正依偎着他,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这里应该是在床上,已经不在冰水池了。   终于,听他温柔说道:“你是想挖我的心吗?”   她顿了顿,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他结实的胸膛上因为她握拳而指甲掠过的地方有着淡淡的红色痕迹,正好是他心脏的部位。。。。。。“对不起,我不是。。。。。。”并没抬头看他,反而看了看自己,还好已经穿了衣服,心安了几分,而他虽然光着膀子,但她可以感觉着他穿了裤子。   他轻声一叹,放开了她的手,抚上了她的脸,看她呆了呆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在空中僵了僵,改而去抚摸她柔顺的发丝,“现在好点了吗?还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提起这事,席容这才想到问他:“我。。。。。。我怎么会这样?”心中明白她不是得了风寒,而他似乎知道一些,但知道多少呢?她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好了。”他淡淡的道。   席容皱了皱眉,这才抬头看向他,发现他闭着眼睛,脸无血色,似乎损耗颇大,是为了她。。。。。。“何必呢。。。。。。”她的心,他一直很清楚,不是吗?   “你是我的夫人。”他说。   她的双眸颤了一下,他的语气虽然和往昔一样淡然,可是现在,她的心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相当的凌乱。   突然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是床帘低垂,浅红的色彩,狭窄的空间,相互的存在感太强烈,而且,她还枕着他的臂膀,即时不用睁开眼睛,也能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心里有些躁动,这宽敞的大床里瞬间也变得有些拥挤,便想起身下床去,于是说道:“你饿了吗?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肚子已经咕噜叫了,他一直陪着她,想必也没有进食。   他睁开双眼,望了她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或许是削减了几分平日的严谨,眼神也温柔了许多,“好的,我确实有点饿了。”   席容闻言,微微一笑,“那我去叫下人弄点吃的进来。”说着爬过他现在有点虚弱的身体,掀开帘子下了床,脚踩到了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侧身瞥后面的床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无奈,化成轻轻的叹息。   在她下床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那醉人的笑容让他有些迷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空如也,眸光看着刚被她掀开的床帘,还有微微漾动的痕迹,唇边的弧度也柔和了许多。。。。。。   第三十六章 外冷内热 (1224字)   席容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仪容,再望向床榻,始终安静着,心想他似乎真的损耗颇大,于是推了门出去,恰好看到月桂。   月桂看到她出来,脸上有惊喜,也有委屈:“少妇人,你醒来了!身体还有不舒服吗?我去帮你叫大夫!”   “不用。”席容顿了一下,“我和你家少爷都饿了,你去叫厨房准备点吃的。”   月桂点了点头:“好的,我现在就去。”说着,便走向厨房,却不想身后的少夫人跟了上去,不禁疑惑道:“少夫人,这点小事月桂去吩咐就行了,你回房休息吧,顺便照顾一下大少爷!”   席容却不理她的话,“那大夫走了吗?”她想在他们还没有醒来之前,大夫应该不会走。   “大夫不会走的,他本来就是我们府里的人,二少爷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大少爷就把这大夫固定下来了,这样一来看病方便,二来也不用更换大夫这么麻烦,对二少爷的病情也比较有利。后来二少爷的身体好了,但大夫却没有走,一直留在府里给主子丫头仆从看病。。。。。。”说到这,月桂双眸有些熠熠,“大少爷表面看来虽然对人冷淡,但内里心肠非常好,想当年我爹病情惨重,幸亏府上的大夫免费看诊,才得安好。总之,那大夫一直在府里,闲暇时也会出外给人施医赠药,那些药材全是大少爷掏钱购买的!”   席容闻言,心里有些微漾,如此细心的男人,应该不会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而她也不了解他,或许根本没有人了解他。。。。。。   想了想,席容问道:“那大夫住在哪个院子?”她想过去看看,顺便问一下安中磊的情况,因为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   月桂对着前面指了指,“就是那个院子,少夫人,你要去找他吗?不用这么麻烦,我去了厨房,然后去叫过他来就是了。”   席容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快去厨房吧。”   “是。”月桂点头遵命。   然后两人分道扬镳。   席容进了这大夫住的居所,看到院子里四处晒着药草,只认得几种比较常见的,院子周围都弥漫着药草的味道,非常难闻。   顺着药味进了后院,见到一个小童正在煮药,旁边站着一个成年男子,面容倒有几分英俊,只是脸色好像并不怎么健康。   看到她进来,男子赶紧上前迎接,“少夫人。”   席容点了点头:“你是大夫?”他竟然认得自己。   “是的,我姓杨,名泽群。夫人到此,是不是大少爷叫你来的?”   席容原本以为这大夫是个老者,想不到他还这么年轻,可也无暇问这些了,摇头道:“不是,我来只是想亲耳听听大夫的诊断,他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还有,我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没有和你说吗?”杨泽群皱了皱眉,“夫人当时身中奇毒,虽然服了解药,但那药只能暂时压住毒性,是大少爷用内功把你体内的毒逼了出来,却由于损耗过大,所以才落得如此虚弱的下场。”   “那么,他的伤治得好吗?”她着急的问道,他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眸光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觉得一颗心悬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暧昧 (1197字)   席容不由得担心起来,上前抓住杨泽群的手臂:“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是不是受伤很重?还有他的功力能不能恢复?”她不想欠他太多。。。。。。   杨泽群唇角弧度微微一隐,“他的伤倒不是很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只是功力由于损耗过度,只怕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能恢复就好,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我一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曾听说过一些奇珍异草能提高人的功力。。。。。。   杨泽群挑了挑眉:“功力之事等他伤好了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帮他治疗伤势。”   席容心里沉甸甸的,点了点头:“我懂得了。”目光扫了一眼还在煮药的小童,又道:“大夫,以后你把每日要煎的药送到我的住处,我会帮他煎。这样药不会凉得太快,也比较方便。”   “这些粗活怎么能麻烦夫人亲自动手?而且,药味难闻,我怕夫人受不了。”杨泽群道。   “没关系,我能忍受。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这些事应该由我来做。”   杨泽群唇边露出些许弧度:“既然夫人一再坚持,再下只好从命了。夫人和大少爷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席容顿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轻轻应了一声:“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了。”转身走得有些狼狈。   回到房间,月桂站在餐桌旁,饭菜已经布好了,只是床帘依然垂挂着,他应该还没有起来吧。   便让月桂先退下了,这时,那小童也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于是接过药再关了门,脚步有点犹豫,做了一个深呼吸,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于是掀开了床帘,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看他睁眼好像要起身,赶忙拿了旁边的枕头垫在他的头下。   安中磊愣住,看她愁容满面的,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席容道:“我刚才去大夫那里询问了你的伤势,放心吧,你的伤很快就会好,功力也会慢慢恢复的。”   他闻言不禁愣了愣:“大夫还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席容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餐桌,“你一定很饿了吧?我给你盛碗饭,吃完饭再吃药,空心肚吃药对胃不好。”   安中磊点了点头:“我到餐桌上吃。”   他一起身,她便去扶他,他又愣了一下,眉头有些纠结,眸底泛着一丝说不出的异彩,“我自己可以走。。。。。。”   席容不理会,硬扶着他到了桌边坐下,帮他盛了饭,然后在他碗里夹满了菜,看他有点犹豫的样子,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她是不是夹了他不喜欢吃的?   他微微一笑,“我什么都吃,不挑食。”说着,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吃?”   好像偷窥被发现了一般,席容有点尴尬,立即移开视线,双颊绯红起来,“嗯,我现在就吃。。。。。。”说着去盛了一碗饭。   于是两人吃着,静默,一股微暧昧的暗流隐动,或许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可是却又说不出的和谐。   第三十八章 恶作剧之吻 (1256字)   终于吃饱了,席容让月桂把碗筷收走,端起一旁温着的药,回头却发现安中磊已经回到了床上。不禁顿了一下,快步上前在床沿边坐下,有些担忧道:“你是不是感到不舒服?”伸出一手去摸他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   他一顿,似乎也有些不自然,“没有,只是感到有点累,可能是运功过度,受了冰池的寒气,感染了风寒,休息几天就没事的了。”其实心里还有一份慵懒也只有自己知道。   席容心里有点难过,于是点了点头,“药快要凉了,你先把它喝了吧。”   安中磊看着她手中黑漆漆的药水,不禁皱了皱眉:“把它倒了吧!我只是受了些风寒,过几天会自动痊愈的。”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喝过一次药水,吃药的记忆也只在很小的时候。。。。。。   席容摇了摇头:“生病了就要吃药啊!”看着他眉头深锁,有点纠结的样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不是怕这药太苦,不敢吃吧?”这样的理由放在他身上似乎有点可笑。。。。。。   安中磊看着她的嘴角渐渐扬起一丝笑意,看在眼中竟然是那么剌目,心里有些恶作升起,点了点头:“我确实怕这药太苦,所以不敢喝。”   他的坦诚让席容吃了一惊,心中暗叹,她怎么可能奢望这个男人会为这种小事羞涩呢?只是他的眼神好像有点怪,既不与她对视,也没有看向别处,只是紧盯着自己的唇,难道自己唇在用餐的时候沾染到什么东西了吗?不禁下意识的抹了抹,只是看看手上什么都没有。   再看他的双眸似乎有些幽暗,深沉的,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心跳不由得加速,低下头不敢看他,看着手中的药碗,似乎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于是将药碗塞到他的手上,“药都凉了,快把它喝了吧!”   他却把药碗放到一旁,“我不喝。”语气淡淡的,却相当的坚定。   席容没有办法只好又拿回了药碗,所幸他没有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于是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到他唇边,“不要这么孩子气的,快把它喝了吧,如果真的怕苦,那边还有一些蜜糖。。。。。。”   他双目凝视着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你知道么?人生不怕吃苦,就怕没有人和他同甘共苦。”目光落在她盛满药水的汤匙上,“你想我喝下这碗药是吗?那么。。。。。。”   席容顿了一下:“你想我和你一起喝药?”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了诶。。。。。。   “不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同甘共苦。”他意有所指道。   她不是很明白,“我小时身体不是很好,经常喝药,自然知道这种药有多苦,但即使再苦你也要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抢过她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席容顿住,还没有弄明白他刚才的意思,望着手里的汤匙,既然他这么配合,那她是不是也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喝了这汤匙里的药水?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已经丢掉了手中的药碗,一手推开她拿着汤匙的手,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对准她的唇,狠狠地亲了上去,辗转地吻。   席容怔住,这一瞬忘了反抗,只为嘴中他过渡而来的苦涩而皱眉。。。。。。   同甘共苦。。。。。。   第三十九章 意乱情迷 (1001字)   席容呆呆的看着他,他的唇舌还在她嘴里纠缠着,想要躲闪,却躲不过他的咄咄。   “不要这样。。。。。。”她的手推着他的胸膛,苦涩的感觉被稀释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浓烈的气息。   她的反抗越来越无力,心跳加速得厉害,捶在他胸膛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拥上了他的脊背。   安中磊性感的嘴唇辗转落到了席容细腻白皙的脖子上轻轻的啃咬着,同时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他灼热的呼吸简直要融化了席容。   “嗯。。。。。。不要这样。。。。。。”席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她快受不了了,虽然她不爱这个男人,但身体上传来的快感,已让她欲火焚烧。   安中磊不知道席容内心的疑惑,他只知道到现在她脸上荡漾着盈盈春潮,微启的红唇,似乎在向他讨要,却又像是要拒绝他,于是渴望和禁欲就交错着在席容的脸上出现,诡异的协调。   很久很久,当他感到满足才缓缓地放开她,看着她娇喘连连,双颊布满红晕,很是诱人再犯罪。   他眸子发亮,深深沉沉之上蒙着一层热度:“怎么样?感到苦吗?”   席容的脸色更加的红了,摇了摇头,看着他灼热的双眸,有些害怕他再来一次,于是狠狠地点了点头,“嗯,挺苦的。。。。。。”低着头不敢看他,也害怕对上他满是嘲谑的双眼。   他唇边的弧度慢慢收起,嘲谑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却更多的是释然,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没有生气?也不在抗拒?   安中磊又顺势的把她抱住,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席容当时就傻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心跳翻倍翻倍的往上涨。安中磊的吻越来越温柔,就像他对她的情感一样。   席容意外的没有反抗,被他吻得有点儿意乱情迷,手臂不知不觉攀上了他的脖颈。直吻到两个人都快不能呼吸,安中磊才不情不愿的结束了这个吻。   安中磊心口怦怦的乱跳个没完,他听见席容的心跳跟自己一样乱,他强压下满腔的欲望,把额头抵在席容的额头上。   席容的胳膊仍然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的两只手擘环着席容的腰身,他觉得有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浸满了周身,哑着身子低唤一声:“容儿。。。。。。”   席容低低的“嗯”了一声。   安中磊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席容看了看他,他眼神是朦胧的,她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是真情还是假意?还是为了哄骗她上床的甜言蜜语?她不知道,因为现在她现在已意乱情迷。   第四十章 以静制动 (1127字)   安中磊又俯低头想来吻她的唇。   席容巧妙地避开了,即使没有抬头,也可以感受得到他灼热的眸光,身体有点僵硬,看着身上泼洒的药水痕迹:“我去换套衣服。”刚踏出一步,却被他拉住了,不禁回头看他一眼。   “多穿几件,我想去外面走走。”他道。   席容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出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几分钟后,安中磊披了件长袍,席容扶着他,走去了花园里。   园子里群花争奇斗艳,碧池中的嫩荷也不服输的绽放着,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百花的香气。   席容怕他站久会累,于是扶着他到小亭子里坐了下来,只是,两人在一起,还是少了一份默契,只觉得陌生得找不到话题,便只能趴在栏杆上,看着刚刚露出尖尖角的嫩荷,便不去多想了,难得有这份安谧,或许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最合适的。。。。。。   这时,月桂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上来,席容眼角余光看到,便把她叫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大少爷,大夫人,外面有个老头拿着一张纸条来投靠,说是少夫人给的。。。。。。。”月桂把纸条递上。   席容愣了一下,当初是觉得那老头有些可怜,心生怜悯,才留了地址给他,可是和他喝酒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难不让她介怀?   月桂看她一副迷茫的样子,于是问道:“少夫人,这纸条是不是你给他的?如果不是,我去把他赶走!”   “等等,这纸条是我给他的。”席容皱了皱眉,或许不关那老头的事,当初那个下毒的男人不是早就有言在先了吗?   “那我。。。。。。”月桂顿了顿,“那我该怎么做?”   席容转眼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于是道:“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吧!”毕竟当家主人在这里,收不收留,也得看看他的意思。   月桂点了点头,便领命去了。   席容转身靠近安中磊,温煦的阳光在他英俊的脸上氤氲柔和,淡化了他苍白的脸色,也淡化了他之前的冷戾之气,再加上此刻披着一身白色长袍,清冷却不疏寒,有种飘飘然即要羽化的绝尘之感。   轻轻的叹了一声,帮他正了正长袍,却看他已经睁开了双眼,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避免与他碰触,“等会有一个人来这里,你看一下,如果行,我就收留他。。。。。。”   他却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席容愣了一下,忘了抽回手:“我记得你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这点小事你决定就好了,只是人心险恶,你要小心一点。”他淡淡的道。   席容点了点头:“嗯,我会小心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疑云,不过她也不是只会躲避的人,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不管善恶,暂且以静制动吧!   第四十一章 好奇害死猫 (1137字)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席容眸光微闪,想把手抽出来,却又看他闭上了眼睛,心里轻轻一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也轻覆上了他的,“你好好休息吧!”   他黝黑的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始终没有睁开眼,席容轻声一叹,帮他拉了拉长袍,然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此时心里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宁,心底忽然蒙蒙升起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没有看到人,却已经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不禁感到有些无奈,这老头如此颓靡消沉,只怕那一天真的会醉死在酒坛子里。。。。。。   心里消除了对他的戒备,很多东西都可以伪装,可是那种颓靡哀伤是伪装不了的。   几日不见,这老头依然故我,手里拿着一个小酒壶,还没走到席容身旁,就已经开始嚷嚷着:“那公子到底在哪里啊?老头子没酒喝了。。。。。。”   席容无奈地笑了一下,这老头子上门来不会就是为了找酒喝吧?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必要打扰旁边休息的人,下意识地想挣脱开他紧握的手,却发现他手上还有些力道,不禁低声道:“那人来了,我过去看一下。”他顿了一下,还是放开了。   席容走出小亭子,迎了上去:“老公公,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还是之前来过,给人挡在了门外?”试想这几日她身体不舒服,给侍从挡在门外也是有可能的。   那老头摇了摇头:“没有,之前我没有来过,那天喝醉了睡到今儿才醒,不想最后一壶酒也给我喝完了,没有酒喝好难受啊!”   席容有些无奈:“这酒你还是戒了吧,不是我不给予,实在是酒喝多了伤身,会坏了你的身体。”   老头子摇了摇头:“公子你是不是后悔了?”说完脸色一变,态度显得有些无赖,向后退了一步,一跳,“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都是一言而过的假慷慨!”   这老头即使如此骄纵,可给人的感觉,倒不像是地痞无赖,反而好似顽童的刁钻任性,席容有些无奈,也有点奇怪,“老公公,你看到我现在这般的模样,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吗?”她现在不是之前的男装扮相,而是一身女装,可是他竟然一点都不感到好奇,依然叫着自己公子,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老头顺其自然地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然后揉了揉双眼道:“咦?不是公子,原来是小姐啊?老头子我喝多了酒,眼睛就花了,只记得这张脸,不过没有关系!不论男女,反正都是你嘛!”   席容闻言,点了点头,“嗯,那倒也是,你既然来了,想必也愿意留下来,我这就去让丫头帮你安排住处。”   “这里有没有人陪我喝酒啊?”老头又问了一句。   席容顿了一下,摇摇头,“我平时不喜欢喝酒的,抱歉。”   “没事没事,我可以找别人喝的。”老头子笑嘻嘻的,眸光掠过她的肩,看到小亭中闭目养神的人。。。。。。   第四十二章 千杯不醉 (1012字)   席容顺着他的眸光看去,那男人依然淡然,想来是不会干涉她的决定,于是笑笑道:“他经常不在家中,酒量也浅,如今身体又欠安,更是不可能喝酒,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老头子挑挑眉:“不能喝酒的男人是好汉么?”语气似乎有些讽刺。   “呃。。。。。。”席容顿了一下,“不能喝酒的男人怎么就不是好汉了?我觉得挺好啊!”   “是么?”老头子摇了摇头,“可有几个男人是不喝酒的,尤其是家大业大的男人,应酬多多,酒量好,喝不醉最好,不然酒后乱性,这就不大好了。”   席容顿住,心底某处被踩到,想起那一夜,却也只能淡淡地叹息,目光望着远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老头子见她沉默不语,笑道:“你也认为我说得对,是吧?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他练好酒量的!”   席容摇了摇头,无奈道:“随便你吧!”想了想,“你跟我来,看看你喜欢哪个房间。”   “我流浪惯了,住哪个房间都没关系,只要有瓦遮头就好了。”老头子拿起手中的酒壶往嘴里灌,酒壶已经空空了,一叹,“只有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蓦地,他嗅了嗅鼻子,双目发亮,“好香啊!这是那里散发出来的?”   席容也闻了一下,笑道:“这不是酒香,是调养身体的甘露。”回头看了一眼小亭外温热着的小壶,“只是现在的天气还有点凉,我夫。。。。。。夫君身体不大好,便需要热一热。”   老头了子摇了摇头,嘿嘿一声,“请你相信我的鼻子,那虽然不是酒,但绝对也是酒,还是酒中精品!走,我过去看一下!”   席容愣住,有些不明白,想问个清楚,却见他的身子已经飘向了小亭,那轻盈的步伐,一点也不像是平凡之人。   那老头对着小壶使劲地嗅了嗅,嘴里喃喃说道:“哇,好香!真的好香!果然是人间极品!”   席容走到他身边,有点为难:“如果你想喝,我让人弄过一壶给你,这甘露是药来的,误了时辰喝总是不好。”   老头子啧啧道:“胡说,你刚才才说,他酒量不行,这甘露一进肚,足以让他醉上好几天了,如此反噬的效果,怎么能够疗伤啊!”说着舔了舔嘴巴,“还是让我消灭了它吧,也免得它惹祸上身!”   席容闻言,哭笑不得,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身子僵了一下,眸光下意识地看向那男人,他依然还在闭目养神,没有丝毫异样。这甘露是那大夫开的方子吧?既然他一直是安家的大夫,肯定知道安中磊酒量清浅,除非。。。。。。   第四十三章 半信半疑 (892字)   想到这种可能,席容不禁握起拳头,脑子里乱轰轰的,此刻不知是生气怨憎还是愠恼?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脸,炙热冷硬的好似要烧出两个窟窿来。   这时,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咳嗽了一声,“这位大爷如果喜欢就拿去喝吧,我之前喝了一壶,醉睡到今天才醒过来,现在头还些晕,我不敢喝了。”   席容心中微动,“那为什么丫环又将这甘露温上了?”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一些线索,可还是失望了。。。。。。   “不要怪她们,她们只是按大夫的吩咐,这甘露还是可以疗伤的,只是我不想再昏沉而睡罢了。”说着,站了起来,“反噬之说只存在于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身上,于我有益无害,倒是温酒时散发出来的气息,闻着确实很是怡人。”   席容有点半信半疑,“既然有益无害,那还是尊照大夫的意思,把它喝了吧!”拿起小壶,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双目熠熠对上他的,“如果怕喝了会昏沉,那就不要喝这么多,一杯就好。”   老头子站在旁边,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目光最后还是落在那杯子上,然后嘿嘿一笑,“把它喝了吧!如此佳酿,即便是醉死也是值得的!”   安中磊盯着他看了一下,眉头微皱,眼中掠过一丝暗芒,但也恢复得极快,接过酒杯,看着她眼里的执拗反而笑了,“看来夫人今日很想把为夫灌醉哦?”   席容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我只是为你身体着想。。。。。。”低低的声音,几乎不可闻。   “好,我喝。”他点了点头,“如果为夫喝醉了,夫人也会在我身边陪着我吧?我在哪里,夫人就在哪里?”   “嗯。。。。。。我肯定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席容点了点头,一来他是她的丈夫,二来他是为了她而受伤的。   他没有再说话,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头子拍手高兴道:“那剩余的酒是不是就给我了?”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拿起酒壶,便饮了起来,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里果然是来对了。。。。。。”   席容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小亭里,脸上不见红晕,倒是有些虚弱的苍白,不禁愣住,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第四十四章 情意绵绵 (1058字)   安中磊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事,只是感到有点头晕,扶我躺下睡一会。”   席容看他脸色发青,心里不禁有点担心:“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丫头把这甘露给撤了,再去问问大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方子。。。。。。”   那老头子喝得乐滋滋的,可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他们中间,脸上陶醉的熏熏然的,语气带着讥讽,“我的大小姐,你的男人怎么总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看他这副德性,一来不事生产,二来还是生产不事,你以后的幸福怎么能交在他的手上呀!”   席容听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只是身体不舒服,我敬你年事已高,流浪在外辛苦,这才好意收留你,你却这样胡说八道?”   “哟,小姑娘心疼你夫君了啊?这么快就开始袒护了?”老头子依然笑嘻嘻的,慵懒地舒展着四肢,唇齿留香,很是悠哉惬意。   “我。。。。。。我没有心疼他!”席容摇了摇头,内心却开始动荡,便下意识地想要肯定自己的想法,“这只是礼节问题,与人相处,一定要谦恭礼让,你这般口无遮拦,别人怎么容得下你?”   即使她板着脸,语言也相当的偏颇,可好像一点也没说到老头子的心上,他依旧笑呵呵道:“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训斥于我,但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夫人你恼羞成怒呢?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心里越虚,越是掩饰。。。。。。”   席容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心里隐隐地怀疑这人话里话外,似乎都有能够一针见血,却不知道他是在帮谁?除此这外,他是本性如此,还是有几分熟稔在其中?熟稔。。。。。。   她不禁回头看了正在休息的男人一眼,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疑?低低的叹息一声,如果她的心是这样,不论走到那里都是难安的。。。。。。面前这男人,他现在变得如此虚弱全是因为她,如此为她,那么他的心里应该也是有她的吧?   静静的在他旁边坐下,见他额头沁出微微的汗水,掏出手巾轻轻的帮他擦拭,微凉的指尖传来温温的热度,她不禁释然一笑,“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一句话掠过心底,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老头子看着面前这对男女,似乎是情意绵绵,这样宁静的环境让他有些受不了,摇了摇小壶里的残酒,喃喃道:“这酒明明如此清香,怎么闻着却这么酸呢?”   席容回头看了他一下,瘦削的身形,披散的长发里有着缕缕银丝,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当初可能是见不得他如此落魄,便道:“这酒依然很香醇,酸的可能是人的心吧!如果心情是甜的,即使再酸的酒,喝着也是甜的。”   第四十五章 背后的笑声 (1025字)   这时,杨泽群拿着药走了过来,眉头深锁:“我已经吩咐过大少爷不宜再服用这甘露了,怎么还在这里温着?反而这药被落下了。。。。。。”   席容听言:“既然这甘露不宜大少爷服用,那当初为何还要开它入药?”   “之前少爷昏迷,我才把这甘露和其它药混合着一起做药引,现在少爷醒了,就不再需要了,是我疏忽了。”杨泽群走到安中磊身边给他把脉,“没事,休息一两天就能痊愈了。”   席容点了点头:“那你现在送来的药该如何处置?”她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即使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伤害,可总也不好。   “先放这吧,等他醒来再给他服用。”杨泽群淡淡道,转身看到还有他人在此,不禁愣了一下,乍然过后,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上前一步道:“这位老先生是。。。。。。”   席容心里想着心事,没有怎么注意他,低声道:“是我在外面认识的,见他醉倒在外无家可归,便好心收留了他,只是他有点任性,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杨泽群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老先生和夫人如此投缘,杨某自然会好生照顾的,这府中向来清寂,多个人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老头子笑眯眯地点着头,直叫好。   “既然如此,那以后他的起居饮食就交给我来安排吧!”杨泽群看了老头子一眼,“老先生的面色不太好,可能是纵酒过度引起的,如果愿意,杨某可以帮忙调理调理。”   “这最好不过了!”席容点了点头,“不过只怕他不肯好好配合,有劳大夫费心了。”   杨泽群笑道:“没关系,能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我会尽力而为的。”   老头子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席容却看到安中磊的睫毛微微的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于是问道:“哪儿感到不舒服么?”   安中磊一手按了自己的额头:“没有,就是头还有点晕。”   席容伸出手帮他在太阳穴按了按,“好一点了吗?”   安中磊点了点头,眸光掠过,黝黑的双眸隐隐含了几分氤氲热度,“这里好吵,我们回房间吧。”一手捋住她垂下的青丝,缠绕指上,有意无意地侍弄着。   “好的,我扶你回去。”她怕自己一个人扶不住他,“大夫,你帮我一起扶。。。。。。”   杨泽群却没有上前,事实上,他也没来得及上前,只见安中磊挥了挥手道:“没事,我自己能走。”   席容自然不会放任他有些踉跄的脚步,而他站起来之后几乎将一半的体重压在她身上,两人便回房去了,隐约听得身后传来几声不以为然的笑声。   第四十六章 真男人 (1335字)   于是这小亭子里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杨泽群走到老头子旁边道:“老生生,请跟我来,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可老头子却摇了摇头,态度相当的冷漠,“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   杨泽群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是否在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老先生生气了?”   老头子摇摇头,“没有,你做得很好,只是我不要无事献的殷勤,再说,这地方如此大,到处是空房,我随便挑一间就行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杨泽群站在原地皱眉。   虽然这段时间席容要照顾安中磊,不过他时常昏睡,也让她有了不少出去的理由和闲暇,幸运的是这小城里也有她家的钱庄,钱庄庄主也知道她的身份,和客栈老板的协议很快完成,想来是老天爷在帮她!如此这般,事半功倍,她只要隐居幕后操控大局便好了。   事情虽然进展得如此顺利,可她的心却经常浸透着一种淡淡怅然,只怕到万事俱备就欠东风的时候,东风却改变了方向,那东风便是她的心。。。。。。   此刻坐在床沿边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她想她真的犹豫了,也许和他一起会过得很幸福,可是,她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去面对安中杰。   想到这里,便又猜测着他和她的新婚过得是否愉快?这么久了,也没有他们的一点消息,其实没有消息何尝不是一种好消息?如此安静,说不定他们过得相当的融洽和谐,现在想想,他们是那样的配对,可以说是金童玉女,是令人堪羡的一对。   反而她嫁给了旁边这个男人,才是委屈了他吧?因为她的外貌比不上佟希娅,还不安于室,并且心里还藏着一个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他最疼的弟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借以稍稍平复烦躁的心情,却见他已经醒了过来,于是马上起身道:“你醒了?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去叫丫环给你煮点吃的。。。。。。”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   他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叹息。。。。。。”   席容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我没有,你听错了,我只是有点自责,不该这么任性让你喝下那杯酒的。”   他唇角微微一扬,“那老先生说得没错,男人要能喝酒,相信经过这几次的折腾,我的酒量应该提高了不少,这样也很好啊!”   席容顿住,这才恍然想到,其实不单她变了,他也变了,话变多了,神情不再冷冰冰的了,开始有点笑容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足以让她看清楚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用力把她拉到了床沿边坐下,“我想我也可以是个真男人。。。。。。”安中磊的话语不徐不疾,虽然有点冷,可落在人耳却又痒痒得激起羞涩涤荡。   席容面色绯红,极力淡去其中他或许刻意激起的暧昧,心里也清楚这个男人正在计较那老头刻意挑衅的讥讽,低头道:“不是,是我心有疑虑,我不应该让你。。。。。。”   看她低头垂帘,耳边还萦绕着她近乎喃喃的话语,安中磊双眼熠熠生辉,“那,现在呢?”   席容抬头望他,四目相对,他灼热的双眸像是深黑一般,差一点跌落那看似平静之中,一惊之后下意识有些回避,缩回了手:“你睡了几天,一直都没有进食,肯定很饿了,我去叫丫头拿些吃的进来!”说完,逃一般地出了房门。   第四十七章 如果爱 (1218字)   一连几日,席容都心神恍惚,心里矛盾重重,对他也是能避就避,还好他似乎懂得她的心思,只是顺其自然。禁不住叹息一声,为什么她的心就不能顺其自然呢?分明正在向他靠近,却又在努力挣扎,左右矛盾。。。。。。   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什么事都可以轻易抛开,一遇到感情便又踟蹰不前,这分岔路上,她要做出一个选择,干脆利落地放弃,或者放手一搏。   如果放弃可能会心有不甘,那便是放手一搏,以她现在的状况,还能再失去什么?   不管怎样,那边的事情她都不会放弃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庄园里四处生机勃勃,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总不能做到,只是天地万物却从不会为人事变迁而有所触动。   安中磊的元气起码还要个把月才能完全恢复,两人势必还要在此逗留一段时间,这庄园历来人丁稀少,如今两人暂住了下来,席容便有了借口多招几个丫头家丁,现在的她急需要有自己的人。告示一出,来应征的还真不少,毕竟各方面待遇都很好,干活又不会太累。   隔了一道垂帘,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席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她想要的人,随即眸光淡然地转开,便让管家开始应征。   千挑万选。管家留下了十来个,再叫她从中取五个,两个丫头三个家丁,尽管如此,在这偌大的府邸里,人烟还是显得有点单薄,不过她向来不喜欢吵闹,加上觉得人多是非也多,所以人少一点也好。   吩咐管家把他们安排好,席容便转身回了房,房间不见安中磊的踪迹,问了月桂才知道他到账房去了。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眉头不禁微皱,“你没有叫大少爷喝药吗?”   “我叫了,只是大少爷不肯喝,我也没有办法。”月桂如实答道。   “走,把这药带上,和我一起到账房。”   “是。”月桂端起桌上的药碗,两人便出了房门。   “大少爷可以自己下床走路了吗?”席容随口问道。   月桂有些无奈:“大少爷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可是只要大少爷认定了要做的事情,这点病痛是无法挡住他的。”   “如果要检查账目,可以让人把账本送到房间来啊,为什么非得去账房?”何必强撑身子走路过去,这账房虽然不远,但也不是毗邻。   “可能是最近账目比较多,其实大少爷也不是全部要检查的,只是惯例,总会抽取一小部分来看,如果没问题就行了。”月桂答道。   席容点了点头,那是因为这里的产业并非主产的缘故吧!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只是他这么小心翼翼,那么这几日歇息在这里,外面的事情一定堆积如山了吧?又或者,现在查阅的账本还有外面送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账房,见门口守着两个陌生的侍从,心里想着可能给她猜对了,只是正要进门的时候,却被他们拦了下来。   席容看他们一脸的严肃,不禁心生了几分好奇,“大少爷在房里吗?我是来给他送药的,他到时间吃药了。”   侍从却不理,声音相当的冷漠,“大少爷现在正在办公,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第四十八章 女人的戒心 (968字)   席容皱了皱眉头,不禁有点愠怒:“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好了。”   两个侍从相互对愣了一下,然后道:“夫人你还是先回去吧,大少爷估计没有这么快出来。”   席容不禁心生疑惑,来的是什么人啊?难道是。。。。。。“你们是安府的人吗?”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安中磊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月桂手中的药碗,然后看向席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见他精神确实比前几日好多了,但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便上前一步道:“听说你没有喝药,我便把药送过来了,身体要紧,即使这些账目急着要处理,也该先喝了药的。”说着,拿过药碗递到他手中,看着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嘴巴里浓浓的苦涩味道蔓延,安中磊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把药碗递回给月桂,说道:“账目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回去吧!”   席容双目却瞟向账房,虚掩的门扉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禁问道:“账房里还有人吧?人家千里迢迢而来,让他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已经安排好了,他处理完手头工作,自会有人带他去用餐的。”安中磊淡淡说道。   席容微微一笑,眼中萌了几分嘲意,“夫君,你是不是怕我看到那人?还是担心我看到那些账目?”女人对于一个男人对她的戒心总是很敏感的,有时候她真的好想信任他、依赖他,可是他的做法却时常让她的心摇摆不定。。。。。。   他眼里似乎有些无奈,“一点都不担心,我人都是你的,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   席容脸色绯红,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语调疏冷,神色淡漠,却还能让她窘迫非常。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刻意伪装自己,抬眼望他依然是一成不变的神情,只是眼底隐隐浮动着一丝浮光掠影。   摇了摇头,她眼中微微一暗,“算了,这些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理了。”转身要走,却又被他拉住了。   她不解地回头看着他,但见他黝黑的双眸熠熠生辉,似乎浮动得厉害,只听得他轻轻的说道,“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坚持你的怀疑。。。。。。”   “这算是你的邀请吗?”席容有些无奈的笑道。   “你怕不怕?”他眸光幽邃,“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席容摇了摇头:“我不怕,或者只是我不想进去,好了,不说了,我要回房了。”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安中磊唇边却绽开了一丝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第四十九章 飞鸽传情 (1112字)   席容百无聊赖的在园子里闲逛着,走过铺着细石的弯弯小路,明媚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天气开始转暖了。。。。。。   心里想东想西的,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窃窃私语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望去,原来是两个锄花草的丫头在说谈。   “听说外面新开了一个酒楼,叫慧妍雅集,只招待女宾客,一些官家富庶小姐都去那里吟诗喝茶呢!”   “我也听人说了,据说去那里消费的都是身份矜贵的名门淑女,虽然想去,但也没有这样的身份和闲钱去啊!”不无遗憾。   “别听人瞎说,我知道现在连平常老百姓家的女孩都想尽办法集钱去哪儿呢!”面色开始发红,“要知道,那里离醉红楼可只有一街之隔哦,你知道去醉红楼的男子都是些什么人吗?”   “知道。。。。。。”似乎有些恍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去醉红楼是一定要经过慧妍雅集的,若是能占个好点的位置。。。。。。”这城内,民风虽然淳朴,可对女子的言行却有点纵容,所以这里的女子可以随意上街,不过,即使这样,女子也不方便在龙蛇混杂的客栈酒楼徘徊,现在有了这个闺阁女子专属又不惹人非议的慧妍雅集,一来有个安心的落脚之地,二来嘛。。。。。。   “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说完嘻嘻一笑,有些憧憬,“是啊!能够到醉红楼消费的男子,身份非富则贵,其中几个更是城中女子的白马王子,他们走在街上,都会有女子想方设法与之交谈,所以那些比较含蓄的女子,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又岂不心思满满的往里面钻呢!更何况,慧妍雅集的楼高和醉红楼的不相上下,据说在顶层还能够看到那些名流公子、才子高仕一起纵酒言谈,更有一见钟情的男女隔空飞鸽传情。。。。。。”   席容闻言,微微一笑,看来一切都进展得相当顺利。她见识过醉红楼,那样的财大势大,定然斗它不过,所以只能把目光转向闺阁女眷了,幸好这里民风开放,不像京都那般对女子要求甚严。   其实能够想到这个办法,主要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地去那里,现在,也算是名利双收。   蓦然回首,看到月桂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夫人,你怎么又把月桂甩下了啊?”   席容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又没外出,在这府里,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那夫人也应该和月桂说一声,不然月桂会担心的,如果给大少爷知道我没在你跟前服侍,他会责罚我的。”月桂无辜道。   “好了,知道了。”席容点了点头,“大少爷。。。。。。他现在好点了吗?”   “和前几日差不多啊!”月桂道。   席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差不多吗?可是她却觉得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只是觉得他眼底多了一些东西,不经意间总是让她有种慌慌的感觉。。。。。。   第五十章 一展所长 (1339字)   走到房门口,席容停下脚步,叫月桂去熬药,然后推门进去了。   见他躺在床上看书,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浓香入鼻,轻轻啜了一小口,心思在心底流转,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描了描,看着他的恬淡不惊。   过了好久,他才放下书本,淡道:“你有事要和我说?”   席容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有点懊恼,难道他没有看自己也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事?不过既然他主动开口了,她就直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家里有点闷,我想出去走走!”   “哦,想去哪里?”   “刚才听丫环说外面开了一个慧妍雅集,我想去看看。。。。。。”   他这才看她,眼底微有些阴冷,“正好我也觉得有点沉闷,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吧。”   “不用!”席容摇了摇头,“听说那慧妍雅集只接待女宾,男士不得入内,所以。。。。。。”   “没事。”他无所谓道,“如果你觉得那里好玩你就多逗留会,我也可以借着出去巡视一下产业,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   席容心里有点纳闷,却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便道:“随便你吧。”反正只是一同出去,一同回来,到了慧妍雅集,她就是自由的。   于是一起出了门,只是轿子落地,两人就分道扬镳,他是看着她进了慧妍雅集的门才离去的,席容看着他远去的轿子,这才和丫环走去账房,心里不禁侥幸,好在调走了月桂,带的是自己的人。   进了账房,不禁愣了一下,坐在书案后的竟然不是之前的那个掌柜,而是——   “刘伯?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叫你来的?”席容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着自己长大,并且是父亲得力助手的刘伯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这是否意味着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那看似六十多岁的老者缓缓起身,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眼中尽是欢喜,“小姐,真的是你啊!”   席容顿了一下,然后让丫环在外面守着,走前一步,有些犹豫,可心里终究还是挂怀,“我父亲现在过得好吗?”   “老爷过得。。。。。。过得很好。。。。。。”刘仁道,只是言语中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奈。   “我父亲真的过得很好?刘伯你要说实话,不能骗我。”席容看他眼底的忧郁,心里不禁担心起来,“那个女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父亲的事?”   刘仁摇了摇头,“小姐,你不要担心,老爷他。。。。。。只是一时糊涂,等他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自然会悔悟的。”   席容叹息,“父亲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不然也不会叫你到这里到找我,你告诉他,我已经嫁人了,现在有了自己的家,过得很幸福,也不想回家了。。。。。。”   “小姐你不用担心,老爷并不知道你的行踪,我是被。。。。。。唉。。。。。。”叹息一声,刘仁道,“二姨娘不知道在老爷跟前说了什么,我便被老爷派到这里打理这边的生意。。。。。。”   席容愣住,心里感到发凉,“父亲竟然如此相信她!刘伯跟着父亲也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年岁已高,他怎么可以让你背井离乡的到这边劳累呢!”   刘仁摇了摇头,“也许这都是天意吧!还好,我在这里遇上了小姐!小姐你放心,以后我会全心全意为你办事,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已经压下了你在钱庄取钱的消息,老爷他不会发现的,你尽管一展所长!”   第五十一章 满园春色 (1189字)   席容点了点头,“是了,这里的掌柜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已经给了他几百两银子,让他去别处谋生,小姐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既然小姐有秘密,就不能让不知根底的外人知道,免得以后走漏了风声。”刘仁解释道。   席容皱了皱眉头,“。。。。。。这样也好,那么这店里的伙计?”   “伙计都是我新招聘的,每个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妇女,多数都是为了补贴一些家用才出来做的,考虑到接待的都是女宾,所以我招的全是女子。”   “好。”席容点了点头,坐在一旁边,随意翻看了一下账本,相当满意。   刘仁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小姐,你真的成亲了吗?还是刚才说的只是气话,你只是想气气老爷而已?”   席容顿了顿,不知要如何和他说,最后苦笑着点了点头,“真的,我已经成亲了。。。。。。”   “那姑爷对你好不好?”刘仁关心的问着,心里不禁有几分遗憾和无奈,“小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里早已经把你当成自家的闺女,想不到竟然没有出席你的婚礼,甚至连小姐成亲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席容感到有些歉疚,“对不起刘伯,我没心瞒你的,只是当时决定成婚,带了几分冲动,加上当时你又在我父亲身边,我也不方便。。。。。。”   “嗯,我明白的。”刘仁点了点头,“只是早在前些年,我就为小姐准备了一份成亲的礼物,虽然错过了时候,但是只要小姐过得快乐,便行了。”   “谢谢你,刘伯。”席容心里有点温暖,“有你的祝福就已经够了,容儿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对我不错,真的不错,刘伯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刘仁想了一会,“我好想见一见姑爷,小姐孤身一人嫁过去,没有娘家依靠,想必在家中难以竖立威信,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可一定得告诉我!”   席容点了点头,“好的,只是暂时不方便让你见他,这慧妍雅集我是偷偷瞒着他做的,这里才刚刚开始,生意越好越是要小心谨慎,免得遭小人暗算,见面的事就过一阵子再说吧。”   “好的。”刘仁点了点头,“这里是专接待女宾的地方,小姐可以经常出来看看,让我看到小姐过得幸福,也就放心了。”   席容点头示意,见到了娘家的人,尤其是宠爱自己的人,总是有很多话要想说,可是她的处境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更何况是进错洞房这等耻辱之事,而且也不想让他担心。。。。。。   再闲聊了一阵,席容便出了房门,四周走了一下,来回不断的美丽人儿看得她眼花缭乱,有在桌边聊天的,有提笔画画的,有在吟诗作对的,个个怡然自得。   这满园的春色,别说男子,就连她一介弱质女流也很是好奇,更何况男子根本无法一窥究竟。。。。。。   突然,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她不禁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笑脸,犹如一朵清莲绽放,“是你啊。。。。。。”竟然就是上次她在醉红楼看到的女子。   第五十二章 那个晚上 (1173字)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只见她相当兴奋地拉着自己,脸上露出迷人的酒窝,“那日我就猜到你是女扮男装!”   席容微微一笑:“你怎么会来这里?”心里多少有点疑惑,这丫头不会是醉红楼派来窥探这里的行情的吧?不过这念头下一秒就给消除了,想着之前那个俊秀男子对她疼爱有加,肯定不会让她单独来这里,可能是她自己偷偷溜出来玩的。   “这里这么好玩,我当然要来啦,还有这里的姐妹个个都很好,不像在宫。。。。。。家里的那些姐妹,她们都相当冷漠的。。。。。。”她笑呵呵的道,然后对她上看下看的,“姐姐你长得真美,而且你穿粉黄色的衣服比红色好看!”   席容今日穿了一套粉黄色的罗裙,头上只插了一支珠钗,装扮简单。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有点奇怪,她们只在醉红楼见过一次,而且她当时穿的男装也不是红色的呀!“你见过我穿红色的衣服吗?”想起初见时候她的熟稔依贴,藏在心底的疑惑又涌了出来。。。。。。   玉露顿了顿,又是娇声一笑,“我又把我哥哥说的话给忘了,不过没有关系,实话和你说,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因为安府的婚宴邀请了我的两个哥哥,我自然也要跟着去凑热闹!本来想去闹洞房的,可新郎官不肯,我就偷偷地跑去看新娘了。。。。。。”   “原来如此。”席容听了,心事重重的,她当初说醉红楼是她两个哥哥开的,那么现在看来,安家和他们也是相熟的,之前她看过管家拿来的账本,好像并没看到醉红楼被列入产下。。。。。。   玉露用力的点点头,“我当初只看到你就被我哥哥抓走了,没有看到另外一个新娘子,想来有些可惜,据说那个新娘子长得非常漂亮,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女呢!”顿了顿,好像又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妥,“不过你也长得很美呀!传言这事情不可尽信了!”   席容轻轻一叹,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另外一个新娘子确实长得非常漂亮,不这既然你哥和安家相熟,以后肯定有机会一睹芳容的,也可以满足你今天的好奇心。”   “姐姐好像有些不开心?”玉露看着她,“我是因为在家里呆久了,觉得沉闷才出来走走,可是你呢?都说新婚蜜月,你们该是恩恩爱爱地腻在一起才对!”   席容沉默,这个中的纠结繁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无法与他人说明。   玉露想了想,似乎有些恍然,“我知道了!姐姐你嫁给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肯定会无聊的!就像我,真的不能想象到时哪个女子嫁给了我五哥后会恩恩爱爱的!你的夫君和我五哥就是同一种人。”   席容闻言,忽然想到,“你怎么如此肯定我嫁的男人是冷冰冰的?”她指的是安中磊吧!婚礼那天,两处洞房分开,虽然相隔不远,但也不近,更何况她是在自己洞房醒来,只是新郎换了人。   “难道不是吗?当时站在洞房外的明明就是他啊!”玉露道,“我还记得我戳了个洞偷看,被他逮个正着,他的脸沉沉的,当时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   第五十三章 心病 (1348字)   席容心事重重的,犹豫得竟然有些不甘问出口,可这件事始终折磨着她,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现在有了求证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那你看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喝醉?”   “我不知道。”玉露摇了摇头,“我只见了他一会,不是很清楚。你知道吗?这种男人,有没有喝醉很难看出来的,就像我五哥,有一次我偷溜出去,给他当场抓住,他面色阴森,我以为他生我气了,可想不到他却突然紧紧的抱住我,然后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当时是喝醉了。。。。。。”说着,眉宇间似乎有点苦恼。。。。。。   “哦。。。。。。”席容点了点头,“你不是说那天你五哥也在场吗?”   “是啊,幸好我五哥在,不然我肯定会被吓傻的。咦?那天新郎喝醉了吗?不过也正常啦!宴席这么多人,四处敬酒的,不醉也很难呀!想想他当时的面色,确实是相当的阴森,说不定是真的喝醉了呀!”   席容闻言,心里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释然,如果说这丫头单纯,那么她的五哥呢?难道他也喝醉了吗?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那天大家都喝醉了,是呀,那时她为了壮胆似乎也喝了不少。。。。。。   看她一脸迷蒙样,玉露不禁笑了出声,“姐姐,是不是新郎那天喝得大醉,忘了洞房,所以你生气了?嘿嘿,老实告诉我。”她一副好奇跃跃的模样。。。。。。   席容俏脸一红,“不是,只是我不太喜欢喝醉酒的男人,因为酒醉误事。。。。。。”   玉露点了点头,“嗯,我五哥自从那次喝醉后,就再也不喝酒了!”   席容愣了一下,“你五哥是什么时候戒酒的?在我婚礼之前吗?”   “是的。。。。。。”玉露一声叹息,眼中滑过一抹两难的涩然,“我也希望我五哥从来没有喝醉过,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喝醉。。。。。。”   席容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心里疑窦重生,“是谁告诉你洞房所在的,你五哥吗?他又怎么知道哪儿是谁的洞房?”如果是丫环告知,便不会错的,除非。。。。。。   “姐姐你怎么啦?怎么老是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玉露疑惑道,“我五哥和安家大少爷可是生死之交,怎么可能不知道哪儿是谁的洞房?”然后想了一下,“虽然五哥曾经吩咐过这个关系要保密,但是我想你不是外人,你是安家大少奶奶,应该不用隐瞒!”   席容深深呼吸了一下,借以平复心里的躁动,或许,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见一见她的五哥!虽然清楚,即使他知道也不会承认的,但是总会有办法的。。。。。。“玉露,你五哥现在在哪里?”他是醉红楼的老板,这里生意这么庞大,他肯定会时不时到这里查探的。   “我五哥参加完你们的婚礼后就回京都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里只有我八哥在照看,你想见我五哥?”玉露有点好奇。   席容点了点头,“是的,自从我去了醉红楼,就对这幕后的老板很好奇,有机会当然想见一下!”这丫头属于直肠子,是藏不住话的,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免得节外生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说到时候我男装扮相去见他,好不好?”   “哈哈,这主意很好,我也想知道你穿了男装后,我五哥能不能认出你来?”玉露拍手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所以我的身份你一定要保密,今日相见之事也不能跟任何人提,知道吗?”席容道。   “我明白的!”她笑,一派天真。   第五十四章 人鱼传说 (967字)   自从慧妍雅集回来,席容的心情一直很差,无聊的坐在小亭栏杆上,背靠着柱子,看着池里的游鱼,不时丢些食物下去,引得众鱼争抢觅食。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小姑娘,怎么这么有空在这里喂鱼啊!哈哈,看你这副坐姿站像,颇有侠女风犯的。”   来人一身酒味,席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的话语虽然飒爽,她却听出他话里带有嘲讽之意,“我从小就不受约束,是个野丫头,所以没学名门淑女的礼仪礼姿,现在更加乐得清闲,也没人管我,所以想怎样便怎样。”   “难道你过得不快乐?”老头子看她眼神有点忧郁,“新婚蜜月,其乐融融,我感到有点奇怪,他对你挺好的,为什么你却对他这么疏远?难道是他强迫你嫁给他的不成?”   席容不想再提这事,忙转移话题道:“自从你到了这里,我还没有见过你,怎么样,住得还习惯么?”   老头子“嘿嘿”两声,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还行!”   席容闻着这酒香醇厚,该有上百年的酒龄,蹙了蹙眉,随即想到,“你是不是找到了酒窑?”她知道酒窑的位置,却没有去过。   老头子点了点头,“我不眠不休的找了几日,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我找到宝了,呵呵,如此多美酒,足够我余生醉生梦死了。。。。。。”   席容不禁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收留你在此,是帮你还是害你。。。。。。”   “夫人行善积德,收留我这个孤苦老人免于露宿街头,自然是帮我,怎么可能是害我呢!”他说得头头是道,可是面上的神情始终含着一些讥讽,好像是看尽人间沧桑一般。“这里虽好,但若是有人不经常纠缠我,就更加好了。。。。。。”   席容皱了皱眉头,“你说的可是杨泽群?他纠缠你干什么?”能够让他纠缠,肯定是有利用价值的人,要知道这大夫的性子也甚是清冷。。。。。。   “我哪知道!”老头了摇了摇头,“随便他吧!他追我躲,日子过得倒也不会无聊!”   席容轻轻的叹了一声,把手中的食物全丢到池中,又引得一阵剧烈食争,不禁道:“这些鱼过得真安逸。。。。。。”   老头子又喝了一口酒,“只是太安逸了,不懂得人情世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可能吧。。。。。。”席容喃喃道,呆呆地看着池水,鱼可以简单,但是人却很复杂,牵绊,留恋,抗拒,厌恶,太多矛盾,太多纠结,无法释怀。。。。。。   第五十五章 那个人 (1262字)   “唉!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千愁万绪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老头子摇了摇头,“你应该学我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席容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像你说的这样,现在也不会在我面前了。”醉生梦死,就是为了逃避某些事情。而她,只不过是心里有点纠结,突然发现越是在乎的东西,便越发痛恨人欺骗。   “你倒真是毫不客气,本来想教你如何在饮酒中寻找快乐的,算了。。。。。。”他摇了摇头,自顾自饮,过了一会,蓦地站起,“小姑娘,我要走了,改日再见。”   席容顿了一下,“这么快就走?要去哪。。。。。。”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消失了,她愣住,如果说这老头身无长物,现在她是不信的了。只是侧目看去,竟是杨泽群来了。   他匆匆忙忙赶过来,东张西望,眉宇间似乎有点失望,可还是规矩地行礼,“大夫人。”   席容点头示意,“你要找他吗?他刚走。”他还没走近,老头竟然可以闻风而逃,看来她真的要好好锻炼一下看人的眼光了。“你找他可有什么事?”   杨泽群叹了一声,“其实倒没有什么,只是想帮他治病,无奈他不肯合作,像个孩子一般。。。。。。”   席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可也知道像他这种人,即使逼问也不会实话实说,于是点了点头:“我也看得出他身有顽疾,只是他不愿配合就医,还要麻烦大夫了。”   杨泽群点了点头:“夫人请放心,我会尽力治好他的。”   席容和他敷衍着,心里却另有想法,“我到这山庄也有一段日子了,却和大夫只匆匆见过几次,真的非常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身体不会这么快复原。”   “夫人言重了。”他站在一旁,相当淡然。   “听说大夫身体也不是很好,不知道我能否帮上忙,不管什么药材,只要世间存在,我都会尽力帮你采购到。”   杨泽群摇了摇头:“能医而不自医,这是注定的悲哀。这几年,家父曾为我行遍千山万水寻找世间名医,却始终毫无所获,泽群的病不再药,而在寻一位医学超群的神医。不过还是要谢谢夫夫的关心。”   “原来如此。”席容点了点头,“听那些丫环说,大夫最大的心愿就是突破自己的医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泽群皱了皱眉,却也不得不点头,“是的,只是一切得看天意,不能强求。”   “大夫仁心仁术,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席容真心说道,心里却有点凌乱,有些事情,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吗?   “谢谢夫人安慰。”杨泽群躬身道,“泽群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嗯,正事要紧,你去吧。”席容点了点头。   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席容思前想后,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老头肯定是个世外高人,而且那一日他肯定在她酒中下了药,不过那应该是解药吧?这样,那个喂她毒药的男人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只是,是谁吩咐他这么做的?除了那个人,她真的想不出还会有谁。。。。。。   那个人。。。。。。   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害怕,害怕这场婚姻,由始至终,不过是那个人的安排。。。。。。   第五十六章 弱肉强食 (1240字)   之后的这段日子,席容常常光临慧妍雅集,因此认识了不少城中的豪们太太和千金大小姐,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本城的境况。   本城是皇帝指给五皇子的封地,十分富庶,所以也引得其他皇子窥望不已。据说那五皇子当初是最不受皇帝宠爱的,后来他去从军,立下显赫的战功,皇帝才把这座富庶的城池指给了他。   席容想着,当今皇上年事已高,那些皇子们定然个个蠢蠢欲动,与其他皇子的封地相比,本城离京都最近,这可能是皇帝有心安排的,是福是祸唯有天知,以后这里一定不会太平。。。。。。   想想自己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在这男人弱肉强食的世界,女人经常被他们忽略着,所以慧妍雅集即使生意再好,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吧?   不禁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安中磊,想到了那些账本,本城安家的产业不少,就连醉红楼的老板都和安家有所牵系,那么安家到时会否被牵入其中?   思及此,席容顿了一下,玉露的五哥,五皇子。。。。。。难道。。。。。。   不禁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巧合吧?可是又不敢肯定这个想法,毕竟醉红楼如此大的排场,除了钱之外,还需要背后的势力。所以,有可能不是巧合。。。。。。   其实她并不关心这些,可心里还是有隐隐有点担心,如果玉露的五哥真的是五皇子,那么安中磊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在那次在媚惑朝见到的男子,和那个有点阴柔病态的美男,心里乱麻麻的,有点理不清头绪。。。。。。   就坐在慧妍雅集的帐房里,刘仁把账本拿给她看,有他在这里打理,席容根本不用操心,看着满满的盈余,便道:“刘伯,除去店里的开销,把剩下的余额送回钱庄弥补我之前取走的,这样一来,我父亲查账的时候就不会怀疑了。”   刘仁点了点头,“小姐你大可放心,我懂得处理的。”顿了一下,有点犹豫,还是说出了口:“小姐,姑爷是不是京都首富安家大公子?”   席容愣住,抬头看他,缓缓地点点头。心里明白,刘仁视她如自家闺女,婚嫁大事错过了,以他的脾性,肯定会将她夫婿的身份探究清楚的。   “姑爷与小姐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小姐嫁时孤身一人,实在委屈小姐了。”   席容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委屈,婚礼相当盛大,安家也没有亏待我。”安中杰当时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身份,哪怕她对自己的身份三缄其口,婚礼还是举办得相当隆重,也可能是两兄弟同时成婚的缘故。   “问了小姐多次,你总是回答过得很好,可我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你快不快乐我怎么会看不出。。。。。。”说着,不知看着什么东西出神,这样从来就不是他以前熟悉的那个小姐,“不要皱着眉头,以前在家的时候,老爷和我都不愿看到小姐皱眉。”一旦她不开心,大家就很想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下来逗她开心。   席容笑笑,不能说的便让它永远留在心底,“那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会思考事情了,所以才会皱眉,但这并不代表不快乐。。。。。。”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刘仁以袖掩面,似乎黯黯垂泪的模样,不禁愣住。。。。。。   第五十七章 再见阿郎 (1229字)   “刘伯。。。。。。”席容轻轻的叫了一声,带着几分叹息,可能他知道了自己的境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他对我真的还不错,你不要哭了。。。。。。”当初只有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无依的落寞,可现在有了熟人,却又怕他会掀起另一场风波,事情早已定局,现在的她不想再横生波折。   “小姐,真的太委屈你了。。。。。。”刘仁泪流满面,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降临在他最宠爱的小姐身上。   席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便默然了。可能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吧,天意弄人,这话用在她身上最贴切不过了,除非。。。。。。   “小姐,发生了如此大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还真以为你觅得如意郎君,过得幸福。。。。。。”刘仁双目通红,“若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的,或者你夫君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独自撑着。。。。。。”   “好的。。。。。。”席容点了点头,心里叹息一声。忽然发现,洞房之夜的屈辱开始慢慢的淡出心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的迷茫。。。。。。   “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试探地问了一声。   席容抬头看他:“刘伯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我不后悔离家出走,即使是终身大事,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刘仁知道她不想再谈此事,也知道大错铸成,女子若能得到最好的归属便也罢了,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禁深深紧锁。   席容看完账本,便站了起身,“刘伯,我先走了,这里就麻烦你多照看着。”   刘仁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让秋红出来告诉。”秋红便是新招的丫环之一,也是他安排的。   “好的。”   走出账房,来到一楼,本想掀开帘子离去,门帘外是给人停轿的小院,两侧停着各种不同色彩的轿子,只是刚想踏出脚步,就听到了一声相当熟悉的男音。   “娅娅,你不要走这么快,小心。。。。。。”那是安中杰的声音,无奈之中带着几分焦躁的关心。   席容不禁顿住,身体一僵,缩回脚步,眼中惊讶过后有些矛盾,却又忍不住想听听外面的声音。幸好这门帘织造得相当神气,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境况,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分毫。   从这里,她看到外面一男一女纠缠着,佟希娅使劲的甩开了安中杰的手,声音控诉里夹杂着哭意,“别碰我!安中杰,我恨死你了!是你,是你说我们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你会对我好,会让我过得幸福!可是这段日子里,你表面上对我很好,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却一直没有忘记她!偷偷地,总是醉了又醉,和我亲热的时候,你嘴里竟然喊着她的名字!”   安中杰一脸歉疚,举止不复以往的温文,看起来相当的憔悴,“对。。。。。。不起。。。。。。”他已经相当的努力去忘记了,可是那种痛苦又能跟谁诉说?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该果断地抢回自己爱的人,而不是拖着她一起痛苦。。。。。。   可是现在,他想要再重新开始,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五十八章 那一种爱不疼 (1336字)   近在身边,却犹如远在天涯,席容看着日夜思念的人,只是短短的个把月时间,却恍如隔世一般,听着他无奈的叹息,感受着他心里的苦楚,忽然觉得心好疼。。。。。。   她心里清楚,他付出要比自己多得多,忽然觉得自己好卑劣,当初快速的决定嫁给他,除了喜欢,更多的是依赖感和安全感吧。。。。。。   那一夜的错失,受伤的岂止她一人?也许自己相当在意贞洁的失去,却不想他也沉浮在道义责任与爱情之间,更何况还有一种更难堪的关系在其中,她成为了他的嫂子。。。。。。   虽只近在咫尺,但她注定跨不过去,看着佟希娅痛心疾首的模样,她心里竟然对她产生了几分愧疚。。。。。。   外面,听到他的对不起,佟希娅更加生气了,“安中杰,请你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的对不起!我恨你!恨你们全家!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不要这么激动。。。。。。”安中杰忧心道,“大夫说你刚怀孕,胎儿还不稳健,情绪不宜过分激动,否则会伤到孩子。。。。。。”   席容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震,往后退了一步,泪水溢满了眼眶。。。。。。终于不得不信,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有缘无份,心中的那份执念,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但见佟希娅忽然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敲打自己的肚子,不知力道,但那个样子足以让人担心,“为什么我会怀孕。。。。。。我不想怀孕。。。。。。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泪流满面,倾倒着心中的情绪。。。。。。   安中杰相当的担心,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如此自残,一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拥入怀里,“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不关孩子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佟希亚还流着眼泪,笑声却从她口中传了出来,“呵呵,你的孩子是无辜的,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无辜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我不好。。。。。。我错了。。。。。。”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一边安慰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彻底把她忘掉的,相信我。。。。。。”几乎喃喃的声音,是说给她听,但更像是在催眠自己。。。。。。   佟希娅闻言,放弃了反抗,只是不停的哭泣。。。。。。   席容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嘴角却难以自制的抹起了一丝弧度。他能这样做,也许是好的,那件事情,不论是天意还是人为,都不可能回去了,因为其中有太多的无辜。。。。。。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的疼,到底是在心疼他,还是在心疼自己。。。。。。   之前的美好,历历浮在眼前,如今归属她人,还让自己亲眼见证,老天真的是好残忍。。。。。。   席容一手抚着胸口,心里喃喃道:祝福你们。。。。。。不论这场婚姻是否天意,你们都是无辜的。。。。。。一定要幸福。。。。。。   她抹干脸上的泪珠,然后转身回去,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可能是佟希娅的逃离,然后安中杰追至,如今两人已和好,可能会回山庄暂住,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她和安中磊也来了山庄吧。。。。。。   她不想回去,不想见到他们,尤其是现在。。。。。。   第五十九章 借酒浇愁 (1090字)   席容走回客厅,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坐下,招了个侍女过来,“帮我取几坛好酒来。”今天她要放开胸怀的大喝,不醉无归!   秋红有点不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看出来主子此刻的心情不好,不禁劝道:“大夫人,不要喝酒了,万一喝醉了,我们要怎么回去?”   “回去?”席容摇了摇头,她不想回去,她害怕回去,她担心撞到他们,现在是有家不能归。。。。。。   一直以为自己和佟希娅是同病相怜的人,却没想到,现在她却成了她心头的芥蒂,乃至愤恨。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秋红看着她的神情,不禁有点担心,“我去找刘伯过来。。。。。。”   “不要。”席容摇了摇头,拉住她的手,“秋红,坐下,陪我喝一杯吧!”   秋红摇了摇头,“奴婢不大会喝酒。。。。。。”   席容想说,其实她酒量也不行,不然新婚夜也不会喝醉,也不会铸成大错,“没关系,喝一点点就好。。。。。。”   侍女奉上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席容叫她们退下,一手揭开封口,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倒入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清澈剔透,轻吮一口,淳涩辛辣的味道布入口中,一路呛到胸口。“我好像懂了那老头为什么会喜欢喝酒了。。。。。。”   “夫人,你不要借酒浇愁,有什么事情,慢慢处理,醉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秋红继续劝道。   席容摇摇头,有些事情一但做了,便不能回头,不是不想处理,而是处理不了。。。。。。   说完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干。。。。。。   秋红却不敢多喝,看她红霞满面,一副醉熏熏的样子,便再也坐不住起身跑了出去。   席容虽然喝了不少,但神智还是清晰的,知道这丫头去搬救兵了,心里暗叹,突然觉得头好晕,便趴在了桌子上。。。。。。   原来想喝醉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可那夜为什么只喝了一杯就醉了?   抬头看了会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天色应该晚了。平常这个时候,这里已经关门歇业了,因为女子不方便这么晚还留恋在外头,即使这里全都是女宾,当然一些特殊的日子除外。   自己如此放纵,心里还是放心的,想必他很快就会来出来接自己吧。。。。。。   嘴角抹起一丝嘲讽的笑,突然又想到了安中杰,她是不是真的很没心没肺?虽然心在痛,但却更加愿意接受事实,然后慢慢和过往告别。。。。。。   蓦然回首,痴情的人依然痴情,而她的心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了,这样,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面对自己。。。。。。   也许,躲避他们,不单单是为了他们的爱恨,更主要的是为了躲避自己心底的情愫。。。。。。   烦、烦、烦。。。。。。   第六十章 静观其变 (1266字)   天黑了,慧妍雅集已经没有客人,只有一包房内,透着浓浓的酒气。   秋红很是担心,“刘伯,不能让小姐再这样喝下去了,要不我回去找大少爷过来?”   刘仁听了秋红之前的叙述,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叹息一声:“没事,就让她一个人静静。你家大少爷应该知道她在这里,不必回去。”如果他心里有她,自然会来,这也是他想静观其变,看看小姐是不是真的过得幸福。。。。。。   说完,便转身回了账房。秋红则回到席容身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席容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似乎真的醉了。。。。。。   如果醉了就能忘掉过去,如果醒了就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只是心里相当的清楚,回不去了,永远不可能回去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胃中也开始难受起来,席容踉跄着站起来,秋红过来扶她,却被她推开,“我没醉,你不用理我。。。。。。怎么感觉这里怎么沉闷。。。。。。我到外面走走。。。。。。好难受。。。。。。”   于是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秋红跟随其后不敢远离,很担心她会摔倒,只是她却不让她扶,心里相当的焦急:“夫人,慢点。。。。。。”   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门口,想要跨步出去,却不想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趔趄的身体眼看就要倒下。   秋红大叫一声,迅速上前扶人,可是已经来不及,幸好,下一瞬,她已经跌入某人健硕的胸膛。。。。。。   席容知道自己撞到了人,连忙道歉,语气含糊不清,然后挣扎着想站好,却不想对方屹立不退,出手稳住了她的身子。对方的气息竟然如此熟悉,她顿住,随之嘴角露出一丝抹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没有说话,英俊的脸庞比之前多了些肃穆阴沉,漆黑的双眸见不到底,一手拥着她,一手抚摸她绯红的俏脸,唇中溢出轻轻的一叹,下一秒,利落地把她抱了起来,转身。   秋红赶紧跟了上去,却听他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吧,不用跟来。”她愣住,只得遵命,“是的,大少爷。”   他抱着她走在大街上,依稀的灯光,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席容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攥着他的衣襟,身子开始不安分的挣扎了起来,“放我下来,我不想回去,我们先不要回山庄好吗?”   他感到有些无奈,声音虽然冰冷,却杂着几分抚慰,“好。。。。。。”   席容这才发现,攥着他的衣襟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上了他的脖子,脸紧贴在他壮实的胸膛上,安静而乖顺。   他好像不着急赶路,就这样抱着她慢慢的走在大街上,无视偶尔对面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过了好久,席容才在他怀中蹭了蹭,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安中磊,恭喜你做伯父了。。。。。。”   他听言不由得顿了顿,原来她这样不开心,是遇到了他们,当安中杰携着佟希娅来到山庄的时候,他有点意外,便又想着她迟迟未归。。。。。。“恩。。。。。。”   听他只是嗯了一声,她微微皱了皱眉,仰首看他的时候眼中还闪着泪花,“你开心吗?”   “恩。。。。。。”他又只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六十一章 多情却似无情 (1035字)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问的天真,“真的开心吗?”难道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芥蒂?如此冷漠,不知是毫不在乎,还是心里不快?   他不语,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深深地,好像在窥探着她的心。   席容感觉到了他犀利的眸光,扬了扬唇,“可是我心里好难受。。。。。。”只觉得好辛苦,不想在他面前掩饰此刻的心情,“我好难过。。。。。。”难过是因为心里的在乎,他会生气吧?   可还是失望了,他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她怒了,挣扎着想下来,“放手,我自己会走。。。。。。”这个男人,很像一个深黑的箱子,让人看不到内心,她很想把它打破,让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呈现在他的脸上。   好像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让人感到如此不真实,她顿了一下,仰首相望,只觉他的眉眼间似乎有几分的无奈,听得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不然也不会喝这么多的酒。”   “所以呢?”她问,“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你名媒正娶的女人此刻怀了你弟弟的孩子。。。。。。”   “我跟她只有婚约,不是正式的夫妻。”这便是他的解释,“只要中杰喜欢就好。”   席容顿了一下,这是所谓的兄弟情深么?可听在耳里,无情的成分居多。“算了,男人都是这样,不会在乎某些事情,女人对于你们,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罢了。”   安中磊闻言,皱了皱眉,心里似乎有什么话,却欲言又止的,真正开口了,或许变成了另外的话,“我不会尊重衣服,可是你不同。”   “哦?”席容唇角抹起一丝弧度,有点讽刺,“看起来我的命运比衣服要好些。。。。。。但是。。。。。。”她的眼神熠熠,转瞬光芒又暗淡了不少,很想问,他对她的纵容能到什么时候。。。。。。   “但是什么?”他问。   她摇了摇头,脑子里晕晕的,不禁揉了一下头,“没什么,为什么我今天喝了这么多酒都没有醉,而洞房那天只喝了一杯却醉了。。。。。。。。”   他顿住,眼神似乎有些飘渺,然后道:“洞房的酒都是特制过的。。。。。。”   “特制过的。。。。。。”席容不由自主的重复他的话,他没有回答,不过也不用他回答,她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洞房花烛,新房里都会放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春宫图,还有一些新人行房时候偶然需要的,用不用随你,可总是会被细心地放入洞房里。那么,她喝的酒是。。。。。。   想起那晚自己熏熏然的,任由他摆布,没有一点矜持,还热烈的与他纠缠,幸好此时脸上已经不能再红了。。。。。。   第六十二章 我没醉 (1153字)   一路昏昏沉沉的,直到进了一个陌生的屋子,席容才清醒了几分,“这是哪里?”   他没回答,只是遣退了四周的侍从,径自上楼,然后进了一个房间,轻轻的把她放倒在了床上,“今晚就在这里休息!”说着拿起棉被帮她盖上。   席容却不答应,挣扎着甩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攥着他的手袖下床,“我不要睡觉,安中磊,我们来喝酒!”   “你已经醉了,改天再喝吧。”他淡淡的道。   席容摇了摇头,“我没有醉,我还要喝!”   他的神情有些无奈:“乖,不要闹了,好好休息。”   “不,我就要喝,如果你不陪我喝,我就一个人喝。。。。。。”她跌撞着要往门口走。   他赶紧拉住他,把她按回在床上,“你很想喝是吗?好,我让人拿酒上来。”   她傻痴痴的笑着点头,然后一头靠在床柱上。   见她这个样子,他眉头微皱,眼中好像有不明物体在涌动,绝然转身。   一会儿功夫,丫环们就摆好了一桌菜肴,当然还有美酒,之后就全部退了出去。   席容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了餐桌旁坐下,拿起酒壶倒满了两杯,递了一杯给他,“今晚我一定要把你灌醉,我要。。。。。。我要报仇。。。。。。”   他坐在她身旁,低低道:“可是你已经喝醉了。。。。。。”   席容摇了摇头:”我哪有醉。。。。。。“然后拿起桌上的酒送到他唇边,“快喝,我一定要看着你喝醉,我才能醉。。。。。。”说完,把杯中的酒的一饮而尽,见他面色犹豫,似乎不想喝酒的意思,不禁嘲笑道:“你输不起啊?”   他无奈,只得喝下杯中的酒。   她傻笑着拍起了手,再给他倒了一满杯,“来,再喝。。。。。。”   “。。。。。。你知道我酒量不行的,我最多喝三杯,喝完我们睡觉。”安中磊道。   席容摇了摇头:“先把这三杯喝了再说。。。。。。”三杯过后又三杯,心里是这么想的,就是知道你不能喝酒,才要把你灌醉。。。。。。   他便一连干了两杯,然后倾倒空杯子,示意全部喝完,“好了,我们睡觉吧。”   席容娇声一笑,伸出两指贴在他的唇瓣,摇摇食指,“你的脸怎么没有红?来,我们喝多三杯。。。。。。”   “要有诚信,之前说好的,我只陪你喝三杯。”他有些心猿意马,握住她压在他唇上的手。   “我可没说过,那是你说的。。。。。。”她笑得妩媚,“来,喝多三杯。。。。。。”   他感到头疼,选择了拒绝:“不,不能再喝,再喝我会醉的。”   “你怕醉?”她笑,笑容更是妩媚,然后拿起他的酒杯添满,送到他嘴上,“是要我喂你喝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整个人突然倾到在他的怀里。   安中磊此刻很是后悔,或许,他直接把她打晕,然后就寝比较好。。。。。。   第六十三章 热吻 (1022字)   席容一手环上他的脖子,一手将酒杯递到他紧闭的唇边,眼睛瞪着他较劲。   安中磊幽黑的双眸有些深沉,她沉醉迷离的脸庞有如芙蓉绽放,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启动了他最原始的冲动。。。。。。   他双目紧盯着她的脸,牙齿咬过杯子,仰头喝下,见她浅浅一笑,表情似乎称赞,于是吐掉杯子,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用力的扯落桌布,只听哗啦啦的,碗碟散落一地。   席容愣住,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干么打翻我的酒,你不喝我还要喝呢。。。。。。”   她话音未落,只觉得身体给他用力一拽,整个人坐到了桌子上,恰好与他面对面而坐。看他起身,神情坏坏的,心里不禁一颤,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狠狠吻来,席容呜咽着低叫,他的唇已咬住她的,下一瞬,便品到了由他嘴中渡来的酒液,被迫吞下,呜呜着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抱住。他托住她的后脑,她再也无法躲开他唇舌的入侵,气息相混,纠缠如斯。。。。。。   席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双手不停拍打他的胸膛,让他知道她的难过。。。。。。   他双眼炽热,想要控制,却又不能自主,便放了她自由让她呼吸,只是吻却没有停止,改而向下移动,从劲项到锁骨,双手撕掉了她的外衣,埋首在她的胸前,徜徉不去。   衣衫飘落在地的时候,席容身子一颤,记忆突然又回到了那个晚上,自己也是这种状态,潜意识的摇了摇头,“别。。。。。。别这样。。。。。。”   他顿住,停止向前的动作,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保持最初的姿势。   席容一动也不敢动,害怕撩起他的欲望,就这样僵持着,心里紧张的同时也感到有种悲鸣,泪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他怔了怔,放开抱她的手,双眼望着她,红霞未消。。。。。。   席容双手环抱在胸,掩去胸前的春光,看着她的举动,他眼里的灼热消失得无影无踪,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滴,却被她有意避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空中的手改而将她凌乱的发丝束回耳后,“对不起,是我唐突你了。。。。。。”声音沙哑。   听他这样说,席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同意他的话,还只是抗拒他的人,或者心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为什么。。。。。。”   他眸光忧郁,“什么为什么?”看着她脸上的泪珠,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流泪是为了他吗?”伤心,哭泣,纵酒,都是为了他的弟弟,甚至在他面前表露无遗,这是否也是一些种对他不在乎的态度表明?   第六十四章 真的醉了 (1226字)   席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因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无法看清他的神情,摇了摇头:“不是,我干么要为他流泪,他应该过得很好。。。。。。即使现在不好,以后也会慢慢变好的。。。。。。做了父亲,有了新的生活,过去的一切都会慢慢被遗忘,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他明白了,她是为了逝去的爱情而哭,他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珠,“你。。。。。。还有我。”   席容拿开他的手,看着他摇头道:“不,你不是我的,你一直都不是我的,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他看似付出真心,可她却看不清楚,伸手去触摸,只有光影依稀,不切实际。。。。。。   他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你还是忘不了他,是不是?”   席容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然后一笑,有些嘲弄,低低说道:“为何我总是觉得要不起你。。。。。。”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一直都是你不要我。”他眼底微热,“婚前,谁都不是谁的谁,可成婚后,夫妻便是彼此的,我说得对吗?”   席容被他温柔的话语沾染得熏熏然,“我不知道。。。。。。”心里有一刻的憧憬,他的话语像是下了咒一般,她突然发觉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无孔不入地渗进她的心里,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抗拒,“不,我不要,你只知道欺负我。。。。。。”   他顿住,看着她似醒非醒的样子,嘴角抹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公平,那今晚我由你欺负,让你扳回一城。”   “啊。。。。。。”她惊呼一声,因为他突然把她横空抱起,然后大步走向床边,抱着她滚进了睡塌之上。   当他伸手放下两边的床帘,她心里相当害怕,迅速拉住被子把自己裹起,遮掩了外泄的春光。   他见她如此紧张,不禁叹息,还是伸手揽住裹着被子的她,轻抚,“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她心里轻松不少,然后乖顺地点了点头,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也许,她是真的醉了。。。。。。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放开她,下床。   席容头昏昏沉沉的,却又睡不着,隐约听得帐外似乎有他压抑的粗喘声。。。。。。   她揉了一下头,好疼,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未想清楚,便又听得一声轻微的关门声,他已经出去了。   关上门,隔绝了她的存在感,神智这才慢慢清醒,安中磊刚迈步,就听得一侧幽暗处传来冷冷的声音:“你这又是何苦?她早就是你的人了啊!”   安中磊侧侧身子,对来人态度淡然,“她已经醉了,我。。。。。。不想她醒来之后更加恨我。。。。。”   黑暗处一声嘲笑幽幽而来,“哈哈哈。。。。。。恨?你竟然会怕她的恨你?现在才说这个似乎太迟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安中磊这才转过身来,冷冷道:“你这么快赶回来,不会只想和我说这些吧?”本来说好至少一个月才回来,现在半月还不到就回来了,那里定然发生了变故吧?   第六十五章 情愫 (1957字)   醒来已近中午,宿醉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席容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记忆回笼,面色不由得绯红,然后起身梳妆洗漱,推门出去,不禁顿了一下,这里不是醉红楼吗?只是她此刻的位置是在比较安谧的后院。   之前就想到这里探看,却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带了过来,看得出来,这里是主人休息落脚的地方。想到这,便想起了玉露,那个丫头,现在不知道在不在这里,想要去找她,却又断了这个念头,她只是过客,不可以这么主动,免得惹人怀疑,还是静观其变吧。   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肚子空空的,有点饥饿,这时,忽然闻道让人馋涎欲滴的饭菜香味,回头看到他一手放在背后,一手端着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碗米饭和几样小菜。   “起床了?看来我算得很准。。。。。。”他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可心情好像还不错,见她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米饭,淡然道:“饿了是吗?”   席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恩。。。。。。”   “那不要站着了,快进屋吃吧!”他道,一手搭上她的手腕,拉着她回去。   可能是真的饿了,席容很快就把他拿来的饭菜消灭掉,这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面色不由得红了,怕他提起昨晚的事,便不敢看他。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着,这才看清楚他递来的是一手帕,顺从地接过,擦了擦嘴,明知故问道:“这是哪?”   “这里是醉红楼的后院,我和这里的老板关系不错,我们暂时住在这里。”他如实相告。   席容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又冒了出来,想了一下,才道:“我听人说这里的老板相当神秘,既然你和他关系不错,想必知道他的来历,是吗?”   听完她这句话,他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你想了解他?”   席容摇了摇头:“我并不想了解他,只是不想你。。。。。。”不想他什么?这一刻的心情里有种无法释怀的担心,她不想他加入皇子权斗之中,那样的漩涡暗流,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她不明白,凭他的本事,足以潇洒悠哉,为什么还要卷入这样的争斗里?成功了,只是替人做嫁衣裳,结局未必见得好,若是失败了,结局定然凄惨。。。。。。   “不想我什么?”他看到她眼里的关心,心中暗暗高兴。   席容的视线撞进他的眼中,心跳加速跳动,赶快掉转头,垂目道,“不想你为了哪些身外之物自找麻烦,根本不值得。。。。。。”   安中磊听言,眼神暗了暗,有种沉淀了太久的情愫涌上,“人的一生,少不了酱醋油盐,避不开恩怨情仇,当中有些事,注定解不开放不下,既然这样,何不奋力一搏。。。。。。”说这话时,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沉重。   席容顿了一下,再抬头看他,他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似乎刚才的沉重只是她的错觉。可是,他想要什么?她根本不知道。算了,她不想去左右他的思想,也没有能力去左右他的思想,人生在世,那么多人追追逐逐,她又凭什么要求他无欲无求?   沉默了一会,外面传来仆从的声音,说是有人来找。。。。。。   安中磊出去了,席容一个人无所事事,便决定出去逛逛,这后院比较大,风景也不赖,初夏微风习习,这时节该是最舒适的时候。   随手扯了一片树叶,远远地看到一座小亭悬浮在荷花池上,连接岸边的是小桥只是以竹筏制成,别具匠心。一脚踩上,身体有些摇摆不定,不过觉得好玩,稳着身体踮着脚尖一路踩过去,到了小亭才松了口气。   有些慵懒地坐下,身子靠在栏杆上,看着四周都是波光粼粼的,恍惚之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漂浮在水上。。。。。。   这地方真漂亮,遗世而独立,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又看了看手中的树叶,便把它放到唇边吹了一下,试了试音,很清脆的声响,随即一串悦耳的曲调从她的红唇中溢出。。。。。。   吹了一会,便带起了心底的情愫,悠扬之中多了一份浮动,一不小心吹破了叶子,破了音,有些懊恼地看着这片残叶,不禁一叹。。。。。。   无聊地趴回了倚栏,放了手中的残叶,忽来的风吹起叶子,随风一阵乱飘,就在它就要落上水面的时候,只见有人飞掠而来,附身拾起了叶子,然后飞身脚踏浮竹,下一刻,已经到了小亭中。   席容愣了一下,抬眼看来人,不想撞入一双熟悉的深瞳,时间似乎停在了瞬间。   来人竟然是安中杰,他怎么会来这里?自己之所以在此,就是为了避开他,为什么他反而在这里出现?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担心你。。。。。。”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又好像有些压抑,“我不知道你和大哥来了这里,昨晚你们一夜未归,我听月桂说你经常到慧妍雅集。。。。。。”当初他恍如电击,下意识地想到的事情便是她是否看了他和佟希娅。。。。。。   第六十六章 残酷 (1502字)   席容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涩,“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我一直都想来醉红楼看看的,没想到。。。。。。中磊和这里的老板相熟,昨晚我喝了点酒,便在这里留宿了。。。。。。”   看着她低垂着睫毛,眼底映着潋滟水光,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近来好吗?”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如今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面前,却发现找不到一句来表达自己的想念,无法,也不能。   席容收敛了乍遇他的无措,努力迎上他的视线,那里的幽幽深邃让她觉得心疼,可是,她只能点点头,说道,“好,很好,恭喜你要做爸爸了。。。。。。”挤出来的话语,很是艰涩。   他怔了怔,唇瓣展开的弧度充满了嘲讽,“果然。。。。。。你全都知道到了。。。。。。”   席容点了点头:“是的,我都知道了,好好对她。。。。。。”   他顿住,默然,只是眸光更加深邃,漆黑眸子直达心底,心底关了一只困兽,压抑且无奈,却又如此不甘心。过了好久,他才幽幽道,“容儿,难道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话和我说吗?   就在这时,只觉得他的身子僵了僵,抱着她的手劲道猛地一用力,几乎把她弄疼了。   安中杰松开了她,双眼却落在她的脖颈间,眸光有些颤悠悠的,似乎看到了什么震撼的东西。。。。。。   席容顿了一下,一手不禁抚上了自己的脖子,蓦地想到昨晚的狂乱,那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印记,虽然后来什么都能没有发生,可是今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那些红色的痕迹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想要跟他解释,忽然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太多余,算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可以熄灭了刚才自己错传给他的希望。她,真的很残酷。   她把泪水擦干,退后了一步,与他相隔一定的距离,“你走吧,如果她长时间看不到你,会着急的。。。。。。”看他还是怔忡不醒的模样,她续道,“我不是为你哭泣,我只是在跟我的过去说再见。而且,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我。。。。。。我们真的很幸福。。。。。。”   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空空洞洞的,“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像我大哥这么优秀的男人,有那个女人会不喜欢?他比我好多了,你会幸福的。。。。。。你当然是幸福的。。。。。。”   席容不想辩驳,“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快乐,过得幸福。。。。。。”   “。。。。。。有你为我祝福,我一定会快乐幸福的。。。。。。”他说的有些咬牙,伸了一手出来,手上还捏着刚才拾起的残叶,指节一送,残叶随风飞去,飘飘忽忽,最后落入了水中。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次,走得那么坚决。残叶却还在水面,飘飘荡荡,注定靠不了岸。。。。。。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最好痛痛快快地挥剑斩情丝,长痛不如短痛。道理谁都懂,可是他和她都不是无情的人,覆水难收的永远是交付出去的心。。。。。。   坐回栏杆上,只觉得周遭粼粼的水光有些刺目,刺得眼睛生疼,疼的忍不住泛出泪来。不禁双腿也提上了栏杆,双手抱膝,将脸埋在双臂之间,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身边似乎站了一个人,席容的身体不禁僵了一下,抬头看去,他的样子背在光影里,看不清楚。。。。。。   可是,不是安中杰去而复返,完全不同的气质,即使看不清楚,她也知道来人是安中磊。   她不再费力看他,低下了头,轻声道,“刚才你都看见了是吗?”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身上的重量依靠着自己,“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   她不语。   “你可以为他哭泣,但我希望你不要在背后为他哭泣,要哭就只在我面前哭。。。。。。”他轻轻道,声音里似乎有叹息。   第六十七章 蛊惑人心 (2023字)   席容闻言,心里一动,再次抬头,眼里有些迷茫。   “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这也是我的底线。”他继而道,“我会给你时间,但是你不能逃避,必须去面对。”   席容顿了一下,“。。。。。。但是你不会让我回头,是不是?”是啊,她一直都在逃避。她也知道,他一直在忍让,不会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心底有别的男人存在。   “我对你很有信心,对我自己更有信心。”他声音淡然,却异常坚定自信。   席容闻言,感到有些无奈,“有情人可以相忘于天涯,可是我要面对的人是要面对一辈子的。。。。。。”因为那是他的弟弟。。。。。。“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和他就这般自由自在的相恋,然后成亲,多年以后,也许他可能会变心,也许我们以后只不过是一对怨偶。。。。。。”就像她的父母,“也许那时候可以和他分手,没有一点留恋。。。。。。可这都只是我的猜想,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入我的心里,只要一见到他,那根刺就会疼,连我自己都保证不了以后是否可以彻底地决断。。。。。。”他便更不能左右她的心了。。。。。。   说完,只觉得他的手臂紧了紧,他终究还是心有芥蒂,终究还是没有表面那般自信,对不对?   “我相信你能做到,你的人已经是我的了,心,我也要定了!”   席容颤抖了一下,因为他犹如誓言一般的铮铮话语,还有眼底那一抹蛊惑人心的坚定,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她对他而言,是真正的重要。。。。。。   只是,那时候没去考虑未来悬念依旧,多年后再想起今日的话语,如此梦幻飘渺,当誓言成空,过往的甜言蜜语只会嘲讽着今日的不堪沦落。   那时候她才知道,如果安中杰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而安中磊则是插在她心口的一把利刃。。。。。。   他说的没错,躲避终究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于是她跟他回了家,可能是有家仆看到他们回来,便去禀告了二少爷,于是当他们步入前院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大厅里那一对正遥遥相望的双眼。   虽然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可席容还是顿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停下,只是还未僵持,只觉得袖子里的手被身边的他牵起,让他牵引着进了大厅。   这么快又见面了,始终还是一家人,逃不过躲不过。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苦笑了一下。   “大哥,你们回来了。”安中杰唤道,眼里刻意忽略了什么。   佟希娅看到来人,眼里有一丝璀璨的光芒滑过,只是很快地被湮灭,转而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虽然不愿,但是事实已经难以改变了,便跟着丈夫低低唤了一声,“大哥。。。。。。”   安中磊只是随意地点了一下头,并没说什么。   感觉到他的冷漠,佟希娅眼神有些眷眷地移开,落在了旁边女子的脸上,又不自觉地移到了他们相携的手上,一颗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大嫂。。。。。。”   席容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也只是随意的点了一下头,报之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时,佟希娅抬了眸光看安中杰,眼里有一种尖锐,视线有些迫人。   安中杰知道她的意思,双眸飘过她的小腹,最终落到了席容的脸上,眼中意味不明的情绪翻涌着,终究归于一种屈服的平静,“大嫂。。。。。。”一声大嫂说出口,心底锐痛狠狠击来,某种珍藏的东西被狠狠地撕裂,破成了片片绝望飘散。   席容再也无法微笑,可是她必须得笑,幸而刚才的敷衍的浅笑还在唇边,僵硬着。。。。。。   “天色不早了,厨房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们去用餐吧。”这时,安中磊淡然开口道,有一种威严自然渗开。。。。。。   佟希娅眸光回来的时候,眼底余光便一直落在安中杰负在背后紧握成拳的手上,那是不甘吧?一如她的心一样!可是他现在却是她的夫婿,他的不甘让她不甘,让她心底有怨!突然想到什么,然后微微福身道,“大哥大嫂,上次我和中杰走得突然,没有行礼,现在想来也十分不对,借着这个机会,我们该是给你们敬茶才是,一来是礼之所需,二来也是赔礼道歉。”   席容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虽然字句恭敬有礼,但是干涩的话语还是含了沉浮的敌意。心底不禁苦笑,她是想将这名分彻底地确认?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还是为了让安中杰彻底放弃?其实,这又是何苦?同病相怜,她刚才便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矛盾的依恋,如此这样,让别人难受,也不是给她自己找不痛快吗?   安中杰眉头深锁,有些不解地看着佟希娅。   安中磊眼底也有丝阴霾,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淡淡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行礼了,那些俗礼以后也都免了吧。”   只是,佟希娅相当坚持,“礼节一定要遵守,我知道中杰父母早亡,是大哥你一手带大的,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敬茶是一定要的!”   安中磊沉默不语,席容依然默然。   这时,安中杰淡淡道,“大哥,希娅说的没错,这都是必须的。”太淡然的声音,淡然里有了一种听之任之的绝望,或者麻木。   第六十八章 眷恋 (1610字)   丫头准备好茶水,站在一旁。安中磊和席容坐在了首座上,这样的架势,还真的有种如临大敌的诡异感。。。。。。   席容看着佟希娅从丫头的托盘上端起一杯茶,看着她的侧脸,紧咬着嘴唇,似乎是不愿这么做的,但见她眼底眸光闪烁,终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走了过去,在安中磊面前跪下,低声道,“大哥,谢谢你多年来对中杰的照顾,请喝茶。。。。。。”声音低哑涩然。。。。。。   安中磊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面色淡然,动作也相当的自然,喝完茶便按当地的风俗,递了一个红包给她。   席容顿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红包,可能是丫头泡茶的时候吧!想着,佟希娅已经跪到了她面前,她顿了顿,视线恰好投入彼此的瞳眸里,席容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她恨她,即使不恨,也是有怨的。   人心总是相差太大,她和她本是同病相怜,她怜她,就像怜悯自己一样,而她对自己,却只有怨恨,也对,这样对持的关系,如何能够融洽?有隔阂,有幽怨,都是应该的,若是那晚没有发生错事,如今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应该是她。。。。。。   “大嫂,请喝茶。。。。。。”佟希娅眸光沉浮不定,声音飘渺里有种嘲讽。。。。。。   席容接过她手中的茶,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理,轻吮了一小口,看着丫环将准备的红包送上,她摇了摇头,再看佟希娅,给她一个诚挚的笑容,想安抚她躁动的心,给她最大的诚意。于是,便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玉佩,温润的触觉,有如那个记忆中的他给的微笑,只是往事不复返,再也回不去了。。。。。。   看到这个玉佩,兄弟俩面色各异。。。。。。   席容伸手拉过她的手,然后郑重地将玉佩交付到她的手上,“我以为它会陪我一辈子,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它是你的,请你好好保存它。。。。。。”   佟希娅顿了一下,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玉佩,眼中露出一丝迷惑,随即是恍然,“谢谢大嫂。。。。。。”   “好,茶喝了,起来吧。”席容点点头,淡淡道。   佟希娅站了起来,狠狠的捏了下手中的玉佩,然后站在了安中杰的身边,那种沉默,无形之中,有一种催促。她的戏做完了,原本的目的,本就是想看他低头。   安中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从丫环端着的托盘上拿了一碗茶,跪了下去,“大哥,请喝茶。”   席容看安中磊喝下了茶,心里很想找个借口躲开这个场面,从没想过,她和他面对的时候,竟然会是这种局面。心里暗自叹息:佟希娅,你真的好残忍,对中杰,对我,更对你自己。。。。。。   当安中杰跪到了她的面前,奉上了茶,“大。。。。。。大嫂。。。。。。请喝茶。。。。。。”从没想过,会有哪两个字竟然如此难以出口。。。。。。   席容接过茶杯,掀开盖子,饮了一小口,入口有如黄连,入腹有如灼火。。。。。。   一切尘埃落定。   席容不知道佟希娅有没有觉得安慰,但是某些东西真的彻底分崩离析了,已经宣告死亡的爱情,再次被挫骨扬灰。。。。。。   安中杰呆呆的站了起来,脸色木然,眼底冰冷而空洞。早已绝望了,早已麻木了,不过绝望之后,也只能是让自己麻木。   一场敬茶下来,大家都没了共聚晚餐的心情。席容直接回了房间,几步到了床前,在床沿坐下,面容朝内,眼泪氤氲眼底,心里好难过,从小到大,从未如此难受过,甚至是那么得委屈。。。。。。   安中磊紧随其后,然后将房门关了,只留下私密的空间。回身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他沉默地走到她身后,一如既往地揽上她的肩膀,将她按向自己,“不要忍着,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   席容摇了摇头,压抑着自己不让哭出来,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我为什么要哭,尤其在你面前我更不会哭。。。。。。”有一点倔强,有一点娇嗔。。。。。。   听了这话,安中磊也不生气,唇边微微有些笑痕,“不想哭就算了。”   席容怒目瞪着她,眼中还泛着泪花。   第六十九章 不能让你再欺负我 (1495字)   他干脆在她身后坐下,一手往下改而拥住她的腰,“你到底想不想哭,请考虑清楚,我等你。”   席容扭过头去,不理他,泪水却掉了下来,心里暗恨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伤感,这么轻易落泪,若是在安中杰面前是因为情之所至,那么此刻在他面前,似乎是被纵容得太容易落泪。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安中磊一手撩起一缕青丝,食指卷着,发丝在缠绕。   “这样子是你喜欢的,是不是?”席容问得低哑,即便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但是殊途同归。。。。。。   “我只是希望你接受事实,却没想过要伤害你。”他说得风轻云淡,也理所当然,“你是我的娘子,你的身心都该是心甘情愿给我的。”   这话又触动了席容心里最深沉的痛,她转了身,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发丝滑落,她与他对面而坐,眼泪终于又决堤,有些恨,“这都要怪你,这都要怪你!”说着,忍不住双手握拳,有些愤怒地朝着他胸膛宣泄。   安中磊顿了顿,看着她的拳头不断地落在他的胸口,力道不算小也不算大,他任由她泄愤。   他的乖顺让她觉得有些无趣,于是闹腾的更加厉害,“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如果那晚你没有欺负我,我现在就可以不用在这里,走得远远地!我恨死你了。。。。。。”   “想恨就恨吧!”他轻声道,眼神有些幽远。。。。   还没到恨得时候,她的嘴巴里就不断地倾吐恨意,虽然此刻的恨有太多的无奈和屈服。。。。。。   她没有听到他的嗫嚅,从哭泣到啜泣。。。。。。   安中磊听着她低低的哭声,心里觉得好乱,一手拖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凑近了脸,吻上她的脸颊,吻去每一滴泪珠。。。。。。   席容的身体颤了一下,脸颊上温热软软的感觉,撩动着她的心,心底一慌,双手推开了他,“不要这样,我不能让你再欺负我。。。。。。不准。。。。。。”从怒斥到喃喃,警告他,也努力说服自己什么。。。。。。   只是一瞬间,她看他欺身压来,下一秒,他已经将她欺压在身下,没有逾越的动作,只是眸光幽幽深邃,却又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么的温柔,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决,“如果这也算欺负,那么我一定会欺负你一辈子!”   席容被他的话愣住了,等到回神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呆滞之后,身边的人已经悠然地躺在了身边,眼睛闭着,似乎已经在休息了。。。。。。   日子还是要继续,还是要淡然无波,虽然彼此心底都有暗潮涌动,这时候,每日的聚餐,就像是凌迟的刑场。安中磊本来话就少,席容则不想说话,安中杰目光飘移,也许是有话不能说,只有佟希娅一直在说个不停。。。。。。   “夫君,我帮你盛一碗排骨汤。。。。。。”   “夫君,这个是你最爱吃的清蒸草鱼。。。。。。”   “夫君,吃点这个。。。。。。”   安中杰摇了摇头,“可以了,我碗里都放不下了,你也吃一些吧!”于是也伸手夹了一些菜到她的碗里。   佟希娅娇声一笑:“谢谢夫君。。。。。。”眸光却有些飘忽。   席容看了一眼他们,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有些食之无味。。。。。。   突然,一只手伸来,拿走了她的饭碗,取而代之的是一盘果拼,不禁顿了一下,抬头看他大手的主人,恰好撞进一双冷漠却又温和的眼中,下一刻,她有些狼狈地移开,那日他的誓言言犹在耳,心又凌乱。。。。。。   然后听他温柔说道:“如果不想吃饭,就吃点水果吧。”   她点了点头,果盘里的水果多是她喜欢吃的,唇边微微扬了扬,其实她算不上不幸,至少身边还有一人在关心她,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眷恋。。。。。。   第七十章 怀孕 (1451字)   这时,佟希娅突然呕吐了一声,安中杰赶忙安抚,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没事吧?”安中杰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很是担心。   佟希娅摇了摇头,面色虽然看起来不大好,但是嘴角随即绽放了一抹倾城笑,如此绚灿,“无碍,只是自从有了身孕后,便不喜欢闻到鱼和肉的味道,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抗议了。。。。。。”   “那让丫环把这些收了吧,你还不喜欢什么,以后让厨房的下人们注意一些。。。。。。”安中杰道,也没想其他什么。   佟希娅摇了摇头,“夫君,我知道你关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这餐桌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用餐。”   安中杰顿住,抬头看他的大哥,还有。。。。。。“这。。。。。。”   席容摇摇头,“没事,我向来都不是很喜欢吃肉的,吃点清淡的,修身养性,也好。”   “大嫂我见你食欲不是很好,又这么喜欢吃酸的水果,不会也是。。。。。。”欲言又止。   席容顿住,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拿了一瓣橘子,口中还残存着上一瓣的酸涩,这橘子分明看起来橙黄甘甜的,却原来那么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之,这金玉其外酸涩其中也不稀奇了。刚才晃神了,才没察觉。。。。。。   想到这里才发现,众人的眼光一下子集在了自己身上,席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不可能。。。。。。”随即想了想,自己的月事确实到现在还没来。。。。。。   一想到那种可能,她一下子慌了神,眸光也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向安中磊,只见他阒黑的眸子很是深沉,眉宇之间也多了一份肃然。她努力地想找一丝喜悦出来,却只觉得凝重居多。   他的捉摸不透反而让她镇定了下来,努力撑开一抹笑,摇摇头,“我没有怀孕。”很是肯定。   否认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气氛有点凝重,沉默就像是一张大网,诡谲沉闷让人窒息。。。。。。   席容心有疑惑,虽然眼神相当坚定,却不敢去打量他们的神色。   过了一会,佟希娅笑了起来,温温和和的,不刺耳,恰到好处地打破了静默,“没关系,即使暂时没有,过一段日子也会有的。。。。。。”   席容跟着笑了,好像得了安慰,也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自己的感觉。   “都怪我不好,好了,我们继续吃饭吧!不要因为我说的话影响了大家的食欲。。。。。。”佟希娅歉然道。   这时,安中磊淡淡道,“来人,把这些荤腥的食物都收走!”   佟希娅摇了摇头,又摸着肚子,“这孩子就是淘气,才个把月就这么难伺候,怎么能让大哥大嫂陪着我们一起受罪呢!”   席容见她如此模样,好不容易扯开的话题,让她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就这样定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是安家的长子嫡孙。。。。。。”   “那我替我的小孩谢谢大哥大嫂,叫他长大后一定要孝顺伯父伯母。”佟希娅道。   一餐饭就这么散了。   一前一后,她回房间,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他,脚步有条不紊,只是不论她怎么加快步伐,都拉不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想去找个大夫来检查一下身体,确认一下有没有怀孕,脑海中闪过杨泽群的脸,很快便给她否决了。。。。。。   蓦地回头,看他恰是时候地停住了脚步,她有些懊恼道,“你跟着我干吗?”   “我没有跟你,我也要回房间,这是回房的必经之路。”他淡淡的道。   “你。。。。。。”她顿住,她的房间也是他的房间,好吧,她暂时不想回房,下一刻,她脚步一转,改了方向。   自是,他依然也随着她转身,跟随其后。   第七十一章 这个男人还不错 (1708字)   席容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不是说你要回房间吗?”   他这次没有停下脚步,三步上前,一手顺其自然地拥过她的肩膀,答非所问,“如果心里怀疑,就找大夫过来看一下!”   她愣了一下,他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吗?固执地摇摇头,“我又没有生病,找大夫过来干什么?”   “你的月事应该迟了好些日子了。”他淡淡道,脸上云淡风轻的。   席容一顿,脸色绯红,“你。。。。。。你怎么知道我月事迟了。。。。。。”   “我们成亲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都没见你不方便过。”他道。   “你胡说什么啊,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来那个。。。。。。每个女人时间间隔都是不一样的。。。。。。”说完,有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反正和我成亲以来我就没见你来过。”他道。   席容摇了摇头,“好了,不要再说这话题了,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只觉得脸色热的要冒出火花来,为何他却能够这么淡然?   “好,不说了。”他道,“好好回去休息吧。”   。。。。。。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当席容缓缓地睁开双眼的时候,不禁愣住。床沿上,坐着衣冠楚楚的男人,这个男人正用深邃的眸光凝视着自己。。。。。。   席容抚额,蹙眉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昨夜一觉,睡得真累。   他却答非所问,“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如果感到不舒服,就多睡一会。”   席容摇了摇头,“我很好,没有不舒服,你怎么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昨晚睡得很不踏实,今早我便找大夫过来帮你诊脉。。。。。。”他幽幽说着,一手往下,眸光也跟着游移,然后那只大手隔着锦被罩住了自己的小腹,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有孩子了。。。。。。”   席容一顿,只记得昨夜梦了一夜,一会儿梦到自己大了肚子,十分惊心,一会儿小腹还是平坦的,终于放心,只是还未松一口气,便又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萦绕盘旋不去。。。。。。   没想到刚睡醒,便听到这个确定的消息,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一手抚摸着小腹,心里乱糟糟的。。。。。。随即,他的手覆盖上她的手,一起抚着她平坦的肚子,低低道,“好好养身子,不要恨他。。。。。。”   席容顿了一下,“我不会恨他,我没想过要恨他。”她怎么会恨他呢?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她决定了恨,恨的也不是孩子,而是他。。。。。。   或许,这就叫天意难违,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吧。。。。。。犹豫不决的心,会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更加倾倒,再仰首看看这个男人,其实这样的错误,并不算太荒唐,这个男人还不错,她也并不可怜。。。。。。   看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席容的眸光还是移不开他,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看他,她错缘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眸光有些闪动,她注视着他问道:“要做爸爸了,你感到开心吗?”不知道是他的喜悦隐藏的太深,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有些难以分辨他的心情。。。。。。   他唇边扬起一抹弧度,眸光幽幽邃邃的,“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当然开心。”   席容听了,心里有些释然,只是只觉得那其中还有些什么,是她不能探究的,也罢,这个男人是她不了解的,以后总会慢慢了解他的一切吧?她想,以前只是自己不愿意罢了。。。。。。   他将她拥入怀中:“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休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有父亲,有母亲,他的心便是完整的。。。。。。”   席容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终是点点头。心里想着,可能是触动了他幼年时候的伤痛,毕竟他父母早亡,独自一人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定然吃了很多很多苦,那份苦是她不能体会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她反手轻轻地拥住了他,却觉得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有瞬间的僵硬,然后环着她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一下子有了两个孕妇,饮食起居便要格外小心,本来就不多的下人人数显得有些紧缺。席容顺水推舟地将月桂给了佟希娅,那丫头虽然胆子怯怯,可也心思细腻,正好对了她的温柔娴淑,而她身边,只留下了秋红。   第七十二章 惬意 (1333字)   安中磊迈步进了房间,恰好看到秋红端着空碗退下,再看他的妻子,正在开窗,脸色微微有些熏红,一手在颊边扇着。他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这些事情吩咐丫环做就行了,你面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席容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这些炖的补品就免了吧,每次喝了心里都躁的厉害。。。。。。”   “大夫说孕妇的体温会比正常人偏高一些,把窗户打开,透一下气,过一会要关上,免得着凉了。”他道。   席容点了点头,“对了,希娅她还好吗?听秋红说,她这些天身体虚浮的厉害,几乎都在床上躺着?”   “放心吧,她没事,杨泽群一直都在那边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只需要管好自己的身子就行了。”他道。   他字字句句都淡然得波澜不惊,她用心感受着他的关心,“嗯,好的。”   安中磊眼底淡淡的,只是语气顿了一下,“不问我为什么将他安排在那里吗?”毕竟杨泽群是这里最好的大夫,他把他安排在那边,看起来有失偏颇,毕竟她才是他的妻子,若是她在意他,势必也在乎他的偏心。。。。。。   席容闻言,摇了摇头,“她的身子比较柔弱,你让大夫到那边伺候,没有做错。”说着,淡淡一笑,眼中有些释然。不是不关心他心中的念恋,而是这样的安排自有他的意思,更何况这一边还有个隐匿的世外高人,说起来,他真的偏心自己的妻儿比较多。其实在她心中一直明白他从来不是温和慈爱的人,除了对在乎的人事关心,其他时候都太过冷情。。。。。。   他看她淡然的模样,眼底那抹了然让他心领神会,“你没有乱想就好。”   这也是一种安抚吧?席容心想,不禁淡淡一笑,“对了,这个时辰不是你最忙的时候吗?”这些天他寸步不离,也让她没了出门的机会。   “要忙的事多了,如果想忙这辈子都忙不完。”他道。   “我身子好得很,你不用因为我而影响了正事。”席容道,这样彼此也有喘息的空间,生活平衡着,其实也挺好的。   他皱了皱眉头,“目前没有什么比你的身子重要。”不容置疑。   席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悦,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他看她垂睫,眼底似乎有涟漪漾动了一下,声音里隐约有叹息,“如果你觉得呆在屋子闷,我陪你出去到外面走走,好吗?”   席容抬头,从他眼中看到了退步,便想乘胜追击,“好的,我想去。。。。。。”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慧妍雅集,你还有别的什么地方想去的?如今草长莺飞,这城中各处的风景也不错,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可好?”他道。   席容感到有些无奈,想想也没其它的办法,确实不想长期呆在屋里,出去走走也好,便点头了。   天朗气清,今天是个好天气,出来走走这个决定真是对了。他说她的身子不宜爬山,不宜久逛,更是避开了嘈杂喧闹的市井,据说这旁边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寺庙,香火鼎盛,但也安谧。   席容不想闻寺庙里香火的味道,看着这一片粼粼如碧绸的湖面,随即想着泛波湖上也不错。于是便在湖上了,他则担心她是否会有不良的反应,比如晕眩呕吐,席容摇了摇头,这些症状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只是心情躁动,带着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现在出来了,微风拂面,驱散了心头的浮躁,只有悠闲和惬意。。。。。。   第七十三章 阴影 (1185字)   说是泛舟,其实只有一叶小舟,没有桨来驱使,更没有绳索的羁绊,悠悠荡荡,仿佛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的安谧。两个人都不是多言的人,有些事情,不言传便可意会,相拥半依,微风吹拂起青丝,摇曳在空中。   阳光有些熏熏然,席容依在他身上,身体的倦累让她眼皮有些沉沉,不知什么时候便靠着他睡着了。一个恍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盖了披风,惺忪的眸子看着天上湛湛晴空,几缕流云飘逸在天边。样的安静无争的感觉真好,只是。。。。。。   抬头,看到身边的男人,眼睛眯着,身体不动如山,只是一手环着她的腰,随着她微微动身体而小心呵护的,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只是习武之人一种休憩的方式,憩息的时候保持着警戒。   是因为怕她掉下去吗?她顺着靠在他的胸膛,隐约可以听到他的心跳,这种依靠的感觉想必是每个女人都希望的,她低低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无聊?”   “不会,挺好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对我来说,无聊难得,这便是最好的消遣的方式。”   “哦!”也是,看得出他心底也有负累,如今难得闲适,却也是抓紧了休息。想着,她便将身体的重量从他身上移开。   安中磊顿了一下:“干么移开?不舒服吗?”   席容摇了摇头:“不是。”这一刻抬头,似乎真的看到了他眼中浮现的倦怠,不禁道,“你是不是很累?”   “没有,和你在一起不会觉得累。”他道。   席容笑笑,拍拍自己的大腿,“真的吗?好了,换你睡一下,一人一次,这样很公平吧?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说真的哦。。。。。。”   他皱了皱眉,眸光有些深沉,或许是因为她的笑,或许是因为她主动的亲昵,自然,他也是不可能听话地去依靠着一个女人睡觉,尤其还是一个孕妇。   席容知道他的心理,“睡吧,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只觉得他的身体僵滞了一下,然后顺利地将他拿下了。天空依然湛蓝,湖面一片新碧,她的膝上还有个男人,男人闭着眼睛,席容轻笑,因为可以看到男人的睫毛在轻颤。。。。。。   席容一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看他眉宇间一会儿轻松,一会儿皱眉,忽然觉得那一点仅剩的尴尬也瞬间消失无踪了。。。。。。   这样的安谧真是难得,尤其这个刚硬如铁的男人此刻随她摆弄着,席容笑笑,也发现他小心翼翼地移开自己的重量,所以她身上的负重并不那么难受。。。。。。   一手下意识地轻抚他的发,看着天朗气清,舟下湖水粼粼,这一刻,一切尘俗远离,似乎连时间都停顿了。她喜欢热闹,而更享受这样的宁和。。。。。。   只是好景易碎,眸光随意间看到一艘画舫徐徐行驶,而且。。。。。。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席容不禁皱了皱眉头,远远地,最初还以为只是凑巧碰上,可是看着船舫越来越近,再看到船头伫立的人,心底蓦地蒙上一层阴影。。。。。。   第七十四章 轻佻 (1229字)   来者何人?船头那两人席容还认得,便是当初在媚惑朝会上见过一面的主仆,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只是巧合吗?不,没有那么多巧合。。。。。。   这时,她膝上的男人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只是眉宇间隐约多了几分褶皱。席容低低道:“是你的朋友,你再不睁开眼,那大船估计要撞翻我们这小舟了。”   那一边,画舫临近停下,顺风带来了船上人的声音,“苦苦拜谒你不到,没想到竟是远离了尘嚣来这里寻欢作乐来了,美景佳人,醉卧美人膝,真是情趣至极。。。。。。”   安中磊缓缓抬头,看到来人,眼底笼着一层深意,“却不知道韩兄来此意欲何为?扰人清闲,似乎不甚道德。。。。。。”   “那也是无奈之举,我本诚心相邀,只是安兄却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巧合遇上,也是天意,不知道安兄是否赏脸上船一叙?”韩天缓缓说着,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   “既然是韩兄相邀,且刻意如此大费周章,我又如何好拒绝呢?”安中磊缓缓地起,对方本就是刻意而来,又怎么会容得他一再推拒?   席容随着他起身,只觉得腰身一紧,身子已经轻盈跃起,下一刻,两人已经轻盈地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之上,回头只看到那片小舟飘飘荡荡,甚至孤寂。。。。。。   “夫人可是舍不得?”韩天戏谑的笑声传来,“这隔绝尘俗小舟,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若是有机会,我也很想试试。。。。。。”   席容顿了顿,不喜欢他话语里的轻佻和裸露,却没说什么,这种事情,越抹越黑,到头来也只是益发说不清楚罢了。   韩天淡淡道:“原来你便是他的新婚妻子,想当初你女扮男装,我承认觉得过你是个偏偏佳公子,如今换了妇装,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虽然是好话,可是听在耳中,还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她干脆低下了头不语,看起来像是羞涩的模样。   安中磊一手揽过她,让她侧身对他,然后对面前的男人道:“听说韩兄你家出了点事情,这个时候,你该回家才是,何以有闲情来此闲游?”   “说到此,我也想问安兄,这个时候,你该最是忙碌的时候,何以如此淡定携美同游?”韩天反问道。   “安某人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如今赚的钱足够一辈子的花销,自然得闲且潇洒,不为俗事缠身。”   “明人不说暗话。安兄的心真的那般容易满足吗?今日我前来,是为一笔大买卖握在手,若是能够得到安兄的关照,安兄的收获定然远比今时今日的所拥有的一切要富足的多!不知安兄可有兴趣相谈?”   安中磊淡淡一笑:“韩兄的生意我一直在接,却不懂韩兄何以出此言语。”   韩天只是冷冷一笑:“虽然你一直不曾忤逆过我,我也心里明白,你从未真正的臣服过我,这一次,我不仅要让你接下这单买卖,更要你的彻底忠心。!”   席容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禁微微皱眉。蓦地想到若这也是皇子,那么醉红楼里那个皇子,他们之间可以冲突?要知道安中磊和他们是好友吧!那么,这个韩公子,可就是为了这个而来买通安中磊?那么他又会作何选择?   第七十五章 成婚之前 (1479字)   安中磊眸光只是幽幽深邃,静默不语。   意识到众人僵持在船头,韩天笑道:“也罢,不急于这一时,不若我们一起进了去,里面已经设下酒宴,酒酣之后再作计较,如何?”   席容知道,既然这人如此花费心思来找,没有一个结果,便不会罢手。   安中磊自然也是,便顺其意牵着妻子的手随着他进了去。   这才发现,船舱内竟还有一人在,那人娴雅地坐在圆凳上,云鬓花颜金步摇,殊丽容颜百般难描,一身绫罗云锦衬的她犹如隔云端的仙子,比之佟希娅更多了一份傲气和凛凛威严,好似神圣不可侵犯。。。。。。   看到船舱内进了人,她依然还是淡睨傲视的模样,声音圆润如玉,有点娇媚,却也不怒自威。   席容顿了顿,心底有些猜疑,看来这个韩天这次来,还是真是下足了血本,这样一个几乎只有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子,任何男人看了她都会神魂颠倒吧?这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暗器!那么,她身边的男人又是怎么想的?   下意识地侧首看他,只觉得他眼底只多了几分冷意,似乎没有太大兴趣的意思存在其中,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来他们早就认识,如果是第二个可能,便是她的夫婿真的是不动如山,那她倒真是要佩服他了。可惜,她失望了。   韩天笑笑:“安兄,这是金露,我的妹妹,你们有过一面之缘,该还是认识的吧?”   “令妹天姿仙容,想必天下男子看过一眼之后,都不会忘怀于心的。”分明是恭维的话,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这时,韩金露缓缓地站了起来,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口含朱丹,纤纤细步,眸光冶艳柔媚中有一种犀锐,“这话虽然好听,但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为何我听着便成了一种嘲讽。”   “。。。。。。姑娘多心了。”安中磊淡道。   席容心底有些憋闷,这个女子似乎高傲地对看不进眼中的人事都熟视无睹,本是不在乎,美人都高傲,只是她眼中的盎然犀利针对的是她的丈夫。。。。。。   “姑娘?这声姑娘不知道你是讲给谁听的?不过听着也有趣。。。。。。”韩金露冷冷一笑,眸光一转,落在了席容的脸上,“想必是讲给你妻子的听的吧?这里也唯有她,不知道本公主的身份。。。。。。”她自揭身份。   席容顿了顿,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她也只是淡淡笑道,“公主说笑了,我相公之所以叫公主姑娘,不过只是为了应景罢了。公主本该在天阙里,如今却落入凡尘这湖泊上,叫了姑娘,还请公主暂放下身份,不枉这良辰美景好时节。”原来她也有讨好人的天赋。这才发现,波澜不惊真的是个好东西,难怪他那么喜欢波澜不惊。。。。。。   却没看到她身边的男人,闻言,唇角抽了抽。   席容知道,他叫公主姑娘,只是想告诉公主她的无辜,不在那繁杂的关系之中,也不该拉她跌入这浑水中!只是,安中磊还是不太懂女人,女人之间一旦牵涉到男人,便是狭路相逢。公主高傲如斯自是不喜欢别人占有心爱,而她呢?此刻心底似乎也有份蠢动,她的男人,休想让别人染指!哪怕是天阙中的公主!   韩金露扬起一边的唇瓣,笑容灿烂,只是眼底的犀利让明媚的笑容多了几分逼人而来的锐气,“原来夫人早就知道了我皇兄的身份,那夫人又可知本公主有意与他?”   席容看她如此矜骄,也只是摇摇头,有些无辜道,“这个倒是不知道。。。。。。”如此咄咄逼人,无非是想利用公主的身份压制得她心生不安,自然,最好是逼迫得她主动离开。那便是避无可避的一场仗,她顺着公主的心意,转身抓住安中磊的手,眼底满是楚楚可怜,“相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中磊却只从她眼底看到刻意的捉弄,淡淡道,“我们成婚之前。”   第七十六章 理想的妻子 (969字)   席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底不禁有些愉快。。。。。。   韩金露却沉了脸,他的答案无非是告诉她,即使知道她对他有意,但是他的选择依然是弃她而重新择妻!长长袖口的纤手狠狠地握拳,以来转移心头的恼怒不堪,脸上却还是淡然高傲,“只闻佟家小姐才情冠绝天下,容貌也是绝色殊丽,输给她本公主也无话可说,只是如今看佟小姐,何以觉得见面不如闻名呢?”   席容一顿,再看这女人眼中反败为胜的嘲谑,诚然,她一脚踩到了她的痛处,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不论才情与美貌,她真的比不过佟希娅,那样的女子才该是安中磊心中理想的妻子。。。。。。   安中磊微微皱眉,已经察觉到她抱着他臂膀的手在用力,不禁道,“想来是公主误会了,佟家下聘乃是我为中杰而下,佟希娅是弟妻,而她,才是我的妻子。”一手覆盖上了她的,安慰之意甚是明显。   韩金露微微蹙眉,“真的只是误会?”不可能,她家的探子何以会连这样的消息都会弄错?   “事实摆在面前。”安中磊自然也不会细细解释。   韩金露再想说些什么,只觉得其中似乎错失了什么,却一时理不出头绪来,沉默。   韩天这才适时插手,“谈这旧事做什么?我们入座吧!人家新婚燕尔,正其乐融融,如今出来偷点欢趣,却被我们扰了好事,该是敬酒赔罪的才是!”   闻言,席容微微皱眉,韩金露眼底有点恨恨,安中磊依然恬淡无波,却也都入席了。对面而坐,一方兄妹,一方夫妻。   丫鬟上前斟酒,然后缓缓退下。   韩天举起酒杯:“想当初,我还认为你成婚的消息不过谣言,却不想你仓促间真的成亲成家了,这杯酒,本皇子敬你们的,也算是补了婚礼的缺席,自然,大礼也会后补来的。”   席容顿了顿,心底有些奇怪,为何他会觉得成婚只是谣言,何以如此肯定,偶然间恰好飘到韩金露唇角的冷笑,眼底说不出的悠悠恨,似乎还有遗憾在其中,莫不是与她有关?不然,她既然有意与他,也肯定他成亲的消息,势必会来阻止吧?但是她好似没听过婚礼上出什么纰漏,当然除了她本身这个大纰漏之外。。。。。。   只是没想到,这个公主在韩天说了那些话之后,整个人是出奇的默然,只是如水的眸光幽幽里有些懊恼,乃至控诉。   这样的感觉太负罪,席容也不想,只是如今的境地也容不得她抽身了,她的夫婿,她的孩子,她的人生。。。。。。   第七十七章 偏宠 (1215字)   韩天和安中磊的谈话有些隐晦,似乎是不着边际,却又好似全部意有所指,让人听得如堕云雾,席容心底的隐忧逐渐变得浓重了起来。   原以为安家只是富庶大家,现在看来,这其中的关系远比她知道的复杂,因为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其中有交易,而且是大交易,她只知道,如今皇帝年老,最大的变数就是皇位,那么她现在的夫婿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皇子屈身到如此境地?   直到画舫靠岸,她被安中磊牵着下了船,看着画舫再渐行渐远,她才眼底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他只是淡淡道:“他们都不重要。”   席容不禁扯了扯唇瓣,问道:“这是解释,还是掩饰?”或许只想将她推到风暴圈之外?   “我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顺顺利利地产下,所以并不想你担心这些事情。”他道。   “可是今日还是被我遇到了,现在如果我心底没有底,会更加不安。”席容道,这是实话,尤其是在她决定留在他身边之后。   他眸光有些深沉,“如今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他想我帮他得到皇位。”   “哦。。。。。。”倒是没想到他回答的那么坦诚直接且明了,“那你是答应了?”   “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赢百倍,立国家之主无数倍,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安中磊淡淡道。   席容顿了顿,这些话她知道,是吕不韦对他的父亲讲的话,“立国家之主利大,但是风险更甚,你有想过后果吗?若是成功了,后果未卜,若是失败了,后果便是定数。”   “人生在世,难得一搏。”安中磊还是不惊波澜的模样,“你怕吗?后悔了吗?”   席容摇摇头:“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我自然不会拂逆,我还会帮你的。”原来在心定之后,这些话真的不难说出口。   “可是你心底还是隐忧,对不对?”他道,眼底已经因为她的话,化开一律温和。   席容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第一次见韩天的时候,我便觉得他有些暴戾,这样的人都不大愿意相信人。。。。。。他今日的意思也很明显,我想,一旦你真正意义上成了他的人,娶了他的妹妹,想必以后会减轻不少对你的猜疑。”   “所以呢?”他明知故问。   席容瞪了他一眼,眼底有微恼,“我只知道,换了任何一个人男人站在今时今日的选择上,答应都很明显。”   权势富贵和佳人,一得俱得。   “这个选择,我早就做了。如今再提,没有意义了。”他道。   她是否该为得到这样的答案而欢欣鼓舞?“可是。。。。。。我以为你和玉露的那两个哥哥是朋友,莫菲他们无心皇位?”若是无心也就罢了,可是一旦他们也致力于皇位,那么他们以后势必成为敌人。。。。。。“据说皇上对五皇子很是偏宠,不是吗?”   安中磊摇摇头:“皇宫之中,宠与不宠,都只是表面,即便是他们想要皇位,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席容不懂。。。。。。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安中磊淡淡道,“暂时离玉露远些。。。。。。”   第七十八章 惆怅 (1308字)   第二天早上,席容出来散步,看到丫鬟们按时捧着药去菁园,便下意识地伸手抚触自己的小腹。若说佟希娅妊娠反应较之常人要严重的太多,那么她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迷茫,总觉得心底空空落落的,感觉不到那份骨肉相连的微妙。   也曾经刻意去问了杨泽群,经他诊断,确实有孕一事确实是无疑的。或许真的只是她太多疑了,这样舒舒服服没有任何不适,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难不成真的要吐得天翻地覆,无法进食才会觉得孩子是真真实实地存在,心底才会踏实吗?   不经意间,才发现自己的脚步随着丫鬟到了菁园前,她想不论如何,她都该去看看佟希娅吧?之前心底顾虑重重,可是如今她也不得不努力撅弃那一份不自在的感觉。。。。。。   如是想着,脚步便跨了进去,远远地,听得一声娇嗔,“不,不要,这药好苦,人家真的不想喝了。。。。。。”撒娇的意味居多了。   席容顿住了脚步,今日天气甚好,看到佟希娅已经起床坐在小院里,安中杰捧着药碗,显然是努力在劝她按时服药。   “大夫说你的身子虚弱,胎儿如今还不稳健,这药你是一定要喝的,乖,喝了它吧,等下就凉了。”安中杰的声音温柔,有些无奈,可是耐心十足。   席容不由地想起,那一次自己不小心得了风寒,他也是百般劝慰,只是往事不追,回忆回来也只有空空的惆怅。。。。。。   佟希娅要是摇头,摸摸肚子,脸上光彩也柔和了几分,只是话语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倔强,“那大夫分明是胡说!孩子好好地在我肚子里,我自己的身体也自己知道,才没他说得那么严重!再说了,是药三分毒,天天喝药才对孩子不好呢。。。。。。”   “你呀,狡辩!”安中杰无奈地看着她,“这也算不得是药,只是帮你调理身子的补品,看你每天起来那么难受,我心底也不好过,若是可以,我便愿意替你承受了这份苦。。。。。。”   佟希娅闻言,不禁顿了顿,眼底涌动的情绪有些复杂,不过随即掩唇嘻嘻一笑,笑容里似乎有释然和甜蜜。   “傻丫头,笑什么?”安中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佟希娅止住了笑,只是眼中笑意盈盈,“你说你愿替我承受了这生育之苦,我就想到你大着肚子的模样,一定很好玩。。。。。。”   “。。。。。。”安中杰闻言,只是笑了笑,心底的痛又一点一点氤氲蔓延着。。。。。。   他若是真的有随心所欲地承揽下一切的能力,他最想的还是当初若是没有这个错误。。。。。。因为这个错误,如今她成了他的妻子,便也是他的责任,更何况还有他和她的孩子。。。。。。   这时,似乎察觉旁边有人,眸光逡巡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身影迅速没入墙角,虽然只一眼,他还是认出来了,心绪一时涌动,几乎想举步上前,可还是忍住了,只有努力的压制。。。。。。   席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躲,或许下意识地明白了,或许佟希娅的不适有大部分的原因只是想要一个彼此的世界,没有外人的骚扰,尤其是她。。。。。。   深深地吸了口气,罢了,她还是走吧,不该搅了这满园的温馨。转身往回走,隐隐约约听到佟希娅的询问声,“相公,怎么了?那边有人吗?”   “。。。。。。没什么,只是看到有只鸟飞来了,又飞走了。。。。。。”   第七十九章 一夜错失 (1148字)   “丫头,怎么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哭?”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席容不禁顿了顿,下意识地擦了擦眼泪,却发现脸上是干净的,有些懊恼,“胡说,我哪有哭?”   “哈哈――”一声笑,老头子依然故态,一手提着酒坛子在她身边坐下,“既然没有哭,那为什么要去擦眼泪?只怕是你心里已经哭了,怎么?是那小子对你不好吗?”   席容摇摇头,“不是。。。。。。”眸光垂下,下意识地玩弄着自己腰间的流苏坠子,“真是心里有些难受,原以为自己是十分洒脱的人,可是很多事情心底总有痕迹,虽然我很努力去抹灭了,可是。。。。。。”   “是喜欢的人?”老头子看她眼底的忧戚,“想必不是那小子,既然你心底有人,那为何要另嫁呢?”   席容仰首看他一眼,欲言又止,难以出口,“其实我没想过要嫁给他,这一切都是天意吧。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便觉得他太深沉,甚至还有一丝惧意,我怎么都不觉得他是我想要的夫婿,可是。。。。。。”   “天意?”老头子皱眉,“我看你夫妻也有些奇怪,看似相敬如宾,却也隔着一道生疏有理的冷墙,这其中莫不是还有什么差池?”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倒是风闻过那小子的事儿,想当初是千挑万选了一个才情美貌兼备的女子,似乎是姓佟。。。。。。”   席容看他很快可以想得通了,于是点点头,“嗯,只是没想到洞房花烛夜大家都喝醉了。。。。。。”   “不会吧?”老头子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你心底的人,你原该的丈夫是这家的二少爷,难怪。。。。。。难怪。。。。。。”微微皱着的眉头,眼底涌动了几分微妙的情绪。   看他喃喃,席容一声叹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那丫头你现在的打算又是怎么样的呢?”老头子有些好奇,“丫头你也不是认命的人,不过那小子对你确实不错。。。。。。”   “我知道。”席容点点头,摸摸小腹,“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吧!”   “。。。。。。你为了孩子愿意接受他?”老头子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倘若这个孩子根本。。。。。。”   听着他的话,席容直觉得里面话中有话,下意识地追问,“根本什么?”   老头子看她如此紧张,反而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真是因为孩子而接受他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你心底又将他置于何地?”   席容摇摇头:“有时候我会觉得对他很抱歉,我很努力地接受他,也知道他对我的好,我想我对他并非无情的。可是,每次看到中杰,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我的心还是会疼。。。。。。我想,我也是个坏女人吧!”   老头子摇摇头,“一夜错失,扭转了你们整个人生,是谁都心有不甘的。如今还要你残酷地去面对那些曾经你幻想过的幸福,心会痛也会理所当然。。。。。。”   第八十章 无迹可寻 (1117字)   席容闻言,静默不语。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够坦然地面对彼此?   老头子眼底也有所沉思,继而试探性地问道,“丫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些错误,不是无奈的天意,而是刻意的安排,那你还会逆来顺受地接受吗?”   席容有些敏感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假如今日你换了一个处境,那么你还会留步吗?只是好奇一问罢了,你无须这般敏感。”   席容摇摇头,眼底坚定:“我不接受任何人帮我安排的命运。”   “哪怕那人对你千好万好?”他再问。   “可是他也没有安排我宿命的权力,我为什么要顺着他为我既定的路走下去,哪怕千好万好,都不过一厢情愿罢了!”说完,她就告辞走了。   老头子看着席容逐渐走远,眼底淡淡流溢着一种讽刺,却也是温和的,没有敌意和恶意,“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呀。。。。。。”出言,声音里有种看戏的戏谑。   这时,身后才缓缓走出一人,脸色淡然无波,只是脚步似乎有些沉重,“我想我并没有托付你这样的事情。”   “看来老头子满腔好心被当驴肝肺了。。。。。。”老头子笑呵呵的,“我还以为你虽然心底明了,却还是想亲耳听到她的答复呢?”   安中磊眸光有些沉,“即便如此,那也只是我的私事,我虽敬你重你,可是还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很好。”老头子收敛了笑意,“我自不想干涉与我无关的事情,但是你也莫要忘记了我们最初的协定才好!”   安中磊低低道:“我自然不会忘记,只是你我之间的协定,与她无关。”   “我也希望与她无关。”老头子眸光也起了几分肃然,“我帮你做事,你帮我办事,我们两不相欠,如今我该做的几乎都做了,剩下的,便是你欠我的了!”说完,他转身而去了,消失的迅速。   安中磊深吸了一口气,心底微有些沉闷,再看看那个她消失的方向,原以为单纯放任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得有些复杂。。。。。。   她不该被卷入这样的波流之中,只是或许在那一夜里,她的命运便难逃了。。。。。。   就在这时,忽的警觉骤起,果然有暗箭凌然而来,他微微侧身,并没有大费心思去躲避,因为那暗箭并不像是夺命而来,再看去,那箭头已经射入了树身,箭身上还有一张纸条。   他那暗箭拔下,拿下字条,看到上面的字,不禁皱眉。信上的讯息,他也已经知晓,这送信之人,想必是好心,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只是他不愿意现身,只怕这个时候早已无迹可寻了。安中磊握紧了那纸条,罢了,这件事情始终是个潜在的危险,他必须首先将它处理掉!随手将纸条毁掉,细碎的纸片犹如雪花一般飘落,他步子随上寝房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一章 隐藏的秘密 (1013字)   到了门口,席容恰好正在喝东西,看他的到来,她只是笑笑,“这是菁园送来的安胎补药,说是孕妇喝了之后真的能够镇定心神,便让厨房多熬了一份送到这里来了。”顿了顿,“我本想拒绝的,但是一来这是希娅的一片心意,二来这些天我确实有些躁动难安,便也不好拒绝。。。。。。”   安中磊顿了顿,“是二弟亲自送来的?”   席容一愣,然后点点头,“嗯。。。。。。你生气了?”   安中磊摇摇头,“没有,这些天你一直也不安寝,身体虽然没有不舒服,但是伤神之后很容易伤身,这些天便留在山庄里好好休息,可好?”   “可是。。。。。。”席容心底有些不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去了,心底真的有些挂念慧妍雅集。。。。。。   这时,看他俯身伸手抱起她,然后抢了她的位置,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恰好抚摸着她的小腹,“为了孩子,也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席容并不讨厌这样的亲昵,只是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丫鬟在身边,难免脸色有些羞窘,“你。。。。。。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留在这里,日子真的百无聊赖,尤其,她不是很想出去遇到不该遇的人,似乎日子真的变成了填养式的了,犹如圈猪一般,不是吃,就是睡。   这时,看到秋红进来,端着安胎的补药,神色却又疑虑,欲言又止的。   席容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问道:“怎么了?这些天,怎么看你有些焦虑不安的?”   “没有。”秋红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夫人,大少爷这些天让你在山庄里休养,只是奴婢不懂,为何奴婢也不能出山庄呢?奴婢觉得好闷,想出去走走,每次都被阻挡了回来。。。。。。”   席容微微皱眉,“许是这山庄里下人太少,你现在是我身边唯一伺候的人,所以大少爷才会吩咐不许你离了我出门去吧。”   “奴婢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夫人的身体一向都好,很少需要我伺候,每次我想出门,哪怕说只是周围转转,那些人都如临大敌一般。。。。。。”她说着说着,最后变得自我喃喃起来。   最初,席容心底也有些疑惑,可是听她这么说,似乎里面真的隐藏了什么大秘密一般,“只是,你想出去做什么呢?”   秋红点点头,似乎有些犹豫,最后才说道,“其实,奴婢很想出去是因为想去慧妍雅集,去那里看望刘伯,夫人也知道刘伯老了,身上毛病挺多,尤其这些天天气不好,他老人家更容易犯病,虽然都不致命,但是。。。。。。”   第八十二章 风霜白雪 (1147字)   “我知道。”席容蹙眉,“刘伯是你的。。。。。。”这样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不瞒夫人说,我是孤儿,而且从小就被刘伯捡到,然后抚养长大的,我和他的感情如同亲父女一般。。。。。。”秋红道。   “原来如此,难怪刘伯会让你来照顾我。”席容心底下了决定,“我也想他了,今日也闲极无聊,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吧。”   闻言,秋红大喜:“多谢夫人。”   此时,恰好一人回来的及时,秋红看到来人,赶忙低下了头,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眸光,还是觉得他视线扫过,脊背生了几分寒。   席容看到他回来了,起身道:“中磊,你回来的正好,我想出去走走。”   安中磊静默地看着她,却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执拗。   “我的身体很好,只是出去走走,不会有事的。”她一手抱起他的臂膀,“不许用孩子来束缚我,除非,你心底有鬼,不许我出门去!”   “。。。。。。既然你喜欢,出去走走也无妨,就当散散心。”他温和道。   席容点点头,心底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的不想反复地猜忌,这样真的很累。。。。。。   “我们估计会在月影山庄住一段日子,这里的仆人远不够用,你们身怀有孕,都需要照顾,一人一个丫头远远不够,只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身边杂人太多,只是不管怎么样,为了让我安心,再带个丫鬟在身边吧!”安中磊淡淡道,“如此一来,秋红若是一时走开,还有个照应。”   席容本想拒绝,可是看着他眼底蒙蒙的忧郁,于是点点头。   慧妍雅集的生意似乎有所消殆,不比以往那些热络了。席容心底有疑虑,便去寻了刘仁,却不想此刻他竟然卧病在床,难怪秋红如此紧张了。进了房间,房间内昏昏暗暗的,隐约还飘着淡淡的药味,再看看床上的病人,面容因为病痛而清癯,就连鬓发上都多染了几分风霜白雪。   看到她的到来,刘仁挣扎着要起身,“小。。。。。。小姐。。。。。。”   席容心生不忍,眼泪湿了眼眶,在床沿坐下:“刘伯,你病得这么重,怎么都不让人来通知我一声呢?”   “小姐别哭,我没事的,只是这把老骨头了,难免有点病痛折磨。。。。。。咳咳。。。。。。”刘仁本想宽慰她,却又止不住的咳嗽。   席容按下他的身体,“你好好躺着别起来,大夫可来看过了?怎么说的?”   “小姐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大夫也开了药了,过些天就好了。”刘仁安慰她道,只是心底有些疑虑,“小姐好些天没来慧妍雅集了,我几次三番让人捎信给你,无奈月影山庄铜墙铁壁,也是徒劳,你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着了?”   “你让人捎信给我了吗?”她没收到什么信,似乎秋红也被禁足了,席容心底有点郁结,随即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便低低道:“我有孕了,所以他让我静心安胎,所以许久没出来了。”   第八十三章 耻辱 (1233字)   闻言,刘仁很是欢喜,只是这欢喜里又似乎隐了一份忧愁,“才觉得小姐只是个及腰高的娃娃,如今竟也做了娘亲了,时间真的犹如白驹过隙。。。。。。只是小姐,你可是真的决意留在他的身边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席容点点头,心底有些躁,不想多谈,随即想了什么,“刘伯,为何今天慧妍雅集的生意如此惨淡?”   刘仁摇摇头,不禁叹息道:“过几日,王家员外的爱妾就要被浸猪笼了,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   “这与我们有何关系?”席容有些不懂。   “也不知道哪来的风言风语,说我们慧妍雅集藏污纳垢,暗地里专门撮合那些男盗女娼的事情。那王家爱妾最爱来的地方就是我们慧妍雅集,性子诚然也是冷清倨傲,估计是得罪了人,这才被嫁祸了。你也知道,名节之于女子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如今谁还敢往这里来呢?都怪我,病得也不是时候。。。。。。”   席容不禁皱眉:“那就是说,那小妾的苟且事并没有在慧妍雅集被抓奸在床的?”   “怎么会呢!”刘仁道:“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对慧妍雅集的冲击有多么的大,平日里更是慎重戒备着。”   席容点点头:“那就好,没事的,再想想办法,事情总会有转机的。”随即看向秋红,“秋红,想必你早已知道刘伯生病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秋红欲言又止,眼底有些委屈。   刘仁道:“小姐,你别怪她,是我让她暂时不要告诉你的,只是这慧妍雅集生意一落千丈,我只是怕把小姐的心血毁于一旦。。。。。。”   “刘伯,这事就交给我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席容帮他拉好被子。   刘仁点点头:“小姐,你不若先去雅间,这里久病沉疴之地,对你和孩子不好。。。。。。”   “好的。”   出了那暗沉沉的病房,两人一前一后。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秋红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席容淡淡道:“这件事情,幸运并没有在慧妍雅集被当场捉奸,即便是满城风雨,也不过只是流言蜚语罢了。。。。。。”   秋红摇摇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夫人,世人哪会管那么多呢?人言可畏,已经对那小妾的声名已经不可挽回了!”   席容摇摇头:“总会有办法的。对了,月桂还在外面守着吗?”   “嗯,她一直在外面安静地等候着夫人。”秋红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夫人,我们这样冷落她好吗?”   “没事的。”当时,席容也是一愣,没想到安中磊将月桂还给她了,这个丫鬟没什么心思,很单纯,想想自己其实有些对不起她。心底想着,很快便暂忽略了月桂,继而问道:“秋红,你可知道那王府里面的情况?”   “王家是这城中的粮商大户,生意几乎揽占了全城的七八成,王老爷风流成性,后院妻妾众多,唯独宠爱那小妾。至于现在,我只听说那小妾的处境很是惨淡,王老爷一怒之下将她杖责,然后让大夫人处置,现今还在后院关押着,被人落井下石,据说挑了日子明后天便要将她沉潭,用她的死来洗刷王家的耻辱。”   第八十四章 炙热 (1156字)   “那么那个奸夫抓到了吗?”   “据说就是那小妾的表哥,倒是被他逃走了。。。。。。”秋红道,语气不禁有些怨怼,“这男人也真不是东西,男欢女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却独让女人来揽下这灭世之灾!”   席容听着,心底有了计较,然后问道:“秋红,你可会武功?”   秋红顿了顿,然后点点头:“嗯。”   “那就好。”席容道:“我们晚上往王府一探吧!”   秋红有些犹豫:“夫人,我们怕是很快就要回去月影山庄了,到时候又怎么出来呢?大少爷肯定不会让我们出来的。。。。。。”   “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办法!”席容心底已有成竹。说着,快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人便收敛了谈话,推开门,看到月桂还恪守尽职地守在外面。   席容心生了几分内疚:“月桂,你大可不必一直在这里站着的,怎么不去一旁坐坐等着我们出来?”   月桂摇摇头:“夫人,我没事!夫人让我在这里等,我自然不敢偷懒的。”   “我。。。。。。”席容一时竟不知说她什么好,“你心底有没有怨我?”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刻意地在避她。   月桂眼底有几分疑惑,随即似乎想通了:“月桂自知笨拙,不小心惹恼了二夫人,如今大少爷肯让月桂回到您身边,月桂已经很高兴了。秋红姐姐比我大些,肯定也比我懂事,有她照顾着夫人,我也可以放心地在这里守着。”   席容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摇摇头:“罢了,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入夜了。   当安中磊入房的时候,不禁顿了顿,房内烛火摇曳氤氲,碎玉桌换了锦布,一桌的佳肴,还有玉壶玉杯,里面装的可是酒?   眸光有些深沉,游移过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坐在桌旁的佳人身上,但见她一袭桃红宫装,外笼着一层水薄烟纱,芙蓉娇颜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风鬟雾鬓侧颤悠悠的累丝金凤娇俏可人,淡扫蛾眉,点额寿阳,半掩稣胸,冰肌莹彻,万种风情还羞。。。。。。   席容心底本有些忐忑,因为这样的装扮似乎太过风尘,可是看到他微张了嘴巴惊诧的模样,这是她从未看到过的他,痴愣得有些傻呆呆的,心底蓦地觉得有些自得,一切忽然变得顺其自然了。   起身,袅袅娜娜的身段,步履轻盈,身上环佩珊珊作响,到了他的面前,低低唤了一声:“相公?”看他依然有些茫茫的深深黑眸,转而握起他的手,转身拉着他走,唇角有些盈然得笑意。。。。。。   席容拉着他到了桌旁,让他坐下,然后自己退到旁边,只是刚想坐下的时候,只觉得拉着他未放的手瞬间被他握紧,反力一拉,她整个人转了半圈,彻底沦落了到了他的怀中。。。。。。   坐在他的大腿上,这样的亲昵让她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但是并不害怕,微微踟蹰了一下,仰首对上他幽深如海的双眸,心跳漏了一拍,那里暗潮涌动,那是她并不陌生的炙热。。。。。。   第八十五章 不解风情 (1012字)   原来,这个男人也并非不解风情。。。。。。   他默然不语,但是带给她的震撼和压迫确实不言而喻的。   席容有些不敢动,这样依偎的姿势足以让她感受得到他全身的紧绷和急剧变化的身体正暧昧地抵着她,于是对他笑了笑,努力想要掩饰太平,“相公。。。。。。”一手端起刚才为他斟倒的酒,送到他的面前。   他眸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酒杯,低低道:“你知道我不会喝酒。”声音有些干涩喑哑。   席容笑得妩媚:“我知道,正是因为你不会喝酒,所以这才需要历练嘛。。。。。。”声音娇柔得连自己都有些不信。   他顿了顿,现在拒绝,是否太过不解风情了?安中磊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不怕我又喝醉了,重蹈覆辙吗?”今晚的她,本就反常,如此屈身,为了什么。。。。。。   席容脸色微熏,低头避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摸摸肚子:“相公不会的。”前路退路,她都设想好了,进可攻,退可守。。。。。。   安中磊顺着她的眸光,眼底的炙热瞬时消退了不少,原来如此。。。。。。   席容再接再厉,将手上的酒杯送到了他的唇边,眉宇间有一份楚楚,“相公在外应酬肯定很多,以前或许可以避免,可是有时候总是避无可避,我可不希望我的相公再在外面重蹈覆辙。。。。。。”想想有那样的情况可能发生,心底还是不悦。男人应酬难免,尤其他是个商人,若是再不小心睡错了妻子,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岂非要有很多的波折?   如此,他还有什么退路?安中磊一饮而尽她送上的酒。   接连着,连续好几杯,而她,则是以茶代酒,因为此刻她的身子,喝不了酒。。。。。。   一杯接着一杯。到了第五杯,却被他挡下了,席容心底一惊,莫不是被他发现了意图?软软问道:“怎么了?”   “既然只是训练酒量,那便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不急。”他拿掉她手中的酒杯,放回了桌上,阒黑的双眸衬着氤氲的烛光,有些灼热。   “。。。。。。”席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忽然凑近了俊脸,呼吸绵薄炙热,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香腮。   “今晚的你真美。。。。。。”他低低道,眼底有些迷醉,“女为悦己者容,是为了我吗?”   脸色微熏,垂下了睫毛,微点头,“嗯。。。。。。”确实是为了他而装扮的,准确地说,是为了迷惑他。。。。。。他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容颜往上托,让她的眸光与自己对视,然后有些不能自制地在她脸上落下几个轻吻。。。。。。   第八十六章 一杯酒,一个吻 (966字)   席容不排斥这样的亲昵,只是这样僵持,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脱身,看他脸色微微泛了红,于是轻轻推了推他:“你是不是有些醉了?”这酒的后劲不可小觑。   他笑而不答:“你说呢?”   席容眸光扫过桌上的酒杯:“再喝一杯,好不好?”   安中磊唇边带着淡淡的弧度,只是开始变得不那么好哄了:“佳期佳肴佳人佳酿,为夫的没有退却的道理,只是,明知道会醉的不省人事,明日宿醉也定然难受,娘子除了劝酒,是否还该有另外的表示?”他为自己索求好处。   席容看得到他眼神里的索求为何,心下只盼着这酒劲能早些上来,她也好脱身而去:“那你想要什么?”   “一杯酒,一个吻,如何?”他直言不讳,眸光熠熠的。   “你刚才亲过了。。。。。。”她喃喃道。   “刚才的不算,要娘子献给的吻,不然这酒便无趣了。两人把酒是言欢,一人纵酒便是消愁解闷了,我一不愁二不闷。。。。。。”他狡狯道。   咬咬牙,席容点点头:“但是,你必须再喝三杯,若是八杯不到,其后的酒,我。。。。。。我依你便是了。。。。。。”   “当真?”他声音里有些得逞的喜,心底却有一份无奈,八杯之后,他确实也“该”醉了。。。。。。   “嗯,你不信?还怕我跑了不成。。。。。。”她欲语还休,便看他壮士断腕一般连连饮尽了三杯酒,脸色更是熏红。。。。。。   安中磊倒了倒空空的酒杯:“我喝完了,我没醉,到娘子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席容心底虽然窘迫的厉害,可是不能在这个时候退步,咬了咬唇:“你先闭上眼睛。。。。。。”   看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可最后还是闭上了,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将唇熨帖上他的。。。。。。当她就此想撤离,事情却没那么容易简单地结束。。。。。。   男人反守为攻,唇舌纠缠,带了浓浓的情欲。。。。。。   席容心底便知道这男人没那么好对付,不过心下也知道他隐隐有些醉了,心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已经主动撤开了,只听得他低低在耳边道:“知道吗?蜻蜓点水多么没有诚意,这才是真正的吻,我再喝一杯,这一杯喝完,便是娘子你要主动了。”   席容脸色酡红,这个男人真的很会为自己争取利益,不过现在倒也不急着逼他喝酒了,这酒后劲十足,等着酒劲上来,她想她便可以脱身了。   第八十七章 亲昵贴近 (1056字)   只是看他脸色熏红的模样似乎也有趣,这个时候的他让人觉得有些陌生,少了那份平日的冷漠自持,这样的亲昵贴近,是否也能够让彼此的心贴一贴?   安中磊顿了顿,却见她似乎不那么着急灌酒了,反而双手反拥着自己的身体,脸在他胸口蹭了蹭,他下意识地环着她。这一刻的安宁安谧,彼此都深入心底,不知是否奢望,若是起点便是这样的开始,那么有多好?   只是安静的久了,反而衍生出一种不安。他的心跳有些快,想必是酒劲上来了,席容垂睫,眸光掠过那杯酒,拾起,仰首,淡淡一笑:“休息够了,再喝一杯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双眸隐约有了醉意,只是朦胧之后还是能够让人察觉到一抹犀利:“娘子如此殷殷劝酒,果真只是为了我的酒量吗?”   “。。。。。。你的酒量我才不关心,只是我很想知道,当你喝醉了酒之后,是否还会记得我是谁?”席容狡黠道。   “原来如此。”他低低道:“我似乎有些醉了,喝了这杯酒,估计真的要醉了,但是娘子不能因为我醉了而赖账。”   席容有些窘迫:“我自然不会赖账的。”   “好,我喝!”安中磊一饮而尽,以示诚意,然后看着她,“现在轮到了娘子了。。。。。。”   席容起身,他也随之起身,只是脚步有些轻浮踉跄,她扶着他,“我扶你上床歇息去吧!”   “好,上床。。。。。。”安中磊反拥着她,身上的重量有些搁置在她的身上。   席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却被他的重量拉下,一并滚到了床上,看他面色似乎有些难受,心底不禁有些内疚:“你觉得怎么样了?”   “有些头晕。。。。。。”他道,“让我躺一下。。。。。。”   “嗯。”席容点点头,帮他拉了被子,就想要下床去,却不想被他拉住了手。   “不许跑。。。。。。你还欠我的。。。。。。”他喃喃低语,很是执念。   “我去帮你拧块帕子擦擦汗。。。。。。”席容有些无奈低低道。   “先还了。。。。。。再去。。。。。。”他虽然还是低喃着,但似乎已经陷入了昏睡。。。。。。   席容低低一叹,缓缓地拉开他的手,去拧了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沁汗,然后看着他熏熏染的俊颜,顿了顿,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好好休息吧。。。。。。”   她走了。   床上的人睫毛轻颤,作茧自缚,莫过如此。   偷偷潜入了王府,已经是更深夜静悄。这个时候,本该全府安憩的时候,只是府内一角并不安静,只是旁人不理罢了。这一会儿,值守的人都受不了囚禁之人的喧嚷,偷偷远离了找地方打盹了。   第八十八章 妻妾争宠 (1012字)   席容听得房内有着虚弱的呻~吟声,甚至有些苟延残喘,微微推开了门,看到地上佝偻着一个身影,微微抽~搐着,触目可及还有她下身的一片殷红。。。。。。   便是她了。   席容让秋红在外面守着,自己推门而入,如此居高临下地俯瞰,不禁心生了一份愤恨之情。这府里的人竟然如此残酷!看得出来,这小妾被人施了幽闭私刑,即用木槌击打腹部,一来惩戒淫罪的妇人。如今,将她弃至这废屋里,也是让她等死罢了。明日奄奄一息的时候,便是投湖沉潭的时候。。。。。。   这个世界对女子何其不公,想这王府老爷妻妾众多,还日夜留恋青楼寻欢,而他的女人们却要为他守活寡,乃至风言风语都会至她们于死地!   这一刻,她心底暂且忘记了慧妍雅集,既然来了,想救她出去便成了暂且唯一的决绝。俯身扶起她,但见昔日风华的脸如今苍白,青丝凌乱,衣衫也是褴褛,“。。。。。。你还好吧?”   她就似乎连说句话都很难,“救。。。。。。救我。。。。。。我不要。。。。。。死。。。。。。”   “好,我救你出去!”席容道,声音坚定。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陌生人,眼底有迷茫和疑惑:“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救我?你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是真的来救她?还是那个女人继续的阴谋诡计?   席容看到她眼底有戒备:“我想我们在慧妍雅集有过一面之缘,我不认识你,但是我想救你。”只是当初她太高傲,或许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你要帮我?”那女人苦苦一笑,这一刻忽然信了,那个女人想玩的都已经玩够了,如今只等她慢慢丧命。。。。。。   不,她不要死!可是她也绝不走!女子蓦地拉住席容的袖口:“你真的要帮我?”   席容点点头。   “好!”女子眼底闪烁着狠戾的光芒,一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你若是真想帮我,那就帮我去做一件事情!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席容讶然,原来这一地的鲜血是一个生命悄无声息的流逝。。。。。。   当她徐徐讲述,席容听得皱眉,真是没想到,却也在意料之中,妻妾争宠,只是这家的事情似乎更为复杂。心底有一刻的犹豫,可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因为慧妍雅集,因为一面之缘,因为今夜的到来,注定今夜她是她的贵人。   曙光将至的时候,席容回来了。推开门,看着床上依然安睡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正想上床,却不想看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心底一吓,后退了一步。   第八十九章 心中有鬼 (975字)   他的眸光幽幽的,声音也是低低的:“醒得那么早?”   席容点点头,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嗯,睡不着,便起了。。。。。。”赶紧扭转话题,“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摇摇头,“头也有沉,其他倒还好。只是你,似乎很累,昨晚睡得不好?”   席容想摇头,却只能点点头,“嗯,有点。。。。。。”   “是不是我宿醉吵到你休息了?”他低低问道。   不知为何,席容觉得他的话语里有一丝嘲弄的意味存在,仰首对上他深深的眸子,那里只有不适和惺忪,也只能觉得原因在自己心底有鬼,“没有,你睡得很沉,没有吵到我,我只是睡不着罢了。。。。。。”说着,坐回了床沿,双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按着,“好些了吗?”   “嗯。。。。。。”他低低一叹,似乎是舒服些了,然后按住了她的手,眸光柔和的,“既然睡不好,就回床上继续再躺一会儿,好吗?”   席容顿了顿,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真的觉得很累了,挣脱开他的手,解了外裳挂到一旁,然后爬到了他的内侧。他已经帮她掀了被子,她钻了进去,鼻尖萦绕的全都是他的气息,锦被内也有他的温暖,往后躺好,颈下有臂弯,这一刻,忽然觉得很是安逸。   只是安逸并没有停顿多久,席容听得他低沉的声音,“昨夜。。。。。。”因为近在咫尺,所以即使轻柔,却也有一种震撼。   “啊?”她装无辜,迷惑地看着他。   “昨夜我喝了不少酒,却似乎还清楚地记得一些事情。。。。。。”他说得云淡风轻,眸光的意味却清晰明了,他开始要债了。   席容心底叹息,那酒后劲十足也有缺憾,那就是醉酒之初,神智还是比较清晰的,可是,即便玩游戏有协定,她似乎也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此刻再提,很是尴尬,也不想再提,因为害怕电光火石间的变故,心底似乎已经明了这个男人,表面上虽然淡漠如斯,可也就是一座火山,一旦爆发,难以抑制。“你昨夜喝了不少酒,后来醉的厉害,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也难为你现在还记得了。。。。。。”逃避。   “。。。。。。是嘛?”他低低嗫嚅,眼底有微微的无奈。   “嗯。。。。。。”一夜未睡,她真的好累。。。。。。   当他侧首再看她,她已经沉沉睡去,眼底眉间满是疲惫。。。。。。   罢了,先放过她吧。   第九十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1088字)   一觉沉沉,感觉睡了好久,慵懒得有些惬意,缓缓地睁开眼,枕畔已经空了,只是被下仍有温温的暖意想来他也是刚起出去,蓦地想起了事情,便叫了秋红进来。   秋红捧着脸盘在外面等候许久了,“夫人,你总算醒了。”   “嗯,外面怎么样了?”席容心底挂着昨晚的事情。   “夫人放心,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呢!”秋红欢欣道,“现在城里的人都翘首等着王府押解小妾去浸猪笼,所以一有消息,散播的也特别快!”   席容低低一叹,“那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一时落魄了,我昨夜在想,帮了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种富家妻妾的争斗,原本就分不清谁对谁错。   “只要能够抵消我们慧妍雅集的污名,这些都不重要呀!”秋红道,“昨夜我们匿信将王老爷从青楼骗了回来,恰好将自己的正妻抓奸在床,他这才知道,这逃跑的奸夫原来是妻子的奸夫,而不是小妾的!妻子红杏出墙是一罪,二罪还毁杀了王家得来不易的子嗣,罪大恶极,王老爷定然不会放过她了,自作孽不可活,与我们无关的!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那小妾只是被正妻栽赃了,王老爷又对她歉疚,今后想必对她千依百顺的,泼在我们慧妍雅集的污秽也就洗清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席容无奈,其实高墙大院内,妻妾成群,女人都是孤寂落寞的,有时候她想,很多事情都怪不得女人。。。。。。   秋红继续道:“我还打听到,那大夫人的娘家早已只是空壳子了,这才与奸夫有所图谋的,这下没有依靠,只怕浸猪笼的人便是她了。。。。。。”   席容静默不语。   “那王老爷都大把的年纪了,还那么风流,也真让人讨厌!”秋红厌恶道,随即眼中又起了羡慕,“还是大少爷好,对夫人一心一意,如今夫人又身怀有孕,生个儿子,我想大少爷就更宠夫人了。”   席容笑笑:“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又能预见未来了?或许男人便是如此,要说我和他,如今也还算是新婚罢了,一年两年三年之后,他会对我如何,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夫人也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只要夫人步步走得稳,紧紧地抓住大少爷的心,谁也占不了大少爷对夫人的宠爱。”秋红道。   “这样太累了。”席容淡淡道,“若是以后需要步步提防,就算是他没有妻妾,我心也是累累万重了。”不想再提这件事,蓦地又担心起刘仁的病,“也不知道刘伯的病如何了,总是需要有人照顾着,我知道你也挂念刘伯,不若我帮你寻个借口回去照顾他老人家,可好?这样一来,我也放心了。”   秋红眼底光芒一漾,“夫人不要,本来就是义父担心夫人才让我来照顾的,如今你遣我回去,只怕义父不但不愿意,还会责骂我的。。。。。。”   第九十一章 男人的心 (996字)   “我没事,当初我愿意让你跟着我,是我心底有计划,如今我暂时没有那个念头,这里一切安稳,一切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你先去照顾刘伯,等他的病好了,你再回来也不迟的。”   秋红欲言又止,可最后也只能讷讷道,“也好,我确实十分担心义父。。。。。。”   出了房间,看着外面晴空湛蓝,万里无云,阳光璀璨,心情也随之豁朗起来。   一夜酣睡之后,骨子里还残存着一点慵懒,才出了园子,有些讶异地看到佟希娅竟然出了菁园,由侍女伺候着坐在小亭子里,看着一池荷叶新嫩。   正在席容心想着该退避还是上前的时候,佟希娅已经主动唤道,“大嫂,过来坐坐吧!”   这便过去了,席容极力摆脱心中复杂的心情,至少对她,她心底不该有歉然,“难得看你出了菁园,你的身体可还好?”   佟希娅淡淡笑着,似乎沉浸在无边的幸福里,“还好,只是孩子似乎很活泼,老是折腾我,弄得中杰很是紧张,也坚持时刻留在菁园陪我。。。。。。”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难免紧张的,不过看你身体好多了,大家也就放心了。”席容道。   佟希娅笑着:“嗯,其实大哥和大嫂的恩爱也勘羡呢!”   “他忙。”确实很忙,白天几乎看不到他,所以才有她的自由,只是庆幸的是,晚上他大都会回来。   “是吗?可是我刚才才看到大哥出来,该是才离了大嫂才是。”她眉目里有些暧昧。   席容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笑笑:“嗯,昨夜喝了一些酒,所以睡的有些晚了。”   “是嘛。。。。。。”佟希娅心底有了自己的联想,眼底似乎有话要说,最终还是道,“大哥对大嫂好是一回事,可是大嫂也要留心大哥身边的人哪!”   席容一顿,眸光有些疑惑。   “不是我想多嘴,只是觉得为了大嫂着想。刚才大哥出来的时候撞上个丫头,那丫头被自己手中的鸡汤烫得惨淡,那一幕我看得清楚,也看得太多了,女人的心,尤其是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的丫头,看似无意,却要提防有心。”佟希娅淡淡说着,“言尽于此,我说该说的,以后对此事也会只字不提,大嫂你好自为之。”   “男人若是有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不是傻子,一切随他去吧!”席容并不在意这个,更何况,真实与否还有待探究。   佟希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大嫂说的是,那便是我多疑多心了。”只是,她的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头上,男人的心哪。。。。。。就连他夫婿的心。。。。。。   第九十二章 暧昧 (1054字)   席容这才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你都是为了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觉得夫妻之间,要对另一方时时刻刻关注和干涉,真的太累了。不若随缘,你说得对,他们不是傻子,会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女人的心总是太纤细敏感。。。。。。   “嗯。。。。。。”佟希娅点点头,“大嫂如此说也是。”只是话虽如此,可是一个人的处境总是自己造成的,有时候必须要去争取,才能够护住本该属于自己的。   养胎的日子便是如此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守本分,不过这始终不是她的性格,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安胎的日子着实也很是无聊。。。。。。   秋红走了之后,身边没个人有共同话题,还真的是更加无趣了。哦不,她不知道这样一种情况算不算是有趣的,至少对别的女人来说,是一种眼中钉肉中刺的危机吧,可是现在对她看来,反而觉得生活不那么无趣了。   丫鬟捧着一杯茶上来,席容眸光飘过她的手背,一块似乎被开水烫过的红痕,真是好玩,前脚有人跟她提醒,这个丫鬟转瞬便顶替了秋红的位置来伺候她了,这些人事更替基本都交付在管家的手上,不会有太多的巧合,这些暧昧的事情本就似假还真,看来这丫头也真的有些小手段。   “夫人,这是厨房炖好的参烫,趁热喝了吧!”小丫头低低道。   席容点点头,“天气越来越热了,吩咐厨房明日起停了参汤吧,喝了反而燥的很。”   小丫头赶忙道:“知道了夫人,我这就去让厨房明日起准备清凉祛暑的补品。”   “不必了,我有些烦恼这些补品炖品,都撤了吧!”席容道,“再这样豢养下去,我真的要成猪了。”   “不会的,夫人身子清瘦,丰腴一些,反而会更美更有风韵。”小丫头口齿伶俐道。   席容淡淡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兰儿。”兰儿道,心底有些欢欣。   “兰儿,你手背上有伤呀,看样子是被烫伤了。”席容一手抚过她的手背,看她还疼的瑟瑟。   “都怪奴婢粗心大意,不小心打翻了开水烫到的,现在上了药,过些天就会没事了。”   席容走到柜前,拿了一个瓷瓶给她,“这是上好的烫伤药,你拿去抹抹,然后包扎一下伤口,三天便会痊愈了。”   兰儿接过瓷瓶,感激涕零地跪下谢道:“多些夫人!夫人真是个好人,兰儿能够伺候夫人是一种福气,兰儿愿意这一辈子都伺候夫人!”   “只是一瓶药,你不必如此。”席容低低道,太夸张了,反而让人反感。若是她真的有心,只怕如此也只是想留在她身边罢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有些累了,想去小憩一下。”   第九十三章 装睡 (1265字)   兰儿起身,“奴婢伺候夫人休息吧,奴婢懂得一些推拿按摩之术,可以让夫人全身心地放松休息。”   于是当安中磊回房的时候,便看到席容躺在小榻上,兰儿跪在小榻边,轻轻帮她揉捏着。。。。。。   安中磊看到妻子躺在床上小憩,顺其自然地在床沿坐下,看到兰儿,不禁顿了顿,“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少爷。。。。。。”兰儿温柔地唤道,“回大少爷的话,秋红姐姐家中有人病了,所以总管大人让我暂替秋红姐姐的位置来照顾夫人。”   安中磊点点头,看着妻子斜倚绣塌,侧身面向床内躺着,可见粉腮红润,眉目如画,长长睫毛投下几许阴霾,眉宇间含着几分酣睡的娇憨,一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只是还未贴近,该而拂去有些散乱的鬓发,让它们服帖地置于耳后。   有时候,幸福感来的突然,很简单,也很满足。这时,兰儿起身去倒了一杯茶,送到安中磊的面前,“少爷,你喝茶。”   安中磊原想不要,不想她已经将茶递上的时候又重新跪到了塌边,似乎无暇伺候他,他便接过了茶杯,却不引用,搁置一旁。   兰儿眸光掠过那杯茶,不禁咬了咬唇,一手还是轻轻敲落在席容的大腿上,然后低低道:“兰儿还未谢过大少爷的救命之恩呢。。。。。。”   安中磊顿了顿,根本就不记得这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的出现率确实也高了些。   感觉到他沉默莫测的打量眸光,兰儿继而道:“大少爷,你可还记得当初在京都的时候,我卖身葬父差点被恶霸抢了去,是大少爷给了我银子让我安葬老父,大少爷却不肯让我跟着你伺候你,我在父亲坟前立誓,一定会找到你,然后这辈子做牛做马地伺候你的。。。。。。”   席容其实半睡半醒,身子慵懒着,着实享受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伺候,只是神智却也没有完全入睡,听到这个故事,心中不禁笑了笑,多么老套的故事,只是觉得这丫头却没那么简单。。。。。。   “原来是你。”安中磊循着记忆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初给你钱的人并不是我。”   兰儿点点头:“兰儿记得是大总管给的,总管自然是大少爷同意的,不然他怎么敢私自拿钱来救我这个陌生人呢?”   “钱已经从总管每个月的月俸里扣了。”安中磊淡淡道。   “。。。。。。”兰儿一时讷讷无语。   若是憋不住,席容真的会笑出来,她知道安中磊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即使当初救人是管家的意思,即使动用的是他的钱财,想必也不会去计较太多的,只是他这样漠然,对于一腔怀柔的少女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大少爷。。。。。。”兰儿顿了顿,只觉得唇瓣有些干涩,“不论如何,若是没有大少爷相助,兰儿早就沦落不堪的境地了,兰儿这一辈子都会记住大少爷的恩情,也会记住自己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誓言。”   “你下去吧。”安中磊忽略了她犹如旦旦信誓的话语,“别吵到夫人休息。”   “。。。。。。是。”兰儿低着头,退了下去。   这时,安中磊一手抚上她的臂膀,“我知道你醒了。”   席容这才睁开眼,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装睡了,“你还真是无情呢。。。。。。”   第九十四章 意料之外 (1025字)   “我有银子可以施舍很多人,但是一个人一颗心哪有那个多感情可以施舍。”安中磊还是淡然。   这句话很受用,席容笑了笑,依入他的怀中。原以为日子便是这样过了,只是天意永远难测,猝不及防的转折,突如其来的惊喜,乃至一切又彻底在瞬间分崩离析。。。。。。   这一日,月影山庄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安中磊未在,自然而然便是席容迎客,看着山庄外一顶朴素的小轿,她心底有些好奇这轿中之人。   轿子一直停在那里,轿子里的人似乎没有打算主动下轿,席容缓步上前,顿了顿,才去掀轿帘。   少了帘幕的遮蔽,席容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妇人,一身的白锦素衣,丽质天成宛若仙娥,虽然有了一定的年纪,但是无损她的优雅风韵,纤纤素手将一把古琴抱在怀中,只是脸色孱弱苍白,该是病中之人,眸光有些茫然痴痴的。。。。。。   席容不认识他,但是总管认得,但见他面色瞬时变得紧张:“夫人?!夫人,你怎么会来这里了?”   竟然是安中磊的亲娘!席容一时有些怔忡,看着轿子立于此处,轿夫早已不见人影,那么她又是怎么来的?想当初,她想要闯园子,还有个凶悍的丫头把守着,怎么如今竟然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可是不论如何,她毕竟是安中磊的娘亲,席容吩咐道:“管家,你快去让人收拾兰苑的厢房,让婆婆住下吧。。。。。。”   管家顿了顿:“是,少夫人。”   席容扶起轿中人:“婆婆,我们进去再说。。。。。。”看她依然是混混沌沌的模样,心底不禁有些怜悯她。。。。。。   她任人摆布,由着被牵到了屋子里,看着偌大的庄园,眸光流转中是满满的新奇,甚至还有几分对陌生环境的怯怯。   席容心底众多的疑团又一下子都浮现了起来,想当初,她听到宛如天籁的琴声歌声,怎么都想不到唱歌弹琴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混沌痴呆。思及此,看她此刻还是将古琴抱在怀中,便想伸手去拿:“这个抱着很累,不如先放下。。。。。。”   却不想遭到了她的反抗,她往后缩了缩,紧紧地抱死了古琴,似乎守着最最重要的东西:“不许你碰我的琴!”   席容赶忙缩回手:“不碰,我不碰,我只是怕你累倒了。”心底不禁一叹,心想着这山庄内的丫鬟人手越发匮乏了,便让兰儿和月桂一起先在兰苑伺候着。   管家该是让人去寻了安中磊,席容想暂离一下,却不想被这个婆婆拉住了袖子,转身看她,她眼底似乎有着一份不安,不禁安慰道:“没事的,我出去一下,她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第九十五章 囚禁 (1159字)   这婆婆摇摇头:“你不要走,我给弹琴,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席容一愣,有些无奈,便依着她了,“嗯,好。。。。。。”   若不是其中人,谁又会知道如此美丽的女子,琴音铮铮犹如山涧清泉,歌声宛如来自天籁的女人竟然已是痴痴。一曲绕梁不去,席容听得心醉,心情随着歌声起伏,凄凄怆怆,道尽悲戚之情。   当她弹琴唱歌的时候,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润,眸子里也有了熠熠的光彩,迷茫之中有一份希翼,似在怅然之中苦苦寻觅着什么。。。。。。   或许,她此时此刻正沉浸在过往里,在她心中,这歌究竟是为谁而唱的?蓦地想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安中磊的身世,因为他是随着母亲一起到了安家,与中杰并非同父同母。   这样一个绝色佳人,红颜之祸,想必有一段很不平凡的过往,不然她也不会沦得今日落寞的模样。。。。。。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得时候,安中磊回来了,匆匆的脚步,眼底有焦灼,当眸光落定,眉宇之间微皱,焦灼淡去了很多,只是多了几分阴霾。   席容起身:“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眸光落在还沉浸在声乐里的母亲,低低问道:“谁带她来这里的?”   席容摇摇头:“我不知道,看到的时候轿子已经在外面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丫头,仔细一看,便是当初阻拦在外的丫头。   “既然她安然就好了。”安中磊一声叹息,“她虽然看似痴痴,但素来有癫狂之症,每月十五使然,只是如今日子未到,没想到她却再犯病,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原来如此。”席容道,这才是她一直被囚禁在园子里的主因吗?真是可怜可叹。。。。。。“许是你多日未回去,她又思子亲切,然后想到什么受了刺激,这才意外突发了癫狂之疾。”心底还记得莲灯里的那纸条上的诗句。。。。。。   安中磊欲言又止,最后道:“即使我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认识我。”   “。。。。。。”席容顿了顿,可以看得出他眼底的那一抹沉沉,是痛吧!沉淀多年的沉痛,如今细细散发出来,更是绵远不觉。“我看她记忆也是不清,疯疾多年,若是回忆一直停留在过去,那么不认得你,想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抿唇不语。   席容心底一叹,不明过往的她,如今说话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暂且好好照顾她,你好好安抚她的心伤,我想总有一天她会想起过去的一切。。。。。。”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看得安中磊眸光横来,哀伤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犀冷的锐利,让她心惊不已。   “随她吧!”侧头对身后的丫头道,“雪芬,你以后小心照看的她,以后这兰苑不许任何人闲杂人等随便出入!”   席容一顿,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不明所以,他这是要将自己的母亲换个地方囚禁吗?!   第九十六章 美好易逝 (1017字)   “你不能这么做!”心底想着,席容便已经冲口而出了,“安中磊,你这样太残酷了!你既知道她有疯癫之症,便不能如此囚禁她,这样只会引得她病症更重,甚至不经意更会刺激她反复癫狂,她是你的亲娘,需要的是你用心去关爱的,你不可以如此无情!”   “这么做,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安中磊淡然道。   席容不懂,他怎么可以在说囚禁自己亲娘的时候,说得那么淡然平静,“真的是最好的安排?还是你嫌弃她,只是不想她为你增添麻烦罢了?”   他沉默,眸光沉沉,瞬间之后归于漠然,“以后你也不要来兰苑。”说完,便转身欲走。   席容一手拉住他的手臂,绕着他到了他的面前,“安中磊,不许走!”看着他如此冰冷的模样,心底怒气涌动,“你不觉得你太冷情,太让人心寒了吗?!”看他依然故我的模样,不禁恨恨道,“也对,这才是你,对不对?”这些日子,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想得太多了吗?这一刻,忽然觉得之前的他种种温柔,不过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罢了!   “。。。。。。你是我的妻子。”他静默了一会儿,忽地蹦出一句不相关的话语来。   “妻子又如何?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罢了,都说女人如衣服,亲娘却是唯一的,不是吗?如今你都可以如此残酷地对待你的亲娘,我是你妻子又如何!”席容不懂。。。。。。   “那你想要怎么样?”他道,似乎词穷。   席容摇摇头,眼底有一份绝望,“是我想要怎么样吗?我该想要怎么样?安中磊,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从反问到喃喃,从质问到迷惑,此刻却是无解。。。。。。“你是不是该扪心自问,是你该怎么样吧?”   “离她远些。”他道。   “这就是你想要的?呵――”席容摇摇头,“她是你的娘,又不是我的,既然你都不在乎了,又与我何干?”恨恨的,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远远跑走消失的背影,安中磊眸光有泛动,眉宇之间却一直沉沉,然后示意了一下云儿,一声叹息,“好好照看她吧!”   雪芬领命。   只想寻一处安谧的地方静一静心情,湖边柳木扶疏,看着粼粼湖水,碧绿如绸。席容坐在湖边玉阶前,身后花丛灌木茂盛,掩去了她的身影,留了一处安谧。   心情有些沉沉的阴霾,双手搂着自己,看着天边沉沉的夕阳,蓦地觉得有些想家了,虽然心底还是厌恶那个家,可是此刻涌来的眷恋却也是无可取代的。美好易逝,乃至现在回想着过往的美好,都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第九十七章 是缘还是劫 (1089字)   她想要什么呢?她在奢望什么呢?这一刻,忽然觉得无比的迷茫。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那一夜的错,究竟是缘还是劫。。。。。。   这时,她可以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眸光侧目看去,一双云纹绣锦的白靴,他的主人伫立着,却也是静静默然。心底微微一动,她知道来人是谁,这也温腻的感觉,即使沐浴在他的眸光中,也是那么得安然安心。。。。。。   不由地,席容伸手去擦脸上的泪,这时,一只手递到了她的面前,洁白的帕子,温润的指节,一如记忆中的温柔,乃至多情。可是,她却不敢去接。。。。。。   眸光徐徐往上移,看到了熟悉的脸庞,竟有种许久未谋面生疏之感,说起来也是,虽然同在这里,只是心底有意,一直避忌着彼此。她摇摇头,眸光收了回来,目无焦距地落在湖水上,微风徐来,涟漪涤荡。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在她身边坐下了,看着一滴泪还挂在她的侧脸上,映衬着夕阳晚光,尤其显眼。   当他的帕子轻轻柔柔地覆上了她的脸颊,席容顿了顿,伸手去按住他手中的帕子,难免肌肤碰触,微微一颤,低低道:“谢谢。。。。。。”   “。。。。。。你没事吧?”安中杰道,声音微微里有些喑哑。   “没有,只是有些想家了。”席容摇摇头。   “大哥他对你不好吗?”刚才看她一个人落寞在此,他的脚步踟蹰不前,可始终还是无法漠视不顾。   不好吗?席容摇摇头,“没有。”即使心底有事,也不该向他倾诉,“。。。。。。你觉得你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大哥。。。。。。”安中杰微微皱眉,“大哥外冷内热,是个好人。”   好人?席容不禁苦苦一笑,“还有呢?”这个评价,太过表面。。。。。。   安中杰觉得自己该是对大哥很是了解的,满心的话想说,可是真正出口了,竟然觉得词穷。不禁顿了顿,他的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此刻竟然觉得有些迷茫。。。。。。   从小到大,大哥对他甚为爱护,他自小丧了父亲,大哥至于他,更像是长辈,一路走来,兄友弟恭,他对大哥十分尊敬,平时两人做事也是十分契合,所以即使外面对大哥风言风语,他从来都是不屑理会之。   在他眼中,大哥便是他的榜样,他的敬慕,大哥看似冷漠,但是在最是艰难的时候,都从未想过弃他不管,所以大哥的心是炙热的,并不像表面那般对人波澜不惊。   那么他的大哥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除了这些,他竟然再也想不出词来形容他的大哥。。。。。。   席容看他眸光茫然迷失,不禁无奈叹息,“竟然连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吗?”那个人,就像是多面人,温柔和淡漠之间,罅隙大的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第九十八章 波澜 (1093字)   安中杰想反驳,却还是无言以对。   “那么你知道他一直囚禁自己的母亲吗?难道你没有劝过他,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吗?”席容有些愤愤道。   “那是因为二娘有病需要静养。”安中杰辩解道,“只是二娘一直记不得大哥了,且有疯症顽疾,一度伤过婢女,所以大哥这才将她囚于园中。”不禁一叹,“当初你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只是敷衍以对,只是因为不想太多人知道二娘的病。。。。。。”   席容点点头,“我知道。”只是,那真的仅仅因为她曾经伤过婢女吗?蓦地想到那些市井流言,确实有提到有几个婢女亡死,难不成婢女是被安中磊的娘亲失手杀掉的吗?不,那是一种直觉,她总是觉得里面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单纯。。。。。。   安中杰看她若有所思,心底有痛,“。。。。。。其实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这注定是一个错误,那么幸好那人是我的大哥,至少这辈子,你也都会在我的身边,我的眼中。。。。。。”   席容眸光颤了颤,有些不敢回头对上他的双眸,只是低低扯开话题道:“希娅是个很好的女子,珍惜眼前人。。。。。。”   安中杰不禁一笑,勉强让口气看起来轻松,“我知道,可是我无法抹去过往,那是我的过往,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注定割舍,那么我也只想将这个梦装入心中,埋在最心底。。。。。。”   闻言,席容眸光颤了颤,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却早已经失去了相惜的资格,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只能置若罔闻,缓缓起身,“我先回去了。。。。。。”最是这个时候,他更不会是她的依靠。   安中杰随着她起身,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袖子,“容儿,我。。。。。。”   席容回头看着他的欲言又止,不禁一手按住他的唇,摇摇头,“什么都别说。。。。。。你想说的我都懂,我们之间的隔阂你更明白,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了,那份感情如你所说,便深埋了吧,或许有一天挖出来看看,它已经是不堪的残骸,再也拼凑不起原貌了。。。。。。”   安中杰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只是,他并不在乎,这一刻的幽僻,他私心地贪恋,只想这样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心底便有满足。如果她走了,虽然只是隔墙之距,可是碍于身份,便是千远万远。那是一种触摸不得的禁忌,寻常即使遇到了,他也不敢偏斜了眸光,激起不该的波澜。。。。。。   席容拉起他的手,将帕子塞回了他的手中,“我走了。。。。。。”便转身了,努力忽略身后的温热的眸光,待到了迂回处,才松了一口气。   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往前走,却不想蓦地有人到了她的跟前,对上那人的眸光,水眸幽幽含怨,竟是佟希娅。   第九十九章 荒谬感觉 (1097字)   佟希娅眸光从上往下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然后扬唇一笑,说不出的嘲讽,眸光熠熠里尽是敌意,“看大嫂一身凌乱,却不知道是去了哪儿?”   席容顿了顿,扫视自己的衣衫,裙裾处破了一个口子,许是刚才跑得急勾破了,再加上刚才坐在石阶处,沾染了一些尘泥,确实有些凌乱,“   我。。。。。。”看她针对里有种愤愤的眸光,不禁微微皱眉,虽然有些不成体统,却也不是如她所表现的那般不堪吧?   “大嫂不必向我解释的,我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佟希娅轻轻道,只是言语之间,有种压迫感。   席容眉头蹙得深深,“你看到了什么,误会了什么?”心底想起刚才与她在一起的人,心底无端生了几分心虚。   “大嫂又在紧张什么?我该看到什么?又会误会什么?”佟希娅依然说得云淡风轻,轻轻柔柔的嗓音,不悦也是十分显然。   席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你别想太多了。”心底有些烦,此刻不想应对她眼底的质疑,安中杰应该会跟她解释吧?她口中的话,不过越抹   越黑罢了。   佟希娅闻言,只是一笑,“我本来就没说什么。”   “。。。。。。”席容心底一叹,女人啊――   傍晚,席容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所致,白日里坐立不安,晚上则辗转反侧,夜不安寝。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着乱七八   糟的梦,乍然醒来,只觉得一身冷汗,全身虚脱,精疲力尽。   不由地以掌抚额,脑袋里依然还是昏沉,只觉得下腹隐隐坠涨疼痛。。。。。。   低低呻~吟了一声,这才发现日已中天。看着枕畔的空虚,昨夜他是一夜未归吗?一身的黏腻,想去沐浴,却又觉得全身无力,于是躺回到   了床上,浑浑噩噩之中,又昏昏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只觉得额头上温温的,应该是有人用温水浸润的帕子擦拭她额头沁出的冷汗,不时还有大掌盖来,有些粗糙的掌心,传来他   的关心。   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他眼底的担忧,不禁想开口,却觉得喉头干涩,“咳。。。。。。我这是怎么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他解意地帮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大夫你说身子很虚,已经开了药让你补气,好好休息吧!”   席容摇摇头,心底有些担心,“我。。。。。。”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安中磊看她脸色如此难看,心底怀疑她的身子是否诚然如大夫所说的那般简单。   席容低低道:“我。。。。。。我肚子好像有些疼。。。。。。”这种感觉甚至有些熟悉,心底一惊一乍之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觉。   。。。。。   第一百章 触目惊心 (950字)   “我这就去叫大夫!”安中磊道。   席容摇摇头,拉住他的袖子,“我。。。。。。我。。。。。。”只觉得下身蓦地涌出一股湿润,心底犹豫之间,惊吓坏了。   “怎么?疼得难受?”他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动而更显得担心。   席容顿了顿,下意识掀开被子,挪了挪位置,床褥上那一抹鲜红触目惊心。   安中磊脸色丕变,立刻跑了出去,想来是去找大夫了。   席容看着那一抹鲜红,有些茫然。。。。。。   这时,忽然听得兰儿莽撞地跑了进来,一脸的慌乱,“夫人不好了。。。。。。二夫人她。。。。。。她。。。。。。”   佟希娅?席容这才回神,“她怎么了?”   兰儿不断喘气,“二夫人她。。。。。。她忽然肚子疼,然后流了好多。。。。。。血。。。。。。”眸光在发现床褥上那一抹鲜红的时候,不禁讷讷。。。。。。   当大夫到了床边,席容还是讷讷的,有些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夫帮她把脉看病。那大夫切着她的脉搏,神色很是认真,一再地肯定。   当完诊之后,安中磊上前:“大夫,怎么样了?孩子可会有问题?”   只听得那大夫道:“大少爷请放心,夫人只是生理不调,血气瘀滞所致,老夫这就开一方活血补气的药服下,禁忌生冷辛辣食物,勿要着凉,多歇息即可。”   席容听得恍惚,只见安中磊皱眉,刹那似乎有些疑惑茫然,转念想通了大夫的话,眉间褶皱更甚:“你说什么?”   那大夫再重新叙述了一遍。   这下,席容也听懂了,大夫的意思是,她只是来了月事?那么。。。。。。   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小腹,她竟然没有怀孕?她的肚子里并没有孩子。。。。。。宛如晴空霹雳一般,但是那一刻之后,唇边不禁扬起一抹嘲讽,心底的感觉似乎并没有那么得出人意表,情绪也没有很大的波动。。。。。。   老天似乎很喜欢捉弄她,错乱了夫婿,如今这个孩子原来也只是个子虚乌有的误会。。。。。。   大夫有些忐忑,因为安中磊的眸光让他不安,脊背隐隐地渗透了冷汗,这份沉默真能让人窒息,只是在对方没有打破这份沉默之前,他却不敢抢先说话。   终于,低低沉沉的声音蔓开,“你没有看错?”   大夫摇摇头,“老夫行医多年,这点病症并不是大事,老父定然不会看错的!”   第一百零一章 镜花水月 (1085字)   安中磊眼底那一抹阴霾挥之不去,“你定是看错!”   大夫顿了顿,继而坚定道:“老父定然不会看错的!”   看着他们之间的僵持,席容淡淡道:“不必为难大夫了,付了出诊费,便送他离去吧。”这一刻,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有一种莫名的释然。。。。。。   想想这些天还真是可笑,小心谨慎地养身子,心底那一份浓情期待,守到现在竟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一定很失望吧?不然怎么会有那样沉沉的脸色。。。。。。   大夫期期艾艾地走了。   安中磊走到床边,看着她眸光有些涣散地看着锦被,不禁在床沿坐下,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低低道:“先好好休息!我再找大夫来看看。。。。。。”   席容摇摇头,眸光对上他的双眼:“不必了,若是我腹中真有骨肉我相信我和他总有灵犀相通,你知道吗?从来就没有过。。。。。。”   他的双眸益发的深沉,“你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还是希望过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闻言,席容眸光颤了颤,“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若问她真正希望没有存在过的事情,或许不会是孩子,而是与他的那一夜的缠绵。没有因,就没有果。   隐约知道种种假孕的迹象不过上一次中毒的后遗症,如今身体趋于健康,月事才恢复了正常。如此,似乎便没有安睡在床的理由了,洗漱收拾好了,打理了一身衣物,出了房间,看着天空碧蓝,丝毫不会因为人心沉浮而有所改变。   却不知道那一边佟希娅如何了,迈步往菁园走去。到了门口,看着丫鬟忙忙碌碌的,手中端出银盆,银盆里粼粼的血色光芒,触目惊心。远远地,她看到安中杰焦躁地来回踱步,房里肯定乱成了一片吧?   还未想到是进是退,席容便对上了安中杰侧头而来的眸光,心底低低一叹,跨步走了过去:“里面怎么样了?”   安中杰摇摇头,脸上满是懊恼,一拳击打在檐柱上,“我处处谨慎她的身子,怎么没想到竟忽然会发生这件事情。。。。。。”   席容开口想要安慰什么,只是看到那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的血水,心底也明白了这个孩子九成是保不住了。。。。。。“你先别慌张,也别懊恼,希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即便是孩子保不住,你们还年轻。。。。。。”   闻言,安中杰眸光幽幽深邃,蓦地笑开,眼底掩去了心底的涌动,欲言又止,不该说,不能说。。。。。。   这时,兰儿端着清水从外面匆匆跑来,在看到她的时候,不禁顿了顿,眸光满是讶然,“夫人,你怎么下床了?你的身子。。。。。。我不是看到。。。。。。”   席容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她的荒诞无稽事,没有在这一刻来宣扬的必要。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二章 情网   安中杰看兰儿又是焦急又是困惑的模样,这才察觉到席容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怎么了?你也有不舒服吗?”   席容摇摇头,“我没有大碍!”   闻言 兰儿不敢芶同,“夫人,孕期见红是大事!你必须好好在床调理身子,这样肆无忌惮万一。。。。。。万一孩子。。。。。。”   “见红?你竟也。。。。。。你的身子。。。。。。”安中杰下意识地双手抓住她的臂膀,若   刚才是焦躁和内疚,那么此刻则多了几分迫切的沉淀之色,微微侧首,喊道:“还不快送她回去休憩着!”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的。。。。。。我只是。。。。。。”该如何解释起?眸光落入他眼底的情网内,解释的话语变得喃喃,“。。。。。。我只是没有怀孕而已。。。。。。”   “。。。。。。”安中杰眸光颤了颤,脸上有些迷茫。。。。。。   席容苦笑了一下,避开他的眸光,“我原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说,我只是。。。。。。只是来了月事罢了。。。。。。”   他默然,眸光更是茫然。这时席容看到房门被推开了,产婆出来了,大夫赶紧进去了。。。。。。“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佟希娅的孩子始终没有保住,而她的孩子。。。。。。则不过一个美丽的误会。一段时间整个山庄都有一种低沉的压抑气息笼罩着,席容和安中磊的关系也有着若有似无的芥蒂,心底有些烦乱,便想出去走走。   门外的仆从想要阻拦,席容正逢心情不好,火大训斥了一番,仆从缩了缩头,也不敢再多加阻止。   慧妍雅集又是重新的人来人往,席容有些诧异的是,那么短短的时间,那个曾经差点被浸猪笼的女子竟然已经稳稳地坐上了正房的位置,这样的大起大落,让她成了人们口中的传奇。   又遇到了她 席容看着这个一身富贵荣华的女子,截然不同于那一晚的狼狈落魄,琼姿花貌,潘鬓沈腰,淑丽韶好。   但见她袅娜而来,眸光高遥,“不论你的原意是什么,但是多谢你那晚的相助,我欠你一次。”她不知道那一晚她为何突然会出现在柴房里,总不可能是路过吧?   席容顿了顿,本想说,只要她恢复了名声,那么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只是暂时不能,因为不想让人知晚这慧妍雅集是她的地方。   看她沉默,女子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虑,“你认识我吗?”   席容摇摇头,“若我说只是出于义愤,不满大夫人如此待你,你信吗?”   女子顿了顿,“还是要谢谢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也只能说明她并不想告诉她,她也不想强求。   席容微微一笑,这个女子不是笨拙的人,简单一句,便彼此心知肚明了。   看到她的笑,女子愣了愣,有些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我叫林凤仙,你。。。。。。”   “席容。”席容淡淡回道。   林凤仙点点头,“若是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还你人情的。”   席容笑而不语。这时,外面起了骚动,然后便是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竟是公主驾到了。   “都起来吧!”韩金露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在她看到席容的时候,笑容更加绽放,“有人   说安夫人爱逛这个什么慧妍雅集,没想到真的能够在这里寻到你。”   “公主为了寻我而来?不知有何要事?”席容淡淡道,在此刻看到她,心底无端觉得有些烦恼。   “夫人似乎并不喜欢看到我,但是本公主此趟前来,可不是为了你而来的,据说这个慧妍雅集在城中很是独特,本宫心底好奇,便过来看看。”韩金露在婢女簇拥下坐下,身高虽然矮了一截,只是眸光依旧睥睨而视,洋洋之中傲然得有些可恶。   席容淡淡一笑,不说什么。   韩金露端着婢女递上的茶,眸光却未离她的颜,“我原以为这个时候安夫夫人该是在家静养,悼念不幸逝去的孩儿才对,如何还会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散漫?”   闻言,席容波澜不惊的心骤然起了风云,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现在月影山庄内只为佟希娅的流产而低压沉淀,至于她的事情,并未大肆宣扬,她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   席容心底心惊,她竟然认为自已该是落胎的那一个,是否代表着若是她真的身怀有孕,也定然与佟希娅一个下场?!只是这个公主显然还不知道她根本无孕在身,那么始作俑者会是她吗?!心底百转千回,若对方的目的真的为她而来,那么佟希娅的孩子岂不是没的无辜?只是无形之中,心底竟然有了一点侥幸,幸亏她是真的没有孩子。。。。。。   韩金露看她惊怒的表情,脸上不禁有几分得意之色,“你不必如此愤愤对我,我不过恰好知道罢了,高傲如我,若是想要你死,今日也便可随意寻个借口赐罪,想必安中磊也奈何不了我!”   席容看她凛然之色,心底竟相信她的话,只是,是谁下的毒手?   韩金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谁也别怪,只怪你不小心吧!”   “。。。。。。”席容怔怔,是呀,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已呢?“你今天来这里告诉我这些,不是很不明智吗?”那个皇子既然想利用安中磊,如今惹得她怀疑他的诚意和用心,结果不是搬石头砸自已的脚吗?   “我既来说 自然有绝对的把握让他相信不是我们做的。”韩金露冷冷道,“今日我之所以来这里,不过想告诉你一声,你走得这条路,注定不会太平坦的。”   席容心底有疑惑纠结,面上还是淡淡道:“多谢公主挂怀。”这个女人的心思显而易见。。。   韩金露眼底流光暗转,虽然表面上趾高气扬,心底还是负气,眸光游移过慧妍雅集,低低道:“这地方确实不错,清新雅致,本宫很喜欢这里,不若买下了这里,专门作为本宫以后的行馆便是了!”   闻言,席容不禁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眉头也不禁蹙起,心底自然是不甘愿将自已的心血奉上的,或许她们的八字是真的反冲,为何这个公主一直中意着属于她的人事。“公主想要行馆,城中自有更好的地方,这里人群熙攘,人多口杂,只怕公主未必喜欢。”   “是吗?”韩金露回头看她,“知到安家是我皇朝第一富庶之家,若论极致苑园只怕也非安家家宅莫属了吧!”   席容心底不禁一嘲,原来如此,“公主身份尊贵,家宅只怕委屈了公主,若是公主在城中找不到合意的行馆,我倒是记得城北有一座近郊别院,风景布置甚好,若是公主喜欢,我马上让人安排去。”   “你 ”韩金露眼底有怒,无奈无法爆发出,一南一北,遥遥相望,她倒是聪明的紧。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公主便不必言谢了。”席容淡淡冷冷道,她不是傻子,将人往家里安排,却又要时时刻刻戒备着。   “罢了。”韩金露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总有你来求我的一天。。。。。。”   看着那公主离开,席容心思有些沉怒,转身进了后房,恰好对上刘仁忧郁的双眸。   “刘伯,你的身体可好些了?”席容问道,不过看他脸色不复昔日的苍白,病情该是大大好转了,心底也算是放下了一件事情。   刘仁点点头,“小姐,你何以跟公主有冲突?”   席容摇摇头,有些无奈,“太多事情,非我所愿,非我所想,只是无奈身在其中了。。。。。”   “究竟, ,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孩子。。。。。。”刘仁欲言又止。   席容摇摇头,“不必别担心了,根本就没有孩子,从来就没有过,都不过庸人自扰罢了!”这个时候,蓦地又听得外面争端起,席容不禁皱眉,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慧妍雅集门口,竟然是玉露与那公主撞上了,韩金露一幅盛气凌人的模样,“本公主当是谁瞎了狗眼,没想到是你这个低贱下女!”抚了抚衣柚,拢了拢鬓发,眉眼间的不屑很是凌然。   玉露似乎也有些诧异遇到她,却反而是不徐不疾了,“原来金露公主。。。。。。”   韩金露冷眼看她,“既然知道是本公主,为何不下跪行礼?”   玉露淡淡一嘲,“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我为什么要跟你下跪行礼?”   席容心底一顿,她竟然也是公主的身份!   韩金露一哼,“别以为父皇封赐你一个公主的头衔,你便真的是金贵无比的皇家女了,不过只是个低贱女人生的下作贱女!”   闻言,玉露怒从中来,“你不可以侮辱我娘!”   “侮辱?哼!是你娘不守妇道你爹远去边关十一个月后你娘诞下了你!我父皇竟然还封赐你为公主,天下人都知道是**蓄意勾引我的父皇,哼,那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声清脆巴掌声。   韩金露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敢打我!”   玉露恨恨地看着她,“打你怎么了?我是我爹的女儿!若是你再敢污蔑我娘,再敢侮辱我爹,我便。。。。。。我便割掉你的舌头!别以为我不敢!”这一刻,她眼底闪烁着一种决绝的怒气!   韩金露被她凌厉的眸光吓了一跳,只是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输了气场,“哼!你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以为用你的美色迷惑了五哥和八哥,你以为得到了他们的庇佑,你就可以得到好日子了吗?敢想割掉我的舌头,今日我便先让人割掉了你的舌头!来人呐!”   两旁婢女上前,如此主子调教出来的丫头,自有一股气势汹汹的凶猛。这一刻,玉露独身一人。   席容心底有些急,下意识地便想要掀帘而出,反正她与这个公主是怎么都交好不了了,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伤了玉露!只是似乎这个时候不需要她出场,因为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就在玉露被两个婢女按压住的时候,忽然两人受伤同时出现了一道血痕,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放开。。。。。。   席容定睛一看,不禁一顿,竟然就是那个曾经喂下她毒药的冶艳男子。。。。。。   竟然是他。。。。。。   席容顿住了脚步,选择了静观其变,只是心底的预感越发的不好起来,这个男人的身份,又是什么?这一刻,她看到了韩金露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之色,而玉露眼底则有深深的惧色,是的恐惧之色。   席容可以察觉到那男人感受着这截然不同的眸光,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冶艳得阴柔的容貌,依然幽遽得邪魅的双眸,还有那么在阳光下更显得犹如鬼魅的苍白。。。。。。   但是有一刻,席容还是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就是当这个男人眸光流转的时候飘掠过玉露的时候那一瞬的停顿,消减了他身上那份深入骨髓的森冷。。。。。。   韩金露扬了扬下巴,眸光不屑,“你竟然也来了这里。。。。。。”随即嘲讽一笑,“呵,想来也是,我皇兄在这里,你自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三章 窥情   闻言,席容看到那男人的脸色乍变,森冷的视线瞬时变得阴鸷可怖,却也只是刹那的时候,沉淀之后 多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沉淀之色。这时玉露乘机摆脱了那两个婢女的压制,后退了几步,有几分狼狈之色,是想要转身逃跑了,似乎却又有几分忌惮。   韩金露干脆忽略了那男人的存在,对婢女下令道:“难道你们刚才没有听到我的话吗?马上割掉这贱女的舌头!”   婢女似乎是被那男人身上散发的冷鸷震慑了,再听主子含怒的命令,赶忙又要上前完成未完成的任务,再听到男人道,“虽说不是亲手足,但若是皇上知道公主残虐姐妹,定然不会太高兴的。”   闻言,韩金露的眸光变得更加讥讽:“你也配提父皇吗?相信我,若是今日我杀了你 父皇定然也不会多说一句我的不是的,你说对不对?”   席容听得迷糊,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也是皇家子嗣,只是看着今日如此阵仗,这帝王之家真的太乱太杂了。。。。。。   她以为这个男人闻言会大怒或者伤感的,可是出乎意料之外,这个男人闻言神色丝毫未变,只是眸光泛起厚厚的沉淀,让人难以窥透。饶是沉默无语,但若是下一刻,他出手狙杀了所有的人,席容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想到了当初他身上的伤,他的狼狈,想来这个男人过得也不轻松。。。。。。   韩金露却不怕她身上散发的戾气,笑容更加璀璨挑衅,“你想帮这个贱女吗?很好,你若是愿意替她留下舌头,我就放过了她,如何?如此一般,或许你还能够讨好五哥和八哥,未必得不偿失,不是吗?韩冻!”   韩冻?天“韩”地冻?席容低低一叹,心底蓦地觉得有些同情他了,韩天,韩金露,名字乃是父母所取,但从名字便可以看到了父母的宠爱和偏心了。。。。。。   “你大可以试试。”韩冻冷冷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韩金露淡笑着,似乎并没有真的想去割掉他的舌头,眼底更有深意,笑容含着涌动隐匿的残酷,视线随之变得暖昧诡潏,“或许我还真是不敢,或许父皇不在乎,但是让哥哥知道,可是要恨我的。。。。。。潏故意抑扬顿挫的话语,十分刺耳。   席容可以感受到那一刻的萧杀猛鸷,随即都被隐忍而下,只有沉淀的压抑之色,就连愤然都被他吞进了腹中。   玉露似乎听不下去了,或许自已也没料到,竟然会在这一刻拉起他的手,“别听她满嘴喷粪,我们走!潏何曾没有听过那些风言风语,只是不信,在那个压抑的皇宫里,每个人都生活得太辛苦了。。。。。。   记忆里,这个皇兄便都是喜欢一个人的,拒绝任何人的亲近,在皇宫之中的存在犹如一偻幽魂一般神出鬼没而她,则爱腻在五哥和八哥一起,也只有跟他们一起,才能够感受到温暖。对眼前的他,她的了解大都也只来源于宫女太监私下的窃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只觉得身边暗处多了一双眼睛,每一次察觉到他的存在,都会让她心惊,所以害怕。。。。。。   当她纤柔的素手覆上他的手,韩冻也是一愣,眸光顿在两人相交的手上,一向冷鸷深沉的黑眸有一瞬的迷茫恍惚,迷离之中透着一种曾经积淀的渴望,犹如黑不见底的深渊一下子见了阳光却不知是悲是喜。。。。。。   玉露微微颤了颤,牵着他的手几乎下意识地想甩开,没人明白她这一刻的心底的无助,她真的怕他!可是既然做了就不能放手!尝试这拉他就走,没想到他竟然随着她的脚步根生。。。。   韩金露看着他们携手而去,心底早已鄙夷,眼底更是不屑!这些人哪怕都是她的兄弟姐妹,也都是低贱之人,唯有她和她的亲哥哥,才是极致尊贵的人,她的哥哥以后会继承大统,而她,也会有自已一席之地的!   看着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而去,男子此刻看起来甚至有些蠢钝呆呆,任由女子的小手拉扯着往前拖,在席容心底,这个男人冷戾诡谲,怎么都不是这样任人牵着走的人,可是这一刻他该是心甘情愿的,莫非。。。。。。   哎,此中来回也不是她想想便能够参透的,如今的她,能够管好自已便是不错了。。。。。。   一遇,再遇。   席容出了慧妍雅集,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当她再一次看到韩冻的时候,他又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孤寂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感,心底明白玉露该是撇下他回去了。这样的男人确实是让人望而生畏,望而却步的。   虽然有些讨厌他,可是席容也懂,最坏的人心底都会有一处柔软,只是如今她窥得了一方秘密,未必不好。当韩冻察觉到视线,猛的回头,眸光微有些诧异,只是恢复的很快,只剩下阴沉之色。   避不开了,席容几步上前,心底明白他的疑惑在于她遇到了他竟然还不逃跑,淡淡笑道,“真是没想到又会在这里遇到你。”   他的眸光沉浮不定,最后低低道:“你的毒解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席容默然不语。   韩冻冷冷一笑,话语有些喃喃,“他竟然这般为你。。。。。。”   “。。。。。。什么?”席容有些疑惑,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不适合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虽然他样貌出众,但是那份阴柔冷鸷似,乎是浑然天成,该是生长在黑暗之中,难怪玉露会对他心存了恐惧。   “想当初我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刻意挑了安家产业客栈里躲藏,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你,更没想到你的到来,引了安中磊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韩冻道,“不过索性我也在你身上下了毒药,那时候才免落于狼狈的境地。”   席容听得一顿,心底不禁苦笑,原来那时候她决定离开,却根本没有走出他的视线之外。   “我从来不觉得女人之于男人有多么重要,但也从小便明白有些女人之于某个男人便是生命之源,此生此世难以离奇。”他笑得十分讽刺,“想来当初我也是押对了宝。”   “你到底想说什么?”席容皱眉。   “那毒解起来复杂,且天下能解之人我只想到一个,只是那人向来隐匿,世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求他办事无异于断腕疗伤,我真是好奇,安中磊究竟付出了什么换来你今日的平安。”他幽幽道。   席容心底一颤,这个男人口中的奇人指的是家中那老头吗?如今,已经是百分百地确定了当初偶遇老头并非只是偶然,但若只是交易,那老头何以如今还愿意留下?思及此,蓦地才发现自已似乎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就在她心思迷惘的时候,但见韩冻走近了几步,虽然此刻还是艳阳高照,可是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团黑云一般笼罩而下。他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这不是调戏,因为他眼中只有残酷,衬得唇边的笑更加的诡谲谪:“你是块宝。”他说。   席容只觉得脊背生寒打了个寒颤。   “若是这一场仗是注定的,那么我相信你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变数。”他又说。   席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笑着松手,然后报以背影,越走越远。。。。。。   看到韩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席容也未等得及多想,蓦地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真的是你!”   她顿了顿,心底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置信,转身看到一张久违的脸,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青涩,“亮哥哥?”刘小亮乃是刘仁的儿子,当初因为犯错被她的父亲惩戒,只是他倔强地不服,乃至后来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她竟然会在这里再遇到他!   再次相遇,眼前的男人一身锦衣,席容知道他心底向来有一份骄傲,不容他人践踏,如今眉宇间那份傲然更加凛凛生威,可是功成名就?若是如此,为何一直没有归家?可是还一直在生她爹的气?只是万分不该,他不该独留下老父一人思念绵延!   那人看她认出了自已,眼底显然多了一份欢欣,几步上前,双手似乎想要拥上,又不禁一顿,只是眸光灼灼慑人,“容儿,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四章 安中磊设计纳小妾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席容反问,他一走多年,可知道他的父亲就在附近?   “我。。。。。。我有公务在身。”他欲言又止眸光有些贪眷地从头到脚流连,“容儿,一   别多年,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你还是那么美,就像我想象中的一般,甚至更美。。。。。。”   闻言,席容不禁愣了愣,不禁又想到了小时候他向天发誓,一定会奋发图强做得人中龙凤,然后回来娶她!只是当初每次他一说这件事情,总会被刘仁教训,因为刘家三代为奴,且祖辈立下誓言,不敢逾越分毫。   有时候无意间看到刘仁佝偻孤寂的背影,席容心底就有一份内疚,她何尝不明白若非为了自已,刘小亮便不会离家出走,多年下落不明,毫无音信。   刘小亮看得到她脸上的生疏,心底不禁一紧,“容儿,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一定会有一天,我足够配得上你,然后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如今,我已经有了这个能力,你知道吗?我如今已经是二皇子的首席客卿之一了!”   “你。。。。。。”席容讷讷无语。   刘小亮笑容里自信满满,“等我完成这趟任务,我们就回去请求你爹为我们主持婚礼吧!想我们青梅竹马长大,如今我已算是名利有成,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反对的!”   席容心底复杂,人生际遇真是难测,从未想过和他的相遇竟是以这种方式重新开始。他竟然也是二皇子的人,想她夫婿。。。。。。   摇摇头,她后退了几步,不想伤他,却又不得不伤他,“对不起,我。。。。。。已经成婚了。”自问一 , .路走来,她从未想过以后与他会成为夫妻,现实总是残酷,她终究还是撕碎了一个人的梦。。。。。。   “什么?这不是真的!”刘小亮闻言,有些睚眦欲裂,双手扶上她的双肩,“快告诉这不是真的!”   席容低低一叹,字字铿锵,“这是真的,而且是我自已选择的夫婿。。。。。。”虽然错乱了姻缘。。。。。。   闻言,他的脸上瞬时变得槁木死灰。。。。。。   他不信!刘小亮不信多年等待竟然只是换来如今的下场!“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呢!”   席容摇摇头,“我一直都很希望你能回来,但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哥哥,并没有男女之爱。成亲,或许有冲动的成分在,但也一种际遇,我心甘情愿的。”   “你心甘情愿的?”刘小亮顿了顿,缩回了手,眸光有些迷茫,难道这些年来,他的满腔柔情和思念斗不过只是一湘情愿而已吗?“他是谁。。。。。。”   “你。。。。。。”席容原想说他不认识的,只是又忽然想到他们同时效力于二皇子,认不认识她还真捉不准。“你若是有空,快些回去看看刘伯吧,他老了,身子骨也差了,前些日子才生了一场重病。。。。。。”   “不要岔开话题!”刘小亮道 “他是谁?!”   席容摇摇头,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我要回家了。。。。。。”   “家?你和他的家吗?”刘小亮的脸色更沉。   “。。。。。。是的。”席容点点头,“如今那是我的家了。”   这一刻,刘小亮是想上前的,只是虽然近在咫尺,却有种远在天边的遥遥之感,即便是他想不顾一切,不管她是否罗敷有夫,但是她疏冷的眸光让他瞬时心冷。曾经何时,她一直是他追逐的目标,似乎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到今日才发现他和她的心之间竟然偏差了那么多,而多年的错过让他彻底丧失了那个机会。。。。。。   恨不相逢未嫁时也好,有心向明月,明月偏要照沟渠也罢,都不过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席容回了浮云山庄,心底一直萦绕着这个心结,挥之不去。蓦地想到了那个老头,只是找遍了各个角落,也没找到他的踪迹,也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醉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脚步有些漫不经心,这时恰好听到杨泽群的药童跟丫鬟在窃窃。。。。。。   那丫鬟无比疑惑,“据说这药是炖来给大少爷恢复增补功力来着,我今日才知道只是些川贝等寻常的药,倒是不知道这些药材还有这般大的功致!”   药童嘿嘿一笑,“若是这等寻常的药能有这般大的功效,早被世人采挖吃尽了,这不过只是最普通的润肺平喘的药,药性十分温和。”   “那便是我听错了?可我记得当初杨大夫便是这样说的呀!”   “你也没有听错。”药童道,“只是那个说法不过只是说给夫人听的,大少爷的伤势根本无碍,如今更早已痊愈了,这些药也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你是说。。。。。。”丫鬟顿了顿 “可是为什么要骗夫人呢。。。。。。”   席容听着,想起他那时候的孱弱,想起自已心底那份歉疚折磨,不禁咬唇。为什么要骗她?她自然是知道为什么要骗她!   转身,却不想刚好看到杨泽群迎头撞来,“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她一脸的怒气,他不禁皱眉。   席容没有说话,只是快速越过他身边,离去。   这个时候他该是在书房吧?席容直接取道去书房,没想到恰好看到兰儿在外面徘徊不去,她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盏茶,想来是想进书房的,眸光流连着那扇门,脉脉含羞,少女情怀淋漓而现。。。。。。   她不禁顿了顿,心底有所感慨,曾经以为当自已情窦初开也会是这样的羞窘,或许是得到的容易,直接省略了那份欲语还休的暖昧柔情,幸福来得太容易,一转角,便又随风飘逝。。。。。   眸光逡巡了一下四周,竟发现书房旁边以前站立的仆从都不见了,心底感叹想来不是这个兰儿本事大,那便是总管有心了。。。。。。   只是,她该怎么办呢?该是快点斩断了她的无望之想,还是静观其变呢?不论她想要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看到兰儿已经推了门,进去了。   看着拢上的房门,席容有些怔怔然,眸光盯着那扇门扉,脑海里似乎还能够看到里面是如何的境况。。。。。。   扪心自问此刻的心情,有些悔涩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扇门始终都没有开启的迹象,心境转而起了变化了。心底隐隐涌的情绪里隐含了一份焦躁不安,脑海里的想象也失了画面,她就这么怔怔然地伫立着,似乎过了多年一般久。。。。。。   他们竟然还没有出来。。。。。。   孤男寡女独处一窒,能有什么好事发生?男人的话,都不过只是无心之语,男人的情,即使是真的,也不过只是一刻的萌动罢了!想着,脚步已经跨出了一步,心底那份冲动很想推了门进去,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着,推开那扇门该是怎么样的情景?衣衫凌乱,还是纠缠不休。。。。。。   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脚步已经到了门口,不禁皱了皱眉,因为隐约听得里面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她在哭什么呢?是因为遭到了拒绝?所以伤心欲绝吗?不不是的。因为很快地她的语调带着颤抖,可是已经转而变成了难掩兴奋。那么刚才便是喜极而泣?   下意识地推门而进,果不其然,看着兰儿跪在安中磊的脚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只是唇边那一抹喜悦是怎么都挥之不去的。。。。。。   听到开门声,兰儿回头看到来人,不禁顿了顿,喃喃道,“夫人。。。。。。”   席容不禁一笑,眸光瞥向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低低问道:“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地就听到哭声了。。。。。。”   兰儿面色含羞,然后缓缓地起身,朝着席容俯身行礼,“兰儿无碍,夫人,兰儿先告退了。”   席容看着兰儿肩边而过,只觉得她唇边那一抹喜色实在是刺目,眸光再回到安中磊的脸上,眸光隐约有些亚亚,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的眸光淡淡瞥来,声音也是淡淡的,“婚礼定在一天后。”   席容一时怔住了,看不清他眼底的深沉,或许从未看出什么过。曾经的熟悉也只是因为他主动显露的温柔,此刻想起那时候的沉沦,竟然是那么的嘲讽。   安中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眸光一直停留在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脚步缓缓朝她而来。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眸光更是幽幽深遽,“你什么都不问吗?”   席容想说话,声音竟是那么得哑然,“势在必行吗?”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那么她也一定会成全他的!幸好,如今他和她之间的羁绊已断了,她也可以彻底死心地离开了。只是为什么心会骤然紧缩,像是被针刺一般那么疼。。。。。。   “是。”他平静无波道。   “。。。。。。那么恭喜了。”唇里艰涩地挤出几个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算心痛又如何,何去何从,心底的答案是那么得清晰。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安中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月影山庄的当家主母。这场婚礼,你看着办吧!”   闻言,席容猛的转身,眸光恨恨地瞪着他:“你 ”这算是什么?他的誓言依然铿锵回荡在耳边,如今他却这般对她,他的心中究竟是至她于何地?!   他脸色依然淡淡的,似乎等着她发火。   席容看他无动于衷,好像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心底顿生了闷气,恨恨咬牙道:“那是你自已的破事,你爱如何便如何,我才不要管!”果真当她好欺吗?想要抽回手,无奈他的手劲太大了,怎么都抽不回来。“放、开、我!”   只是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你在生气。”肯定的口吻。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想要忽略心底的刺痛,却难以平息眼底的翻涌,“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也罢,你和我之间本来就是错误的一夜交集,幸而上天有眼没有让无辜的孩子卷进这一场错误里。从此后,你阳光道,我独木桥,各不相干!”   闻言,他唇边反而露了淡淡的弧度痕迹,“好重的怨气。你从来就知道兰儿的用意,对不对?难道从未想过去阻止吗?”   席容冷冷一笑,“那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去阻止?如今也不过让你得偿所愿,春风得意罢了!”   他静默地看着她,许久,才幽然问道:“不管从一开始是否错误,不论孩子存在与否,你对我可曾用过心?若是有,今日的你也不会一味避闪,若是没有,那么你也不会如此生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席容瞪着他。   “我想,这该是我问你的才是。。。。。。”他的声音里隐约有一点叹息,然后放开了她的手,“我也想要得到那份答案。”   他到底想要什么?或者应该问的是,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一天的沉闷,她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是每每看着那扇门,脚步却是那么得犹豫不决,她是不该犹豫的。什么时候她的心竟然如此得眷恋了。即便是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没了牵扯不是吗?还只是不甘心?不,都不是,只是她的心,从什么开始起的,不是因为孩子,只是因为他,哪怕知道他骗了她。。。。。。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五章 席容含恨闹洞房   今夜,整个月影山庄红绸高结,喜气一片。可是她的心却犹如沉瀣一般不堪,她可以走得决然,也可以冲进去搅了这场婚礼。   思及此,不禁顿了顿,她为何相信自已能够搅得了这场婚礼?若是他铁了心另娶,她去也无疑是自取其辱罢了,因为若是她想要毁掉今夜的婚礼,唯一的筹码便是他的在乎。郎心似铁,若是他的心底没有那份在乎,那便搅得了一时,却搅不了一世,他们终究有成就好事的时候。。。。。。   想象中那个时候,他又会是怎样的模样?无端地,心底生疼,那么陌生的疼痛,越是去忽略,更加深刻清晰,越是去抵触,越是煎熬不休。。。。。。   蓦地,她察觉到身后来人了,回头,只是不是她此刻心底所想到的人。   “容。。。。。。嫂子。。。。。。”安中杰面色有些勉强,虽然已经努力地遮掩了,但是眼底旧痕难掩。   席容只觉得几天不见,他的面容憔悴了不少想来是为了失去的孩子,想想如今这山庄内红绸遍布,想来他的心情也不会太过。“希娅她怎么样了?”   “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今天早早地睡下了。瀣他道。   “嗯,让她好好休息吧!这些天她一定也是心力憔悴了。”席容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整个山庄烛火通明一片,唯独这里阴郁不见光明。   席容摇摇头,喃喃道:“外面真的很热闹,明媚暗伤,总是不合时宜。洞房小登料,他一定很得意吧?”   “。。。。。。”安中杰顿了顿,微微皱眉,随即有些恍然,看着她的眸光变得沉淀的。“出去找大哥吧,他一定在等你。”   席容看向他,“等我?”不禁淡淡一嘲,“等我做什么,要扮可怜去哀求他吗?”   “我知道你不会,可是以你的脾性,你终究还是没有离开,不是吗?”他道,“去找大哥吧,会有你想要的答案的。”只要她在这里,只要她在他的视线里,那就够了。   席容心底矛盾拉锯,分明能够回头退开,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有种疯狂的执念,跳下眼前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是呀,为何觉得是深渊,是沟壑。还是他一手为她挖下的,终于等到了她的心甘情愿萌生的时候。。。。。。   他,终究还是赢了,对不对?   这时,隐约听得前方传来媒婆的喊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名义便成,送入洞房,名副其实。思及此,她心底那一份莫名的怨怼之气不断地膨胀,充盈了胸口,几欲窒息。   眸光飘掠过安中杰的脸,他的眸中氤氲着淡淡的眷恋,或许有矛盾,但是那一份聚在最前沿的坚毅不禁让她有些心酸。心底急躁驱使,她的视线也只是与他短暂的交集,便转身往大堂跑去了。   脚下生风,跑得飞快,媒婆的声音越发地清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不要!”她心底喊着,无奈慢了一步,到了大厅,但见宾客闹盈盈的,却已经不见了新郎新娘的踪迹。。。。。。   在众人探寻不解的眸光下,耳边还有他们窃窃私语,席容也顾不得失礼,或者沦为他人的笑柄,抓了一个小厮问了洞房的所在,不禁顿了顿。   洞房竟设置的如此偏僻,她当时也没多想,便跑了过去。外面守着的丫鬟看到她都份份行礼,脸上都有疑窦生,只是她跑得太快,下一瞬已经到了洞房门口。   咬唇,猛的一把推开了大门,跨步进了去。洞房一片喜彤彤的颜色,此刻看在眼中太过刺目了。眸光逡巡,看到了依然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她头上的红绸未揭,就那样端庄娴雅的坐在那里,一双素白的手绞着,想来是喜悦又紧张。   只是席容无暇再多关注新娘子,有些讷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是不是走错洞房了?“管家,你在这里做什么。。。。。。”看他也是满脸的忐忑,平时没怎么注意,只觉得他深沉稳重,此刻竟然那么不知所措。再看一眼,竟不觉得他的年纪有印象中的那么老。这洞房之中,早已屏退了丫鬟,他能在这里,又一身超乎寻常隆重的大红衣衫,自然不是留下来帮忙的。。。。。。   , Y? T“我。。。。。。”管家也是讷讷,一头的汗水。   这时,坐在床榻上的兰儿一下子揭了盖头,眸光有些茫然地看了管家一眼,随即一脸的犹如死灰败坏,“你,你为何还在这里?!”   席容蓦地想起了什么,心底蓦地释然,却不想那么多天的苦闷徘徊竟然只是作茧自缚。只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的安排?还有这样的安排,是否对兰儿而言太过残酷?看她的样子,似乎事先根本不知道新郎换了人。。。。。。   管家还是忐忑着,少了平常的干练,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大少爷他。。。”   “是他安排的。。。。。。”兰儿的脸色更加灰败,回头想想,想到他答应自已纳她时候的冷漠,傲然如他,又怎么会委屈了自已,竟然是这样的安排!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即便她身份低贱,他怎么可以如此待她?!   只是不甘心又如何?想到了他的冷酷无情,她只觉得满腔的期待一下子烟消云散,气馁地坐在了床沿上,眸光茫然。。。。。。   席容也有些迷茫,后退了几步退出了房门,有些呆滞地看着这满园的喜气,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觉得更加混沌不明。。。。。。   心底的疑惑一波一波的,让她恍若置身迷雾之中,脚步不由自主地到了书房,看到里面烛光氤氲。   相对于外面的红绸高结,这里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安谧之中甚至有一种萧肃,反而显得强弩之末的喧嚷如此尘俗,尘俗之外的喜气蔓延不到这里。他的地方一如他的人一般,有时候温柔有时候残酷,有时候似乎一看就透,绝大多数的时候却又如此深沉,于是恍然的时候只是觉得那一瞬的剔透不够错觉罢了。   只是,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都已经成功地绊住了她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书房的门扉,淡淡的酒香迎面扑来,不禁让她顿了顿。   碎玉桌上,佳肴丝毫不逊色外面的宴席,酒香清酵扑鼻,就连不嗜酒的她也想一尝那份甘冽。而她要找的男人则伫立在窗前,他的背影浑厚,却不懂为何会让人觉得透着一种落寞,或许只是因为衬着窗外那一份喜闹得缘故吧!   她不禁迈步上前几步,站在他旁边,看他的视线悠远,看着外面的喧嚷,然而心思似乎却又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心底有情绪涌动,席容低低道:“若是你愿意,那便是属于你的热闹。他在远望什么?既然落寞,又何必亲手推开那个女子。。。。。。”   他摇摇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一手揽过她的肩,可以察觉她身子僵停之后的抗拒,只是被他可以忽略了,力道不容她的抗拒,“有些热闹,不是我愿意便会属于我,因为格格不入。静静地看着这盛世烟花,或许才会更加明白自已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那么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心底当真的迷惑,当初他说他想要铸成帝王大业以来成就天下,为何如今看到他眼底的清冷却又似乎无欲无求。。。。。。   “烟花再美,转瞬即逝,盛世繁华过去,更多的是寂寞的。”他道。   “烟花即使转瞬即逝,至少有刹那的炫目绽放,就像是人生,不论富贵贫穷,最终还是殊途同归的化作一抹净土,所以,曾经拥有过也就够了。”她不懂 ,“只是不论如何,你可知道,你太残酷了。她想嫁的人,是你,你这一推手,便是误了她一辈子。”心底有戚戚然,女子何其不幸,看到了自已,看到佟希娅,如今再加上一个兰儿。   “她说我救了她,这辈子甘愿做牛做马报答救命恩人。我问她,若是当日救她的时候我只是个垂垂老朽的男人,若是我没有今日的财富地位,她是否一如当初的坚定,她给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既然她有心如此,我也只是成全了她,只是我从不自认为自已是她的救命恩人。”   席容闻言,一声叹息,他说得似乎尽得道理,可现实终究还是残酷,若是当时兰儿知道他的心中竟然是如此的打算,是否还会违心地给他肯定的答案。   只是如今,心底有释然,却还是有着深深的芥蒂,许是这个男人真的太过无情,而她的心却沉沦的那么快。。。。。。   眸光扫过一桌的佳肴,还有两双筷子,两个酒杯,是为了等她而来吗?他便如此笃定她会来找他吗?这时,他已经回转了身体,步到了碎玉桌前,“今夜也算是良辰吉时,即便只是为了增长酒量也好,娘子不妨坐下一起酣醉一场,可好?”   闻言,席容不禁涩然一笑,一场大醉,一辈子的生活面目全非,如今这佳肴酒酿依然是这么的诱惑,只是不想再醉了。   她伸手拾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前横着缓缓倾倒,“新人已拜天地,这一杯酒便敬给天地,愿天地可怜见,祝他们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但愿今天天地是清醒的,不像当初她大婚时候那般混沌不明。只是如今连自已都不懂,这里面是哀怨居多还是无奈居多?   一瞬的静默。   许久,还是他打破了这份沉默,“谢谢你没走。”他说。   席容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眸光远远地落在了那一喜闹之处,旁人看来确实欢喜非常,也只有其中人才知道个中苦涩辛酸。“如果我真的走了呢?”那么他是放任,还是挽留。至少,他放任着她误会而不做解释。。。。。。   “不论你选择什么,都是一条出路。”他淡淡道。   出路?席容不禁皱眉,眸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在了他的脸上,“当初你不愿意放我离开,如今,你却让我自行选择?”   他默然不语。   席容不禁一笑,有些嘲讽,当初他不愿意让她离开,她却一心一意地想离开,如今可以一走了之,他不会阻拦她,,可是她的脚步却流连不去。终究还是困在了这个地方。   就这样地看着他,心底莫名有些酸楚,不懂那种涌动的怜惜之情何来,毕竟他真的不需要她的同情,只是忽然觉得他那一句谢谢很卑微。。。。。。因为他真的没有必要,不是吗?   晃神之后,席容摇摇头,甩去那些乱糟槽的想法,“据说希娅休养在床的时候不断地喊着有人杀死了她的孩子,我也觉得事出有因。。。。。。”想要绕开话题,只是这个话题依然沉重。   “她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受了丧子的沉痛打击,精神难免有些崩溃,疏于职守的丫鬟我都已经处置了,她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道,似乎不是很想提这件事情。   席容心想着他该还是为孩子的事情介怀在心,便没有再多语。   这时,他拉她入怀,看着窗外烟花依然烂漫。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六章 愉悦   席容听着他的心跳,稳健之中依稀有些波动,眸光往上,靠得近了,仰首看到他深遽眼底的那一抹似乎的忧伤,投向远方。。。。。。   或许,这个男人真的需要她更有的精力去了解,去接受,去真正地爱上他。。。。。。   这一刻,她又嗅到了那种宁和,来的突然,去的也仓促,时常过后她总是会怀疑真实性,只是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觉得心境无比踏实满足,只是那份踏实如履薄冰。。。。。。   自从那次遇到公主,席容心底总是有一份不安,不是恐惧,只是因为安中磊的选择,这几天来,这件事情总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自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到了玉露,想到了她的两个哥哥,八皇子她在醉红楼是见过一次的,虽然没有见过五皇子,但是顺着玉露的说法,心底的印象不算太差。   反而几次见那个二皇子,心底的厌恶挥之不去。安中磊选择帮他,究竟是对是错?匆忙如他,定然不会看不清对方是如何的人,怎么会如此糊涂选择帮他呢?蓦地又想玉露曾经说过,她的两个哥哥和安中磊是至交好友,难不成。。。。。。   心底的揣测纷纷,一时之间难以鉴定他的心意。若是他的心偏向二皇子,那么与五八皇子相交只怕用意不纯。但若是他的选择是五八皇子。。。。。。   思来想去,越是混沌,只是清楚的是,五八皇子和安中磊相交在明,二皇子屡屡找来,若说第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更像是觑准了时机,算不算是在暗处?   如此一来,只怕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席容有些抗拒,许是对那金露公主的芥蒂,更是对二皇子的厌恶。   心底压着事情,心情也难以愉悦起来,先是例行地去看了看那个婆婆,那个雪芬许是被叮嘱过,显然不似上次那般傲然凌人,很快地便放了行,只是一直跟在身后。   依然是丝竹悦耳,莺喉婉转,随着片片飘飞的桃花瓣,这里的安谧而美好,宛若人间仙境。   席容远远地看着绝代风华的婆婆自弹自唱,眸光迷离,痴痴的她,已经活在了只属于她的世界里。这到底算是一种幸,还是不幸?   一曲罢了,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已,提群小跑了过来,丝毫没有半点娴淑端庄,更像是个孩子,一路拉着她在古琴面前坐下。   席容愣了愣,想上次她誓死不让人碰琴,如何这一刻竟如此主动?“我。。。。。。我不会弹。。。。。。”曾经父亲也请了老师教她,只是是她太不受教,记忆很是遥远。。。。。。   只是她默然不语,眸光却十分坚决,似乎一定要她弹这曲子。   席容看着这把有些风霜的古琴,心底泛起了淡淡的冲动,双手按在琴弦上,记忆真的很是久违。以前是不喜欢,如今反倒真的想碰碰这琴。。。。。。   是啊,她知道,这一刻,她是想家了。循着记忆,轻拢慢捻抹复挑,有些喑哑铮铮的声音从她手下流出,不禁顿了顿,同一把琴在她手中竟然难以入耳,心下不禁更加佩服这个婆婆。   只是轻弹了几下,刚想收手,却不想一根琴弦戛然而断,一抹殷红在她指尖氤氲而出。。。。   有些怔怔然地看着一滴血珠渗出,滴落在琴上,蓦地隐约觉得身后有风而来,下意识地回头,只觉得手已经被拾起,手背上传来熟悉的温度。   席容可以看到他眼底的担忧,看起来真的很是夸张,乃至惊骇,不禁顿了顿,如此夸张她却感觉不到分毫的虚假夸大,不禁摇摇头,莫非他真的关心自已至此?“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弄断了琴弦。。。。。”。眸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个婆婆,但见她眸光楚楚地看着那断琴弦,心底不禁有些内疚,“对不起,我把这琴弄坏了。。。。。。”   那婆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抱起来古琴,犹如孩子一般护在怀中,眸光好似再说,我好心借你玩,却没想到你这样不爱惜它!   席容不禁苦笑了一下,看她抱着古琴转身就跑,雪苍急忙追去。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这才回头,看到自已的指尖,已经包扎上了一块白色帕子。   如今对他,心底还是难以顺其自然,总是觉得有一道芥蒂存在,如今再有他凌乱关心的眸光,更觉得有些无措,于是有些勉强的从他的手中挣脱。   另外一手握着缠着帕子的手指,眸光刻意飘向远处,以来避开他的眸光。   他的眸光掠过她的手指,看她明显闪避的态度,眼底有些无奈,想说些什么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低低道 “怎么那么不小心。。。。。。”   席容低低嗯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看他刚才行色匆匆的,不禁心底有些疑惑,忍不住又看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摇摇头,“没事。”眼底有一抹释然。“你先回房去吧!我去看看她。”   闻言,席容点点头,“嗯,希望她别太生我气才好。”那毕竟是他的母亲,若非不得已,她想他不会是太无情的人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先不用,她的脾气现在阴睛不定的很,我去看看,安抚一下。。。。。。”他看着她道,最后似乎顿了顿,然后道,“明早再一起去请安,以后我们晨昏定省地去看她好了。”   席容闻言,心底有些宽慰,不禁笑了笑:“嗯。 ”只是,他的脸上有些沉郁,他的心底可有勉强?   他似乎懂得她的疑惑,只是低低道:“有些事情太遥远了,遥远得有些陌生,有些事情一旦疏远了,想回去总是望而却步。”   席容摇摇头,“血浓于水,如今的她只是有些错乱罢了,我想,即使她认不出你来,心底最深处那一处温柔也是为你留着的。”这一点她坚信!不然她也不会在莲灯里寄放了愿望。。。。。   他微微一笑,笑容有些飘渺。   “慢慢来吧,有些事情,急不得的。”她道。   “我知道。”他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她的。”   “嗯。”   许是他也意识到彼此的关系有些僵凝,闷在山庄内反而难以顺其自然地相处,所以主动带她出来走走。   自然,他不会放任她一个人溜进慧妍雅集,只是席容没想到,他竟然会带她来醉红楼,而且还是这刻意的房间,幽僻安谧,外人无法窥得一二。   再看宴上的人,玉露和八皇子是她知道的,那么另外一个面生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久闻其名,如今得见,心底不禁有些感慨,这个男人一身素锦黑衣,身材健硕,面容俊冷,,尤其是那一双犹如黑曜石一般的黑眸,光其是那种乍见时候的惊触感,如此熟悉。   没想到五皇子是这样一个男人,深沉内敛,她明白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他和安中磊真的好像,那份震慑的气势,甚至眉宇之间。。。。。。   思及此,席容不禁摇摇头,他和他像吗?或许只是那份感觉太相似了,他才会觉得两人如此相似,不,或许若此刻她是安中杰的妻子,若是她和他没有如今百结愁肠的纠结,她会这样觉得,两个人毕竟是不一样的,有交集,却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这时,玉露看到她,脸上有着莫大的欣喜,几乎. , 下意识地站起来,然后小跑上前几步,“我知道哥哥晚上宴客,没想到你也会来!”   席容对她淡淡一笑,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已竟会来这里。。。。。。   眸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安中磊,莫非这就是他的诚意?他的心门已经开启,等着她主动迈步进去?心底是有喜悦的,也有迷茫,更多的是本性所致,想要拨开云雾,一窥究竟。。。。。。   显然,那五皇子在看到她也有些意外,眸光转而飘向安中磊,似乎有些质疑,只是很快又了然了。那样犀冷的人,也只是一瞬的外漏,情绪被他隐藏的很好,只是沉淀之后,似乎有些不敢芶同。   席容直觉得他不甚喜欢自已,一时间,有些僵持,那八皇子眉目俊朗,此刻微皱的眉心也有几分疑虑,只是沉默,似乎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   这时,安中磊握起她的手,牵着她,迈步入席。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七章 宠溺   席容看着他握着自已的大手,猜到这五八皇子对她的芥蒂定然来源于她曾经会是安中杰的妻子,虽然没有事实,但是名声在外,一女侍二夫,总是天下之大不韪。   心底蓦地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因为似乎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坚定,让她知道,她是他的认定,即使世俗的眼光如此抗拒,他还是义无反颤。   许是因为这两个天家贵胄眼底的不喜,反而激发了席容的傲骨,她向来襟怀坦荡,即使天意有错,她也是无惧于天下。于是,她不亢不卑地行了一礼,入席。   “真是没想到今日你竟真的带了她来。”八皇子道, 虽然波澜不惊!但是不敢芶同之色溢于言表。   “她是我的妻子。”安中磊道,夫妻本为一体,一言以蔽之,所有的质疑没了立脚之地。   这时,五皇子淡淡道:“难得你如此坚持一件事情,是幸,也是不幸。”   “幸与不幸之间,我自权衡。”安中磊道。   席容听得不禁皱眉,这里面可有超乎了她所知的隐情存在?虽说人言可畏,但也与他没有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要知道,安中磊的声明在坊间本就不是很好,囚娘亲、杀丫鬟,如此误解他都不在乎,何以在意那茶余饭后的流言蜚语。。。。。。   这时,玉露有些不满道:“五哥八哥,容姐姐是我的朋友,今日也是我的客人,不许你们如此冷脸相待!”她也有些奇怪,五哥八哥都不是色眼待人的人,如今何以如此无礼?   八皇子只是淡淡一笑,摸摸玉露的头道:“我们没有。”十分宠溺,那样温柔的眸光,远远超乎了兄妹之情。   五皇子的眸光只是轻飘飘地掠过他们,便又重落在了对面,“你今日来得真好,今早父皇撤来急诏,说是边关再生乱事,让八弟即日起身带兵前往。”   安中磊不禁皱眉,转而面向八皇子道:“而你决定去?”虽说边关有乱事,需要预防邻国不测之举,但是如今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唯一的猜测便是有心之人的刻意调动,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想到斩断五皇子的左膀右臂,军权即使在手,遥遥千里之外也是远水教不了近火。   “皇命不可违。”八皇子道。   玉露闻言,不禁惊道:“八哥,你真的要去边关吗?现在父皇病情时好时坏,皇后又觊觎着你手上的兵权,只怕到时候会找麻烦,欲加之罪罢了你的兵权,只怕你。。。。。。”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席容看着玉露如此忧心的模样,心底不禁一声叹息。若说八皇子出征,那么首先会遇到危险的该是五皇子,因为皇后的本意该是让五皇子孤立无援,如今皇上安危难测,一旦有人推波助澜,皇帝驾崩,到时候设计五皇子罪名,他又没有依靠,定然下场惨淡。   想到当初玉露说这个五哥也是喜欢她的,而她的心意在这一刻,已经昭然若揭了。她的眸光不由地转向了那五皇子,但见他眸光瞥来,深沉黑眸,有一份残留的凝滞,更多的是深深的戒备,乃至威慑。因为不想被人看透,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反应吧!   席容顿了顿,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饶是他的态度不善,可是二五皇子之间,她还是下意识地倾向了这个五皇子,因为他是有情之人。   这时,八皇子还在安抚着玉露,“不要担心,即便是他们有所图谋,但是兵权仍在我们手上,他们定然不敢太明目张胆!而且胜负未明之前,我们还是占据优势的,只要我和五哥有照应,并不怕他们分毫。”   “我不管!”玉露坚持道,“我也和你一起出军!”   “胡闹!”八皇子心底也明白,她刚才说的话也并无道理,自然也不愿意她跟着自已去冒险,   “行军流离颠沛,一旦发生变故,我怕不能顾及到你。你好好留在五哥身边,他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要!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打仗!”玉露很是坚持。   五皇子的脸色沉淀,眸光也有些悔涩不明,“八弟,你带着她出去吧!”声音里也有无奈的叹息。   八皇子点点头,拉起玉露的手,“走吧,我们出去走走。”一如以前,每一次的分离,她总是需要他的安抚,只是这一次,事态严重,让他心底也有些沉压压的。   玉露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离去,很快地,这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席容看着五皇子的眸光又瞥来,似乎还是忌惮她的存在,可是看到某人脸色的淡然,也只有淡淡的叹息,“八弟带兵出去这段期间,就要靠你照顾了。”而他,只怕要忙于应付那一对母子。   “我知道。”安中磊淡淡道。   闻言,席容心底一顿,行军打仗,安中磊又在其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身份?他有偌大的家产,堪称首富,若想行军困难,可以斩断粮草、医药之类让人心涣散,莫非。。。。。。   眸光不由地飘向了安中磊,他的心底又是如何想的?五皇子这一押,只怕输赢难料。   离开了醉红楼,一路并肩而行,心底各有心思,直到回了月影山庄,迎面而来踉跄的人打断了席容的心思,“你还在这里?”那老头,竟然又出现了,看他一副似醒未醒的模样,不禁一声叹息。   “是呀!这里又好吃好喝,我为什么要走呢?”老头子笑嘻嘻道。   席容摇摇头,“只是多日未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   老头子摇摇手,“我只是在酒窖里睡着了,醒来就是这个时候了,今天的太阳太真烈。”   “。。。。。。”席容无语,今日暖风徐徐,阳光和照,只是对于他这个又重见天日的人确实也是难以适应吧。随意的地方,一觉能够睡好几天,难道真的不怕再也醒不过来吗?想说些什么,终究也只有无奈的叹息。   是夜。   佟希娅还留在小苑里疗养身子,安中杰陪着她,难得安中磊让人带了婆婆一起用餐,席容看着他们母子的关系似乎和缓了许多。实走出第一步,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这个婆婆虽然现在的脾性难以伺候,但是小孩子的心性,摸准了,便很容易相处。   但见她拎起桌上的酒,清醇的酒液斟倒进了酒杯,酒香瞬间盈满了整个房间,席容顿了顿,这香气,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宫廷大内的御品,她家中也是富庶,朝中也有不少往来,所以有幸得尝这珍酒。   含香露也是似酒非酒,不同于凝露,不容易醉,却是女子保养容颜的珍品,据说是当年宫中皇上宠妃发明的,方子流传到民间,虽然已经失了真,但成品也一时畅销,为闺阁女子所喜爱。   看着醇香的酒杯到了自已眼前,席容看着她期待的脸,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安中磊,这才发现他的异样,也只是一瞬,看他站了起来挡下了酒杯。   “娘,她不会喝酒。”他道。   席容笑笑,“这酒我知道,不会醉人的。只是,这酒是何人所酿?”与她当初所品尝的酒香别无二致,更与民间所售截然不同。   那婆婆一笑,笑容娇憨纯真,“花,好多花,香香的,很好吃。。。。。。”   “。。。。。。”席容顿了顿,莫非这酒是她所酿?   安中磊解释道:“这酒确实是她酿造的,她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对某些东西还是记忆深刻,年轻时候便爱钻研这些,后来虽然不记得太多了,但是惟独这门心思从来就没有断过。”   “原来如此。”席容点点头,想着自家都可以尝到宫中御品,想来她或许也能够得到宫中真方。记忆有些久违,只是刚想接过这酒杯,却被他抢先一步了。   安中磊轻啜了一口杯中酒,随即一饮而尽,“不错,该是这酒没错了。”   席容顿了顿,刚才有些惊疑,却没想到他只是试酒而已,因为婆婆已经痴呆,若是记错了方子也是有可能的,想到他的用心,心底渐断蔓延开一种温暖来。   再一杯,她喝得欢欣,有一种幸福蔓延,或许,她需要的温暖就是这么简单。正吃着晚饭,却又多出了一人寻香而来,那老头的介入,让人三餐饭用得不甚平静。   “真香真香。。。。。。”老头子馋涎地看着桌上的酒壶,“究竟是什么香,竟比那百花凝露还要香。。。。。。”   这时,婆婆孩子气地将酒壶掠走护在了怀中,慎戒地看着他,“不给你喝!”   “就一杯,给我一杯就好了!”老头子说着,似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婆婆就是不给,抱着酒杯转身就跑,站立一旁的秋红赶忙跟上。   老头子哎哎几声,“不要跑啊!”跟着也跑了出去了。   席容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这也是个老孩子。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杯酒下腹让她一夜难以安枕,甚至连他也。。。。。。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八章 步步沉沦   用过了晚餐,席容本想要出去走走,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心跳跳得有些快,脑子也有点混沌了起来。   揉揉太阳穴,许是今日出去走了一困,有些累到了,便被丫环伺候着洗漱上了床去。   上了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便又叫来了秋红,“大少爷哪儿去了?”晚饭的时候都还在,一个转身他便不见了踪迹。   “大少爷哪儿都没去,他就在门口!”秋红有些不解,“夫人难道你又和大少爷吵嘴了?怎么我看大少爷一个人在外面来回踱步,而且脸色不怎么好。。。。。。”   席容摇摇头:“没有。”难不成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又起身下床披了衣服,推门出去,看到门外月光拉着长长的影子,显得寂寥,又有些浮躁。   不由地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八皇子出征的事情有所变故?”   安中磊转身,因为背对着月光,脸上有些投影,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是一双眼睛更显得幽遽,仿似黑耀石一般熠熠,更像是黑不见底的漩涡,几乎要将人吸了进去。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 ,  “那你为什么。。。。。。”话语消失在唇瓣间,因为他灼烫得眸光,让她觉得自已的身子有些轻颤。   “冷吗?”他问。   席容摇摇头,移开了视线,她不冷,只是觉得心跳有些快,体内四肢有些发烫,乃至涌上了脸颊,熏陶了容颜。   他一手拥过她的腰身,让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一手抓住她的下巴,托回她的视线,四目相对。爱极了她脸颊边得那抹熏红,闪烁不定的眸光映衬着月光,泛起羞涩的无辜。。。。。。   轻轻落下一吻,浅尝即止。   席容身子僵了僵,却没有避开,她想她的脸色是更加熏红了,眸光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心底并不抗拒他的亲近。   这一刻,她的眸光有些离不开他,这个男人,曾经她惧怕避之不及的男人,在一夜之间成了她的丈夫。如今更是攻陷了她的心门。让她如此难以自拔。   回忆回去,想着他每一次的靠近,从第一次开始 他便是强硬地要与她同床共枕,逐渐的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胸膛,乃至每个清晨醒来,都依靠着他的肩膀。。。。。。   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对她是软硬兼施,身体是习惯了他的碰触,再来便是她的心,他的温柔,他为她承受的伤,他容忍着让她在他面前为逝去的爱情痛哭,他想要的是她能够在他面前宣泄一切情绪,却也是不愿意她去曾经那个男人面前伤悲。   这样一个霸道的男人,该是让女人去信赖去疯狂的,她失去的,她得到的,连自已都分清哪个多一些。。。。。。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底鼓噪着,他炙热的眸光激起了她心底最深沉的渴望。   他托住她下巴的手转而双手环着她的身子,脸颊惜蹭着她的鬓发,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他炽烈的眸光蒙上了淡淡的迷茫,从而掩去了那一份压的疯狂。   就在席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得他在耳边低低喃喃道:“你是我的妻子,对不对。。。。。。”好似催眠一般的声音,“对,你是我的妻子。。。。。。”低沉的声音带了浓浓的盅惑,诱导着她不计一切地与他沉沦。   她,是他的妻子吗?又或许,她更想问的是:他,真的是她今生命中注定的良人吗?何为夫妻,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和她之间,可真的有那样的缘份?   迷茫,却十分向往,她,真的是被盅惑了。若是老天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错误,随即再给她一个彻底的完美,这样与她,便没有不公平了。   席容只觉得他的吻不断地在她身上放肆游移,带起一簇簇扑不灭的火焰,不断地喘息,眸光毫无焦距地看着床顶,脑中一片空白。   当他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的烈焰焚烧。席容下意识地一僵,心底有些慌,慌得有些想逃,只是早已来不及脱身了。   当身心合二为一,席容下意识地双手拥上他的脊背,当强烈的感官传来,她脑中却划过安中杰的脸,再次承欢,身子还是类似上次的疼痛,她的心也随之一抽,“啊——”长长的指甲恨恨地刮过他的脊背,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留下,她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哭了,她知道并非因为那份痛,更是心底的抽搐,若说以前她不断地表明立场去放弃,那都是迫不得已,只是这一刻有些事情,她是真的要放下了。   安中杰,这个名字,只能永永远远地埋藏在心底,再也不去触及分毫。若说第一次是混沌不明的失身,而这一次,她的心是坦然接受的,甚至有些不可自抑。这真的有些不像是自已的作风,可是她知道,今夜欢愉,她委身于他,神智清朗。   她,再也没有了想念安中杰的资格,真的过去的,一切的开怀的、温暖的、幸福的记忆统统再见了。。。。。。   安中磊隐忍着不动,一边吻去她的泪水,低低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还很疼?”   隔着一层泪水雾帘,她似乎看到了那一瞬间他的无措,摇摇头,只是眼泪却流的很凶,怎么都控制不住。。。。。。   “别哭。。。。。。”他低低道,有些手忙脚乱,此刻正置身于生死疯狂飨宴之中,隐忍也到了极限,或许,他还是懂得了,她不哭,不止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有那个他。。。。。。   便开始了入侵,有些毛躁失控。   他带来的狂风暴雨让她再也无暇他顾,双手改而捉紧了被褥,承受着一**惊涛骇浪的攻击。   “不。。。。。。呜。。。。。。”她有些狂乱地摇头。   他不容许她的抗拒,一如既往的霸道,双手去握住她的手,让她改而与他双手交握,感受着她手上因为他的狂肆而难以自已的劲道。。。。。。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只是他的妻子。   昏昏沉淀地醒来,转了转身子,一手触及温热的肌肤,掌心下似乎还有心脏的跳动,只是此刻的感觉全被一身的酸痛吸引,不禁皱眉,记忆回来昨夜的点点滴滴此刻回笼,竟然有些不敢睁开眼睛。   逃避,就闭着眼睛吧。只觉得枕下的臂膀,一手若有似无地轻抚着她后背的青丝,有些惬意,有些闲适,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有些好奇,席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仰首,才发现他也是闭着眼睛的,不禁心头一松。眸光有些飘忽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第一次有一种淡然的感觉,许是因为心底的归属感吧。   顿了顿,席容下意识地双手反拥上他的腰身,惊觉的时候,眼底也有一种豁然开朗,许是这一刻,她真的释然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婿,她的良人。他是她的男人。   察觉到她的回应,他只觉得心底的压抑骤然炸开,胸膛的起伏随着那份灼烫的呼吸律动,下一刻,他已经猛的打横抱起了她。   席容只觉得那一刻,身子轻盈被掠起,心底一惊,刹那情乱,只觉得一颗心几乎从胸口跳脱而出,再对上他毫不遮掩的欲望,而她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了。。。。。。   “可以吗?”他问,呼吸粗重 声音喑哑。   她默然,只是双手环上了他的双肩,眸光羞涩,心底的情愫陌生而神奇,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只觉得他抱着她,脚步凌厉生风。下一刻,已经进了房,她看到秋红先是不明所以,然后恍然,一张脸羞得通红,手忙脚乱的腿了出去。   她更回窘困,自我挣扎的矛盾之中,房门已经被关上了,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安安稳稳地放置在了床榻之上。   。。。。。。   如此亲密地抵着他的身躯,身尖呼吸全都是他的气息,席容只觉得脑子更加混沌不明,下意识觉得身体的躁动想要某种温柔来抚平。   她看着他,眸光有些迷茫,她竟然想他至此了吗?回忆很快地又回到了洞房花烛那一夜,一夜的迷醉,如今想来,这样的浓烈的气息也独属于他。   他的吻落了下来,纠缠不休,那份贪恋,好似隐忍了千万年一般,如今释放出来,是这样的狂放不羁。   席容承受着他的热情,总是不想太过被动,于是尝试着回吻他,更换来他的炽热。   当衣衫滑下,件件被抛掷出床帏,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便已经是坦握的相对了。   一室的春光,狂野的气息充斥。   失身弃妃 第一百零九章 春光外泄   蓦地觉得有个视线紧盯着自己,席容这才发现安中磊已经醒了,那毫无掩饰的眸光让她窘迫不已,因为刚才半起了身子,锦被松垮着,春光外泄。   赶紧拉了被子覆盖住身子,,只是他比较直接,顺手将她的身子捞到身边,肌肤相触,让人心颤。   “别。。。。。。”她低喃。   “还疼?”他低问。   席容才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因为疼是一夜放纵后的全身酸疼。   他笑,第一次,席容看他笑得如此如沐春风,淡尽了素日里的冷酷。只是,他此刻的笑只是因为她吗?   这时,看他凑过脸来,席容下意识地躲开,有些讷讷道,“天亮了。。。。。。”   他脸上的笑容益发洋溢起来:“我知道。”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只是想亲亲你。”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起床了。。。。。。”她推搡道,以前即使两人同床共枕,他夜里不是回来得晚,就是清晨离去的时间或早,也从未同时醒来还如此亲昵。不是抗拒,或许更多的是不适应吧!“今天你的事情定然不会太少的。。。。。”。   “嗯。”他低低应道,有些不由衷。   看他只是双手膝盖乘着身体,然后又慵懒地躺回了床上,她不禁顿了顿,“你是不上心还是胸有成竹?”成才王侯败者寇,他选的皇储之废立,那么赌上的便是身家性命。一旦赌错了,哦不,她怎么忘了,如今的他,正在中立位置,莫非是想暂且隔山观虎斗,然后再权衡利弊吗?   “放心吧,在这个时候,尤其不需要我出面。”他道。   席容明白,如今皇帝尚在,自身又是多病之身,禁忌定然很多,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太显露风头,否则只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欲要处之而后快。   只是他无意下床,她却想要起床了,这个时辰该是午时将至了,想到昨夜秋红的手足无措,她可不想再睡到天昏地暗的,到时候更是尴尬。   只是此刻的她置身于床榻内侧,他整个身躯横亘的,地上昨夜抛掷的 . . 衣衫凌乱散落,她若是下床。。。。。。   目光不由自主地回到安中磊的脸上,但见他神色淡淡的,只是眸光却透着一种好整以暇的味道。这个男人关键时刻还是有些恶质。只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要卷了被子下床去。   只是没想到他将被子攥的那么紧,甚至觉得他就是刻意的,让她一个措手不及,滚过他身体的时候,被子不仅没捞到,原有的那一方被子也没被保住,整个人光溜溜地滚下了床榻。   席容心底有些气恼,仰首看他正靠着床栏俯眼那,眸光似乎在欣赏着若好的风景,惬意享受着她的尴尬境地。“你。。。。。。”   “娘子想要故技重施吗?”安中磊淡淡道,想当初洞房醒来,她也是如此这般席卷了被子去,留他赤裸在床上。   席容懊恼,赶紧抓了身边的衣服,掩着身子,起身躲进了附近的屏风。只听得外面床上男人放肆的笑声,心底真的信了,这个男人坏起来真的让人咬牙!   看看手中的衣服,因为抓的太仓促,席容这才发现没抓到贴身的小衣,只是不用焦急寻找了,因为有人已经将它递到了眼前。   不客气地一把收回了衣服,席容回头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幸而已经套上了亵裤,这才不让她太过尴尬。   安中磊自然知道该是适可而止的,不能破坏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和谐。   看他转身,席容本无意去窥看他的身体,只是视线很难不被他背上的血痕吸引,那是她的杰作,想起昨夜自己的不由自主,不禁窘困且歉然。。。。。。   一定很疼吧。。。。。。   “怎么了?”看她有些呆滞,他出声问道。   “你的背。。。。。。”席容难以出口便道:“我去拿药给你擦擦。。。。。。”   隔日,席容有些诧异地看到玉露来到了月影山庄,问了才知道,是五皇子将她送到这里暂居的   玉露看到席容,便是不停地哭,眼底满是愤愤之色。   席容安抚着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露道,“八哥走了,他扔下我走了!”   “他会回来的,你别担心!”席容道。   玉露摇摇头:“五哥不让我跟着八哥一起出去,所以我就偷偷地跟着军队出去了,我好担心八哥,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说着,眼泪又不断地落下。   “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没那么严重的事情。若是我是你八哥,也会送你回来的行军打仗,时常三餐不继,且餐风宿露,你吃不消的。”席容安慰道:“放开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不是的。。。。。。”玉露硬咽道:“五哥打我了,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席容顿了顿,怎么又扯到了五皇子?想来是教训她不听话四处跑让人担心吧!“我看他们对你都爱惜来不及,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不要生气,先喝了这杯水,喘口气。。。。。。”   玉露推开茶杯,“不,我不想喝,我。。。。。。我。。。。。。”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席容不禁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玉露红着脸:“从小到大,五哥都是护着我和八哥,小时候甚至为了保护我们而被二皇子放了冷箭,几度性命垂危,幸亏菩萨保佑,捡回了一条命。”   席容擦去她脸上的泪,听着她哽咽地讲述着。   “我知道五哥对我好,可是我喜欢的人是八哥。。。。。。”玉露道:“我不想和八哥分开,所以八哥军队出发的时候,我就混了进去,我知道八哥是爱我的,我们对月盟誓,结为夫妻,而且还。。。。。。还。。。。。。”说着脸更红了。   席容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一时讷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露继而道:“我以为这样一来,他就不会丢下我了,只是没想到,她还是乘着我睡着的时候将我送回来了。。。。。。”说到此,便又是一阵啜泣。   “那么,你五哥可知道你们。。。。。。”席容试探性地问道。   玉露摇摇头:“不知道。。。。。。我想她是气不过我如此执拗,不顾危险才打我的,可是一方面我好气,另一方面,我也害怕和五哥在一起!所以我。。。。。。容姐姐,你收留我几天可好?”   席容点点头:“既然五皇子答应让你来这里,想必也是默许了你在这里住些时日,放心吧,我会帮你打理一切的。”   “谢谢你!”玉露道。   。。。。。。   朝廷诡谲,刹那间便可以风云变色。   消息传来,皇帝病重,宫中戒严,帝都大进出口封禁,没有朝中四位大臣联合手谕,便不许带兵进城,更不许随意调动帝都内的人马。   不消半日,身体已然好转的皇帝忽然因为急症而驾崩,更有疑五皇子探视的当晚犯下大逆之罪,杀君弑父嫌疑重重。   皇后和二皇子联合朝臣讨伐,关键时刻,拿出一份遗诏,奉天承运,传位二皇子。   朝中众多纷纭,一时动荡,不安蔓延。   皇后继而雷厉风行地杀伐疑臣,杀鸡儆猴,一时压制了纷纷,无人敢直言不讳心中疑虑。   席容闻得朝中巨变,不禁心惊,“莫非皇后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是皇帝的枕边人,是最容易亲近皇帝的人,药膳药引,只要存心杀人,便有很大的机会成功。   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这个女人果真是狠毒。只怕一开始她的目标便是五皇子和八皇子,绸缪准备,调出了八皇子,更在五皇子探视父亲康健的时候直接弑君,如此一来,疑云团团,也减少了她们自已的嫌疑。   这个时候,只怕五皇子早已是百口莫辩,至于八皇子更是处于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若是不回来,便是任由敬重的五哥陷入危机之地无法施于援手,事实上,军队调出百里远,一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若是轻骑回来,只怕皇后定然会以阵前叛逃,存心不良而直接绞杀。军权更是皇后所觊觎,一旦他离开,让皇后有了兴师问罪的借口,二皇子有了奉召,如今虽然没有登基,但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半个皇帝,想要收回去军权,更是易如反掌。   下意识地想到玉露,此刻的她也是极为危险吧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章 巫山云雨   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怎么都找不到玉露的下落。于是心急急地直接冲进了书房,看到正伏案的他:“玉露不见了!”   安中磊抬头,眸光淡淡的,“我知道,我暂且将她送走了,这个时候,这里不适合她继续待下去。”   闻言,席容这才放心了许多。   。。。。。。   弑父杀君是大罪!   只是八皇子还是理智的,他并没有回来,许是因为他知道,如今能够保全希望的也就是他手上的军权了,只要他手中有权,那么皇后便会忌惮诸多,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他们低估了皇后的狠心,多年夫妻,她竟然如此决绝狠辣。如今的局势只怕皇后虽然一时半刻难以拿八皇子就法,她手中的五皇子也是牵制了八皇子不敢妄动的筹码。   席容对这个皇后的印象觉得森冷可怕起来,一个女人,竟然如此狠心到这个地步,其实她真的不觉得二皇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只爱斗酷要狠,只是他有这么一个娘亲,前路只怕早在很多之前就已铺就,再来二皇子也是嫡子,继承皇位,更加名正言顺了起来。   终于,二皇子很快地顺利继承了皇位,皇后成了太后,母子坐镇朝堂,一幕之隔,傲视天下。   席容知道,安中磊是赌赢了。可是她心底却一点都不快乐,甚至几次三番地,想要劝他改而帮助五皇子一臂之力,只是如今事成定局,无法更改了却不知是天下的幸还是不幸。   这样的结果,席容不知道安中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的情绪寡淡,甚至有些宠辱不惊。帝都动荡,这边却是安之若素,换代不改朝,这片丰硕的封地也被从五皇子名下除去,只是二皇子的慷慨,授以安中磊城主之名。   即使新皇帝对旨下了,他依然淡漠着,似乎事不关已。只是皇帝诏上让他们不日赴京朝见,怕是避免不过去的。想起来,便有些头疼,如今那金露公主的身份更加傲人一等了,只怕也更加难缠,难以应对。   这些日子以来,他做理更多的事情,便是与她缠绵,关起了房门外面的一切,风雨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了。   巫山**里浮沉,难以抑制的颤抖,却躲避不过那缕人发狂的痛苦欢愉。   嗯嗯啊啊,娇喘.  .粗哑,交织的旋律,一曲罢了,久久不能回神。   轻拥着她,两人一身的淋漓,沾染了彼此的气息。   席容呼吸还有些急促,他不上心的事情,她始终无法如此淡然,“你真的很快就要赴京了吗?”即使大局已定,仍是另一场风雨的开始。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一边不由地去亲亲她的脸颊,流边不去,“你在担心什么?”   席容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心底思绪太多,无从说起,于是摇摇头,“没有。”   他似乎有些明了她心底的想法。却不说明:“到时候一起去。。。。。。”身体的蠢动让他更加亲近她,亲吻抚触,惹得她娇喘连连,下一刻,他重新覆上她的身,掀起了另一波波难以抗拒的浪潮。   当最后一个巨浪袭来,烟花炫灿,只剩下残存的喘息来慢慢平复心底的激荡。   还可以感觉到他在她身子里的肆虐的遗留,席容不禁抚触上了自己的小腹,如此绵密的恩爱次数,这里是否会有了一个娃娃?上一次,该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他看她一脸的怅惘,不禁问道:“怎么了?”   席容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只是在想,有个孩子也不错。。。。。。”   安中磊不禁顿了顿,若非她沉浸在自已的思绪里,就会发现他脸上眼底表情的转变,也只是岔开了话题:“累不累?时间还早,你再好好睡一觉吧!”   席容摇摇头。   他笑,许是想要摈弃此刻心底的想法:“是不想睡觉,还是不累?”口吻更多的像是调戏。   “只是不想睡!”看着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席容快快回道。已经是清晨了,一觉醒来他们便在厮混,真有些不知羞耻了。   他继而笑着道:“怎么那么激动?你在想什么?”   席容摇摇头:“没有!没想什么!”这个男人真的很邪恶!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许久了,都不见身后有动静,那份温暖逐渐消失,她顿了顿,这才回头看到他已经下床着衣了。她有些瑟缩着躲回了被子里。   安中磊穿好衣服,转身看她在床角缩成一团,唇边的弧度一直只有加深没有隐去,“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几吧!”这一次,口吻是淡冷,正经的。   席容点点头。   当他真的走出了房间,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她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便是以后她的生活了吗?想想,有人陪着醒来的感觉,很踏实很温暖。   。。。。。。   安中磊去忙他的事情了,席容有些慵懒地坐在小亭子里,因为那份倦累而整个人都有点昏昏睡睡的。。。。。。   不知不觉之中,竟有些熏熏入睡了,一下子掉了手中的帕子。   一双素白的靴子走来,停下,修长的手指拾起帕子,也惊觉了昏昏欲睡的人。   席容仰首看去:“中杰。。。。。。”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惊觉自已有些失态,不禁起身整了整鬓发衣衫。   安中杰看她如此,眼底有一抹痛,以前的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分肆无忌惮,如今真的是拘谨而疏远了。顿了顿,最终低低道:“这里风大,若是觉得困,便回房休息吧!”   “我没事。”席容道,仰首可以看到他眼底的痛苦,欲言又止,不能说苦不堪言。当初是他尝试着迈出一步去忘记,没想到今日倒是自已彻底地跨出了这一步。   “我听说你和大哥要一起去帝都,是不是真的?”安中杰询问道。   席容点点头:“嗯。”若是安中磊去,那么她肯定也会随着去的。   “希娅的身体还没全好,我必须留下来。。。。。。”他说得喃喃,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语。   席容点点头:“你要好好照顾她,她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如今又没了孩子,打击一定很大。。”   “我知道。”他说着,不禁冷冷一笑,眼底满是嘲讽,这场变故里谁没有委屈呢?而他是个男人,注定要背起自已的所作所为,“那么,你呢?”觉得委屈吗?还是很是幸福?   席容顿了顿,一声叹息:“曾经觉得委屈,但是现在。。。。。。”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很幸福。”   “是吗?”安中磊淡淡一笑,看起来有些血色全无,“你和大哥。。。。。。”他的心底分明是抗拒,也是畏惧答案的,为何又要犯贱地来问?   席容看着他,不忍伤他,可是,她真的已经没有资格让他为她牵肠挂肚了,“我们一直都有。。。。。。”同房。有些字眼不必说出来,他懂得的。虽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是他和她实实在在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就让他误会自己是低贱的女子也好,曾经她已经拥有过他了,这就够了。   终于听到了她亲口说出来了?“我知道,大哥会对你好的。。。。。。”此刻的心情又是如何的煎熬?   “嗯,所以你也要幸福。。。。。。”席容低低道,是祝福,也是祈祷。   他沉默不语,眸光落在了远处的迷离春色之中。   乱花渐欲迷人眼。   往事不可追。   。。。。。。   看着安中杰离去,席容心底一声叹息,转身想回房叭一会,却不想刚到门口,便听得一声嘲弄:“大嫂子小叔子,眉来眼去,真是深情款款,令人艳羡呀!”   听到这个声音,席容不禁一怔,马上回头看到那张冶艳却苍白的俊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次是安家的客栈,这一次则是安家的山庄,只是这一,次我应该不会看走眼了!”韩冻冷冷道。   席容不禁皱眉:“有人在追你?”是那个二皇子吗?不,他如今远在帝都,不过前思后虑,想必是那太后的意思居多吧!如今的她定然在清理门,户韩冻虽然不得宠,但是一旦回到了宫廷,只怕也是一个危险,那样心思缜密的女人,定然不愿意在关键时盛有意外发生。想到他可能有的遭遇,她心底不禁泛起几分同情。皇家真是冷血无情的地方,手足相残,子弑父、臣弑君、兄弟阋墙,互相斩杀,虽然骇人听闻,但是这样的悲剧在皇家真的是见怪不怪了吧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暧昧不清   “女人,不许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韩冻懊恼道。真正说起来,这个女人与他也不过几面之缘,如今她这般的视线透着明了,甚至还有些怜悯,无端惹得他心情阴郁起来。他不需要人的同情,尤其是一个女人的同情!   席容不禁一笑:“你何必那么敏感?我对你一无所知,也没有多少想要了解的冲动,是你一次又一次闯进我的世界。我怎么看你,很重要吗?”随着人的情绪波动而波动,在乎别人眼光过日子,真的会很辛苦很倦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他冷冷威胁道。   “确实可以,但若是你真的想这么做,只怕此刻我已经没有回神的余地了。”席容道。   韩冻不屑道:“你倒是每次都这么自信!”于是,他不妨直言不讳了,“带我一起上帝都。”   席容顿了顿,他这个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你可以知道,如今宫中凶险紧张万分,你若是贸贸然回去,只怕只是招致杀身之祸!”   “这个不必你来管!”韩冻冷冷道:“那是我的家,如今父殇,我自然是要回去!”虽然说到父殇,可是他唇边却又一抹弧度,不似悲伤,更像是讥讽。   席容不禁无奈道:“我该帮你吗?”真是矛盾,面对这个男人,她该是厌恶才是,,只是如今却厌恶不起来。“好,我可以带你进京。”他之所以找她,应该是外面天罗地网,唯独也只有安家有皇帝特令,可以畅通无阻地进京吧!   。。。。。。   马车上,一路 ,  ? 摇摇晃晃的。   “我在想,若是安中磊知道他的妻子,跟小叔子暧昧不清,如今又藏了一个大男人在身边,该是如何的表情?”韩冻倚靠着,唇边扬着一丝嘲谑。   席容闻言,冷冷道:“需不需要我给你七皇子殿下拿个镜子照照?”如今的他,易容成了月桂的模样,他气质本就阴柔,扮成了女装,倒也有模有样。   闻言,他不禁有些恼起,随之又努力平复心底的怒气,这个女人总有撩拨人发怒的本事。   席容看他自己调节的模样,不禁笑道:“你真的想知道?他若是知道我身边藏了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七皇子殿下你,定然会在到达帝都之后,将你推在皇后,不,是太后的眼皮底下去,到时候,只要看着,便能解气吧!”他比较幸运,以为安中磊接到急诏,先行一步而去了,才有些刻两人有些肆无忌惮的烂漫。   “哼!”韩冻冷冷一哼,“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   “多谢你关心了,只是现在四面楚歌的人不是我。”席容道,心底有些好奇,最终忍不住问道:“那皇宫,你真的有将它当成家吗?”有家便是有爱,可是她却觉得他是为了恨而回去的。   “你想说什么?”韩冻眼底有着明显的戒备,“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因为好奇心会杀死猫。”   席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钻牛角尖的好,既然知道不快乐,如今也是一个机会全身而退,淡然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韩冻冷冷一笑:“若是有一天你夫婿怀抱中有其他女人,而你彻底被冷落,你也可以淡然地全身而退吗?”不会的,女人发起狠来,有时候比男人更可怕,宫中那女人便是一倒,还有太多太多,他都已经看得麻木了。   闻言,席容不禁扑哧一知:“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什么?”韩冻有些不解,她没头没脑的话,豁然的时候,忍不住心底泛起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瞪着我了。”席容退一步求全,“好,我告诉你,若是有一天他怀中有了其他的女人,那么我一定会逼自己全身而退的。”绝不会像娘一样,郁郁而亡,再美好的也是过去了,她不要为了曾经的恩情而折磨自己,人生在世,活到什么时候,总要释然一点,才能够更快乐一点。   “是吗?”韩冻不信,“那就拭目以待吧!你可知道,太后早在之前就在为金露公主谋划婚事,如今虽然朝中依然动荡,可是若能够用金露来绑住一个用得上的人,也是上上之策,我想你懂我说的话。”   她懂,她当然懂。   只是她想,缘来缘去,总要坦然而对,不想太累,不禁又想起来安中杰,他对她的感觉真的很累吧?   。。。。。。   席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当皇帝,自然,当了皇帝便是龙行天下,唯我独尊。   当了皇,帝便可以有制定律法约束他人的权力,看着天下众生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当了皇帝,可以拥有强大的军队,傲视天下,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脾睨天下。当了皇帝,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那是他人所不及企及的巅峰和极致。   都说,皇位是君权神授,老百姓或许觉得宫廷神圣无比,皇帝更是可望不可及,于是顶礼膜拜。可是,所谓的君臣大义,人伦大防,也不过只是用来防范百姓的藩篱,禁锢异端的枷锁罢了。   皇宫,其实是世间最阴暗污秽的地方,没有神的庇佑,一切只能靠自己!强者便是真命天子!   终于达到了帝都,这片久违的地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很多人,怨恨的父亲,思念的母亲,一切好似都还在昨天发生,却又觉得相隔已经千里外里之远了。。。。。。   到帝都的形式依然紧张,看着街上成群穿着盔甲的士兵不断地巡逻,无形中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所以街上行为也是匆匆,很多人想必都已经闭不出户了。   到了宫门口,席容心底微有些紧张,不过看看韩冻淡然的模样,心底也就放心不少了,这里他熟门熟路,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进出宫的人都要循例被检查,席容原以为可以淡然地接受检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高墙门口遇到熟人。但见刘松一身白羽盔甲,高挑的身形显得几分风流几分倜傥。手中握着二皇手给安中磊的腰牌,席容让秋红出去交涉,但愿能够就此放行。   刘松眸光掠过秋红,看到她拿出的腰牌,不禁沉眉,随即将腰牌收了起来,“来人呐!这马车有可疑!先牵到驿馆,待我慢慢盘查!”   席容心底想着糟糕,那腰牌应该不是独有才是,只是秋红。。。。。。不是她之前没见过秋红,就代表着刘松也没有见过,秋红跟着刘仁在外面,刘仁毕竟是刘松的爹,她该想到那么多年了,他肯定暗地里有回家看望的。。。。。。   再看看身边易容的男人淡然的模样,不禁有些懊恼,真该让他去的,都是心绪作怪,现在反而落入了窘境。   当马车停下,席容叹息了一声,已经看到韩冻先行下车了,她不禁顿了顿,然后看他掀开帘子,伺候她下车。   席容心底一笑,忽然想到,这或许还真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只是至少这一刻,她是真的无心捉弄他。   “果真是你。”刘松道:“你是跟着他来帝都的?”   席容点点头:“嗯。”想必他也知道她身边发生的一切了吧!   他刹那沉默,抿唇,唇边凝了一层薄霜,唯有视线是那么深沉激烈,爱恨交织,妒怒交错。   席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可有回去看刘伯?”   他摇摇头:“曾经我发誓,我不功成名就,就不会去见他!”   “可是如今,你已经有所成就了,那么多年了:该是回家的事情了。”席容劝道。   “是吗?”他笑,“可是我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尤其知道她所嫁之人如今竟然与他共一主,那么他便要打起一万分的精神,他一定要超越那个男人!   “你这又是何苦呢?”席容道:“刘伯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他不听,反而道:“你嫁的男人,空有金山银山,你可知道,现在国库空虚,皇上之所以重用他,无非只是想借用他的财产,一旦钱到手,那么他的存在也就无足轻重了。最最关键的是,我了解现在皇上的脾气,对于一个有可能损坏他名声的人,他绝许不会心软的。”   “伴君如伴虎,这些何尝不明白,你亦然,要小心谨慎些。”席容假装糊涂。   看她故作不解的模样,刘松脸上的燥郁凝聚在眉心:“你懂我说什么的。”   席容点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会让人告知刘伯一声,你一切安好,请他不要担心。”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宫   刘松紧紧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如今近在眼前,感觉却远在天边,无法企及,是她刻意的疏离,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想着,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   韩冻低头安静在一方,眸光扫过他微颤的手,不禁嘲了嘲,这个女人也算是水性杨花了,府内一个小叔子,外面一个小竹马,那男人注定可悲了。   许久,刘松才冷冷道:“你们走吧!”   。。。。。。   通过了盘查,但是入宫必须等候奉召。   一日奔波,席容总算松了一口气,难得喘息一口气。   韩冻静静伫立在一旁,从窗口看着皇宫的方向,依稀可以看到恢弘的宫殿浩大,威严凛凛里,有一种气势磅礴。眸光往下,驿馆附近仍有士兵巡逻。   席容看他深沉的模样,心底实在好奇,以他一人之力,回来又能做什么?罢了,但这不是她想管能管的问题,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安中磊来。   只是没想到,还没真正松一口气,便听到了外面响起尖刻的声音,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很快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镶金锦袍的老者,下巴光秃秃的,有些富态,更加气势凌人,“席容,是哪个?”   席容上前几步,看这太监,地位不低,只是他竟然找的是自己?那就奇怪了。。。。。。   “你就是席容?”老太监说话拨尖拨尖的,眸光带着挑剔从头到脚地扫视了她一遍,更显得几分不屑。   席容也不在乎,“请问公公有什么事情?”   “跪下,奉太后口谕,让你进宫见驾。”老太监冷冷道。   “是,遵旨。”竟然是太后,席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公主,没想到来的那么快,想必太后宣她是为了公主的事情吧。   “那就快着点打扮打扮,不要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进宫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备着了,可不要让我久等。”他不耐说着,眸光掠过韩冻的时候不禁顿了顿,似乎觉得什么有些怪异,却又没看出什么,便拂袖而去了。   待到老太监真的走了,韩冻淡淡冷冷道:“你的麻烦来了。”   席容低低一叹,这个麻烦,其实她想过,只是注定是躲不过的,来了也就来了吧!“你一定很高兴,这么快就可以进宫了吧?”   “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他淡淡道。   席容语塞,看他也知道,这么一个人,沉淀死气,都不像是正常的人,没有喜怒哀乐,麻木的只剩下恨了吧?   。。。。。。   顺利地进了宫,看着偌大的御花国,果真是天家风范,不是寻常百姓所能够企及的。   将她带到这里,老太监冷冷道:“就在这里跪驾吧。”   跪驾?这是某个吩咐的下马威吗?席容道:“我并未看到太后,来了再跪接也不迟。”摆明了欺人太甚。若是跪下去,真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许是太阳落下月亮升起,都未必等得到太后。   “你敢质疑杂家的话?!让你跪你就跪,这皇宫大院岂是你们这等贱民所能够随意进出的?如今得以一窥这皇宫,便是你一辈子修来的福分!”太监说得口沫横飞。   席容顿了顿:“既然这是宫中的规矩,自然不得不尊崇!”说着,然后跪了下去,仰首眸光飘过太监的脸,那张油腻腻倨傲的脸,她问道:“为什么公公你不跪?公公虽然地位高,但不论怎么身份还是奴才,我虽然是外人,但是皇上未开口封赐之前,地位还不是定数,既然大家同为臣子跪接太后,公公也该是心存虔诚才是!”   老太监的脸抽了抽,没想到她竟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随即还是高傲道:“哼,杂家受皇上太后恩典,可以不必跪接!”   席容笑了笑,那个新皇帝如此倨傲,不大可能让一个奴才爬到自己的头上的,然后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据说我朝中先例,皇族王爷之中也只有一两个可见皇上不跪,公公久居皇上太后身边,定然尽沾龙气,若是皇上是万岁,那么喊一声公公九千岁,该是不为过。。。。。。”   “大胆!”太监闻言,脸色骤然而变,“不可胡言乱语!我就是一太监,根本沾不得九千岁这个称呼!”皇帝的脾性他是了解的,眼底不揉一点沙了,这个称呼一旦传到皇上耳中,只怕皇帝便会对他心存忌讳,要知道他这些年伺候太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太后对他也是百般偏爱,皇帝心底已经有些不喜了。。。。。。   席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惊慌失色的脸,“那么公公可是要和我一起下跪等候太后娘娘?”   老太监顿了顿,心底有气,无奈之处可解,于是道:“太后要等过了明日才召见你,我先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去!”   闻言,席容心底有些恼,若是她真的跪下了,等到太后岂不是要跪至少一夜半天的,只是她和他似乎也没过节,那公主也委实毒辣。“我却听得公公说的是太后今日此刻召见,莫非公公假传懿旨不成?”   老太监哼了一声:“老夫只是年老体迈,记错了而已。”   席容本想说既然老迈昏庸,连口谕都会传错,那么太后再用他,以后岂不是费事碍事,只是现在的她委实不该得罪太多人。   那公主一计不成,只怕今晚留宿皇宫,也不会太平的。她想这也是这太监不送自己出宫的原因吧!想来很快就去报告公主,这边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   。。。。。。   这时,席容这才发觉跟自己一起进宫的韩冻不见了,她也知道他一不定会走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有些头疼,若是明天回去少个人,估计又会有纠结产生。   .Y,NT一个人的夜,在这个陌生的皇宫里,心底有所提防,所以很难入眠,于是便想出去走走。   这宫中,夜晚也是灯火辉煌的,据说先帝比较节俭,想来她已经错过了那一份含蓄,如今的宫廷张扬,无形之中,觉得淫靡无度。   耳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放眼望去,那一座玲珑宝典丝,竹管弦靡靡动人,虽然站在墙外,也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浮华热闹。   想来能在宫中如此猖狂的人,如今放眼望去,也只剩下皇帝一人了。   就在她想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不想差点撞上一人,“对不起。。。。。。”下意识地道歉,仰首才看清来人的容貌。   丰神冶丽,丹铅其面,额头上金丝飞凤衬着灯火熠熠闪耀,一身华贵罗裙由身后宫女托着,虽然看息来年纪有些大,但是肤色细腻如脂,粉光若腻。   来人可是——   太后?如果宫中其他的妃嫔早已褪色,能够如此张扬的也就是只有她了,于是跪下,有条不紊地行礼, “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是谁?”太后俯瞰着她:“为什么深夜了在皇上栖息的寝宫外流连不去?!”   席容顿了顿,真是天大的罪名,于是道:“民女席容,奉的就是太后娘娘的口谕入宫的。”   太后不禁皱眉,“胡说,我何时下诏让你入宫了?你自称民妇,你是。。。。。。”   “家夫安中磊。”席容淡淡道。   “哦,竟然是你。”太后恍然,心底的疑惑迎然而解,敢冒充她下口谕的人也就只有那个宝贝女儿了。“你也来得正好,本宫倒是想见见你。”眸光再看了一眼宫殿内的浮华光影,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对她道:“你先随我来吧!”   “是。”席容答道,这次出来,无意之中撞到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   随着她进了一座兰亭,席容也从暗暗地打量这个太后,告诉自己需要小心应对才是。   太后不徐不疾地坐下,眸光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然后不冷不热道:“女子在家时尚且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何况,在这宫里,想必有人给你安排住处,你如此莽撞乱闯,可是心底图了邂逅皇上,以求富贵荣华?”   又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席容摇摇头:“民女已经嫁人为妻,岂敢抱有如此想法!”心底却有些无奈那,新皇帝酷爱男色,只怕要她的夫婿都不会要她。当然,这些话,不能说。   “你知道便好。女子声名大过天,贞洁就是性命。”太后道:“不过哀家看你心底虽懂,却不是个实诚的人。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贞女烈女豪放女   “请太后教诲。”席容低低道,想她女儿企图嫁给安中磊为妻,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袒护自己的女儿,她的处境似乎真的勘虑。想想刚才她所说的话,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时,宫女已经侍候上了一杯茶,太后拾起茶杯小小地饮啜了一口,眸光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终于,开始发话了,“你可识字?”   “认识一些。”席容淡淡道。   “哀家看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那你都读些什么?”太后的声音不徐不疾,很是淡然,却又好似处处含着暗流,只等着她不小心被卷进来。   席容想了想:“就是寻常一些诗书,小时候顽劣,并不怎么爱看书。”   “那女戒列女传这些,肯定熟读了吧?”太后继而道。   席容低着头,不禁挑眉,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吧?“粗粗看过一遍,只觉得实在无趣得很,便丢开了。”这也是实话。   “难怪哀家看你有些轻佻,要知道若识字,女德女戒乃是女人这辈子必读之书,即使不识字的人,也清楚地知道何为女之馨德、女之必戒。”太后教训着。   “。。。。。。太后教训的是。”席容无奈道。   “你心底可有不满?”她明知故问。   席容摇摇头:“民妇不敢。”   “只是不敢,而非心之所向的诚服,对吗?”她咄咄逼人。   “太后母仪天下,既有心教诲民妇,民妇诚惶诚恐,必将记住太后所说的每一句话,奉为今生的圭皋。”没有退路,哎。   “很好。”太后点点头,“你可听这样一段话,死固不易生亦难,严风苦热朔风寒。忠臣殉义士殉名,义气弥重生弥轻。君不见上为红盐下为卤,一杯可使人千古”   “听过,也知道话中的意思。”席空懂得,这些话说的是,女子必须守节,一旦丧夫子,得以保全贞洁,自残殉葬都不惜,如此烈女,会流传千古。只是她不懂,何以这个太后跟她这些。。。   不过很快地,她便知道答案了。   太后继而道:“女人在世,最耻辱的事情莫过于一女侍两夫,,有王姓女子,因为夫婿病故,她为守节,绝世而亡随之合葬。”   “。。。。。。”   “曾经柴性女子,被流寇所辱,贼寇只是触碰到了她的手,柴氏便立刻用牙将这个不认识的男人捏过的肉咬了扔掉,另外一个贼兵又扳了一下柴氏的胳膊,柴氏又如法炮制一口咬掉了胳膊的那块肉,结果,被贼兵用刀活活砍死。她虽死,但是世人皆知她刚烈美名。”   “。。。。。。”席容心底大抵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胸口冰冰凉凉的。关于自己传闻想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难道今夜她想用这冰冷的贞操烈女故事来逼死她吗?   “你可懂得哀家的意思?”太后眸光森森冷冷的,那一抹残酷不似人间情愫,“哀家说这些故事,她们虽然**上受了重创,但是最可赞的是她们的心,心若是脏污了身子干净,又有何用?以死明志大抵来源于她们。”   席容默然以对。   这时,太后朝着太监示意了一下,到底是跟随了多年的人,很快就去准备了东西。   那一根洁白的素锦,是那么的无暇,却也是那么的无情。   席容低低道:“太后是想让我死吗?”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狠毒,如此一来,金露公主的下马威真的只是小儿戏了。   太后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不是哀家让你死,而是你死了,哀家可以封赐你为一品夫人,列入烈女,钦赐贞节牌坊,让你名扬天下,万古流芳。”   席容摇摇头:“不,我不要死。我也不想要这些可笑的头衔和一块冰冷的匾额,我只是想快快乐乐地活着,可以被人爱,也想去真真心心地去爱一个人。太后你民是女人,该明白,有时候最简单的就是幸福。”   “是吗?”太后不以为然,只是眼底有一份涤荡,只是很快被她压制了,随后冷冷一笑,“何不说你贪生怕死,没有以身殉节的勇气?”   这时,席容站了起来,眸光有些嘲弄地看着她:“我以为,天下的女子都可以痴傻,但是惟独太后你不会。这宫中三千佳丽,太后你能够坐到今日的位置,定然很是明白做女人的无奈。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可以用礼教束缚女人为他们煎熬,为他们痛苦,乃至为他们独守空房,流尽一辈子的泪水。可是若是连女人都觉得什么贞洁,什么虚名是那么重要的活,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身边宫女看太后握了拳头,不禁有些紧张,上前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和太后娘娘这样说话!”   席容摇摇头,眸光淡淡地看着这个太后:“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我不需要名声,我不要贞节牌坊,我也不想否认我的过往,曾给那个人给我的快乐,我曾经拥有过,这就够了。如今,天意弄人让我错过了他,我也只是希望他能够幸福,而我也努力幸福。”   太后的眸光益发地深沉,却只是一言不发。   席容继续道:“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也只能说,一旦有一天这个男人选择了离弃我,那么我也会走得义无反顾!”话说完了,席容转身便走。   宫女看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对太后讷讷:“太后娘娘。。。。。。”   太后起身,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叹息:“让她去吧。”眸光转身那根白绫素锦,一手轻轻抚上,多么细腻柔滑的锦缎,多么白璧无瑕的颜色,可是就是它,送走了这宫中妃嫔宫女。。。。。。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真的是女人的不醒悟吗?不,只是这世间太无奈了,她争的从来不是虚名,争的只是位于顶端的生存空间!   这些贞洁贞操,不过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就像是这宫中诸多的规矩,都不过只是杀人于无形的工具罢了。它们虽然可以让人歌功颂德,其实它们本身根本就可悲可笑,没有一丝的温度。。。。   饶是如此想着,为何今晚她又会放过了她?或许是因为她说出了多年来挤压在心底不敢说的话吧!   她也曾经有过青葱的岁月,也曾有过怦然心动的恋情,只是那些明媚阳光都消失在宫廷争斗的不见天日里。   多么遥远,遥远得如今再想起来,恍如隔世。。。。。。   。。。。。。   夜深沉,太后还坐在兰亭中,思绪似乎陷入了沉淀之中,恍惚不已。   许久,宫女这才上前劝道:“太后娘娘,夜深了,小心着凉,早些回宫休息吧!”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这一口气沉淀着多年心底的淤浊,只是任凭这清风朗月,也无法清散去心底最深处窒闷。   “去琉璃宝殿。”太后淡淡道。   宫女顿了顿:“太后娘娘,这么晚了,只怕皇上早就已经歇下了。。。。。。”   太后不管,“起驾!”   “是!”这里哪有宫女太监置喙的余地。   起驾到了琉璃宝殿,这座新造的楼宇依然灯火通明,只是夜深了,丝竹之声也消隐了,许是里面的人在醉生梦死之后,昏沉睡去了。   太后皱着眉头,大踏步地进殿,外面守着的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宫女太监扑通扑通跪满地。   推开一道又一道门,迎面而来的酒气更加扑鼻而来,太后眼底已经有了不悦之色,她想她真的是太娇惯这个儿子了,成事都为他做了万全的打算,如今,这江山社稷交付在他手中,可真的会守得住?   终于到了内殿,太后看到一身明黄的新帝醉倒在上座上,旁边还有倒着几个男子,却都是她不认识的。   看着这一片的凌乱,太后怒从心生,随手拿起一个酒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尖锐的声音响起,溅起了无数的碎片。   皇帝蓦地被惊醒,龙颜大怒:“是谁竟然扰了朕的清净!好大的胆子。。。。。。母,母后。。。。。。”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蓦地变得讷讷。   太后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底怒火不可歇制,“来人呐!将这些闲杂人等全都拉下去,杖毙!”   这些人刚也被破碎声惊醒,看到太后都是诚惶诚恐,如今闻言,更是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母后,他们。。。。。。我。。。。。。”   “你若是还想做这个皇帝,就给我闭嘴!”太后怒道。   “太后饶命。。。。。。饶命。。。。。。”这些娈童被押走,求饶声也逐渐远去,最终听得几声惨民,都已经惨死在棍棒之下了。   饶是如此,也无法舒缓太后的怒火,看着这杯盘狼籍,“天儿,你如今刚登帝位就如此放浪形骸,若是传言出去,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皇帝闻言冷道:“朕如今是皇帝!谁若是敢笑话朕,朕就将他五马分尸,让他尸骨无存!”   “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他越说,太后越气,“如今你初登大宝,该是招揽人的时候,该要震慑人心的时候,该杀必杀!但是大多时候,能不杀,你就必须放下身段收服他们的心,让他们以后只为你忠心效力!”   “母后,这些话,你都说过很多遍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皇帝道,“不过朕初登大宝,心情高兴,就找人乐乐。。。。。。”   “住口!”太后无法启齿,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隐疾,龙阳之癖,不爱女人爱男人,可是,“你也到了娶妻纳妃的时候了!我已经帮你物色好了十来个女子,你好好选择,以来充盈后宫,繁衍子嗣。”   皇帝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哦,我知道了。。。。。。”   太后无奈,“天儿,创业难守业更难,你懂吗?”   “放心吧母后!如今皇位稳稳地在我身下坐着呢!已经到了我手的东西,别人如何夺得去!”   “你呀。。。。。。”太后叹息,想到那些纷乱复杂的事情,有时候她也很想停下脚步休息一下,只是看着儿子这般,如何让她安心歇息。   这时,韩天换上迎合的笑容,拉着太后在椅子上坐下:“母后,是不是又掉疾复发了,儿臣给你捏捏。”   太后随着他坐在了椅子上,眼底有一丝欣慰,却也有更多的顾虑。   皇帝察颜观色道:“母后,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说出来,儿臣帮你解决!”   “我想那么多,做那么多,无非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虽然顺利登位,可是变数太多太大!”太后道。   皇帝笑笑:“母后,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虽然八弟领兵在外,可是只要五弟在我们手上,他便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七弟,虽然跑了,但是他向来没背景,没势力,成不了大事!至于其他的皇子,大都是窝囊废,直接可以忽略掉!”   “你总是太掉以轻心了!如此粗枝大叶,如何做大事!”太后道,“五八皇子的事情悬而未决,终究是潜藏的危机,那个七皇子对你恨之入骨,不说他没势力,却对皇宫太熟悉了,一旦存心潜回来对你不利,你又该如何是好?至于其他的皇子,年纪足够大的,你都必须将他们安排出去,免得留在宫中以后横生枝节。”   皇帝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出之罪   太后蓦地想到什么,不禁皱眉,“还有一个人,我也必须要求一个答案。。。。。。”   “谁?”皇帝疑惑道。   “你端王府里的那个妹妹。”太后说着,眸光变得深沉。   皇帝顿了顿,“她?母后,她不过只是闺阁里的女儿家,能让你有什么危机感呢?”   “虽说不担心她什么,但是,她始终是我心底的一根刺,这根刺到如今也该拔掉了!”   “母后想杀了她?”皇帝道,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女娃还是他的表妹,虽然母后一直怀疑她的父皇所生。   太后摇摇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那孩子我也没有想去见过,如今她也该长大成人了,乘着这个机会,便将她送了出去吧!”   皇帝闻言,点点头,心底有了想法,“母后,我现在初登帝位,国库又空虚,若是一旦战事横生,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不若是将她送去联姻,想必能够稳固我的地位,也能够稳定边关。”   “这也是个好主意。”太后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   是她骗她进宫的,倒是她自己姗姗来迟,跟着她的还有昨天那个太监。   看到她,她便是如此春风得意,她道:“我说过,我的皇兄定然是执掌江山的人,这天下是我皇兄的,我也会是最尊贵的公主!”   席容淡淡道:“那就恭喜公主了。”   “若是不太诚心的恭喜,就罢了。”金露公主道:“据说你昨夜遇到了我母后?”   “是,太后娘娘宽厚仁德,真是让敬仰。”席容淡淡说着,心底无比嘲讽。   “哼!”金露道:“我的母后自然是宽厚仁德的,不然也不会母仪天下了!”   席容静默不语,天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金露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有一种熠熠的咄咄逼人 ,“我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过!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   看着她自信满满,席容不禁有些感叹,“你若是喜欢他,找我是没用的。”不放开门见山,兜圈子太累人了。   “不,找你有用,因为是你挡在了我的路上。”若不是她,她的前路太坦荡荡的。   席容摇摇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公主就是早一步认识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吗?”   “庆幸着你如今还有力气来嘲笑我吧!”金露道:“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你,当初他大费周章地上佟家提亲,他喜欢的是佟希娅,也不知道你利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成了他的妻子。”   “既然公主都可以聊以自,慰那又何必太纠结我的存在。”席容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爱他,找的人该是他,女人也不过只是飘萍罢了,若是夫婿想休离,需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闻言,金露不禁皱了皱眉,心底蓦地想到了什么,眸光有些森森的,却也是一瞬之间:“罢了,你既然成了他的妻子,他是个项天立地的男人,自然要对你负责,也自然不肯休了你的。只不过,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来捆住一个男人,真的很无耻!”她也有她的骄傲。   “。。。。。。”她便是如此轻松地放弃了?席容心底却有不好的预感。。。。。。   “你走吧!这宫里不欢迎你。”她道。   席容顿了顿,忽然又想到了韩冻,他易容成为丫环进来,若是她离开的时候又是孤身一人,以后若是出事,是否被人疑窦?   心底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我的丫环跟着我一起入宫的,如今她走失了,昨夜也是一夜未归,还请公主替我将她找回来。”   金露顿了顿:“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找丫环?莫非你怀疑你的丫环被我藏了不成?”   “我想应该是公主原意让我们进宫的,公主如此费尽心思,如今我的丫环下落不明,难道我不该怀疑公主吗?”是的,她就是若有似无地指向她。   “哼!不过一个丫环罢了!”韩金露并不在乎,不过看她如此慌张的表情,不禁冷冷一笑:“不过只是一个丫环,就算我随意处置了,你又能如何?”   “公主说的对,她只是个丫环,若是我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海涵,不要怪罪他人!”   “一个丫环罢了,难道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韩金露问道,又刻意吓唬她道:“谁让她在这宫里乱走,万一撞遇到什么,被人杀了埋了也不一定!要知道,这宫中时常听说有宫女不怎么的,就消失了!”看她焦急的模样,她不禁好笑。   席容要的就是她这句话,脸上惊痛:“公主,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好歹是一条人命。。”   看她较真了,韩金露蓦地想到若是真的被误解,关键是被某人误解,她是真的不想,“我不知道你的丫环在哪儿,我也没见过她!就算她不见了,也不干我的事情!”   席容不罢休:“公主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是很奇怪吗?”   “你——”韩金露恨恨道:“不过逗弄一下而已。”   “公主。。。。。。”席容纠缠不休。   “够了!你再污蔑本公主,本公主要生气了!”韩金露有些恼怒道:“难得母后和我都愿意放你离去,再不走,小心我真的不客气了!”   “公主。。。。。。”   又僵持了一会儿,万般无奈之下,席容孤身一人出了宫。   幸亏月桂没有随着跟来,她说的对,只是一个丫环,不会惹得太多人注意的。   看着背后华丽的宫殿,但愿如此一来,以后即使被问起了,也有个交代。   。。。。。。   新帝登基后,第一次大清血,升官的升官,降职的降职,外调的外调,更是寻了借口罢免了不少官员,旧案重翻,处置了一波人,可谓雷厉风行,乃至宫中闲散的皇子都委命外调出去了。   如此下来,朝中便多出来很多新秀,安中磊便是其中之一。   皇帝的拨擢重任,几乎能让人红了眼,众人也知他是金露公主心头所爱,是未来的驸马爷,便无可置喙。   席容看着偌大的新府宅,有趣的是,宅后还有在建的偌大圆林府邸,据说是皇帝赐给金露公主,以来建造公主府的,用意显而易见。   有时候,席容会想,若是当皇帝的是五皇子,或许她的苦恼就没那么多了,再者对于天下苍生而言,五皇子更胜二皇子。   有时候很是怀疑,在这重重压制的皇权之下,她的未来可真的会有幸福,至少一定不安稳。   有时候夜半睡醒,迷茫地瞪着床顶,看看身边的人,他可知道她的怅惘,她的担忧?   他选择了二皇子,如今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是他太波澜不惊,还是他渴望的更多,所以得到的这些东西无法让他心生波澜?   今日,席容心底有点空荡荡的,这个久违的地方,于是想去拜祭一下她的娘亲。   席容有陵园,这里安息着席家的祖辈,且世代都有人守护着。   守陵人看到她,自也是认识的,嘱咐他几句,顺利地进去了。   到了她娘亲的陵墓前,上面挂着一幅画像,栩栩如生,席容跪了下去,记忆翩然而至,眼泪不禁落了下来,“娘,容儿来看你了。。。。。。”   空荡荡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却更显得这里的寂察落寞。   “娘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很寂寞?”曾经她以为父母是恩爱不渝的,看到别人家中三妻四妾,波澜不断,总是庆幸看着自己的幸运。只是没想到世事变迁,落了个今日的寂寞,孤独尸骨锁深馆。   “你生前,总是说容儿脾性执拗倔强,自从你走后,我真的无法释怀爹爹的负心薄幸,于是我离家出走了,原以为寻到了一个良人,无奈。。。。。。”擦了擦眼睛,她笑了笑 “至少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娘。你放心吧,容儿也会继续幸福下去的。。。。。。娘。你在九泉之下就好好安息吧。。。。。。”   三叩头,悲戚之情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往事的美好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好似看得到,却再也难以触碰了。   。。。。。。   祭奠好了之后,席容出了陵国,却不想再遇到了刘松。   但见他迎面走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的。”   “你在这里等我?”席容心底有些无奈,他的执念,她何尝不懂,只是如今。。。。。。   人和人之间,总是在不停地错过,刘松错过了自己,自己错过了安中杰,爱或许有天意,走到如今这一步,若能求个淡然幸福,那便也是人生完美的收场了。   只是一路走来,是她看得太开,还是他们太执念,追追逐逐之间,望而却步,爱与不爱都不对。   “我一直在等你。”他道,又或许,他一直希望她等着他,无奈错过,一生懊恼。   席容默然,两人并肩走着,脑海里偶尔会滑过小时候的嬉闹,如今再面对,却也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沉默,带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到了山下,席容道:“我要回家了。”   “回家。。。。。。”每次听到她说家这个字,刘松便觉得抑郁欲狂。   “。。。。。。我走了。”席容越过他,头也不回。   刘松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这山野的烂漫,花团锦簇,一如他美好的幻想,而她刚渐渐地走出了他的梦,头也不回。没了她,即使这美景再优雅迷人,那又如何?不过只是空洞寂寞。。。。。。   不禁抽出长剑,有些疯狂地折断了这些郊野鲜花,一地的凌乱。   而此刻,心底浮沉的他,甚至没有发现身后尾随的人,探得了消息离去。   。。。。。。   “你说什么?”韩金露眼中冒出一簇光芒,“她真的与外面的男人有染?”   探子回道:“两人行为倒像是没有芶且,显然是男方有些一厢情愿。”   “这点不重要,只要男方有意,这就够了。”韩金露仍是笑,“你可查清楚那男人的身份?”   探子道:“不必查,男人我认识,但是曾经效力二皇子的客卿,如今也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衔。”   “真是天助我也。”韩金露道 “他竟然是二哥的人,那么办起事情来就很容易了。”眼底有一抹狠毒,怪不得她,是她自己提醒了她,女子本就是飘萍,一旦男子心生了嫌隙,便可以休离。   这一点,让她想到了七出之罪,民间女子一旦触犯这七罪之一,便会遭到休弃。首先蹦入她脑海的是无子,只是这件事情太随缘,即便是她可以下药让她生不出儿子,但若是他们不死心,一拖再拖,她的青春经不起消耗。   那么最丑陋的便是淫荡之罪了,没有哪个男人会承受这样的屈辱,只要抓奸在床,那么她也就百口莫辩了。   于,她让人传唤来了刘松。   刘松听闻金露公主传唤,他心底不禁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许是派了事情下来让他去做。   参见了公主,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想让他去毁掉席容的名节,且要抓奸在床,丑闻公布天下。   ?  ? N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白被毁   这件事情,他知道,他做不来。即使失去了,他可以去恨那男人,但是绝对不要让她恨自己,“公主,我和她只是小时候认识,后来分开了,如今再遇,并无什么瓜葛牵系。”   “很好,你们还是青梅竹马!”韩金露更是信心满满,“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我只要你做好我交代的事情。”   “。。。。。。公主,请三思。”刘松请求道。   “不必你来指点本公主怎么做。”韩金露道:“我知道你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目前很是不满足,若是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情,我让皇兄封赐你为将军,进出兵部如何?”   “公主。。。。。。”这个诱惑,却是很诱人,他对二皇子一直心存了怨慧,他根本不是能够慧眼识人的人,乃至让他郁郁不得志。不,可是他不能。。。。。。   除此之外,他的心底更有些失衡,朝中流言纷纷,听得太多了,皇帝偏宠安中磊,让他在更替之中脱颖而出,前程不可限量,就连这个公,主都心心念念地想要将自己强硬塞出去,如今更是想用这个九流的办法。。。。。。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做还是不做?”韩金露逼道:“若是你做得好,以后可以官运亨通,若是你不做,只怕你现在的官衔都不住!”   “。。。。。。臣遵旨。”他无奈道。   韩金露闻言,这才淡淡笑道:“你下去吧!机会我会帮你安排好的。”诚如她所说的,她想要的,就一定没有得不到的。。。。。。   。。。。。。   今天也算是一年之中的大日子,窗外草长莺飞,有一种习俗,便是去庵堂庙宇许愿祈祷,祈祷这一年的家宅平安,富贵荣华。   那韩金露公主不知道兴致何来,诏令了一群命妇陪着一起要去观微庵上香。观微庵是个比较小的庵堂,却极富盛名,据说抽签祈福尤其灵验。   席容本不想去,却又不得不去,一群人跪在团子上停着两侧尼姑不断地诵经,并非是她不虔诚只是这样无疑是一种酷刑。或许是因为她不懂佛法,只懂人心难测。   夜晚,自然借宿在小庵里,不想半夜惊觉,小尼姑惊慌失措地跑着叫着:“不好了,不好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贼人将小庵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怕是要攻进来了!”   席容闻言,赶忙从硬床上惊起,莫非这就是韩金露的把戏吗?也顾不及想多了,披了衣服赶忙跑出去看看。   外面散落着很多火焰,那是贼人手中的火把,正熊熊燃烧着。这时她也看到公主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披散的乱发,甚至连鞋了都有一只没有穿好。   她这模样不像是伪装的,莫非他们真的遇上了流寇?席容心下觉得不好,这一趟也不知道这个公主出于什么心思,只带了一群命妇,侍卫只有少许,一路低调而来。如今可好,一旦那此山贼杀过来,这里定然会成为一片悲惨炼狱!   “太平盛世的,怎么会有山贼?!这些山贼都是哪儿来的?”韩金露怒着咆哮道。   席容一声叹息,虽然离得远,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这些人似乎进退有度,正等着人指挥一般。随手抓了一个小尼姑问道:“小师傅,这里后山可有被包围?”   小师傅摇摇头:“后山地势险峻,倒没看到匪徒 ,只是若我们强行攀爬,只怕等不及跑出去,就会被杀害!”   席容点点头,想来那些匪徒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要正面攻进来,只是不论如何攻法,他们如此人多势众,怎么都是没有招架能力的!“公主不若先找两个武功高强些的侍卫冲出去搬救兵,既然后山地势险要,想必有藏身之外,但愿援兵能够及时赶到!”   公主摇摇头:“不行,我便只带了几个侍卫,少了一个是一个,他们走了,谁来护我安全?”   “即使他们都留下来,也敌不过人多势众,一旦被牵制,公主的安危依然危险!不若孤注一掷等援兵,公主要做的事情只许是努力拖延时间。”席容道。   “好。。。。。。好吧。。。。。。”公主讷讷道:“我这就去吩咐人搬援兵去!”   席容心底也十分焦躁不安,这里的命妇,大都是一些出身闺阁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只怕。。。。。。   那此流贼可知道今夜这里住宿的都是些官家夫人乃至公主?按照寻常道理来讲,断然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发生,这一带从未听说过有流贼出现,尤其偏偏巧合出现在今夜!除非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公主命妇而来。若是事情果真如此,只怕事事早已是有人算计好了的,这里的情况他们定然也知晓,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不由地回头,看着一群命妇脸上满是恐慌惊惧,席容询问了离这里最后的府衙在哪儿,几个侍卫各自带了信物,绕道跑出去,幸而他们还有疏漏之处。   再看,已经找不到公主的人影了,师太说公主已经带着侍女先去后山躲避了。   席容不禁轻声一叹:“我们还等什么,我们也去后山吧!大家分散开来,减少目标,还有师傅们,也随我们一起去后山躲躲吧!!”   。。。。。。   席容才爬了半坡,便看到这座小庵堂化成了火海,前后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救兵到得很及时,这些流贼顿时做鸟兽散。   席容心底越发惊疑,若说这些流贼是逃命而去并非真实,因为他们没有那份狼狈,反而更像是撤退的有条不紊。   虚惊一场,席容便开始寻找公主的下落,想想也可悲,一切都是因这个公主而起,但若是一旦这个公主出了意外只怕她们也会遭受太后皇帝的责罪。   。。。。。。   那一边的山洞里,公主抱着一团破碎的衣衫在胸前,眼泪不断地往下掉,仰首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一件一件地穿回衣服!   她不停地哭,想到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原本她的打算是。。。。。。谁也料不到竟然会遇上流寇,抢先跑出后山,却不想正好落入这个贼人手中!   她的清白毁于一旦!她的高傲从此蒙尘!   看他穿好了衣服,竟然拨剑相对。   韩金露瞬时停止了哭泣,看着明晃晃闪着寒芒的剑身:“不。。。。。。不要杀我。。。。。。你这个大胆匪徒,你。。。。。。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刚才你已经叫了不下百遍了,你是公主,是当今皇上的胞妹,是最尊贵的公主。”人哈哈一笑,笑容粗哑,相当不屑。“只是,你是公主又如何,生得如此好看,尝起来味道却是一般,乃至枯燥至极!”   “你今日犯下作奸犯科的事情,天理不容!我母后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一定会将你捉住,碎尸万段的!”   “那也要看你皇兄母后有没有这个能耐!”他手中的剑抵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你说一旦这剑穿破你的喉咙,然后我弃尸而去,谁又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不。。。。。。不要杀我。。。。。。”韩金露摇摇头,“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满足你想要的,富贵荣华,高官厚禄,很多很多美女,金银珠宝。”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那人不屑道:“若问我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我便告诉你,我想要的只是下山找一处青楼酒肆,发泄我在你身上满足不了的欲火。”   韩金露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你。。。。。。你。。。。。。”却又被窘困的说不出话来。   “哼,想要的,我也已经得到了,你也没有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免得以后撒泼控诉,反而为我平添诸多麻烦。”他似乎下了决心。   韩金露瞬时觉得绝望,死亡的感觉竟然是如此恐惧,想当初她也处置过不少犯了禁忌的宫女,看着他们被杖毙,心情也只有麻木,如今当她面对这样的恐惧。。。。。。   蓦地,外面有些异动,黑衣人不禁警觉了起来,提着剑去外面查看。   当他走了洞外,韩金露踉跄着站了起来,只是那么快,他竟然又折了回来。   “不。。。。。。不。。。。。。”她慌乱至极,也悔恨非常!“老天爷,我知道是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我。。。。。。”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婚之夜   就在那人不断地步步逼近的时候,蓦地,他一声惊叫,不动了,下一刻,便倒落在了地方。   “你。。。。。。你。。。。。。竟然是你。。。。。。”看到贼人已经被手刃,韩金露一下子怒从心生,“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我。。。。。。”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她又忍就住痛哭流涕。。。。。。   刘松赶紧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请公主恕罪,是臣救驾来迟了!”   韩金露心底的委屈排山倒海:眸光飘过地上的长剑,拾了起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都是你护驾不力!如果你早一点来。。。。。。本宫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刘松淡道:“公主交代臣必须准时行动,不许快也不许迟,臣谨记在心,不敢违逆分毫。”   韩金露闻言:“我不管,都怨你。。。。。。都怨你。。。。。。你让我以后该如何面对皇兄 ,   Y.和母后,还有他。。。。。。他本就不怎么喜欢我,如今若是知道我。。。。。。知道我已民不是完璧了定然更加嫌弃了。。。。。。”   “请公主放心,臣不会将晚上的事情泄露分毫的!”刘松允诺道:“还请公主穿戴好衣服,那些命妇都在寻找公主,免得让她们看出了端倪!”   这时,韩金露警觉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丑事!只要大家都不知道,那么他也不会知道,那么我也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刘松闻言,静默不语,只是垂睫下的眸光有些嘲讽和不屑。 。。。。。。   公主顺利地找到了,众人也都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回朝复命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之后的一个月内,韩金露每晚噩梦连连,于是称病宫中,半步不出。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一个月,她的心病难了,面对众人的目光,总是觉得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于是宫中宫女换的频频,以至于每个人都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就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招致殒命的下场。   韩金露努力地安抚自己,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脑海中依然理智地提醒她,有个男人知道她的把柄。而那个男人,在这个月内,却是风光无限。   首先救驾有功被封赐,更是在全国选举的文武状元里一举包揽下文状元和武状元,文武全才,让太后欣赏有加。刘松原本就是二皇子以前的人,皇帝看到母后如此高兴,便也更加看重刘松,委以重任,在新兴的宠臣之中也是出类拔萃。   就在韩金露下决定除掉刘松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的月事竟然迟了十来天未来,而且整天觉得昏昏无力,暗地里让御医诊断,听到的答案犹如晴天霹雳!   她竟然有孕了!   于是每每照镜,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腹中这下贱的胚子!想要寻药堕胎,却又是不敢,因为她见过好些个女人因为怀了帝王子嗣而被母后灌下堕胎药,药汤她们疼得满地打滚,淋漓的鲜血不断地从她们下身涌出,沾染了裙裾,也染红了她的视线,这些宫人最后的结果便都是不治身亡,命归黄泉。   从未想过,贵为天之娇女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一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韩金露站在碧缘的池边,没有打伞,有些木然地看着雨丝飘坠下漾起的涟漪。   终于,后面太监通报,说新科文武状元已经带到了。   韩金露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今日自己为什么要找他,许是因为心底的压力太大了,而他是唯一的知情者。她真的想杀了他,可是另一方面她只心底的压抑几乎让她窒息,竟然想要人抚慰的心情。。。。。。   不,怎么都不该是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留不得!因为他就像是一面镜子,提醒着自己的肮脏和不堪。   刘松眸光清朗,这些日子来不断地被拔擢,让他看到了大好的前途和光明,男人便是要先强大了自己,才有能力去争取心底渴望的,不论是用什么途径。。。。。。   “臣参见公主!”刘松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畏惧。   “起来吧!”韩金露看着英气勃发的他,以前只当他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棋子,如今看他竟也有些英俊倜傥。“刘大人最近真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呐。。。。。。”   “臣只是感恩太后皇上的提拔!”刘松道。   “是吗?”韩金露冷冷一笑,“想起来,若非你当日救我,母后和皇兄也不会正视你的存在。”   “公主。。。。。。”刘松仰首看着她怅然的模样,不禁喃喃。   韩金露看着他深邃的眸光,不禁顿了顿,刚才漏掉一拍的心跳又是为何?许是因为他眸中的温柔,好似绵绵满是温柔的海洋,几乎要将人溺毙!不!她不需要他的怜悯!“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刘松赶忙又重新跪下,“臣不敢,只是自从那一夜之后,臣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深深入傀疚让我也不安寝,若是臣早一步到,公主也就不会遭此不测了。。。。。。”   “呵,现在再提,还有什么意思呢。。。。。。”韩金露终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刘松摇摇头,“若是公主不嫌弃,臣愿意好好照顾公主一辈子!”他的话语如此铿锵有力,如此坚定。   韩金露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句话!“你好大的胆子!就凭你,还配不上本公主!”   “请公主恕罪!是臣唐突了!”刘松道,“只是这也是臣的真心话,看到公主来传话,我便打定了主意,不管是否被公主责罪,我都要说出心里话。”   “那你有没有担心过我会暗中让人杀了你?”韩金露恨恨道。   刘松摇摇头道:“臣只知道,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臣心底的愧疚也会杀了臣,不用公主出手。”   “愧疚,难道就是因为愧疚,你便想娶我?”韩金露心底有一份激荡,她知道,个时候她真的动心了,因为一旦马上出嫁,那么当下她所有的苦恼都会迎刃而解了,只是无关情爱。   “臣不敢说。”刘松道。   “既然你都不怕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韩金露嘲道。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身份尊崇,又如此貌美如花,犹如天上谪仙一般,不是凡人所能奢望的。”刘松眸光款款地看着她,似乎想用眼底的温柔将她融化。“我仰慕公主于心,自不敢直言不讳。能为公主办事,我此生足矣。只是没想到,就因为一步之差,我让公主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痛恨我自己!可是。。。。。。”   “可是什么。。。。。。”韩金露逼得有些急,下一刻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   “若是我说了,想必公主会盛怒,或许会将我就地处决了!”刘松的眸光从温柔慢慢地转而坚毅,“可是我还是决定说出来!”   “说吧!”韩金露淡定了情绪,“本宫恕你无罪就是了!”   “多谢公主!”刘松道:“公主是明珠,即使蒙尘,也依然是我这辈子所不能企及的!我甚至。。。。。。有些庆幸那晚的事情发生,让我有了机会。。。。。。”   “住口!”韩金露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难不成你心底就巴望着我被人凌辱吗?”   “公主恕罪!”刘松道,“臣不敢心存恶毒!公主是臣幻想中最完美的妻子,若是公主幸福,臣愿意奉上一辈子的幸福,让公主连着臣的幸福一起幸福。。。。。。只是臣也有幻想,臣有罪!请公主责罪吧!”   韩金露蓦地想到了什么,“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心底早有旁人,那女人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不对?”还是她最厌恶的女人。   刘松摇摇头,“不知是公主在哪儿听来的,我心底从未有人,若公主说的是席容,我与她不过只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我又岂会与她纠缠不清。”   “真的?”韩金露不信。   “她与公主相比,高下立分,我心已经归于公主,又岂会对她有所感觉?”他道。   韩金露只觉得胸口傲然多了几分,对,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没有眼光的,似乎不是怒气了,眸光投掠向湖面,心底左右拉锯,这时,只听得身后男人幽幽绵远的声音传来,“若是公主愿意,我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帮公主疗养心伤。”   。。。。。。   隔日,刘松向太后皇帝大胆求亲,金露公主娇羞不语。   太后本是不允,刘松冒死一求再求,最终得到太后肯定。皇帝无奈,也只好附之。   消息一出,震慑朝堂。原以为的驸马不二人选一夕之间易主,对于这个新冒出来的驸马,众人好奇有之,羡慕有之,乃至妒嫉有之。   婚期订得甚至那么的仓促,显得那么迫不及待,很多礼节都匆匆了之,但毕竟是天家嫁女,自是比别人的女儿更加轰动一时。   席容没想到刘松会那么快成亲,更加没有想到他会娶的女人还是那个金露公主,今日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可喜可贺,她的心底有些释然,   他既然决定娶公主,想必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想开了。她该为他高兴,她该祝福他的。   婚礼是那么的隆重,举国欢庆,一身大红蟒袍的驸马爷接了公主回公主府,那个造好一半的公主府,另一半还再造,不过偌大的占地面积,也足以让他们生活无虞了。   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或许谁都没有留意到新郎官看着纷纷扰扰的人头攒动,唇边的弧度更像是嘲讽,眼底那一抹欣然笑意,也显得有几分虚假,及至格格不入。。。。。。   洞房内,一片的大喜之红,龙凤蜡烛,红绸锦缎,果盘叠叠,琼浆玉壶,佳肴满桌。   新娘子坐在床边,大红的盖头还盖着,这一刻,韩金露的心带了一份不安。其实当初母后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得知御医给她看诊,且有孕在身的事情,这才做了让步。皇家颜面,有时候真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这个选择,是她做的,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可是至少,一切忧虑已经放下。蓦地又想到待会的周公之礼,有着上次恐惧的印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或许,心底的抗拒,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只是,待会该如何拒绝?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刘松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公主。。。。。。”缓缓地揭开红盖头,看着这张经过精心装扮的美艳绝伦的脸,该是天下间男人的幻想妻子。。   。。。。“你真美。。。。。。”   韩金露淡淡一笑,她知道自己是美的,所以尽得父皇宠爱。眼前的男人,已经成了她的丈夫,这样的夸赞似乎比旁人更加让她有飘然的感觉   。“你喝醉了?”看着他熏红的脸,不禁问道。   “我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他道,今夜的他真的喝了好多酒,很多很多,似乎真的想迷醉了自己。。。。。。   “我扶你坐一会儿吧!”韩金露心底想着事情,左顾而言他。   “公主。。。。。。”刘松一手拖住她的下巴,“能娶到你,真是我这辈子修来最大的福气。”   感觉到他不断的靠近,韩金露下意识地躲闪:“我。。。。。。我。。。。。。”   刘松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对。。。。。。对不起,我酒喝多了,公主也太迷人了。。。。。。”他在一旁的碎玉凳上坐下,“又唐突公主了。。。。。。”   韩金露默然不语。   许儿,刘松的酒醉似乎清醒了很多,走到床边拿了枕头,脚步依然有些虚浮,“时候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吧!”   “。。。。。。你要去哪儿?”她问道。   “我知道,因为那件事情,公主心底定然有些阴影,难以接受男子的亲近,我与公主已经结为夫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我想总有一天,公主会消去心底的阴影接受的。。。。。。”刘松体贴入微道,“今夜我就在外面小榻上睡一会儿,公主若是有事,便叫一声,我一直都会在外面守着你。”   “。。。。。。嗯。”韩金露爱他的这一份温柔,即使不爱,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很踏实。。。   。。。。。。   这一边,席容看着满城的热闹,似乎是戒严之后的一场飨宴,朝廷大赦天下,百姓沸腾。   安中磊淡淡地看着那些炫灿的灯火,一如既往的淡然。   席容不禁笑笑:“被人捷足先登了,一去不复返,后不后悔当初没有把握?”   “从来就没有。”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绝对没有可能。   竟然这么肯定,好吧,这件事情上,她一向都是信他的。“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嫁了。。。。。。她真的甘心吗?”   当初庵堂的流贼事情,在她心底投下了很多疑惑,总是觉得这一场婚礼,并不像表面那么幸福,但愿事情不会如她所想的一般。。。。。。   安中磊闻言,眉头微皱,确实,这场婚礼来得太突然,还有这个叫刘松的男人,虽然只是见过几次面,但是他对他的敌意深沉。他知道,这个男人远非一个痴情男子那么简单,这场婚礼也不是众人说得那么美满,因为他定然有他的目的和抱负。如今他已经攀上了驸马的位置,以后朝堂格局,便又多了一份变故。   “在想什么?”她看他有些出神。   安中磊的视线移她的脸上:“我在想,,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我是否也该拜望一下岳父母?”   席容顿了顿,摇摇头:“我娘已经死了,我暂时不想见我爹!”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孽语惊梦   “难道你真的决定这辈子都不见他吗?那毕竟是你的父亲,怎么懂是劝我,却不知道说服自己的心吗?”当初,她煞费苦心的想让他与母亲契合。   席容摇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是,我是很想念父亲,可是想到他,我就又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想到母亲的苦泪,我就忍不住恨他!更何况,他如今有了期待,晚年得子,不会那般落寞的。”   他低低一叹,“或许真正落寞的人是你,或许这其中有误会呢?你可曾去了解过!”   “我不想去了解!不论事实怎么样,我娘的死都是真真切切的,我恨他,我恨他们!”席容低低道:“若是我带回去的只是一腔恨意,那么何必要回去。。。。。。”   看她有些激动,他默然了。有些误会,如果一直被误会,会悔恨终身的,但是有些事情,他真的宁愿误会一辈子,只是现实总是太残酷,丝毫误会的余地都不给他,他只能清醒以对,必须清醒以对。   她心底乱乱地,于是岔开话题道:“连宫外都这般热闹,不知道宫里是怎么样的狂欢。。。。。。那”夜看到这新帝是那样地热衷寻欢作乐,无奈太后严苛,如今名正言顺了,定然会更加放肆,贪享乐趣。这样的皇帝,虽然此刻坐在龙椅上,一旦巨浪反噬,他可有承接的能力?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安中磊的选择,未到时候,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值得。   “一切都看天意,不违天 ? Y ?N T道,顺其自然。”他道。   她不禁摇摇头,有些不敢芶同,事在人为,不是吗?她是否该劝劝他,一切以大局为重,也是以自己以后的未来为重,帮八皇子顺利归来,助五皇子洗脱冤屈,只有这样,她才看得到这个国家的未来。。。。。。   月余后,朝中势力风云迭起,异军突起的新宠也是不少,尤其新驸马为首,公主府门口拜客诸多,尤其在传出公主有孕之后,更是有很多官员前往拜贺。   只是隔了一道门墙,偶尔还会听到那边的喜庆欢宴之声,席容心底犹豫着,是否也该去祝贺一番?   对于刘松,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她该是为他高兴的,短短两个月,他便功成名就,如今更是迅速地为人父了。   只是为何心底还有一丝不安怂动?难道真的分离久了,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了吗?成亲偌大的事情,他竟然都没有通知刘伯!   他说过,只要他功成名就就会风风光光地回去,那么当初驸马名号已定,就该父子团聚了。这意味着是他心底早就断了父子之情,还是这婚姻对他而言不过一缕飘尘?许是对他那份倔强大刻骨铭心,心底才深深地不安。。。。。。   事实上,日子真的并没有过得那么和顺,据说七皇子偷偷潜伏回皇宫,行刺皇帝未就,反而落入太后的罗网,后来押入天牢的时候,他又凭空消失了。   千防万防,太后费尽心思预防七皇子偷潜回皇宫,他还是顺利地潜进宫了,甚至谋划了弑君,于是太后下令处决了一些重要出口的侍卫,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如今他无缘无故消失了,更是激起了太后心防,全宫上下挖地三尺地找人,只是依然一无所获。   席容听着心惊,她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很快地,皇帝宣了安中磊进宫,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的风声,竟然怀疑便是当日的她带了韩冻入宫。   事实虽然没有,但是席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皇帝是如何得知的。可是有谁通风报信的?若有,又有可能是谁?   是那个公主?心底有怨气而不论事情真实与否,只是为了陷害?不,不大可能,如今是她大婚,接着便是有孕,该没心思管自己才对。。。。。。   那么,是刘松?想到他虽然陌生,但也不算陌生,要知道秋红本就是刘伯的干女儿,若是她有意告诉刘松的话,然后刘松又以这个消息来取悦皇帝,毕竟他有动机,不是吗?   思及此,她不禁摇摇头,但愿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回事。。。。。。   这时,身后有一个声音淡淡道:“在想什么?”   摇摇头,席容道:“没什么,只是看公主府很是热闹。”   他飘忽地应了一声。   席容回头看他,“皇上对你可有说什么?”若是因为她而让他戴罪,她的心。。。。。。   “不过怀疑罢了,没有证据。”安中磊道,“别担心,我想不过太后的试探罢了。”   “嗯?”席容不禁皱眉,“太后对你的试探?试探什么?莫非。。。。。。”   “试探你对我的重要性。”他道。   “。。。。。。”她讷讷的,“那你怎么说?”   “极力帮你脱罪,又能如何?”他道。   “我。。。。。。”席容欲言又止,“其实,韩冻真的是我带进宫的。。。。。。”他是否怨她的自作主断。   他道:“我知道,你没事就好,以后离他远些。”   闻言,她心底有些暧,这个男人如此为她着想,这样就够瞧了,“那么月桂。。。。。。因为月桂没有跟她一起回帝都,她这才放心编造故事,可是万一露陷了。。。。。。”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道。   这样的他,真的让她很安心。   这时,他牵起她的手,只觉得手心有些冰凉,“夜色深了,怎么不穿些衣服?”   “不冷。”席容摇摇头,刚才是专注想事情了这才忽略了,嘴上说不冷,可还是感觉到了深夜的凉意。   “还说不冷,手都冰冰的,回房吧。”他牵着她的手道。   “嗯。。。。。。”她点点头,有些乖巧,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像孩子,若是日子真的能够这么简单,便已经是幸福了。   。。。。。。   进了房,房间里暖意融融。   “脱了衣服,上床吧。”他说。   这样一句话想歪了便是天雷地火,可偏偏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席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脱了衣衫,只剩下一身亵裤爬上床,而他也缓缓解了外袍,动作看起来有些慢条斯理的,无形之中竟然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有点浮想朕翩。   不禁脸上绯红,想想到了帝都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碌在外,因为皇恩总没那么好消受的,有些时候更是直接在书房过夜,仔细算起来,他真的有些日子没碰她了。   当他弄熄了烛火,也是一身亵衣裤地上床而来,小小的天是瞬间充盈了他的气息,她的心跳也不断地加剧了。   只是没想到他躺下,搂过她的身子,淡淡道:“睡吧。”   席容有些讷讷的,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感受得到的只有他源源不断的体温,还有独有的气息脸上一直熏红的温度,不能退去。   心底不禁斥责起自己的春心,但是疑惑更多,她知道夫妻之间很多男人对妻子没兴趣就会避之如蛇蝎,之后就会娶很多妾氏来满足。。。。。。   他是不是对她也倦怠了?若是如此,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了?不过短短数月罢了。。。。。   心底有些躁,下意识地蹭了蹭,蓦地惹来她手臂的力道,将她制服在胸前。   忽地发觉某处坚硬的相抵,她不禁顿了顿,眸光往上,还能够看到黑夜之中他黑眸中的流光溢彩。。。。。。   “别动。。。。。。”他的声音暗哑。   席容顿了顿,黑暗之中似乎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男人该。。。。。。   原来他也是想要的吧?却不懂为何要这样辛苦隐忍?。。。。。。   就这样僵持着,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席容也逐渐地困了,很快就睡着了,留下身边的男人双目炯然地只能盯着床顶雕花镶刻。。。。。。   。。。。。。   一夜乱梦,画面一下子一下子地不断跳转着,梦到了母亲,梦到了父亲,那段甜蜜无忧的日子,一下子窜出一人冶艳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撕碎了她的甜蜜。梦到安中杰,梦到了如果他们顺利成亲,以后的日子或是怎么样的,她想应该是幸福,只是缱缱的时候,蓦地新郎换了一张脸,心底的提醒告诉她,这才是现实,然后就是刘伯的哭诉,说他儿子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刘松紧紧抱着她,说他其实爱的是自己。。。。。。   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乱糟糟地跳播着,次序也是乱的,虚幻和现实不断地交错,让她分不清真假。。。。。。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夫妻恩爱   一下子惊醒了,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脊背传来渗透的潮湿,额头上的汗水已成水珠滑落。脑子有些昏沉淀的,身子慵懒地不想起身,下腹更是隐隐作痛着。。。。。。   好熟悉的感觉,许是上一次的患得患失太刻骨铭心,原来推迟的一个月余的月事来了。。。。   有第一次的教训,她在第二次月事推迟的时候,便小心谨慎地求解,没有怀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也有些落寞。因为那段以为自己怀孕的日子,衍生了太多的期待。。。。。。   如是想着,心底更烦了,或许如今她的身子不适合受孕,努力地调养,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恢复正常。   醒了,下意识地去掀了被了看看,锦被上已经晕染了朵朵红花,甚至也沾染上了他的衣服,不禁觉得窘迫。   他也醒了,眸光往下一瞟,不禁顿了顿。   “我。。。。。。”席容有些尴尬,下腹的不适,那种让人没劲的虚痛感怎么都挥之不去难熬。   他淡然地忽略了腿上那一朵红花,看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禁道:“很难受?”   席容点点头,“嗯,有一点儿。。。。。。”   “等等。”他起床,让丫环捧了一些热水来,拧了一块帕子,然后稍微拉下了她的亵裤,按压在她的小腹上,“有没有觉得好些?”   小腹上温温热热,的许是感官的转移,那股不适的感觉真的好了许多,“嗯。”下面的不适减轻了许多,心情也觉得舒缓了不少。   他说:“大夫说,约莫再过个把月,你的身子就会逐渐恢复正常了。”   席容点点头,“那就好。。。。。。”   一时间,有些沉默,许是两人都想到那个曾经无中生有的孩子,各自心思暗藏,只是截然不同罢了。   。。。。。。   这是第一次,席容去拜见已经成为人妻子的金露公主,她想,如今的她若是心甘情愿与这段婚姻,便应该不会再想和自己过不去了吧!   果不其然,虽然自己不受欢迎,但是见到了这个公主,至少席容知道,她是幸福的。   看到她,韩金露心底多少不欢欣的,或许是女人的心态作崇,总是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比她更幸福,所以她要表现得很是幸福,所以接见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大度。   “难得你来看本公主,来人呐,赐座。”韩金露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慵懒道。   “多谢公主。”席容坐了下去,看她起色确实不错,“还未恭喜公主大婚,如今再有身孕,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韩金露唇角扬了扬,“难得你有这片心,本公主很是欣慰。如今,你也该放心了吧?”   席容淡淡笑道:“我不懂公主指的是让我放心什么事情,但是我一直是宽心的,从未担心过。”彼此心知肚明指的是什么。。。。。。   “是吗?”韩金露脸色微变,却被她好好地掩饰过去了,只是唇边嘲笑意味更浓了,“若是你宽心,就不会费尽心机了,本公主现在才知道,原来上一次你根本就.Y.N  没有怀孕,也难怪,你嫁错了夫婿,夫婿自然心有不满,假孕搏取丈夫怜爱,也是事实所迫,实在怪不得你。。。。。。”   提到这件事情,席容确实无话可说,也只有淡淡笑而不语。   韩金露看她落了下风,继而道:“以后我们便是邻居了,只是我实在担心,这段邻缘能有多久?”   “承蒙公主看得起。”席容心底不禁叹息,看得出来她情愫未了,既然如此,又如何屈就选择了刘松。。。。。。   这时,外面有人高喊道:“驸马回府。。。。。。”   席容不禁顿了顿,她原来是找准了时机来的,不想公主误解什么,却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便又折回来了。   远远地,席容便看到她一身锦袍,英姿飒爽,看来真的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参见驸马爷。”她道。   刘松看她竟在场,不禁顿了顿:“免礼。”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公主心底芥希他和她青梅竹马的缘分,此刻撞到了,定然会暗中观察,他谨慎地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去了。   席容听着他漠然的声音,不禁一愣,仰首看他,他面上也是淡淡的。   随即,刘松掠过她身边到了韩金露跟前,“公主,今日可还有不适?”   “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看他刚才的冷漠疏远,也看到她的错愕,韩金露很满意。   “我本是进宫的,宫中要事也诸多,只是公主今早晨吐不止,我越想越是担心,忍不住就回来,陪着公主下下棋也好,免得闷到了公主。”刘松道。   听起来是多么恩爱的夫妻,可是席容总觉得刘松的话语太轻柔,轻柔温柔得有些不真。从前的他,很是倨傲,好似根本就不会讲那么多甜言蜜语。   其实在她心中,刘松的出走始终是一件心事,让她心底背负着对刘伯深深的愧疚,看着他垂垂老去儿子,却流浪在外,下落不明。。。。。。   那么这一刻,她真的强烈地希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美好的。   也该是走的时候了。“公主和驸马真是夫妻情深,那么我便先走了,不打扰公主夫妻叙情了。。。。。。”席容告辞道。   “那你走好,本公主就不让人送你了。”韩金露道。   刘松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   。。。。。。   只是一墙之隔,便是千远远远,想到到达彼岸,想要顺其自然,他真的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可是他相信,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想当初他不甘自己只是一个管家的儿子,所立志出来闯荡一份事业,吃过的苦,数也数清了,只是心底一直有个信念,一张笑脸,如此执念。   只是没想到,他功未成名未就,她已经成了他人的妻子,让他如何甘心戛然而止。   提气一跃上墙头,看着树影斑驳,借机掩藏了身影前进。   看到一栋小楼,烛火跃跃,一抹投射的身影氤氲了他的心情,随即看到那小窗被推出,他看到了久违的人。   席容开了窗户透透气,重新走回了桌子旁,桌上笔墨纸砚堆放得有些凌乱,看着自己写好的书信,想想不禁叹息了一声,她是否可以擅作主张告诉刘伯关于刘松的一切呢?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这时,外面蓦地起了一阵风,挟着信纸飘飞,她一时没抓住,飞出了窗户之外。   席容心想着,真是糟糕!这信还未寄出可,别先吹到了公主府里去!   下楼去找,外面黑黝黝,的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这时,只觉得身后有人,声音低低道:“是在找这个吗?”   席容一顿:“刘松。。。。。。”   刘松扬了扬手中的纸:“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关心我。。。。。。”   “不论你是否相信,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从小,你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就像是我的哥哥,可是因为我,让你一时冲动离家出走,让你们父子分离。。。。。。”她说着,却被他一下子打断了。   “我不是一时冲动。”他道,“若是一时冲动,我早就回去,可是多少年了,遭遇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一个人扛下来了,你说我的大小姐,我要改变我的宿命,我想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娶了你,让众人羡慕你,而不是让别人嗤笑我依附着你。只是,为什么你不等我?”   席容摇摇头:“不论如何,说这些都太迟了,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更是已经为人父了而我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我们不妨都好好地过日子。。。。。。”   闻言,他不语,只是双眸看起来益发的深沉,深沉的让人不安。   终于,他再开口道:“其实,皇上没有想象中那么信任你的丈夫。。。。。。”   席容顿了顿,原先心底便有疑惑,此刻听他听起这件事情,不禁惊道 :“原来真的是你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刘松看她如此激动的模样,心底不禁抽了抽,“你觉得是我在向皇上搬弄是非?”他反问道。   席容看他如此痛楚的模样,心底不禁有些懊恼,“我。。。。。。”难道是她错怪了他!   这时,刘松一手将手中的信化成了碎片:“既然你那么不信任我,那便不要假惺惺地来关心我。”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是我的女人   席容看着信纸片片满天飞,一时不知道该说此什么,怀疑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只是当她质疑的时候,他眼底的痛意也深深地激起了她的内疚。   才一瞬的时间,他已经失去了踪迹。。。。。。   席容看着黑夜混沌的世界,有些迷茫。   他和她之间,如今还剩下些什么呢?   。。。。。。   驸马的崛起,让他拥有了自已的势力,更遇到皇上遭遇行刺,这个皇亲国戚在这个关键时刻备受重用,因为他们是自家人。   于是,他除了拥有帝都兵马的调动权,更有了自由出入皇宫,乃至对后宫各个宫殿搜查的权利,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太后限令他捉到七皇子韩冻。   如今七皇子已经沦为天下通辑的罪犯,因为他身负弑君大罪,人人得而诛之。席容想着七皇子应该还在宫中才是,他好不容易才进了宫,定然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定然还在宫中。那皇宫是他自小生长之地,若想找个地方好好躲藏而不被人发现,未尝没有可能。   其那韩冻自小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性格阴郁,不似一般皇子正常上下课,吃睡都在寝殿里,更是为了一些危险而四处躲藏,狡免都有三窟,更何况他当初既然决定弑君,定然也为后续逃脱做了最安全的安排。   她想,这也是就连太后和皇上倾尽宫中侍卫的力量都找不到的原因了吧!   至于安中磊,席容心底百般惘怅,皇帝竟然让他去边关,以当初的友谊去得信任,然后将八皇子骗回帝都。   这一刻,她才忧郁起来。刘松当初对她说的警告一点都没错,这个皇帝如今顺利登位,眼下国库空虚,心底竟然觊觎着安家偌大的财产,只是缺少一个兴师问罪的借口,然后灭收了安家的财产来弥补空虚的国库。   如今皇帝的做法,应该是太后授意的,一来是为了试探诚心,毕竟当初安中磊与五八皇子交往甚密。反正他们有五皇子在手,不怕安中磊和八皇子勾结来生事端,因为太后太了解五八皇子之间的感情了。二来若是事成,那么也就有了功绩加官进爵,因为论官衔而言,安中磊最多只是一介皇商,当初即使帮二皇子做事,做的也是暗事,不能拿出来嘉奖,更不能服众。   只是,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席容更知道,安中磊此去十分凶险,八皇子定然对他恨之入骨,即便是想杀掉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或者八皇子放了他,说和不成,皇上定然翻脸,也是一罪。往最坏处想,便是安中磊顺利地将八皇子骗回帝都,两人同时遭到太后诛杀,大罪便是安中磊勾结八皇子回京,意图不轨,   如此,句正言顺,皇帝处决了安中磊,从而抄了安家,将安家所有的产业全部收入名下。   “你真的决定要去边关?”这是倔强,还是傻气?席容不敢芶同, “当初你为利来,如今面前危机重重,甚至已经看到了后果,难道还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吗?”   “你知道,我非去不可,没有退路。”他淡淡道,如此波澜不惊。   闻言,席容有些恼,“我不懂你我都明白去了的后果,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已的选择,即便是死也不后悔吗?就为了忠君?”这样的思想:有些可笑,是不是?   “一切都会没事的。”他道。   可是这不是能够成为安慰她的理由,“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席容也没想到看起来朗朗盛世,国库竟然空虚到如此地步。。。。。。   “不后悔,因为后悔不了。”他依然淡定。   席容有时候甚至觉得可以感觉到他的挣扎,一路走来,他的落寞挥之不去,即使事事顺利,她也没有见他真正开怀过,他的心,究竟怎么了。。。。。。   若是一切的一切真的是他自已的选择,那么至少他现在不该是这样的,虽然淡然淡定,却也是死水一般,惊不起一丝波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席容也让自已冷静了几分,想必他也有自已的打算吧?至少从开始到现在,他并没有让她担心过,“随你,我只是想说,我对做寡妇并没有兴趣。”许是因为心底有种无奈的感觉,心底萌生了一份恶质,“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想必也有人愿意收留我,哪怕做个小的。。”   闻言,他的眸光遽然沉下,一脸的阴沉,“这个时候,你的心底还是有他吗?”   倒是没想到他忽然之间的沉郁,席容不禁顿了顿,但她也不是怯懦的人,不禁迎上他的眸光:“我只是说如果,女人如飘萍,总要找个依靠,生活所迫罢了。”说得可怜,只是她的眸光更多的是挑衅吧?   他无奈,胸口的怒气也瞬时没有**的余地,一手搂过她:“你是我的妻子,你只是我的女人,不会有如果,我也不地给你如果有的机会。”   闻言,席容心底安心了许多,“但愿你能够记住你自已说过的话。”   。。。。。。   被太后喜欢,是不是一件很至高荣耀的事情?只是若是喜欢是假,囚禁是真,那么便显得有那么一点悲哀了。   “参见太后。”席容行礼,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这一次,她一身明黄色,头上飞凤吐珠,尽显国母风范。   “起来吧!”太后低低道:“过来这里坐。”   席容点头,走上前去。   “自从金露出嫁,如今安胎在公主府里,我也越是寂寞了,便让人召了你来陪伴,你不会觉得无趣吧?”太后淡淡道。   “太后召见,该是臣妇的荣耀,陪驾更是一件至高无上尊荣的事情, 岂言无趣之说。”席容淡然道。   “哀家的金露长得倾城倾国,身份更是天之骄女,只是没想到一再被人拒绝,实在是大伤皇家颜面。”太后说得莫测,“只是如今看到你,哀家明白你比金露懂事得多,也难怪安卿家只愿与你为夫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太后过奖了。”席容恭敬回道,“公主是千金之躯,身份自然是尊崇无比,相公只觉得自已是一介平,民若得匹配,只怕污了公主的圣洁。。。。。。”   “你不必替她说好话,哀家的女儿是怎么样的哀家最清楚。”太后道,心底却想着这个安中磊竟然拒绝她的女儿,这是代表着他无欲无求,还是更加高深莫测呢?真是个让人放心,却又让人不得不担心的男人。。。。。。“只是如今安卿家远去了边关,你在家中定然也是苦闷无聊,便在   这宫中暂且居住下了,如何?”   席容点点头:“多谢太后恩泽。”不禁双手交付一侧行礼,却没想到太后眸光无意之中飘过,瞬时啾然变色   太后一手抓起她的手,注意力全被她手上的镯子所吸引,“这镯子是哪儿来的?!”   席容一惊一顿,看着手上的镯子,是离开的时候安中磊的母亲所赠,这个镯子做工十分精良,质地更是珍贵,该是世上难得有双的奇珍之品。当初她也只是以为安家富庶,所以有这个镯子也无可厚非,只是如今看到太后看到此物如此惊诧,让她不得不心底生了疑惑。   心跳扑通扑通的,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想夫婿和五皇子长相有些相似,更有到那含香露曾经的诱惑,莫非。。。。。。   虽然心底有一千万个不确定,可是也懂得此刻的重要性,不能透漏太多信息,于是淡道:“这镯子在街上随意买的,当初也是它蒙尘甚重,通体黑漆,看起来廉价非常,那小贩也当是寻常的饰品卖了,幸而夫君慧眼识珠,花了十两银子买下来,回家用特制的药水洗过之后,便恢复了原貌   ,我看着喜欢,夫君便送我了。”   “你说得可是实话?”太后冷冷道。   席容点点头,太后竟然如此激动,长长的指甲抠着她的手背,十分疼痛。“臣妇不敢有半句谎言。”说着挣脱开了她的束缚,另外一手脱下了那镯子道:“若是太后娘娘喜欢,这镯子便当是臣妇供奉太后的一点心意。。。。。。”   , ?N 太后这才晃了晃神,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看到这个镯子,而这个镯子的出现,竟然让她心底闪现了浓浓的不安。。。。。。   看这个女人诚惶诚恐的模样,太后心底判断着她是否表里如一,若是她所说是事实,那么这个镯子确实流落民间了,也代表是那个女人。。。。。。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章 毒杀皇帝   这个镯子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除非死了,不然那人绝对不会让它论落的,若是这个镯子当真是这么被发现了,那么也就代表着那个女人早先一步香消玉殒了。   想当初。。。。。。那么多年了。。。。。。   想到她,有些遥远,后宫争斗,风霜雪见,蓦然回头,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而她也熬过了漫长的二十多个年头,站在了权势的最顶端。。。。。。   终究,那些人都成了遥远的历史,而她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是哀家看到陈年旧物便激动了,可有吓到你?”   席容摇摇头,低头不语。   太后拿过她手中的镯子,低低道:“ 这镯子我确实是认识的,你可知道这镯子的来历?”   席容还是摇摇头:“臣妇只知道这镯子价植不非,其他的一无所知。”   太后笑了笑,笑容含着淡淡的嘲讽,记忆有些飘渺,“这镯子乃是外邦进宫的绝世珍品,不仅质地百年难寻,做工更是世上一绝,不过。安家富庶。这些你自然不会看在眼中。这个镯原名叫沁心镯,传说孕妇带着不仅可以驱邪避魔,而且还有安神宁胎的功放。镯子有八段沁玉组成,据说还有解百毒疗伤口的功效,当然,这些也都是传言,哀家也没有看过它是究竟如何发挥神效的。”   席容眸光看着那镯子,心底低叹,当初她真的以为不过简单的一个手镯罢了,没想到还隐匿着这般的神效。   太后继而道:“当初先皇还是太子,并未册立太子妃,虽然之前便有长子降生,但是长子之母不过小小丫环,也就忽略不计了。所以,真正算起来,太子宫中就两个妃子,一个是我,还有另外一个妃,我们平起平坐。有一日,先皇得到外邦进贡的这个镯子,很是喜欢。只是当初我们都在猜想。皇上会将那个镯子送给谁没想到她。先发现有孕了。。。。。。”她的声音有些飘渺,时隔多年了,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只是如今青春不再。那份年少气盛也逐渐淡去。如今的心境也难以言喻。“说到这里,你也该懂得,是她得到了这个镯子。”   席容点点头,此刻不放说话,心底的猜侧便是,是她因嫉成恨将那个妃子赶出了宫门?那个妃子有孕在身。若是诞下孩儿。莫非就是。。。。。。   她不敢再想了。   太后冷冷地笑了一声:“先皇很快就继承了皇位,我们从太子妃之争直接面临着后位之争,只是那时候的我偏于弱势。你一定在想,那个女人是如何流落在外的,也肯定想到她的流落与哀家有关。”   席容摇摇头:“臣妇不敢。”   “不妨告诉你,确实如此,不过,一切都是天意,原来哀家那时候也身怀帝裔了,虽然比她晚了一些时日。可也好歹扳回了一城。”太后道:“后来我们竟然同时生产,老天好像很喜欢看我们两个斗,也不让我们之间马上有个决断,我们竟然都生了皇子。”   席容静静听着,拼凑着以前听过的流言蜚语,太后当初后盾殷实,那个宠妃 虽然一直得皇帝宠爱,可也面临着势单力孤的危机,她唯一的筹码便是皇帝的宠爱,一旦失去便也失去了一切,以后的路定然是困难重重。   “那时候哀家的兄长屡建战功,朝廷上下一致上书皇上立天儿为太子,哀家没想到的是那女人竟然也劝谏皇上立天儿为太子,她总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来讨好哀家,倒也受用。”太后淡淡笑道:“只是人心不会这么简单的,以退为进的女人,为善的女人,一旦疏忽了她的心机必定招致灭顶的灾祸。哀家也曾经有单纯的时候,天儿几度差点为她所害,哀家才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哀家必须站起来,天儿才该是一国之君!”说到此,她的脸色微有些变化,,不过没想到那么快,那个女人便东窗事发了,她竟然与宫中御医暗生了情愫,乃至就连皇上都不信她诞下的小皇子是皇族血脉,只是皇上心慈,赐她自尽,那一没,那座最华丽的宫殿起火,燃烧成了灰烬。后来一场大火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一切都成了类烬,只是烧得太干净了,反而成了她心底多年的心病。   席容也只是听着,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个太后又岂会对她坦诚当年的一切?原来太后娘娘和皇上当年遭遇了那么多危险,如今也算是洪福齐天了。   太后看她单纯的模样,不禁笑笑,有些得意:“不过没有昨日,也就不会造就今日的哀家在这宫里,每走一步,都是不容易的。”   “太后和皇上都是贵人,自然万事都会各顺的。”席容迎合道,只是心底竟然那么沉。。。。   太后看着手中的镯子,“只是当初便没有找到这个镯子,没想到竟然早已流落到民间去了。”   席容猜测道:“许是被某个宫人捡到,偷偷地送出宫去变卖了。”   “嗯,哀家也只能这么想。”太后淡淡道,有些言不由衷,下一刻,她将镯子重新带回了她的手中,“这镯子竟然出现在你的手腕上,便是你的东西好好带着吧。”   “可是这东西太珍贵,我怕。。。。。。”席容推拒着,只觉得自己有些虚伪,只是既然这镯子对她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只怕她心底还是潜意识里想要拿回去的。   “如果它与哀家有缘,那么当年它便该在哀家手中了,如今为你所有,也说明你们有缘。”太后淡冷道,似乎已经不屑在看它多一眼了。   席容知道她是因为这个也算是先皇遗物,留在身边,徒增伤感也就点头道: “多请太后娘娘恩赐。”   。。。。。。   太后将她安置在了慈和宫的偏殿里,关上了门,席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手中的镯子,还有手腕上的淤痕,心底岂一个乱字了得。   若是她的猜测剑没错,那么重新考虑安中磊以前的一举一动,似乎很多事情都找到了原因。   他说,他所作所为只是因为商人的利,那么如今他换了一个身份,那么他的目标可会是那九五之尊的帝位?   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她似乎有些懂得他的深沉和惆帐为何而来的。可却也带出了更多的谜团。   他之所以选择帮助二皇子,不过觉得从二皇子手中夺皇位更加容易些?那么他与五八皇子交好,又是为了什么?如今她只身去了边关,心怀的又是怎么样的打算?   似乎一切都乱套了,而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看看这清冷的深宫,她心底似乎又逐渐萌生了一种后悔的情愫,要让她下半辈子都耗在这座冷冰冰的宫殿里,她真的做不到。。。。。。   皇宫的时势变化总是太变化莫测,就在席容为远方的夫婿而忧虑的时候,便听到前面传来消息,皇帝在上朝的时候,忽然呕血不止,如今陷入了昏迷之中,性命堪忧。因为当朝倒下,太后连想封顿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御医查之,原来皇帝是中毒了,而且还是中的慢性之毒,且断定毒从口入。   太后暴怒不止,让御医查那些为皇帝试毒的太监,却发现他们安然无恙。不过他们仍然难逃厄运,太后一向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毕竟他们还是最后离皇帝饮食最近的人。下令彻查无奈两天过去了,却丝毫没有线索,皇帝中毒似乎便是凭空而来。   席容只觉得这几天空中血雨腥风的,宫中一下子陷入了紧绷的气氛之中。自然,太后忙碌,也无暇管她。   心底猜测着可能,她想到下毒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韩冻,他一定还在宫中。   她知道,太后定然也猜得到,无怪下令又将皇宫彻查了一遍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她又看到了刘松。   看见他面色沉冷淡漠,进来搜查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乃至没有只字片语。席容这才知道,如今刘松的权利有多大,为了查出韩冻的踪迹,太后已经赋予了他随意彻查太后寝殿乃至皇帝寝宫的权利,无要可阻。   一遍查下来,,并没有找出什么,看他便要离去,席容忍不住叫住了他:“松。。。。。。”   刘松回头,眸光淡漠:“请问安夫人还有何事?”   席容忍不住想问外面的情况,她在宫中耳目蒙蔽的日子真的不大好过,可是看着他如今淡薄的模样,忍不住还是摇摇头:“。。。。。。没事。”他一定恨她吧?太过极端的事情,便昭示着他的在乎,他既然选择了那条路,那么她也淡而远之吧。   看她如此,刘松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失望,他知道她心底一定很焦急,很想知道外面的状况,但是她既然为了疏远他而压抑心底的渴望,心底越发愤愤不平起来。   可是脸上,他却笑了:“你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了,对不对?”   席容没想到他淡定提起,不禁点点头,有些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等吧!我想很快你就会知道,你在他心底是什么位置了!”刘松道:“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否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席容心底更加担心,好似前途都是一路的陷阱圈套,等待着猎物入网却不知道太后的安排是什么?不过如今太后专注于皇帝的病情,那么能够探得消息的也只有从眼前的男人入手了。。。。。。   似乎能够洞悉她的心思,他道:“想知道太后为他们准备了什么大礼吗?”他的声音犹如恶魔一般阴沉,好似诱感,却又更多的是冷情,“不过你真的没有必要知道,不是吗?我们便拭目以待,看看你看上的那个男人有多大的能耐,你对于他又又有多重要,不好吗?”   “。。。。。。”她如何能够奢望他帮她,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年她所认识的人了。   。。。。。。   他走了,席容乱极了,这皇宫纷纷犹犹,皇帝病危,一旦若有不测,只怕便有更翻天覆地的宫变。   刘松是 ? ? 唯一能够帮她的人,可是若是去求他,尤其是她,只怕太难太难了。有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蓦地想到一个人,若是能够找到他。。。。。。   他竟然能够将自己隐匿的那么好,想必从天牢里救出五皇子也不会太难,对不对?一旦太后失去了五皇子这个最大的筹码,那么八皇子便可以肆无忌悼了,对不对?   只是,他藏得那么深,她又怎么会找得到呢?也唯有他主动出来见她,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本能够让他为她冒险呢?   时机来得巧与不巧,这时,她竟然听得宫女太监私下窃窃私语皇上已经不省人事,只怕很快就要驾崩了。。。。。。   席容离言,愣了愣,不禁叹息那二皇子也真是福分浅薄,才不过短短数个月的皇位之缘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乃至连被人如何下毒都不知道。。。。。。   就在她感慨的时候,不禁觉得有些不对劲,脑子里的一根弦刹那绷紧了。   太后如此镇密的人,会让流言在宫中弥漫得如此张狂吗?即使皇帝此刻已然薨逝,只怕也会隐瞒了消息,秘不发丧。   那么这些消息来的来源也只能是。。。。。。   心中有了底,席容猜着,若是不出意料之外,晚上就会传出皇帝不抵毒性入侵而死去的消息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赌爱   如此费心都难以找到韩冻,想必太后就想利用这个消息来勾他出来,毕竟一旦韩冻的目的达成,想必会有下一步的举动。。。。。。   只是,韩冻真的有那么笨吗?他也是个谨慎的人,从小在危机凌辱中长大的人,全身是刺,心中满是戒备。   不过,席容也松了一口气,想必为了验证消息的真实准确与否,这宫中,他唯一能找的人便只有自己了吧?因为她的立场,他对她应该比他人信任,二来,她身在太后寝殿,与太后亲近的机会也甚大。   那么,她便只需要制造一个他能够安心出来的机会了,对不对?   整了整心情,席容思考着该如何引他出来,蓦地想到太后偏殿有个佛殿,那里安静幽僻,如今皇帝病重,她便可以寻了机会去为皇帝祈福。   再次入宫之后,她在太后面前,一向是娴静如水,如今夫婿远在边关,她更是对太后迎合讨好,但愿如此态度能够放宽太后的戒心,以后就算没有扮猜吃老虎的功效,也会争取在这太后寝殿内多一点自由的权利。   再次见到太后,她显然有些浮躁不安,虽然勉强自己淡定,可是总有细节泄露了她的不安。   席容觉得自己猜的没错,这个时候太后既愿意接见她,那么就表明着皇帝定然此刻安然无事,不然她如何有这个闲情逸致来接见她呢?!   “这些日子承蒙太后娘照顾,臣妇想去佛殿析祷皇上平安,以为报答太后的恩情。”席容跪道。   “起来吧!难得你有这份心!”太后道,声音含了几分欣慰,只是眼底依然有几分戒备,“哀家也想着去菩萨面前析祷天儿平安,只是皇上病了之后,朝廷上下都需要哀家操心但愿菩萨不要见怪。。。。。。”   “太后娘娘放心吧!菩萨会体谅太后娘娘你一片赤城的,你是国母,本事辛劳之人,如今更是要为天下黎明苍生福祉忧虑在心,菩萨又怎么能怪你呢?”席容城然道。   “但愿如你所说。”太后道。   “事实如此,太后安心便是了,若说菩萨在天上不能直接插管人间事,皇上却是统摄天下的至尊,便便是天之子、神之所护来治天下安黎民的,菩萨定然会保估皇上安康的。”席容道当初的假孕,也让她懂得了为人母的心情,“我愿意去便替太后去拜菩萨,传达情怀。”不论皇帝此刻是否有性命之危,但是皇帝中毒昏迷不醒确是事实,没有一个母亲能够安然待之的。   太后闻言,心底也不禁安然了许多,点点头:“去吧!”   。。。。。。   终于在太监的领路下到了佛殿,其实太后对她还是有点戒心的,不然也不会派个她身边的太监一路跟从。   不过不怕,到了佛殿门口,席容道:“佛门需要清静,我祈祷皇上康宁更需要安谧,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太监想要反驳也无话可说,因为一直以来,太后参佛也是让人在外面等候的。   席容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浓浓的檀香味盈满整个佛堂,仰首看着金灿灿的佛像,帝王家的佛相比民间寺庙庵堂要富丽堂皇一百倍。   这宫中的杀戮太重,即便是修行十年也修不回枉死的生命,太后之所以建造这个佛堂,想必也是为了心安,只是这也代表着她内心那一块软弱的地方。如此诵经悟佛,就像是抓了鸽子,再放生一样毫无意义。   如今剩下的便是等待了,这佛堂确实很肃静,能够让人有心静的感觉,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一在胸口,闭上双眼,来沉淀心底的凌乱烦躁。   许久,一个声音低低传来:“原来你也信这个?”嘲讽。   来了。席容缓缓地睁开眼睛,“信,未必不好。”心有依靠,就没有后顾之忧地大胆去做事情。   “看来你是不信。”韩冻淡淡道,下一刻,现了身影,“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跪得如此虔诚?”   “虔城最是需要,不是吗?”席容淡淡道,不是对菩萨,而是对事情的一种态度。   “你竟然真的一点都不讶异我来找你?”他道,出了弑君偌大的事情,她该对他避之不及的。   “因为我想找你。”席容起身,转身面对他,“幸而,你出现了。”   韩冻微微皱眉,随即嗤笑了一下,“原来我的出现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不过我倒是想不到你找我,又是为何?”   席容定定地看着他:“我想你救出五皇子。”   他挑眉:“何以见得我会答应你?”冷冷笑了一下,“虽然我和他也算是兄弟,可是你知道,这皇宫里,从来就没有兄弟之情这种东西存在。”   席空摇摇头:“不对,八皇子和五皇子之间,不就是真正的兄弟之情吗?”   “那是你觉得罢了。”他的话忽然变得轻轻柔柔的,“他们之间注定有一段劫,过不过得去只有天知道。”到时候在看,什么叫兄弟之情,犹未晚也。   席容愣了愣,刚才从他眼中捕获的那一丝痛,她想,应该是痛吧。。。。。。转而,想到他话中的意思,他指的那个劫,莫非是说玉露?“我不知道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只是眼下我希望你能够救五皇子出天牢,哪怕没有办法将他送出皇宫,只要他消失在太后皇帝的眼皮底下就好了!”   这时,韩冻才回头看她,眸中闪烁的光彩如此不确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而且,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即便我有这个能力,为何一定要帮你?再者,这样做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有一点,席容想知道,“你,想当皇帝吗?”她为什么会想到让他帮忙,甚至没想过他的心思是否也专注于皇位。不过当初他弑君如此大大咧咧,该是不觊觎皇位才是,因为想当皇帝的人最不能缺的就是虚伪,之于天下的名声,也就是民心,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韩冻顿了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禁挑眉:“这个问题,倒是问得好啊,只是做皇帝又有什么好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席容心底微微宽了宽,她的直觉还是对的,不过下一句,不禁让她膛目结舌。   “不过有个天下玩在我手上,倒也是一种乐趣,看着这那么多人觊觎的天下,是如何在我手中给为一片凄凉之地,好像也是一种极致的乐趣。”他说得云淡风轻,“或许有一天,我就会萌生这个欲望,我想我不是做庸君的料,只是做明君太累,不若做个恶君,享尽天下之福,看尽世人之痛,一生也不至于枉走人间这一遭。”   “你。。。。。。”席容对他无语,这个说得沉迷其中,她信,真的信,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你又为什么非要杀皇帝不可?”远走,不是更好?   “哼,你不觉得看着那个老太婆汲级营营了一辈子,到了如今,却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不是很有趣吗?”他说得森森冷冷的。   席容听得心惊,原来,他真正恨的是太后。他此刻的眼神甚至让她觉得恐惧,若说他恨皇帝那么他对太后的恨便是恨极,恨不得将对方凌迟。是怎么样的遭遇,造就了今日他如此的恨?!   也难怪太后会想利用皇帝驾崩的消息来引他出来,原来如此,一旦他得知了皇帝逝去那么多年,累积胸口的仇恨一定会让他忘形地跑到太后面前去控诉,去享受复仇之后的快感。   只是太后错了,席容知道,韩冻心底最深处,该还是有爱的,相来他与五八皇子、玉露之间也有所纠葛,不然那时候他也不会在韩金露面前为玉露出头,那一刻,她的感觉太清晰了这个男人,也渴望着阳光,满望着爱。   只是,他心底因为阴暗,从而憎恶阳光,可是有时候,何尝不是渴望阳光的一种体现,所以他在享受复仇成功之后,他也会去想,复仇的意义吧?也会迷茫,也会帐然若失,真正意义上而言,即便是皇帝死了,太后随之薨了,对无心于帝位的他又有什么好处?   思及此,席容低低道:“我想,皇帝他并没有死。”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她可以等着他来利用自己去探太后,然后她再反要求之,各自达到目的,只是忽然觉得累。。。。。。   韩冻顿了顿,看着深呼吸的她,眼底如此释然,惆怅又起,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席容淡淡一笑:“因为我本来就是要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我知道,你还想让我去救五皇子,不是吗?”他道。   “是,我现在依然没有改变心意,我希望你去救出五皇子。。。。。。”席容与他对视眸光深深的,“求你。”   他沉默,眸光沉淀的。   许久,他才幽幽道:“你可知道,一旦我救了五皇子,你的下场会是如何的?”   “我知道。”席容眼中满是了然,她何尝不明白,这样做,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太后失去了那个最大的筹码,而她这个筹码,即使不知轻重,太后定然也会狠狠地捏住了。   “值得吗?”他问,声音低沉。   席容笑了笑,声音也随之轻飘飘的,甚至还渗透了几分笑:“不知道呢,但愿是值得的。没有把握,真的没有把握,那个男人,心思如海,而她已经在这片海中沉沦了。”   “你是个傻女人。”韩冻不屑道。   “不傻,我不傻。”席容摇摇头,“我只是也在赌,如此而已。”她在赌他的心,如果得到了,就是一辈子的,如果注定失去,那么也只能怪世事弄人了。   迷茫的时候,还是会想,那一夜,究竟是天作之合,还是天意弄人。。。。。。   “你能赌,说明你心底有筹码。我也想赌,甚至连对家都没有。”韩冻一声微微的叹息,“你知道吗?嫉妒成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刻,许是卸下了某些心防。   席容顿了顿,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细细想了一下,他所谓的妒和恨,说的是五八皇子和玉露吧,羡慕着他们三个之间的感情,一直以为的疏离早就敌对的味道,其实真的没有恨,只有深深的羡慕。。。。。   这样说,是否代表着他心情的转变?   她想,她也是自私的。在获知了偌大的秘密之后,心底曾经有疑问,又或许刘松说的对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究竟是怎么样的。。。。。。   韩冻并没有直接答应她是否会救五皇子出来,席容心底八分相信两分忐忑,毕竟这个男人性格委实也是难测。   太后那一边,抛出的诱耳没有捕到鱼,自然是不甘心,却也猜测着七皇子是否已经在弑君之后逃离了皇宫?   终于不负席容重望,天牢急奏,五皇子竟然在天牢里凭空消失了,这一消息如此震撼,在宫中掀起了狂风巨浪。   首先,便又是大肆处决渎职官员侍卫,腥风血雨不断。   再来又是一轮又一轮的大搜查,太后和皇帝的寝殿已经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 .T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二章 美人心计   虽然深知自己的处境,但是席容心底还是暗暗欢喜,其实皇上如今保得性命,也是因为手镯的缘故,无奈就是清醒不了,不禁让她怀疑这手镯是否有传说中的功效。   再来就是深夜的时候,皇帝寝殿忽然冒出一个疯癫的男人,男人面容可怖,神智不清。差点惊了太后凤驾,查了才知道这个男人原是皇帝的新宠,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癫狂。   这样的男人,太后想着原本杖毙丢出宫去就好了,幸有随行太医机警,诊断才发现此男身上的毒与皇帝所中的委别无二致。   太后盛怒,细细盘问,无奈这男人疯癫是一,二来也否认一切。回想着,心底有了思路,莫不是那韩冻先是将毒下到男宠身上,再借由亲密让皇帝中毒。据说此男宠被带回了太医院为皇帝试解药。   宫心纷纷扰扰,因为本就身在太后寝宫,席容反而容易知悉一些事情。当太后再次找她的时候,她心底已经做了准备。   “你在抄佛经吗?”太后看她伏案誊写,当看到内容的时候,微有些诧异。   席容点点头:“因为我想虔诚还需要一些诚意,抄写一遍,咏颂一遍,但愿能够上大天听。”她需要静心。   “难为你了。”太后点头,眸光却有些质疑,“如今看着你,倒是与哀家当初第一次见你似乎有些不同。。。。。。”   席容心底微有些紧张,但是面上不是坦然以对,“臣妇觉得自己从未变过。”   “当初的你,看似柔弱,但是坚定之时便有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勇气,无畏无惧。”太后道,意思指的是,如今的她顺然得让人心底生疑。   席容低着头,默然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太后道,“难道你如此真心侍皇帝,本意又是进宫陪哀家说话的,若是心底有话,便直说吧。”   “太后莫怪我私心甚重,但是嫉妒本就是女人的天性,我做不到无心无妒,那是我的夫婿,我今生唯一的依靠。太后娘娘应该还记得那夜与我讲的故事吗?”席容淡淡道:“女人总是柔弱但也有刚烈视死如归的时候,她们也都是手无寸铁的女子,临了可以如此大无畏,许是我也是那般的   女人吧!当初我懂得金露公主的一片心意,公主是太后娘娘的女儿,我慌了乱了所以才有冒犯。。。。。。”如此来说,当初的她与如今的她便不在矛盾了吧。   太后点点头:“难得你坦诚,确实啊,女人总是要守住一些东西的,无其是丈夫儿子,不然下辈子的日子就苦了。”   席容低着头,“多激太后娘娘体恤。。。。。。”   太后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随即说道:“如今五皇子越狱而去,只怕八皇子便肆无忌惮了,你夫婿是为朝延为皇上而去的,只怕危矣。。。。。。”   席容闻言,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求太后娘娘救救他!”   “这是自然,你先起来。”太后一手安抚她,“你的夫婿也是个人才,但愿他能够随机应变给哀家和皇上带来好消息。但若是。。。。。。”   席容心底一惊,仰首,有些迷茫地看着太后,疑惑问道:“若是什么?”   太后眼底有一抹残酷,“但若是他带来的是八皇子的大军,或者有其他的企图,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候只怕哀家也难以护着他了!”   “我相公他一定不会背叛太后、背叛皇上的,太后娘娘你一定要相信他啊!”席容哀求道。   太后定定地看着她可怜楚楚的哭泣着:“他既然娶错了你而依然不肯休妻要公主,想必你在他心目中也是十分重要的,不若你修书一封,哀家让人送去,如何?”   “写信?”席容有些呐呐问道。   “对,哀家说,你写。”太后道,随即又不禁顿了顿,“不行,哀家说的事必须要用你自己的口吻写,但愿他能够听你的话。”夫妻之间的感觉总太过敏锐,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不对劲。   “是。。。。。。”席容点点头,心底却不由地好笑,五皇子逃走这么大的事情,太后怎么可能会让消息外放呢?更何况,如今五皇子定然还在宫中,太后定然是想借用她的口吻在消息尚未到达边关的时候,先骗安中嘉为她做事吧!那么,该做的事情应该便是杀掉八皇子吧!因为不论如何,只要五八皇子任何一方不在了,另外一边就没有了照应,就不足为虑了。   果不其然,听太后复述了一遍,席容用自己的话将它写在了信纸之上,再交给太后预览一遍。   太后很是满意,点点头:“你如此重情意,他定然会深深感动,想必他一定会了解你的用心良苦的。”   席容点点头,她也希望他能够看懂她的良苦用心啊!   “这信哀家马上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出去,你继续抄写佛经吧。”随即,太后双手合一,但愿菩萨能听到哀家的心愿,保估皇上早日安康。   。。。。。。   这些天,席容的心底有些忐忑不安,给太后的信也该送到了吧?不知道安中磊是否看的懂她心中隐含的意思,而她也该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或许,她也该让韩冻顺便将自己也偷出去,然后等着宫廷乱过再出来,只是无奈太后在五皇子失踪之后,便将她严密地软禁了起来,外人根本无法偷近分毫。   几天之后,太后得到消息,安中磊携八皇子正在回帝都的路上。当席容听到这个消息,委实觉得诧异,难道他真的没看懂信中的含义吗?他和她之间,真的连那一点心有灵犀都没有吗?   太后却很是满意,却定然也有一种迫不及待,因为一旦五皇子出宫与他们会合,乃至消息起走漏,都会让事情遽然而变。,   不过当他们离帝都越来越近也就是离军队越来越远,当军队成为远水之火,那么也就不可怕了。   “我要见太后!”席容向守着的太监说道。   “夫人,奴才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太后无暇见你,等有了时间定然会召见你了。”太监不徐不疾地说着。   席容倍觉得躁,若是他们一旦抵达了帝都,只怕立刻就会被处决掉,想必太后有了五皇子的先例,定然不会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了。   深呼吸,席容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再焦躁也是无济于事的,她已经尽力而为了,剩下的一切便要看他看天意了。   。。。。。。   三天之后,八皇子抵达帝都,只是没想到刚进城,便有宫廷侍卫涌上。   “奉太后懿旨,皇帝病重,八皇子带兵边关,无奉召撞回京,其心可诛,就此拿下!”侍卫说完,便涌了上去。   八皇子冷冷一笑,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声呼哨,旁侧涌出的暗卫也不知好几,早已事先以百姓的身份混入了城中。   几乎势均力敌,他轻松地全身而退。   此刻,帝都未曾做过作战防御准备,虽然有守城士兵,但是城门大开,自然难挡随之而来的三千士兵的进攻,瞬间崩溃。   太后闻言,不禁变了颜色,这个八皇子竟然如此大胆,仅仅不过带了三千人马竟然敢来攻帝都!皇城之内,自有御林军八万,想要消灭他们,也不是难事。   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三千不过只是先锋,身后自有五万大军尾随而至,重重包围了皇宫口号是,太后皇帝弑父弑君夺位,天诛地灭!为父手刃,杀妖孽,平天下!   整个皇宫瞬时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安中磊呢?安中磊人呢?!”太后怒吼道,“一定是叛徒!他一定是叛徒!”这八皇子竟然声东击西,一边假意只身入宫,一边却暗暗调动了大军,只是为何她一点讯息都没收到?   臣下禀告:“回太后,安中磊似乎并没有进城!”   “没有进城?”太后不信 “难道他真的不要他妻子了吗?!”   臣下那人道:“臣料想那安中嘉也不是痴傻之人,定然是察觉到了太后你的用心,所以这才倒戈相向。虽然他为皇上办了许多事,可因为诸多原因没有收到奖赏,心底最深处定然很是不服,如今,眼前有个机会,一旦新君临天下,那么他便是新朝功臣,没有男人可以抵档这样的诱惑!至   于妻子,女人如衣服啊!一旦他有了权势,想要怎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住口!”太后闻言,不禁更回盛怒,狠狠地锤击了一下桌面:“男人,这就是男人,果真是狠心啊。”   好臣下看自己触怒了太后,不禁有些唯唯诺诺,“那安中磊此刻不敢露面,定然是害怕太后责怪!若是新君立朝,他是功臣!若是八皇子没有成功,那么他定然也会想办法脱罪的。。。。。。”太后眸光犹如澎湃怒海,比之以往,更回残酷无情起来。   。。。。。。   席容遽闻八皇子兵临城下,心底又惊又喜,果然,他是? ?N 不负所望地看懂了她的意思的!   只是又听四起的流言,安中磊畏惧太后威严而戚在了军后观望,这个的意思是说他并没有来吗?   她想不到他不来的原因,许是安慰自己,他不来也好,这样太后不能用她来要挟了,要知道用她来要挟八皇子根本就没有用,那么怕就怕太后盛怒之下将自己斩杀了祭旗。   就在她左右惊疑不定的时候,听闻外面太监喊道:“太后驾到——” 席容赶紧下跪接驾,一手顺便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疼痛的眼泪落下,心底不禁叹息,上次哭拧过的淤痕还未退去,如今。。。。。。   “起来吧!”太后从她面前走过,回头看她已经起身,侧身拭泪的模样,“你哭什么?”   “臣妇失态了,只是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夫婿一身血淋淋地来找我,说是八皇子对他有疑,已经早一步风闻了五皇子逃跑的消息,新仇旧恨一起,说相公是两面三刀的小人。。。。。。然后就。。。。。。就。。。。。。”席容啜泣道,“梦境实在太真实,我真的很怕。。。。。。若真是夫君托梦给我,那么我下半辈子又该如何继续。。。。。。”   太后看着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不禁皱眉:“你昨夜果真做好这个梦?莫非安中磊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早就被八皇子杀了?“不,不可能!五皇子失踪的消息哀家已经彻底封锁,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更何况,当初探子来报,安中嘉和八皇子是一起从边关启程的!而她也因为已经误解了安中磊已经劝服八皇子上帝都来!”   席容眼睛婆娑:“那是不是都是八皇子的阴谋?我知道梦境不可尽信,当初八皇子也只有押着我相公一起上帝都,太后才会相信他是为了投诚而来。而到了边城外,我相公便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他就会。。。。。。就会被杀了。。。。。。”说完,又止不住大恸哭泣。   太后看她悲戚至此,心底的怒气不禁消减了几分,莫非真是她冤枉了那个男人?   罢了!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何退去这包围皇宫五万大军,杀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于事无补。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间炼狱   想想如今局势,宫中八万御林军对侍外面五万边塞之军,虽然数目上占了的优势,可是她明白,真正打起来并没有多少优势。御林军娇养,边塞之军刚饱经风霜,气势上便稀了一大截,若是想获得绝对性的胜利,那么必顿还要动些脑筋!   席容见太后眉宇间的主怒逐渐淡化,转而化成一种深沉的忧郁,想来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眼下的局势,宫中定然已经是人心惶惶了,若是皇宫一旦成为战场,那便是最乱的时候,她必须要觑准了机会逃出去!   却不知道韩冻是如何的打算?他既然那么痛恨太后,在太后离开之前,他定然不会离开皇宫,至于五皇子,到时候只会想方设法和八皇子会合,然后一起讨伐太后和皇上!   想想自己,若是单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混乱中顺利出宫,只怕真的是不容易,仅仅因为地形不熟悉就足以让她绕晕了头。   不过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随后一天,席容发现太监宫女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也逐渐减少了,毕竟人是一样,一旦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便对什么使命也淡化了。   这样一来,她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这里始终是太后寝殿,万事都需要小心戒备。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刘松会来找她。   “听说你在太后面前大哭,梦到安中磊被八皇子诛杀祭旗了?”他问得深沉,眼底疑光闪烁。   席容不禁心想糟糕,太后愿意相信她,是因为并不了解真实的她,可是这个男人不一样。点点头,心底却已经起了警戒。   “你真的梦到他死了,而非为功成名就而抛弃你吗?”他冷冷道,嘲笑。   席容知道他不可能相信自己,可是既然做了戏,那么就不妨做到底,“我不懂你相说什么,你自己觉得很了解我吗?那么多年了,我以为我曾经很了解你,可是现在,我看不懂你,也看不透你,因为你变了。你在变,我也在变,你也要功成名就,而我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要的只是夫婿安康,只是如今他。。。。。。”   他眸光沉淀地看着她,许久还是淡淡嘲讽道:“我不相信你。”   席容知道他心底的怨念,只是此刻她真的有些担心再横生枝节,“那么你为什么不在太后面前揭穿我?”   “。。。。。。我想,可是我含不得。”他道,眼底那乍然而现的浓浓情愫,只是随之沉淀再泛起的是冷凝的无情,“我一点都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不过我想,只有你活着,才能够看到他的无情,到时候你才会看到自己的悔恨!”   “既然是赌了,即使输了,我便不会后悔。”席容定定地看着他,淡淡道,“你说你了解我,可惜我想,你不够了解我。”   “会不会后悔,到时候就知道了。”他眉目随之低沉,“或许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席容闻言,不过淡淡一笑,有些无奈无力。   而他则是信誓旦旦,“相信我,只要有我在,皇城亡不了!”他不会让那个男人成功的!   两军对峙,兵临城下,眼看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席容有些无奈,太后淡漠了她的存在,可是刘松却派来侍卫严密地将这里包围起来,就连送膳食的都会被阻拦在外面,而她自然也是绝无可能出去的。   此刻,皇宫之中该是有些凌乱了,这个时候若是能够脱了困境,定然能够找到地方乘乱逃出去。   可情老天似乎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刘松最后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告诉他,安中磊依然没有出现,两军已经剑拔弩张了,随时可以开战。   席容心底一声叹息,既然她的夫婿一直没有出现,那么他又担心什么呢?更为何要派那么多人守着她呢?其实,她何尝不明白,他的担心,也是她的希望,希望安中磊的不出现,只是因为他早已潜进了帝都,甚至潜入了皇宫。   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她的奢望?心底总是那么期待,多么渴望她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的,至少不要那么不值一提。。。。。。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间,蓦地听得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隐约的嘶吼声,虽然传来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那份气势难掩,该是勇猛攻城的呐喊声。   席容心底更回焦急,不断地来回踱步也无法平息心底的浮躁。   忽地,听到外面其中侍卫一声惊叫,听样子是似乎被袭击,已然毙命,随即便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席容心底一惊,莫非外面的八皇子的军队已经攻入宫中了?不,摇摇头,没那么快的。。。。。。   于是去开门看个究竟,当她看到诸多人中那个久违的身影,眼泪不禁湿了眼眶,心底多日的郁结忧心似乎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很快地,他穿过层层阻挠,到了她跟前。   席容主动伸出手交付在他手上,他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只是抓起她的手的时候,是那么的紧,似乎是想借此传达他的心意。   这些奉命值官守的侍卫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地放他们离开,四周的宫门已经是烽烟四起。   安中磊淡道:“宫门就要失守,你们还是去护着你们的主子吧!”   这些侍卫之中,自也有些人不安。   。。。。。。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安中磊已经带着她,还有一起来得侍从退走了。   。。。。。。   出了太后寝殿,避开战区,直到宫门口,这安中磊将席容交付给侍从,转身便要离去。   席容. ,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他欲言又止,眼底似乎有些疑惑不定,“你先离开这里让我安心,我。。。。。。我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你是要去帮八皇子,对不对?”席容问道。   安中磊顿了顿道:“嗯。”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席容点点头,她不该阻拦他的,尤其是这个关键的时刻。但愿烽烟起后,一切很快能够安然。   。。。。。。 ,   城外,两军交战,虽然御林军人多势众,但是边塞军事气势凌人,虽有折损,但是很快便占了上风,甚至有势如破竹之势。   八皇子也是勇猛奋战,心底念着哥哥和心爱女子的安危,只想插着翅膀飞到她身边去。   不断地有鲜血喷薄,不断地有人倒下,战争起便是人间炼狱。   就在一战快休了的时候,众人杀红了眼,蓦地觉得头顶上有黑云飘过,众人一顿,眸光随之飘去,但见黑云落在了宫墙之上。   原来是个一身黑衣的女子,腥风袭来,吹起她黑色的衣裙猎猎,显得十分邪气。   众人停下了打斗,眸光疑感地看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但见她怀中抱着一架同是黑色的古琴,然后蓦地在墙头坐下,将古琴置自己的双膝之上,弹奏——   众人这才觉得不对劲,边僵军队士兵更甚,听着这诡异的琴声,顿觉得全身上下不舒服,大家都摇摇头想挥去那种不适的感觉。。。。。。   女子眸光阴邪,虽然蒙着面纱,隐约可见她唇角扬起的诡异,蓦地手上弹出一个高亢的音律,随之整个曲调便变得诡谲难听。   随即,边疆军士兵个个抱头,只觉得头痛不已,五内更是如焚,很多人纷纷倒倒下去,痛苦地挣扎着。相比之下,皇宫的御林军虽然狼狈不堪,但并未见得太过难受,看着份纷倒下在自己脚边呻冷的敌人,不禁一个个眼中满是诧异和惊疑。。。。。。   八皇子感到十分痛苦,强忍着上前怒斥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蓦地大笑,笑容猖狂而恐怖,手中更是继续加速了拨弄的音律。   “妖孽!本皇子杀了你!”八皇子想要忍住那份痛苦,无奈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心底低低咒骂!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该死的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魔咒?   待到一片奄奄一息,女子这才夏然而止,这一地的苟延残喘,看在她眼中,倍觉得几分亢奋,随即冷冷道:“八皇子领军造反,罪不容赦!你想知道我是谁?想知道你们何以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又是一阵几乎要传到云霄的大笑声,如此鬼魅妖邪 ,“你们行军路上,引用的水源里我已经下了蛊毒,一旦听到我弹奏此曲,你们便会痛苦不堪!”   八皇子大惊:“你究竟是谁?”能够在他们水源中下毒,定然是熟知他们一举一动的人,莫非太后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如今攻入皇宫,不过只是她引君入瓮的圈套?不,若是太后的圈套,那么她不会傻到让御林军如此打杀折损!那么,便是有内奸!   倏地,他心底有了答案,莫非是他?想自己也应是中了蛊毒,而自己并非与行军一起,那么也只有他才可以给自己下毒!难不成真的是他看错了他吗?   “哈哈——”女子笑道,“想来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我家公子很快就回来了。。。。。。”   就在此刻,安中磊飞快赶到了,当他眸光掠过看到墙上的人,不禁变了脸色。那女子看到他来了,随即衣袖一挥,飞身离开。   八皇子愤愤地看向安中磊,“我竟信错了你!”原以为大哥如此信他,即便是入狱之后也曾传出消息让他信他,玉露还在他手上,只是没想到——   安中磊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归于沉默。   。。。。。。   席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以如此的结果落幕。   她原以为自己的夫婿后悔了当初帮助二皇子登位,他确实是该后悔的!这样一对豺狼虎豹的母子,即使帮了,后果也不过是农夫和蛇的下场!只是如今。。。。。。   那一场仗,七零八落,双方都损失严重。当再一波御林军赶到,当场剿灭了残存的边疆士乓,更是捉住了八皇子,至于宫外带兵的那一拨后备军则是失了首领,随即归降朝廷。   当太后那时正焦躁观望事实发展的时候,有女子冒着安中磊的名义送药,来无影去无踪,皇帝服药之后毒病全消。   如此,太后十分欣慰,认定安中磊的功勋,力拔重用!而八皇子得到的下场,便是一顶起兵造反的罪帽压下来,天下皆见,名副其实!太后顺其自然地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权,另寻了秘密之地关押,想必即刻就会用他来引五皇子出来,一起诛杀!   这样的下场,真的是席容万万没有料到的,不论谁胜谁败,她真的不会想到,会是如此的下场。。。。。。   那个男人,她的夫婿,心底存的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她不懂,真的不懂。。。。   就这样愣愣地坐在寝房前的石阶上,只觉得时间都停止了,她的思绪,不,没有思绪,只是空洞地看着远方,没有一点焦距。。。。。。   好久好久,就连夜幕降临了,她都无所察觉,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坐着,等着他回来。。。。。。   她想,他欠她一个解释。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爱你   当安中磊回来,已经是夜深沉了,看她竟然就这样怔怔然地坐在石阶上,不知道坐了多久。   弯身拾起她膝盖上的素手,他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这么晚了,怎么还坐在这里?”他的声音暗哑而倦累。   席容缓缓地回神,眸光慢慢地往上,看他熟悉的容貌近在眼前却觉得如此陌生而遥远,有些抗拒地收回了手,“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宫中。。。。。。”他欲言又止,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席容冷冷一笑,不禁嘲笑道:“想来是太后赏你高官厚禄,让你后路无忧吧?那么,真是恭喜你了。。。。。。”   “你听我说。。。。。。”他眼底的光芒闪烁着,那一种深沉的压抑,似乎几欲窒息。   席容摇摇头,不想被他眼底的沉淀所迷惑,或许,她之所以沉论,就是从他眼中那一份若有似无的忧戚哀伤开始给陷的。。。。。。   如今看来,什么都是假的:“好,你说,我正等着你来说给我听。。。。。。”他总是做着背离的事情,就连他的身份,如今她也是一知半解,“我想你该对我说的事情应该是太多太多了。。”   是啊!确实是太多太多了,如此,反而让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却也。。。。。。不能说。   看着他默然,席容挣扎着站了起来,只觉得双脚都已经麻木了,“为什么又不说了?还是觉得不想说,不能说?”   他的眸光更是汹涌得厉害,乃至澎湃着,蓦地一把拉过她搂抱在怀中,如此用力,几乎要将她窒息在怀中,“。。。。。。我爱你。”   席容一顿,不知道是他抱得太紧,还是心脏自己停跳了。这个时候,竟然是这个时候,他对她说这样的话。。。。。。   曾经,她是想过,她在他心中或许会有那样的位置,也曾想过,这个冷酷的男人,这三个字这辈子都不会从他口中倾吐而出。。。。。。   只是,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   “放开我。。。。。。”她抗拒,她挣扎,可是始终不能从他怀中挣脱。   “不放!”他低低道,声音低沉回绕在黑色里,带着几分震撼的坚决,“不放。。。。。。”再说,几乎有些咬牙了。。。。。。   这样抱着她,他几乎想要揉碎了她的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合二为一。   “。。。。。。”席容顿了顿,随即漠然地任由着他抱着,眸光看着这深深夜色,迷茫中也只有迷茫。。。。。。她知道,虽然不敢苟同这个男人太多的所作所为,可是她知道,他心底是真的有她。。。。。。   他说他爱她,她知道她也爱他,可是就像是这一刻,分明是身心都靠得那么近,她可以清晰地感受着他胸腹之中的悸动,可还是忍不住迷茫。。。。。。   他和她之间,真的究竟能走多远。。。。。。z浮西   。。。。。。   倦了,累了,睡了。   黎明的时候,他抱着她,闭着眼睛,但是心却一直醒着的。   蓦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骤然睁开眼睛,缓缓地放开她,起身下床出门而去。   这时候,晨曦已经微微了,多么好的时候,新的一天,只是他的心却蒙尘得太久了,那一点曙光照亮不了他的世界。   一声飞掠的声音,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她,依然还是一身黑衣,一把古琴。   “为什么?”他问。   女子缓缓地回头,眸光犀冷,声音冷凝,“我也要问一声,你为什么倒戈皇帝母子,却不跟我说一声?”   安中磊淡冷道,“以前是你不断地帮我选择,如今我已经是成人了,懂得分辨是非黑白,也十分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女子冷冷一笑:“原来你觉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飞了,便不再听我的话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非要帮二皇子继位的理由?为什么我一定要帮他?”安中磊道,“再说,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已经做到了,如今境地,也不过只是自保罢了。”   “你却没有与我知会一声。”女子淡冷道,“是不是因为她?”   闻言,安中磊沉眉,“你答应过我不会去伤害她的!”   “多从未去伤害过她,一切都不过只是你的凭空臆断罢了!”女子冷哼道,十分不悦。   “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安中磊冷然道,比之刚才的无奈之痛苦,此刻更多了几分决绝。   “就为了一个她,你竟然如此口吻跟我说话!”女子冷冷道 :“枉我辛苦多年将你拉扯成人,如今竟然抵不过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   “他是我的妻子。”安中磊淡淡道,说着这句话,心底总有一份踏实。   “是你偷抢而来的妻子。”女子学着他的口气淡淡说道,只是多的是那一份洋溢的讽刺。   闻言,安中磊默然,面沉如冰。   “罢了。”女子道:“今日也总算是扭转了局面,你今后在朝中的身份地位都大大地提高了,那老女人暂时也不敢拿你如何了,你便好好地做你的官,享受这个世的富贵繁华吧!”面色依然是那么的嘲弄,眼底那一丝阴鸷始终挥之不去,“未到时候,不许破坏我多年的计划!”   安中磊深吸了一口气,可以请晰地感受到她的恨 ,“既然你恨那对母子,若是五皇子顺利登位,那便是他们惨落之时,不是一样可以报仇血恨吗?”   “不,没那容易!”女子恨声道,“那么多年了,我有我的计划,我计划了那么多年,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收场!很多东西,还有很多,还未到时候,未到时候。。。。。。”她喃喃着,眼底多了一丝怨毒。   “。。。。。。”他该为她解忧的,这是他的职责责任,毕竟孝大于天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底竟然如此地不情愿了。。。。。。   女子蓦地回头,眸?  ?T 不咄咄,“你想当皇帝吗?”   安中磊冷冷一嘲,“当了皇帝,又能如何?”   “哼!”女子不屑,冷冷道:“我便是知道你没有野心,你唯一想要的就是那个女人,是不是?可是,我要你当皇帝!必须当皇帝!我不管什么五八皇子,若是要将二皇子从皇位上扯下来,那么那个人必须是你。”她的眸光犀利如刀,“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   女子迫然地看着他,“你若是想要你的妻子平安,我也只有这个条件。”   看着她如此决绝的眸光,安中磊心底不禁冷沉了下去,原来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奢望吗?那些兄弟,原以为真的可以找到两个知心相投的,如今却是这样的下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眸光中的决然淡淡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嘲谑意味的光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当初,我想你心底也该是猜到一二了,只是你仍然选择先去找你的妻子,可见,你心底最重要的是什么。。。。。。”   闻言,安中磊默然无语。是的,若说选择,其实这个选择是他自己做下的。得失之间,恩义两难全。   或许,他的立场永远都只会是这样的孤绝。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又或许,只是不一样的是,如今监牢之中的是八皇子,想必五皇子应该乘乱离开皇宫了吧?只是情况似乎比以前更糟糕一些,因为他们失去了兵权,失去了最重要的筹码。一个大罪加身,身在牢狱。一个越狱潜逃,成为了逃犯。昔日尊贵的王子,一旦沦落,真的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而她的夫婿,已经成了举国皆知的功臣英雄,不仅名扬天下,而且更被皇上重用之,深受百官文臣武将爱戴吹捧,而她,似乎也跟着水涨船高,风光无限。   太后依然还是会召见她入宫,比之以往,该是诚心相待了。只是她依然每次都要如履薄冰,因为很多事情难以言语,不过她想,很多秘密她不知道,真的反而对她有益许多。   至于之前她消失在宫廷之中,似乎也被太后原谅了。刘松也隐匿了当初强行关押她的事,因为他不能让太后疑心他的用心,尤其一旦传到公主耳中,势必会有太多猜疑。   她想,安中磊定然跟太后解释到当初怕宫中生乱,而让人先接了她回去,如今一切冰释,再没有间隙隔阂。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和谐而风光。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狂热的吻   当席容后来再遇到刘松,他一脸的阴沉,也难怪,当初他一心想要杀敌保住皇城来立功,如今竭尽全力之后,一切功劳却被人霸占。现在,两者相较之下,安中磊不论什么都凌驾在他之上,更激起了他心底的不满。他将她视作了仇敌,这也是席容心底不安的地方。   她的日子,似乎又重新地安谧了起来,只是她心底明白经历了此次大风浪,她的生活不过只是深蓝静海,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静豁达,其实底下只有不懂涌动的暗流,不小心就会卷入漩涡,未来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境遇。。。。。。   觉得好累,席容觉得心累,既然大家都要伪靠安宁,那么她便也假装靠着这份幸福吧!该开心时且开心,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一日,安中磊将娘接了回来,席容心底有些高兴,却也有些担心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真的要在帝都长长久久地住下来了。。。。。。   一直以来,她心底还有一个隐忧,原来离开了家门,便想着找个地方过淡然的生活,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地位被抬得那么高,风口浪尖上,只怕很快就会被人找到了吧。。。。。。   要想的烦恼实在太多了,她干脆不要去想了,一切都随天意吧!躲不过的,终究躲不过。   不过万幸之中,席容终于发现了一件惊喜之事,这一日坐着轿子逛荡在街上,无意之中看到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竟然也有一处慧妍雅集,而且店面装修,都是那么得眼熟。   心念一转,狂喜不禁涌上心头,想必是刘怕知道她来了帝都,便在这里也开了一家分店。于是下轿进去查看,果然如此,只是他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被她先发现了。   店面还在装修之中,即日便可以开张了,席容看着刘仁眼角的皱纹,头上灰白的头发,心底不禁想将刘松的消息告诉他,只是又怕以如今刘松的心态,却不知道会是如何的要,一时有些犹豫。。。。。。   却没想到,还是刘仁自己提了:“小姐,我看你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告诉我松儿的消息?”   席容一顿,心底转念一想,如今刘松已然是驸马爷了,帝都传言甚至重,刘伯也定然有所风闻,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底惦念多年,敏感如斯,便会去倾力调查了,又怎么到了如今还会被蒙在鼓里呢?“刘伯,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刘仁点点头:“我很早就知道了,其实那么多年了,松儿也并完全抛下我这老头儿,每年还都会来看我几次,只是每次并未出现在我眼前,只是暗暗地来了又走了。有一次,我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是他闪避得快,然后之后每年的那个日子都会发现他回来的踪迹。。。。。。”   “原来如此。”席容心底不禁有些感叹。   刘仁点点头:“许是如此,他倒也不急着见我,我心底有个数,也不会日夜担心他了。”   “那就好。”席容道。   顿了顿,刘仁倒是想到了其他的了,“小姐,老爷有没有派人找你,如今他们想必已经知道你的下落了,你有什么打算?”   席容摇摇头,“没有打算,也不想打算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吧。”   。。。。。。   出了慧妍雅集,席容心底还是有些高兴,有个后盾,有条后路,心底便有些踏实。   弃了轿子,便想随意走走,一番动荡之后,整个街市也逐惭恢复了生机,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其实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安定,不管皇位上坐着的是谁。   便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进半刻竟也不想回家去,忽然觉得看着周遭的人忙忙碌碌,自己有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蓦地,街道那一端传来混乱的声音,还有马蹄飞踏声,席容不禁顿了顿,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去,眸光看向另外一端,不禁愣了愣。   一顶轿子正徐徐而来,轿夫似乎也意识到了前方的乱,只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该是赶快下桥才是,当轿内的女子掀起帘子想要下轿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席容一愣这,才发现那女子小腹大大地凸出,该是有多个月的身孕了才是。还未等得及想些什么,人已经迅速上前了,及时早一步地将她拉了一旁。   看着那不知道谁家放纵的公子疾驰而过的疯马,撞翻了轿子,也撞上了两个躲避不及的轿夫,席容不禁有些唏嘘,随即回头道 “夫人,没事吧?”   那女子也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没事,谢。。。。。。”声音蓦然消失在唇边。   席容也发觉了她的异样,细看这个女子,虽然一身素色锦衣,头上发饰了是简单,看似该是三十有多了,却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也有那份娴静轻灵,两个词用在她身上并不矛盾。   只是此刻,她看她的眸光委实有些奇怪,席容不禁问道:“。。。。。。你认识我吗?”   女子似乎这才回神,“不。。。。。。不认识,只是你跟我一个亲戚很像,只消一眼,还真的会认错呢。。。。。。”   闻言,席容淡淡一笑:“原来如此,那也说明你我今日相遇有缘吧!”   听她这么说,女子似乎很是开怀,笑容绽放,犹如睡莲静绽:“嗯,有缘。今日我本想去这附近的天音寺上香还愿的,你可还有事在身,不妨一起去走走?”   席容看她大腹便便的:“好吧!我看你的轿夫伤的不轻,不妨一起上我的轿子,到时候再送你回去?”   女子顿了顿,然后点点头,转身对轿夫吩咐了几句,便跟着席容一起上了原先弃下的轿子。   一路相谈甚欢,席容倒是没想到竟然会跟这样的一个女子谈得如此投合,心底隐约的疑虑也打消了,人与人相处,便是有这么一种缘分吧?虽然当时她还是想,这个女子竟然这么相信她,便这样上轿了。。。。。。   当她们下山的时候,这女子家的轿子已然在那里等着了。   席容目送着她上轿,心情无端变得很好,看着夕阳西下,霞光灿灿满天家,便也打道回府了。   。。。。。。   回到府邸的时候,席容看着大堂之上堆满了礼品,不禁顿了顿,随之也见怪不怪了,许是大臣送的,或是皇帝赏的,也漠不关心。   一路回到了寝房,只觉得汗腻腻的,便让下人准备了淋浴用水,已经初夏了,脱了衣服进去很是享受那一丝丝凉意。   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昏昏然,差点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便已经在他手臂之上了。   揉揉眼睛,席容有些懵懂问道:“你回来了。。。。。。”摸摸自己身上松松垮垮地盖着一件外袍,那么大,应该是他的。   他将她放到了床上,拉去了外袍丢弃一边,另外一手已经拉过了床内的绣被覆盖住了她腴白的身子。   席容此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手去摸摸他的眉目:“你闭着眼睛做什么?是怕坏了我的名节,还是觉得我的身子不堪看了。。。。。。”替换的时候,为了避免看到她的身子,他竟然闭着眼睛拉被子。若是为了前者,他如今做这事,是不是太晚了一些?若是为了后者,她便该自我检讨了。   他的脸色隐约有些窘迫,一手拉下她的手:“若是累了,就先睡一下?”   转移话题。席容摇摇头:“我饿了,等着一会吃晚饭,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看着他的脸色竟然变得这般,是羞涩吗?她不禁心底跃跃的,难怪那么多游手好闲的男人都爱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想她这个夫婿,平日里冷面如霜,如今他脸色的这份色彩,总比冷漠要好得太多了。   便,不想放过。   此刻,他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窘境,已经背转了过去。   席容便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就连被子已经在身上滑落了也不管,“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安中磊只觉得她一双藕臂贴着自己的脖子,一时间有些凌乱,“ 。。。。。。你不是饿了吗?我让厨房马上传晚餐上来。。。。。。”   席容摇摇头,有些黏黏地腻着他,“待会再吃,你先陪我说说话嘛!我是不是越来越讨厌我了?连陪我说说话都不肯。。。。。。”那一句,我爱你,轻飘飘地,如今是否已经飘散在风中了。。。。。。   “不要胡思乱想。。。。。。”他有些无奈,微微一侧身,满目的春光入目,眼神一热,随即转移到她的脸上。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但见她犹如一尾滑溜的鱼,转眼便溜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改而从正面搂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横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一时间抱着也不是,丢也不是。   那一刹那,席容真的觉得他会将自己扔到地上去,可终究还是没有看他如此挣扎矛盾的模样,她此刻坐的地方很是敏感,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体下意识地反映,不懂他究竟在抗拒什么,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他暗哑着声音道:“我去给你拿衣服,一起起吃晚饭,嗯?”随即将她抱起旋了个身,下一刻,便又将她放到了床上去了。   席容看他开了拒子找衣服,不禁咬唇,此刻该是羞涩的,可是这样的他真的让她懊恼得连矜持都拿不出来。   安中磊转身的时候,看她一身莹润的肌肤,就这样没有遮掩地暴露在他的眼中!犹如一把烈火,将他的欲望烧得炽红。   看他将选好的内衬罗裙放到床上,随即便又想转身,席容从床上下来,站到了他跟前,还是粘他,“我好累哦,你帮我穿。。。。。。”   他无奈,知道她跟自己杠上了,她自己分明也是一脸的绯红,可是这就是她,固执执掩他想只要撑过这一关,便暂时可以逃过一劫,去喘息一下了。   只是他的小妻子似乎并不想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整个人粘着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他的耳根净是她氤氲呼吸的逗弄。   好不容易系好了她脖子上兜儿的带带,转而跟她身后的系带奋斗,却不想她蓦地含住了自己的耳垂,那份湿濡温柔的感觉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抗拒的意念一下子决堤!   虎兕出于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刚才费劲千辛万苦结好的带子!   席容咬着他的耳垂,舌尖滑过,玩的不亦乐呼,却不想下一该,整个人被他抱起,压回到了床上,天旋地转之后在掉入他赤红的双眼中。。。。。。   便是风云变色,狂风骤雨凌厉而来。   距离上次欢爱已经好几个月了,他就像是饥渴许久的猛兽,丝毫没有怜香情玉的温柔,狂热的吻不断地落下。   这一刻,席容才觉得有些几分惊惧,她是不是做过头了?当他有些粗鲁地爬上了她的身体,有些急促地解开身上的衣服,随即便是似乎是永无止境的入侵。。。。。。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爱的痕迹   这一场承欢,她犹如是风雨交加夜却在波涛汹涌海面上颠簸的小舟,如此身不由已,浪尖波谷,天堂地狱,再也分不清,不论她叫她哭,都阻止不了他的悍然。。。。。。   到了最,后她几乎声嘶力竭,几乎精疲力尽,几乎混沌不清,任由着他肆虐。   当巨浪缓缓散去,她不断地喘息,竟有点侥幸保住小命的幸运感。这一刻,她闭着眼睛,身子酸痛得不想挪动分毫,似乎又重新感受到了他的温柔。   ? ,  好累,想睡,脑子里沉淀的,唇角不禁翘了翘,真是自作自受啊,以后她真的不致了。。。。   。。。。。。   饿!饿!饿!   她真的好饿啊!   一觉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似乎睡了好久,才醒来,便闻到香浓的食物香气,不禁大流口水。   她的枕边已经没人了,垂下的床帏掩了不少晨光,蓦地竟然有些不敢去掀开帐子,床外该是已准备了早餐,而她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后知后觉地觉得无法见人。   脸上一片酡红热辣,自己双手触之都觉得烫人,该如何去面对他?他是否还在帐外?   有些做贼心虚地掀了帐子,看到室内已经空无一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一地散落的衣衫,   有些无奈地下床,只觉得全身疼痛得厉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因为他粗鲁而留下的淤痕,还有淡淡的紫色,飘着淡淡的香气,是他为她上过药了。。。。。。   于是赶紧穿好了衣服,打理好了一身的凌乱,简单草草洗漱了之后,早餐吃得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才想着他此刻是去了哪儿?   打开房门,天色早已大亮了,府内稗女仆从忙忙碌碌着。   这座府邸之中,她很喜欢这座小楼,二楼的寝房,这样的位置,早晨醒来空气很好,视野也很好。   这时,“夫人,你起身了?柙秋红低低问道,声音有些奇怪。   席容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点点头:“嗯,大少爷去哪儿了?”   秋红摇摇头,“大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但是没说去哪儿,我问的时候,他好像很奇怪的表情,轻咳了一声,然后就跑了。”   席容不禁一顿,脸上好不容易消下的绯红又淡淡地氤氲了起来,但是心情却似乎没那么尴尬了,原来害怕面对的不止她一个人。。。。。。   想到此,心底不禁平衡了许多。   “夫人。。。。。。”秋红看她咬着唇角扬起的弧度,不禁有些好奇道:“你跟大少爷都好奇怪哦,都这样笑。。。。。。”   闻言,席容不禁顿了顿,摇摇头,“没啊,我没笑。。。。。。”不禁正了脸色,看着这个小丫头 , “真的没什么,你别这样盯着我看。。。。。。”   “还说没什么呢!”秋红念念道:“昨晚吓死我了,我就听到你在哭,真担心是不是大少爷他在打你。。。。。。”   席容脸色绯色更重,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傻丫头,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轻咳了一声,扯开了话题,“今天天气不错,我去卫苑给婆婆请个安。。。。。。”   。。。。。。   看过婆婆回来,时辰已经接近了午时,席容回到房中,蓦地听到一声猫叫声,心底起了疑惑,她好像没看到府中有人养猫呀!   下意识地四下查看了一下,恰好看到桌下旁有个小篓,篓子里慵懒地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伸伸懒骨,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咚作响,有种别有的华丽颓废。   真是可爱!   席容下意识地蹲下抱起这只猫,起先它还有挣扎,但是很快地便随她的拥抱,魅惑的猫眼与她对视,这只猫的眼睛竟然是湛蓝的,澄澈得犹如蔚盛汪洋一般。   下意识地,它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某一份记忆,重新拾起,更觉得惊喜和珍情。   “猫猫,你是我的猫猫了,对不对?”它既然在这个房间里,那么是否代表着是他送给她吗? )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低低传来:“喜欢吗?”   席容顿了顿,点点头,转过身来,“嗯,我好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猫的?”却只等来他的沉默,她不禁一想,瞬时懂了,该是安中杰告诉他的吧?只是他不想提他罢了。   便越过这个话题,她继而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也养过这么一只猫,只是我娘一直不喜欢它。娘一直觉得猫是恐怖的,尤其它们的眼神,总是诡谲得让人汗毛倒竖,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特别的任性,惹得娘亲发怒,那是她第一次打我,狠狠地打我。。。。。。”当初的情况,她眼底有一丝迷惘,至今不懂那个时候她的怒气何来,她觉得那时候的娘亲才是恐饰的。“于是我便带着小猫离家出走了,只是没想到不小心遗失了它,后来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死了。。。。。。”后来娘亲找到了她,对她百般娇宠,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小孩子总是记不了仇,尤其是自己的母亲。   “。。。。。。你喜欢就好。”他淡淡道。   席容点点头:“嗯,我很喜欢。”随即顿了顿,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弄一只猫送给她?他从未送过什么东西给她,不知道为何,心底怪怪的。。。。。。   而他,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才道:“后天是太后的寿宴。。。。。。”   “我也要进宫去吗?”席容问道。   他点点头,“太后已经让人送了邀贴过来。”   该是莫大的殊荣,只是席容心底担忧:“我想并非只是寿宴那么简单吧?”如今八皇子的军权已经归于正同,五皇子即使逃出生天估计也暂时掀不起大波澜。那么七皇子韩冻便是太后如今心底扎着的最痛的一根刺了!莫非她是想利用寿宴当天诱了他出来,再进而诛杀吗?   “你都已经猜到了。”安中磊看着她眼底的了然,淡然道。   “那太后或者皇上可有懿旨让你。。。。。。”当初太后用她进而威慑,含沙射影是她带着七皇子入宫的,不知道心底如今是否还有忌惮?   安中磊摇摇头,“皇宫的安全如今全权落在了跗马身上,一切都是他在部署。”   席容点点头,“只怕太后也未必会孤注一掷地相信他。”搜寻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七皇子的下落,太后的耐心估计也用得差不多了,想来是公主的面子。再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到时候宫中只怕会生乱。。。。。。”他担心。   “我知道,可是太后既然已经亲自邀请,便是懿旨,推拒不得。”虽然可以以病相推,但是这个时候,不该是撩拨她心底疑云的时候。   一瞬的沉默。   蓦地,他清了清喉咙,问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席容闻言,只觉得耳根瞬时红了,低着头点点头,心底不禁有些鄙夷自己,敢作敢当,如今倒是觉得难以面对他,是不是太迟了。。。。。。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太。。。。。。”他也有些难以启齿,以往总是温柔,只是昨离她的撩惑委实让他失去了克制力,一夜狂浪放荡,这才觉得自己太过粗鲁了。。。。。。   席容只是抚模着怀中猫儿柔软的毛毛,看着猫儿湛蓝的眼睛,就连它似乎都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之间的暖昧情潮。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窘迫,甚至歉然。蓦地想到一大早他便躲得远远的,这个猫莫菲不是他为了昨夜的粗鲁刻意弄回来讨好她的?   思及此,不禁扑哧一笑,这个男人唉。。。。。。   看她倏地笑了,他一时有些懵懂,只是看她一径逗弄着怀中的猫儿,唇角的弧度却是掩不住,一时看得有些痴痴的。   他的凝视不禁让她察觉了几分迫然,席容下意识地回头,跌进他的黑眸里,那里黝黑深邃,翻涌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还有几分熟稔的火热。顿了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或许正在想什么,不禁脸色更红了一些,“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她避开了视线,在他眼底多了几分羞涩,有些抗议地喃喃落在耳中,也别有一种娇嗔的味道,他不禁一手搂住她的腰身,随即在椅子上坐下,而她横坐在了他的腿上,那小猫也软软地趴在了她的膝盖上。   席容顺其自然地依着他:“这猫怎么那么乖,竟然一点都不畏惧生人的。”   “许是它就是当初你的那只猫转世,对你的味道很熟悉,所以丝毫不畏惧你,还显得如此亲和   。”他淡淡道。   “是吗?”她想,这个男人真的是在讨好她吧?不禁笑了笑,“猫猫,我的猫猫终于回来了。。。。。。”她说着,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个男人搂着她的手臂随之紧了紧。   。。。。。。   太后寿辰,大赦天下之余,却也不致太铺张浪费,想来也是为皇帝博个好名声。   一场小宴一场戏,也不算太辅张浪费,却似乎有些无聊。   自然,这样的宴席,驸马马和公主是必须出席的,只是当席容的眸光瞥过韩金露的肚子的时候,不禁顿了顿,虽然她刻意穿了宽松的宫装罗裙,但是肚子较之一般的孕妇委实大了一些。   她心底想着,或许是双胞胎吧,所以她的肚子才显得特别的大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刻有些晃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也忽然很想要生个孩子。。。。。。   只是,眸光长久地逗留在别人的肚子上,确实是有些不礼貌,韩金露也很快发现了,投来一记不善的眸光,席容有些歉然,只是她真的没有恶意,不过对方心底圣她本就有深深的成见,那么解   释也是徒劳,便也只是笑笑。   看到刘松伸手轻触了韩金露的手,然后握住,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才收回了带着深深防备的瞪视。   席容也随之收回了视线,刚才那一幕,若是她不知道他的心,真的看起来是佳偶天成。   筵席酒正酣,台上唱戏的也正欢,席容可以感受得从来太后心绪的转变,以及公众气氛的变化   出乎意料的是,从头至尾,韩冻都没有任何动静,太后何以如此肯定今日的宴席会引出他来?即便是这是太后的生辰,若是能够在这一日打击,她便是有种报复上的快感,可是这个理由,似乎也有些牵强。   她原本是不爱看戏的,寻常若是让她规规矩矩地听戏,估计只怕早已昏昏沉淀睡了去,只是今日的戏似乎有些特别,席容没听说过这样的戏本,剧情高潮迭起,如此残酷,残酷得让人看不到丝毫曙光和希望。   剧中的女子先是论落风尘,偶然之间,以一种冶艳放浪之姿得蒙受帝王之宠,随即入得了宫,犹如山鸡飞上梧桐成了凤凰,便在宫中作威作福,乃至不将其他妃子放在眼底,转而有孕在身,态度更是骄纵嚣张,乃至一不小心被皇帝抓奸在床,便是天崩地裂。   表演以一种极其浮夸的形式进行着,极尽能事地渲染着女子的淫荡不蜀,大肚翩翩不安分地找男人苟且,被抓之后,与女子有染的男人血溅当场,女子则被打入了冷宫。   冷宫产子,即便诞下皇子,也因为女子的臭名而永沉在黑暗之中。按照戏中所言,这皇子根本不是皇家之子,却不知是当初她为妓女的时候哪个恩客的野种。。。。。。   这不该是在今日表演的剧目,只是太后竟然如此容忍这样她认为的污秽事情在她生辰的时候上演?用意又是什么。。。。。。   席容心底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仰首再看那台上,这女子也不甘,恰逢皇帝临近的时候,再以非常手段重新上位,于是皇帝得到了身为一个男人最原始的快乐,只因为这些都是宫廷规矩女子所不给的。皇帝或许那一刻也认清了这个女人,一日为**终身为妓,对她便没了当初的垂怜,虐待也好,凌辱也罢,都不过只是为了宣泄丑陋的欲望。   而她生下的皇子,虽然得到了正名排七,无奈赐得名字一个冻,意思不言而输。   到了此刻,席容便怎么都该知道这一场戏的主角说的是谁了,终于也明白太后果真是等不及了,想利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出来!   这一刻,席容真 . Y.的是希望韩冻已经离开宫廷了,心底对太后这样的做法也深深地不敢苟同。。。。。。   皱眉,却不忍再看那有些癫狂的表演,不过都是太后安排的表演,里面究竟又有多少真假?   心底有些闷,席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着,那女子最后的垮台,竟然还是因为淫欲,这一次,与她不堪的竟然还是一个太监,皇帝大大地震怒,这分明质疑着他男人的能力,她竟然找个太监来侮辱他的龙威!   手起刀落,一剑刺入她的心脏,一把火,还是皇帝亲手点的,将一切化成了灰烬。。。。。。   到这个时候,戏该是要落幕了,接下来的戏,才正要上演。。。。。。   当戏台帷幕缓缓落下,台下却是一片静默。   太后唇边带着冷笑,眸光冷冷睨着下面这些心知肚明却不致妄言一二的人,“众卿家觉得今日的戏可精彩?”   众人赶忙附和之。。。。。。   “哀家也觉得很是精彩,而且它之所以精彩,是因为它是现实的。”太后笑不达心。   “锦妃淫荡,该杀!七皇子谋逆,该诛!”其中一个大臣这时候起身迎合道:“更何况,从七皇子的名字之中便可以看出先皇的旨意,只怕他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之前浊迹青楼的时候便已经竹胎暗结了!”这人适时揣摩着太后的心意,想要得到她的欢心。   太后面色淡淡的,并未见得有生气之色,反而眼中有一种异彩。   做官的总善于察颜观色,便有不断的官员开始谄媚逢迎。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十面埋伏   “当年锦妃淫乱后宫,皇上因为怜惜她腹中骨肉而饶她一命,不想她一犯再犯!一罪便是死罪!”   “不错!如今七皇子再弑君杀帝:更是罪不容赦,太后娘娘一定要抓到他,判他凌迟之罪!”   “锦妃当年未入宫便有孕,更是全图以贱子鱼目混珠充当皇子,该是灭门诛九族!”   “太后娘娘,臣以为锦妃已死,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抓到七皇子处决,一来告以先帝安息,二来对天下也有了交代。。。。。。”   声音此起彼伏,席容不禁冷冷而笑,这些人呐,当初的事情都只是外人罢了,如今更是来菜着别人的伤口来讨好太后,真的冷漠而自私。。。。。。   她心底不经意地想着,眸光触及的时候,恰好看到韩金露脸上的不安,似乎有那么一种惶然被这些大臣所触动。   席容不禁顿了顿,想来这个公主也是十分憎恶七皇子的,此刻不该如此安静的,却不知道她的惶恐不安所为何来。。。。。。   这才发现她在惶惶的时候,一手都在抚模自己的腹部,难不成是刚才那个故事什么地方触动了她?   席容不由自主地想到去上香那一天的遭遇,莫非那时候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毕竟她匆匆地成婚,有孕得如此之快,如今肚子又较这常人大了许多,难道真的是。。。。。。   有了刚才的教训,她的眸光不敢在她身上停留太久,更何况此刻心底还有另外更该担心的事情。。。。。。   虽然她真的很希望韩冻已经离开皇宫了,可是这个可能性真的太小了,因为他是如此执念。。   一颗心,竟然就这么不安了起来,这是不好的预感吧?   这才发现,太后只是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反而越是闹适淡然,这样态度,是不是有点反常?按照一般来说,慎戒着刺容的出现:该是筵席越到尾声越是等不到,就越心焦才是,为什么她反而会慢慢地松花缓了情绪?   心底太多的迷惑不解,席容拿着酒杯的手都没顾到,不禁轻轻一颤,差点就丢出去了,幸好身边有人及时稳住了她的手。   “在想什么?”安中磊看她脸色不是很好。   席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在想有些事情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错了。。。。。。”真的觉得什么地方似乎脱节了,所以才觉得太后的态度如此反常。   安中磊微微一叹,然后道,“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那锦妃的死和太后的生辰是同一天。”   闻言,席容瞬时觉得一切都想得通了:“难道太后根本就没想过在这里等到七皇子?难道埋伏和设计都在另外一个地方?太后早就算准了韩冻会去祭拜他娘亲,那里是否事先会设好埋伏?”   安中磊默然不语,但是眼神给的肯定已经够了。   席容只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不知道这一劫他,是否躲得过。。。。。。   筵席似乎也已经逐渐接近尾声了,自然,身为臣属都不可能擅自提早离开的,太后眼底那一抹光彩似乎更加熠熠起来,终于,等来了消息。   席容看到那一方,一个侍卫策马而来,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这宫廷之中是不随便让侍卫如此猖狂策马的。   但见他飞速疾驰而来,到了跟前勒住了马疆,然后翻身下马跪下,一气呵成,“禀告太后,七皇子抓到了!”   太后闻言眼中酝酿许久的熠熠终于太绽了光芒 ,“好!很好!立刻将他好好关押好,待审。”   “是!”那侍卫领命而去。   席容不禁咬唇,那个男人终于还是落入了太后手中,虽说待审,但是又有什么好审的?!只怕很快就会被拉去刑场凌迟了!凌迟,多么可怕的刑法,只是她却想象不出来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饶是如此,她竟然会觉得有些心痛。。。。。。   。。。。。。   筵席散去,席容也随着安中磊出了宫廷。   只是,她不断地回头看看这森冷的宫殿,心底挥之不去的郁闷。她想救他,不论如何,她都欠他一个人情,只是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和奢望。   只凭她一人之力,又如何去将他救出这犹如毒蛇猛兽胸腹的皇宫?!   后来,她才知道太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锦妃死得不得立碑墓,更何况葬入皇陵,但是年幼的七皇子抱着那一杯骨灰自己找了一处幽僻的角落,供了牌位。   那太后知道这些,便让人事先在牌位上涂毒,乃至于宫中容易拿到的香烛都浸透了毒药,只要被他拿走点上,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只怕很快,或许不出明日,太后就会下合凌迟那个男人了,她即便是想救,也没时间了。。。   这一夜,席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稍稍有了睡意,便会梦到那七皇子全身被笼了渔网,然后行刑的人拿着闪烁寒芒的刀,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血腥,欲呕。   便捂着嘴巴醒了只觉得胃里翻腾的很是难受。。。。。。   下一刻,一杯清茶递了过来:“喝些水吧!做噩梦了吗?”   席容喝了一口水,点点头:“嗯,我梦到七皇子他。。。。。。他。。。。。。”   “嘘,别说了。”他道,他明白她的梦境了。只是,“你好像很在意他。。。。。。”自从出宫之后,她便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   席容看着他眼底淡淡浮现的阴霸,不禁笑了笑,“你不在的时候,我独身在宫里,我欠他一次人情。”   “那你想救他?”他问得淡然。   “我想,但是也要有那能力,不是吗?我心里一直有一份不安。。。。。。”席容顿了顿,蓦地想到了什么,或许她真的可以救他,只是这个代价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付出。。。。。。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糟糕,你不要想太多了。”他安慰道。   “哎。。。。。。”席容深深一叹,不禁搂紧了他,心底不禁在想,这个时候韩冻是否会害怕,会绝望?他一个走了漫漫长路,一路而来都是那么得阴暗苦涩。这个时候,真的觉得,噩梦初醒的时候一个依靠的胸膛,真的很好很好。。。。。。   。。。。。。   果不其然,第二天,席容便听到了消息,已经确定了七皇子行刑的日子,便是在今日了。随即,很快地,太后竟然还送来一张白帖。   凌迟之罪虽有,但是真正用的时候近年却很少,太后竟然广发贴子,招来一群人来围观行刑的过程,说是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最讽刺的是就连身在因牢里的八皇子也得到了一份白帖。。。。。。   这个太后,真的太毒太冷。。。。。。   试想,当八皇子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处以极刑,而他自己此刻又恰好在这样的位置上,心底该是如何的煎熬?换做一般人,只怕早会吓破了胆,又或者自尽牢中了。   不过? . ,太后之所以选择在今日,只是为了错开她的生辰吧?若非昨日不是她的生辰,只怕当即便叫筵席上的大臣去观看了。   冷,森冷,这是席容现在唯一的感觉。   蓦地,却又觉得太后的用意并非那么简单,就连八皇子都带上,她是否还有其他的用意?要知道,行刑的地方并非在宫中,而是定在宫外,那么更会有不测的事情发生了。。。。。。   局中局,太后真的打算一步到位地清除心底的禁忌了吧!   不行,她要救他!这是席容当下的决定,那么坚决。   幸好,安中磊已经出去了,席容便也借口出了府去,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刘仁惊道:“不行,我不赞同!”   席容心底也曾经犹豫过,“刘伯,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为难,可是我想只要小心行事,不会有后顾之忧的。”   刘仁摇摇头,“只要跟皇家牵扯,怕的不是当时,而是源源不断的后顾之忧。而且,小姐你未必能够调动得了他们,他们已经沉息了那么多年,如今即使是老爷都不会愿意用他们的,要知道,如今安宁的生活来得大不容易了。”   “可了,除了他们,我想不到其他办法去救人了。。。。。。”席容心焦道。   “小姐,你与那要救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何你愿意为他冒那么大的险?”刘仁不解道。   席容默然,心底不禁有些疑惑,这样做,是否真的不值得?而她,是否真的太任性了?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呀!”刘仁劝道:“若非不必要,一旦你调动了他们,只怕会惹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席容不禁皱眉:“可是我还是坚持。”回忆又回到了过去,如今,她想其实她心底终究还有其他的想法,不止为了救韩冻那么简单的。   “就算小姐坚持,想要重新召集出那股力量也不是易事,更何况小姐也不知道如何再召回那股力量吧?”刘仁问道。   “若是不知道,我便不会将主意打到这里来了,娘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记得清楚,当年我在爹爹的书房里曾经看到过一份手札,里面便有记录如何再召回那股力量的办法。”席容道。   刘仁有些惊道:“即使小姐记得办法,可是那些人隐匿了将近二十年:谁又知道小姐召唤了之后,他们又是否一定会出现?”   席容一声叹息,“这就要看天意了,我尽人事,等天命,若是一切顺利,那么也是韩冻的幸运,他的宿命和造化。”   刘仁点点头,“若是他们再重现江湖,那么小姐的下落势必要被老爷知晓了,到时候小姐想要隐瞒住行踪,也不容易了。”   席容不禁带着嘲谑弯了弯唇角的弧度:“避不开又如何,我无愧于心。或许此时此刻他未必有心思顾着我。。。。。。”有些落寞,若是有心,早便找到了。   “小姐。。。。。。”刘仁皱眉:还想说些什么。。。。。。   席容摇摇头,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刘伯,我没时间了,帮我。”   。。。。。。   偌大的刑场,犹如戏场,旁边二楼之上坐满了看客,席容也是其中之一。   看到韩冻,看着他如此淡然,即便是论为阶下囚,也还保持着那份不嚣的邪魅,冷眼仰望睨视过众人,虽然位置低矮,可是那眸光却更像是睥睨俯瞰一般。   最终:当他的视线与她对上,这一刻,席容眸光颤了颤,竟然觉得在人眼中看到一丝笑意,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自己的眸光免得惹人猜疑,只是下一刻他已经早一步避开了。   她不知道这一刻韩冻的心底是否存在恐惧,要知道,死亡或许不可怕,但是等待死亡的时候是真正的可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缓缓地爬上了头顶,很快便是午时了,行刑的时刻,也是一日之中阳气最为旺盛的时刻。据说,不论罪犯是否死有余辜,一旦被杀,他的鬼魂总是会带着怨恨来纠缠人间,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便可以压制鬼魂不敢出现。   这都不过只是人自我安慰的心理,这世上没有鬼,即使有鬼,定然也在人心中。   太后和皇帝姗姗来迟,跟着太后而来的还有八皇子,重重枷锁加身。   只听得太后好意之带了凉薄的冷漠,“来人呐,给八皇子看座,让他好好看看这弑君叛逆的下场!”   八皇子冷冷一哼,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眸光掠过下面的刑场,那些刀具闪烁的寒芒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心寒。   席容心底一惊,看着刽子手已经就位了,她一直等待的人事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莫非,那些记录只是一纸空传吗?   终于,太后站了起来,眸光冷冷的:“韩冻,你和皇上乃是同胞手足,如今你灭绝人性,弑君杀兄,你可知罪?!”   韩冻却也是冷冷一哼,不屑理她。   太后面色冷沉:“很好,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哀家就要替天行道以安民心,以安天下”。眸光骤然狠戾,“开始,行刑!”   席容心底一震,不禁双手握拳,眸光飘掠过四方,丝毫没有任何征兆,或许韩冻注定是不幸运的?   那刽子手还带着一个小童,小童手上捧着多把刀具,在正午猛烈的阳光下明晃晃地扎人眼睛。这凌迟之罪 多一刀少一刀让人毙命都不行,必烦恰到好处,否则连行刑之人本身便是有罪的。   当韩冻的囚衣被扒开,当森冷的断刃刺上他的肌肤,猩红乍现。。。。。。   皇帝高高在上,一手支着下巴,眼中满是盎然的兴味。   席容不禁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随即被身边的人握住,才没有觉得整个人像是掉入见不到底的深渊里。。。。。。   蓦地,只觉得鼻尖掠过一阵馨香,那香味是那样的浓烈,却很是好闻,随即听到旁边的人一阵抽泣声,伴着低低窃窃的声音而来。   席容不禁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淡天花雨纷纷而下,鼻尖的香气更是撩人心怀,其中几个斑斓的花球砸落在场地之上,轰然炸开,五色烟雾蔓延开来,让人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中磊。。。。。。纷席容反手抓住他的手,   “这是怎么了?纷   氤氲迷雾之中,听得侍卫高喊,“保护皇上!保护太后!纷   太后却高喊,“快先把八皇子押送回去,一定不要让七皇子跑了!纷她就不信,今日严密的重重守卫,会让人有机可乘!   危乱之中,席容虽然不知道这场花雨是否是她招来的,可是也知道韩冻有救了。   “别急!纷安中磊一手搂过席容的腰身,“这里地域空旷,烟雾很快就会散去了。纷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那五颜六色的雾气逐渐淡去,已经依稀可辩前方的境况了,刑场内只有刚才冲进去的侍卫,席容眸光四下梭巡,韩冻已经失了踪迹,她不禁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帝看到韩冻被劫走,不禁焦急道:“母后,那贱人被救走了,怎么办?”   太后不禁拍案而起,“哼!哀家早就料到会有余孽余党,哀家就不信他们能够躲得过这里的重重包围!”虽然这么说,眼底却又不确定的惊疑,原以为就算有人来救,也该是冲着八皇子才是。所以她对八皇子身边的布置十分用心,只是没想到八皇子安然,对方的目标竟然是那个七皇子?!莫非是她看走了眼,这贱种也有自己不为人所知的势力?!   席容闻言,心想着就算劫人也没那么容易的,外面定然布满了大内高手,以来彻底狙杀劫囚的人,便跟了出去看个究竟。   安中磊随之跟上。   。。。。。。   劫囚的人是一男一女,皆是一身白色劲装的打扮,且年纪都很年轻,面容皆有些幼稚。   席容不禁顿了顿,这应该不是她找来的人,只是若不是,这些人又是谁呢?看他们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在被大内高手围攻的时候神色都是淡然非常,甚至有  .  ? 些面无表情,他们男女两两配合,用剑凌厉非常,无人可挡。有太多的人倒下,可是他们身上还是不染丝毫血腥。   他们究竟是谁?席容猜不出来。。。。。。   这时,太后也随即赶到,远远地看着那充满杀戮的地方,乃至在看清楚那三个人的时候,脸色不禁一变,“他们是。。。。。。”   “母后,你知道是何人劫囚?”皇帝面色也是阴沉淀的。   太后微微晃神之后,唇边冷冷一笑,“真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再遇到,哀家原以为这辈子为她做的准备永远都用不到了。。。。。”说完,拍了三次手,身后蓦地跃出一对黑衣男女,冷若冰霜的表情,就连唇色都偏向了黑色,一身的煞气。   席容看太后驱使这两人上前对战,心底蓦地有不安的感觉,想来太后是熟识这些童男女的,而且还有准备好克敌制胜的杀手锏,且有相当的信心。   果然,当这对黑衣男女对上纯白的童男女,二对二,很快便败下阵来,还未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过招的,瞬间,白衣那女衣襟上沾染了殷红的血流,倒了下去。   另一对见势继而往前对战,还有一对带着中毒失去功力的韩冻且战且退,无奈大内侍卫太多了   席容觉得这些白衣男女的武功都在一个层次之上,这个年纪能够有此功力已经是为数不多了,可是面对太后的这一对黑衣男女,只怕肯定是力有不敌的。   黑衣男女很快便占了上风,他们出招狼绝,不留一点余地,不敌的男女随即殒命在他们剑下。   席容不禁唏嘘,却不知道这些白衣男女出自何处,他们一身白衣飘仙,杀人都不沾半点血腥,到了最后亡故了,身上也只有自己身体流出的鲜血。。。。。。   只剩下最后一对了,太后得意且高傲,眸光含了几分不屑,这对童男女是她精心挑选,经过惨无人道的竞争,万中择一的,今日的她,自然不会输了那人!   皇帝看黑衣男女明显占了上风,便有些跃跃欲试:“母后,让儿臣去将那贱种抢回来!”这个时候,黑衣男女已经对上了白衣,而韩冻则瘦于应对大内侍卫,看起来十分吃力。   太后自然不肯皇帝去冒险,虽然大势所趋,可也怕有所万一,刚想出言阻止,皇帝已经提剑大步上前了。   席容看得心惊,若是这些人劫囚失败,只怕韩冻今日是怎么都难免一死了,蓦地看皇帝跑了过去,那么他若是想要顺利离开,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也唯有让韩冻手上握有皇帝为人质,才能够脱离安全!她想,韩冻懂得。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点帮助。。。。。。   终于当最后一对童男女倒下,韩冻已经孤立无,了而皇帝唇边带着一丝冷笑步步逼近,如此,大内侍卫反而怕伤了皇帝,退了一些距离。。。。。。   皇帝拔出了剑,剑锋凌锐。   韩冻看着他,眸光一如既往的睥睨之中带了几分冷漠不屑,唇角隐约有一丝弧度,含了淡淡的讥讽。眸光惊鸿一掠,似乎还能够感受得到某一双关心的视线,他想活去下!或许已经不只是因为复仇了!绝境之中,他给的机会,他不会不珍惜的!   皇帝持剑攻来,韩冻不断地闪避,他知道自己必须先放松旁边侍卫的戒心,然后再觑了空隙漏洞一次将对方制服,不然就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   几番纠缠,太后看到韩冻有气无力的躲命,唇边不禁带了几分冷笑。   当皇帝转身持剑再凌厉而来,韩冻设计好弯身躲开,全力攻他下盘,等他不稳的时候,夺取他手上的宝剑,却不想他弯身避开,便觉得耳边一道凌厉迅风而来,下一刻,便听到剑身折断的声音。   韩冻知道自己犹豫不得,饶是如此,依然按照许划行事,只是此刻皇帝的下盘已经不稳,便让他省了很多力气。下一刻,已经抢过了残剑,架到了皇帝的脖子上!   太后看着一下间形势大大逆转,不禁呵斥道:“救皇上!”她就不信她培养出来的两个剑童剑女的速度会比不过这个几乎没什么反击能力的贱种了!只是她担心的是。。。。。。   就在她发话后。黑衣男女再次奉命救驾,只是还未靠近,便遭到了狙击,刀剑相交之下,竟然分不出高下,于是对方都退在一方,对峙。   席容看去,再出来的依然是一对剑童剑女,与刚才那三对整齐划一的打扮,只是年纪显然大了很多,他们的剑法更加纯熟精炼,初初相较之下,看得出占了几分上风。   太后脸色邃然一沉,恨声道:“杀了他们!”   黑衣男女再次发动进攻,混战之下,只看得黑白交错,难舍难分。   席容看得心惊,不过看韩冻并未停下看戏,反而乘着这个最佳有力的机会要挟着太后。   太后眼底满是沉淀之色,无奈皇帝在他手中,不敢妄动分毫。   席容心底初有些担忧,若是韩冻此刻心中还是仇恨最重,甚至愿意为仇恨投身烈焰的,那么此刻若是玉石俱焚,便是杀了皇帝,他自己也会被太后诛杀。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因为不值得,她以他所有的用心,也都付诸东流了。   那一边,战况愈下,太后显然是分了心,选择了退让,“哀家可以让你离开,你快点放了皇帝!”   韩冻冷冷一笑,“等我安全了,我便放了皇帝。”   “哼,你弑君杂杀不成,如今更是挟持皇帝,罪过早足以诛灭让你挫骨扬灰,即便是今日你逃得走,也是天下的罪人,过的日子也会是颠沛流离的。”太后道,“放了皇帝,我便答应将你贬为庶民,还你安然的日子。”   “你以为我会信吗?”韩冻冷笑着,“地狱本是我家,阴暗与我与生俱来,你以为我会怕吗?”   “那么,你究竟想要如何才愿意放了皇帝?”太后眸色更沉。   席容只觉得太后刚才的躁动 逐渐地被抚平,如今的语气沉冷之中带了几分阴鸳,心底不禁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禁四下巡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少了刘松的行踪。莫非。。。。。。   席容心底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眸光不着痕迹地粗略四下查看,惊鸿一瞥处,那高墙隐蔽之处,便该是最佳放箭的地方,一旦。。。。。。   原来太后在拖延时间,席容不禁上前一步,顺着太后的话道:“七皇子,太后之言便是懿旨,你罪不可赦,太后却如此宽容与你,你还是快点放了皇上快点走,不然太后真不会饶恕你。。。。”   话说到此,安中磊已经一手将她拉回了身边。   韩冻不禁顿了顿,转而面向太后道,“我什么都不想要!立刻备了马车让我离开帝都,不然,我现在马上就杀了你的宝贝儿子,看你以后何以为继?!”   “你。。。。。。”太后面色一冷,一手指着韩冻,随即袖子一辉,“好!哀家马上让人去备车!”   就在这一刻,那人侧,冷若呼啸而来,韩冻甚戒着,将皇帝抵在了胸前,那冷箭随即落在了皇帝的胸口上!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个娃娃   太后一声惊呼,皇帝倒地不支,自然,韩冻此刻也没那个力气扛着皇帝去逃亡,,幸而这一刻,那一面,白衣剑童剑女也手刃了敌对长剑呼啸入鞘,转而两人飞身到了韩冻身边,一人一侧挟着他快速地离开。   太后此刻已经无心于韩冻了,因为箭尖上涂了毒药,一旦耽误了时间,毒入肺腑,便是药石罔致,下令追击搜捕,便让人带着皇帝去疗伤了。   这一刻,自己的儿子最是重要。   席容松了一口气,眸光再瞥想那暗伏的地方,幸亏这个地方外城还是简单,能够俯瞰全局的也就只有那一端高处,不然今日结果真的很难预料。   。。。。。。   皇帝重伤在身,整个太医院倾巢出动会诊,于是有很多人在外面跪着,很多人在外面等着候着。   自然,在未得皇帝安然的情况下,在场的人都不能走,走了便是大不敬。不过席容知道就算皇帝性余危急,太后都不会胡乱散播消息的,唯一的结果就是皇帝转危为安。   等了许久,太后终于让人宣布解散了众臣,看她疲惫却带着几分欣慰的神色,席容知道皇帝的伤应该不会伤及性命而已。   只是当太后读过了这段担忧的时候,只怕随之涌来的便是更加的愤怒,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   出了宫,席容心底还想着那一对对的剑童剑女,他们看起来只是奉命而来,却不像是她在手札上看到的那般人物。只是,他们又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   当初她可以感觉到八皇子的绝望,虽然一直从容,可是眼神里有一种绝然,该不是他自己所有的势力吧?那么,又会是谁在暗中相助呢?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府邸之中,这才觉得自己晃神的厉害。   “在想什么?”安中磊看她茫然的模样,于是问道。   席容摇摇头,看着他,今日这个男人一直淡然以对,即使看到七皇子即将开始被凌迟,也是面不改色,在这件事情之中,他是否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毕竟,那个也算是他的兄弟不是吗?   “觉得累了,对不对?”他道。   席容点点头,“有点。”今夜外面注定一片疾风乱雨。   “早点休息吧。”他的声音低低沉淀的。   席容就着他上了床,却看他似乎没有宽衣的意思 ,“那你呢?”下意识地问道,心底蓦地觉得有些空洞, ,T 洞的。   “。。。。。。我陪你睡。”他顿了顿才道,随即脱了外袍上床躺在她身边。   席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靠着他的胸膛,很快就入睡莲。只是,或许心底还有那份飘渺的不确定,总有几分慎戒在其中,于是当他开始缓缓地挪开她放在他身上的手,当他轻轻地抽走被她枕着的手臂,她的意识便已经醒了。   当耳边失去了他的心跳,当枕边失去了他的温度,只觉得心底那一份凉薄稀稀疏疏的,让人很是怅然。   安静,静谧。   当她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只觉得一个温柔湿润的吻落下,落在了她的额头,轻轻柔柔的。。。。。。   心底颤起了一丝涟漪,只是下一刻,便听得房门小小开关的声音。   他,还是走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有些孤独,有些寂寞。   。。。。。。   猫猫在婆婆手中逗弄着,席容扶坐在秋千上,脚尖点地,无意识地前后摇着晃着,心情有些低落,甚至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淀的,想来是昨夜睡得不好的缘故。   在以为她睡着之后,他便离开了,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开了窗子,看看外面寂冷的月光,一如她的心情那般冷寂。   她知道,这些日子外面定然凌乱至极,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此刻最好安安静静的,免得落入太后眼中,让她起疑。   皇帝的伤因为救治及时,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几次三番地沦落至此,也着实丢尽了颜面。   至于刘松,也该是饱受了太后的训斥,如今皇帝对他也有了几分成见,彻查韩冻一向是他的任务,这一刻,更是被受命,必须要在三天之内将韩冻抓回来!想来他心底也焦急了,唯有抓回韩冻,他才算是戴罪立功。   新帝继位,便是一桩又一桩的祸事,坊间传闻想必也十分纷扰。   只是席容心底一直好奇的是,当初那些剑童剑女所为何来?想当时太后乍然失色的表情,随即又有完全的准备,自然是知道对方身份的。   她想,终究韩冻的得救与她按照手札做的事情毫无关系吧?那么,一切便顺其自然吧,或许很多时候,她的行为有些多余。   只是,即便是不去管外面的纷份扰扰,她的心底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阴翳,这块小小天地里影响她至深的还是他。。。。。。   他的深情,他的淡漠,若即若离。。。。。。   说不爱,她不甘心,说爱,却又觉得一切太飘渺。   立在窗口许久,觉得鼻尖有些闭塞,这才关好了窗户,回到了床上,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隔天醒来,如故地去问安,不想猫猫也随之跟上了。   婆婆看到猫猫,似乎也是兴趣浓浓的,便抱着过去与之戏玩。   秋千晃晃悠悠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思一般,无法安宁。   这时,婆婆抱着猫猫到了她跟前,然后将猫猫塞回了她怀中,“你怎么不开了?”   席容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不通。”   “那是什么想不通呢?”她问。   “等到想通的时候,自然就会想通了。”席容淡淡笑着,道跟她讲,她又怎么会明白呢?笑着再将猫猫进给她,“这猫猫好像很喜欢跟你玩呢。。。。。。”   婆婆摇摇头,有些孩子气地摇摇头,“不要,我不要玩猫猫了!它不说话,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好玩!”   席容不禁顿了顿,“那你想要什么?”看她样子,似乎心底有话,“我知道憋闷在这里是无聊的了,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我去帮你拿可好?”   “好啊好啊”!婆婆使劲点头,拍手道:“我要娃娃!我要一个娃娃!”   什么娃娃?席容一愣,蓦地想到清晨的时候,一个仆人的媳妇抱着孩子来找丈夫,那孩子不知为何哇哇地大哭不止。。。。。。   她怕孩子吵到婆婆休息,便早早地打发了那一对夫妇离得远些,只是没想到转头就看到她醒了,一脸的朦胧,头发也是凌乱披散,衣着更是简单随意的亵衣裤,嘴里呢喃学着那孩子的哇哇之声。席容有些无奈,便给她梳头更衣,洗漱整理之后陪着她玩着。   “娃娃,我要娃娃!”婆婆扯着她的袖子,不断地叫嚷着。   “可是那娃娃是别人的孩子,肯定不会给你玩的。”席容叹息道,总不能让她去要人家的孩子来让她把玩呀!   “我不管,我要娃娃,娃娃——”她坚持着。   席容被她拉扯着摇晃着,只觉得脑袋更加昏昏然,不禁双手扣住她肆虐的双手,“你先别动,我。。。。。。”许是昨夜站在窗口受了寒,一夜又没睡好 ,身体的不适持续到现在,且如今好似有加重的意向。   这时,雪芬端了一杯茶水来,放下,淡淡道:“少夫人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虽然老夫人有些失心,但她毕竟还是一个母亲,也是有所渴望的,如今,她想要的怎么会是别人的孩子,自然是希望少夫人给大少爷生个孩子,老夫人想要的是自己孙子。”   席容不禁皱皱眉,这个丫环向来不喜她,每次说话也是半生半冷,看似恭敬之中藏着隐约的话锋,许是因为她自持的身份,似乎超脱于其他的婢女。   这时候,婆婆忽然跳着拍手:“孙子,孙子,对,我要孙子。。。。。。”   席容一手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奈,许是她现在的身子并不适合受孕,虽然之前一再承欢,可是肚子却没有丝毫的消息,如今就连她的丈夫对她都是若即若离,如何能够有孩子?而且这种事情本就该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若是他无意,她也不想勉强,因为勉强没有幸福。。。。。。   雪苏笑着对她说道,“老夫人,你就放心吧,大少爷和少夫人这么恩爱,肯定很快就会让你抱上孙子的。”   席容眸光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话语中有几分冷刺,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是恭顺抚慰,可是似乎还有隐含的嘲讽。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再看她,她眼底有一份倨傲和得意,席容不禁扬了扬唇,觉得有些嘲讽。说起来,或许这个丫环比起她来更了解安中磊,莫非他心底真的有所芥蒂蒂吗?而她此刻有些凌人的态度,或许只是为了跟她炫耀什么。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带了几分慎戒的意味,席容回头,看到他沐浴着一身阳光而来,却也驱不散她心底的阴郁。   安中磊眸光扫了一眼雪芬,随即转向席容道:“下人说你今早起来都没有用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席容顿了顿,摇摇头,没去看他。   安中磊看她脸色微透着几分苍白,且也是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于是走到她的面前,下意识地去抚触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似乎微有些热,却也没有大热,让他有些把握不定她是否发烧了。便牵起她的手,彻底忽略她那一份抗拒,“回去吃些东西,我让大夫过来看看。”   席容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的态度如此坚持,握着她的手也是很坚定,她的步子不由地随他去了。   大夫来看了一下,说她脉象并没有大碍,只是若是不舒服,吃一剂药散散明日就会好了。   “既然没有大碍,这药便算了吧,我想休息一下,明日也会好的。”她本就不喜欢吃药,当初为了所谓的安胎而喝了不少补药,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反胃。   只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吩咐了厨房熬药 ,“药是必须喝唱的,万一不喝药明日病况更重了,怎么办?”   她心底有些不服气,还不是他害的,却也是漠然。这个男人,圣她好与不好,有时候她都不懂。。。。。。   当厨房的药送到了,她看着那褐色的药汁,都觉得整个房间里盈满了那种苦涩的味道,对他或许心底有气吧,“我不要喝!”   他却不以为意,自是屏退了送药的丫环,关了房门,走到碎玉桌前,顺手端起那碗,然后在床边坐下,“真的不要喝?”   “不要喝!”席容与他杠上了,他可以如此坚定,那么她也可以执拗到底。   却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笑容有些恶质,一手抚上她的唇,“我倒是不介意一口一口喂你,还记得上次的同甘共苦吗?”   席容脸色僵了僵,随即转而绯红,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个来威胁她,“。。。。。。我不想喝。 ,Y,T”她坚持,气势却已经疲软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吻倾情   他笑,“你脸色这么红,难不成我们心有灵犀,这便也是你所想的吗?”   “。。。。。。”她就该知道,其实这个男人恶质起来也是无敌。   “我是你的夫婿,若是娘子有需要。。。。。。”他继而道。   “住口!”她有些懊恼地夺过药碗,“我喝就是了!”见过男人的恶劣,却真的没见过口中说着这些话,还是一脸肃然的男人,她知道,他会将他的话落到实处的。   到时候,她的窘境会非常尴尬吧,她也不想看到他的得意。   看着汤碗里满满的褐色汤药,憋足了一口气,一饮而尽,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   席容倒了倒药碗,对他说道:“我喝完了。。。。。。”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他的吻倾落,封缄了她的唇,她愣然,这个男人竟然。。。。。。   只是很快地,她空到了一丝甜味,那是什么?席容有些迷茫,只知道是从他口中顺过来的,一不小心咬碎了,满口的清甜。。。。。。   这时,他放开了她,“真乖,这就是给你奖赏。”   确实是不苦了,席容脸颊透着浓浓的熏红,想要呵斥,这一刻竟也觉得无力。。。。。。   他看着她一脸的娇羞可人,隐隐牵动了身体内的某种渴望,吻再落下,而他的身体,也压上了她的。。。。。。   席容顿了顿,“现在是白天。。。。。。”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哑。   “我。。。。。。”她心一慌,药碗滚落在地,一声清响,挥成了碎片。   “别管它。”安中磊顺手拉下了床帏,遮去了一室的春光。   。。。。。。   当安中磊开了房门出来,外面已经是夜色苍茫了。   但见雪苏站在那里,有些痴茫,当她听到开门声,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大少爷。。。。。”   “你怎么在这里?”安中磊不禁皱眉。   “我。。。。。。”雪芬有些哑然,她该怎么说呢?刚才无意之中听到那碎碗的声音,还以为他们起了争吵,只是没想到隐约听到的却是。。。。。。“大少爷,你不是说。。。。。。怎么。。。。。。”   安中磊闻言,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不想让她为了**而不开心。。。。。。”顿了顿,似乎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是。”是呀,她只是一个丫头。。。。。。   天天困在府里总是觉得闷乏,好在这个地方,她也有个朋友了,虽然两个人的年纪差了将近二十,但是很聊得来。冥冥之中,彼此很是契合,她恬淡的性格,淡然的眸光似乎看得透人心,她心底的苦闷,总会因为她几句话淡化而去。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席容有些茫然,或许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吧?在她面前,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的感觉,却也有些似曾熟悉,恍然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之中对她产生的情愫,带了一点依赖的味道,原来,她是想念娘亲了。。。。。。   这座庵堂清净而安谧,葱郁的林木投下大片的阴凉,却不至于窒闷。   摆了一盘棋,席容与她对面而坐,她说她的名字叫林凤娇,对夫家缄默,她看得出来她是大家的夫人,也曾经想着她可能有的用意,只是都湮灭在她友善恬然的态度里了。   不由地察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如此多疑。   再看坐在对面腹部高高隆起的她,席容的眸光不禁柔了柔,“若是你累了,可别总是坚持陪我,下棋也是一件十分伤神的事情。”   但见她摇摇头:“我只当是消遣,不会累到自己,倒是你,总是被我缠着,不要累到才好。”   席容摇摇头:“不会,能够出来散散心,其实也挺好的。”   林凤娇看她心情貌似比之前多了几分和悦,不禁淡淡一笑:“是呀!这是个好地方,能够让人沉淀了心情,能够参透很多事情。”   席容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你也有很多事情困扰着吗?”   她只是一笑:“每个人总会有一些事情牵挂在心,只是我已经很感激了,一度以为永远失去的,如今都近在眼前,就算此刻还没有彻底再拥有,可也没有失去。”   席容听着,隐约知道她也是饱经沧桑:“如今幸福就好。”   “那你呢?”她眸光静静地看着她。   席容也只是笑了笑,“我。。。。。。很好呀。”或许只有自己知道,笑不达心,一切都该是美好和谐的,她该满足的,只是不懂,为什么有时候会有种帐然若失的感觉,挥之不去。或许真的是她贪心了。   “若是又不开心的事情,不妨说说,或许说出来了,就会好很多了。”她道。   席容摇摇头:“活在当下,目前并没有真正困扰我的事情,若说我的不开心,我想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自从那一次假孕之后,我便处处思虑的很多。。。。。。”   林凤娇摇摇头:“看你总是心事沉淀的,只是不肯说罢了。”眼底微有情愫荡漾着,“一个女人,不该承受那么多的,只是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的依靠,你的家人呢?”   席容顿了顿,这是她一直避忌的,从未想过与人去说这些事情,就连安中磊也没有,不,又或许只是他一直没有询问过自己吧!不过想想当初她以孤女的身份嫁给安中杰,想必在安中磊心底她也是孤女的身份,所以他从不询问这些事情吧!   “他们。。。。。。我娘已经没了,至于我爹。。。。。。”还是忍不住说了,“想必他的生活如今有了新希望,而我,不过只是一个女儿罢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嫁出去了,便是泼出去的水。。。。。。”   她闻言,眼底的眸光有些颤动,不禁摇摇头:“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还是感觉得到你的心底充满了恨。”   席容苦苦一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曾经以为我爹是那样的赤诚忠恳,如怕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也不肯另娶,丝毫不忌讳旁人关于绝后之类的流言蜚语。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时候未到罢了,一个契机,男人变心也是如此容易。。。。。。”   “所以你怨恨你爹变了心,对不对?”她问道。   席容摇摇头,“不,我恨他的绝情,我恨他害死我娘,我恨在他心中,我和我娘抵不过一个外人,我恨他即使知道我娘会因为他的变心而抑郁致死,而他还是那么义无反顾。。。。。。”   林凤娇的眸光有些沉淀,“又或许,你恨不起你爹,所以你心底更恨的是那个女人吧?”   席容摇摇头,有些不想再说了,“我选择了不恨,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她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些压抑,却还是一言点透了,“这只是代表着你选择了恨,且更恨吧?”   席容愣了愣,视线回去,唇角也只有一抹无力的弧度,或许。”始终还是没有那么释然,或许她心底最深处还是等着爹来找她,至少这代表着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只是音信渺茫。。。。。   她懂了,在爹的心中,她的地位始终不及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孩子。。。。。。   林凤娇闻言,欲言又止,始终还是归于了静默。   心事,皆是有些沉淀。   。。。。。。   下山回来,席容心情有些低沉,心思一直在流转,压抑着那份冲动,曾经她劝刘松回家看父亲,只是她何尝没有那个欲望,只是想到了母亲,便始终不想去低头。竟然不想回去看到父亲和后娘的幸福,因为那份幸福是将她孤绝在外的。。。。。。   回到府门口,下了轿子,再看天边,已经有了暮色。   提了提裙子,正想进门,却察觉到了几分异样,不禁回头,眸光四下巡逻,恰好看到一个闪避的影子。   不禁皱眉,迈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心底隐约有一丝紧张,走了过去,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心底不禁萌生了一 ? Y,点疑惑,莫非是她看走眼了吗?   就在她回转身子的时候,蓦地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收住脚步,便撞进了他厚实的胸膛,鼻尖闻到熟悉的气息,心底这才放松了下来。却又不禁有几分怨怼,仰首,看到意料之中的俊脸,“你怎么走得悄无声息的,吓了我一大跳!”   安中磊揉了揉她的鼻子,“撞疼了?刚才看你也是小心翼翼的,发现什么了?”   席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只是我的鼻子真的疼了。”眸光忍不住回头看看。。。。。。   “既然没什么,我们就先进去吧!”他道,一边牵着她的手进了府去。   当身后的大门徐徐关上,席容还可以感觉到那一份注视感,但忍不住问了关门的侍从,“今天外面可有异样?”   侍从摇摇头:“今日很安静,没有拜客,至于外面。。。。。。”顿了顿,“中午开门的时候,倒是看到一个女子,她虽然一身男装,可是面貌十分美丽,再加上身段也很是柔美,所以我想一定是女子。她一直徘徊在门口,我想上前询问,她便跑得远远的了。。。。。。”   闻言,席容不禁看了安中磊一眼,也看到他眼底的疑惑,会是谁呢?莫非。。。。。。   。。。。。。   佟希娅逃得仓促,甚至有些狼狈。。。。。。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当初离开月影山庄的时候,她想着该是回家的,只是问路的时候,却忍不住来了帝都,冥莫之中,她的脚步还是往这里来了。。。。。。   自己的家,她终究还是没脸回去,一旦回去,定然会面对姨娘和姐妹嘲讽,可是留守在那里,一个人孤孤寂寂,心底又有太多的不甘!   是呀!她的夫婿,自从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也带走了他的心,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时刻关注着她的消息!即使被她揭穿了,他还是以担心兄长安危为借口敷衍她!   她努力留下他,只是在听说那个女人被软禁在皇宫之后,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地离开了,哪怕她的身子还未彻底康复!   寂寞的夜,虚弱的身体,孤独的处境,都让她心底有幽怨,怒意萌生,便一走了之!只是没想到,恍然之后,已经到了这里。。。。。。   无意之中在街上听到安中磊的消息,便忍不住打探到底,知道这座府邸,却又徘徊着止步不前。   从中午到夜幕降临。始终没有那份勇气去敲门。   已经入夜了。街上的行人也少了。晚风带了几分冰凉。她不禁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眼泪忍不住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这时。对面走过来两个跌跌撞撞的醉汉。两人手中还都拎着酒瓶子,醉眼朦胧地看着这个一边走一边哭泣的人,只消一眼,便认不出来了对方是女子,且面容绝艳,不禁起了淫心。   两人兜着将佟希娅拦住,猥亵意图已经溢于言表了。   “小姑娘,怎么那么晚了一个人在街上,在哭什么呢?”有人伸手就去拉她的手。   佟希娅是大家闺秀,哪儿被人如此调戏过,便是这样的粗人也没见过几个,一下子便慌了阵脚,后退了几步,“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快走开!”   “现在不认识不要紧!我们相处相处,很快就会熟悉了!”男人醉醺醺的脸笑得不知廉耻。   “是啊是啊!看你长得那么好看,脸都哭花了,还是陪我们喝喝酒,我们兄弟会逗着姑娘你笑的。。。。。。”另外一个也不甘落后地调戏着。   佟希娅不断地摇头,转身就想跑,只是下一刻就被他们拉住了双臂,一人扶持了一边,无法脱身,早已慌了心神,只有不断地祈求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你们放我走吧。。。。。。”   “真是可怜人儿。。。。。。”醉汉道,“别哭,我们一定会好好怜惜你的。。。。。。”   “对呀对呀!陪着我们兄弟俩,你一定不会吃大亏的。。。。。。”另外一个忙不迭地附和着。   “不。。。。。。不要。。。。。。放开我。。。。。。救命啊。。。。。。”佟希娅真的被吓坏了,只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脱身。。。。。。   她的恐惧只是换来两人更加的猖狂和兴奋,一个醉汉干脆整个儿抱住了她,他本身都是酒醉站不稳的,便压着她一起倒在了街上。   佟希娅不断地挣扎,只觉得对方的手不断地在她身上抚触,鼻尖满是那浓浓的酒臭味,当对方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她不禁咬紧了牙关,只觉得胃中翻滚,泫然欲呕。   这时,蓦地听得身上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只觉得肩膀上一凉,胸口的兜衣也露了出来。   佟希娅使劲地挣扎,无奈怎么都挣脱不开,绝望犹如潮水涌来,下一刻,她便抱了必死的决心,就要咬舌自尽。。。。。。   只是舌未咬,便听得旁边那人一声痛呼,也随之跌落在地,下一瞬,她身上的人一阵闷哼,然后整个人被提了起来,随手被人踢到了一边。   身上一轻,佟希娅瞬时瑟缩着往后退,缩到了墙角,泪眼奔腾。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透过迷离的眼泪,看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迈步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只是知道非常不想在他面前变成此刻的模样,如此狼狈,且不洁。。。。。。   思及此,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思是难以言喻的,这样的男人,这样凌然的保护之姿,为她驱赶狂蜂浪蝶,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倾慕,也一度梦想成真,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何曾想。。。。。。   如今虽然近在眼前,可是早已远在天边。她的不洁,不止不洁,还隔了一层道德藩篱,他是她名副其实夫婿的哥哥,这一层关系,犹如万丈深渊横亘在他们之间,再也无法逾越。。。。。。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章 投怀送抱   安中磊皱眉,看她衣衫破碎的模样,眼泪早已迷离,有些楚楚不堪,于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弯身罩在了她的身上,遮去了外泄的春光。   “起来吧?”他低低道,朝她伸出了手。   佟希娅看着他伸出来的手,这只手,原本她可以理所当然地紧紧抓住,然后投进他的怀抱,尽情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和苦楚,可是不能。她怕自己一旦抓住了这只手,就会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   于是越想越伤心,蜷缩在一团,哭得更加伤心和无助。   安中磊的眉关蹙的更深了,却也只是淡淡道:“今日的事,我什么都没看到,想必你来这里是为了寻中杰,便跟我回去,想必他应该也会找到我的,你便安心地等着吧。”   她听不进去,只是一径地哭泣。他说他什么都没看到,愿意帮她隐瞒今日不堪的事实,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最不想让知道的人是他?觉得人生是那么得无助,这辈子,她并未做过什么罪不容诛的事情,原以为以后会得个佳婿,然后三从四德,好好地服侍他,为他生多个孩子,如此而已。只是没想到。。。。。。   这个时候,她真的好希望有个怀抱,可以让她尽情地哭泣,心中有大多的委屈。。。。。。   看她只是顾着自己哭泣,安中磊眼底有一丝不耐,于是便想缩回了手,先等她哭个够。。。。   佟希娅看他就要缩回的手,心底不禁一慌下,意识地已经伸手反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安中磊下意识地将她拉了起身,却没想到她整个人顺势撞开,跌入了他的怀抱,便是更回委屈的放声大哭。。。。。。   他知道他该放手的,只是对于这个女人,他心底还是残存了一份歉然,一时间随她在怀中痛哭流涕。   佟希娅剧烈地哭泣着,如此放肆,或许只是想借着这样的失态来掩饰心底的心虚,这样表现的委屈才可以掩盖住心底那一份此刻正冉冉升起的莫名欢欣。。。。。。   一如想象中之中,温厚的胸膛,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依赖,他的气息盈满了她的肺腑,她的心中满是踏实的依赖之感。。。。。。   便由着她哭泣,安中磊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眸光随意瞥过某处的时候,不禁顿了顿。   当彼此的视线相碰相触,席容不禁顿了顿,却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在这里有些时候了,看着倒地的这两个醉汉,再看看佟希娅的狼狈,她便大致猜得出她的遭遇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但是也明白,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肯定吃了不少苦,听着她的哭声,便知道她有多少的委屈。。。。。。   想上前的,但是她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佟希娅而言,少一个人知道最好,便止住了脚步。   这一刻,她也知道安中磊会安抚她,且会安全地将她带回来的,便也放了心。   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提醒自己的存在,然后转身,缓缓地走开了。   安中磊乍然看到她,心底微有些慌,怕她的误解,不过看她眉目清朗,心底不禁也放心了许多。可是这样的境地持续着,也不是好事,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已经是他的弟媳。这街上虽然没有行人,可是一旦被人看到,流言蜚语他向来不在乎,可是对于佟希娅而言,名声还是至关重要的。   于是,他将她轻轻地推开,“别哭了。”对她,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佟希娅眼泪迷离地看着他,他的态度里应该有关心的,只是一脸的肃然,让她心底的涟漪刹那消散得无声无息。。。。。。   “嗯。。。。。。”佟希娅擦擦眼泪,低垂的眸光带了几许复杂。   “走吧?”安中磊淡淡道,转身。   佟希娅看着他的背影,顿了顿,忍不住跟上。   。。。。。。   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连雨不知春去,一睛方觉夏深。   今日,席容本与林凤娇约好时间小叙,只是没想到对方让人捎信而来,提早了相约的时间,信中的口吻颇有几分焦急。心底自然而然地开始担心她是否出了事,便坐着桥子赶到了相约的地点。   这里视野空旷,清江一曲抱山流,林木莺语事事幽,席容不禁皱眉,偶看得几行行人,却并未见得林凤娇本人。蓦地,她的视线顿留在一处,不禁愣住了。   那一侧,碧水潋滟,荷叶连连,荷花含苞,水渠一座小亭,倚着围栏而坐的男女,相依相偎,浓情蜜意,旁侧一对剑童剑女 伫立一旁。夫妻举案齐眉,恩爱情深,该是很美好的画面,可是这一幕落在席容眼中,却激荡了怒气,萌生了恨意。   那女子挺着大肚子,远远的,席容便认出了那是林凤娇,不禁握紧了双手成拳,若非她身边站着的人便是她的父亲,那么她还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为何?!她竟然便是那个她没有谋面过的后娘?!而且那一对剑童剑女,如此熟悉,救下韩冻的人竟然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脑中萦绕了太多的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掩饰了身份靠近自己,如今取得了自己的信任,还要如此帮她,莫非只是为了讨好她吗?原以为这个女人只是风尘女子,只是她手下竟然有如此武功高深的人,那么她的身份又是什么?至少,绝对不会是青楼女子那般简单!   看到了久违的父亲,他的表情竟然是那么的温柔似水,有些陌生,即使娘亲在世,爹爹也是温和待之,她从未怀疑过那是夫妻的恩爱,可是如今看到他这般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模样,她不禁怀疑,以前过往种种的美好和温馨,都不过只是她的错觉了?!   可是不论如何,她都被欺骗了,这个女人终究是害死她亲娘的凶手,如今她这般费尽心思靠近自己,想来目的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单纯的!又或许,与其说来讨好她,还不好说是为了讨好她的父亲?而她,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虚情假意?   那女人手下的剑童剑女造诣如此高深,又怎么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因为她愤愤的眸光委实过于强烈。   转而发现了席容的存在,林凤娇变了脸色,眼底有一份仓促,下意识忙不迭地推开身边相依的男人,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底不禁流露了一份苦笑。   看到久违的女儿,席明扬也是一顿:“容儿。。。。。。”没想到她竟然忽然出现在这里!又或许,他该问,她如何知道他们在这里的?是巧合,还是。。。。。。   席容冷冷一笑,眼底有一份仓凉,然后转身就跑!只是没想到不未跑出多远,但见剑童剑女飞身而来阻拦在了她面前。   席容冷眼看着他们挡在面前没有出鞘的剑,“你们想干什么?”   剑童剑女收回了剑,作揖道,“请小姐稍待片刻。”声音虽然恭敬,却也十分淡冷。   席容知道一进半刻走不了,心底却又非常不想面对他们,不禁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去,可以感受得到身后着紧的步伐在靠近。   “容儿,你果真那般恨爹吗?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爹一眼了?!”席明扬说得心痛。   席容冷冷笑出了声,却还是没有回头:“这个重要吗?娘已经死了,你已再有了新欢,还有好腹中新的期待和希望。”   “你果真如此恨我,容儿。。。。。。”林凤娇眸中翻涌着不明浮沉的情愫。   “住口!”听她这么说,席容瞬时转身,怒目以对,“你不许这么叫我!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她凭什么用这种口吻来称呼她!   “我从来无意伤你。。。。。。”林凤娇无奈道。   “无意?是呀,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有心罢了!有人抢人家的夫婿,有心逼死人家的妻子,如今你顺利登堂入室了,如今再用这种无辜的口吻来说话,你不觉得你太虚伪了吗?!”席容恨声道。   “容儿,不许用这种口气跟你娘说话!”席明扬不禁皱眉,冷沉道。   看到父亲发怒,席容不禁觉得有些可笑,“那么爹希望我用什么口气跟她说话?一个逼死我娘的凶手,难道我还要跟她行大礼叩拜吗?不仅是她,我更不会原谅的就是爹你,你才是始作俑者?”   席明扬眸光肃然地看着她:“容儿,你娘她是久病沉菏而死,真的不关凤娇。。。。。。”   闻言,席容不禁后退了几步,这个父亲英气犹存,当初慈父的形象也历历在目,那份家庭残温也还萦绕在胸口,只是如今真的太过陌生。“你就这么想为她开脱吗?或许只是为了你自己而   开脱吧?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淡化你心头的罪恶感吗?我告诉你,你们不需要骗我,我娘临死之前留下一份遗书,我都看了,我比你们更加了解她归去时候的心情!”   “遗书。。。。。。”. .席明扬不禁皱眉。   席容点点头:“没想到吗?娘让我不恨,所以我可以不恨,但是我不想面对你们!”   “容儿。。。。。。”她如此这般,其实只是更加昭示了恨意罢了,席明扬帐然,心底还有一丝疑惑,“如今那份遗书在哪儿?”   “既然你坚持着对妻子无愧无罪,也不过证明你无情无义罢了!又何必要看那份遗书?”席容不想理。   席明扬正了脸色,“我不知道那份遗书上说了什么,但是如今既然见到了你,我便想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其实你真正的亲娘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身边的林凤娇阻止了,她一手挽上他的手臂,以眸光示意他不要。   席容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心底不是滋味,“你想说什么?什么真正的亲娘?”冷冷一笑,“你不要告诉我,我真正的亲娘不是将我养大的亲娘,而是这个女人!”一手指林凤娇,“你就算是要撒慌骗我,你不觉得该撒个更加合情合理的慌吗?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慌言吗?真是可笑!”   闻言,林凤娇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只是百转千回,一切还是归于默然。   席容看向林凤娇,眸光有些咄咄,“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韩冻?!”要知道,跟太后皇帝救人,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以后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她真的希望得到的答案不是为了讨好她!看她也不该是蠢钝鲁莽的人。。。。。。   林凤娇清了请喉咙,眸光流转间,似乎在沉淀情愫,最后淡淡道,“我救他,自然有救他的道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是为你。”   席容觉得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刻意,但是得到如此答案,心底某处还是放松了,“你可知道,你与太后为敌,一旦被太后识破,但是株连全族的罪过?”这个女人,安的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如今,她在父亲面前坦言不讳,那么父亲定然也知道她的行为举止。。。。。。   林凤娇只是淡淡一笑,“决定救了,我便没想过要去隐瞒身份,你放心吧,既然怪罪,也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会牵涉太多的。”   她这么说,席容心底便有了更多的疑惑,转而再看看父亲,依然是云淡风轻,只是眼底该是有一抹忧虑的,却不知道忧虑为何?   就在她心底浮沉的时候,席明扬变得一脸的沉肃,“容儿,我知你离家出走是因为任性,也知道你的独立,只是没想到婚姻偌大的事情,你便一个人草草决定,甚至大婚也不通知我,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席容默然不语。”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赌气,总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席明扬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要恨爹爹,本想去寻你,只是知道你对我气怒未消,定然不愿意主动见我。也不要恨你娘,你与你娘素未谋面,我便想让你们重新开始认识,想必你对她会有改观,并非有意隐瞒欺骗与你!”   “她不是我娘!”席容闻言,冷冷一嘲,“既然她是有意靠近,以无心对有意,也不过只是看了一场戏,她的接近,本就存在了目的,你却要让我全盘接受地的演戏,我做不到。”   “你。。。。。。”席明扬有些无奈。   席容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回家了。”是的,回家。“女儿已经嫁为人妇,出来太久怕遭人非议。爹,你和她,自便吧!”   。。。。。。   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上了轿子,心思一直有些恍惚,直到到了家门口,下了轿子,还是有些魂不附体的感觉。   心情不由地有些戚戚,原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了朋友,可是没想到,一切都不过只是刻意的接近,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这个女人,她差点当她是知已好友,没想到揭穿了这层蓄意,她转身变成了那个她是憎恶的人!   低着头走着,下一刻,就撞到了人,这才悄然清醒了几分,只听得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我就站在这里看你是否会避开我,没想到你竟就这样撞上来了,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席容抬眸,看到他依稀的笑脸,有些怔忡,眼前一下子竟然变得模糊了。   安中磊不禁顿了顿,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怎么哭了?撞得很疼?”   原来她落泪了吗?席容不禁一愣,才觉得脸上有湿意,不禁又是摇摇头,避开了他的碰触,自己擦干了眼泪,“没有,不疼。”有些狼狈的越过他,直接回房去了。   安中磊不禁皱眉,随即跟上,看她进了寝房,他也迈步进去,随手关上了门扉。   席容看着他追了进来,心底一声叹息,“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关于我的身世,我的背景?”是不磁心,还是给她喘息的余地?   他顿了顿:“若是有一天你愿意说了,你便会主动跟我说的。”   席容静静地看着他,随即淡淡一笑,点点头:“好,那我现在愿意说了。”   他听着,眼底隐约有一丝颤动的光芒,随即到了她旁边坐下。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夜夫妻百夜恩   席容咬咬唇瓣,继而道,“我之所以离家,是因为我娘的死,让我心底对我爹有恨。”想起过往,还是忍不住的帐然,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只是为什么人死之后,她竟然觉得过往太不真切,甚至有些虚无飘渺。是爹太过绝情,还是她高估了爹娘的感情?“我爹与我娘一直相敬如宾,那么多年了,即使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也一直未提要纳妾之事。难道真的是孽劫吗?多年之后,他们都到了中年了,我爹竟然对一个青楼女子无法自拔,乃至我娘重病缠身,他依然坚持纳妾不可,害的我娘抑郁而终。我看到娘留给我的遗书,她说即便是她同意我爹纳妾,但是时隔之后,他一定会林妻不会让那个女人委屈于小妾的地位。当初我还不信,如今。。。。。。”   安中磊低低问道:“你今日出去看到他们了?”   席容点点头:“看起来真是情比金坚,若我只是个局外之人,想必看到也羡慕了。。。。。。”说得嘲讽,可情只有她知道这后面的肮脏可恶,那份凉薄总是让她凉透了心。   “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体会最深的或许就只有他们自己。”他道,“你只身一人离家出走,甚至在没有父母媒的的情况下将自己嫁了,那毕竟是你的亲爹,血浓于水。”   “你也在指责我吗?”席容有些幽幽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席容摇摇头:“不需要!以前我甚至不愿意去想他们之间的相处,如今亲眼见到了,便更加不想去介入其中了。”   他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态度,一时默然,随即楼着她入怀,“不怕,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夫婿,我是你的家。”   席容依着他的胸怀,他是她的夫婿,他是她的家,曾经娘也是拥有这些简单的快乐,可是到头来还是失去无踪了。。。。。。   心底那一份飘忽,没有安定安全的感觉,不禁反手紧紧地抱住了,他低低道:“我爹竟然让那个女人刻意地接近我,与我做朋友,然后帮她博得好感,甚至我的认同。我好恼,最恨的就是这般的欺骗。”   闻言,他沉然的眸光幽幽泛起了几许涟漪,“我想你爹只是希望你能够回家,一家团聚。”   “我心底的结不是因为她的刻意讨好就能够解开的,每次一想到我娘,我便恨爹,更恨那个女人,或许当初我的选择是对的,远离才是平衡我们关系的最好办法。”席容道:“娘让我不要恨,定然只是希望我能够开心,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抑郁。每次想到娘的用心,我都会觉得心疼,我不辜负娘的良苦用心,我也更不想背叛我娘。。。。。。”   “我明白。”安中磊一声叹息,轻抚着她的脊背,“既然决定了,那便不要难过,你娘若是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席容不禁擦干了眼泪,离开他的胸膛,宣泄之后便觉得心情好多了。有这样一个肩膀让她可以依靠,有这样一个胸膛可以让她倾诉,便是最大的幸福。   定定地与他对视,想起那一夜他回来的那一句话,此刻心底竟然起了莫名的战栗,他的眸光深邃里含着一抹温柔,想到浮上心头的话语,心底竟然十分紧张了起来。   “我爱你。。。。。。”话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席容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羞涩,可是话语是如此的坚定的。   闻言,他黑耀石一般的双眸深邃得几乎要将她吸进去,蓦地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在怀中。   席容感受着他的力道,如此真实,让她踏实,却又有些不安心,矛盾。或许她真的是怕步娘的后尘。   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低道:“若是有一天,你心底觉得不怎么爱我,那就不要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想像我娘那么可怜,连拔脚离开的能力都没有。。。。。。”即便是注定的缘断,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着更紧了。默然,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有些享受这样的相依相偎。。。。。。   只是理智也没有彻底离去,心底总是有一丝疑惑,当她到了那个地方看到爹和那个女人,显然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惊讶和瞬间的慌张,那么那封信定然不是林凤娇让人送的,那么又会是谁呢?用心是什么?   想着,也只是想到,莫菲是刘仁知道了那个女人刻意接近自己,从而让人送了信,让她去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吗?   前后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   又是太后召见,虽然往返宫廷已经不再陌生了,可是这一次,席容心底还是有些猜疑,因为不知道太后安的是什么心思。   她也想不到竟然是那个成为她后娘的女人救了韩冻,而看情况,林凤娇更是认识太后,一旦太后知晓她与林凤娇的关系,又会是怎么的反应?   更何况,这个时候皇帝伤势未愈,五皇子至今没有音讯,韩冻更是潜逃在外,虽然有八皇子在手,最是太后伤神的时候,尤其在这个时候召见她,想必不会只有叙旧那般简单。。。。。。   有了这一层顾虑,她便很难安心,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便又进了宫,太后的寝殿有些久违,再看到太后,但见她面容有些憔悴,身形也清减了不少,这样一个女人是伟大,只是不知道她可曾想过。越俎代庖的后果。皇帝本身便是一个最大的报应,贪图享乐,碌碌无为。一个女人能累多久?她的心想必是十分寂寞苦楚的。   “参见太后。”席容恭敬行礼。   太后侧卧在凤塌之上,一手支着下颌,闭眼小憩,眼下隐约还有淡淡的倦痕,即使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是懒得睁开眼来。   席容俯首跪着,不禁微皱眉,这份安谧让她心底萌生了几分浮动的不安,偷偷仰首偷觑,刚才太监定然来报过了之后才让她进门的,自然她是清醒着的,便安安分分地跪着吧。   终于,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慵懒之中带了几分疲惫 ,“你来了。。。。。。”   “太后娘娘。”席容低低唤了一声。   太后从凤塌上坐好,理了理鬓发,“这些天宫中琐事诸多,哀家未得一刻安心清闲,如今皇帝的伤势总算无碍了,哀家也稍以宽慰。”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皇上更是万乘之躯,定会安然的。”席容一如既往回道。   这时,太后只是淡冷笑了笑,没有了素日的安慰,“哀家今日才发现,你真的很会说话,且不动声色。”   闻言,席容顿了顿,只是迷惑且无辜地看着她,心底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后徐徐地站了起来,缓步走了过来,“你先起来吧!哀家也只是觉得无所事事才,会让人叫了你来陪哀家。”   “。。。。。。我看娘娘困乏,身子也消瘦了不少,该是好好睡一觉才是。”席容起身关心道。   “虽说如今皇上君临天下,只是看得到的危机和看不到的危机处处皆在,让哀家如何睡得安心?”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但是太后的身子该为最重,皇上需要太后娘娘,只有太后娘娘身子康健,才有精力去应对那些防不胜防的意外变化。”席容道,诚然,现在对于太后而言,尽是隐匿的变数。原以为失去了韩冻,太后会利用八皇子来引出五皇子,然后再将两人格杀,没想到却迟迟不见动静。   随后想想,莫非是韩冻被劫一事对太后的震慑有大到不敢轻易地拿出八皇子这枚棋子?还是静观其变着在等待,毕竟现在五皇子失了兵权靠山,一时间根本无法东山再起,短时间内不足畏惧。   想来,五皇手若是想东山再起,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然后联合朝中重臣,一起清君侧靖国难了。这个她想得到,太后定然也想得到,于是这些日子对重臣恩威并济,得到赏赐升官和贬官降职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为了减少可能的隐患。   “原来抓韩冻的时候寻而不得,抓住他的时候才发觉这皇宫底下密道竟然如此错综复杂,难怪那贱种可以躲藏自如!”太后忽地说道,“真是没想到,哀家在宫中那么多年,竟然还没那个贱种熟悉这皇宫。”   席容诧然道,“皇宫有地下密道?”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是才知道,之前一直未曾听先帝提起过,后来哀家才想通,这宫殿在前朝本就存在,虽然已经改头换面了,只是却未曾动地下的心思,却没想到地下有这般的密道存在。”   “原来如此。”席容心想着韩冻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吧。   太后若有所思看着她,“看你面色红润,眼底眉间都有喜气,想来安卿家待你很是不错。”   席容点点头:“夫君他待我确实很好。”   “那就好,这世间有太多的夫妻,成婚容易,情深难得,哀家也不禁羡慕了你们。”太后说着。   “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只求简单的幸福,太后所言折煞我了。”席容心想着她心思究竟为何,只是她的态度太飘渺,让她看不准她的心思。   “能简单,就是福分。”太后说道,语气也有些一丝转折。   席容顿了顿,只觉得她此刻的眼神有些犀利,甚至有些咄咄,她必须淡然以对:“太后教训的是,我该学会知足常乐的。”始终,太后还是不相信他们夫妻的简单。   这时,太后却意外地拉起了她的手,“金露出嫁而去了,如今更是待在公主府里待产,如今哀家身边连个说上话的人都没有。哀家看你乖巧,甚至比金露懂事许多,哀家有个想法,就收了你做我的干女儿,如何?”   席容闻言一顿,有些惊诧与她的百折千回的态度,“臣妇惶恐。。。。。。”   “怎么,看你样子,是否不愿意?”太后冷然道。   “不,不是的。臣妇只是受宠若惊,也诚惶诚恐,能够成为太后的女儿自然是至高无上的荣幸,只是。。。。。。只是。。。。。。”席容心底不想,她的夫婿身份未明,如今她和太后一旦有了这一层名分,只怕不是好事。又或许,太后本就想借以这个名分来施压束缚,明里是宠暗地里更方便了以后的控制,名正言顺。   “只是什么?你若是没有不愿意,那便没有问题。”太后道。   席容一声叹息,“太后待我如此亲厚,我自然感激涕零,只是太后本有爱女,如今她出嫁了,金露公主她对我又有芥蒂,只怕。。。。。。”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太后摇摇头 “这个你别, ?N  担心,哀家知道你和金露的嫌隙,只是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且比你早一步做了娘亲,以往那些事情便犹如烟尘飘散了。”   “。。。。。。多谢太后恩典。”席容心底有些无奈,原来严阵以待地进宫,却不想竟然博得公主的头衔,回去只怕以后就要经常进宫了,这是她不想的。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妻子的诱惑   就在这时,外面太太监进了来,“太后娘娘,公主进宫求见。”   席容一顿,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但见太后眼中一喜,随之眼底又有几分复杂,削减了乍然的喜悦,然后道,“让她进来。”   随即看到韩金露挺着大肚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来,当她看到席容在场的时候,不禁顿了顿,没有好脸色招待,只是径自上前,礼节性地行了一礼,“母后。”   “起来吧!”太后上前扶起她,“到旁边坐下。”   “多谢母后。”韩金露坐定,眸光看向了席容,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自觉地语气掺杂了一点不满不欢迎。   闻言,太后脸色微沉,不禁呵斥道:“容儿既然来了宫中,自然便是哀家宣召的,露儿你不可以如此无礼。”   “容儿?”韩金露不禁顿了顿,“母后,你对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呢了?”   席容有些无奈,好不容易摆脱了和这个公主对持的僵局,如今又夹到入她们母女中间,左右为难,韩金露的委屈可以尽情倾诉,可是她却只能沉默。   太后正了正神色,“哀家已经决定收容儿当干女儿了,马上就会下旨给她一个名号,你与她也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姐妹了。”   韩金露闻言,怒气溢于言表,“我不信!母后,你分明也是替儿臣讨厌她的,怎么忽然之间就。。。。。。”   “胡说!以前只是你任性,哀家便想替你争取,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何以还要对她耿耿于怀?”太后劝慰道,“你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也即将成为人母了,也该懂事一点了。”   韩金露满心不喜一下子没了宣泄的途径,不禁恨恨咬唇。   这时,太后又问道:“你肚子越来越大了,较之常人还要大上许多,该好好在家安胎的,如今进宫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提及此,韩金露的眉间不禁笼上了一层阴霾霓:“我。。。。。。我。。。。。。”   许是母女连心,太后看得懂她的想法,于是道,“听说你在府里闷慌的不开心,如此下去对你腹中的孩子也不好,天气也越来越热了,不若我让人送你去避暑山庄去,直到孩子顺利产下再回来,如何?”   韩金露点点头,这一次进宫,她想的便是这件事情,因为心底很怕这个孩子生的时候不合时宜,会招人猜疑,便想去别地等孩子生下来,便可按照以后的情况,对外人宣告孩子降生的时间。   只是这一刻看到席容,心底又觉得不安心,不知道为什么,很怕一回来连母后都被夺走了。之所以担心,她知道虽然母后嘴上没说,但是对于她腹中这个父亲不明的孩子还是耿耿于怀,乃至十分嫌弃的,就连对她的态度也清冷的许多。   若在寻常,她在公主府不开心,大可以回宫来安胎,只是一来太后不喜,二来皇家颜面太过重要,万一有什么意外之事,这个孩子的秘密泄露出去。。。。。。   席容看她们母女之间一搭一唱,太后面色淡然,只是公主却不时地纠结着手中的帕子,似乎心存忌惮,思虑重重。   韩金露只觉得自己有些进退不得,再看看自己隆起的肚子,此刻恨不得没有孩子的存在,若不是这个孩子,她就不会失去了追逐自己幸福的机会,也不至于招致母后的嫌弃,如今还要躲起来生孩子。。。。。。   太后看她僵着的模样,不禁一声叹息,一手拾起她的手,“什么都别想,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母后等着你们回来。”眸光柔和,话语也是慈和。   公主这才放心了些许,或许是为了讨好母亲,这时,她站了起来对席容道:“既然母后喜欢你,也想收你为干女儿,那么你就是我的姐妹。”说着,解下了自己腰上垂挂的玉佩,“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认了你这个姐姐。”   席容顿了顿,看着她递来色泽莹润的玉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怎么了?难道你嫌弃这份礼物太薄了吗?”韩金露淡淡道,语气有些凉薄,“这可是及笄那一年皇上送我的礼物,是外邦进贡的,是独一无二的珍品。”   席容摇摇头:“没有,只是公主如此厚礼,我进宫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与之相配的信物。。。。。。”   韩金露淡冷一笑,眸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我很喜欢你手上的这个镯子,看来也不能平俗之物,不如就以你的镯子换之,如何?”   席容一顿,心底下意识地不想给,也不禁有些责怪自己,既然知道这镯手重要,就该收起来的,如今落个进退不得的下场。   “怎么了?难不成这个镯子是你和你夫婿定情信物不成?所以你舍不得给?”韩金露冷清地嘲讽着。   席容不敢看太后,想当初她告诉太后这个镯子只是街边随意买的,如今太过珍惜,是否会遭人起疑,便忍痛割害了。“公主多心了,只是这个镯子是当初夫婿在街口随意买到的,我喜欢着便带着,总是记不得它的珍贵,如今公主喜欢,自然双手奉上。”脱下了镯子给她,“上次听太后娘娘说,这个镯子适合给孕妇带,能够清心肺神,如今给了公主,也算是适得其所了。当初用它来救皇帝解毒,只是并未见多大的效果,却不知道这个静心凝神之说,又有多大的真实性。”   韩金露拿过镯子,“那就多谢你了。”看着她的不愿,她不禁有些得意。这个镯子曾经是他送的,如今却在了她手上。   席容也只能是笑笑。   。。。。。。   “她倒是识时务,竟能够讨得那女人的欢心。。。。。。”李美凤,也就是安中磊的目前,席容的婆婆,此刻端坐在堂上,手中端着一盏茶,小小的钦饮,此刻看起来典雅又高贵,更别提有丝毫疯癫的痕迹。“看来一步一步走来,她是能够融洽处之。”   “宫廷危机四伏,只怕太后冠以公主头衔,不过只是便于留在身边,以来要挟克制我的存在。”安中磊微微皱眉道。   “就算是这样。。。。。。”李美凤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她娘是谁,若是太后知道她是谁的女儿,态度还犹未可知,我只担心到时候,你驾驭不住她,反而会累及自身安危。”   “她是我的妻子。”安中磊淡道。   “妻子?呵呵。”李美凤笑了笑:“妻子这种身份,或许有缘,却不是因为有缘就可以走到尽头的。”   安中磊只觉得母亲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尤为一刺目:“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她,可是她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便是一辈子的事情:除非我死!”   闻言,李美凤脸色升起了几分怒意,“在你心目中,是否那个女人远比你亲娘来得重要?!”   安中磊的神色反而波澜不惊池:“我只知道在娘的心目中,复仇远比我的存在有价值。”   “你怎么这么说?”李美凤脸色变了变,收敛了怒气,努力和煦了颜色,“即使为了复仇,这么多年来,我做这么多事情,,又是为了谁?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抢回帝位吗?!到时候,你才能够昂首挺胸地做人,乃至君临天下,死后更不用魂魄无所归依!我只知道一旦我死了,骸骨必须要和先帝同葬,牌位必须供奉在皇家家庙之中!”   “这个真的那么重要吗?”安中磊淡道:“虽然以前我不在朝中,可也知道,那么多年了,皇帝对你并无丝毫的挂念,皇宫佳丽换了一轮又一轮,在他心中,或许你早就已如烟灰飞逝了。”   “住口!”李美凤起身,步步逼近,“不论你愿与不愿,这条路便是你的宿命!你是我的儿子,为何竟会如此没有雄心壮声!”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她不禁冷冷一笑,抢话让他无奈噤声,“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只要有个妻子有个家,即使是死也无所归依,便是不入皇陵又如何?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妻子是怎么得来的,一旦败露,你注定一无所有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皇位、妻子、兄弟共得,不是十分完美的结局吗?”   “或许吧。”安中磊道,有些迷茫。   “娘总不会害你的。”李美凤道:“对了,席明扬该是找了你吧?”   安中磊点点头,“嗯。”   “好好维系这段关系,若想要找到太后和二皇子的罪证,只怕也是非他不可了。”李美凤谨慎道:“还有,我让你查的那个女人,结果怎么样了?她和太后以前便是水火不容,当年随着她师门的陨落,她也彻底消失人间,如今忽然出来救走七皇子,定然有所目的。而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她的意图,或许可以联合了她,二来,若是她与我们有所悖逆,我们必须提放她的存在,免得坏了今后的大事。”   安中磊微微皱眉:“她如今已是席明扬的妻子。”   “什么?”李美凤闻言一愣,“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   “过去之事,他们讳莫如深,我也不好追问,不然了得他们起了疑心,便不好了。”安中磊淡道。   李美凤点点头,眼底瞒是意外:“我知道当年太后未出阁之前,与她胞妹一起喜欢上了席明扬,只是她后来入宫,此事才得了,而她的妹妹冰冰则顺利地嫁给了席明扬,之后不久,他们便双双隐居而去了。只是何以今日,林凤娇会与他有染?”   闻言,安中磊心底一惊:“原来太后还是容儿的亲姨娘?娘,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   李美凤淡淡道:“是你的义无反顾,我以为这些对你并不重要。”口吻里含了淡淡的嘲讽。   安中磊知道她当初便是有意为之,如今地境地已经没有退路,忽然觉得心底如此沉重压抑,前途更加阴霾重重。   想来,母亲的用心不会那么简单到只是想利用席明扬而已,以后若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当太后倒下,她会更回憎恨自己吧?“林凤娇与太后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如此对持?”   李美凤看了他一眼道:“她与太后原, ? 是师姐妹,承蒙得林父喜欢,收了干女儿,只是太后一直不喜欢她,想来是因为她压了父宠,后来就连师门都被林凤娇继承,自然这些都发生在太后入宫之前我,也只是耳闻,并未亲眼见证。”   原来如此,安中磊看着母亲,“母亲以后打算怎么办?”   闻言,李美凤一沉,“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不过这样也好,越是复杂,我们便更加有可乘之机。”心底已经开始盘算着。。。。。。   这时,只听得外面丫环一声低低的“少夫人”,李美凤一下子又换回了伪装。   席容迈步进去而去,唤了一声 “婆婆。”   “容儿。”李美凤笑了笑,“你来了呀!”   席容点点头,看她今日甚至是清爽,刹那之间还真不觉得她是痴傻之人,“嗯,就要吃晚饭了,我过来叫你一声,然后一起用餐。”   “好呀!今晚有些什么菜呢?”她问得认真,眼底也似乎有一种迫切的馋涎欲滴。   席容笑了笑:“当然都是你最爱吃的。”   。。。。。。   暮色深深,夜色幽邃月光清寂。   寝楼窗户半掩,隐约听得几许暖昧,幕帘随着入室的微风轻轻扬起,泄露了春色一角。   暧昧交错的声音,淋漓的汗水,热度氤氲了一室。   当情潮退去,一切恢复了安谧。。。。。。   许多,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在想什么?”   席容没有睁开眼睛,想要开口,只觉得嘴巴里还有残留的甜意香气,自从那次之后,这个男人似乎习惯性地喂着她吃这个,似乎是求欢时候的讨,好真的将她当成孩子了吗。。。。。。   低低应了一声,“这些天太后时不时找我进宫陪着,我总是不由地会想到公主,如今她虽然远在安胎,但是我想她定然恨我非常。”   “你想得太多了,她也不过只是小孩子的心性,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很快又会有孩子了,等到孩子降生,她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这些事情了。”安中磊分析道。   “说到孩子,我总是觉得。。。。。。”席容不觉得如此,“公主喜欢的是你,从她对我的敌意可见,她喜欢的依然是你,却如此匆匆出嫁,想到那一夜匪寇来袭的突然,我总是觉得这两者之   间有所联系。。。。。。”   “你在怀疑什么?你觉得公主匆匆嫁给刘松是因为迫不得已?而这迫不得已来源于那一晚?”安中磊说道,忽的想到公主肚子如此便便,“莫非那孩子并不是刘,而是。。。。。。”   席容摇摇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闻言,安中磊顿了顿,却是不语。   席容的眼睛睁得亮亮的,没有丝毫的睡意。公主这一场婚姻,真是让她欢喜让她忧。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她也不想相信他为了晋升地位而如此不择手段。一旦成真,公主蒙羞,太后盛怒,只怕刘松的性命也难保。   只是这些,她都不想再想了,“过些天,太后会和皇上去狩猎,口谕上也让我们一起陪驾。”知道他会疑惑,于是继续解释道:“想来皇上狩不狩猎不重要,关键是自从皇上登基这些日子来,中毒受伤不断,太后估计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昭告皇上的安康,也借以安定朝中大臣不稳的心情。”   “我知道。”安中磊一手轻抚着她雪白的脊背,“伴君如伴虎,你自己要小心。”   “嗯。”席容点点头。   于是,又恢复了安静。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污了她的清白   一事倾吐,心底还有另外一事浮现,总是难以平息。自从上次与父亲见面,好些日子过去了,都是音信渺茫,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喜是忧,是否父亲对她的关心在那女人的冲击下真的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如此漠不关心。不,总是不信,又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不论真相是怎么样的?肯定的是,没有他们的打扰,她却已经自我纷扰了。   就在她心思纷纷的时候,只听得他低低在她耳边道,“你爹找到我了。”   席容的身子僵了僵,原来果真是这样,就算不接近自己,那么也会接近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亲之所以不出现,只是因为知道自己一切安好吧?   僵持了很久,席容才问道:“他跟你说些什么?”   “他说什么,你应该知道才是,他很关心你,容不得我欺负你,不然。。。。。。”安中磊道,一个父亲能对女婿说什么,不言而喻。   席容咬唇,现在他放心了,可以继续他的生活了。多么安然的结局,只是为什么她不是会觉得无助,乃至愤怒呢?   “他知道你不愿意见到他,并不躲你避你,若是你愿意,他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安中磊说道。   席容却不说话了,或许,这便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她趴回到他的胸口之上,解不开不若不想,如今便算是最好的结局。   只觉得她的沉默,他双手搂过她的腰身,亲了亲她的发丝,将她扣在怀中。   这个时候,席容有些享受这份禁锢,这个时候至少她不是一个人的,这份温暖,这份依靠让她心底滋生的依赖犹如藤蔓一般。   心底想着什么,她蹭着爬上去了一点,几乎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低低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等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她不禁顿了顿,仰首看他,却跌入他深深的瞳眸之中。。。。。。   这样的他,总是会让她看不透,又或许今晚她觉得很累,并不想再去深想什么,只是笑了笑,笑容恍如酒醉一般怅惘,却又如此的魅惑,好似不顾一切,飞蛾投火也在所不措。   看在他眼中,犀眸更加深邃。   席容俯首,唇落在他的眼睛上,看不懂都好,这个男人都是她今生挥之不去的眷恋了。   他闭了闭眼睛,只觉得眼皮上温暖湿润的等,到那种感觉离去,他刚睁开眼睛,唇瓣上迎来了熟悉的温热气息。   她学着他曾经爱她的样子,循着记忆,辗转反侧吮吻,她向来是个好学生,一学就会,又或许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   安中磊的深沉一下子烟消云散在她的戏吻之下,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压抑的炙热深邃。当他察觉到她不安分的手下滑到了禁地,他全身立刻紧绷了起来。   席容有些不敢看他,只觉得手中的“把柄”在瞬间变得坚硬,甚至难以只手把握,几乎躺手。   下一刻,他已经化被动为主动了。   当一针天翻地覆,席容下意识地改而将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对上他的眸光,她只觉得被卷入了旋涡,退不可退。   蓦地,想到她似乎重蹈覆辙了。想到上一次的抵死缠绵,是不敢轻易招惹他的,这一刻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疼。。。。。。   看她上一刻还那么大胆,这一刻倒像是无辜的野兔,受困在他身下,他不禁一声轻笑,“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席容摇摇头,“我根本没做什么,又后悔什么。。。。。。”声音却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他唇边的弧度越发深刻,只是有些恶意地顶了顶她的腿侧,提醒着她证据的存在。   席容脸色绯红:“我。。。。。。我。。。。。。”   他一笑,就要俯身,只觉得她抵挡的力道更加大了些,不禁笑得有些无奈,双手握住她的手压到一边。   “安中磊。。。。。。”席容低低道。   他的唇落下,游移,到了她耳根,低低道:“别怕,这一次,我会温柔的。。。。。”这一次,他可一点都不急。。。。。。   。。。。。。   清早起床,枕边已经空空了,席容有些慵懒地起床,梳洗更衣,推开房门,外面已经是阳光普照了。   用过了早餐,只觉得慵懒的筋骨还带着一份倦意,却不想刚吃过便又懒散躺回床上去,于是就决定出门走走。   远远地,便看到佟希娅孤身坐在池子旁的亭子中,眸光迷茫地看着涟漪荡漾的池面,席容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依然还是看着池面,只是眼中已经没了那份茫茫,想必刚才就知道有人靠近了,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还是尝试着开口,“你在这里的这些天过得可好?”   佟希娅闻言只是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未达心,不答反而道,“真羡慕嫂嫂,如今大哥不仅富可敌国,更是深得太后信任重用,以后一定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他对你那么好那么好。。。。。。”说着近乎喃喃。   她的话语之中又不甘心吧?席容也只是淡淡一笑,故作不知,好与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不想炫耀也无心解释,“中杰待你也很好呀,给他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 ?T一些时间,相信你们也会相知相爱相守的。”   “是吗?”佟希娅闻言只是一嗤,“迫不得已的好,就算得到了,都是勉强,而感情这东西最是不能勉强的。”   “你何必这么悲观呢?感情不可以勉强,但是可以慢慢培养,中杰他心地向来温和,你也贤淑,只要你们都肯敞开心扉,未来可以预见,不是吗?”席容劝道。   “我的未来只有我自己可以预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向来知道嫂子比我了解他。。。。。。”说着不禁嘲了嘲,“确实曾经我以为他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我更加明白他对我的好,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内疚罢了。。。。。。”   “你别这样想,不论如何,你们都曾有过孩子,有过骨肉交汇的喜悦痛楚,虽然孩子没保住,可是那些记忆也是独属于你们的。”席容道:“我知道中杰是喜欢孩子的,你不妨调理了身子之后,再要一个孩子。”   佟希娅闻言,脸色讥讽的笑容更加绽放,“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只是自从孩子没了之后,他虽然一直安慰照顾我,可是却从来再没有碰过我,说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可是我懂他心底始终有芥蒂,我又怎么可能再有孩子?”   听着她幽幽控诉,席容欲言又止。   佟希娅看她不说话了,笑容变得有些诡异,“我知道他一直在你面前伪装释然,他也在我面前努力说忘记你们的过往,可是每次我半离醒来,都会发现他不在身边,推了门才发现他一个人站在庭院里,身影是那么的冷寂,我知道他很痛苦,非常痛苦,我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悔恨懊恼。或许就是看着他这样痛苦,我知道原来不开心的不止我一个人,我竟然觉得有几分释然。。。。。。”或许,她心底也是恨他的,恨他污了她的清白,却又给不起他的心。   “。。。。。。”席容哑然。   佟希娅继而道,“我也以为他早就到这里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他都没来,想必他不是被事情耽误,而是根本就不想来,因为他不敢见到你,也不愿意看到我。。。。。。”   “你。。。。。。”   佟希娅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大哥,你们是那么的幸福,为什么我和中杰就不能像你们那样幸福呢?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说着,她又不禁笑了笑,笑容有些凄愤,更有几分嘲弄,“我有时候在想,大嫂和中杰在婚前便是一对爱侣,而我钦慕大哥许久,自从知道所嫁之人,便是任由芳心沉沦,幻想尽了以后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洞房大错之后,我放不开,中杰放不下,独独大嫂你得到了幸福。。。。。。”   席容心底一叹,可以从她眼底看出几分谴责,或许真的是她无情了吗?转投怀抱之后,彻底抛弃了旧爱。。。。。。   “或许,我和中杰都能够学着大嫂,一切便也完美了,可惜。。。。。。”佟希娅笑着起身,眸光居高临下的,“可惜啊。。。。。。”意犹未尽的话语,眸子浮起了隐约的水汽,眸光闪烁不定的。。。。。。   终于,她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席容看着她的背影,心念一直辗转,久久无法归于平静。   许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席容一惊回头,看到婆婆的笑靥,看起来纯真而无害:“婆婆!”   李美凤点点头,笑容越发灿烂,然后抬手,只见她手上挂着一个吊坠,吊坠上的玉佩席容只觉得如此熟悉。   “这个玉佩。。。。。。”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脖颈,果然已经不见了玉佩的踪迹。这个玉佩是娘亲的遗物,她一直贴身佩戴着,后来忽然发现不见了,想来是红绳断了,玉佩不知道掉落去何处了,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你的。”李美凤道。   席容点点头,随手接过玉佩,“幸好被她捡到了。”为了这件事,她心底懊恼了许久。手中的玉佩便改编成了吊坠,缀着长长的流苏,很是漂亮。   李美凤点点头,然后又从她掌心拿过了吊坠,亲手将它系在了她的腰部。   席容顿了顿,这个玉佩换个形式留在身边也不错,别有一番情致,也无法推拒婆婆的好意,想来这是她亲手做的。   “好看。。。。。。”李美凤抬手道,像个孩子一般。   席容点点头,“嗯,真的很漂亮,谢谢。”   。。。。。。   皇家狩将场。   其实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女人来,至少在宫廷中如此,妃子即使来了,也只是陪王伴驾,充当摆设罢了。   皇帝虽然爱男色,但是后宫阵容也是浩浩荡荡,置身其中,席容可以闻得到浓重的怨妇气息,也难怪,一来皇帝不爱女色,二来即使偶尔亲近女子也不怎么积极,及至到现在还没有子嗣。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四章 错过的幸福   原以为狩猎场里伴太后,不必如此耗费心力的,毕竟尾随的嫔妃太多,自然也有太多的来取悦太后,只是席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太后竟然是她的亲姨娘。   如此一来,太后更是决然地不接见任何妃嫔,只让她留在身边,询问她的过往。席容不知道自己是否太敏感,太后的亟亟之中,似乎对她的父亲有种别样的情愫。   而她也说得小心翼翼,或许是心底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逆转的关系,突如其来的亲呢也让她不安,毕竟她的处境太复杂,关于林凤娇的事情便隐匿了下去,暂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一旦让太后知道是林凤娇的出现而让她的亲妹妹死于郁郁,定然又会大起杀戮之心。   辗转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些愧对娘亲,自己这样做是否在帮林凤娇,可是如今的状况,毕竟林凤娇腹中有席家的骨肉,稚子何辜?!   这一切,既然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妨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而刀,缄默便是了,更何况从来就不了解其中的过往关系。   只是前后看看,她的处境只是越发的复杂,只怕走错一步,就会带来株连之祸,以后日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思及此,心思便有些沉淀。   “在想什么呢?”此时,太后轻声询问道。   “太后娘娘。。。。。。”席容看着她如此和蔼温馨的笑容,心底并没有轻松,许是对她残酷的印象太深刻了,无法释怀,她越是温柔,便对她更加戒备。   “不必那么拘谨,不要叫哀家太后了,不若叫哀家姨娘吧,听着也舒服。”太后握着她的手,“看看你掌心都在渗汗,看来你心底还是害怕哀家的,也难怪了,想来以前哀家对你太严肃了。”   席容摇摇头,“太后。。。。。。姨娘对我一向照顾,是我自己恍若在梦中,怎么都没想到太后竟然是我的亲姨娘。”   太后闻言轻轻一叹,“只怪你爹娘一心躲着哀家,不然你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娘虽然一直没跟我提过太后,但是我也隐约知道她有个姐姐,且对姐姐内疚颇深。她心底一直有所郁郁之事,大夫认她抑郁成疾,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乃至后来竟然不起父亲移情的打击,只消数日,便撒手而归了。   太后听着,低低一叹,“也不枉我们的姐妹情谊,只是当初既然她选择了,得到了想要的,又何必一辈子耿耿于怀,人生本来有所取舍,我从来没怪过她,不过这也就是她了优柔寡断的性子。”   瞻前顾后的放不下,当初她能够为你爹那般决然地抛弃一切,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冲动了   席容不敢问她深究当年的一切,又或许下意识总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的陈述总是会有失偏颇,对安中嘉的母亲是,韩冻的母亲亦然。   眼底的眸光沉浮着,又细细地打量着席容,转而道:“容儿,如今你娘不在了,哀家便也算是你的娘,哀家知道当初你受了莫大的委屈,你与安中杰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洞房花烛的错误,你才不得已跟了安中磊。告诉姨娘,如今在你心底是如何的想法?”   闻言,席容一顿,没想到她竟然旧事重提,心底瞬时有种不安的想法,却不知道太后的这个念头是生于她来这里之前,还是之后。若是之后,便是出于对她的怜惜,但若是之前,便有。。。。。   “不论如何,一切既定成为事实,是天意,是命,如今我已经接受了。”席容道。   听她这么说,太后不禁摇头:“有哀家在,命便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哀家最懂爱慕一个人却被硬生生地拆散的痛苦。这个痛,无法痊愈,时间也不可救药,午离梦回,低吟浅唱,一生相随。”   席容闻言,淡淡一笑,“或许之前我并没有陷得那么深,能够拔出了脚,也是容易。”   “原来如此,那么对安中杰,你已经完全释然了吗?”太后问道。   席容点点头,“都过去了。”   “想来,你已经爱上你的夫婿了,对他的爱比安中杰深,你才能够如此释怀。”太后说道,语气微有些转变。   席容默然不语,正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心底竟有些虚意。。。。。。   。。。。。。   ,  ,  出了营帐,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那种沉淀的感觉。已经是夜晚了,山风袭来,竟有些冷。下意识地反手抱着自己,看着帐外一堆一堆的火堆,心底才有几分明朗。   这时,背后蓦地有披风盖来,掩去了那点冷意,席容轻道:“谢谢。。。。。。”转身不禁一愣,“你。。。。。。”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后营帐旁哪会允许外人随逛,莫非。。。。。。那么刚才她和太后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吗?   “很意外吗?”安中杰不禁一笑,还是那样温煦的儒雅之貌,只是那双眼睛,衬着火堆的光芒,显了几分谲色,“其实,我也很意外。。。。。。”   “我想你该找得到我们府邸才是,希娅已经早一步到了,她一直在等你。。。。。。”席容急道,心底真的不希望他介入这混乱之中。   “我知道。”安中杰道 “有你们照顾她,我很放心。”   闻言,席容不禁有些恼怒:“你早就知道她到了,那为什么。。。。。。”   “其实她可以回家的,可是她没有。”安中杰淡淡道。   席容一愣,瞬时懂得他的意思:“不论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妻子,你该好好照顾她,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孤身冒险,千里迢迢地来帝都。”   “我没有。”安中杰淡淡否决道:“自从她出门,我便跟在后面,那一天她踌躇在你们门外,后来又落跑了,乃至遇到醉汉,大哥救了她回去,我都知道。”   “你——”席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曾经,我也很想能够重新开始,可是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我给不了她幸福,容儿,我给不了。”安中杰道,“我已经努力过了,她根本不愿,你说,我是否该放她自由?”   “可是。。。。。。”席容喃喃,心底想着为佟希娅辩解,“她一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太伤心了,如果你们。。。。。。”   “如果我们什么?再要一个孩子吗?两个人痛苦已经够了,不必也不想再牵涉无辜了。”安中杰一嘲,“其实她的心就像我的心一样,从来就没有在对方身上,我们之所以守着对方,不过只是相互折磨罢了。或许,从一开始这便是错的。”   席容知道,感情的事最不能勉强,可是这恩怨情债又该如何是好?她心底多少知道佟希娅对安中磊的爱慕,安家大少夫人这个头衔原该是她的,可是即便是让佟希娅委身为妾,她心底还是绝然地抗拒。   “你在担心什么?”安中杰淡淡地看着她,刚才听到的一切,其实心底早就有数了,可是面对她的肯定,何以还是觉得如此煎熬?   席容摇摇头,眸光回视他,他眼底也有纷纷扰扰无法平息,“我不担心,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也许?呵呵——” 安中杰笑得嘲讽,“幸福早就错身而过了,错过了或许就是一辈子。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一夜错,一转身,我和她都成了多余的人。”   “中杰。。。。。。”席容不想看他如此沉痛,这样压抑的他,根本一点都不像当初她所认识的那个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的安中杰,原来不是不计较得失,而是失去的是守不住一辈子慰藉的相依相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也。。。。。。”   “你希望我和她也幸福,或许只是想减少你心底的负疚,可是你不是神,无法让事情有最完美的团圆。你也没有错,更不必为了得到的幸福而内疚,一切都是天意。”安中杰低低道,“若是你懂我心,便不要用希望、幸福来压制我,因为真的会很很累。。。。。。”   “。。。。。。”席容哑然。   随即,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剪不断理还乱 非感情莫属。席容摇摇头,暂时甩去那些纷乱的情愫纠葛,归于最初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后是如何找上你的?”莫非只是因为她的过往吗?心底总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安中杰却避而不答,反道,“我从不知道大哥竟然有志当官。”一夕风云变,他竟然觉得对一直相依赖的大哥如此陌生,身边的诸事也变得不再简单。   “跟宫廷扯上关系,跟皇子牵扯不清,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奇怪。”席容淡道,若说安中磊无意为官,那么她知道安中杰更不会愿意被支配着与人勾心斗角。   听她这么说,安中杰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脸色依然温和,只是那种犀然却似乎要洞悉她的心境,许久才说了一句:“你终究是和大哥一国了,而我早已经被锁在门外,触碰不得你们的禁忌。”西   。。。。。。   狩猎回来,席容心绪一直有些沉淀,是的,她曾经很希望安中杰和佟希娅也能够幸福,没想到这样的期望也是错了,或许,她最心底有一份自私,如果他们也能够幸福,她便无所禁忌地幸福,终究,还是她错了。   脚步顿住,远远地,看着前面对持的两人,楚楚可怜的佟希娅,还有一脸冷然的安中磊。   她想,佟希娅是可怜的,此刻脸上的泪水也是狼狈的,当她双手拥来,却被他一手推开,跌落得惨然。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胸口的郁浊之气,这个死结,注定难解了吗?而他们四个人,如今注定也回不到最初了。。。。。。   这时,身后蓦地有人拍她的肩膀,让她吓了一大跳,急急回头,才看到原来是她的婆婆,看着她还是纯净无忧的笑颜,席容心底却不由地一绷,一手也不由地握住了腰间的挂坠,掌心玉佩沁凉的温度淡淡传来。   “你在看什么?”李美凤问得好奇。   席容无语,只是眸光看向那一处,安中磊的无情不知道是她心底的安慰,还是。。。。。。因为,她终究还是无法因为他的无情而欣慰开怀。   “磊儿为什么要欺负她,她都哭了。。。。。。”李美凤蹙起眉头,眼中满是谴责和不满。   席容摇摇头:“我们别管他们了,要不要去旁边亭子坐一坐,我让下人给你泡你最爱的茶喝和糕点,可好?”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五章 滂沱之夜   “那我现在就想知道那颗石头有什么作用?”席容想不到,若是那石头太过重要,那么太后就不会轻易地送给她了。   “好,这个我可以告诉你,那石头并不只是石头那么简单,或许太后不知道,但是先皇曾告诉过我,它是个钥匙,一个十分重要的钥匙,至于是什么怎么用,我还需要好好揣摩。”李美凤道,“从前这个石头一直是先皇御书房里的纸镇,从来没人在意过它,也从来没人知道它的用处,想来那女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的用途,这下歪打正着,想来也是天意。”   席容犹豫了一下,这才决定暂时先将这个石头给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绣鞋倒了倒石头,落在了她的掌心。   “你。。。。。。”李美凤看到这石头的藏身之处,不禁顿了顿,有些无奈的无力,她刚才找遍了整个屋子,没想到石头不在她身上,就在睡塌踏板上的鞋子里。。。。。。   席容只是给她一个含讽的笑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泥淖感。   李美凤拿了石头收好,再看她,转而道:“你自己也要有所打算,这几天,我都有看到那女人不断地刻意接近磊儿,中杰又迟迟不出现,她的心思不言而喻了。”   席容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中磊。”   李美凤冷冷一嘲,“相信有什么用!即使磊儿心底只有你又如何?若是那女人够手段,能够怀上一男半女,那么她这辈子都会活在你和他之间。”在宫中,天天都是如此,皇帝的垂爱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孩子,色衰爱弛。若是有个孩子,即便没有皇帝承恩雨露,依然可以有立脚之处。   席容闻言不禁顿了顿,却没说什么。   “想要给自己保障,就努力多生几个儿子,只要你儿子出众,那么谁又能动摇你的地位呢?”李美凤淡淡道,“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相信你懂的。”说完她便走了。   席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也无法挥去那份压抑的感觉。至少,她不想只是为了保住所谓的地位而去不断地诱惑男人生孩子,那样,真的很可悲呢。。。。。。   又不禁地摸模自己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   夜晚,很是燥热,闷得? .N几乎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又想到中杰竟然当了太后手下,几乎有些坐卧难安。总是觉得中杰是想和哥哥争,同为太后所用,虽然是兄弟,但是竞争之下必有胜负。可是,中杰定然不知道安中磊注定和太后是死敌,若成对持的局面,有一天安中磊与太后翻了脸,那么他又会站在何方?那样的对峙,是她不愿乐见的。   为什么,境况会越来越复杂,复杂得几乎让她觉得置身沼泽,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深渊里无法自拔。   随手拿了一把扇子用力扇着,衣裙已经褪去了,只剩下白色亵衣和小裤,再看看窗外沉压压的天空,想来很快就会下暴雨了。   推开房门看看外面,安中磊还是没有回来,他此次进宫,应该能够见到中杰吧?只是希望他能够劝服中杰回心转意,脱离太后的掌控回来。。。。。。   夜有些沉了,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九霄云外传来沉淀的闷响,狂风也忽然而到,想来晚上便是狂风暴雨滂沱之夜。   当豆大的雨点噼啪落下,空气中尘土的气息更加浓烈,电闪雷鸣也更加狂肆了。   只是他怎么还没回来呢?就在她想着的时候,他一身风雨回来,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席容下意识地上前帮他宽衣:“中杰怎么说?”   “他不肯回来。”安中磊低低道,眸光却定定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席空猜得到,中杰虽然温和,可也有自己的执念,一如对这份感情,如何可以轻易地让他放下?曾经安中磊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万事都会遵从,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心底想着,只是此刻让她更在意的是他的眸光,似乎还在探究着什么,定定地回视他,却不着痕迹地移开了,那样的退避有种别样的意味,让席容不禁微微皱眉。   一声叹息,她道:“我真怕你们以后会针锋相对,太后不是省油的灯,如今的中杰又。。。。。。”   “我知道。”安中磊低低道,“还有时间,我会慢慢想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一个死结,若说解铃还须系给人,那么作为她和安中磊又还能够做些什么呢?或许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外一段新感情。说到底,这也是空话一句。。。   这时,一阵强风入室,吹得房中床帏凌乱飞扬,也吹熄了烛火,与此同时紫宸闪过,一道霹雳骤然响起,让一时有些迷惘的席容被吓了一大跳。   安中磊下意识地抱住她,低道:“只是下雷雨。”转而去关了窗户回来,“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体息吧?”   席容点点头。   到了床上,相偎相依,看着术上跌着闪烁的紫芒,听着窗外阵阵雷鸣,两个人却久久无法成眠的。   这风雨交加的夜,很多人睡不着,包括安中杰,包括佟希娅。。。。。。   。。。。。。   转眼,时序已经入秋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爽,直到寒气来袭,第一次霜降,白天阳光却是十分炙热。   去外面逛了一圈回门,席容看到前面两个丫环并肩而行,若是记得没错,这两个丫环是公主府的人才是,因为两座府邸就在隔壁吗,所以通路也不足为奇,她们许是没发现自己,径自窃窃。   “昨夜驸马爷派了好些人去别院了,算算日子,公主的产期也没到,驸马真是太紧张公主了。”   “是呀!驸马爷还让人备了好多东西过去,全都是女子生产时候用的,据说随行的人还有好几个御医,好几个产婆。。。。。。”   席容顿了顿,想到韩金露,此刻定然是大腹便便的了,听她们这么说,她此刻就要生产了?确实日子是没到,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着什么不是吗?一旦有个万一,早产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真正让她想起的是林凤娇,这个时候,她才是真正要生产的了,爹该是又担心又高兴的吧?若问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有些涩涩的,但是抛开那些,她或许该是为爹高兴的。   转而想到了自己,一月一月过去,她的肚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月事早已恢复了正常,她也曾找了大夫探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知道生孩子这些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强求不得,可是心底还是多了一份燥动。。。。。。   就要到府门口了,席容看到对面疾驰而来的骏马在自己面前停下,两厢对望,他并没有下马车   许久,她才受不住这沉默,半先问道,“你有公事在身吗?”不知道他现在去哪儿?   他顿了顿,眸光有些闪烁,终了,才说了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席容愣在原地,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是否是“去看我的儿子?”又或许不是这句话让她愣住,而是他刚才神色给她的感觉,话中有话,却又清晰明了。   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心底有个疑惑,终是尘埃落定,却又不知道该是为他欢喜还是为他忧愁?   这个男人,可以用尽心机去争名夺利,但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带着绿帽子卑躬屈膝来得到想要的,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果不其然,该是他亲生的。。。。。。   想的乱糟糟的,席容便进了家门,看到管家一脸激动喜悦,甚至有些疯魔般地从里面跑出来,再看她之后,这才顿住了脚步,喊了一声“夫人”。   “管家,你这是要去哪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席容问道。   管家喜形于色,“夫人,刚才兰儿不舒服,我寻了大夫来帮她看看,大夫说她身怀有孕了。”   闻言,席容也不禁有些被他感染了喜悦,“恭喜你。”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让人兴奋非常。   管家使劲点头,“所以我这就去街上买些补品炖品回来,让她好好调理身子!”   席容摇摇头,“府中这些应该都有的,你何须去外面购买?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六章 缠绵   “府中的东西都是安家的财产,我不敢了不能逾越,不然岂非监守自盗吗?”总管婉拒道。   “大少爷信任你,当你是一家人,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再说,那些也算不得是什么珍稀宝贝,有用得上的地方得尝所用最好。”席容道,“我也许久没见兰儿了,不若我们去库房取了补品,我与你再一道去看兰儿吧。”   “多谢夫人。”管家感谢道。   。。。。。。   当再一次看到兰儿,但见她一身素色,挽着妇人发,较之以前的模样多了几分沉着和内敛。   看到席容,兰儿起身行礼:“夫人。。。。。。”   席容拉起她:“别理这些繁文缛节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多多林息为好。”   卫儿随着她起身,“多谢夫人来看我,其实当我家老爷将我接来的时候,我就该来向夫人问安的,只是一来便身体不适,所以这才耽搁了。。。。。。”   “无碍的,你的身子最重要。”席容道。   寒暄完了,竟然也没话说了。   兰儿眸光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却又不得不正视,歉然道:“。。。。。。夫人可还曾怪我?”   席容懂得她的意思,这事本不想再提,没想到她竟也主动提了,不禁摇摇头,“我? ,  想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你恨吗?”   兰儿摇摇头,“兰儿现在过得很好,老爷对我犹如珍宝,嫁给他是我这辈子的幸运。曾经是我不成熟地空想了,希望夫人你不要介怀才是。。。。。。”   “没有。”席容摇摇头,“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我想那也是中磊替你决定的初衷。”   “。。。。。。我知道。”兰儿点点头,“这是大少爷帮我选择的路,不会错的。。。。。。”   闻言,席容一时说不出哪儿有不对,却又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论如何,过去的事都放开吧,好好养好身子,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   看完兰儿回来,席容回到自己的院里,有些慵懒地躺在亭子里的卧榻上,昨离霜降,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温煦,温暖而不燥热。   躺下了,便是十分懒散的,思绪有些散漫,几欲沉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昏昏地醒来,睁开有些惺松的眼睛,看到熟悉的人,闻到熟悉的气息,才发觉自己头枕着他的大腿,他的掌心在自己的脸颊上游移。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安中磊轻抚着她的脸颊 ,“热吧,脸都晒红了。”   席容起身坐了起来,“有点儿。”揉揉脑袋,还有些昏沉,眼睛看向阳光里有点花花的。   “如果不舒服,我们先回房去吧。”他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前走。   到了房间里,席容拿了帕子擦了擦脸,这才觉得清醒了不少,这才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朝中没什么事,我便回来了。”   “哦。”席容蓦地想到了什么,不禁一叹,“很快就又是重阳节了,往年我怎么都不觉得一年之中的节日竟有那么多。。。。。。”   “嗯,我在宫中的意思,太后似乎很在乎这个节日。”安中磊淡淡道。   “或许她也是寂寞吧!金露公主远在郊野行宫,皇帝和她又不亲昵。”席容心底有睦怨尤,“只是,每一次进宫都是如临大敌,我觉得好累。。。。。。”虽然每次的名目都是陪着太后嬉戏游玩,可是要步步小心,谨小慎微,那种紧绷的感觉能够催人发狂。只是那婆婆总是若有似无逼着她亲近太后,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她临场变节吗?   “若是你不愿再去,便以病告假,想必如今的太后也不会太难为你的。”他道。   席容摇摇头,“这次重阳,我想太后又会提议我在宫中住下,一次两次可以找借口迂回避开,可是三次四次,但是刻意的躲闪了,太后不是傻子。”转念一想,“不过我想公主生完孩子就,该会回来了,到时候太后有女儿有外孙,估计也会不怎么亲见我了。”   “她已经生了。”安中磊忽然道。   席容点点头:“我猜到了。”不过,即使是生了孩子,她远离帝都生孩子的决定,便是遮掩孩子的出生日期,想来应该还是会拖延个把月吧?“她懂了,刘松之所以会派那么多人带着物件浩浩荡荡过去,想必就是为了告诉世人,这些人是过去等待伺候公主生产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说,这个时候公主还没生。”   安中磊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还是有话要说,最后他低低道:“你多了一个弟弟。”   席容闻言,不禁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定很高兴吧?”   安中磊点点头。   “那就好了。”她不要恨,不能恨,至少父亲也是老有所依了,她该替他高兴,可是她无法高兴起来。   安中磊伸手将她搂进怀中:“不要多想了,即便是爱恨纠缠,都有因果循环,他们三人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前世今生,互做偿还。”   席容摇摇头:“我试着不去想很久了。”说着,不禁勉强自己笑了笑,“如你所说,却不知道前世是我欠了你多一些,还是你欠了我多一些?我倒是希望上辈子你欠了我很多,你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又或许,这辈子我是来欠债的,所以我偷了你一辈子,下辈子,我等着你来偷回来的。”他笑着道,看似笑话,唯有自己心底知道那份情愫纠葛。   席容闻言,不禁道:“这也扯不平,前世今生还不是一样嘛。。。。。。”不由地,多了一点娇嗔的味道。她以为他说的便是那一夜的错,拐了她的下半辈子。   “不一样,因为这辈子我爱你多一些,下辈子你要爱我多一些,这也才公平。”他说得假假似真。   虽然只是彼此逗趣,可是席容心底还是有些欢喜, “你怎么就知道你付出得比较多一些?”她对他的心那样的百转千回,要爱上他或许容易,可是要坚决地爱他就像是一场看不透的赌局,需要多少的义无反顾?   “我绝对比你多。。。。。。”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因为他等待太久太久了。。。。。。   只是,她看不到他的眸。。。。。。   。。。。。。   一夜缠绵。   彼此纠缠的时候,席容总是忍不住在想,都说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身体厌倦的会很快,只是他却不一样,日益的炽烈,爱到深处,好似要缠着她共赴烈焰火海,一起焚烧殆尽,那样的决绝,乃至惊心动魄。   醒来,枕边还是凉透了,不是在为他起得早,真的是她起的太晚了,伸伸懒腰,牵起一身的倦累,洗漱一番,推开房门,又是新的一天。   早上按照惯例,总是要去看看婆婆的,到了便看到李美凤一个人坐在石桌旁,自己沏茶饮茶。   席容随即在一旁坐下,“你今天倒是很有闲情逸致。”话虽如此,一路走过来,里里外外都不见丫环,想来不用太过辛苦做戏了。   “你又来迟了。”李美凤淡淡道,还是顾自饮茶小啜,慢慢品茗。   席容脸色微微有些熏红,欲言又止,没有出声。   李美凤这才抬头看她,心底自是了然的,“磊儿倒是一门心思地缠着你,看来你是懂了我的意思。。。。。。”说话之间,眸光飘了一眼她的小腹。   席容也懂得她所指为何,“这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不由地起身想换个话题,视线看看四周,全都是一些奇怪的花花草草,全都都是李美凤闲暇时候灌养的,虽然已经深秋了,可是一些从未见过的花草都还是绽放着,朵朵小花迎着风儿在颤抖。   眸光不由地看向其中一盆不起眼的花盆,碧绿的颜色,只是小叶下面似乎掉了很多零零碎碎的黑色东西,伸手拾起,细看才知道是枯萎的花剁儿,不由地问道,“这是什么花?我好像从来就没看过这盆花开过,怎么底下有那么多零碎枯掉的小花?”放到鼻尖嗅了嗅,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李美凤走了过来,“这花很音吧?放心,它也算是无毒的。你自然没看到过这花开过,因为它大抵都开在半夜里,天光初见就会调零。不过这花,枯与不枯,都各得其用。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屈辱   “这么神奇?”席容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花?我以前一定没见过,只是这香气怎么那么熟悉呢?”   李美凤挑眉,“你觉得这味道熟悉?”眸光瞬时变得有些深沉。   席容点点头,忍不住咬碎了一片花瓣在唇中,与记忆中的味道有些区别,“我知道了,这花可以做糖对不对?”   李美凤眸光更深,“难不成你吃过?”   席容点点头:“嗯,上次有些风寒,我不愿意喝苦药,中磊才找了这糖给我解苦,之后我也经常吃,味道很好。。。。。。”   李美凤看她甜蜜的模样,心底心思益发的深沉起来 ,“以花做糖也不止这一种花,吃花也不止这一种吃法,你少见多怪罢了。你过来,我给你看看另外一盆我精心照顾的花,你就会明白花道其实很玄妙。”   。。。。。。   梦境总是迷乱,矛盾拉锯,不论是如何的决择,都避免不了一场血腥屠戮——   猛的惊醒,只觉得一身黏腻的冷汗,然后便是了无睡意,看看时辰竟还尚早,他还没有回来。   太后,夫婿,婆婆。   她知道婆婆不会罢手,太后更不会轻易屈服,而她必须选择立场。与太后虽然没有过深的感情,毕竟她之初给她的印象并不好,在她手下几次三番躲过性命之危,她相信太后的眼中,此刻虽然对她好,但是她都可以弑夫,宫廷诡谲,骨肉至亲都可以亲手手刃,更何况只是妹妹的女儿,以后若有非常时刻,只怕也会利用她,乃至不顾惜她的性命。。。。。。   至于这个深藏的婆婆,席容其实并不懂她,这些日子她对她是越发的好了,或许有一点拉拢她的意思,可是有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觉得有所暗流涌动,让她无法把握她的心思,也亲妮信任不得。   至于她的夫婿,当初她说他若是以后有意向,那么她便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没想到,她的远大理想远不是富庶商人,而是那一国唯一的帝位。   帝位之争,若不得皇位,下场非死莫属,除此,便是一生一世受尽屈辱,成者王侯败者寇。   若得皇位,即便心想事成,也不过只是他们母子的,对不对?帝皇之家,后宫三千,皇子成群,表面上如花似锦,锦上添花,暗地里都是勾心斗角,相互倾轧。而她以后即使是得到了婆婆所许诺的后位,那又如何呢?娘受不了一个林凤娇,而她承受得了千千万万个林凤娇吗?   深深地吸了口气,外面真的很凉,冬天就要到了,为什么心底也是如此凉薄?矛盾拉锯并不孤独,不断地迷茫,看不清出路。   曾经爹说,若是迷茫得找不到出路了,便问问自己想要什么?只有看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即便是荆棘满地,即便是崎岖难行,都要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不要后悔,因为人生总是有舍有得。   那么,她也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其实,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么简单,从来就没有改变。。。。。。   看月影西移,不知不觉地时间流淌,夜已经深沉了。   直到他回来,看她一身单衣伫立在小阁上,不禁皱眉,“怎么又穿的这么单薄站在外面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凉,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席容听着他责怨的话,心底却还是暖的,低低道:“我在等你回来。。。。。。”   “房里不能吗?若是风寒了,就是你自己吃苦了。”他说着,已经牵着她回房了,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屋内暖暖的。   席容在床边坐下,随即缩回到床上去了,拉了锦被盖住,被子里已经没有温度,这才感觉到刚才的那份寒意。再看他也已经宽衣上床了。   席容不由地贴了过去,以来汲取他身上的温度,见他也不抗拒,瞬时搂过她,干脆变本加厉地将冰冷的双脚贴上他的小腿。看他不禁又皱了皱眉,双腿却摆弄着她的脚,夹在了双腿之间。   她靠着他,唇边洋溢着淡淡的弧度,有个人暖床真的挺好的。。。。。。   “刚才在想什么?”他问。   席容抑首,对上他的眉眼笑了笑,似是而非道:“在想你。。。。。。”   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心底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眼底的沉重,“我总会回来的,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所以若是我不在,你只需要好好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席容笑容绽放了不少 . .,一手轻抚上他的脸:“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不苟言笑,到现在才知道,你也会甜言蜜语。。。。。。”   “因为我很怕你跑了。”他笑,也有种似是而非的口吻。   “为什么?”席容问道,“你很担心我会离开吗?还是你心底觉得有愧于我,心虚着?”   “我怕你后悔。”他道,“我知道你不安为何?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如此矛盾煎熬。”   “皇位对于你,真的重要吗?”席容一声叹息,问出了心底的话,从未想过太后竟然是亲姨娘,若是伤害了她,娘肯定不会原谅她吧?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许久,他才说道。   席容细细体味着他话中的意思,环境不允许,亲情不允许,那么他自己呢?该是从小便知道自己身世的,心底该是有遗憾的吧?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诚然没有退回的余地了。   而她,确实也该是要明白自己的立场了。从来,这人世都无法完美,恩怨得失无法避免。   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   隔日宫中又有邀函,宫中邀函并不稀奇,唯独这次让人惊疑的是,邀函之上列请了安中磊的母亲。   席容看着安中磊阴睛不定的脸色,不禁道:“你在想什么?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不过不论是谁的心思先涌动,一旦她们面对面,便都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日子想必便没有那么平静了。   安中磊静默不语。   李美凤坐在一旁,随即站了起来,对他说道:“容儿说的对,事情或许没那么糟,既然太后懿旨下了,这个宫我便必须是要进的。”   听她这么说,席容心底却没有放心的感觉,却不知道她的打算为何,“你打算跟太后宣战了吗?”两人面对面,没有认不出的道理,更何况还有那个镯子的存在,巧合和巧合相遇,便是精心的刻意安排了。   闻言,李美凤只是淡淡嘲笑道,“如今我和她的身份天渊之别,如何相斗?”眼底的光芒却不一样,更有一种熠熠的跃动。这一天,她等了多年了。。。。。。   席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这个婆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既然她愿意进宫去,想必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想怎么做?”   “我不过一个痴傻女子,又能做什么,成不了她的威胁。”李美凤道。   。。。。。。   进宫才知道,这次小宴更多是祈宴,开在太后的佛堂,供给的是茶水斋饭,以来祈祷公主平安顺产。席容不禁一叹,对皇家而言,颜面大过天,所以才要费尽心思掩盖某些真相。虽然事情的真相可以用早产来搪塞,但是太后本就是细心之人,当初婚事匆匆,便惹得不少人狐疑,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的。   看到今日受邀的人,席容才发现,大臣夫人寥寥无几,到的都是皇帝嫔妃,不禁一叹,想来太后将一切都计量的仔细,今日一来是为了给公主和她的孩子祈福,可何尝不是乘机一试探李美凤,若是臣妻太多,势必会有流言蜚语四起,而宫中妃嫔则尽然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那几个大臣之妻,想来也是太后依赖的人,毕竟召了李美凤进宫,总也要有几个外臣的夫人陪衬着,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太唐突太刻意。   太后还未驾到,自席容携着李美凤进宫,很显然地察觉到有些老宫人颜面上愀然大变,却也不敢贸然说话,低头隐退到一旁去了。而李美凤只是一径痴痴傻傻,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旁人的不妥。   到了筵席之上,那些外臣妻子对李美凤则是不识,更何况那些妃嫔一朝皇帝一朝妃,后宫早已新人换了旧人,先帝的妃嫔殉葬的殉葬,遣送的遣送,不复存在在这宫廷之中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魅惑皇上   直到太后驾到,众人跪下接驾,席容也拉着李美凤一起低头,只看到太后的凤鞋从面前踩过,随之登上了上位,这才听到她挥袖免礼。   众人站了起来,席容亦然,只是心底此刻有些沉浮不定,眸光顺其自然地投到太后面上,看到她脸上乍然的惊诧,努力地收敛,直到沉淀了思绪,只剩下眸子幽深似海。   太后深邃的眸光投向李美凤,本不信偶然得到的情报,心底虽然也有些准备,可是当真正看到这个久违的敌人,还是忍不住地诧在,心绪一直激荡沉淳的,记忆翻涌起往日的情仇。   竟然真的是这个女人!即使此刻她一脸的无辜,早已没了当初的威慑力,眼神荡然的就像是一个孩子,更别提有威胁,可是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似乎岁月从未在她脸上肆虐,反观自己,那么多年来的汲汲营营,风刀霜剑严相逼,脸上早已刻下了挥之不去的垂垂老朽的痕迹。   不禁握紧了拳头,再次看到她,心底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不甘心!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真痴还是假癫,都还是未知之数,只是不论她疯与不疯,她都有一个让她倍感芒刺的儿子!   太后平息了心底的涌动,眸光随即投向席容,问道:“她就是你的婆婆,也就是安卿家的亲生母亲吗?”   席容点点头,“是的,太后娘娘。”在这种场合,还该是毕恭毕敬的,虽然背后她对她十分纵容。   “真是没想安卿家的母亲竟然还看起来如此年轻,还是如此的风华绝代。”太后面上赞道,看到那女人就是很好奇地看着自己,眸光纯净得好像孩子一般,转而面色不无憾然,“只是传闻说她。。。。。。可有其事?”   “嗯,婆婆痴痴已经多年,心智犹如六岁孩童,今日我本不该带她前来的,若有失礼或者得罪太后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宽恕。”席容道。   “哀家怎么会与痴痴之人计较得如此之深呢?今日本就不是什么正式盛大,这筵大家尽可以随心畅然。”太后道,心底却有另一番的计较打算。   席容感激,这时看到太监上前禀道:“太后,良辰已至,该是可以祭天地的时候了。”   众人纷纷起身,太后一手搭上太监的手,太监撑着她的手引路。   那一侧,焚香缭绕,祭品丰盛,鬼神之飨宴。   太监取了香火呈递到太后手中,太后祭拜天地祈愿,众人纷纷在后下跪,似也虔诚祈祷。   席容拉着李美凤随着众人作揖,析愿尽量不显眼与人。   事毕,看着众多妃子拥着太后,宽慰她公主一定母子均安,再来就是奉承迎合那孩子该是多么的天资压人。席容看着太后眼底那一份深沉的冷意,就不禁提那些阿谀的妃子捏一把冷汗,始终太后还是对那个身份不明的孩子不喜,今日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无非只是不想丢了皇家颜面。只是那些妃子不懂,一个个争相而上,就怕失了太后的宠爱。   看着这样的境况,席容不禁觉得可笑可悲,不论是否得到太后的恩宠,她们这辈子都有些可悲了,在为谁也得不到真正的帝王之宠,哪怕只是一时的。   开筵了,桌上都是斋菜素食,看得出来有些人不爱,只是席容却喜欢,一时吃的津津有味,许是李美凤从刚才以来一直的安静,让她安心了不少,心底认定她想扮痴装傻来减灭太后的戒心吧!   这个时候,还有些妃嫔不识时务地绞尽脑计地想词迎合太后,终于被太后冷下了的颜吓得吞下了剩下的话语,这时别外的妃子看形势,虽然不懂太后为何如此不耐,也只能归咎于那些人马屁拍过了头,心底暗乐,心下恰好对那妃子有所介怀,不禁转移了话题。   “太后娘娘,你可要为我做主,一个月前,您分明是让我去给皇上侍寝的,没想到锦妃却私自地会了皇上,魅惑了皇上,整整缠了皇上好些天呢!”丽妃控诉道,这锦妃向来不讨太后喜欢,刚才说的话又让太后黑了脸,此刻她不禁顺水推舟数落了她的罪行。   锦妃低着头,她的性子向来不讨太后喜欢,只是没想到刚才顺着大家的话根追溯而上,竟然惹得太后如此恼怒,这一刻,又听得丽妃落井下石,心底又怒又惊。因为她心底知道这个后宫皇上向来不管事,最重要的便是要讨好太后,至少不要惹得太后厌恶,不然以后的日子定然难过。这下,她心底十分忐忑了起来。。。。。。   太后闻言,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向来后宫的事,尤其是她最关心的事情,便是皇帝的子嗣问题,又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呢?这个锦妃竟想出来假扮成男子,悄然与皇帝接近邂逅,皇帝竟然买账,与她几天几夜的纠缠。   虽然这个妃子她不喜欢,虽然这个妃子的行为**不羁,但是她这个人做事向来只要结果不要过程,只要能够让皇帝得子嗣,那么其他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再说,即便是安排了丽妃过去,未必能够得雨露恩宠。   思及此,太后的脸色反倒是好了许多,随即对锦妃道,“这些天,皇上可有再来寻你?”   锦妃顿了顿,随即点点头,眸光有些忐忑地看着太后,没有看到不悦心底这才安心了不少。她知道自己是不受太后喜欢的,所以知道万事必须要自己争取了,只是伺候皇上确实是一件苦差事,但是为了以后,她不得不忍受着,必须忍受着。   太后点点头,转而说道:“回头去宫里拿些赏赐吧。”   锦妃闻言,心底一喜,连忙谢恩。   丽妃眼底眉间此刻尽是隐忍的怒气,**不得。   席容看着这一场,也只当是闹剧罢了,这个丽妃也不懂事,在太后心中,最重要的便是子嗣,早就默许了妃嫔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怀上子嗣便能够得一切,较之那些小小的悖逆,又算的了什么呢?   一幕作罢,太后的注意力又回到李美凤的身上,但见她媚眼深沉,然后徐徐道,“哀家竟忘了,还未问她的名字为何?”   席容刚想说,只听得李美凤拍手叫道:“林夕,我叫林夕,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只听得太后身后的太监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不必与她计较。”太后喝止了他淡淡道:“哀家的闺名叫大玉儿。。。。。。”   但见李美凤有些迷糊道:“大玉儿。。。。。。玉儿。。。。。。玉儿。。。。。。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熟悉呢?”   席容一顿,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说,她这是要假装糊涂,还是要刻意暴露自己?   太后眉眼间一下子布满了正色,“哦?你觉得哀家的名字耳熟吗?”   李美凤再点点头:“嗯,可是我记不得在哪儿听过了。。。。。。”   “是吗?”太后眼底深处有些阴霾,眸光犀利如刀地睇视着她,“真的想不起来吗?”   李美凤摇摇头,眸光更加混沌痴迷。。。。。。   席容想要说明些才能,却见太后跟太监窃窃了几句,然后太监领命走开,但是很快便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的手上抱着什么,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小太监走到太后跟前,太后眸光斜睨了那片白布,眼底流泻着淡淡的嘲讽意味,想当年这块白布是她亲手盖上去的,原以为就这样埋送了她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今日再遇。。。。。。   不错,此刻心底已然肯定,这个痴傻的女子就是当初与她平起平坐的女子了,只是她的不否认,难道是因为真的疯掉了吗?   思及此,太后一手扯开白布,一把有些陈旧的古琴赫然在目,琴身带了几许沧桑,即使有白布遮盖,也有可见满布的尘埃。   席容知道李美凤擅长歌舞,看到那把琴,也知道太后是想试探李美凤,若是真的疯癫了,那么对过往的记忆还剩下多少?或者有几成恢复的机会?只是她不解的是,李美凤不可能不知道太后的试探,她这样表示,其实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来,岂不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吗?   “这把古琴,已经闲置了太久太久了。。。。。。”太后再看了一眼古琴,随即话语有些沉淀,“我听说你在家中一直喜欢弹琴,下人最时常听到的便是你的琴声,对不对?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恩爱   李美凤看到古琴,似乎也是跃跃欲试的小孩子模样,一手高高地举起,“我会!我会弹琴!我真的很会弹琴!”   席容皱眉看着她,有些担心。   太后一知:“那你觉得自己认识这把琴吗?”   李美凤站了起来,跑着就过去了,眸光熠熠地看着那把琴,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我认识它,是不是就可以把它送给我?”   太后笑道,“当然可以,但是必须你要弹得起它!”   “我会!我会的!”李美凤用力地点头,好似就怕太后后梅似的。   太后笑容里阴翳沉淀:“那好你弹一曲,若是弹得哀家满意,我就将它赠与你。”   李美凤乐呵呵地就抱着琴回到回来的座位上,宫女们及时地撒去了桌上的菜肴,她将琴放在了桌子上,坐好,双手十指纤纤,下一刻犹如铮铮悦耳之乐便从指下流出。。。。。。   席容眉宇间从未松懈过,心底一直有个疑惑:她到底意欲何为。。。。。。   。。。。。。   琴间流泻,宛如天籁,歌声随着琴音响起,且唱且和,空灵的不似人间之乐。   竟然又是这首曲子,当年,是她谱写,是她自己弹奏,更是她自己咏唱,更有当初的先帝随她一起拔剑起舞。。。。。。   太后面色变得奇怪,甚至有些瞬息万变,往日种种,她便是不信她能够忘记过往的一切,这曲,这歌出了昔日日里那份快快,哪儿也不逊色与当初她正被恩宠时候的绕梁三日。   就在众人听得痴痴的时候,蓦地,还是太后首先察觉到,那一侧,竟是皇帝带了一群臣子,不知道是什么来的,也听得有些痴然。瞬时,太后心底的警铃大作,隐隐中惊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圈套,尤其是看到皇帝身后臣子惊疑不定的眼神,乃至背地里的窃窃,虽然他们也在察觉太后视线的时候各自低下了头。可是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朝中大臣心底的动荡猜疑!   只是,为什么忽然这个时候,皇帝会来这里?而且还是带了朝中的肱骨大臣,这些大臣不乏当年先帝的老臣,自然认得当年的李美凤,乃至是家臣的时候,时常有听到她的歌声雅乐,尤其那歌声歌曲,都是独树一帜,天下别无二致。   席容也看到了皇帝带着众大臣前来,心底乍然明白了,李美凤之所以似假还真地演戏,便是为了太后的试探?那群大臣里想必有她的人吧?所以才可以顺利地将他们引过来。   这个时候,不论太后怎么做,都已经为时晚矣了。因为人心已经浮动。   心想着,李美凤真的心思太过深沉,人心这东西或,许她可以直接去联系大臣,表明身份,可是那样一来,未必取得信任,反而可能被背叛。反而用这种办法,让他们自己先从心底怀疑,让他们主动接近,而她要做的事情便是暗地里慢慢地观察那些大臣的心思,化被动为主动。。。。。。   席容想着,有些不敢再看太后的神色,她不是笨人,只怕很快就可以想通了。心想之间,便拉起来李美凤,刹那的一刻,只觉得她全身都有些僵直,拉不下,最后她才折下了膝盖,两个人一起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妃嫔如此一惊,就都全部起来三呼万岁。   被察觉了,皇帝便领着大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众人平身,席容也扶着李美凤起来,此刻,皇帝的眼神在李美凤身上打转,随即问道:“母后,她是?”   太后道:“她便是安卿家的生母,今日难得祈宴,我便招了她来, ? T一起叙叙。”真是没想到。。。。。。   皇帝闻言,眼底有些轻佻,“原来是安中磊的母亲,真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美艳。”只是一种轻浮,倒也没有别个的意思,毕竟女人不是他所好。   太后不禁皱眉,“皇帝缘何在此?”   皇帝道:“天天都是上朝,烦闷得很了,难得今日天气尚好,便将上朝地点改到了御花园,没想到听到这天籁的琴音歌喉,大家都是好奇,便过来看看,有打扰母后的地方,还请母后海涵。”   太后心底是有气的,可是此刻却又发泄不得,正是因为被发现了,她更加要镇定自若,目前不过流言蜚语,她便以为她赢了吗?真是可笑至极!那么多年来的成果,她又岂会因为她的再次出现而轻易失去,她这般暴露自己,不过自掘坟墓罢了!“原来如此,这位琴音歌声乃是林夕所弹所唱,她是个可怜的痴儿,想当初,哀家将当年贵妃的乐谱赠与容儿,只知道林夕的长相与当年的贵妃相似,真是没想到,在学了乐谱之后,她竟能够将当年的美妃模仿了个九成像,若是先帝仍然在世,看到她,听到这声乐,定然十分欣喜欣慰啊!”   席容不禁苦笑,太后竟用她当幌子,不过,比起宫廷的残酷,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原来如此。”皇帝心底虽然有些迷惑,可是母子那么多年,怎么都是知道此刻母后的不悦,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此时,太后不禁正色道:“皇帝,你如今并非孩子了,该是懂得避嫌的道理,这里都是女眷,你何以带着文武大臣在后宫乱走?!”   一样大臣赶忙下跪请罪道:“臣等鲁莽,臣等这就告退。。。。。。”   看着众人份纷告退,席容看了一眼李美凤,从头到尾,她都是一脸的无辜,此刻也没有因为太后的慌言而有所变动,烂漫纯真的似乎不知世事。   皇帝还是留了下来,眸光梭巡着在场的妃嫔,眸光没做停留,反倒是对李美凤有几分好奇。   席容握着李美凤的手,看她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只是手上有几分僵硬,干脆她便是不愿意给这个皇帝下跪的,此刻眸光若有似无的掠过,也总含了太多过往的恩仇。   她轻抚着她的手,希望她这个时候能够保持冷静,看到皇帝步步走过来,只觉得她的身体更是紧绷。   蓦地,就在这个时候,锦妃昏倒了,夺去了众人的注意力。   太后和皇帝最初都不怎么关心,只是召见了太医,太医告知锦妃已经身怀有孕了,太后大喜,皇帝也是欣喜。   席容乘机与他们告退,太后一时欣喜,也未作挽留。   便告别了喜洋洋的宫廷,两人出宫回转了。   在马车之上,席容看着对面而坐的女子,不禁问道:“今天都是你的安排,对不对?”   “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李美凤淡道,“终于开战了。”   “。。。。。。”   “但愿你已经选择好了你的战场。”她道,淡然的眸光隐匿了那份戒备。   “。。。。。。”   轻扬的床帏,颤动的床榻,低喃泣声,压抑的粗喘,暖昧地变会着。   十指交握的双手,时而紧绷狠握,传递着彼此此的颤抖的激情。   席容承欢在他身下,眸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床顶,脑子里闪过一些乱糟糟的画面,因为无法去凝神去想,闪过掠过,却也抓不住。   安中磊体会着那一份快感,只觉得徘徊在疯狂的生死飨宴之间,天堂地狱的落差是最极致的快乐。只是却发现她分神了,不禁皱眉,心底有些不畅,于是低头亲吻着她,带了几分惩戒性质的啃咬。   看着她皱眉,他的吻游移而去,落在她的肩窝里咬了一口,力道适中,不会伤害到她,却也足以让她呼痛,回神之后,眸光有些嗔怒地瞪着他。   他只是笑,甚至有些得意,咬咬她的耳垂,低低在她耳边道:“你不认真。。。。。。”   席容这才察觉到自己在这种事情竟然分神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唇辩里滋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因为他的惩戒的才开始而已。   。。。。。。   恩爱罢了,他埋首在她的肩窝,轻吻着她的曲项,留恋许久,这才翻身而下,手臂带过她的身子,半趴在他的身上。   席容双目有些懵懂,还有迷茫的水雾挥之不去,躺在他的胸口,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渐渐地,由热烈趋向平缓,也包括她的。   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轻道:“在想什么?”   席容顿了顿,一手无意地再他胸口画着圆圈,“锦妃也有孕了。。。。。。 ”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章 羊落虎口   安中磊轻抚她脊背的手顿了顿,很快又继续着抚触,一个字,也,昭示着她心底的渴望。“。。。。。。我们也总会有的,所以你要好好地养好身子。”   席容摇摇头:“我的身体已经很好了,大夫也说没什么问题了,可是。。。。。。可是。。。。。。”   闻言,他笑了笑,转身放下她,他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幽邃之中带了几分调请,“可是什么?”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还是你心里觉得是我有不行吗?”声音也含了浓浓的调侃。   席容脸色绯色又四起,她哪敢他不行呢?“我没说。。。。。。”   受不了他那犀利之中含着炙烫的眸光,不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够听到他的笑声,只觉得他在她脸颊侧的手不断地往下滑,随即按在她的胸口轻轻抚摸着,听得他低低在她耳边道:“嘴上没说,可是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席容摇摇头:“我没有。。。。。。”   “那是我冤枉了你吗?”他低低道,掌心的温软让他身体又起了蠢动。   席容睁开眼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恶质,心底不禁逆起,不许他一再地欺负她,可是这个时候反抗总是太弱,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他再吃个干净。锦被下的手握住他肆虐轻浮的手,拨开他的挑逗,干脆转移了话题,“这些天,你都在做些什么?”   “做臣子的,不就是给皇上分忧解难吗?”安中磊哑然道,显然已经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席容自是不信,“这段日子太后欣慰了许多,皇上能够尽心处理朝中政务了,如今锦妃又有了身孕,太后便更是开心了,总觉得皇上已经从孩子长大成大人了。”他是要有行动的人,这些日子,不会没有作为的,而皇帝的改变的,她很难不疑虑与他是否有关?   “那便是我帮皇上做他不愿意不想做的事情。”他换个说法。   席容顿了顿道,“皇上竟然信你如此了吗?”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信也不信。”他道。当初皇上刚继位,砒漏更是层出不穷,朝中势力拆拆合地不稳定,那是一个契机,如今大局初定,朝中分派势力也稳定了。   席容默然不语,明白伴君如伴虎。   被她拨开的手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怎么又不说话了?”   “没什么。。。。。。”席容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心思蓦地变得有些恶劣,“只是我在想。。。。。。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他问道,看她纠结的眉心,不禁想要去平复那微微的褶皱。   “我担心。。。。。。”席容看着他的眉眼,低低道,“你天天与皇上为伍,我担心。。。。   。。我担心。。。。。。”那些话不说出口,他也会懂得的。   安中磊顿了顿,看着她话语含糊不清,只是眼底似乎却有笑意,蓦地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她话中的意思指的是质疑他和皇帝的关系吗?要知道皇帝喜爱男色。。   不禁捏了捏她的脸,哭笑不得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席容反手模了模他的脸,“看你长得,人家担心也是正常的,不是嘛。。。。。。”话语里却隐约透了一丝笑意,“你说过不会对不起我的哦,的以要乖乖的,不要乱搞。。。。。。”   “闭嘴!”安中磊低低呵斥道,神色有种无语的狼藉,眼睛眯了眯,缩放了几分危险的光芒。   席容顿了顿,不禁抱着被子后退了一些,而他则是乘机迫近,而她背后本就是床壁,无法再退了。曾经觉得睡在床的内侧比较安稳,可是一次又一次之后,才发现睡在床内真的很危险,因为无路可逃。   不过再怎么无路可逃,都要突出重围,不然,只有羊落虎口的命。   想着便想迅速地从他的阴影之下逃脱,只是整个人还没爬过出去,便已经翻个身被他压住了,这会儿倒是离床沿触手可及,可是已经来不及逃脱了。   “再说一遍,嗯?”他咬牙道。   席容眨了眨眼睛:“我。。。。。。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他笑得阴测测的。   席容使劲点头,却只见到他笑得更加可怕,才察觉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地游移到了她的翘臀之上,随即猛的将她翻央过去,让她趴在床上。   她瞬时脸色大变,他该不是想要。。。。。。“不要!”   扭转了局势,他问得刻意,且盛气凌人,“不要什么?”话语沉淀的,似乎就要给她压力,身体似乎也要带给她误解。   感受着他的冲动所指,席容有些想哭,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恶质,估计真的还很记仇。。。。。。“那里。。。。。。不要。。。。。。”好羞耻。   “哪儿不要?”他再问,声音里明显已经有了笑意。“如果我非要怎么办?”   席容咬牙,“我会恨你的。。。。。。”   “恨吧!”他道,随即爬上了她的身。   席容闷哼了一声,不禁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抓住了身下的被褥,随即不禁顿了顿,他。。。。。。他。。。。。。   就知道,他又戏弄她!   。。。。。。。   夜沉淀。   李美凤看着夜间那盆开得正盛的小白花,随手摧过,花瓣落地,很快干枯成了黑色。   再看看那一侧的院落,烛光还隐隐约约的,跃动着几分暧昧。   她的唇边不禁带起一弯弧,度相信,很快就会有喜讯的。   到时候,应该不只是惊喜吧?   。。。。。。   难得甩下床上的男人起了一个早,席容看着偌大的园子映在晨曦里,真的很美丽,也很安谧,想来她真的错过了不少美景。   天气确实是越来越寒冷了,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衣衫,领口的裘毛白绒绒的,衬着她的脸犹如清荷一般,白皙之中带了淡淡氤氲的绯红。   这园子真的很大,或许来时的心情并未将这里当成是家,所以没有细看这里的风景,又或许此刻的心情不错,所以这片风景看在眼底心底也有别样的风情。   蓦地,席容看到佟希娅远远地站在那里,目无焦距地看着某处,痴痴的,便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佟希娅顿了顿,回头看到她,虽然天气寒冷,可是她眉眼含着无限风情,不似自己,定然脸色苍白,乃至形容枯槁。   看她不说话,席容又走近了几步,“你每天起起得那么早吗?”   佟希娅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昨夜没睡,倒是你,都说少爷夫人夫妻恩爱,真的难得在这么早的时候看到你。”   这些话出自她口中,多少有些让人不能顺其自然,席容道,“身体是自己的,你该好好照顾自己的。”   “谢谢。”她道,口气冷硬。   “若是你不爱我在这里,我便不会打扰你的。”席容道,便起身想离开。   佟希娅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一处,“昨晚,他在那里站了宿。”   席容转身的时候一顿,昨晚?是安中杰来过了吗?回头看她迷茫的模样,心底不禁一叹,到底夫妻一场,其实她对他还是有情的吧?不然也不会看着他来过的位置如此痴痴然。   “我想,他应该是想见你吧,只是没有机会。”佟希娅淡淡嘲道。   “我。。。。。。”席容欲言又止。   “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甚至根本也不必跟他解释什么。佟希娅道,眸光终于有了一丝神色,“去见见他吧,他好像真的变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反而是席容闻言,心底五味杂陈,眸光有些帐惘地看着刚才佟希娅凝视的地方,下一刻,不禁顿了顿,那个地方看去,远远地,恰好可以看到她寝楼的所在。。。。。。   她说他变了,那么昨夜,他找来,莫非真的有什么事情吗?   心底想着这件事情,转身便回去了,脚步有些散漫。   下意识地差点又撞到了人,只是这一次,似乎便是知 ? . N道是他。   “怎么每次走路都那么不专心?”安中磊道。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兄弟决裂   席容仰首,低低道:“不是我撞上你,是你故意挡在我前面让我撞到,对不对?”她不专心,没理由他也是如此。   他不辩驳:“口气真差,是不是还在恨我?”   闻言,席容顿了顿,某个词联系到了昨夜,脸色不禁泛起绯色,便越过他,“不理你了。”   他看着她背对的模样,了然地问道:“你想进宫见太后吗?”   席容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安中磊否决道:“若是没有必要,你暂时不要进宫去了,有了昨日的事情,她想必对你对我都是重新进行考量,万一有所心思,只怕会猝不及防。你若是想见中杰。。。。。。”顿了顿,“他既有心想见你,肯定会再来找你的。”   。。。。。。   饶是太后有辩驳,但是猜疑的种子已经在朝臣心中种下,便有流言暗起,传言自离不开安中磊的身世,想来也有人忍不住去挖掘那一段尘封的过往。   安中磊依然我故,丝毫不为流言蜚语所扰,在太后面前一如既往,不论太后如何试探,终是没有结果。   无凭无据,流言蜚语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样的流言蜚语对旁人来说大都是犹如迷雾一般,但是落在有一个人的耳中,却能够串联起过往种种,衍生重重猜想。   李美凤出现之后,太后想要求证的第一个人也便是安中杰,安中杰自是惊讶万分,对太后所说一事丝毫都不知情。召见他之前,太后早已谨小慎微准备好现察他的神色变化,毕竟他和李美凤瓜葛匪浅,若是他是敌方的奸细,那么自己用他,便或许是着了别人的道。只是细细观察下来,下意识的还是相信了他的毫不知情。   只是当安中杰离开了太后宫殿,独自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心底的疑虑盘旋,他该相信那样的流言蜚语吗?   一个人言谈举止行为处事总是与身份密不可分,若李美凤是帝妃,那么便绝对不可能无迹可寻的。   回想着往昔的种种,小时候总是无忧无虑,大哥爱他护他,即使从小就知道不是亲兄弟,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却比亲手足还要好上几分。记得那时候,大哥的性子也是狂放不羁的,两个人一起爬山下河,极尽疯野之能事,然后一起被父亲驯骂,一起领受责罚,只是大哥总是以大哥的身份自居,那些责罚大多都落在他的身上。   记得那个时候的李美凤高傲沉默,眸光冷睨,每次被她瞪一眼,他便觉得惶恐非常。那个时候她对大哥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那时候他也不懂,每次依偎在自己亲娘的怀中,亲娘总是待他如珍如宝,那时候他不懂,记得还问了亲娘,何以李美凤对安中磊如此冷淡默然,他从未看过她抱过大哥。   娘亲告诉他,李美凤心底是爱大哥的,哪有娘亲不爱自己亲生儿子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吧!那是他第一次怀疑母亲说的话,后来逐渐大了一点,隐约是知道李美凤之所以冷淡大哥,大概是因为不喜欢大哥的生父,据说那个男人伤她太深了。   思及此,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亲父母。小时候,他大多数的记忆都是完美没有残缺的,父宠母爱,他们也十分相爱,虽然李美凤进门,可是她向来一个人独居在最偏僻的角落,也未曾看父亲去她房里。   日子便是那么悠悠然,直到家中遭遇横祸,府中家仆横死,血流成河,父亲惨遭不幸,母亲伤心欲绝也上吊殉节而死,之后李美凤也疯癫了,大哥更是被掳掠失踪了一段日子,家中宅院更是被付之一炬。   他虽然逃过了一劫,可是他的世界乍然被颠覆了,所有美好荡然无存,只剩下狼藉的黑暗,和永无止境的晦涩。   当大哥一身是伤地回来,便是他失而复得唯一的亲人了!他这才放任了自己嚎啕大哭。   那时候开始,大哥变了,孩子气似乎在一念之间消失了,也不再有过多的语言,沉默内敛,一肩扛下重建安家的重青大任。两个孩子一起吃了很多苦,可是从前的被惩罚,大多时候,他都活在大哥的羽翼之下。   及至后来,家业重建,甚至较之父亲在世的时候更要扩充了几十倍,那时候的惆怅,只觉得子欲养而亲不待,便又越发地崇敬大哥,对这份兄弟之情珍惜异常。   大哥的身份,在他眼中,便只是大哥,这辈子都不会变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内情。若李美凤真的是帝妃,若是大哥真的是皇子,那么李美凤又如何会在安家?回想过往,父亲曾经是对她的身份讳莫如深,想来也该是知道,只是无法跟外人道,对不对?   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那一场大火之中的屠戮,当初他便是以为是流寇烧杀掳掠,从未想过更深的可能,一旦。。。。。。   安中杰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不会的,即便是大哥身份有隐,也是有苦衷的,不会与当初那一场屠戮有关系的!只是那之后,李美凤为什么又要装疯?她究竟有没有疯癫?对于这个,大哥对他也是讳莫如深的。。。。。。   思绪乱糟糟的,一时难以冷静下来,或许想要澄清思绪,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大哥对质!只是昨夜一去,心底还是有层层难以撞破的藩篱,远远地凝望了一夜,脑中绘尽那房里的情景,终究还是无法迈了步子去。   或许,他也在害怕答案吧!只是,为什么要害怕吗?或许潜意识里,他对那些流言蜚语有了不安。。。。。。   。。。。。。   安中磊看着席容离去的背影,随即转身坐定,原以为他寻的是她,现在看来他找的人是自己。   安中杰看到席容走了,这才现身,“大哥。”   安中磊点点头:“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找我的。”   “是吗?”安中杰看着他,眼前的大哥是他一直敬佩敬重的,此刻真的希望以后他还是他敬佩敬重的大哥,“既然大哥知道我要来,那么一定也猜到我来是为了什么,对不对?”   安中磊定定地看着他:“若是可以,中杰,不要涉足这趟浑水,我知道你不喜欢官场生活,更不喜欢听命于人,不由自己,便有进退不得的时候,何苦勉强自己呢?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大哥真的觉得来得及吗?”安中杰一笑,“大哥,从小,我就尊崇你,可是为什么现在我觉得你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我几乎完全不认识了。。。。。。”   安中磊看着他道:“我有我天生的命运,无法抚拒,可是你不一样,你可以肆意洒脱做你自己,不是吗?”   安中杰摇摇头:“大哥这么说,便是承认了那些流言蜚语吗?真是没想到,你的身份竟然如此震撼,也难怪当初你非要做皇家买卖,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我想你心底明白利害关系的。”安中磊道,“脱离太后的掌控,远离宫廷的争斗,过你想过的日子去吧。”   “一切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安中杰低低道:“大哥,你口口声声都觉得我有自主选择生活的权利,可是你也该懂得,自从你和你娘选择了安家,安家就被卷进来了,而我,注定也是无路可走的,太后她费尽心思地将我收为她用,你猜她是为了什么?若非是你,也不会有今日我的处境。”   “中杰。。。。。。”他该说什么,对他,他心底满是内疚的,所以一直弥补,也将他驱逐出纷扰之地,可是最终他还是抢夺了他今生所爱,让他活得魂神无依。   安中杰收起那份心情,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之所以来找你,只是为了一件事情。回想过去,我知道我爹娘该是知道你们的身份,他们的死,是否与你和你娘 或者你的身份有关系?”他的眸光深深的,“以前只要你说的话,我都奉若神灵,到现在依然是这般,告诉我答案,只要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都相信。”   安中磊却是无言,当年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阴郁的开端,该如何言明当年投掷在心底的阴影?他可以撒慌的,可是他刚才的话,却让他无法成言。。。。。。   看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安中杰不禁顿了顿,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源源不断,阴霾充斥了整个心底,“你为什么不说话?”   安中磊只是默然地看着他。   这一刻,安中杰有些疯狂,是被他的沉默逼疯了,摇摇头,后退了几步:“难不成我爹娘的死,真的是与你们有关系?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吗?”   安中磊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该说的竟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安中杰蓦地觉得有些绝望,这种绝望并不比当年父女双亡时候来的轻缓,这么多年了,从相依为命到现在兄弟情深,却没想到。。。。。。“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爹娘为什么会惨死?究竟是谁杀了他们的?”   “ 。。。。。。若是你要恨,便恨我吧!”安中磊低低道。   “恨你?你。。。。。。”安中杰瞪大了眼睛,“是你杀了我爹娘?还是你娘?你娘为什么忽然就疯了?还是她根?   ?T本就是装疯卖傻?为的就是要瞒过我?!”   安中磊回答不上来。   安中杰心底自主地拼凑了当年的原委,不论是怎么样的过程,都逃不过他们母子害死他父母的结局!“哈哈——”原来,过往的一切,他都活在慌言和骗局里面!   “中杰。。。。。。”   “哈哈给——”安中杰笑得有些疯魔,“我真的很蠢,蠢地觉得你当我是兄弟,这么多年了,爹娘在天之灵看到我如此混沌,该是如何的伤心气绝!大哥。。。。。。大哥。。。。。。”以前,总是觉得一声大哥,恩深义重,一切尽在不言中。如今,只觉得过往那一声声大哥,却是如此的可笑。。。。。。   “中杰,不论如何,远离宫廷,远离是非,不然。。。。。。”   “住口!”安中杰怒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吗?”随即改而轻笑,如此不屑,如此嘲谑,“你骗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当年你们不把我一起杀了?!不要告诉我是你想手下留情,可是大哥,古人总是说的不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我的!”   安中磊早就料得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真正到来了,竟然是这样猝不及防,这样的难受。   “大哥。。。。。。”安中杰再道,声音低低沉沉,犹如槁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再见,你便是我的杀父母仇人!”   。。。。。。   席容去而复返,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对话,心底不禁觉得森冷难当,曾经羡募他们兄友弟恭手足怀深,怎么都没想到安中磊会与中杰父母之死有关!   看着安中磊抚额坐在石椅上,席容脚步徐缓地上前,声音有些哑然,“刚才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安中磊仰首看她,眸光里有一种深深的疲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种沉重也不是一朝一夕累积所成的,只是素日里压抑着不见痛苦,如今犹如溃堤一般倾泻而出,反而让人难以承受。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怂爱   他没有说话,席容上前几步,伸手抱住了他,想当年,他还只是个孩子,很久以前,中杰曾经告诉她,自从那次骤变之后,他大哥的性格也大变了,沉默寡言,内敛深重,将一切心事都收到了心底。她不信,是他的本意去伤害中杰的父母,那次开始,他怕承受的便是心底自我的摧残,摧残了那么多年。。。。。。   安中磊埋首在她的胸前,汲取着她的气息,心底萦绕的阴沉消散不少。若说男人的肩膀是依靠,那么女人的胸膛便让人有种退化回婴儿时候的安宁和纯净。只是这对他来说,竟觉得有些陌生。这,也算是一种可悲吧?   许久,他才轻轻地推开她,仰首看着她的容颜,“你一定也觉得我可恨,对不对?你会恨我吗?”   席容摇摇头,没有说话。他是她的丈夫,就算是被天下人唾弃,但是如果注定要有个人来理解他,那么便只能是她,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沉默了,可是这样的沉默里面却让人莫名觉得有几分安心。   终于,席容还是忍不住道:“只是你不该现在肯定当年的事情,这样无疑逼着他恨你,也只会让他更加加剧了决心为太后做事的。”   安中磊摇摇头:“当年的事情,一旦探究,势必掩藏不住,我自己坦言了,比等他以后自己寻找了答案,或者被人教唆怂恿来恨我要好。”   席容闻言不再言语。   。。。。。。   当席容再一次见到安中杰是在隔天,无意走在街上,瞥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于是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却不想失了踪迹。。。。。。   苦苦寻而不得,就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中杰。。。。。。”席容一喜,心底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见到他,什么话却又成了多余的,他淡冷的眸光里有怨,让她担心,也让她害怕。   “你找我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少了以前的温柔似水。   席容点点头:“你。。。。。。你还好吧?”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已经没有好了,也没有不好了,因为我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好的回不来,不好也不会比如今的境地还要糟糕哦。”安中杰说道。   席容摇摇头:“你不要那么消极,更不要为此放弃自己以后的生活。。。。。。”   “你还关心我吗?”安中杰眼底升起一簇光芒,伸手握住她的手,“容儿,你留在他身边,若是有必要,他们母子也一定会牺牲你的!跟我走吧,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重新拜堂,我们重新。。。。。。”   席容摇摇头,挣脱了他的手,“中杰,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安中杰顿了顿,看着她如坐针毡的模样,随即自嘲一笑,“我怎么忘了,你爱上他,他爱你,你们夫妻恩爱,我们的曾经的感情早就被你背弃了。。。。。。”   席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即便是恨,我只是不希望你他在失了理智的时候行差踏错,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不然真正等到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以后定然比现在更会痛苦的。”   “是他让你来劝我的吗?”安中杰冷道,“我现在还有什么?你此刻所谓的关心,还有他的假惺惺吗?真的不必了!”   “你大哥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恨他而去折磨自己,宫廷太乱太残酷,我也希望你不要涉足其中。。。。。。”她的话还没说完。。。。。。   “住口,不必你们现在来假惺惺的!”安中杰恨声道,“如果他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么现在就去我爹娘坟前自裁,他做得到吗?若是你真的关心我,那么就不要站在人的立场为他辩驳,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恨他而已!”   席容默然,看着他的决绝,看着他的痛苦,可是她和他终究还是有了厚厚的隔阅,彼此都不是往昔的情怀了,无法靠近无法倾诉。   安中杰看着她默然,心底分明有太多的话,此刻什么话都变得不对,转身想走,眸光却又眷恋不去。。。。。。   为什么,他和她竟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问天无语,问地无言。   。。。。。。   床第缠绵。   席容婉转承欢,一手攥着身下被褥,身子的不适让她眉头紧蹙。   今夜,他与往昔有些不同,黑眸幽邃,却又空洞,一径的粗鲁撞击,思绪被羁绊在某处,久久不能回神。   久了,刀便有些难以再承受,不禁鸣咽摇头,却挽不回他的思绪,想要推开他,双手推拒上他的双肩处,无奈他的身子僵硬,力道更是强硬,无法撼动分毫。   “不要。。。。。。”席容有些恼,双手不禁改而捶打他的胸膛,“呜。。。。。。放开我。。。。。。不要了。。。。。。”   “该死!”低低一声咒骂,安中磊这才顿了顿,停下了动作,还在不断地粗喘,恍惚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无意之中只是一味地宣泄着心底的郁结,看她眼中已经蕴了泪,不禁十分懊恼悔恨,“我弄痛你了吗?”   席容点点头,有些委屈:“你在想什么?”   他黑眸一深,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吻着她的唇瓣,双手抚弄,让她情欲再起,他重新温柔,两人再入一起堕入深渊,共同到达了绚烂深处。   激情之后,他有些颓靡地趴在了她的身上,席容知道他心底有事,不禁双手轻抚着他的脊背,承受着他的重量,等待着他的平复。   许久,他才翻身而下,随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身上,习惯性地让她趴睡在胸口。   他默然不语,席容忍不住问道:“你在担心中杰吗?”如今中杰被太后利用,而他与太后的对持已经显露了端倪,却不知道以后兄弟再次见面,该如何收场!“我想他对太后该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不然,玉露的下落早就被暴露了。”她下意识地信任中杰不是愿意伤及无辜,且想利用太后,借刀杀人的人。   “我会想办法让他早日脱身的。”他道。   只是谈何容易?席容心底一叹,中杰虽然温和,但也有自己的执着,乃至固执,认定了爱不改,认定了恨,又怎么容易轻而易举地消泯?只是如今的困境,也只能且走且看了。   “太后已经让人召刘松火速返回了。”他忽然道。   席容顿了顿,刘松是驸马,自然会得太后依赖多一些,看起来,李美凤的出现着实是让她心底担忧,所以要严阵以待了。顿了顿,蓦地想到一件事情,不禁撑起身子问他道:“只是那么多年了,婆婆的身份都未曾暴露,只是怎么就被太后风闻了消息,我们身边莫不是有了细作才好。”   他眸光闪了闪,却只是伸手抚触着她的脊背摩挲着,“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   此刻宫中,却也不安宁。太后本心存刻意地将安中磊安排在吏部,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为的就是监视他,顺便监视朝中与他走得相近的官员,只是没想到此刻得知了消息,皇帝竟然糊涂地将兵部一些重要变动大权也交付到了安中磊的手中,这可不 . ?N T是小事!同时能够顺利行走兵部和吏部,便有太多的机会调动人事,乃至宫中侍卫安插,如此,不是自寻死路吗?   太后狠狠地训斥了皇帝一番,却不见皇帝有所悔色。   “母后息怒。”皇帝道,“这件事情母后就不要插手干涉了,儿臣已经是大人了,万事知道分寸,也自有自己的打算。”   太后不禁深深皱眉,“你若是知道分寸,就不会如此授人以刀,一旦反戈相向,你人便是万劫不复,你可知晓事情之严重性?”   “联当然知道,母后你一直怀疑安中磊的娘亲便是当年父亲最宠爱的妃子,而安中磊也是皇子,是我的兄弟,他一定心存野心,想要夺位,想要谋害联,所以我们要处处小心,如果有机会必须要适时地除掉他。”皇帝描述道。   “你既然知道,却为何还要如此糊涂行事?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也不跟哀家说一声,你这是。。。。。。真是翅膀长硬了,想要自己飞了吗?”他的事事明了在心让太后更是盛怒。   “母后,你莫要生气,只是儿臣是皇帝,也该是有自己的主见,安中磊真心与否,联也自会判断。”皇帝争辩道:“若是他真的心存不轨企图,那么当初八皇子兵临城下的时候就不会反戈相向来帮助我们了!那般,怎么都是多此一举!人有相似,那安中磊的娘亲早已疯癫,可能就是个路人,一切都是母后多心了。”   “你——”,他的冥顽不灵,太后更是生气,“你虽然此刻身在龙位之上,可是现在宫廷内外不稳,你如此糊涂行事,怎么可以担起大任!一旦失足,别说皇位不保,就连性命都难以成全,到时候哀家也要跟你陪葬了。”她怎么允许自己那么多年来的努力便因为他的任性而毁于一旦呢?!他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的让她操心,那么以后一旦她驾鹤仙游,他又如何能够坐稳帝位?   皇帝看她实在担心到不行,这才收敛了执拗,“母后莫要动怒,联该向母后解释清楚的,儿臣罪该万死,让母后如此愁肠挂怀!”顿了顿,他解静道:“母后既然怀疑安中磊母子有全图,那么儿臣这样做也只是推波助澜,有句话说的对,若想取之必先与之,一旦他以为得到了助力,联会再给他一个最佳的时机,让他以为天助他,一旦他有所行动,我们便将他们一网成擒,到时候罪证确凿,谋反之罪,即使他以前有多大的功劳,我们处决了他,天下人都不会说一句话的。”   太后闻言,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该是想去信任他的,毕竟这个是她的亲生儿子,以后要独立掌控天下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是无法彻底信任。   皇帝看太后沉默,不禁继而道:“母后,儿臣是皇帝,儿臣知道那么多年来你的辛苦,可是你也总是要慢慢地放开手,让儿臣能够独当一面才好。儿臣更知道,母后为儿臣吃了太多的苦,儿臣也真的希望母后以后的日子能够轻松一点,而不是儿臣处处都让母后寝食难安。”   天下父母心,太后闻言,心底也忍不住有一丝感动,不论如何,这一刻都看到儿子是真正的长大了,不论他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只要现在有她在关注着,就像小时候他学走路摔倒了,她便快速地扶起他,总之,他们母子已经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天意如此,以后定然也会一帆风顺的。   “既然这些都是你的决定,母后自然不会阻挡你。”太后一声叹息道,“皇儿,以后的路是你自己的,万事都该稳重行事,莫要再孩子气地玩乐了。”   皇帝点点头:“母后,儿臣知道了。自从儿臣登基以来,就不断地受伤,让母后你愁白头发,以后儿臣一定会处处谨慎内敛,将身边的人事都掌控在手中,不让母后挂心操劳的。”   闻言,太后心底的怒气早已消失无踪了,心底还有淡淡的忧心,不过她向来都是风里来浪里去,即便是明天依然未知,也不恐惧。“既然如此,时辰也不早了,皇帝你也早休息吧。”   皇帝点点头:“恭送母后回宫。”   。。。。。。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童玉女   公主诞下一个儿子,由驸马护送着回府,看在旁观人的眼中,这对也是金童玉女,众人是羡慕至极,不论是公主下嫁俊才,还是俊才娶到了公主为妻,都是一曲佳话。   回到了久违的公主府里,韩金露抱着孩子,心底有些感慨,只是忽地想到只有一墙之隔的那户人家,又极不是滋味。   于是,才回来,公主便是召见了婢女,这几个婢女是她离开之前刻意安排下的,都是有些身手的丫环,蛰伏在府中,作为她的耳目,随即她询问了驸马生活近况,随即听闻了一些事情,脸上全是不止的恼怒。   当外面的婢女匆匆来报驸马爷来了的时候,韩金露屏退了婢女,脸色却十分难看。   刘松自然可以感受的到她那份刻意的怒气,却不以为意,这个公主脾气向来不好,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便是迁怒与他人。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是她的夫,不是她的奴仆,可以让她如此对待!   于是,他只是淡薄地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韩金露看他如此淡冷的态度,心底的怒气更盛,“我不在的日子,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刘松自己脱了上袍,悬挂在一旁,回答她的话也是不徐不疾:“宫中府邸两边走,大多时候都在宫中,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韩金露闻言,冷冷一笑:“虽然我不在这里,可是我也知道,你是不时晚上半夜的时候越墙而去,久久不归,你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言,刘松不禁顿了顿,眸光再落在她的身上,不禁有些冷锐之意,“你在府里安排了眼线来监视我?”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若是你安分,我即使留了眼线又能如何?”韩金露眼底有恨意,“你是不是心底还是记挂着那个与你青梅竹马的女人?!”   “你不要胡闹!”刘松有些不耐道:“若是你真的想要知道我不是越墙而去的原因,为何不去问问你的母后?”   “你说是母后指示你越墙的?”韩金露笑碍很冷,“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刘松道,“我都是奉了太后指令去探看情况的,若是公主非要如此介怀,公主就该怨自己,便是公主当初自己非要选择临靠安府来做公主府的,我又试问,公主的心思又究竟为何?”看她想要说话,他继而道,“公主不必跟我解释,我自知身份,从来就配不上公主,公主有自己的心思,我无从过问。”说完,一手撩回挂在衣架上的外袍,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韩金露看着他竟然如此决绝,他嘴上说的好像万事都是她的高傲他的无奈,可是为什么看他如此,她心底竟然是那样的委屈?!不由自主地,便追出去了,“站住!你不许走!”   刘松顿住了脚步,眉头皱起,却没有转身。   韩金露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是狐疑:“你真的是奉了母后的命令去夜访吗?”这个他应该不敢撒慌才是,只要她一问母后,便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即便是母后真的有如此交代,可是她心底始终还是忍不住怀疑,剥去这层外衣,他的心思。。。。。。   “公主既然不信,何不直接去问太后?”刘松淡淡道:“只是外人知道公主还在坐月子,做戏做到了现在,万事还是谨慎些为好,不要随意乱跑出去,招人话柄。”   韩金露闻言,心底与他终究还是有一点羞愧,“罢了,我信你便是了。”以后怎么样,她都亲自坐镇,自然不会再给他机会假公济私的。   “多谢公主的信任。”刘松弯了弯唇瓣道,“时候不早了,公主好好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韩金露下意识地想要出言挽留,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不禁一慌终究还是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就在这时,房内忽然传来了要儿的哭泣声,韩金露一愣,转身,便看到刘松已经先一步进房了。她随后到了门口,看到的景象便是刘松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轻轻拍着,孩子很快乖乖地不哭了   这一刻,韩金露的胸口蓦地有一种悸动,这个男人,在她最尴尬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遮挡去了会有的飘摇风雨。更是在她在外安胎的时候,虽然人没到,可是心意却不缺,让她从最初的不屑,到慢慢的习惯,到最后的依赖他的关心,乃至心窝生了暖意。   自从这个孩子出生了之后,他也做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对这个孩子,亲如已出。她下意识得到的讯息是,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生的,所以他才为她这么隐忍。   韩金露脚步缓缓地进去而去,原来孩子是尿湿了,看他并没有叫来婢女,只是自己动手,笨手笨脚地给孩子换尿布,这一刻,她心底的暖意蒸腾,暖暖地融合到了四肢,渗暖了全身。   换好了尿布之后,孩子蓦地又开始哭泣,刘松将孩子抱给她,“他肯定是饿了,给他喂奶。”   闻言,韩金露脸一红,心底还是不情愿,或许对于这个孩子,她最终心底还是无法彻底接受,“我让人去叫奶妈。”   “自己喂!”刘松蓦地冷冷道。   韩金露一愣,看他默然阴鸷的脸色,刚才给孩子摆弄的温柔全然不见了,不禁有些被吓到了,好一会人才反应过来,“你。。。。。。你干嘛凶我,府里找了那么多奶娘回来,自然是让她们来喂了,不然找他们来做什么。。。。。。”   “孩子是你生的,你有奶水,为什么要让奶妈来喂?”刘松冷道,“你既然要我接受他,孩子是你生的,你必须先接受他,记住,他是你生的,他是你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块肉!”   韩金露看着孩子哭泣的脸,心底不禁软了软,于是抱过孩子,想要扯下衣襟,顿了顿,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她看他主动地背过身去了。这一刻,她该是赞赏他的识时务的,可是这一刻她心底竟有些不高兴。。。。。。   只是,当她拉下衣襟,当孩子靠着天生的感觉猎获了奶嘴,美滋滋地吸啜起来,小脸上满是满足,她心底莫名地涤荡起一种浮游的感觉,不禁愣了愣,这便是为人母的感觉吧?这时,心底对这个孩子的芥蒂竟然消散无踪了。。。。。。   终于孩子吃饱了,又睡了过去,韩金露将孩子抱在了怀中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将他放到了小床里。看到孩子睡碍安详,她的心情蓦地出奇地平静。。。。。。   这时,刘松这才转过身来,一起与她看着孩子,只是心境却截然不同。   好久,刘松才道:“若是公主觉得孩子太吵太难照顾,我就让人将他带走让人专门照看,时候不早了,公主也早些休息吧!”   看他就要走,韩金露下意识地拉住了他?Y ,NT的袖子,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可是今晚出奇的,却不排斥这样的疯狂,“你。。。。。。你要去哪儿呀。。。。。。”   “我回书房睡觉。”刘松道。   韩金露张了张口,她想说什么?让他留下来?想到这个,她心底有些凌乱,不是抗拒,竟是有些害怕。   刘松看她呆愣的模样,于是不着痕迹地脱离她的手,“公主早些休息吧,我告退了。”   当刘松出了房门,稍稍回头,都还看到她的愣愣,心底不禁一叹,终还是走了。   。。。。。。   席容知道刘松回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看到了他,而且还是在自家府里。看了一眼高高的门墙,只是对有武功的人而言,也不过如履平地罢了。   顿了顿,她问道:“公主已回来了,如今青天白日,你翻墙过来,不怕她心底介怀,转而对你生气吗?”   “暂不管她是如何的想法。”刘松定定地看着她,“那些流言蜚语,还有太后的忌惮,都是真的吗?”   席容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只是自然不能明言,“太后对谁都有忌惮,至于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闻言,刘松的眸光变得有些冷,“你只是想告诉我,不论我怎么想,都对你不重要,对吗?”   席容摇摇头,没说话。   “你摇头,是代表着不是,还是我对你不重要?”他喃喃,或许心底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好吧,即便是这些都不重要,今日我来,只想问你一句话。”   席容顿了顿,“什么?”   “你的心到底有多大?”他问。   席容一愣。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明白,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太好的事情。。。。。。   “我只需要你回答这句话,怎么,很难吗?”他追问。   席容想了想,然后问道:“我的心很大,大得想要一切让我开怀的东西,我的心也很小,小的只想要最美好的平风。”   刘松不禁顿了顿,随即道:“我懂了。”说完,转而离开了。   席容还有些不明就里,悄然懂得了他问她这句话的意义了。因为他听说的安中磊是皇子的身份,如此阴霾身份纵横朝野,定然心存了大大的野心,便是对皇位有向往。他问她的心到底有多大?难道他觉得她对皇后之位君临天下有向往吗?   可是,即使是她真的想做皇后什么的,他为何又如此纠结呢?莫不是。。。。。。   蓦地茅塞顿开,却又觉得惊慌非常。但愿,真的只是她想错了。。。。。。   。。。。。。   当外人都知道公主的孩儿满月的时候,公主也做好了月子,但是事实上,公主早已经做好月子一月有余了。   公主的孩子满月再加上孩子父亲如今也是高官厚禄自是挺了流水席上门宾客犹如流水不   绝。   公主只是意思性地抱着孩子出来一下,一个月的孩子和两个月的孩子,还是有所区别的,所以众人并未多看到孩子的容貌,只夸赞孩子哭声洪亮,以后定然身体健壮,前程似锦之类的台面话。   今天是孩子的满月宴,远远地,她看到刘松在那边接待宾客,看样子是真的开心的。她看得迷茫,心底的芥蒂难消,不论当初是否是心甘情愿,可是那个男人怎么都已经是她的夫婿了,这一点她否认不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无端觉得无助凄,苦虽然回来月余了,母后也只是让人赐了一些东西来,未曾亲身来看过她。所以不由自主地,总是想要寻一点慰藉,前些日子,她终于拉了公主的架子颜面,让他留下来,他却以让她养好身子为由婉拒,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她再傻,也明白他的不情愿,他每一次拒绝都像是在她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让她颜面无存,也让她受尽屈辱。以前,她对他总是不屑,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就在她混沌地想着的时候,忽然听碍外面有人高声宣道:“太后驾到——”   于是跪了一地的人,韩金露赶忙迎上前去,心底满是欢喜,行了大礼,当她看到太后身后的人的时候,不禁顿了顿。   太后搀扶起了她,看她面容消瘦憔悴不少,眼底多少有些心疼。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引诱   席容看到公主眼中不甚欢迎的眸光,心底只有无奈,其实她也想看能避则避,可是如今与太后多了一道关系,与这个公主也成了表姐妹,不来反而显眼了。   这时,看到刘松走了过来,他的眼底眉稍,多少是有些高兴的,“太后娘娘。”   太后只是点点头,席容便扶着她去上座坐着。太后对着堂下的宾容说了一句,便又让席容搀扶着回内堂了。   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孩子,便让人抱下去了,韩金露心底虽然不喜,可是曾经连她自己都嫌弃这个孩子,如何能够让太后喜欢?便也没做表示心底只觉得苦涩难当。。。。。。   这时,太后道:“露儿,过来叫一声表姐,真是没想到容儿竟然是你姨娘的女儿。”   韩金露顿了顿,又看了看席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露儿?”   迫于压力,韩金露一直压抑着,此刻不禁想爆发,可是又真的怕孤立无援,便示好地叫了一声,“姐姐。”   席容笑了笑,也唤了一声,“妹妹。”这气氛,终究还是太压抑了,对于韩金露,刀觉得她变了许多,不禁萌生了几分同情。   太后这才点点头:“对了,想来这就是缘份,你们姐妹毗邻而居,以后有个照应,哀家也会放心许多。”   韩金露勉强自己笑着:“嗯,露儿知道了。”   席容不禁道:“姨娘,你和妹妹许久没有见面了,一不定期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去看看那孩子。。。。。。”   韩金露本想阻止,却还是没说话。   太后点点头默许了。   。。。。。。   出了房门,席容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询问了下人孩子在哪儿,心情倒是轻快了许多,便去看看了。   看到孩子的时候,孩子正被喂饱奶睡得香甜,席容乍然看到这孩子,一次见面,便觉得熟悉非常,这孩子虽然还小,但是眉眼跟记忆中刘松小时候长得很像。在等他长大一些,只怕会越来越像吧。。。。。。   不禁伸出指头戳了戳小娃娃胖乎乎的脸蛋,软软腻腻的,可爱极了,没想到,她的一时调皮之举,吓醒了孩子,随即哭闹不止。   席容无奈抱起他,轻拍诱哄着,终于等他不哭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睡蓝里,没想到刚松口气,他又哭了起来,无奈再抱起来哄着,看来只有将他哄睡了才能脱身了。   好不容易哄得孩子睡着了,放下孩子的时候,只觉得手臂都有些僵硬,不禁揉了揉,眸光却还柔和地落在孩子脸上。   这时,旁边有个声音忽然道:“这孩子该是很喜欢你。”   席容不禁顿了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却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站在睡篮旁,看着孩子酣睡。   终究,还是席容忍不住道:“孩子是无辜的,公主也是无辜的,你若是得到了已经想要的,就对他们母子好些吧。”   闻言,刘松还是淡淡的:“你觉得公主是无辜的吗?”什么叫得到?即便是得到了这些,只是这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另外一个得到而去得到。   听他似乎话中有话,她不禁回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那次你们去烧香拜佛突如其来的那群山贼吗?”他低低道。   席容瞬时明了,“难道是公主派来的?可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杀我?”想那时候,公主一心一意想着嫁给安中磊,所以肯定是这个原因。   刘松只是冷冷一笑,“那时候是她带着你上山的,若是你被杀,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她,她没那么傻,她不过只是想用七出之一的淫荡之罪来让安中磊休了你。”   席容听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只是后来被强暴的却是公主,想来是他暗中救了她一次。。。。。。   “机会是她自己给的,我不过只是顺水推舟,而她,也只是咎由自取罢了。”刘松淡淡道。   席容一时无言。   默然。   好一会儿,席容才道:“不论前情后事如何,公主都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有些过往早就该放下了,你。。。。。。”   这些话其实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还是不想听,不言不语,也当没有听到。   席容无奈,再看看孩子睡得香甜,“希望你记住,这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明白没娘的痛苦,你知道童年不快乐该是多么惋惜痛苦的一件事情,所以,不要给他遗憾。。。。。。”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外面有一点响声,心底不禁一惊,匆匆忙忙赶出去看,已经没了对方的踪迹。   “糟糕!”席容低呼道:“刚才肯定是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了,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她既跑的如此仓皇,想来是知道内情的人,万一去告诉了太后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却见刘松脸色依然淡淡,不动如山。   “别担心了,一切顺其自然。”他道。   席容看着他,有些迷茫。   。。。。。。   果不其然,太后和公主马上知道了此事,匆匆而来,气势汹汹,可见一般。   公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眼底情绪翻涌,太后屏退了所有下人,眸光锐利如刀。   席容不禁为刘松担心,强暴公主,? ?再来欺君,件件都是诛九簇的大罪,太后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空气如此紧绷,一触即发。   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松,眼底有控诉,有幽怨,乃至仇恨,“你竟然。。。。。。竟然是你。。。。。。”指着他的手,不断地颤抖。。。。。。   这个男人,她曾经不屑多看一眼,若不是他,此刻或许她已经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就因为他的侮辱,让她受尽委屈。。。。。。   “是我。”刘松坦然道,下跪,“请公主责罚。”   韩金露恨得咬牙。   太后终于龙威大怒:“刘松,你可知道你的罪行,便是诛九族都难赎其罪的!”   “罪臣知道。”刘松面对公主道:“但在罪臣临死之前,罪臣只有一句话想对公主说,不论过往如何我对公主说过的每一句话,并未欺骗过公主。”   韩金露恨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让你死,让你挫骨扬灰,死得永世不超生!”   席容大惊,不禁下跪跟太后求情道:“此事我也掺杂其中,若非为了我,刘松也不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后娘娘,若是要惩罚,就请连我一起惩戒吧!”   “你不必为他求情,这事你没错,论错的话,待哀家处置了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再为你讨个公道!”太后看了她一眼道,心底终究还是有愧,若是当初韩金露对她下手,今日她知道了她的身世,以后下了黄泉该如何跟妹妹交代?   席容知道太后勃然大怒,杀心坚定了,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松死啊!不问旧年交情,即便是想到他终究救了自己一次,让自己混混沌沌地幸免于难,都是该感激的。   不断地磕头:“太后娘娘,姨娘,我求求你,饶他一命吧!若是你杀了他,公主也不会幸福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你若是杀了他,你让公主以后如何面对生活,面对他人,如何面对孩子呢?这孩子才两个月,难道你就忍心让他没了生父吗?”   “够了!”一声呵斥,却是出自刘松的口,看她额头因为磕头见了清淤血痕,他的眸光冷冷的,“这是我的事情,这是我和公主的问题,从来就与你无关,不必你在这里好心,你走吧!”   席容顿了顿,看着他眼底的冷意,似乎要可以将她推拒千万里之外。   这时候,韩金露已经虚软地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眼底满是迷茫,甚至绝望。。。。。。   太后眼底厉色未退,那抹嗜杀血色越来越盛,大喝一声:“来人呐!驸马罪犯欺君,立刻将他抓起来,压入天牢,明日午时处斩!”   韩金露闻言,空洞的眼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许是因为太后的声音太过严厉可怖,随即惊醒了床上的孩子,大哭了起来。。。。。。   韩金露这才悄然回身,嘴巴里喃喃着:“孩子。。。。。。我的孩子。。。。。。”整个人爬着到了摇蓝旁边,挣扎着起来,抱起了孩子,“不哭。。。。。。不哭。。。。。。娘在这里。。。。。。”安慰着孩子不要哭,其实哭得最厉害的反而是她自己。。。。。。   席容看着眼前这一蓦,心底也不好过,只希望太后看在孩子和公主的面子上,暂缓那份杀意。   闻声进来的侍卫有些痴傻地看着眼前这一蓦,太后不禁不悦道:“你们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驸马关押起来!”   “是!”侍卫闻声,赶紧上前。   这时,看公主像梦魇一般冲到刘松面前,“不许你们动本公主的驸马!听到了没有,退下,都给我退下!”   太后不禁皱眉,免于在侍卫面前出丑,便道:“你们先退下!”   侍卫称是退下。   韩金露还在落泪,只是态度和缓了很多,见她在太后面前跪下:“母后,我已经嫁给他了,他已经是我的夫婿,他是我儿子的父亲,是我下辈子的依靠,求母后,饶了他一命,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是家事,请母后不要动用国法。。。。。。”   “你。。。。。。”太后看她声泪俱下,心情也甚是复杂,何尝不想女儿幸福,只是这男人太过大胆,不惩戒如何立威严?!   韩金露还在不断地流泪,“母后,我求你了,我知道母后一直很在意这个孩子的父亲身份不明,至少。。。。。。”   太后脸色沉浮不定,心底也是乱极了,终于狠狠甩手道:“哼,你们。。。。。。哀家不管了!来人呐,起驾,回宫!”   看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负气而走,席容有些怔忡。   这时,刘松站了起来,想去扶公主起来,可是公主却推开他的手,自己抱着孩子面前站了起来,脚步还有些踉跄不稳,一个巴掌已经根狼地落在了刘松脸上。   刘松没有躲闪,看公主打完了之后,然后抱着孩子,大步跑了出去。   席容也站了起来,这时,刘松递过来一个帕子,按在了她的额头之上,她不禁低低吸了一口气,真的很疼。可是这些,她都无法顾及,推开他好意的手,帕子落在了地上,帕上可见血痕。“别管我了,你快去追公主吧!”   “她现在不会见我的,给她一点时间平复一下吧。”他却岿然不动,眸光流连在她带血的额头上,黑眸变得更加幽幽深邃。   席容顿了顿,有些不懂他为何可以如此淡定?不由自主地联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再看看他眼底的那份淡冷,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一切,是否早就在他的预期之内?就像是一场赌博,他赌的就是公主的认命。。。。。。   看她眼中流转眸光的转变,看到她眼底内现的了然,他始终还是淡然的模样,“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席容摇摇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你。。。。。。”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好奇吗?”刘松道:“以后,我在太后皇帝眼中,便是名副其实的驸马爷了。”   “。。。。。。”席容没说话,眼底闪现了几分陌生的绝望,冷冷地睇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松还站在原地,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   。。。。。。   一场喜宴,徒有空壳,外面宾客正值酒酣之时,主人却在屋里,泣不成声。   太后离开了,席容便也早早地走了,幸而府邸就在隔壁,只是进门的时候,有些狼狈地低着头,还好夜色深沉,下人该是没看到什么。   时候不是很晚,府中丫环仆从都在忙碌着,为了避免一些尴尬,席容干脆绕着路走,挑了僻静的小道绕一圈回房。   这边语着一道墙,墙那一边还传来未散的喧嚣,传到这里已经有些强弩之末了,偏显得了这里的安谧。   心底本有些凌乱,下意识就放缓了脚步,干脆寻了一处树坐下,脊背靠着大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要理清思绪。   就在这时,她蓦地听得附近有所响动,似乎有人在窃窃,似乎是一男一女,只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心底的好奇起了,席容起身四处去看他们的人,恰好偏见李美凤回转的模样,而那个男人背影有些熟悉,一闪而逝了。   显然,李美凤率先发觉了她的存在,才会如此匆促地打发了男人离开,她上前几步,“你不是陪着太后去公主那里庆贺了,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太后已经回宫了,公主也不甚喜欢我,所以我就回来了。”席容回道,心底还在好奇那个男人是谁?不该是中磊,不然没有躲的必要,更不会是中杰,不然不会如此与她心平气各。   “你的额头怎么了?”李美凤问道。   席容模模额头:“没,没什么,只是刚才不小心撞到树了。。。。。。”有些事情,不想解释太多。   李美凤皱了皱眉,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以后小心点。”   “嗯,我知道了。”席容点点头,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这里似乎有人。。。。。。”   “是吗?你看错了吧?”李美凤淡淡道,“我是图了这里安静才来的,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席容明明看到有个一闪而逝的男人背影,见她芥蒂颇深,知道深问也没有意义,便道:“那是我看错了吧。”   “回去吧,早点休息,我也回房休息了。”李美凤说完,便转身走了。   席容看她消失的背影,下意识地又四处探了探,这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了,那人也该是离开了。   也想不了那么多,心底只想着是可能是帮李美凤做事的属下,或许就是府邸里的哪个仆从,所以她才才觉得很眼熟吧。   回到了房间里,坐在了镜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容颜,额头上那一块泛着血色的淤痕,不禁自嘲一笑,多管闲事便是如此。   这时,又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席容没有回头,想也知道是他回来了。   安中磊进了门,微微有些诧异她竟回来得如此之早,却也没想太深,只觉得她本就不想去,便肯定是寻了借口回来了,于是自己宽衣,只剩下一身亵衣裤。只是,却见她一直在镜台前,没有转身,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便走上前去,“怎么了?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席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头上的痕迹,只是摇摇头,支吾道:“没事。。。。。。”   安中磊看得镜子里的她脸上有些异样,不禁皱眉,随即双手抚上她的双肩,将她板正了面向自己,看着她却低着头,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一手托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她仰首之时,他便看到了她白净额头上那一块突兀的血痕,“这是怎么回事?”   席容心想着是否想撒慌?不如说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的?却听他说了她的心底话,“不要告诉我是天太黑,不小心跌倒了,便撞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看进他的眼中,如此犀然,知道隐瞒不过,便将今夜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她说着,他一手轻抚着她头上伤处周边,眼底逐渐多了些阴沉。   说完了,席容才幽幽叹息道:“却原来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豁了性命去赌公主的不忍认命。。。。。。”   “他虽然一朝贵为驸马爷,权势和富贵都集于一身,可却也没有外面上的风光,公主的身孕来历不明,太后逐渐疏冷待之,每次看到他也会联想到那些不快之事,再来,当初他保护皇帝连连失利,就连五皇子现在也是音信全无,所以他才想要改变自己所处的地位。”安中磊道,已经起身捏了一块湿帕子,坐在她面前帮她擦去伤口上的尘土,却惹得她疼得龇牙咧嘴。   “疼。。。。。。”席容轻道,却未见他放轻了力道,想来是有些生气了,哪个男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妻子为另外一个男人如此不顾惜自己。   “知道疼就好了。”安中磊低低道,擦好了伤口,寻了药来敷伤口,上好药之后,再将伤口处包扎了起来。   席容摸摸绑在自己头上的缎带,心底一声叹息,哪个时候,她是真的急了,所以才如此祈求太后,可是这些话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越抹越黑。。。。。。   “你们休息吧。”他道。   席容乖乖地脱了外衣上床,他也随之上床而来,手臂横来,半拥着她,没什么动作,也没说什么话。当她真的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蓦地听他说道:“若是今夜太后主动诉穿了他的阴谋,定杀不赦,你会陪他一起死吗?”   闻言,席容心底一声叹息,终究,他还是耿耿于怀的。陪他一起死?他话说得那么偏颇,好似她是刘松的女人一般!她只是想以苦肉让太后心生不忍来,以来保全刘松一命,以后的事情再作打算。“可是不论如何,他终究都是救了我一次。若不是他,或许我难逃一劫,若是那次事情真的发生了,你会在意吗?你会以不洁之罪休了我吗?”她转移了话题,反诘道。   刚才听着她描述,他心底便有沉沉然的阴霾,那韩金露的手段竟然如此卑劣,若是那日刘松真的强要了她,他会怎么办?没有哪个男人不在意这样的事情的,若是他,“他们若是存心毁你清白,我便会让他们全部为你的清白而陪葬的!”   席容闻言,不禁全身一颤,因为他话语中的冷厉,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那么,我呢?”她问道,“若是我的身子不于净了,若是万一有了别人的孩子,你的心底是否还会有我的位置?我的位置是否还会始终如一?”   他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你,你的就是我的。”话语悠悠深长。   席容闻言,心底有所激动,最心底,却无法全然相信。对于他来说,侥幸的是,那件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他才能够轻松面对。一旦一切真的发生了,即便是他接受了一时,真的一辈子都没有芥蒂吗?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过去发生的屈辱。。。。。。   不过,她也不想强求他能够如此胸襟博大,人生哪会有那么完美,所以人总是需要不断地强大起来,有时候保护好自己,才能够让别人来好好爱惜自己。   。。。。。。   这一日,安中磊接到讯报让席容很是担忧。原本,玉露被藏得极好,只是这丫头心心念念想着两个哥哥,一直不肯乖乖呆着,安中磊便用五八皇子的书信安抚之,只是时间一长,这大半年,她的心性早已开始起伏,一直都在想办法逃走,如今侍卫不小心,竟真的让她顺利逃脱了。   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如今八皇子还在太后手中,五皇子下落不明,一旦玉露落在太后手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太后一直没有处决八皇子,想来是想留个筹码在身边,一旦玉露又落入她手,那么她便会肆无忌蝉了,只怕一个玉露也足以引诱五皇子出来了。   不过幸运的是,玉露逃出来之后,第一个找的人是她,不过她却似乎不怎么幸运。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绑架   玉露好不容易逃脱了那份监管束缚,最初,她乖乖地待在那里等待着,心底有五哥八哥的书信为寄托,可是逐渐地,被她从书信之中察觉到了疑点,便一心想着离开,只是没想到那人强制将她关押,不敢松懈分毫。这半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出来去找五哥八哥,终于经历了几乎上百次的企图逃走失败之后,顺利地逃了出来。   却怎么都没想到,外面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这才发现自己被封锁的日子里,消息竟然是这样的闭塞。   二哥还是顺利地当了皇帝,皇后也顺利地当了太后,这天下如今是他们的天下,打探之下,才知道,八哥此刻深陷牢狱之中,五哥生死未明,再细细打探之下,心底不禁萌生了恨意。   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当初五哥最好的朋友,亏五哥如此依赖他,却没想到被他出卖了,落得亡命天涯的下场,就连八哥都难逃噩运,沦为刀俎下的鱼肉。   只是,她一个女子,形单影只,还要处处避让朝廷的人,又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寻找机会接近席容,且挟持她来让安中磊帮她救出八皇子。   当席容出门的时候,不设防的时候冲来一个小乞丐,以刀暗中相抵,虽然这个时候席容一身狼狈,但她还是认出了她,只是示意尾随的仆从退开,便跟她走了。   到了一处破庙,玉露更是用绳索将她捆绑了起来,企图她逃走。   席容不禁道:“你别绑我,若是我想逃,便不会随你一起来了。”若是她真的执意反抗,她该是没什么机会挟持她的。   玉露恨声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安中磊害得八哥被囚入死牢,我五哥更是音讯飘渺,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沦落,这全都是拜他所赐!你是他的妻子,亦脱不了关系,你也是帮凶!”说着,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席容看她眼中,满是痛恨,心下不禁觉得无奈,可是安中磊在关键时候背叛了八皇子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她的身份一转,更是与太后攀亲带故,只怕看在她眼中,会更加的愤恨不平了吧?“我知道你想要怎么办,可是想要救出八皇子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不要冲动,如果万事都需要考量,万一你不慎落到了太后手中,那么你既救不到你八哥,更加会害了你五哥,你懂吗?”   玉露摇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五哥到现在都没踪迹,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遭了你们的毒手!如今我只想救出八哥,我自己自然没有那个能力,可是我想,安中磊总是在乎你的,一命抵一命,这个交,?易也够公平了!”   席容摇摇头:“若是你信我,便要相信五皇子还是活着的,或许他也正蛰伏着等待时机!你如此冲动用事,只会打乱了他的步伐,如今他虽然处处失利,可是唯一有利的地方便是此刻他身在暗处,若是你曝光了,太后不惜我的性命都要抓到你,那么抓到你之后,你猜你的五哥会不会为了你而现身?到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我不信!”玉露道,“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吗?若是五哥还活着,他知道我在你们手中,又怎么会不顺藤摸瓜地来找我?他一定是被你们谋害了!安中磊出卖朋友,如今听说他也是皇子,那他便又残害手足,目的定然又是为了那该死的龙位,我不会相信你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席容看她如此执拗,其实,她心底也有一个疑惑,“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五皇子从未来找过你,或许代表着他并不为你的处境而担心?换言之,若是中磊真的想要斩草除根,你在他手中那么久,他早可以将你交出了。”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心底疑惑重重的,心想着五皇子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事情没有确认之前,她也只能如此劝服她。“不论如何,你五哥定然是没事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的七哥。”   玉露半信半疑,可是,“我可以相信你,可是无法相信你的丈夫,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从一开始,她便将她当成了朋友,如今,她心底倾向着仍然愿意相信她,可是她没有办法相信安中磊,若非有他,八哥早就救出了五哥,或许现在的皇帝便是五哥了。   席容低低一叹:“不要,你若是信我,便放了我离开,你以为他在乎就可以是等码,可是你可知道,他也有他的无奈,不是只有我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只怕他也护不住你。”她那个婆婆就是最大的变数,她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小小的玉露阻得了她的计划。   玉露听得糊涂:“你的意思是说,他宁愿牺牲你也不想去得罪太后吗?这样的男人,你还如此心心念念为他做什么?还有什么叫他也护不住我,我为什么要让他来护?”   这时,席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一刻,便看到王露被袭,继而昏睡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安中磊现身,解开了她身上的束搏。   席容一声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确实,是他们亏久了她。。。。。。“我们要将她带去哪儿?若是留在府中,只怕会招来公主府的注意力。”想了想,“不若便将她送到韩冻身边吧!”曾经,她看得出他对玉露的情意,不论如何,他们现在的立场都不背离,该是有说服力。   安中磊点点头:“也好。”   只是席容想到韩冻之所在,心底又不禁有些生郁,只是,该面对的,还是需要去面对。   。。。。。。   该面对的还是需要面对,只是就要到了那地方,脚步却有些踯躅不前。   安中磊拉起她的手道:“进去吧,他们该是等了很久了。”   席容顿了顿,她知道父亲一直跟安中磊有接触,眸光看着他,有些迷茫。   “其实你爹该是一早就想来看你的,只是。。。。。。她大腹便便,行动多有不便,直到后来生产到月子,他走不开。此刻若是看到你回去,你爹一定会很高兴的。”安中磊道。   席容顿了顿:“你在外面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安中磊点点头。   席容推开藩篱,这地方也不过茅草简屋,三间陋室,爹爹的生活一向优渥,这里也没看到仆从和丫环,他怎么肯如此屈居自己在此?似乎自从看过那个女人之后,她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父亲。   敲门,有人随之来开门,席明扬看到女儿,微讶之后,眼底绽放了说不出的欣喜,“容儿。”他一身简朴素衣,却也难掩那份儒雅内敛之色。   “爹。。。。。。”席容低低道,眸光不由地在他身上逗留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她看到父亲穿的像是农夫一般。   进房,便听得几声孩子的哭声,那个娃娃,应该就是她的弟弟。从小,她便是独女,曾经羡慕过别人家中兄弟姐妹成群,也真的希望过自己能够多个弟弟妹妹,这一刻心底的情愫有些特别,只是以前怎么都没想到,该是欣喜的事情却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这时,林凤娇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乍然看到她,不禁顿了顿:“容儿。”   席容心底还是有抗拒,“你叫我席容就好了,我今天来是找韩冻的。”看她也是布衣荆钗,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林凤娇看着她,眼底有一抹无奈,“他早已不在这里了。”   “什么?那么他去哪儿了?”席容不禁急急问道。   “他说曾经有个人告诉他可以试着放下仇恨,去过他没有过过的日子,他说九死一生之后,忽然觉得很好奇那是怎么样的生活,便走了。”林凤娇道。   席容一愣,没想到韩冻竟真的放下了过往,去尝试体验全新的生活,听到这个,她想她该是替他高兴的。至于玉露,她便要另想办法了。“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等等。”林凤娇叫住她,“既然来了,便先吃了饭再走,可好?”   席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只是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口,这个女人眼中有一份迫切渴望,让她迷惑,也让她心软。回头看看,这才发现父亲不见了,眸光转向门外,却原来,父亲发现了安中磊在门外,便出去了。此刻,他们正慢走在田埂上,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视线再回到林凤娇身上,“这里未见你的剑童剑女,也没有别的什么仆人,你们是如何吃饭的?”难不成那些琐事都是她亲力亲为吗?对她的印象从来就不好,也不觉得她该是那种为男人洗手作羹汤的女子。   林凤娇点点头:“是呀!我去烧饭做菜,你一定要尝尝,家中的菜可都是你父亲亲手种的,鸡鸭则是我养的。。。。。。”   看她说着,一脸的幸福,便又不由地想到娘亲临死的凄惨境地,席容情不自禁地心底生火,“够了!你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想告诉我你们情比金坚,我爹对你的独持之处,不是任何人刻意比拟的吗?”   林凤娇看她忽然如此激动,神色淡淡地摇摇头:“我并没有刻意地想要炫耀什么,只是你们父女曾经是那么得亲密无间,我只是希望你留下来吃一顿饭,好好弥补了这段关系,你爹很想念你,也很担心你。只是吃个饭,难道就真的那么难吗?”   席容默然不语,只是连自己都有些不懂为什么忽然就变得如此狂躁,扪心自问细追究,或许不止是为了娘那么简单。。。。。。   林凤娇看她不说话,不禁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娘在你心底有那么重的位置,你觉得是我的介入害死了你娘,可是不论你信不信,我都可以对天发誓,对你娘我真的是问心无愧。”   席容不禁嘲了嘲,“那么你敢拿你的儿子发誓吗?”说完,心底又有些后悔,她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解释和保证,此刻何苦又要拉了无辜。   林凤娇顿了顿,随即道:“我问心无愧,自然也不害怕拿孩子发誓。”   “你。。。。。。”闻言,席容也只是冷冷一笑,“你倒是正义凛然,一点愧疚都没有。”她只是没觉得自己错罢了吧?   林凤娇却只是将抱在怀中的孩子放回了睡蓝里,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这里瞬时只剩下她和这个孩子了,远远地,她是看不到孩子的面容的,抗拒着不想去看,可是却止不住心底的跳跃,缓步上前,看到孩子躺在睡篮里挥舞着双腿双手,嘴巴里还吐着泡泡。   若说上次看公主的孩子是好奇居多,那么这一次,掺杂了太多的情愫,喜恨爱恼,交替在胸口,挥之不去。   不由地,拿了帕子擦去孩子嘴上的口水,看到孩子蓦地就对她笑了,如此纯真的表达,席容只觉得一颗心被绳子勒了一下,有些晃晃的头晕。看到孩子看到了她手中的帕子,一双小手挥舞得更加厉害,席容下意识地伸出一个手指,瞬时被孩子握住。   小小的手,几乎连她一根手指都握不住,可是他脸上的笑却越发的灿烂了。席容不知道他究竟在高兴什么,只是觉得情绪随着他的喜笑而牵动着。   不由地,逗着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安中磊站在了她身边都不知道。惊觉了,顿了顿,才拉着他一起看着睡篮里的孩子:“好可爱的孩子。。。。。。”眼底不经意流泻了几分羡募。   安中磊轻抚着她的脊背,低低道:“我们很快也会有的。”   席容知道他只是安慰,于是也没说什么。。。。。。   等到听到林凤娇叫了可以开饭了,席容才惊觉自己蹲在这里很久了,起身的时候双腿已经发麻了。还未等她说些什么。只觉得身子轻盈被抱起,随之放到了椅子上。   席容有些冷冷地看着他俯身在自己面前,双手轻接着她的双腿,直到揉散了让那份不适的感觉,“我好了。。。。。。”眸光有些迷离,这个男人,是她真正所爱的,如果他的身份不那么复杂就好了。。。。。。   安中磊起身道:“你站起来走几步,便会好了。这里已经开饭了,我们去那边吧。”说着伸出了手。   席容看着眼前的手,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搭上,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被他牵着走,她的眸光落在两人忘我的双手之上,忽的懂得刚才为什么会如此发脾气了。   看着一张简木餐桌,菜色也是素净,看着林凤娇撞弄着碗筷,爹则拿了一坛酒出来,看起来真的很高兴,让她有种今天是什么佳节大日子一般!只是自然也明白,他的高兴纯属因为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吃顿饭,如此而已。这个时候,她又不禁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于是一餐饭下来,看着安中磊和席明扬翁婿两人相谈甚欢,不断地碰酒,林凤娇则劝着席明扬不能放纵自己饮酒太多,反而最静默的人变成了席容。   吃好了饭,两个人告别出来,安中磊才道:“岳父说可以暂时先将玉露留在这里,他们会努力说服她的。”   席容点点头。   “怎么吃饭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不说话了?”他刚才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席容摇摇头,蓦地停下了脚步,眸光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他问道,伸手想要去试探她的额头,却见她抱住了自己。   席容双臂抱着他的腰身,声音低低沉沉的,“我恨恼,我抗拒,我厌恶,可是终究,还是。。。。。羡募嫉妒了。。。。。。”羡募了,嫉妒了,更加恼怒,这个时候恼的便是自己了。   心底最深处的明了,若是羡募了,便代表着对一段感情的认同,心底的内疚自责不禁深沉了许多。若是娘知道了,该是会恨她了。。。。。。   安中磊顿了顿,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陋室等含还依稀可见,羡蓦这样的生活吗?他的手不断地轻抚着她的脊背,只是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还是无言了。   因为这样的生活,最是他给不起的。   。。。。。。   夜蓦降临的时候,席容坐卧在小亭子里,看着湖水映着灯火轻轻泛着涟漪,再看看天色,沉压压的,不见一点星月。   这时,蓦地看到天边绽放了一朵花火,细碎炸开,在天际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虽然转瞬即逝,但是绽放的时候已经展示了它极尽的美丽。   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罢了,随即有不断的焰火冲天,便是漫天的火树银花,炫灿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更比繁星满布来得喜气热闹。   追溯花火来源,席容不禁顿了顿,竟然是来自隔壁的公主府,隐约还可以听到花火升天时候的轰轰隆声。   站了起来,出了亭子,看着沉压压的天空不再如刚才那般压抑,此刻情致盎然,却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下意识能够想到的便是刘松在取悦公主,毕竟经历了那么大的欺骗,公主断然不会轻易谅解的,之所以在太后盛怒的时候出言相救,只是因为她没有退路了。   即使这漫天是另一个丈夫送给妻子的美丽,可是旁观如她,也是赏心悦目,让她暂忘了心底的沉沉。   人生就像是这满空的烟花,如此灿烂,只是繁华之后,也不过空空之寂而已。   不知道公主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会心动,会原谅吗?若是她知道这背后只是一个男人的自私自利,又该是如何的绝望?   人真的是会变的,此时此刻,她怎么都不想承认那个男人是记忆中那个男孩,或许在他心中将她以爱的名字置于高阁之上,只是勾心斗角,心思费尽,那样的心思最终爱的究竟又是谁?是她还是他自己多一些。。。。。。   看着太后盛怒的模样,席容却也只是低头沉默着,却不知道太后是如何知道林凤娇成了她的后娘,莫非是那日他们被跟踪了?如此事情便很是糟糕,她知道了他们私藏玉露,甚至可能觉得他们与韩冻的被劫都有参与其中,可是看太后的反应来看,似乎只是单纯的怒气,并没有针对他们夫妻的意思。那么,便是从别的渠道知道这件事情的。   她必须小心应对。   太后怒不可遏:“你竟然从未告诉过哀家,那女人竟然嫁给了你爹为妻?你可知道就是她劫走了韩冻?!”   席容摇摇头,有些无辜:“自从娘亲死后,我便连那个女人的面都没有见过,便离家出走了。我知道爹爹后娶的女人是个青搂女子,我不肯原谅爹,爹几次来寻我,也都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而已。所以对她,我几乎毫无所知。”这也是真话。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六章 鸳鸯戏水   太后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愠怒稍稍退了一些,上前扶起她:“你爹真是太糊涂了!只是,哀家一直以为那个女人多年就已经香消玉陨了,真是没想到又会忽然出现祸害人间!”   父母对过往从未对席容说起过,此刻听太后说起来,她心底不禁多了几分疑惑,莫非那个女人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爹?也只有如此,他们现在的感情才能够如此契合吗?“太后,她究竟是谁?”   “你爹娘从未跟你提过吗?”太后问道,眼底似乎也有所考量。   席容摇摇头:“没有。”   “也难怪,他们隐居,便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和过往,许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在你长大之后告诉你。”太后道,“哀家和你娘是孪生姐妹,其实,哀家一直觉得很幸运我们虽然同时出生,但是样貌性格都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这样,我们免于被人放在一起攀比,这让我们是孪生的事实使我   们的感情更加亲密了很多。我们长大之后,我嫁给了太子,而你娘则不顾一切地跟了你爹。至于那个女人,是我爹后来收养的女儿,也与我们一起长大。从小,她便和我们抢夺父宠,爹爹对她出奇地爱护,更胜亲生女儿,后来哀家才知道爹心底至爱的是她的娘,乃至将毕生的宠爱都给了她。长大之后,她更是魅惑了很多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便是你爹,若非有她,想必你还会有个哥哥或者姐姐的,她费尽心机最后反倒是害了自己,许是落胎一事对你娘打击太大,当初又有你外公外婆的极力反对,所以你爹便带着你娘不辞而别,再也没有音讯。”   席容听得浑身一颤,真是没想到林凤娇当初便是如此狠绝,为了男人不惜暗害无辜的胎儿!又想到她竟然如此若无其事地拿自己的孩子发誓,难道她真的不怕报应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另一方面,她还是清醒和理智,曾经从太后口中知道了太多人事,很多都过于偏激,这一刻换到了自己头上,她还是保持了一点疑虑。或许就是因为她说得太过简单了,而父亲和那个女人的感情却让她觉得太过复杂,这样的落差不禁让她去怀疑太后所说的是否确切属实。这份怀疑,她一定会去问清楚的!   只是转念一想,心情又很是失落,这个时候,太后该是不会与她撒慌才是,要知道是否是慌言,她一问爹爹便知,除非爹爹有意帮着那个女人!   一时间,心还是乱了。   太后看她乱了心绪,不禁轻抚了她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定然很难接受,都怪哀家当初太心慈手软了,才让她得以喘息,害死了你娘亲!孩子,告诉我,你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席容顿了顿:“娘她是郁都而死的。”   太后却不信,“你娘的性子一向温婉娴淑,小时候我们办家家的时候,她便有那份浓厚的母性,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的,你娘有你,怎么都不会狠下心肠撒手人世的!一定是那个女人耍手段害死了你娘,你放心,哀家一定会彻查清楚,为你娘报仇的!”   席容听着,有些迷茫:“可是如今爹爹全心倾心与她,娘也约莫死了一年了,如何去查?”   “这个你别担心,哀家自有办法。”太后道,眼底有关狠芒。   席容知道太后的手段向来残酷,听完她的话,该是快意恩仇的,可是心底却起了抗拒:“太后,若是查到了证据,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不要立刻设计取她性命!”   “为什么?”太后深深皱眉:“你竟然为她求情?!你这般如何对得起你死不瞑目的娘?!”   席容摇摇头:“并非我不想为娘报仇,只是那个女人现在为爹生下了一个儿子。。。。。。”看太后脸色乍然而变,还是忍不住继续道:“不论那女人是否罪恶滔天,孩子毕竟是无辜的,那孩子是爹的血脉,也是我的弟弟。”   席容顾自说着,心底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都没想到太后眼底的怒气大盛而起,一个巴掌过来,那力道让她一个跟跄,跌倒在地,唇角也流溢血色出来。   太后有一刻有些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恢复镇定道:“这一巴掌,是哀家替你娘打你的!真是没想到你如此不忠不孝,那孩子无辜,那么当年你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无辜吗?再说,哀家从未说过要伤害那个孩子,不是她为了你爹生下了孩子,她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烟消云散的!孩子不是免死金牌!”   听她如此教训,席容却没再说什么。   一瞬的沉默。   许久,太后才又去扶她,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看她脸上浮现的手指印,眸光不禁闪了闪,然后安抚道:“是哀家下手打重了。只是你这个孩子也太不应该,不是哀家不疼你,只是你这般让你娘情何以堪?你扪心自问,哀家所说的,对否?”   席容淡道:“太后教刷的是。”有些事情注定是逃不开吗?当初她离家,为的就是心底欲要将她折磨致死的矛盾,可是兜兜转转,竟然逃不开宿命的安排。”   “你要知道自从哀家知道你是妹妹的遗孤,哀家便有心待你如同亲生,莫要辜负了哀家,更不要辜负了你娘。”随即吩咐宫女道:“来人呐,去取些膏药来!哀家要给公主擦伤处。”   。。。。。。   心怀沉沉地回了府中,天色尚早,席容吩咐了下人不要打扰,晚饭也免了,便上了床,心思有些沉沉的。   躺着,翻来霸去,最后蜷缩成一团,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一颗心沉甸甸的,觉得倦累非常,不知躺了多久,闭上眼睛睡着了。   只是梦中,那些记忆变得更加清晰可见,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虽然娘说让她不要去恨,可是她还是感受到了娘的恨意和不甘。。。。。。   当安中磊回来的时候,推了门,房间内一片漆果,隐约听得床上她的呻吟之声,不禁皱眉,转而到了床边,掀开了帐子,看着锦被下的一团,不禁伸手去掀。   看到了她蜷缩的身子,额头上是一片冷汗,嘴巴里似乎还喃喃着什么听不清楚,他知道她肯定是在做恶梦了,便伸手去推醒她。   闷在被子下,席容只觉得呼吸沉重,锦被被掀开,她才可以自由地呼吸,不断地喘息,只觉得身子不断地在渗汗,乍然醒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下意识地去抓,恰好抓住了他的手。   “做恶梦了?”他低低问道,一手将她搂入怀中,按在她脊背上的掌心满是湿意,不禁皱了皱眉。   席容点点头,出声,声音满是嘶哑,“嗯,我梦到娘了。。。。。。”   “没事,只是噩梦,醒了就好了。”安中磊安抚道 “我去掌灯。”   席容顿了顿,随即拉住了他的袖子,头还靠在他的怀中:“不要走。。。。。。”   “我不走。”安中磊道:“只是你一身的汗,去洗个澡,会舒服很多。”   席容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反抱着他的腰身。   安中磊不禁皱眉,下意识地一手改而去摸她的脸,想要将她的脸托起来正视自己,却不想换来她一声嘶声低呼。   虽然脸上上了药,但被碰触还是疼痛难当,席容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推开了自己,去点灯了。   房内瞬时明亮了起来,事无巨细没了遮掩。   看她刻意地侧过脸去,安中磊回到了床边在床沿坐下,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有些蛮力地让她正视自己,当他看清了她脸上的巴掌印,眸色瞬时变得阴沉沉的。   席容赶忙道:“我没事,只是今日我顶撞了太后,不愿意去为娘复仇,太后觉得我不孝,所以才。。。。。。”说着,将太后所告知的过往转述了给他听。   安中磊的脸色没有好转:“你没有错,她也不必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若是她真心希望你幸福,便不会如此来折磨你了。”   席容眼底有些迷茫:“可若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   .。。。。”   安中磊听她这么说了,心底才安心一点,“你没去找你爹对峙,是不是?”   席容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若是我去了,太后就会循着我而找到那个女人,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办以前,不会鲁莽的。”随即想了想,“其实我想,我根本就不必担心那么多,那女人的剑童剑女那么厉害,她本身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应该能够保护得了她自己和孩子的安全的。”   安中磊点点头:“你可有觉得太后对你爹有些想法?”他提醒道。   席容顿了顿,点点头:“是我爹告诉你的吗?当初,当太后提起我爹的时候,我也觉得她对爹的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些事情,你猜想是没用的,只怕太后以后开始会关注跟踪你,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府里,我想办法让岳父来见你。”安中磊道。   席容点点头,她的父亲欠她一个解释。   “看你一身是汗,洗个深,嗯?”他道,“一起。”   席容脸色微红,点点头:“嗯。。。。。。”   。。。。。。   水雾氤氲,整个浴间都蒸腾着白白的雾水。   安中磊背靠着浴桶里,席容半趴在他身上,身子被温水浸泡着,身体变得轻松懒散,心情便没有那么晦涩了。   懒懒地,席容忽地问道:“韩冻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们将玉露留在那里,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她是存了心要逃的,我爹和那女人现在多了一个孩子,只怕无暇顾及她,万一她跑出来落在朝廷手中。。。。。。”   安中磊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水的浸泡,怀中还有娇妻的软玉温香,点点头:“放心吧,岳父捎信来,她现在的心绪好多了,该是没问题的。”   顿了顿,席容有些好奇,不由地想着:“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吗?”   安中磊点点头:“或许,他真的没有太后想象中的不堪。”   席容低低道:“从一开始,她便是讨好地接近我,如今不遗余力,也不是太意外的事情。”   安中磊没再说话,过往他不知情,便没有说话的立场,即便是对林凤娇心存好感,这个时候,表明立场就够了,若是非要替她说话,反而会惹得怀中人不快,沉默最好了。   席容决定暂时抛开这些事情,心情就会轻松了很多,转过身来与他对视,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整个娇躯紧紧地贴着他,惹得他身体僵了僵,迅速有了反应。   这个是,席容总是有一些自豪,牙齿痒痒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等到咬出了红痕才罢手。   他还是闭着眼睛,只是还在她背上的手不安分了起来,声音低低沉沉的,带了欲望的喑哑,“泡好澡了?”   席容点点头,有些妖媚地在他耳根咬着,似乎刻意呵气挑逗他:“给我一个孩子。。。。。”   安中磊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蓦地,扯开了一个笑。   席容愣了愣,看他头发凌乱,脸上还挂一些水诛,透着氤氲的水雾看着,显得更是魅惑,不禁喃喃道:“你笑什么。。。。。。”   安中磊亲了亲她受伤的那一边脸颊,低低道:“我的娘子,好丑。。。。。。”   席容一顿,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想也是,此刻的自己肯定有些可笑,却有些愠怒他的嘲笑,“讨厌。。。。。。”一手拉了旁边的围绸,起身的时候紧紧地包裹了自己的身躯。   安中磊只觉得怀中一家,转眼看到她起身离开,薄薄的绸布掩不住玲珑的曲线,哗然水声,是他出浴的声音,尾随而上,炙热的眸光锁定猎物扑倒。   床上,两人打打闹闹,终成了闺房之事,一夜良宵。   缱绻之后,席容沉沉睡去,迷蒙之中,只觉得安中磊又来吻她,一如既往地从他口中渡过什么,一咬就碎,甜腻满口,唇颊余得。而她,懒散得没有醒来,梦中美境温暖和谐,一手不由地抚上小腹,希望心愿终成。。。。。。   。。。。。。   清晨醒来,难得还有他在身边,席容挥着双臂,静静地看着他睡觉的模样,继而头枕着他的胸膛,看着床顶而出神。   他似乎也已经醒了,一手搂上她的腰身,轻轻在她脖子上亲了下,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娘。”席容道。   安中磊这才睁开眼睛:“逝者已逝,不要。。。。。。”   “我知道,我没有在伤心,我只是在想,我娘输的是爹的心,只是她太执念了,最后才。。。。。。”席容道,“若换了我。。。。。。”   “换了你又如何?”安中磊问道,声音平稳的,只是睁开的眼睛却没有那么平静。   “我不知道。”席容摇摇头,“但是爱情这东西,既然爱了,就要爱得起,若是输了,也要放得下,至少,我不会选择郁郁而终的绝路。”   安中磊没有说话。   席容忽然觉得他的沉默让她心底不舒服,于是回转了身子看他,看他依然闭着眼睛,不禁道:“如果有一天,我也面临了娘的按择,我一定会不要你了,我就不信,天下之大,你非要一定是我的坟墓募!”   安中磊又睁开了眼睛,声音低低却坚定道:“我也告诉你,你没有那个机会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注定是你的坟墓!”   席容闻言,唇边漫开浅浅的弧度,又趴回了他的胸口,对着他的心道:“我也希望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永远都不要给我这机会。。。。。。”   。。。。。。   虽然太后对刘松还是忌讳重重,可是席容看得出来,太后对韩金露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毕竟是亲生女儿,更何况这段日子她受尽委屈,太后心底虽然一直心疼,可却又芥蒂在怀。有些关系就是那么微妙,如今那个孩子也算是名正言顺了,虽然过程让她恨脑,可是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韩金露于是开始不断地带着孩子进宫,后宫妃子也是十分迎合,尤其那刚怀孕的妃子,两人有了话题,一时间,后宫之中聚集小会之处,经常是热闹非常,却也有暗流涌动。   席容渐渐地减少了进宫的次数,可是有时候便难免遇到这样的境况,被看到了,被叫住了,便一时走不开了脚。   今晨醒来,觉得脑袋微晕,许是昨夜微着了凉的缘故,一时也没什么食欲,直到太后宣旨让她进宫,她心底不喜欢,可还是勉强进了宫来。   现在遇到这么一大群人,更有点避不可及的感觉,只是她们已经先一步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招了她过去。   于是,韩金露带着孩子,还有那她子扶着小腹,话题总是离不开孩子。韩金露似乎也是有意提着这个话题不放,心底有了归依,再次面对她,以另外一种心情,才算释然,不算仇视,可是心情却更加复杂了。   “难得姐姐入宫来,这边坐坐,这边风景很好呢。”说话,却还是柔和非常。   席容淡淡一笑:“看公主今日面色欢喜,就连小公子都是面色润泽,想来是心情甚好。”   “自然,本宫夫妻恩爱,如今诞下儿子,下半生有所归依,抱着儿子,便觉得幸福无边,自然心宽体胖。”韩金露字字说道,眸光不离她的脸。   席容面色不改:“公主是天之骄女,自然福气齐天,真是让人羡慕。”   这时,那她子扶着自己腰身站了起来:“我看你脸色憔悴,莫非不是夜里休息的不好?都道安大人只有一房妻子,夫妻鹣鲽情深,怎么的让你如此苍白不堪?”   闻言,身后有个妃子继而掩嘴偷笑,话语也是暖昧:“许就是因为他们夫妻恩爱,夫人才会如此面色憔悴呢。。。。。。”   “公主和安夫人毗邻而居,都是让人羡募的一对,虽然夫人至今未孕,但是有公主好兆头在前,沾点福气,或许夫人很快也就有妊了。。。。。。”一群人附和着。   韩金露闻言,心底一声冷哼,这才注意到她脸上隐隐的苍白,苍白之中甚至有一种深深的倦累,下意识地想着或许他们夫妻也并非那么和睦吧?   当初若非是她,她也不会失身于人,或许她今日的论落是报应,那么老天爷也是公平的,这个女人成亲那么久,至今未育。只是老天爷也是莫测弄人的,早知道今时今日的结果,想想当初,她的本意便是让她以无子的罪名被休离,既然水到渠成,冥冥之中便是如此,那么她当初又何须动了歪脑筋?   蓦地,韩金露怀中的孩子一声呜咽,瞬时大哭了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失控地握紧了孩子的臂膀,乃至握痛了孩子,于是赶紧收敛了心绪,诱哄起了孩子。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有孕了   虽然席容不怎么在意这些终日闲极无聊的女子以她为趣,可是今日本身身子有些不适,现在听得她们低低喃喃窃笑不止的,心底无端也生了几分燥乱。幸好这个孩子哭的是时候,让他夺走众人的注意力,她便乘机告辞,也未等这些女人有什么反应,她便起身离开了。   还未走多远,便觉得脑袋传来一阵昏昏,差点摔倒在地,幸而旁边有棵树,让她暂时得以扶持一下。   许久,这才缓过神来,起步又刚想走,却不想一个踉跄,始终没有站稳身子,整个人乍然倾倒一侧,幸而身后有一双臂膀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身,让她免于摔落在地的窘境。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下意识惊觉了来者何人,心底多少还是有所芥蒂,又忙不迭地与他拉开距离。   刘松看她脸色真的不好看,倒也没有在意她的刻意避忌,不禁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御医?”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许是昨夜有点风寒,所以有些难受,我出宫回去躺一躺就好了。”   可是刘松看她刚迈步却还是刚才趔趄的模样,还是不放心,“看你的样子。。。。。。”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她真的失去了意识,身子软弱了下去。。。。。。   他是下意识地去接住,看她已经陷入了昏厥,不禁蹙眉,一手搂在她的腋下,一手退到她的大腿后!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转身就要往前走,可是下一刻,不禁顿了顿:“太后。。。。。。”但见太后恰好迎面而来,而他这样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太后的脸色沉沉的,还有一点异色,刘松只觉得她的视线并非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于是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抱着孩子的韩金露眸色深深的。。。。。。   刘松淡然地跟太后道:“她昏倒了。”   。。。。。。   当席容醒来,有些吃力地睁开眼帘,思绪有些混混沌沌的,记忆回转着,蓦地想到最后的印象是和刘松在一起,一时间,清醒了不少。   这个宫中禁地,妃子宫人耳目都十分复杂,一旦有了风言风语,总是不好。   这才察觉身边的异样,不知道此刻身在哪个寝殿里,只是这个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那种气氛,席容微微皱眉,眸光环视了一圈,刘松和韩金露均在场,两人面色表情各有不一,众人的表情都有各异,一时让她有些怔忡。   看她醒来,太后上前坐在床语边上,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眸光幽幽深邃的,“哀家让人去准备一些补血养气的炖品,你现在血气不足,刚才还晕倒了,需要好好补补身子。”   席容摇摇头:“我只是昨夜不小心受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傻孩子。”太后摸摸她的脸颊,手随即往下,在她的小腹上停留往复,“你真是粗心,如此疏忽自己,连怀了孩子都不自知。。。。。。”   闻言,席容一顿,一时有些恍惚,是否自己听错了?可是,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心底涌起无边的欣喜,可是身子却又如暴露在冷冽寒风之中一般瑟瑟了一下。   看着太后的表情,众人的异样,席容知道自己没听错,该是有御医来替她把脉过了,这个孩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来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喜悦欣喜的,可是高兴狂潮未至,身子便被战栗占领了。此刻,她还可以感受得到太后双手的轻抚,是那样的温柔,可或许是因为死在这双手下的人太多了,更是因为太后此刻让人捉摸不定的深沉,都让她心底忐忑不定。   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让她还没什么准备,就已经曝露在众人的心思之中了。   “我。。。。。。”席容的声音有些暗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太后面色上绽放了笑意,似乎含着浓浓的喜悦,“怎么了?你就要为人母了,不高兴吗?”   席容摇摇头:“我很高兴,只是那么久了,我以为。。。。。。”   “这孩子,就知道乱想。。。。。。”太后安抚道:“既然有了孩子,就要更会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再粗心了,可知道?”   “嗯。。。。。。”   太后再道:“这是个好消息,想必还有个人知道会十分高兴的,不若哀家这就召他入宫,顺便接了你回府好好休养?”   “不。。。。。。”席容婉拒道,“我想自己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他们期待了那么久的,他的到来,足以弥补了当初的遗憾了吧?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听闻喜讯之后的喜悦表情了。。。。。。   太后顿了顿,讳莫如深,随而道:“这样也好,孩子本来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快乐,该是你们一起分享才是。”   韩金露的眸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夫婿身上,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可还是上前道:“早上才看到姐姐憔悴的模样,原来只是初怀胎的不适,这下可好,你我毗邻,一旦你生下孩子,也好与我的孩子做个伴,到时候。。。。。。”   看她说着,席容笑笑,没说什么,眸光瞥过刚才一直伫立一角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N 。。。。。。   席容虽然心底还有一丝不安,可是腹中的孩子终究是她期盼了多时,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然欣喜非常,出了宫廷,少了那一份拘束,一个人的时候,澎湃着的喜悦掩盖了那一点点忐忑。   抚着肚子,唇角含着一弯甜蜜的弧度,看着外面夜色温柔,他该是就要回来了吧?若是他知道她有孕了,是否也会有如她一般的喜悦?   让下人备下了酒菜,一桌佳肴佳酿,这寝房之中烛火有些氤氲,衬托得她的心情有些漂浮起来   夜逐渐地有些沉沉了,很久很久,他都还是没有回来。   席容手臂支在桌面上,曲着撑着右下颌,眸光逐渐变得有些蒙蒙,睡间逐渐侵袭而来。   许久,脑袋一个趔趄,这才幽幽清醒,一手揉揉眼睛,看着一桌早已冷掉的酒菜,再看看外面依然的夜色,蓦地觉得清寂起来。   这么晚了,他竟还没有回来,心底隐约有些担心。不过现下风平浪静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机,许是被什么事情羁绊的可能性较大一些。   这么一想,这才暂缓了心底的担忧。   。。。。。。   当安中磊回来,看到寝房的烛火跃动,不禁顿了顿,于是推门而入,看到一桌早已冰冷的佳肴,还有趴在桌上睡得沉沉的妻子,那一刻,烛心长长,几乎已经燃尽了。   他随即轻声关上了房门,将清冷的夜色隔绝在外,顺手捞起衣架上的一件袍子想要给她盖上,很快地又改了主意,走到妻子的身边,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拉起被子覆上。   席容随即被惊醒了,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眸子,低低喃喃道:“你回来了。。。。。。”   安中磊点点头:“睡吧。”看着她的容颜,显然精心装点过,更是备了一桌酒菜等他,许是有事,可是这么晚了,她又倦意深深,想着有事明日再说。   席容摇摇头,念着心底的喜悦,更清醒了一点,“你怎么那么晚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了?”   “没有,只是被耽搁了一下。”安中磊淡淡道,“你怎么还没睡?”   席容坐起身来:“我在等你。”   安中磊抚了抚她的鬓发,“若是累了,就睡吧,有事明日再说。”   席容摇摇头:“不,我有事要告诉你。”   安中磊看她分明累了,却又强打精神的模样,只是静默不语,等着她把话说完。   席容唇边绽放了笑意,眼底眉间都是甜甜的颜色,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我有孕了。。。。。。”话说完,不禁顿了顿,因为丈夫的脸上并没有她期待中的欢喜,反而眼底有一抹浓重沉沉,似乎欲言又止。“。。。。。。你不高兴吗?”她以为。。。。。。   安中磊不由自主地皱眉,下意识想说些话,却又觉得太残忍了:“你今天进宫了?”   席容点点头,只是有些不懂,他怎么忽然之间问这些无关重要的事情,毕竟她进宫也不算得是新鲜事,“嗯,我进宫见了太后,金露公主带着孩子也在,太后如今对她们母子的态度好多了。。。。。。”   安中磊眼底的眸光闪了闪:“那孩子也确实可爱。”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以后总是会有孩子的。”   席容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心底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这是不相信自己有孕了吗?许是因为上一次的误诊,所以他这么小心翼翼,就怕空欢喜一场吗?   可是好像又有点不对,因为他如此笃定,如此镇定,乍闻的时候惊是有,那么喜呢?为何至始至终她一点都没看到?   看她眸光百转,安中磊心底不禁有些歉然,甚至有些难以承受她的眸光,于是一手搂她入怀,“我们以后一定也会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的。。。。。。”   席容依着他的脸膛,哑然无言。   就这样静静地。   许久,安中磊这才忽然听妻子幽幽问道:“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孩子。。。。。。”   席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有这样的疑惑浮上心头。   “自然不是。”安中磊道:“我的心就如同你的心一般,很期待我们孩子的降临。”   “可是御医真的说我有孕了,更何况,上一次只是因为中毒的缘故,现在毒素已清,我身体也早就大好了。”席容推开他的胸膛,眸光往上,定定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想我是真有有孕了!”   闻言,安中磊眉间的褶皱更深,沉沉的眸光泛着几许难以解释的难处,终是默然。   “你还是不信,对吗?”席容眼底有着深深的疑惑,原本以来分享的快乐,此刻竟然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尴尬。。。。。。   安中磊却没有表态,只是和衣上床:“明日,我再寻找大夫来看看,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席容心底有一种挫败,还有一点哭笑不得,甚至有一些伤心落寂,看他在身边躺下,这时候烛火又恰好燃尽,屋内瞬时一片黑暗。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虽然他就近在身边,却还是好似隔了一道隔阂。   她该如何解释他才会相信?上一次虽然大夫话语旦旦,可是就连她自己甚至都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可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闭上眼睛,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孩子就在体内,和她血脉相连,气息相存。。。。。。   一大早,请来了大夫,那大夫竟就是杨泽群,席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大夫是熟人,心底反而有点放心了。   杨泽群谨慎地把脉,反复地查诊。看着他郑重的态度,席容忽然也觉得紧张了起来。   许久,他才诊断完毕,却是面沉似水。   席容心底一凉,不禁先出声道:“怎么样?”   杨泽群看了一眼同时眼神带着询问的安中磊,然后再看向席容,眸色益发遗憾起来,“夫人,你此刻的脉象并无不妥,也没有喜脉的现象。”   闻言,安中磊释然,只是看着妻子的视线仍然带了一丝忧虑。   席容却是不信:“可是御医分明确定我有了身孕的。。。。。。”这究竟是谁的错?   “夫人以前中过毒,虽然身体大好了,但总有一点后遗,许是昨日夫人身体健康欠佳,心思烦乱,乱了脉象。”杨泽群道:“但是一夜休息,夫人此刻身子安好,脉象而言,并无喜脉的征兆。”   席容的一颗心顿时犹如堕入深渊,可是她不信,她分明。。。。。。   杨泽群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这时,安中磊示意他退下,房内瞬时也就只剩下两个人。   他将她再搂在怀中:“别担心,我们都还很年轻,并不着急。。。。。。”   席容只是依偎在他怀中,静默不语,眼底闪烁的情绪酸酸涩涩的,十分复杂。。。。。。   。。。。。。   太后刻意的造访,是席容的意外。   送来不少安胎补品之外,亲临更是为了她的安康。   席容看着满桌的锦盒,那是她的恩泽,不禁摸了摸小腹,心底不禁有些空空的,欲言又止,想要辩解,许是心底还是有一份执拗,莫非她是真的被母爱的渴望冲昏了头脑吗?于是,只有静默。   太后看她眉头紧缩,不禁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不开心?还是安家对你不好?”想到了这安家的秘密,她的眸光也沉了下来。   席容摇摇头:“没事,只是担心这孩子。。。。。。”   “担心?这倒不必。”太后道,“哀家曾经询问过御医,你身子虽不是特别好,但也只是疲倦的缘故,于胎儿不会有大碍,关键在于,你要放开胸怀,不要思虑太多。”   席容也不知道她话中的诚意有几分,但总归是好话,于是点点头:“我知道的。”   太后摸摸她的头:“哀家何尝不懂得你的心情,你是哀家妹妹唯一的遗孤,只要你心正,哀家也总会护着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孩子的安危,总是无虞的。”   席容一顿,眸光有些感激,心底却有不好的预感,这话细细琢磨起来,似乎前面已经安排好了路,只等着。。。。。。   这时,太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东西,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席容一愣,这才发现这个镯子就是当初赠给了韩金露的镯子,不禁有些愕然。   “如今金露已经顺利诞下孩儿,这镯子如今你最适用,它本就是你的,好好戴着吧。”太后道。   席容摸摸那镯子,点点头:“多谢太。。。。。。姨娘。”   太后点点头,再指着桌上的大包小包道:“这些都是宫中难得的珍品补品,这里还有一张药方,按照上面比例配药煎熬,还能够事半功倍。”   席容拿过单子,虽不是大夫,可也看的来这配方,并无不妥之处。不知为何,心底此刻竟也萌生一种感动的情愫,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太后勾起了她对娘亲的思念,更何况她们本就是姐妹,不经意间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便能够引起她心头的共鸣。   太后看她眼眶有些湿意,不禁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哎,你娘走得早,对你一定有诸多的不放心,若是以后有什么委屈,就来跟哀家说说,哀家便要替你做主。”   席容唯有点头,心底的情愫真的十分复杂。   太后一叹,随即起身:“宫中还有很多要事悬而未决,哀家抽空走这一遭,也是希望你明白,你并非那么孤立无援,每个女人,即使夫妻恩爱,却也不能少了依靠,徒让人欺凌。”   “我很好,姨娘,你放心吧。”席容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要离开,原以为她的来意之中,定然还有对安家的试探,至少她以为她会想办法与李美凤会上一面。只是这样的简单的来去,反而让她心底有些无措了。“。。。。。。我也想出去走走,不若我送姨娘一下。”   “也好。”太后道:“看你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有孕在身,还是需要出去走走,顺便晒晒太阳的。 . Y ? ”   。。。。。。   送走了太后,席容却一时不想回去,便想到了慧妍雅集,她似乎很久没去过那里了,顺便去看看刘伯也好的,回头看看跟在一旁的秋红,看她听到自己的决定,眼底眉间都是一喜,心底不禁有些歉然。其实她本就是一个独立的人,离家出走也没带着丫环出来,更何况,自从上次被太后囚禁宫中回来,很多事情就变了,对于秋红,她心底也微有些考量,所以对她也多了一点疏离。   进了慧妍雅集,熟悉的布景,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只是花白的头发似乎更多了,刘伯也是苍苍老态一日一日地在加重。   “小姐,你今日怎么来了这里?”刘仁有些激动,眼中满是欢喜。   席容告罪道:“对不起刘伯,我许久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吗?”   “小姐能来就好。”刘仁道,“我还以为大小姐早已遗忘了我这个老人呢!”   “怎么会呢?只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顿了顿,席容才说道,“刘伯,我。。。。。。我遇到了那个女人了,还有爹也跟她在一起。。。。。。”   刘仁闻言,身体不禁一顿:“她可有伤害你?”   席容摇摇头:“没有。”随即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个女人。。。。。。”该怎么说呢?我想,若是娘知道了,一定会怪我吧。。。。。。   刘仁被她说得迷糊:“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爱疯狂   席容娓娓道来,说罢,才道:“我想,若是她的身份不是我的后娘,若不是她的出现害死了娘,我和她或许真的会成为朋友。。。。。。”   “小姐!”刘仁闻言一惊,眼底满是惊异之色,“你和她,如何成得了朋友?!都是她害死了你的娘亲啊!若不是她,老爷也断然不会将我外调,而且。。。。。。其实。。。。。。哎。。。。。。”   席容皱眉,看他欲言又止,似乎话中有话,不禁问道:“刘伯,你想告诉我什么?莫非我娘的死,并非那么简单?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刘仁面露难色,想说,却又压抑着。   席容更急了,“刘伯,你告诉我呀!你这样,让我好急啊!”   经历了反复的忐忑矛盾,刘仁才道:“小姐,你千万不要被那个女人的表象骗了,不然她也不会讨得老爷如此义无反顾的欢心。。。。。。一旦你也被她迷感了,那么夫人在天之灵,真的会不瞑目的!”   “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时,席容心底只有一个最犀利的问题,莫非娘亲并非只是抑都而死吗?“娘的遗书里让我放下仇恨。。。。。。”   刘仁摇头:“我跟着夫人管帐许久,她的笔迹。。。。。。我自能够模仿的很像!”   席容一顿:“那遗书是你写的,可是为什么。。。。。。”   刘仁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我不想上姐你豁达快乐的性子因为夫人的死而抑郁,所以我才罔顾夫人意愿,调换了血书。”   “调换。。。。。。那么娘真正的遗书在哪儿?”席容自然懂得他的良苦用心,可是她也有权利知道真相,不是吗?   刘仁道:“当初,夫人下葬的时候,我以防万一,便将遗书付之一炬了,但是夫人诚然不是抑郁而终的,她是被人下毒了,那是慢性的毒药。。。。。。”   席容闻言,不禁后退了一步,身子轻软地坐在了椅子上,“是她吗?是她吧。。。。。。”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刘仁默然,随即转开继而道:“其实,我本就是循着小姐的踪迹找来的,后来知道小姐嫁人了,姑爷对小姐也甚好,我想,或许这样的结局,便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来,再次介入小姐的生活。。。。。。”   “那么,她想要什么呢?”席容喃喃道,从一开始便隐瞒身份接近自己,让她和她似乎能够志趣相投,一团和气。想到了答案,她不禁冷冷一笑,她那么处心积虑,一定只是为了爹吧?若是她们能够融洽,那么爹对她定然更加决然,只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恩怨情仇,有些恨,一旦铸成,便是死结!   。。。。。。   当席容回到府郧的时候,有些魂不守含的。   安中磊看她很晚才回来,不禁皱眉道:“你去了哪儿?”   席容摇摇头,看着夫婿脸上的担忧,一时间觉得心绪飘飘渺渺的,“我好好的,没事。”   这时,李美凤冷冷开口道:“这个时候,你更该担心,是你自己,一旦她采取了行动,只怕我们都会被挫骨扬灰,不复存在这世上。”   席容这才收敛了心神,看到她脸上的肃然,还有安中磊脸上的凛冷,“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中磊顿了顿,才道:“刘松抓住了五皇子。”   席容一愣,有些惊疑不定,“怎么会呢?他该是出宫了,怎么会被抓住?”一旦玉露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疯了吧?   “他一直留在宫中。”安中磊答道。   “怎么。。。。。。”席容又是一惊,随即想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如今五皇子失去了一切,唯一能够扳回一城的办法就是找到太后和皇上谋朝篡位的证据,也唯有留在宫中,才有机会。。。。。。只是,这样的决定,是傻,还是聪明?“刘松又是怎么寻到他的藏身之处呢?”毕竟都藏了那么久了。。。。。。   安中磊摇摇头:“外面天大地大,搜捕起来确实不易,许是他在抓韩冻时候受挫,心底有些心得,便孤注一掷,赌了一把。”   “然后他赢了。。。。。。”席容不禁喃喃道,脑子转的飞快,如今太后也算是了得一桩心事了,那么接下来的。。。。。。   她有些担忧地看安中磊。   李美凤这时再道:“如今太后不必操心会有变故,可以孤注一掷对付我们了。”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嘲讽,若是你有危机感,也该先一步行动了,免得功亏一篑,到时候。。。。。。   席容想到今早太后所说的话,转而还是定定地看着安中磊,想要知道他的打算。只是他似乎在犹豫,想来这也是李美凤冒火的原因。   这时,李美凤的眸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席容平坦的小腹,眼底有几分复杂之色,然后开口道:“你有身孕了?”   席容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是道:“只是在宫中御医看了说是有孕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再找了大夫看,说宫中不过误诊。。。。。。”   闻言,李美凤眼底的眸光闪烁了一下,“那可能便是误诊吧!”   席容眸光微黯,这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唯独她心底总有不甘心。。。。。。   刘松看他这样子,知道他已经妥协了,于是道:“有人告诉我,你能够告诉我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安中磊的秘密。”   “他?”五皇子一顿,不懂他何以来问他?要知道,安中磊与他共事的时候,便是隐瞒了最重要的身份的,又怎么会跟他说什么秘密呢?若真的追究其秘密一说,也就只有那个秘密。。。。。。   不过那个秘密,对于国家天下,便也无足轻重了。那会是他想要的吗?   这时,刘松道:“其实我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了,与其说是让你告诉我,还不如是说想让你来证明。”   五皇子眯了眯眼:“什么秘密?”   “安家兄弟成婚当晚发生的事情!”刘松终于明说道。   果然是这件事情!五皇子有些迷惑:“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   “这个不用你管!”刘松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洞房交换新娘是巧合,还是刻意?”   五皇子淡冷地看着他,“你是想我在你面前验证,还是在哪个女子面前验证?”情海漂泊,他也能够从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细微神色之中,猜出他可能的意图。   而他的目的,定然是在于安中磊的那个妻子吧?毕竟对于安中杰,他并不是那么熟交,让他证明什么,也显得有些无力。   “你很聪明。”刘松看着他,“不过看你如此表情,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了,你若是想要你的玉露一切安好,就好好配合我吧!”   五皇子此刻看着这个男人,他的眼底有一抹疯狂,蓦地心底也有了算计,这个太后倚重的驸马爷,这个为情为爱疯狂的男人,可以将他抓进来,或许,他也可以利用他脱身了这囚笼!   如此思虑着,他肃然对刘松道:“你最好保障了玉露平安!”   刘松心底此刻满满都是盘算,自然允诺得快速。   。。。。。。   因为心底的驱使,席容有些蒙蒙地竟走到了父亲和她的落脚之处,巧的是父亲和她皆不在,只有玉露逗弄着孩子。   看到席容的到来,玉露先是顿了顿,却也没说什么,回头继续逗着孩子玩。   席容自然感受得到几分隔阂的意味,迈步进去,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五皇子也成为了阶下囚,心底不禁有些复杂,一旦她知道这个事实,后果定然会飞蛾扑火吧?   所以有些事情,暂时还是说不得。   转移了眸光,眸光落在了孩子的脸上,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不过短短数月,可是变化却是十分明显的,此刻的他圆润的小脸泛着**的色彩,大眼睛看着来客,充满了好奇。   这个娃娃,是她的弟弟,若是没有他的娘,那么自己一定也会疼爱他入心坎吧?可是,如今却是夹杂了那般的仇恨,袖子里的手不禁握成了拳,指甲嵌肉带来丝丝的疼痛,蓦地心底便浮现了几分罪恶。   骨肉相离是多么沉痛的心殇,若是她也失去了孩子,该也可以体会到她失去母亲的痛苦了吧?   玉露看她伸手过来摸摸孩子的小脸,不由地再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生病了吗?你的脸。。。。。。”   席容顿了顿,摸摸自己的脸,她生病了吗?没有吧,就算有,也是心病,甚至连带着身体都觉得虚弱起来,脑子里有一点昏昏沉沉的感觉,就连肚子隐约都有一点不适。   可是,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我没事。”   玉露也没有多问,事实上,她内心也十分复杂,与她一开始,便是可以亲近的,可是这一路走过来,她夫婿对她两个哥哥所做的事情,让她无法释怀。   想了想,她起身道:“你是来看你爹娘的吧?他们刚才出去了,你一定想和你弟弟单独待一会儿,我不打忧你们了。”她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她家的事情,到现在也以为,那对神仙眷侣一般的人是她的父母,这个娃娃自然是她的亲弟了。   .  . T 席容没说什么,静静地看着她走了出去,随即眸光又回到了孩子的脸上,这孩子也不怕生,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讨好人的魅力,红扑扑的小脸挂着的纯真笑容益发的精彩绽放。   他越是笑得开心,席容心底的纠结便更甚,她知道,这样的念头是不对的,矛盾拉锯煎熬,终于,她伸手抱起了摇篮里的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路上,心情甚是复杂,这样的孩子,还是她的弟弟,她定然没存心伤害的,只是带走了他,那女人一定会来找自己吧?到时候,她一定会问清楚娘究竟是如何被她害死的!   席容想早些回去的,无奈只觉得走不快,身体里不适的感觉越发地严重,这些天,她都有些不安枕,想来是休息不好的缘故。   走了好一会,只听得后面传来玉露的声音:“站住,你要抱着孩子去哪儿?”转回来的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那对神仙眷侣又没回来,没想到竟真的是她抱走了孩子!若是孩子无缘无故不见了,她定然是无法交代了,便赌了一条路,追了过来。幸好,她追上了。   席容转身,看到在几步远站定的玉露,不禁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他们,孩子是我抱走就好了。”   玉露皱眉:“你偷偷抱走孩子,究竟是想做什么?”看她的脸色和眸色,她也意识到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席容咬唇:“我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再追过来了,一旦被人发现你的藏身之处,被抓了,只怕谁也救不了你的!”   “那你把孩子还给我!”玉露道,“这孩子是你娘的心头肉,就这样抱走,你娘也会担心的。”   “住口!她不是我娘。。。。。。”席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周遭有异动,随即便看到一群黑衣人出没,个个手中执剑,剑身寒光闪烁。   “快走!”席容对她道,直觉得,对方该是为了玉露而来的,只是他们是如何寻来的?莫不是尾随了她身后?   玉露一愣,转身就跑,只是那般的人多势众,如何逃脱得了。   很快地,眼见就要落入敌手,幸好席容拉了她一把,一个黑衣人随即换了攻击目标,席容护着孩子步步后退,幸而黑衣人还没挥剑之前,便有人帮了她。   看到出现的人,席容不禁顿了顿,是刘松,但见他一脸的肃然,眸光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又回到她的脸上,“你快些回家吧!”   席容想着他的出现或许能帮忙,只是看他淡冷的神色,忽的就懂了,这群黑衣人就是他的属下,心底不禁有些怒道:“你跟踪了我?”   刘松没有辩驳,只是道:“她也是太后必抓的,如今送她去与她那两个哥哥团聚,也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席容摇头:“她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太后,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难道只是你为了邀功谄媚吗?”   “我现在不想与你辩驳。”刘松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了。”   玉露并没有太深的武功,很快便被擒住了,席容心底正焦急,幸运的是一对男女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局,便是那对中年的剑童剑女。这对剑童剑女的剑术是席容见识过的,一时心底有喜有愁,喜的是,玉露有获救的希望,忧的是,他们出现了,是否代表着那个女人也回来了。   刘松也在这对男女手上吃亏过,自然一下子警戒了起来,自从上次他们劫走韩冻后,他也曾经潜心研究过他们的武功路数,这时,他对着黑衣人喊道:“把他们隔开来,想办法收掉他们手中的剑!”   席容心底一寒,黑衣人听令包抄,这对剑童剑女被隔开之后,威力果然大减,他们这辈子该是一心一意地练习剑术,一旦失去了手中的兵刃,只怕便是成擒的时候了。。。。。。   同时,她也发现这群人黑衣人武功路数并无一致,个个之间都有着天差地别,阵势穷极变化,彼此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这些人应该不是宫中的侍卫,想来该是直接听命于他的,却不知道是他从什么地方召集来的。之所以蒙着脸,也是不想别人窥见了真是面目吧?   就在这时,一声呵斥:“住手!”   席容听着声音便知道来人,看着林凤娇出现之后拿着了一个令牌,而众黑衣人看到令牌之后,都有一刻的怔怔,她猜这些人也该都是江湖人,所以才识得江湖之物。   。。。。。。   刘松这些日子算是郁气尽去,不禁驸马的身份名副其实了,更是得到了皇帝太后的赞赏,手上的权利也不断地壮大,风光一时。   把关重重的地牢,阴暗嘲湿的地牢,刘松步阶而下,终到了一处囚牢前,看着被自己抓获的猎物,眼底不无得意之色。开口,话语也是懒懒的,“我想你一定很想再看到你兄弟,不过应该很快了。”等到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便是两人的死期。   暗黑之中,一双深邃的眸子流溢了几分光彩,却是无语。   刘松再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早该想到如此孤注一掷了。问世间情是何物,总让人气短,是不是?”他只是偶然听到了他们兄弟和先帝收养的一个公主亲密无间的关系,便大肆搜集了关于她的讯息然,后再让人散播消息,竟然真的顺利地引蛇出洞了。   五皇子心底叹息,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安中磊了,当初将玉露交付到他手上,后来听说了他背叛八弟,他只觉得玉露也会有危机,可是韩冻却告诉他,真正想救他的人是席容,也就是安中磊的妻子,让他好似堕入了迷雾之中。几度忐忑犹豫,一直都没听说玉露的消息,那个时候,没有消息也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只是平静的太久,乍然听到她的消息,他一时压抑不住,落入了全套,说不后悔,是假的。   只是心底一直有个芥蒂挥之不去,就是那个叫安中磊的男人,曾经他将他视作最信任的人,他还该信任他吗?他的存心又究竟是为何?或许后来救他,目的就是为了搅合他的思路吧?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后来又知道他竟然也是皇子,更加加重肯定了他的心疑,才有今日的落魄。   只是不甘心啊!就差一步,他就可以。。。。。。   不行!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反转局势,逆转天地!   这时,刘松心思也是复杂,因为他收到一个讯息,而那个讯息让他心底蠢蠢欲动,不种说不出的惊喜之感,甚至忘了去追查何人送信,有何目的。   然后,他开口说道:“其实我散播的讯息,也并非全然是假的,玉露在安中磊的手中逃了出来,只是没能够顺利地潜伏进宫,便被我发现,便将她囚禁起来了!”   五皇子眸子眼底有一抹厉色:“我不会上第二次当!”   “是吗?”刘松只是一笑,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虽然只是一个简易的钗子,但是随即便看到了五皇子脸色乍变,“现在你愿意相信了吗?”这钗子是附在在那人送来的信息之中的。”   “你对她怎么样了?”五皇子冷然问道,声音里有一丝紧绷。   “她现在是好好的,但是以后我便不敢保障了!”刘松道,威胁利诱意味不言而喻。   “你想要怎么样?”五皇子也是明了之人,如今他身陷牢狱,事事不由自己,他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今,他却用玉露来威胁他,定然是另有目的的!   失身弃妃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想   刘松看到令牌,听过太后的述说,眼底眸光一沉,若是擒住了这个女人,太后也该是会乐见的,更何况,眸光不由地看了席容一眼,这个女人是她心头的刺,他便可以没有忌讳地去拨除了!   只是心底却有芥蒂,她属下的童男女都可以有那么高深的造诣,那么她本人的功力定然也不可小觑吧?那么他唯一的机会便是。。。。。。   于是,他一声喝令,“退下!”可也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近距离地出掌偷袭。。。。。   一掌既出,只看到林凤娇接掌连连后退,呕血不止。   刘松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心底几分惊疑,这个女人竟然毫无功力?不然即便是被他偷袭成功,也不会如此不济的。。。。。。   席容也是愣住了,看她唇边满是血色,一时间有些懵懂,“ 。。。。。。你竟然没有武功。。。。。。”   林凤娇眼底满是复杂,却是沉默,挣扎着起身,从她怀中抱走了孩子,随即转身道:“即使我没有武功,今日你们的武功皆被我看破,你们还是快快撒退,不然他日休怪我不客气。。。。。”   刘松顿了顿,心思在飞转。   这时,黑衣人之中倒有耐不住的了:“你既然已经看穿了我们的武功门派,只怕今日我们也必须杀掉你,不然后患无穷!”   一人出言,众人皆是点头附和。   刘松也不禁皱眉,一来是为了这些黑衣人这个时候竟然有些脱离了控制,二来也觉得擒到这个女人是上上策,即便是以后有事,太后与她本是同门,想来定有应对之策。   席容心底此刻有些后悔,若不是她,事情断然不会到如此局面,不禁对刘松道:“如今你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放过她们吧!”   刘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恨她。”   席容闻言不语。   这时,那黑衣人继而道:“这个女人也不能放过,还有那个孩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刘松冷下了脸,呵道:“大胆!你们竟然不听我的话!”   黑衣人无奈道:“江湖有江湖的无奈,驸马爷,也休怪我们猖狂了!”若是性命忧虑,要富贵来何用?更何况,眼前的境况是这个女人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说着,便又挥剑而上。   剑童剑女已经机灵地再合并在一起了,无奈那黑衣人之中有两个精通看破罩门的,几次三番,险些又被分离开来。   他们疲于应付,玉露也躲闪的辛苦,至于林凤娇,眼底有一丝冷光,不知道她心底作何想法。   这时,有个黑衣往席容而来,被刘松拦住,席容怔怔地看着他们反目,再看也有黑衣人往林凤娇而去。林凤娇躲着,不由地,身上挨了几剑,若是在平常,即使武功没了,凭借着对对方套路的理解,是可以避开的,可是此刻她怀中抱着孩子。。。。。。   为了护孩子的安全,当冷剑横来不及躲闪的时候,她就会用自己的身子抵裆,一会儿,便是一身的淋漓带伤。   席容看得心惊,心底莫名地泛起一阵伤痛,就要上前帮她。。。。。。   就在战端再起的时候,蓦地又掺入一人,但见他目标明确,游刃有余地缠住了那两个黑衣人,这个时候剑童剑女便百无禁忌地默契攻防。   席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蓦,曾经,她一直以为爹爹只是个斯文的文人,以前是文官,之后做了生意人,都是儒雅的,如何也没想过他竟然也有如此身手。   怔怔然,她似乎觉得对这个世界都觉得陌生了,过往的记忆,恍若都是虚假的。。。。。。   黑衣人节节败退,最后已经抵挡不住,尽数撤去。   刘松皱眉,心底气恼,却也无奈在大势已去的时候抽身离去。   席明扬看到妻子一身如此狼狈的模样,眼底满是痛心,懊悔着自己竟然来迟了。   席容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最终都是归于静默无语。她原该也是理直气壮的,可是这一刻,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心虚,尤其当父亲凶狠的眼神瞪来,她心底真的不知所措了。。。。。。   可是,表面上,她还是倔强着。   检视了妻子的伤势,虽然触目惊心,却也没有性命之危,孩子更是没有伤及分毫,席明扬这才安心,但见他面沉似水,脚步凝重地走到她面前,“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T?那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席容一时哑然,眸光只是紧紧是盯着父亲,他的眼中此刻只有满满心惊之后的责怨怒气,“我。。。。。。”虽然话还没说出口,但是语气的意思始终还是认了。孩子是她抱出来的,至于那些人也是她间接引来的。   蓦地,席明扬伸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可见他怒气的鼎盛,“你还是我的女儿吗?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这一巴掌,真的丝毫不留情,是她错了吗?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席容心底也有怒气蒸腾,“就算我罪不容诛,今天你也没有资格打我!是她下药害死我娘!不,我娘根本就是你害死的!若不是你跟她有染,我娘也不会被害死!”   “这些话,你听谁说的?!”席明扬沉沉问道。   席容不答:“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爹,你是我爹吗?娘与你十几年的结发之情,真的稀落到那个地步了吗?你试着扪心自问,难道一点内疚都没有吗?”   席明扬眸光深沉,似乎有诸多情绪翻涌着,最后才道:“我问心无愧,你今日起,你若是恨,便恨我吧!也不要听旁人挑唆,你娘不是中毒而死的,她。。。。。。是被我失手杀死的。。。。。。”想到过往的一切,不禁深深一叹。   席容闻言,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多么希望,这只是他为那个女人开脱的,可是看着他如此认真的神色,她的一颗心像是落入了万丈深渊。。。。。。   看她后退了几步,席明扬似乎下了决心,要将过往的事情都告诉她,却又被妻子阻止。   林凤娇眼底似乎有很多压制,终是道:“不论如何,她的死,都是事实存在的。”还有她们多年的母女之情,只怕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席明扬知道女儿的心结几乎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还是狠了狠心道:“不,凤娇,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更何况今天这孩子如此遇险,不论如何,我们都要解开这份心结。。。。。。”   心结?只是心结吗?还是死结?席容看着他们之间,心底有点困惑,可更多的是抗拒吧?看着他们如此默契,眼神流转之间,便懂得了彼此的情意意图,如今,他们又想跟她说些什么?   席明扬终于道:“容儿,不论你是否相信,林凤娇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她为我生下了你,随即下落不明。那时候我只是个鲁钝男人,自然无法照顾好你,于是便将你托付给了你娘。而我则四处找她,没想到寻找多年都是徒劳无功,到最后竟然得知的是她死亡的消息,我心灰意冷回家,却看你已经学会了叫娘,你们的关系如此融洽,所以我才娶了你娘。。。。。。”   席容听着,摇头:“你又想骗我?”她不信,“即便是事实如此,娘对你也是倾心眷恋,多年夫妻,难道一点恩情都没有吗?你竟然还亲手杀了她!”   “我也不想的。”席明扬道,“后来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凤娇根本就没有失踪,更没有死去,只是被你娘藏起来的,不仅经脉具断,武功尽毁,更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席容听得心颤,她甚至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   “我偷偷地将她救了出去,好好地调养着,而且并没有在你娘面前表露我已经找到凤娇的消息,她只想是凤娇自己逃走了,倒也不疑是我救走了她。我给凤娇调养了一年,身体状况还逐渐转好,后来才发现她有孕了,我很高兴,却也因为一时欣喜过头,被你娘看出了端倪。。。。。。”席明扬道,“她便又处心积虑地谋害,那个时候我又岂会让她再害凤娇,她为了我受了太多的苦了。。。。。。”   席容不禁后退了几步,还是摇头道:“你骗我!这是你们扯好的慌言,都是在骗我!你若是早一年就发现娘是坏人,那你为什么还要隐忍她那么久?”   席明扬低低一叹:“容儿,为父从来没有骗过你。那么多年了,你和她母女感情如此之深,这一点上,我还是感激她的,至少她对你该是真心的好。为了不让你伤心,所以我才选择了隐瞒,凤娇也不肯让我如此唐突地告诉你。你知道吗?每一次看到你和她如此母女情深,我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席容心底百般流转,她该相信吗?那么刘伯呢?刘伯为什么要那么告诉她?他就像是她第二个父亲,如今,她又该选择相信谁呢?   可若是父亲讲的一切都是真的,再看看林凤娇一身林漓的伤势,她竟然觉得无法自处。若是今日之事,林凤娇有个万一,或者孩子有事,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父亲,面对自己?!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甚至不敢再看林凤娇的脸,转身就跑,却不知道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   看着她跑远,林凤娇不禁惧恼道:“她本就恨我,过往的事情她定然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如今这个时候,你告诉她,不是让她心底愧疚深沉,不信已经是折磨,若是信了,岂不是被深深的自责折磨?   “她已经长大了,总要学着去承担一些事情,或许以前我便是太顾念她的感受了,才让她被心病折磨着,索性没有酿成大祸,若是今日。。。。。。”席明扬欲言又止,若是今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不论是谁,他又情何以堪呢?“你放心吧!我这就让人通知安中磊,他是她的夫婿,总会顾念照料她的。”   林凤娇点点头,这才发现玉露不见了,“糟糕,许是刚才躲闪的时候,那丫头跑得远了,却不知道有没有落入敌手?”   席明扬一时也顾虑不了那么多:“我们先回去吧,你的伤要马上处理好!让剑童剑女周围找找,但愿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   席容跑着,脑子里乱哄哄的,脚步也有些踉跄,停下脚步,挟住了一颗小树,只觉得有些头晕,胸口泛起恶心的感觉,整个人不适极了。   此刻,只觉得父亲的话,刘伯的话,不断地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就像是她心底的矛盾,拉锯着,折磨着她。   不由地,又会想到很多,林凤娇的刻意接近,若是她真的是她的亲娘,那么她的主动接近,真的就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还有心底那份骚动的感觉。。。。。。   她的心,真的乱极了。   不,她要去问问刘仁,她必须要把事情始末弄清楚!   于是又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走了许久,便觉得倦累非常,甚至就连小腹都隐隐牵动着,疼痛的更加厉害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五十章 闻秘事席容流产   就在她觉得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蓦地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腰身,扶住了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席容顿了顿,仰道,不禁一愣:“中杰。。。。。。”   安中杰眼底满是复杂之色,乍然看到她,喜悦狂涌,却又似乎有澎湃压抑的暗潮,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甚至没有如同往昔一般细心地察觉到她的不适。。。。。。   “跟我走!”安中杰一手拉住席容的手道。   席容困惑道:“去哪儿?”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去找他对质!”安中杰的声音绝然,却也带了几分幽幽飘渺。   席容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中杰顿住脚步,回头,眸光深沉似水:“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要亲耳从他口中得到脸证,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那一晚。。。。。。”席容一头雾水,她的心绪还未从刚才的骤然起伏之中回过身来,只觉得他的异样来得仓促,让她一时间无法转动脑子去了然他话中的意思。   这时,安中杰忽然抱住了她,紧紧地,甚至带了几分压抑的激动,还有紧绷的愤怒之色,“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若不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我和你也不会相隔一方!若不是他暗中使诈,我和你早该是举案齐眉的佳偶了,若不是他为了私欲,也不会牵扯了无辜,一辈子毁尽!”   席容怔怔的,只觉得他的拥抱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你到底在说什么?”心底蓦地不安了起来,思绪努力扭转回到了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中杰这才放开她,眸光定定地看着她:“若是那一夜洞房的错误,只是他有心为之,容儿,你还会爱他吗?你可会回到我的身边?”   席容闻言,瞬时一懵,“。。。。。。你怎么忽然这么说?”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可是她的心却莫名地一沉,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会对她撒慌的人。   “是五皇子亲口跟我说的!”安中杰道,眸光格外的深邃,“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慌言!”   席容瞬时挣脱他的束缚,后退了几步,摇摇头,“不。。。。。。不可能的。。。。。。”   “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当面对质!”安中杰道。   席容还是不信:“五皇子如今下场惨淡,他势必也是恨着中磊的,他的话未必可信的。。。。。。”可是心底却是那么的矛盾,那个五皇子,若是她还相信自己看人的目光,也该是倾向于相信他的话,他该是不屑这种伎俩来挑唆关系的人。   此刻,她凌乱的心更加一发不可收地凌乱,甚至没法去想,还是有奇怪的地方,五皇子何以便拿这件事情来说话?   “我知道你的疑惑,这件事情如此之大,我也不会如此草率地告诉你,当初我酒醉,便是有仆人引导着我错入了洞房,我已经寻他质问过来,证实五皇子的话所言非虚!”安中杰道,心底是那么的渴望得到到她的回应,可是眼前的她却是如此惊疑不定,甚至那么失魂落魄。。。。。。   若说席容刮才的心还有回避的话,也是希望安中杰没有确凿的证据的,可是事与愿违,有些事实却避无可避地朝她撞来,让她无处可逃!   迷茫、仿惶、不知所措,伤心、怒气及至绝望,如雷贯耳的消息,似乎彻底打散了她本有些涣散的心绪,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脸,眼前瞬时昏眩了起来,一手下意识地抚住小腹,那里的抽痛似乎也要回应她心底的忿然伤痛,昏过去之前,脑中出现了那个男人的面貌,如此扭曲。。。   。。。   安中杰看她脚下不稳,心底一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身子,看她已经失去了意识,眼底布满了担忧之色。这一刻,他甚至想,就这样带着她离开,不论她心底是否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可是只要他带她离开,一切就可以从头开始。。。。。。   想要打横抱起她,却忽然觉得不对,往下扶着她大腿上的手瞬时感觉到了温热的湿濡,下意识地抽回手,一看,脸色随即大变。   他的手掌之上,尽是林漓的鲜血。。。。。。   。。。。。。   终究,安中杰还是将她抱回了安府,心急如焚,内疚横生,一路上,虽然看不到,但也知道她一直不停地流血,看着怀中益发苍白的脸色,她的眉头顿的很紧很紧。。。。。。   他早该察觉到她的不适的,可是他却耽溺心底的狂潮,忽略了她的苍白,她竟已经有孕了,却从未告诉他,而他今天还如此刺激了她,都是他,害得她小产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当初佟希娅小产的时候,他虽然担心,却没有此刻这般几欲疯狂,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如此不合时宜地揭穿这件事情她也不会。。。。。。   他希望和她在一起,却从未想过让她如此痛苦!可是此刻她的痛苦,却偏偏为他所铸造!一边狂奔,一边祈祷,不论如何,他希望她能够保住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的孩子,虽然他很久没有参与到她的生活之中了,当初只是单纯渴望她能够活在自己的目光里,也在变故之后成了奢望,可是他还是知道,她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吧?   若是这个孩子没了,等她醒了,她一定会恨他吧。。。。。。   终于到了安府,安中杰抱着席容冲了进去,下人本想阻拦,却也被少夫人裙上的鲜红吓住了,终于有个人快速地回神,一边让人去通知大少爷,一边奔跑着去找大夫了。   当下人通知安中磊“少夫人流产了”的消息,安中磊有一刻的呆愣,心底许是有些疑惑,却看着下人夸张的表情,嘴巴里直喊着:“少夫人流了好多血。。。。。。”   顾不得想很多,他便匆匆赶回去了。   当他回到府邸,他想,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样的场面。   推开了下人的阻拦,说血房不宜进,他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猛的推开了房门,看到的是产婆忙乱的模样,昔日他们恩爱的大床,被褥沾满了淋漓的鲜血,就连产婆的双手,都是鲜红的。   安中磊目眦欲裂,一把揪住了产婆,声音低沉得仿若千斤重石压在产婆的心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产婆刚忙得团团转,如今又被他吓得,一时间无法成语,最后才在他催促的眸光中,语不成句道:“少。。。。。。少夫人。。。。。。流产了。。。。。。”   这一刻产婆的确认,还有着满目的猩红,任凭是如何,安中磊都不得不信了,可是杨泽群分明说她并没有身孕。。。。。。   他为什么要撒慌?为什么要隐瞒 ,.N他?还是又是她的主意吗。。。。。。   安中磊有些绝望地放开产婆,妻子近在眼前,他的脚步却恍若重千斤一般,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似乎她也感应到了孩子的失去,两行清泪不断地溢出,滑落,消失在枕间,苍白的唇瓣,隐约有些咀动,却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在床边跪下,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毫无血色的脸颊,他低低喃喃着:“没事的。。。。。。没事的。。。。。。”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产婆终于回过神来,刚才的惊吓,此刻看到这个男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禁衍生了怜惜之色,不禁上前道:“大少爷,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   安中磊却什么都没有,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产婆也无奈,一声轻叹,继续忙着。。。。。。   。。。。。。   终于,血止住了,产婆丫环们才忙碌着处理好房间里的凌乱,然后退了出去。   这时,杨泽群早已等待在外面了,随即推门而入。看着依然跪坐在床边的男人,不禁一声叹息,“让我帮她看看身体状况吧。”   闻言,安中磊起身,眸光幽幽,闪烁着不善,随即便是一个拳头挥出去。   杨泽群并没有躲,接下了这个拳头,承受了他所有的怒气,许是在意料之中,所以做了准备,可他怒气之盛,不是让他一时难以招架,脚下不稳,身体趔趄,撞翻了桌子。   “你早就知道她有孕了,对不对?”安中磊低低问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杨泽群起身,唇角已经有了血色,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是她让你这么做的?”终于,安中磊还是问道。   杨泽群道:“她只是不想让你分心。”   “是吗?”安中磊眼底有一抹怒狂,她的母亲,总是自私得无以复加。这个孩子,他还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便消失无踪了,甚至,他还极力否认着他的存在,或许便是如此,这个孩子还对他这个父亲毫无依恋地离开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却吐不出心底的那一份怨怒殇情,这份痛,注定一辈子萦绕在他的心底了!   这时,杨泽群绕过去,镇定地给席容诊脉。完毕,却是一脸的凝重。   安中磊眯眼,看他默不作声,问道:“怎么?”一颗低沉的心,又不禁悬浮了起来,莫非病情有变?   杨泽群回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闻言,安中磊眼中的眸光瞬时变得犀锐,如今以他来说,还有好消息吗?“如果你不想再挨一拳头,就直说!”   杨泽群一声叹息,说道:“坏消息就是,夫人的流产是因为被下药而引起的,至于好消息就是,夫人服下的堕胎药想来是极其珍贵,堕胎之余,并不会给身体带来太大的影响。不过。。。。。   “不过什么?!”安中磊急急追问道,心底反复咀嚼着他的话,他的话又是一阵雷,在他心中留下硝烟一片,下药?是谁下的药?!为何选药如此精挑细选?   如是想着,怀疑的对象便只有一个。。。。。。   握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杨泽群似乎刻意忽略了他的阴沉,“虽然流产对夫人的身子不会造成太大的后遗伤害,可是有时候流产也会造成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看他还是不说话,杨泽群道:“我去开些调养身子的药方,药我会亲自煎熬照料。对了,我看到中杰少爷还在外面,听下人说是他将夫人抱回来的。”说完,便出去了。   安中磊眸光明灭不定,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心底又有复杂的情绪奔涌。她若是醒了知道孩子没了,一定会很伤心吧?是否也会恨他的无情?   不禁皱眉,心底又有个疑惑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如何会有孕的?莫非那药什么时候便失去了作用吗?   。。。。。。   久久等不到妻子醒来,若非知道她的身子不会有大碍,他肯定也会陷入疯狂的。   走出房间,便看到中杰坐在一棵树下,应该在那里坐了很久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大匆忙,以至于没发现他的存在,但见他低垂着,衣袍上还有大片的血迹,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他知道他一定很痛苦,他也知道,他的爱,从来就不比自己的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安中磊设计错入洞房   意识到有人来,安中杰这才回过神来,仰首,看到这张他曾经一度尊敬犹如神祗的男人,只是没想到,揭开那一层表象,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此刻若问安中杰对他的感情如何,应该只有复杂的恨了吧?曾经,他们就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可是他们却比亲兄弟更亲几分。只是没想到,他的父母都是被他的娘亲害死的,一腔好意的收留却成了致命的根源!而他呢?则被他剥夺了这一辈子的幸福!   所以在他面前,不能内疚,不能悔恨,不能再屈居半分!他和他,注定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了!父母之仇,夺妻之恨,过往的手足之情已经缥缈无踪了!   安中磊看着他,眸光不改如昔,看着他眼底的荒凉恨意,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无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是他抱着妻子回来?   安中杰不语,反而问道:“虽然我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可是我想问你一次。”声音清冷。   安中磊不禁皱眉:“什么事情?”心底蓦地有不好的预感。   “洞房花烛夜,是你灌醉了我,然后让下人引导我进错了房间。”是肯定句。   安中磊不禁皱眉,眼底翻涌着很多情愫,却竟然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算是默认吗?”安中杰冷冷道:“枉我曾经尊你敬你,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蓦地,安中磊心底的念头一转,蓦地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她知道了?”   闻言,安中杰冷冷一笑:“是啊,我告诉她了。你害怕吗?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哈哈——真是可笑,既然敢做,你就该做好准备今日的面对!”   安中磊沉默不语,只有自己明白心底百转千回的忧郁和担心,这一天,终是来了。   安中杰静静地看着他,似乎也能够设身处地感受到他的患得患失,“今时今日,她会有她的选择,而我再也不会放弃了!”说完,转身想走,意外地,远远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可是他没有眷恋,没有停留,只是一眼,还是走了。   佟希娅知道席容流产了,心底感触复杂,有同情,甚至有点诡异的波动。再听说安中杰来了,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来看看,可是他的眼中,没有自己的倒影,他对她的眼神,或许以前还有温柔, 如今,那一点敷衍也消失无踪了。莫名的,心底竟然还是有点痛。   ……   整整守着妻子三天三夜,可是她就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喂入她口中的补品始终都不入口,这一点让他很是担心。流产之后,她的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再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只怕。。。。。。   这时,再端着补药进来的秋红,看着托盘上的药碗,不禁有些担心,这些药不论怎么喂,夫人都没喝得进去一口,可是大少爷还是每天坚持让她炖着备着。   她不懂的是,杨大夫分明说夫人身子不会有大碍的,可是她却迟迟不醒来,这究竟又是哪儿出了错?   将药碗端到床边,安中磊亲手喂她,可是一如既往的,药汁都从她的嘴边流了出来,也想过用口去喂,但有一次经验,便是她迷迷糊糊之中被呛得狼狈,他也不敢太唐突。   秋仁不禁抹了泪:“夫人怎么还不醒呢?”看他也还是不答话,这几天来,大少爷也都是一直不说话,只是他的眼中有着深沉的色彩,似乎心事很重。。。。。。   那些药还全都是喂了枕头,秋红收了空碗,不禁对他道:“大少爷,你也一直没吃饭,也没睡觉,不若我去端点东西来让你填填肚子。。。。。。”   “你下去吧!”他低低道。   秋红坚持道:“太少爷,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万一你累倒了,以后谁来照顾夫人呢? 只有照顾好了自己,你才能够照顾好夫人,对不对?”   安中磊顿了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先在这里照看着夫人,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秋红点点头:“我会的!”   就在安中磊走出房门的时候,还未走远,便听得秋红一声惊呼:“夫人,你醒了?”他闻言,立刻折回来,却不想看到的还是席容紧闭的双目。   秋红顿了顿,有些尴尬。   安中磊看了一眼秋红,也不禁一愣,不过瞬时懂了,原来她不是醒不来,只是不想看到他罢了。。。。。。   终究,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秋红好好地照顾她,然后静静地退开了,即使她只在他不在的时候醒,便是说明她愿意醒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几个连续的日夜,她该好好地吃点东西了。   虽然闭着眼晴,但也可以清晰地察觉到他悄无声息地退开,席容长长的睫毛顫了顫,压抑,终还是有泪滴落。   秋红上前几步:“夫人,你终于醒了!”   席容缓缓地睁开眼,有些讷讷地看着她焦急的脸,一手轻抚着小腹,她的孩子曾经真真实实地在她腹中,只是还没得到别人的认可,便消逝无踪了。   心恸,当孩子在她身体里流逝的疼痛还在体内徘徊,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此刻每一口的呼吸都觉得剌痛难当。   她暂时不想见他,曾经,她几次三番地想离开他,也很多次怀疑那一晚的来龙去脉,可是他却以一腔柔倩羈绊了她的脚步,让她从抗拒到沉沦,到如今的惨淡。。。。。。   这一切,算不算得上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都不过只是天意罢了?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谎言,而她错误地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现在,她又该何去何从?这个孩子的失去,是否暗示着他和她不过只是荒唐一场,随着孩子的失去,这段婚姻也该就此止步?   这时,秋红端了炖品上来,“夫人,你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快吃些,不然身子如何受得了?”   席容没有接过汤琬,一手拿着汤匙,一勺到了嘴巴里,那份温热微涩又不禁让她顿了顿,眼眶里一热,泪滴落入了碗,泛起涟漪。   秋红忙不迭道:“夫人,还是我来喂你吧!”   席容摇摇头,将汤匙给她,然后一饮而尽。   秋红收了碗,看她又重新躺下,顿了顿,不禁道:“大少爷其实很担心你,这些日子你不吃不喝昏睡着,大少爷也陪着夫人不吃不喝,孩子没了,夫人很伤心,大少爷更伤心悔恨,所以夫人你要体谅他。。。。。。”她知道,这个孩子她盼了好久,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失去她一定很伤心,或许便是这样的伤心让他们夫妻生了嫌隙,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因为彼此都是那么的伤心,就更需要相互的慰藉,不是吗?可是她却佯装着昏睡不起,摆明了夫妻之间不想相对,只是,何必要这样折磨了对方,也苦了自己呢?   她又怎么知道内情?席容的眸光顫了顫,只是连她也不僅,当初他刻意设计错入了洞房又究竟为的是什么原因?不过,不论什么原因,不论之后他如何的深情款款,都不能让她释怀,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会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这是她一辈子的事情呀! “你先出去吧,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清楚。。。。。。”   秋红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收拾了空碗出去了。   席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晴,回忆不禁又飘回到了初见,那时候,她怯他,避他,总是觉得那样冷峻的男子,让人无法企及,无法接近,奈何一夜缘错,迷糊之中与他一人缒绻,曾经想过的离开念头在他的痴缠之中如烟消云散,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他的身世身份,他的野心动机,他的一切,蓦地,心底有种沉沉然的感觉,这个世上,没有毫无缘由的爱,更没有没有理由的爱,而他的精心设计,一定也有目的吧 ?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心虚的亏欠弥补吗?   过往的心动甜蜜,此刻想来有种缥缈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变得那么不真切,甚至让她心生了恐慌,揭开那一层看似如花似锦的美好画卷,底下掩藏的又是怎么样的精心算计?   心底涌上太多太多的矛盾疑惑,她想去质问他,可是心底却又有种莫名的慌张,竟有些害怕答案。除此,更多涌动的还是心痛,再摸摸小腹,这里—直平坦,一个孩子悄悄地来,勿勿地走,甚至没给他欢喜的机会,这失去的痛苦已经浸入了肺腑,滲入了骨髓。   失去那份爱之后,那么遗恨呢?迷糊之中,她也听到了,这个孩子并非无意之中失去的,而是她又被下了药?再小心谨慎,竟然也逃不过这样的噩运悲剧。   太后,真的会是太后吗?事实上,太后所赠的东西她一直未动,她又是如何中毒的?可是除了她,真的又想不起来谁的嫌疑是如此之大的?   这一刻,忽然真的觉得好累。若 ? .N是一发都能够清算,一切都回归原点,那么该有多好?可是人生便是如此,走岔了,便是与初衷越走越远。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那个男人,人以如此高昂的态度遽然介入她的生命,她身边危机似乎也逃不开他的关系。若是那日,她只是顺利地嫁给了想嫁之人,或许日子便是恬淡的,又或许连孩子都已经安然诞下了。   这一片的狼藉,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听到房门吱呀了一声,她不禁顿了顿,听着脚步,便知道来人是谁,她本想着继续闭着眼晴视而不见,可是心底终究累积了太多的愤恨伤痛和委屈,它们不断地澎湃着,似乎想要将她灭顶。   该面对的事情,还是逃不过的。   所以,她看着他走近,却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眸光如此清冷,却又如此犀透,重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心底可还有前的拳拳依赖?或许,更多的是陌生困惑和迷茫,还有踟蹰不定的恨意。   被她如此淡冷地看着,安中磊蓦地心底生出一丝狼狈来,“你觉得身子可还有不适?” 这是他的担心。   席容没说话,还是这样冷然地盯着他,似乎若是听不到想听的,便一直这般盯下去。   “我。。。。。。”安中磊欲言又止,声音微有些哑然,随即在床沿坐下,一手伸出去,想要摸摸她的脸,却看她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碰触,眼底满是复杂的色彩,甚至有一种警戒。这种戒备的色彩让他心底抽痛了 一下,“容儿。。。。。。”   终于席容开口道:“。。。。。。中杰说的都是真的吗?”声音低沉沙哑。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他顿了顿道。   这样,算是承认了吗?席容唇边扯了扯,笑容有些惨淡,控诉道“什么叫伤害?你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你主导了我的人生,让我走上你为我铺好的路上,莫非你觉得这是一种惜护吗?”   他不语。   席容继而道:“曾经,中杰是你重要的兄弟,你觉得你对他没有愧疚吗?还有佟希娅,她是无辜的,她心心念念想嫁的人是你,可是你却亲手将她推到别男人怀中,达种不堪的心情,你可曾想过,若是她拘谨痴顽一些,便会以死殉节,这些本就在你的考量之中,只是你有你的目的,不达目的不罢休,那么,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喂她避孕药丸   许久,安中磊才道:“我的目的只有你。”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锉锵,久久回旋不去。   席容还是定定的地看着他,不为他的话语所动,“所以,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顿了顿,蓦地想到,“莫非,你早就知道我娘是太后的亲妹妹?还是为了我家别的什么?”   他深邃的眸光幽深的,不知道他此刻心底在想些什么,回答,却只有一个,“只是因为你。”   这样的答案没有让她觉得感动,反而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不要告诉我,第一次见到我,你便是喜欢我的,所以才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让我成了你的妻子!安中磊,你可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   床上躺着,就会胡思乱想,越发觉得身子绵软无力,傍晚的时候,她才起身,再吃了点东西,便想出去走走。   心底不由自主地想着一些事情,不由地顿住了脚步,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杨泽群的医居,蓦地,此刻心底还是浮现了芥蒂,这个杨泽群看样子也该是医术不错的人,该是可以比得上宫里御医吧?可是为什么连御医都可以轻易诊断出来的喜脉,而他却要隐瞒?此刻,她心底是怎么都不信只是误诊。   到了,便想进去质问一番,这一刻,忽的觉得涌上的心头疑惑更多了,犹如云山雾绕,只觉得脚下每踩一步,都是困惑。   只是,医居里并没有人,只有淡淡萦绕的药味,进了屋子,药味更加浓郁了几分。   席容觉得身子有些乏,便找了几个椅子坐下,约莫等了一刻,还是不见有人来,便无聊地起身 ,看看四周墙上陈列架上,放着的大都是有所标记的瓷瓶,里面放的该是炼制好的药丸。   顿了顿,她的眸光看到一个瓶子,微微有些好奇,因为它被放置角落,瓶身上没有如其他一般贴了红条。   纤手拿起,拔了红色的瓶塞,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且是如此熟悉。   席容一顿,不禁又闻了闻,真的很熟悉的气息,于是便倒出了一颗,药丸周身莹润,淡淡的色泽能让人想起街市上的糖果。   虽然一直没有见过,可是席容下意识便察觉到这是什么东西了!   不由地又是一顿,只是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见在炼药房里?莫非,它不是普通的糖,而是药吗?若是,又是用来做什么的?曾经只是因为风寒,他便以它来喂食自己,因为是那样的开始,所以她心底并无太多的想法。。。。。   每次都是他渡药到她的嘴里,如今她亲眼看到这药丸子,竟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她托付了身心的男人,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而开。   杨泽群走了进来,乍然看到她的时候,不禁顿了顿:“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容看着他不定的眸光,从她的脸上转到她手上的瓶子上,又重新转回到她的脸上,眼底显而易见地划过一抹异色,她不禁嘲了嘲:“怎么?我在这里出现很让人意外吗?”   杨泽群淡定道:“夫人是主子,只要是安府之内,夫人自然可来去自如。只是夫人的身子才刚刚受创,该是好好休息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   “我便不和你寒暄了。”席容眸光犀然,眸光看向手中的瓷瓶,问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是什么药?用来医治什么的?”   “。。。。。。这只是普通的调理身子的药丸。”杨泽群回到,心底却哀叹大事不好,若是她知道这的作用,对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便是雪上加霜。   “是吗?”闻言,席容只是冷冷一笑,“罢了,我该问的人也不是你。”说完,便越过他身边,大步出去了。   当她不愿见到他的时候,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如今,她想要寻他,却找不到他的踪迹。   这才察觉到府内不同导常的气氛,似乎较之以往更加清寂了许多,仆从面上也有些不一样,蓦地,席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隐约记得她昏昏睡的时候,便陆续有人来敲门,似乎有些什么紧急的事情,只是他们交谈的时候往往避开她,让她不得而知。当时,她的心一直被流产的悲怆笼罩着,无暇顾及其他,如今想来,莫非事情有别的变动?   找下人自然问不出什么,于是她便向李美凤的住处奔去。   李美凤看到她,微微有些诧异, “你的身子没见好,怎么不好好在床上休息着?”   席容急问道:“他现在人在哪儿?”此刻如此焦急,只觉得一颗心悬起来,却并非为了质问。   “我不知道。”李美凤淡道,“他不是一直在你房里吗?前些天,谁也叫不出他的人来。”   “我问的是现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准备?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变动? ”席容问道,“你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个孩子对于他,还是十分重要的吧?孩子的逝去,她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那么他便不可能对凶手无动于衷才是!太后。。。。。。莫非。。。。。。   “看你的模样,该是想到什么了。该来的,始终会来的。”李美凤淡道,“至于他现在在哪儿并不重要,你此刻可以置身事外的。”   “是吗?”席容摇摇头,转念想了想,“你既如此镇定自若,想必暂时还不会有大事发生,他该会回来的!”   李美凤眸光瞄过她手中紧握的瓶子,眸光微微有些闪烁,“你坚持避他不见,现在又是为何如此急着寻他?”   席容不语,只是更加攥紧了手中的瓶子,几乎想将它捏碎,“没什么,我等他回来。”   当安中磊再回来的时候,去了寝房,妻子并不在,没想到她竟在这里。   李美凤看他回来,反而起身,叹息一声,走了出去,留给他们自己的空间。   “你身子孱弱,怎么下床走动了?”安中磊皱眉道。   席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拿出瓶子,拔了瓶塞,一颗颗晶莹的药丸滚的碎玉桌上。。。。   安中磊眸光一沉,欲言又止。   席容定定地看着他,想要他的解释,可是给的却只是沉默。   许久。   蓦地,席容一手抓了五六颗丸子,就要喂入自己的嘴巴。。。。。。   “你做什么? !”安中磊一声呵斥,一手拍来,打散了她手中的丸子,滴滴答答掉落一地。这丸子虽然毒性不大,可是大量服食的话,对她的身子。。。。。。   席容看他如此过激的反应,反而淡淡一笑:“这药丸是你曾经喂我服下的,我记得第一次吃它的时候,是我不愿意喝药的情况下,我以为这真的只是普通的药丸,是你哄着我的。怎么,有问题吗?”   安中磊的眸光沉了沉,没说话。   席容无意识地将桌上散落的丸子一颗颗收回瓶子里,眸光有些嘲讽,唇边的笑容有些惨淡,“倒是没想过它是药,如今再想想,你从来就不许我多吃,且每次喂我的时候都是我们缠绵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很傻,对不对?你说,当我有孕的时候,为什么你是那么的肯定我一定没有身孕,哪怕一点点可能都否决掉?除非。。。。。。”   安中磊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席容将瓶子放到桌子上,起身,眸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眼,“除非你很肯定我不会受孕,对不对?你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不会有孕呢?”说着,步步逼近,闪烁的目光里有一种咄咄逼人。她想知道答案,可是又害怕知道答案。   “。。。。。。对不起。”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他内心翻滚的痛苦不逊于她,“第一次以为你有孕的时候,我很是高兴,后来佟希娅小产,而你若是真有身子,只怕那时候也是保不住的,那时候我便在想,大局未定之前,最好不要有孩子。。。。。。”   “那你就是承认了?”席容踉跄着退了几步,一下子又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原来,我走的路,真的都是你设计好的。婚姻,孩子,甚至我的心,我竟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傻傻的沦落,什么都不知道。。。。。。”   “容儿。。。。。。”   “不用说了,也不必再解释了,我还是不要听,不想听!你和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怒过了,心底还有怨,还有恨,更多的是累,她觉得好累好累。   。。 ? Y, 。。。。   求到了真相又如何?不过只是枉自伤心罢了!   曾经,她一腔冲动,无惧无畏,自己选择夫婿,在没有亲友见证下把自己嫁了,那时候的她,心性还是简单的吧?选择一个夫婿,可以纵容她,溺爱她,让她可以做最自由的自己。   只是天意弄人,没想到的是,他的一夜设计,让她完全夫去了自我,在他的世界里沉浮不定。   或许,这就是老天在报复她的自私吗?她选择了安中杰,那时候的她是有爱的,却没有那么的深爱,甚至放纵自己享受着他全心全意的爱意,那时候对他,许是也有不公平吧?   如今呢?她想撤退,想逃避,想远离,却忽然发现自己有家归不得,在她对父亲和她做了这样的伤害之后,在她和中杰之间百转千回后,再面对,又如何自处?情何以堪?   关着门,外面夜色沉沉,房内烛火未燃,死寂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再也没有来打扰她。她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倩。   心绪沉沉浮浮,眷恋,怨恨,憎恨,惆怅,回忆点点滴滴,越是鲜明幸福,便越是折磨着她。   她知道,她必须要做一个选择。当初,她可以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如今她也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只是当初她的心至少是清晰明朗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现在呢?混沌不明的思绪,晦涩纠结的情愫,爱恨之间的权衡,难以自持的沦落痛苦之中。走与不走,都是苦痛,时间真的能够冲淡一切吗?   “夫人,其实有的时候,一个人越是想要遗忘一个人,就越会将他记在心中。倒不如将一切交给时间,时间久了,有很多记忆,自然会模糊了。”产婆刘妈用慈母般的目光看着席容的侧脸,劝慰道。   “呵。。。。。。”席容苦笑一声,对刘妈的话没有表示赞不赞同,而是径自问道:“刘妈,静院是什么?”   刘妈的疃孔微微一窒,却还是立到回道:“静院只是府中一个很偏僻的院落。”   “哦。”席容点了点透,没有再多问,但是直觉告诉她,静院绝对没有刘妈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夫人,搬去静院的事,可以稍后再说。”刘妈以为席容突然问起静院,是因为没了孩子,想静养。   “刘妈,帮我们打点一下,我要出去一趟。”席容慢慢转过身来,冷淡的对刘妈吩咐道。   刘妈很快准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并没有用安府的马车,可见办事的周到和利落。   “刘妈,我和秋红先上慈云山,你去慧妍雅集通知那儿的掌柜刘仁,我要见他。”虽然,席容目前对刘妈的信任度很低,但还是本着用人不疑的道理处事。   “好,老奴这就去通知,夫人到慈云山后,可以直接去找慧通大师,让他派人送夫人到后山的茅屋即可。”刘妈淡淡交代一声,便准备下车。   “那里是?”席容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   “那茅屋是老奴的,老奴没事时,就会去住上一段日子,吸吸山间的灵气。”刘妈转头向席容,慈爱的一笑,便下了马车。   席容愣了愣,她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待她再回过神来之时,马车已经又开始动了起来。   “夫人,我们要去哪里?” 一旁的秋红,靠在席容的怀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晴问道。   “去拜拜。。。。。。”话没说完,马车却一阵剧烈的晃动,在马匹的一声嘶叫后,才停下来。   “什么事?”席容掀开车帘,微微皱眉,声音淡淡的问道。   车夫刚要答席容的话,却被一道调侃的磁性男声抢了先。   “小娘子,你的马车挡了本少爷的路了。”   席容看了一眼站在路中间,怀里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的痞子气十足的英俊男子,顿时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车夫,将马车靠到边上,让这位公子先过去。”席容冷声交代一声,便放下了车帘。其实,席容的马车并不宽大,即使是行驶在路中央,两边也一样能过人,这男子很明显就是有心调戏,她又怎会为他一般见识呢!   “是,夫人。”车夫虽然是去安府接的席容,但是却不知席容是安府里的少夫人,可见刘妈的保密工作做的有多好。   “唉,等等。”车下男子松开杯中的女子,长臂一伸,便拦住了刚要动起来的马车,“你难道不认识本公子吗?” 男人也不知道是在对车夫说话,还是在对车里的席容说道。   “认得,小人怎么会不认得皇甫公子呢!”车夫看了看身后已经放下的帘子,便恭敬的答道。   “谁问你了。”皇甫晨风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车夫尷尬的看了皇甫辰风一眼,硬是没敢再接话。   这皇甫公子可不是他这种平民百姓可以得罪的人,不过,他还是在心里为车里的席容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这皇甫公子可是京都里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虽然不曾欺男霸女,却也没少祸害好人家的清白姑娘。当然,这些只是传言,真实度到底有多高,一般的普通人是无从知晓的。   不过,就只看皇甫辰风所做的行业,就怎么都没有办法让人把他归类到正人君子里。一个开妓院的男人,再正又能正到哪里去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调戏   “夫人,你看。。。。。。”车夫犹豫一下,还是请示了车里的席容。他家里有妻儿老小,是断然不能为了席容出头的。   “绕过去,不必理会。”席容冰冷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厌恶。虽然,她之前不曾见过皇甫辰风,但是皇甫公子的那些传闻中的事迹,她以前可是经常有听说。而知道了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后,席容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了。   “是,夫人。”车夫应下,便想驱马向旁边,绕过皇甫辰风。   “呀,本少爷今天还第一次遇见这样不把本少爷放在眼中的姑娘,够味。”皇甫辰风嗤笑一声 ,顿了顿,才补道:“不过,本少爷喜欢。”话落,皇甫辰风便摇着手里的扇子,不急不缓的向马车走了过来。   车夫看见皇甫辰风迎面走来,自然是不敢再赶动马车,万一要是碰伤了皇甫公子,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了。   “下去。”皇甫辰风在马车前站定,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帘子,嘴里却是狂妄的对车夫命令道。   “是,小人这就下去。”车夫吓得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下来,一刻都不敢耽搁。   皇甫辰风身体向上一跃,便坐在了之前车夫坐过的位置,“小娘子,想去哪里,本少爷今天心情好,送你一程。”   席容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训斥皇甫辰风,旁边的秋红却拉了拉她的胳膊。“夫人,外边的车夫为什么换人了?”秋红眨着眼,一副不解的表情。   席容转头看了秋红一眼,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若不是秋红及时叫住了她,她恐怕早就跟外边的登徒子针锋相对了。   “小娘子,你若是再不说话,本少爷就直接把你带回家,给本少爷做小妾了啊!”皇甫辰风见车里的席容久久不应他,便更加过份的调侃出口。   “去慧妍雅集。”席容冷冷的立到回道。慈云山是去不得了,毕竟慈云山是在城外,谁知道这登徒子会不会在半路上对她和秋红做些什么啊!而慧妍雅集离这不远,虽然慧妍雅集在帝都的分店是可以接待男宾的,但量他也不敢在京都大街上对她做点什么。   “呀,小娘子,你还真会选地方啊!正好本少爷也饿了。”皇甫辰风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后,便熟练的赶动了马车。   “爷,你这是要去哪啊!你不能扔下奴家啊!”之前被皇甫辰风揽在杯中的女人见马车动了,连忙跑了过来,急切的问道。   “自己回去,你该知道本少爷最讨厌痴缠的女人了。”皇甫辰风一见那女人扑了上来,立刻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冷冷的训斥道。   “呵。。。。。。”车里的席容领时冷笑一声,不禁在心里诽谤起了皇甫辰风,他似乎要求女人和他自己的标准差很多啊!不喜欢女人缠着他,他却在大街上随随便便的见到一个女人,就纠缠着不放,怎么看都比车下的那个女人还要讨厌万分。   “小娘子这声冷笑可是在嘲笑本少爷?”皇甫辰风也不生气,仍旧是那副痞痞的调调反问道。   “难道皇甫公子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应该被嘲笑吗?”席容不答反问。   “本少爷只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色当前,就此错过,便会抱憾终身。”皇甫辰风回得一副理直气壮,就好似他此刻真的在做什么光彩的壮举一般。   “那看来小女子是要感谢皇甫公子的抬举了。”席容冷嘲一句,对于皇甫辰风这种明明作恶,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男人实在是无语了。   “呵呵。。。。。。”皇甫辰风从嗓子中滚出几个愉悦的音来,马车便停了下来,“小娘子,下车吧!慧妍雅集已经到了。”   席容听着皇甫辰风张口闭口的小娘子,嫌恶的皱了皱眉。   “来,小娘子,本少爷扶你。”皇甫辰风昂头望着席容,一张俊美的脸在璀璨的阳光下更让人炫目了几分。只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像席容这般早就心有所属的人而言,再俊美的脸也已经勾不起她的心动了。她一脸嫌恶的避开皇甫辰风的手,自己先跳下马车。   皇甫辰风悻悻的收回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与席容并肩走进了慧妍雅集。   席容本想着进入慧妍雅集后,就从后门溜走,甩掉皇甫辰风的,却不想她人才一进门,就迎面走来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你们怎么在一起?”安中磊站在了三人面前,面色沉黑的打量着席容和皇甫辰风。   “我不认识他。”席容直视安中磊的冰眸,眼神坚定,没有一点的闪烁。   “呀,小娘子,刚刚本少爷还给你驾车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呢!”皇甫辰风一脸坏笑的看着席容。   “这位公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硬抢了我的马车,赶走了车夫。”席容不屑的冷嘲道。   “那是小娘子让我送你来慧妍雅集的吧?”皇甫辰风谄笑着反问道。   “皇甫辰风,够了,别再闹了,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安中磊再也看不下去两人跟打情骂俏似的对话,皱着眉头,低吼一声。   “安大少爷还真是小气,本公子不过是看你家小娘子合眼缘,就将她请来用个餐,大少爷有必要这样大呼小叫的,抬出她的身份压本公子吗?难道大少爷忘记了,本公子这有个规矩,只要是本公子看中的红颜知己,就不会分什么身份地位吗?”皇甫辰风摇着手里的折扇,语气轻佻轻松,让人着实听不出他这话里真假成分各占多少。   “皇,甫,辰,风!”安中磊咬牙切齿的带着威胁的一字一字的念出这四个字后,还嫌不够的补充道:“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呦,这就发火了啊!不好玩啊!”皇甫辰风收起慢摇的折扇,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不怕死的转头对席容说道:“小容儿,我们上楼用餐去,别理他这个不懂情趣的家伙。”   “公子,我们并不认识,麻烦你不要叫得这么亲热。”席容冷冷的回了一句,便拉着秋红,绕过安中磊,向二楼走去。   “呵呵。。。。。。”皇甫辰风愉悦的笑了两声,嘲道:“看来你家小娘子很不待见你啊!”   安中磊转身看向席容渐行渐远的背影,本就冰冷的眸子更寒了几分,就连垂在身侧的大手,此事也已经握紧成拳,蹦出了青筋来,可见对席容的不满程度。   “难怪你家小娘子不待见你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个不懂得怜惜玉的性子呢!”皇甫辰风伸手拍了拍安中磊的肩膀,一脸的惋惜。   “你的手若是还想要,就立刻给我拿开。”安中磊冷斥一声,丝毫没有跟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开玩笑的心情。   “拿开就拿开,本少爷也没有心情在这陪你个大男人,我这就上楼,找你家小娘子蹭饭去,我可听说这酒楼是她的。”皇甫辰风悻悻的收回手,迈开步子,潇洒的向楼上走去,留下仍旧站在原地,恨不得把他的背影瞪出两个窟窿来的安中磊。   席容拉着秋红? Y ? N上了二楼,直接奔向自己在慧妍雅集的雅间。   “大小姐,您来了啊!” 一个小二眼尖的上来打招呼。   “恩,你去帮我把刘伯叫来。”虽然她很不愿意在这里和刘伯见面,但是既然来都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慈云山秘密见面了。   “是。”小二应下,转身就要下去,而此时三人也已经走到了席容的雅间前。席容想也没想, 便推开了雅间的门。只是,当雅间的门开启的一瞬间,刚要迈步走进去的席容,却顿时傻在了当场。   而呆愣过后,便是冷冷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安二公子。”刚要转身离开的小二看着站在窗前的男人,眼珠差点没惊得瞪出来。   虽然,安中杰早就明了席容要与他一刀两断的心意,他在看到她此刻的绝情时,却还是忍不住心口剌痛。“我只是来看。。。。。。”安中杰沉默了一下,才声音有些沉重的答道。   为什么要来?他也想知道。。。。。。他知道,他不该来的,既然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再见只会徒增伤感。可是,他还是来了,不由自主的就来了。甚至,可笑的是,他居然像做贼一样,翻窗而入。   而在席容没有入门进来前,他就知道她来了,他命令自己,他该离开了。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   席容看着眼前一身白色锦袍,面如冠玉,一脸沉静,目光深邃的男人,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 她好想现在就扑上去,扯碎他脸上的沉静,想好好看看那沉静背后,就真如表面这般吗?   只是,她发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永远一脸淡然,好似不把世事放在心里的男人时,她居然连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宠她,保护她,却从没说过爱她。即使,那一日,他决定带着她私奔,他也只是说“容儿,跟我走。”   “小二,帮我换间房。”她红着眼眶转身,故作冷漠的声音已经发颤。   “是,大小姐跟小的来吧! ”小二不满的瞪了里边的安中杰一眼,转身便准备带席容离开。   “等等,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啊?本少爷看这间房比别的雅间都要别致,就这么间吧!”皇甫辰风慢慢悠悠的越过席容,踏入房中,悠然自得的打量起了房里的摆设,好似丝毫感受不到席容与安中杰两人之间特殊的气氛一样。   席容皱了皱眉头,是在没有心情与皇甫辰风纠缠,便对身旁的小二吩咐道:“小二,招呼皇甫公子,我自己去随便找一间雅间便可。”   “可是,这间房。。。。。。”小二有些为难的视线在安中杰和席容之间游走。   “没有可是,这间房以后做普通客房就好。”席容不留一点余地的吩咐道。这就是她,即便心中再不舍,她也不会流连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小二,这间房,我包下。” 一直未出声的安中杰,一说话,出口的就是让人惊讶的话。   “这。。。。。。”小二皱了皱眉,眼神飘向席容,想要请示。   “照规矩办。”席容不想纠缠,更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是在意。   “是。”小二刚要下去请掌拒的上来,就听身后的皇甫辰风喊道:“慢着。”   “皇甫公子,有何吩咐?”小二马上恭敬的询问。   “这间房是本少爷先说好,先看中的,你怎么能包给他?你是不是也太不把本少爷放在眼中了 。”皇甫辰风的唇角虽然仍旧弯着笑,但眼中的犀利却是让人有种不敢拒绝的气势。   “这。。。。。。”小二顿觉额头冷汗直流啊!很明显,眼前这两个主,他都惹不起。   “价高者得。”席容看了一眼两个男人,冷冷淡淡的吩咐道。   “呵。。。。。。”皇甫辰风用折扇摸了摸下巴,愉悦的笑了两声,“小容儿,你是挺会做生意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争风吃醋   “我出一千两一个月包下这里。”安中杰实在没有心情听皇甫辰风在那戏笑,便冷冷的出价。   席容听到安中杰出的价格后,顿觉心口紧了紧。   “呵。。。。。。” 皇甫辰风嘲讽一笑,出言道:“本少爷出一万两一个月包下这里,一次性付满一年。”   “安公子还要出价吗?”席容冷嘲安中杰一声。只是,口气却更像是自嘲。   安中杰的薄唇抽动了几下,想要对她说些卄么,却终是没能说出口。一转身,身体一跃,一道白影直接从窗口飞出。   “小二,叫展柜的上来,替皇甫公子办手续。”席容吩咐一句,转身就要走。   “等等,本公子刚刚想了一下,一万两一个月,好像太贵了,改成一百两一个月吧!”皇甫辰风的脸色没有一点不自然的叫住席容。   “你。。。。。。”席容真想骂他一句小人。   “本公子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对啊!这叫无奸不商。”皇甫辰风很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就在席容拿皇甫辰风这个无赖男人没辙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醇厚的男声。   “这间房不租。”   还不等席容转头望去,皇甫辰风就已经故作惊讶的望着席容的身后出声了。“呀,这位就是慧妍雅集的掌拒吧!”皇甫辰风一脸的似笑非笑,让人读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仁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看了看席容旁边的秋红,眸光闪了闪,才看向皇甫辰风。“看来皇甫公子对我们慧妍雅集倒是很了解。”刘仁一脸的淡定和从容,丝毫不似以往面对席容时的恭敬和卑微。   “呵。。。。。。” 皇甫辰风愉悦一笑,丝毫不去在意刘仁言语中的不屑,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同行了,我多了解下,也是应该的。”   席容的眸子瞬间瞠圆,她怎么都想不到,皇甫辰风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开的可是青楼,而慧妍雅集可是名副其实的酒楼啊!怎么说,怎么看,他们之间都算不了同行吧!   刘仁的神色微窘,眉宇微皱,语气里有着一丝厌恶的味道:“慧妍雅集做的是正当生意,跟皇甫公子的绮梦楼怕是比不了。”   “比自然是没法比,毕竟我们琦梦楼是个能让男人销魂的地方。不过,没关系,刘掌柜若是想讨教一二,本公子倒是可以看在小容儿的面子上,传授刘掌柜几招。”皇甫辰风一脸沾沾自喜的回答,听得席容差点没有当场吐血,妣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非正常思维,以及脸皮的厚度了。   “皇甫公子的好意,刘仁心领了。只怕慧妍雅集和绮梦楼针对的客人不太一样,会用不上皇甫公子的招数。”刘仁虽然心里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但是嘴上却仍旧是客客气气的。不是他懦弱生事 ,他只是不想给慧妍雅集带来任何的麻烦,毕竟这是大小姐的心血。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皇甫辰风马上不赞同的反驳,“不说远的,就说说刚刚离开的安大公子,他不就是慧妍雅集和绮梦楼两边的常客。还有那个张公子,李公子。。。。。。”话落,皇甫辰风还不忘勾起一抹坏笑,好整以暇的打量起了席容的反应。   席容心里虽然没有什么嫉妒的感觉,但还是微微愣了一下神,她怎么都想不到像安中磊那样的男人也会流连于青楼。   “呀,你看本公子这张嘴,尽是瞎说,小容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你家相公平常去绮梦楼,也就是关起门来,找姑娘们聊聊天,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皇甫辰风笑嘻嘻的开口解释 ,痞痞的俊脸上毫无愧疚之倩,而且还大有越描越黑的意思。   “哼。。。。。。”刘仁却忍不住的冷哼一声,“关起门来找烟花女子聊天,会有什么好事。”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本公子说的。”皇甫辰风立刻装出一副无辜的怕怕表情。   席容顿时—脸黑线,就想要拉刘仁离开,不再与皇甫辰风纠缠。很明显,像刘仁这种老实的男人,在皇甫辰风这种无赖面前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那又何必留下来自取其辱呢!   只是,不等席容等人离开,身后便响起了一声足以将人冻结的冷寒声音,“皇甫辰风,你就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吗?”   席容只是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一脸寒霜的男人,没有说一句话。就算她恨他,她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再来报仇。但,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她也同样需要喘息的时间。而此刻,她对他,除了无言以对,还是无言以对,她恍然间发现,他们之间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乐见的。   就在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僵持的时候,一直未出声的皇甫辰风再次一语惊人。“安大少不是走了吗?何故又折回?难道是不放心本公子,怕本公子轻薄了你家小娘子?”皇甫辰风说得悠然自得,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我只是回来买梅花酥的。”安中磊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冷硬回道。只是,这样的话一出口 ,连他自己都觉得像借口。那他到底为什么回来?   “呦,原来安大少是回来买梅花酥啊!”皇甫辰风不怕死的故意扬高声音。   “你。。。。。。”安中磊真恨不得立刻上前掐死皇甫辰风这家伙,他就非要说一些有的没的吗?   “呵。。。。。。”席容不禁冷笑一声。   安中磊听到席容的那一声冷笑,不禁怒上心头,大吼道:“皇甫辰风,我看你是活够了。”   “本公子正当壮年,又岂会活够了?”皇甫辰风对着安中磊那双怒火熊熊燃烧的眸子仍然笑得自得,神色间没有一点的紧张和惧怕。   席容看着这般的皇甫辰风,不禁一阵愣神。皇甫辰风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无赖一般的肤浅,但是此刻,席容却不得不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了。没有点能耐的人,又怎么敢惹安中磊呢!   “你若还是想活,就赶紧给我滚回你的绮梦楼去,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安中磊爆喝一声,紧攥的双拳已经发出了 “咯咯”声。   “呵。。。。。。”皇甫辰风无所谓的笑了笑,自信满满的? .T 反问道:“你确定你可以伤得了本公子?”   “哼。。。。。。”安中磊冷哼一声,不免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道:“对付你,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切。。。。。。”皇甫辰风不屑的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手下败将。”   “你。。。。。。”安中磊被气得俊脸顿时铁青一片,却也无力反驳,谁让他确实打不过皇甫辰风呢!   “行了,师弟,你就非得这么较真吗?就算本着尊重兄长的原则,我说你两句,你也不该摆出这么一张臭脸吧!”皇甫辰风走到安中磊近前,一脸教育意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中磊本来就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皇甫辰风居然还不怕死的来拍他的肩膀,他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于是,他的身微微往旁边一侧,用右手按住皇甫辰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准备一个过肩摔撂倒皇甫辰风。却不想,皇甫辰风只是微微勾了唇角,便手腕一翻,瞬间逆转了局势,捏住了安中磊的手腕,迅速往后一扯,一按,安中磊的手臂便已经被皇甫辰风按在了他的背上。   “师弟,本公子都说了,你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你何必还非要当着你家小娘子的面,替本公子证明所言非虚呢!”皇甫辰风站在安中磊身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完后,还不忘对着席容眨了眨眼睛,一副喜欢臭显摆的孩童样子。   席容的唇角抽了抽,差点没有被皇甫辰风的得瑟样子和安中磊的窘迫样子给逗笑。   “哇,这位公子好厉害啊!”秋红突然大叫一声,一脸崇拜的望向皇甫辰风。   被秋红这么一叫,一个男人更得意了,而另一个男人则更是怒火升腾到了最高点。   “皇、甫、辰、风。”安中磊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带着升腾的怒火念出皇甫辰风的名字后 ,便运足了真气在被压制的手掌上,瞬间便震开了皇甫辰风的手。   “嘎巴” 一声,皇甫辰风的手腕应声而裂。   “师弟,你来真的?” 皇甫辰风顿时便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脸色阴沉了下来。要知道,这样的玩笑,他们不只开了一次了,像今天这般,安中磊对他下了狠手,还是第一次。   安中磊听到皇甫辰风的手腕裂开时,顿时也是一愣,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那一刻为何会那么较真输赢。皇甫辰风像今日这般奚落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从来都是对这位师兄的作为不屑一顾,置之不理的。只是,今日他是怎么了?   今日的他,似乎特别的在意自己的面子和尊严。   “小二,去请个郎中。”席容皱了皱眉头,对身后的小二吩咐道。虽然,直到此时,她也不是很认同皇甫辰风的人品。但是,这个男人刚刚毕竟有心提醒她,她怎么都会领情的。   “呵。。。。。。’’皇甫辰风捏紧自己断了的手腕,刚刚沉下去的一张俊脸又恢复了一惯调笑的样子,“本公子这手腕断得还真是值得啊!要不然上哪儿知道小容儿原来是这般关心本公子的。”   “皇甫公子,席容劝你,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管好你这张嘴的好吧!”席容微微皱眉,言词也犀利了起来。她真是不僅,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不管遇见了怎样的事情,居然能片刻间就恢复嬉皮笑脸。再看一旁的安中磊,脸色已经越加沉黑了几分,好似此刻受伤的人是他一般。   “我的安全?” 皇甫辰风反问一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席容垂眸看了看他的手腕,唇角便忍不住的跟着弯了弯。手腕都断了,还算是没事,那要如何才算是有事?   “小容儿,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做人又何必活得太较真呢?像本公子这般及时行乐,不也很好吗?”皇甫辰风勾起唇角,笑得自得,却是话里有话。   “席容谢谢室甫公子的提点,只是,人活一世,又怎能都像皇甫公子这般无事一身轻呢!”席容这话是婉言回绝皇甫表凡的劝解,也是有心说给安中磊听的。她从来不介意把仇恨摆在台面上,这样才能更加显示她的真实。   “呵。。。。。。”皇甫辰风突然一改风格,自嘲一笑,模棱两可的回道:“也许吧!”   席容微微一愣,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不像他表面那般无事一身轻啊!也是,只要人活着,就注定了会有故事。   一会儿,郎中便来了,迅速的为皇甫辰风接了骨,又包扎了一下。   “小容儿,你看,我都在你的慧妍雅集受伤了,你这个做老板的,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下啊 !”皇甫辰风凑到席容近前,用手肘撞了撞席容的胳膊,像个小孩子般撒娇道。   席容抽了抽唇角,忍不住摇头夫笑,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尽管很无赖,却也有一种让人很想亲近的感觉。“小二,让厨房准备几道皇甫公子喜欢的菜式。”吩咐一声后,席容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刘仁说道:“刘伯,坐下来一起吃吧!”随后,她便拉着秋红坐在了靠窗的桌子旁。   而此刻,一屋子的人,独独只剩安中磊一人,没有被邀请,一脸窘迫的站在原地。   席容本以为,以安中磊的性格,处于这种被孤立的情境下,一定会拂袖而去呢!却不想,他站在那半天,脸色阴沉,眸光深寒的瞪着席容,就是不肯离开。   席容迎上安中磊的目光,皱了皱眉头,心中顿时有些不解这男人的作为。   “小容儿,你家厨房做东西也太慢了吧!我和师弟都打了一架了,怎么师弟要买的梅花酥还没有做好呢!”皇甫辰风倚在窗边,瞟了安中磊一眼,才调笑着说道。   席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还是转头对门外唤道:“小二”。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小二推门进来,目不斜视,直接请示席容。   “去问问厨房,安大少要的梅花酥为何还没有做好。”席容淡淡的口气让人听着,就好似她和安中磊就不熟一般。而这样的情形,却也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惊讶,就好似这一切都在这情理中。   “是,大小姐。”小二刚一领命下去,安中磊的神色就微微一窘,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就这细微的一点表情变化,也都被皇甫辰风尽收了眼底。皇甫辰风不禁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狭长的眸子中亦闪过明了的光芒。   一会儿,传话的小二就回来了,依旧目不斜视,很是恭敬的回道,“大小姐,厨房说要等会儿,做好了后,会送上来。”   本来因为小二归来,一直绷紧了神经的安中磊,在听到小二的回报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算这小二识相,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恩,下去吧!”席容点了点头,挥退小二后,便端起手边的茶碗,继续喝了起来,仍旧没有搭理安中磊的意思。   席容不给安中磊面子,也是在他的意科之中,但是,他没有想到,就是他那位损友师兄,也是对他不闻不问的,一心在那讨好他的妻子。   “小容儿,本公子的右手受伤了,拿不了筷子了。”皇甫辰风故作可怜,耍起了无赖。   谁知,席容只是对他浅浅一笑,被再次喊了小二进来。“小二,去打盆净水进来,替皇甫公子净净左手,以方便他吃点心。”   “好吧!点心可以用手拿着吃,那一会儿上菜了,你总不能还让我用手抓着吃吧?” 皇甫辰风嬉皮笑脸的讨价还价。   席容转头淡淡看了皇甫辰风一眼,又吩咐道:“小二,取完水,你就留下来伺候皇甫公子吃饭。”   “咳咳咳。。。。。。”皇甫辰风刚喝进口的一口茶水被席容的话气得直接呛进了嗓子,咳嗽了好半天,刚一见好转,他就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本公子才想起来了,本公子是左撇子,不用伺候了。”   “师兄习惯用左撇,我怎么不知?”安中磊大步走到桌边坐下,冷冷的接话道。   “师弟,你这搭话的方式也太旧了吧!”皇甫辰风故意挪揄道。   “我贵为朝廷重臣,又岂会做故意与人搭话这种纾尊降贵的事情,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安中磊不屑的反唇相讥。   皇甫辰风刚要起唇再反驳回去,就听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一个小二拎着打包好的糕点走了进来。   “师弟,你的梅花酥好了,你可以回府了。”皇甫辰风指着刚进来的小二,坏笑着提醒道。   皇甫辰风别有用心的提醒,顿时让安中磊的脸色微微一宭,自是明白他这位损友师兄一定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才会如此坏笑着看着他的。只是,即使他此刻恨得咬紧了腮帮子,却也不能说皇甫辰风一句不是。他绝对相信,他若是敢回一句,他的损友师兄不一定就说出点什么,让他更下不了台了呢!   “安公子,您的糕点,一共是五两银子。”小二恭敬的将糕点放在一脸阴沉的安中磊面前,躬身说道。   安中磊刚要去摸腰间的银子,就听皇甫辰风故作惊讶的道:“不是吧!在自己家小娘子的酒楼里吃东西还要给钱,看来安大少和夫人的感情,真如市井传言那般不和睦了。”   “你胡说什么?”安中磊转身就对着皇甫辰风冷怒的大吼一声。只是,吼完后,他自己都是一愣,不禁在心中自问:“我这是怎么了?师兄说的明明就是事实,为何我会这般的反感这个话题,难道只是因为在师兄面前不想输了男人的面子吗?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的自问自答外人看来似乎有些违心,但是,在安中磊看来,却已经是他能给自己的唯一答案了。   “我哪有胡说,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你们的感情若是好,小二又怎么会追着要你那五两银子呢!你看我,吃了这么一桌子菜,也没听小容儿跟我要银子啊!你说是不是啊,小容儿。”皇甫辰风一脸无辜的将问题又丢给了席容。   席容皱了皱眉,对于皇甫辰风的行为很是无奈。她是不在乎得罪安中磊,但是却也不能向着皇甫辰风啊!“皇甫公子,恐怕有一件事情,你一直没有犒清楚,那就是,我已经把这家店送给了刘伯了。因而,是不是要收你们的银子,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席容一脸正色的回道。   皇甫辰风微微一楞,怎么都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般。只是,皇甫辰风,就是皇甫辰风,就算是惊讶,也只是怔愣片刻,便又恢复了调笑的神色。“原来去席府当下人,会有这么好的事啊!那不知道席府现在是否还要用人,本公子也去赚个店铺什么的。” 皇甫辰风一脸向往的问道。   “皇甫公子不会这么孤陋寡闻的不知道这世间已经没有席府了吧!”席容眼神发冷的瞪着皇甫辰风,一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她真是看不明白,皇甫辰风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也没有说谎 ,她的父亲已经和那个女人隐居山野了,席府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皇甫辰风一见席容真的怒了,也马上识相的闭了嘴,不再无事生非。   “起来,跟我回府去。”安中磊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怒气,大步走到席容近前,拉起她,就往外走,而席容没有出言拒绝,也没有挣扎,只是转头对秋红温声说道:“秋红,你先留在这里,暂时让刘伯照顾你。”话落,便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   临出门前,小二用眼神瞄了瞄席容,就听席容对他吩咐道:“把王爷欠的银子算在皇甫公子的帐上。”   “啊?什么?”皇甫辰风瞪大眼睛看着扬长而去的两人,在心里不停的为自己的荷包叫屈啊!   出了酒楼,席容就被安中磊拉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安中磊你这是做什么? ”席容看着自己对面坐下的一身冷怒的男人质问道。   安中磊看着如此的席容,微微一皱眉,心间顿时闪过一丝他不想要面对的异样刺痛。于是,他冷冷的将脸别向了一旁,不肯再看席容。   他这辈子,最不屑的事倩,就是向别人解释了,而刚刚的那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是,席容那冷冷的笑和含泪双眸中的怨恨都已经给了他答案:“她,不信他的解释。”   不信就不信吧!他本也不该奢望她会信他。从她恨他那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不可能回到最初了。   她恨他,他不在意,他也不认为她会原谅他。   “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妻子,我都绝不会心生异念,做出不妇道的事情来。”席容看着安中磊的侧脸,一字一句的承诺道。   这承诺听着是给他,却也是给她自己的。她又不是风流之人,又岂会在为人妻的时候,与他勾搭。而且,她早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又有谁会甘心再娶她?   只是,当有一天,安府大院成为她的牢笼,囚了她的心,她的爱,她又怎能不想飞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欢爱   时光匆匆流逝,一眼三年。过去的一切不愿和不甘已经渐渐淡去,不再抱怨,不再憎恨,淡淡的心境,那股欲要离开的意志却越来越坚决。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夜凉,如水。乍暖,还寒。紫金精雕的香炉上轻烟袅袅,飘出的怡人熏香若有似无地飘荡在罗帐内,绛色薄纱罩着一床软榻。软榻之上,斜倚着一个清雅出尘的少妇。   只见她鬓云乱洒,酥胸半掩,一身的冰肌莹彻。颜如玉,气如兰,长眉连娟,双瞳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唇色朱樱一点,含娇半倚,海棠标韵。   她在等待。今晚,他应该会来吧?一如既往的。思绪有些飘渺,再忆往昔,恍然若梦。   她在等,一直在等,一等再等。她知道,他也在等。不过,两人等待的东西却是截然不同的。她渴望的是呼吸眷恋的自由空气,翱翔天地间与奇花异草为伴行医救人,而他,等待的是她肚子里的消息。他不知道,他无需再等待,因为不管等待多久,等来的终将会失望。   思及此,席容心中微微萌生了一丝歉然,却丝毫没有点滴的悔意。   被人无限宠溺包容着的日子,肆意妄为的玩乐的日子,都已然是昨日黄花。   往事不可追。   一年之中,他在府中的日子寥寥无几。   所谓夫妻之间,相故如宾也好,相敬如冰也罢,始终维持着一种互不打扰的状态,转眼三年,无言之中,成了约定俗成的相处默契,就像她知道他今晚一定会过来一样。   只是——   如果她是冷的,那么他便要比她还要冷上三分,就算夫妻行房之后,他留下过夜的次教也是屈指可数的。   其实,他并不了解她。可是,她又何曾了解他?或许只是从未想过要去了解。。。。。。   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精通医术吧? !不然也不会因为等不到她怀孕的消息而陆续找来好几个大夫帮她检查身体。当然,他们都不会找到不能受孕的病根,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缘由,没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其实,她并不怎么在意他今晚是否会过来,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究竟还会等多久?   等了一年又一年,他还会继续下一个年的等待吗?已经,他也不算年轻了,再过三个月,就是他二十五岁的生辰,别的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有诸多儿女环绕膝下了!   等到他绝望而决定纳妾进门,那么就是她准备离开的日子。心中那份预感越来越浓烈,好似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夜色越来越浓。她的眼皮沉下,美目也惺忪了起来。   一双黑色靴子迈着无声的步子踏 ? .  进寝房之门,床前的轻纱因为入室的微风而轻轻扬起。   安中磊微微一愣,眸色因为眼中看到的美景而幽深了起来。他的妻子倚着床头而眠,身上的薄纱掩不住浓浓的春情。   她在等他。   又好似隐约与往昔有些不同,因为那潋滟红唇边那一丝勾起的笑意,就连眉眼都透着几分盈盈欣喜,如此不设防,透着几分娇憨。   安中磊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容颜。   她做梦吗?是美梦吗?他很少看到她笑得如此温暖,可是,如果她知道今晚他带回府中的那个女子,或许就再也笑不出来吧?   再过三个月,就是他二十五岁的生辰了。成亲三年,自从那次意外后,她的肚子始终音讯全去。二十五岁,不算年老,却也不再年轻。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香炉里的烟香依旧浓郁,可是萦绕在他鼻尖的香气全部都是她沭浴之后的馨香,不断侵袭冲撞着他的神经。心微热,下腹瞬间滚烫了起来。   粗糙的大手顺着抚过如雪的香腮,滑腻的脖颈,没入淡紫绣蝶的兜衣中。另一只手脱去脚上的锦靴,翻身上床,健壮的身体覆上。。。。。。   席容瞬间清醒,陡然睁开惺忪的睡眼,不过只是一瞬的惊惶,瞬间湮没,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并不再抗拒。他的索欢,是天经地义的;她的给予,也是天经地义的。一切都应该是顺其自然,虽然她的心中只有“习惯”二字。   可是——   “嗯。。。。。。夫君。。。。。。灯火。。。。。。”她依旧消受不了他如火的眼神,也怕在这让人失控的欢爱中泄露了自己的心情,所以每次欢愉她都要求熄灭灯火。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丝丝安全感。   覆在她身上的健硕身躯微微一怔,全身因为她的低吟而紧绷着,汗水顺着他的脸侧滴下,掉落在她洁白的颈项边。   烛火瞬间熄灭,房中陡然漆黑,唯有一室的暧昧酝酿,越发火热,直至失控。   娇喘,低吼。   黑暗里,他们合二为一,感受着彼此的渴望。   他向来不是一个重欲的男人,但是他喜欢她的干净,好似一朵长在空谷的幽兰,冰肌玉骨,澄澈无暇,不染纤尘。更重要的是,她不会纠缠他,更加不会因为他常年不在家中而有所怨言。   这一点,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即便是娶妾,只要她依然守己,那么她还是他的妻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欲望节节攀升,冲至九霄。身体蓦地战栗,一声咆哮,他在她的身子里洒下灼热的种子。   满足之后,他从她的身上翻下,躺至一边。耳边听到的,唯有各自狂礼的心跳声。待到气息平稳,一切归于安静。今晚的他,似乎留得有些久。。。。。   闭着眼晴,席容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藕臂露于锦被外,拥着在胸口,香肩上布满淋漓汗水。   许久。他才起身着衣,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之后,才微微侧首看着她,“明天,我就会纳新妾入门 。”声音波澜不惊的,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丝毫的欣喜。   乍闻言,席容身体一僵,双手攥紧了锦被,随即又柔柔地放开,“。。。。。。嗯。”语气也是云淡风清,好似事不关己。   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淡然无谓,安中磊不禁侧身蹙眉看她,企图在她的脸上看到几许不愿,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是的!即使熄灭了烛火,但是他是练武之人,能够夜间视物,所以依旧可以看到她每一分的表情变化。   每一次欢爱,她都是闭着眼晴的。是因为害羞吧?有时候在想,能让她秋水双疃中染上欲望的色彩,又是另一番醉人的风情了吧?   可是此刻,隐隐地,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脸上散发的淡淡喜悦。可能吗?或许只是错觉!哪个女人会欣喜于自己的丈夫纳妾的?   看着他僵立不去,席容心头微微一突,“夫君放心,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   “那就好。”不再深想,或许她早有心理准备的缘故才如此大度的吧?   “夫君慢走!”她柔声道。   “嗯。”安中磊微微点头,迈步离去,蓦地又顿下脚步,却没有回首,“你。。。。。。还会是你。”说完,推门而出。   “呃―”席容还未回神,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她的地位吗?如此说,可是为了要她安心?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这一天,她足足等待了三年。   此刻,对他心中的那份歉疚又深了一层。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席容才懒懒地起身,“进来吧!”   “是,夫人!”房外等候的秋红推门而入。这三年来,每次大少爷来一次,少夫人便会沭浴后再睡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水雾氤氩。空气中浮动着浓郁妖娆的謦香。   席容坐在浴桶中,臂靠着桶沿,轻闭着双眼,让那温暖沁人的舒爽化去一身放纵后的酸疼。   秋红拿着丝络帮她擦着脊背,看着闭目小憩的主子,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席容依然闭着双目,额头沁出颗颗微小的汗水,在烛火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闻言,秋红停下手上的活儿,双手将丝络握得紧紧的,“夫人,我听说大少爷今晚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一同回来,你知道大少爷从未带女人回来,这一次。。。。。。”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席容截断她的话,淡定的语气,没有一丝戒备不安,“那是夫君即将纳入门的新妾。”   “什么!”秋红惊呼道,随即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稍稍整理情绪道,“夫人,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担心吗?”   席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继续隐瞒自己的心意,“。。。。。。担心无用。更何况我多年未育,无子,已经算是犯了七出之一,夫君纳妾也在情理之中。”对于这个算是娘家的丫头,即使相处了三年,还是难以交心。   看着她好似事不关己,“夫人,秋红早就提醒过你要防患于未然呀!现在可怎么办呀?!”那焦急的脸色好似自己就是当事人一般。   “顺其自然吧。”席容轻声道。这叫皇帝不急急死见太监吗?或者叫做落花早已有他意!其实从秋红来的第二年开始,她便知道她的芳心暗许。她不知道秋红是否会属于这里,但是决定离开毕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她隐瞒了自己的心意。   她的顺从看在秋红的眼中变成了怯懦,“夫人,你可别尚未交手就先认输了!放心吧,秋红一定会帮助你的!就在刚才,我还刻意路过倾秋院瞄了一眼,虽然那个女子长得还有模有样的,但是看起来柔弱得不堪一击。所以夫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听了一长串的鼓舞劝慰,席容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轻掬了一捧温水,移到脖颈边,水珠悉数在指尖遗漏,顺着姣好的锁骨,再次滑入浴桶之中。“秋红,我答应了夫君,我们会好好相处的!”就算相处,也不会有很长的时间了!等了三年,这一刻,终于来了。   “夫人,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在意呢?”秋红急了,语调里带着一丝怨怼,好似恨铁不成钢,又似乎在责怪她的软弱,不战而降。   席容睇了一眼她恼愠的模样,“帮我更衣吧,水有些凉了!”   “小姐!”看着她依然故我的模样,秋仁直跺脚,却无可奈何,“夫人,就算你现在没有孩子,并不代表着以后就一定没有孩子呀!”说话间,微微衍生了几分心虚,管几何时,她床幸着自己夫人的不孕,因为这代表着她能够获得某些契机,一尝心中夙愿。毕竟贴身丫鬟被收入房做小妾也是时有发生的!   席容沉默,洁白的双臂无意识地玩耍着浴桶中开始慢慢冷却的温水。   秋红继续劝说“夫人,你想想呀!如果新妾进门得宠,再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夫人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以后,就算夫人产下了孩子,在安府内的地位依然不会稳固!”   “。。。。。。”   看着她的沉默不语,秋红以为她开始顾虑了,不禁再接再厉继续道,“其实。。。。。。就算夫人你不能生育,但是可以找到一个可靠的人为大少爷产下子息,那么夫人的地位依然可以无忧!”   终于,席容抬首看了她一眼,“。。。。。。让我再想想。”她口中所指的那个可靠的人说得可是她自己?她该带她走吗?毕竟是她亲自招她入了这里。可是关键是,她肯吗?“秋红,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安府,你会随我一起离开吗?”   初听到席容对她提议的认可,秋红心中暗自欣喜了一下,可是当她听到这个问题之时,又不禁皱眉,疑惑的目光不解其中之意,但是,“秋红愿意永远留在安府内,伺候大少爷和夫人一生一世。”   果然。。。。。。   席容明白了,从水中起身,迈出浴桶。   秋红马上拿浴巾擦干她的身体,再递上一件晨缕。   席容披上衣衫,“时候不早了,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秋红点点头,“是,夫人!那么你一定要好好地想想,一定要考虑清楚!万事不要害怕,秋红一定会帮你打败那个女人的!”   “。。。。。。好”   话说完,秋红推门而出。她的心,斗志昂扬,野心勃勃。   然而,席容的心却是波澜不惊,涟漪不起。寝房中的空气里,芳香依旧馥郁。谁也不知道她在洗浴的水中都掺杂了一味药,只要欢爱后梳洗,绝无有孕的可能!身子累极,她躺上了床,拉过锦被覆盖着身躯,少了耳边的絮叨,昏昏沉沉的,很快陷入了睡眠。。。。。。   窗外,月色妖娆,空气却是沁凉。   他的办事效率总是很高,不到一天功夫,喜堂洞房一切都已然备妥。   就在这万事俱备之时,东风却失了踪迹。   她的夫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的他,她已经习惯,所以当下人安排婚礼事宜遇到问题,便会来向她请示。这次请的客人依然没有几个,他说只是纳妾而已,没有铺张的必要。   他是个不喜欢繁杂热闹的人,就是三年前两兄弟同时成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婚宴上的人也是寥寥可数。寝楼上,席容漫不经心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院落里张灯结彩的喜庆,心中想的却是该怎么离开这里。。。。。。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空万里无云,蔚蓝无边,暖风熏人。只是,安宁无几许。   “夫人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是秋红匆忙的呼唤声,声音里含着几分警觉,几分莫名的愤慨。   “怎么啦?”席容眉头微皱。   “那个女人来了!”秋红咬牙道。   “哪个女人?”席容一时不解。   “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夫人,她肯定是来示威的,我们可不要让她瞧扁了!再怎么说,也该让她知道夫人才是安府的当家主母,她应该以夫人为尊!”   “是她。。。。。。”席容知道是谁来了,心心念念想着离开,却忘了还要应对那个尚未谋面的女子,想起那大富人家诸多难缠的小妾,不禁头疼了起来。   “夫人,要见吗?”秋红问道。   席容思量着,心中当然不愿,反正就要离开了,那就借口不适推拒了吧!“就说我昨晚受了风寒,不宜见客!”   “是!”秋红点点头,“我这就去把她赶走,让她看清楚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秋红,我并无意与她为敌!”就要终结的日子,不想因为那个女人的介入而横生变故。“让她回去好好地准备拜堂吧!”   “哦。。。。。。”秋红暗中觑了席容一眼,心中不禁颓丧,原来夫人还是没有坚决心意!   她咬着唇瓣,迈步下楼,告知那个女子自家夫人偶感风寒,不宜见客,不想那个女子态度却十分坚定,娇柔的声音,“非见不可”四个字掷地有声。   敏感如她,当然感受到了她柔弱中的尖锐,打骂不得之时,心中暗自气恼,于是又转回寝楼。 “夫人,她非要见到你不可!”   闻言,席容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请她进来吧!”   秋红再次说道,“夫人,刚才我与她说过几句话,发现那女人并不像表面那么柔顺温雅,你可要小心应对呀!”并非拿她没有办法,只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一着走错满盘皆输,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毁了自己精心的伪装,得罪了暂时不该得罪的人!   “。。。。。。我会的。”   那是一个乍看温娩娴静的女子,只见她步履轻盈而来,称不上绝美的容颜,自有醉人韵味俏悄然滋生,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柳腰若似流纨素,其上环佩叮咚作响。   持重端庄,淡静知礼。温婉娴淑,雍荣雅致。这般的形容,让席容想到自己,那个伪装的自己。或许她的夫君喜欢的便是这般温柔听话的温煦女子吧?!可惜的是,他看错了自己。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表里是否如一?至少在看到她恍然呈现在眉宇间的那份坚毅凌人,让席容觉得眼前的女子并非像表面那般孱弱无依,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昭示着她的心底并不像是表面那般平静无波。今日来访的目的为何?仅仅只是拜见?或多或少带着查探的意味吧?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对她的探究就此而止,席容蓦地觉得另有两道强烈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心生忐忑。侧首搜寻视线来源,才发现来人并非只有那女子一人,其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绝美男孩。绝美!是的,那男孩长相阴柔,唇红齿白,狭长的凤目妖邪勾人,薄唇潋滟,堪比女子。   就在席容微微失神之际,那女子微微躬身有礼道,“雪儿拜见姐姐!”   “。。。。。。妹妹无需多礼。”席容淡淡道。   若雪拉了一旁的男子,漾开一抹恭敬的笑意,“这是奴家的弟弟,名唐,今天带着他来拜见   姐姐,还请姐姐以后多多照顾!”   “。。。。。。妹妹不必客气,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席容斜睨了唐一眼,只见他粉面含笑,唇边勾起戏谑的眸光,冷眼旁观,好似看戏一般。   回应了她的眸光,唐一挑挑眉,“那以后就承蒙姐姐照顾——”说话间,流露着一种轻浮的调侃。   席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看进他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冰冷残酷,还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那种旁观的洞悉精光,让人脊背生寒。这个男孩,不,这个男人应该不止十七八岁吧?   这时,“不过——”语气一顿,唐鼻子嗅了嗅,眉头间冉冉升起一丝蓄意的疑惑,“姐姐身上散发的香气真是撩人。。。。。。”   秋红上前几步道,“大胆!”   席容心头一颤,染上一层不安。难道他知道。。。。。。这馨音本是不孕药草的残余,很清雅温淡,怡人芬香。   若雪立刻拉过他,美丽的脸上布上一层不悦,“弟弟,不可无礼!”   唐冷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并无一丝不敬之意。如有唐突,还请姐姐见谅!不过这香气我始终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哪里闻到过,不禁心生好奇。”说话间,他的目光锁住她,若有所思滴探究着她,带着一丝盎然的兴味。可是眼底,还是一片冰冷。   “无碍!”压制下心头的不安,席容故作镇定道 ,“那是所用胭脂香粉的味道,或许就是用某些雅郁花草所制,所以觉得熟悉也无可厚非。”   “呵呵,原来如此。”唐勾唇,好似受教的表情,眸中却是一片毫不掩饰的了然精光。   微微一笑,席容转向若雪道,“。。。。。那妹妹就带着弟弟安心的住下吧,往后若是生活起居上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秋红,她会帮你打理的!”她的计划不想被人打乱。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个男人比若雪更具威胁。   “谢谢姐姐!”若雪躬身道,“刚才姐姐拒绝见我,我还以为姐姐定然对我有所不满,原来姐姐是那么得大度宽慈,妹妹这下安心了。”   “。。。。。。那就是姐姐的不是了,只是昨晚偶感风寒,今日脑子里还是一片昏沉,怠慢了妹妹,还请妹妹恕罪。”席容抚额道。   “那是妹妹打扰姐姐休息了,只是妹妹初到这里,觉得拜见姐姐是不可缺少的礼仪,才如此坚决,妹妹知错了,妹妹逾矩了!”   “不得事。”   “那妹妹就先告退了,姐姐可要好好修养!”   “我让秋红送你们下楼。”   “不用了,秋红该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姐姐,我和弟弟顺着刚才过来的路回去就可以了。”   “。。。。。。那好。”   若雪转身离去,唐跟上,迈出房门之前,回眸一笑,让人心情瞬间封冻,寒彻心扉。   席容身子微微一颤,觉得有些冷。   秋红看到席容的不适,赶忙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没事,或许昨晚真的有些着凉了。。。。。。”   “那秋红这就去找大夫!”   “不用,我只想上床躺一会。”   “那秋红扶你去休息!”   “嗯。”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夜,很安静,安静得一同往昔,除了那一院落四处悬挂的喜庆红绸,静谧得根本好似根本就没有办过喜事!   吩咐了秋红下去休息,席容翻箱倒柜地收拾临行前的衣物。将一些简单的细软收拾进包袱,再找了几套安中磊少年时代所穿的压箱底衣服,将包袱捆扎好,才在白玉桌旁坐下,额头微微沁出颗颗细小的汗水,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啜了一口。   她现在的心情很放松,因为她知道今晚夫婿定然不会过来这里!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席容一手放在收拾好的包袱之上,再看看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房间,心里微微有些复杂凌乱。不禁勾唇苦笑,期待了那么多年,怎么到了临行之前,反而那么觉得伤感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生命中本该最烂潇洒的三年悉数都埋在这里的缘故吧?这房中,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里沉淀了自己多年的情思,这里葬送了自己最无忧的年华!未尝没有眷恋,只是离开的意愿太过坚决!   就在这时,席容全身一僵,因为她好像听到了那熟悉沉稳的步伐声。会是他吗?怎么可能?这个时侯,他和新妾早该歇下了!不是幻觉,那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惊慌失措,席容霎时失了分寸,这才想起手下包袱的存在。天,这个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特别是他!抱起包袱,脚步仓惶,好似抱着烫手山芋,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看到床前还大开的红色箱子,匆匆忙忙塞了进去,将箱盖盖上。   再若无其事地坐回白玉桌旁,双手握起刚才喝过的茶杯送到嘴边,脸色熏染上了几分紧张之后的薄红。   当安中磊推门而入,席容站起,故作惊讶道,“夫君!”诚然,她心中此刻确实十分惊诧!   “嗯。”安中磊微微一颔首,“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我睡不着。。。。。。”席容低着头低声道,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的,她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从来不敢!因为他的双眼太过冷静,有种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精明。   她如此模样,虽非本意,但是看在安中磊的眼中,倒成了一种娇媚的委屈,“不相信我吗?”   “啊?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还是你,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安中磊道,清冷的语气里透出一丝难得的在乎。   就像今晚,酒宴之后,他本该去新房的,可是一到新房门口,脚步却犹豫了,回首看着远处绣楼上的阑珊灯火,不自觉地脑中浮想联翩,此刻她正在做什么,委屈,神伤?还是暗自垂泪?思及此,他的脚步便到了这里。   “。。。。。。夫君今晚怎么会到这里?”席容看着他一身醒目的大红喜袍,渲染着挺拔的身姿,恍惚间,她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错入洞房的青年男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的他英姿不减,更多了一份让人震慑的沉稳历练。这样的男子,该是诸多女子为之着迷的!   “今晚我本该来这里的!”安中磊不想去理会心中的那份踟蹰,只是告诉自己今日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昨晚许下的承诺。他告诉,她依然还会是她。所以,该到这里留宿的夜晚,他来了。   “夫君。。。。。。”席容哑然。他的意思 ..N 是今晚要留在这里吗?怎么可以?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呀!“雪妹妹她在等你。”   安中磊不急,反倒悠哉滴在一旁坐下,“我让丫鬟告诉她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看着碎玉桌上那还未凉透的茶水,那茶杯上残余的淡淡红痕,让他的眸子暗了暗。   “。。。。。。”席容看着他悠然地坐下,而且他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   可是这样。。。。。。   去心中思绪,席容劝说道,“这样对雪妹妹不好!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如果你在我这里留宿,那么妹妹明日又以何种脸面面对府内的下人呢?”   安中磊眼睛微微一眯,“你这是在赶走我?”原本他想这一夜她该是伤心欲绝的,不想倒反过来劝说他上别的女人床上!   突然地发现今晚是这三年来两人话语最多的时刻,却只是她为了规劝他去小妾的新房。   “当然不是!”席容赶忙摇摇头,看着他的眸光微有些不解,随即又低下了头,“我当然是希望夫君来。。。。。。”掩盖着那一份心虚,她的声音轻柔低沉,犹如蚊喃。   可是,安中磊听到了,蓦地起身,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我要你!”   “中磊——”席容一声惊呼,赶忙搂住了他的脖子。   安中磊大步将她抱上了床,熟练滴褪去她的衣裳,外衫,中衣肚兜!亵裤统统都被丢下了床,在放下床帐前还不忘从她的耳朵上取下耳坠子,弹熄了烛火。   “嗯。。。。。。”席容咬着唇瓣,无助地倚着他的身体。   蓦地,黑暗中响起一阵低沉的笑。   席容身体微微一僵,“中磊?”   “还记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一晚,你也是这般颤抖。。。。。。”   “夫君!”回忆起往昔,黑暗中,席容红透了双颊,一手不依滴就打上了他的肩头。   “呵呵。。。。。。”依旧低沉的笑声,“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下一刻,开始。。。。。   “嗯。。。。。。”席容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身体,承受着他带给她的快乐。今晚的他好似有些不同。以往的欢爱虽然激情,却不像此刻这般疯狂!意识飘忽,欢愉不断地累积,她在他到达峰前昏晕了过去。   。。。。。。   许久,席容才从懵懂中醒来,脑中那香艳刺激好似一场春梦,可是身体上的酸疼满足却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侧首,身边的床位已经空虚凉透,她的夫婿早已没了踪迹。他去了哪里?是否去了新房?或许,只是如同往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觉了,心中不禁猜疑纷纷。   都怪他,突然的出现,如此毫无防备搅乱了她一池的春水。席容看着床顶的雕花横木,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好像有些失控。   那么今晚,他还会来吗?   席容战战兢兢地坐着拿着一本医术就读,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有些困倦,想要上床睡觉,想起安中嘉所说的话,又辗转难以入眠,因为按照以往的惯倒,今晚也是他会来这里的日子。   她希望他不要来!   特别是经历早上小妾请安之后。。。。。。   今天一大早,新妾便来到主寝楼给她敬茶请安,看着她满脸春风、眉目含情的模样,她便隐约猜出安中磊在爱过她之后又转身去了新房。   他怎么可以这样?!   此刻,席容心中有种强烈的推拒,脑中浮现的是他们肢体交缠的模样。并非吃醋的在乎,只是她不喜欢他带着自己的味道去爱别的女人,也不喜欢他再碰了别的女人之后再来碰自己!   如果她真的爱自己的丈夫,那么她肯定是无法忍受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席容想,幸好她已经决定不再嫁人。   可是今晚。。。。。。如果他来到这里,如果他坚决要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拒绝反抗!无法忍受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床帏里痴缠,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至少她做不到!   脑子里十分混乱,于是席容放下手中的医书,穿鞋下榻打开窗扉,窗外沁凉的夜灌入,扫去那些靡靡的想入非非,顿感精神清爽了许多。   今晚夜色明媚,皎洁的清辉挥洒,依稀可辩园内风景,荷花池里一片潋滟波光。她干脆吹熄了烛火,让窗外的月光撒进房中,蒙上一层飘渺的银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席容以手支颔在窗前,感受着这片静谧的孤寂。   夜,很静。事实上,安府的每一个夜晚都是那么的安静!一切都是那么的淡然,就连主人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是那么清淡无痕。这一刻,席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   什么叫夫妻?或许她真的不懂!   许久。   蓦地,房门上传来一丝响动。   席容一愣,全身僵直着。是他来了吗?可是,脚步声不像!也不像是秋红的!那么又会是谁?这个时侯,府内的下人是不可能有胆擅闯主寝楼的!下意识的警戒了起来,当她闻道空气中那一缕异香,精通医术的她,心中大呼不好!   那是迷音!   幸亏临窗而坐,再屏住呼吸,她的意识依旧清醒。环视四周,寻找着自卫的武器,可是却找不到可用的工具,于是一手抡起一个砚台。这里是主寝楼,院子很大,此刻尖叫,等到下人赶到,只怕也为时晚矣!而且只能惊动了不轨之人!再说,现在大家都应该已经沉睡,还未必听得到。   当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从房门中插进,慢慢地将门栓弄掉,席容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握紧砚台,步履轻缓地朝着房门走去。   当房外之人蹑手蹑脚的推门而进之时,席容用尽全力,猛地敲了下去。   “啊——”那男人一声惨叫,“该死的娘们!”   席容看准他抱头哀嚎之际,马上冲出了房门,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的!可是那男人虽然头上鲜血直流,可是并未因此而倒下,速度更快地,在席容下楼之前,从身后抱住了她的柳腰!   “啊——救命。。。。。。”呼救声尚未出口,就被捂住了嘴巴,“晤晤晤。。。。。。”   那人额头上鲜血直流,在银色的月光映衬下,脸色十分白皙,好似冤魂鬼魅一般,只见他慢慢地俯下头,在她耳边狠狠道,“闭嘴,不然老子一刀了结了你!”   “晤晤晤。。。。。。”你是谁?   被蒙住了嘴巴,一句话说得迷糊不清,可是那男人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他用凶狼而低沉的语气说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男人,居然敢抢我看中的女人,那么我就只有委屈一点,要了他的女人!”   席容眸子不断地睁大,身子也开始不断地挣扎,可是他的蛮力好大,她根本就没有挣脱的可能   “晤晤晤。。。。。。”或许她昨晚就该离开的!   看着她眸中的恐惧,男子眸中的光彩更加灿烂,语气也变得高亢,“不要再反抗了,今晚你逃不掉的!”   “晤晤晤。。。。。。”逃不掉吗?不!就算是死,她也不要让他得逞的!   那人眸色一深,开始打量她的容颇,“你真美!哈哈。。。。。。看来我不仅不亏,或许还占到了大便宜!”   “晤晤晤。。。。。。”   “不要再妄想逃脱,也不要再奢望你男人今晚会回来救你!”潜伏进安府为奴多时,他就是看准了时机才放心的摸进寝楼的!“还有——不要再叫了,因为。。。。。。”他的语气瞬时蒙上一层暧昧色彩,“待会我一定会让你叫个痛快!”   “晤晤!”无耻!席容真想上前咬他一口。   那人猥琐一笑,清俊的容貌被淋漓的鲜血覆盖了大半,“不要用那种愤怒的眼神看着我,或许待会让你求着我要你,欲罢不能。。。。。。”声音戛然而止,“啊——”   席容差点咬下他手上的一块肉!   “该死的女人!”那男人怒道。   说完,一掌好不怜香惜玉地劈下,然后扛起已然昏去的她进了房间。男人眼中怨恨浓浓,安中磊,我一定让你悔不当初!   当席容再次醒来,刚好看到床沿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脸上的鲜血已经擦过,伤口处随意包扎了一条绢布。除去那一份狰狞,他其实长得十分清俊,乍看之下,有种儒雅的气质,只是被仇怨的怒火扭曲了容貌。   斯文败类,大抵如此。   “醒了吗?”那男子**着她姣好的脸蛋,目光变得暧昧,“还是醒了的好,昏睡着犹如死鱼,那就不好玩了!”   “你想做什么?”席容美丽的瞳孔中充满了惶恐。   “我想做什么?”那人反问道,“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你——”她该怎么办?   “你害怕?”他嘲弄。   “。。。。。。我怎么会害怕?我才不会害怕!”席容蓦地想起母亲以前交予她防身的银针,银针上淬了药,只要刺进人的皮肤,那人定然会倒地不支!   “哦?”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身体更是不断地欺近。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强夺人妻   当他的唇欲要吻上她的唇。。。。。。   “啊——”那男人一声痛呼,“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咬我!”   席容赶忙下床,只是还未来得及走远几步,下一瞬就被拉回。   “你真以为可以逃得 ? Y,  T过我的手掌心吗?”那男人坏笑着在她的耳畔低语。   “不!放开我!”席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粗鲁的翻转过身面对他。   她被他眼中那份胁迫的光芒震住。   “我劝你不要再反抗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弄伤你雪嫩的肌肤。”他的手轻柔的抚摸席容苍白的粉颊。   “禽兽,快放开我!”席容拒绝他的碰触,厌恶的别过脸。   她的反应引起他异常的不悦,“要怪就怪你的男人,是他先夺人所爱,那么就别怪我强占他的妻子!”他用一手捉住她挣扎的双手,另一手则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正视他。“我告诉你,今晚你是我的女人!”   “你。。。。。。”席容急得想哭,从小到大,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本该早些离开的,就不会招致今日的无妄之灾。   “哼!”他全身散发出愤怒的火焰,夹杂着深沉的欲望,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放开我!不要,你放开我。。。。。。”她不断挣扎着。   “放开你?除非你死!”他冷冷地道。   席容闻言脸色毅然决然,“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的!”   看着她如此刚毅的模样,男子蓦地话锋一转,“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席容使劲地摇头,羞辱及无助让灼热的泪水涌上眼眶。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婿,他现在在哪里?他的承诺今晚会过来的,可是现在他的人呢?   席容想推开男人,伸出双手不停的捶打他,却反被他拉住双手。   “你这花拳绣腿对我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下一刻,她惊恐地发现他开始脱衣服,而自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箝住的铁臂。   “不,放开我!”席容害怕的摇着头,挣扎着想逃离。   “如果你早一点求我,也许我还会考虑对你温柔,不过现在我火大了,你惹恼我了!”   “不。。。。。。”她生气的握紧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无,奈他依然无动于衷。   “别再打我了,女人!”他蓦地扯住她的的头发,令她不得不正视他,“张开口!”而他的唇也不客气的吻住了她。   席容依然拒绝。   他于是用力扯了下她的头发。   “啊!好痛。。。。。。”趁她痛叫出声,他的舌尖立刻乘虚而入。   席容不堪玩弄,想也没想的用力咬住他的唇,教他痛叫的离开自己。   “你又咬我!”他冷冽的注视他留在她红艳唇上的血迹,目光闪烁着想将人碎尸万段的杀人怒焰。   而此刻,席容则乘机全力将他推开,转身逃跑,刚好撞上了一个宽阔而熟悉的胸膛。   气氛瞬间冷凝,安静得恐怖。   席容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到丈夫英挺的面孔此时变得冷酷又阴森,怒气令他全身肌肉紧绷,性感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双手拥着她的身子,目光犹如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席容也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倚着夫婿的胸怀,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气,黑色锦衣下纠结的肌肉昭示着此刻他是多么的愤怒,燃烧烈焰的双眸杀气毕现。   踏实的安全感瞬时让她紧绷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可是这样面如寒霜、杀气涌现的丈夫却让她觉得十分陌生,心微微生了些惶恐,双手却情不自禁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自己两条如玉的藕臂之间。   因为她的动作,安中磊微微低头目光看了她一眼,一手移到自己的衣襟处,解开黑色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夫君。。。。。。”衣襟上传来残余的温度,鼻尖萦绕着专属他的熟悉气息,席容心念一动,一声呼唤飘然出声。   他依然沉默,目光没有从眼前这个木若呆鸡的男人的身上移开,且变得更加凌厉森然,可是环着她娇躯的臂膀却紧了紧,霸道却不失温柔。原先猥琐狂妄的男人早已不复先前的肆无忌惮,呆滞着,一时间无法反应。   空气凝结而紧绷。   终于那个男人用颤抖的嗓音道,“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临时决定要离开一天吗?”   安中磊眸光阴鸷,“找死!”他不需要回答他的问题。   “你想要如何?”那男人不笨,看着他噬人的眼神,知道他定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你想杀我?”他身上散发的杀气太过浓郁。   山雨欲来之势,不断积蓄,只见安中磊瞬间有如雷霆之势,气势万钧,一个转身,迅疾闪过。只听得一声惨叫,眨眼之间,那人便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淋漓的鲜血渐渐地流淌出来,浸润了地板。   谁也没有看清刚才的一幕,迅如闪电,再看看安中磊,他依旧孑然一身,白色单衣里滴血不染,双手素净,根本就没有武器在握,只是一身的戾气未退。   “安中磊,你——你居然——”那人绝望。他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子孙根也被阉断!   “严津,看你以后还如何爬墙越户淫掠女子!”安中磊无情道,“上次已经饶过你一命,这一次是你咎由自取!”   “是你先抢了我的女人!”那人驳斥道。   席容已经听不到这个男人的怒吼,只是怔怔然地看着地上还在不断流淌的淋漓鲜血,萦绕鼻尖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脑子里闪过的尽是刚才丈夫出手时的情景,她根本就没来及看清楚那画面,只是疑虑堆积满脑,他的丈夫不该只是一个武功平平的人吗?以他刚才出手的凌厉狠绝,丝毫不会比江糊上绝顶高手逊色。怎么。。。。。。   安中磊一声轻嗤,“来人!将他拖出去!”   “是!”随着安中磊飞速赶来的护卫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门外,那含着浓浓仇恨的声音越来越远,“安中磊,你今日不杀我,我今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安中磊看着妻子睇着自己的模样,秋水瞳孔中布满深深的疑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盛怒之下忽视了自己隐藏多年的一面,微微一怔,竟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席容看着对面的丈夫,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中磊。。。。。。”无意识地呢喃着,双手拉拉身上的宽大外袍,双目凝视着他。   心中漾起一丝涟漪,安中磊终于叹了一口气,几步上前,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打横抱起。自从纳妾后,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另外一个女子,可是每每在小妾面前,他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她的容颜。   “中磊!”一声惊呼,她环上了他的脖子。   “想哭就哭出来吧。”他淡淡道,把她抱上床榻,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前,避开她莹莹晶灿的眸子。   “我。。。。。。”因为刚才的惊讶,她早已忘了哭泣,晶亮的眸子隐约残余着一丝惶恐,但是此刻更多的是好奇的探究。   但是,她始终没有问出口。或许,这是他的秘密。如果他真的有意让自己知道,也不会自从新婚就隐瞒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再来,即将的离开,这一切,或许都再也与自己无关!   带着残存的心悸,她更加依偎近了他的怀中,汲取着那一份安心舒心。   安中磊微微偷觑了她一眼,看到她无意探索,不禁松了一口气。   “夫君。。。。。。”依偎在他的怀中,席容无意识地呢隔着。   “嗯。”安中磊搂紧了她的纤腰,听她在耳边娇柔的低唤,心中有种曼妙的情思滋生。   夜,很长,很静。夜色迷迷,庭院深深。主寝房里,熄了烛火,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清辉撒进,让房内摆设变得依稀可辨。   红绡帐内,一片温情淡淡。呼吸均匀的她,依然清醒的他。   两人和衣而寝,他拥着她,本该赶路之后的疲倦,困意浓浓,可是不知道为何久久无法成眠。这才发现,自从那件发生后,这三年来,今晚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呢地相拥而睡。   这般,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吧?   过去三年里,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秘密,而刻意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虽然名为夫妻,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淡然得可以轻易将彼此遗忘。若非不是因为为了传承子嗣,一个月约定俗成的几夜的恩爱,或许两人间早已成了陌路了吧?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五十八章 洗澡   让他倍感庆幸的是她的淡然柔顺,她的与世无争,有时候他心中也有歉疚,隐约。诚然,他并没有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闲暇之余没有关心,没有问候,甚至过节过年都时常飘忽在外。   可是,他的妻子并没有一句抱怨,恬淡如水的性格,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每次回到家中看到她的第一面,她都是温文淑雅地捧着一本书,有时候在亭台楼阁上,有时候在夜色昏灯下,手不释卷。   他并不认为她在等他,或许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互不干涉的生活,相敬如宾,也相敬如冰。   只是现在,安中磊不懂自己微妙的心情,那种感觉好似天际那抹流云,可以清楚地感受得到它的存在,想要抓住,却丝丝漏逸在指间。   本来临时有事需要离开三日,不想中途被告知突发事件,想必这一次去,必然要超过三个月不止,本想就此离开,可是心念辗转,又策马回到了府中。忽然萌生的念头,离开那么久,他至少也该和妻子当面说明一下。   想到这里,安中磊的心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幸亏他及时赶回来了,否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想着会失去她的踪迹,心里便有一阵恐慌。   ,  ,T 他抱着了沉沉而睡的娇妻,目光徜徉着她的清丽容颜。   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她那一刻。   可是,今晚的她好似特别的美丽,不需要涂脂抹粉,依然粉面桃腮。柳眉轻蹙眉间,还残留着几分适才的惶然。真实如她,佳人在怀,不禁撩动着他的心湖。   一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她的容颜,细细婆娑着,想要离开三个月,竟然觉得有些颓丧不舍,安中磊俯首在她的颈项间,细吻落下。   稍稍,席容身体动了动,感受到脖颈间的异样,眉头不禁轻拧了起来,“嗯——”一声带着惶恐的声音逸出她的唇瓣,摇着头,睡颜上的不安冉冉扬起。   她推拒着他,眼睛依然紧闭,“不。。。。。。不要。。。。。。”   安中磊抬头,敛眉。   她在做恶梦。   “醒醒,容儿,快醒醒!”   “不——”席容挥着手,想要驱离恶梦中狰狞的面孔。   蓦地,一声清脆的声音,让两个人顿时僵住。席容这才清醒,一手还僵停在空中,“夫君,我。。。。。。我。。。。。。”她声音有些尴尬且无措。   无意中她,扇了他一巴掌。   “。。。。。。没事。”安中磊感受到脸颊那一侧的火辣辣,脑袋一段空白僵滞之后,竟然勾唇笑开了。   “呃,夫君。。。。。。”席容傻傻地看着他脸色挂着的莫名笑意,惊讶之余,疑惑满心。这很好笑吗?   “我没事。”安中磊干脆脱不再掩饰,畅快地扬开笑容,没有太多的话语,双臂拥起她的身体。   “不要。。。。。。”席容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小妾缠绵的情景,不禁咬唇,低声拒绝道。   “为什么不要?”安中磊褪下身上的白色亵衣,随手将衣服扔出床帐外。   “我。。。。。。你的小妾。。。。。。”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呵呵。”安中磊唇中逸出一声醇厚的笑声,低头咬着她洁白的耳珠道,“昨晚我没有碰过她。。。。。。”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纳妾的。   “中磊。。。。。。”席容一愣,心中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欢欣。就算没有碰过那又如何?那个女人的身份已经是他的小妾,他的女人。   “嗯?”那一声声柔柔的叫唤悉数消融在了他的心底。   “中磊。。。。。。”因为残存在心底的阴影,席容有些抗拒着,“我有点怕。。。。。。”   看到她眸中闪烁的那一丝慌张,他了解了她紧张的缘由,“嗯,别怕,是我!看着我——”   “夫君。。。。。。”席容迷茫地看着他的深邃的眸子。   这是在做梦吗?因为她看到好温柔的情愫漾动。席容好似跌入了如梦似幻的境地,只听得耳边传来他的低诉呢喃,“看着我,是我,我是你的夫婿,容儿,我。。。。。。”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他在她的耳边叮嘱道,“容儿,我就要离开三个月。。。。。。”   “嗯。。。。。。”她无意识的嘤咛着。好累哦!做梦也会那么累吗?   “容儿?”   “夫君。。。。。。”依然是那般细碎的呢喃。   唇边勾着一丝笑意,安中磊眸子一深,再次。。。。。。   月影西移,晨曦点点,床帏随着入室清风而轻轻扬起。   好累。。。。。。好饿。。。。。。   全身酸痛不已,好似瘫痪一般,一点劲道都提太不起来。   席容意识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帐,一手探出,下意识地去摸索旁边的床位。   身侧空空,床褥早已凉透。   迷蒙中,她听到了他的低声细语,说他要离开三个月。迷离中,她感受着他身上热烫的温度,熨帖着自己的肌肤。迷糊中,她觉得他正拥着自己沉沉而睡,久久眷恋不去。如梦似幻,一幕幕旖旎画面闪过脑中,昨晚的一切犹如一场不可企及的梦,让人羞透了脸。   席容拉上锦被,盖住了自己的脑袋,脑子糊成一片烂泥,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当她探出脑袋,脸上已经是一片嫣然,醉红微醉的双眸,嘴角含着的春情,妩媚而风情。许久,当心中的混乱稍稍沉淀,她才坐了起来,“秋红——”   这时,在外等候多时的秋红推门而入,“夫人,你总算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该是晚膳的时间了。”   席容讶然,“都那么晚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只见秋红挤眉弄眼道,“夫人,我看大少爷最爱的还是您!他临行前让你好好休息,不许我进房打扰!”   “。。。。。。我好饿!”席容微窘,于是转移话题道。   “晚膳早就准备好了!”秋红扬眉道,“我这就去让丫鬟摆上来!”   “嗯。”看着她踏出房门,席容揉揉酸痛的身体,又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好想再继续睡觉哦!可是空空如也的肚子再叫嚣,只得拖着疲乏的身子下床,更衣洗漱。   。。。。。。   用完早餐之后,席容摸摸鼓胀的肚皮,又爬回到了床上。秋红一边看着丫鬟们收拾桌子,一边问道,“夫人,可要沐浴。。。。。。”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转首看到席容已经抱着锦被又沉沉睡去了。   心中微微疑惑,怎么夫人这次不想着沐浴了?以往每次大少爷一走,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在浴桶里洒下馨香的花瓣粉末,将自己熏得香喷喷的。她上前帮席容拉好被子,看到她眉宇间的疲倦,不禁叹了一口气,转身遣走了小丫鬟,们再将寝房的门扉关好。   。。。。。。   等到席容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虽然全身上下依旧酸痛不已,但是精神却好得不得了,早中餐合二为一,这才发觉全身粘腻不已,她要沐浴。   沐浴——   蓦然想起,席容熟白了一张俏脸。沐浴!她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天——   席容抚额头喊道,“秋红,快帮我准备洗浴用的热水!”   秋红被她突然的失措嚷嚷吓了一跳,不禁一愣,“。。。。。。我这就去吩咐。”   席容揉着一方衣角,不禁跺脚 “惨了!惨了!”随即又胡乱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秋红看着她惶然的自言自语,心中不禁好奇万分,“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昨晚我醒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呢?”席容不禁烦躁道。   秋红委屈道,“夫人,昨晚你用完晚膳就又爬回到到床上去了,我问你要不要沐浴,结果你一转身就看到你睡得深沉了,反正只是洗澡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喊醒你了!”   “可是——可是——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呀?她必须在丈夫碰了自己之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沐浴才不会受孕,可是现在,十八时辰都过去了!   如果——   如果她有了孩子,那么她该怎么办?打掉是断然不能的!可是一旦被丈夫发现,那么是不是这辈子都走不出安府了?!不行!她不能让他发现!   “秋红,你快去帮我准备沐浴!”   “是,夫人!”秋红转身迈出房门,脸色飘着片片疑云。少失人的大惊小怪,她真的不懂!   席容颓然地坐在了床沿,希望现在用药还有用,下意识地摸摸肚子,心情变得慌乱不已。   。。。。。。   “夫人,你今天泡澡的花瓣撒了好多哦!整个浴间都好香哦!”秋红一手撩起桶中水花,洒在了她柔美的肩膀上。   “嗯。”席容靠着浴桶边缘,轻轻点点头,那是因为她加重了药量。   。。。。。。   “夫人,你已经泡了很久了,还不出浴吗?再泡下去,你的皮肤都要皱掉了!”秋红唠叨道。   “。。。。。。我再泡一会!”闭着眸子,脑中想了很多。不知道他何时回来,那么她今晚就离开这里吧!“秋红,你再去帮我拎一桶热水,这水有些凉了。”   “好,我这就去。”   午后。席容一身橘黄薄纱宫装出了寝房,信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仰,抚云鬓,俯弄芳菲。特意遣走丫鬟,只有独自一人。今晚的决意离开,让她忍不住想出来走走,再仔细看看这个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其实,她也很难得出来走一趟,平时闲暇之时,便是抱着医术研读,足不出楼。   今天,阳光灿烂,温而不燥。暖风徐来,熏得人心陶醉,粼粼湖水碧绿如绸,漾起的涟漪一圈圈激荡开来。   看着湖畔上那一方开得正艳的金色迎春花,碧绿的草地将之衬托得更加醒目耀眼,小小的花朵,无数的花朵,拥成一片璀璨,吸引着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一方而去。小跑了几步,在花丛前停下,可是席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滞了,从欢喜到疑惑,再到好奇,直到最好恍然大悟后的僵白。   此刻,他正双目炯然地盯着自己,没有一丝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满眼戒备之色,反而,眸中洋溢起来的那抹兴味却是越来越深刻,邪肆而猖獗,那般的若无其事,好似早就察觉到她的到来。   呆滞了一会儿,席容这才发觉那女子的身形和声音都是夫君的小妾若雪,如遭电击,思绪顿时一片空白。天!她们不是姐弟吗?为何。。。。。。   失身弃妃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偷偷爱你   那是夫君要进门生子的小妾呀!怎么可以。。。。。。   唐双目炯炯地盯着她,唇边甚至勾勒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兴味的眸子瞄着席容脸上每一寸的表情变化,好似置身事外的看戏人一般。她会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席容僵直的身体因为男人邪肆的目光而微微打颤,好想落荒而逃,可是夫君怎么办?如果以后若雪生下的小孩子不是夫君的。。。。。。   “阿——”若雪并没有发现此刻身后站了一个人。   “喜欢吗?”唐附耳问道,充满了惑,只是话虽然是对若雪说的,但是目光始终没有撤离席容一寸。   席容承受不住唐火热的眼神,落荒而逃。   唐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   “阿 ,你。。。。。。你怎么了?”若雪双目迷离。   这时,唐不顾她,就蓦地将她推开,目光瞥了一眼席容消失的方向,显得兴致缺缺。蓦地被推开,若雪不满道,“阿 ,你怎么了?人家。。。。。。”   唐冷冷道,“看戏的都散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什么?什么看容?”若雪的脸色乍然而变,“你是说刚才有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唐不置可否!   “是谁?是府里的下人?婢女?”若雪逼问道。   他依然沉默,目光飘落在鹅黄色的迎春花上。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那醒目的眼色好似刚才她身上穿的那件宫装,脑中还清晰地留着她惨淡尴尬的神色,那副欲要上前却又裹足不前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地想要试探她的底线。   平常正房夫人看到丈夫的小妾偷情,该是毫不犹豫地上前抓奸在床才是!就算没有替夫婿愤怒,也该为自己的地位而驱逐小妾找到的证据而欣喜不已才是呀!可是,她没有。   还有,那日从她身上闻到的馨香,那分明是能够让女子不孕的千灵草的味道,除非她不知道它的功效。可是那日他的试探,证明了她的心虚,即使被她掩饰,依然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睛。她心底在想什么?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让人心生兴味,忍不住想要去一窥到底。   若雪快速地收起草地上的衣服,着装,当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唐的失神,“阿 ,你在想什么?快告诉我是谁看到了我们在一起?我现在就去警告她不许将我们的事情外泄!否则——”   “否则如何?”唐掐断了她的话,“你无须太过紧张,安中磊现在不在府内,而且短 ? .时间应该回不来!”   “真的?那太好了,阿 ,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安中磊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们必须封住她的口!如果不能用钱打发,那么我们就要杀人灭口!不然,我们苦心策划的一切都要泡汤了!”   唐冷冷一笑 “那是你的计划。”与他何干?   看着他冷若冰霜的酷模样,若雪又是一阵陶醉,“阿 ,是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是吗?”唐勾唇一笑,眼中却满是不屑之色。属于她?真是可笑,若非一时大意,怎么会受重创,就算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样不屑一顾!他唐就是勾魂修罗,若非要探究他属于谁?那么他便是地狱使者!嗜血而冷酷,杀人不眨眼!   现在的他,不过撑着养伤休养生息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能够勾起他兴趣的女子,日子过得太无趣,眼前的女人,他也觉得烦腻了。脑中又勾勒起席容的容颜,或许逗弄逗弄她,日子就不会过得太无聊!“你不是想知道刚才看到我们的是谁吗?”   若雪皱眉,“是谁?”   “安中磊的正房妻子,席容。”平淡冷凝的语气,深邃的眸中却是一片盎然光芒。   银月弯弯,挂于天际。辗转思虑了许久,席容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换上一身轻便的小厮男装,然后写了一封书信塞到了枕头底下,再从红箱内拿出早已准备妥当的行李包袱。秋红应该早已睡下了,此刻房内只有她一人。   吹熄了烛火,席容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种熟悉不舍的感觉却深深地觉获了她的心,感受着那份温腻好似一张无形的天网绵密地裹覆着自己的心房。她并非无心之人,离开之时心头也不是漾不起半丝涟漪,只是当意愿决绝,离开之时,就不该如此贪恋这份缱绻。   狠狠心,迈出了房门,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冷月如勾,初春的晚上还是透着几许寒意。席容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步过幽径,借着矮丛花草的遮掩,避开偶然遇到的下人。   大宅偏侧有个小门,其内是个小院落,因为人迹罕,至所以花草长得蓊郁而凌乱。席容踏过脚下的草地,看着后门就在眼前,于是较快了脚步。只是不想 ——   “啊——”脚下好似被树干绊到,整个身体往前倾倒,一声尖叫从她的口中逸出,如玉的脸庞也埋进了深草从中。   “呸——”吐掉口中的几根干草,她翻过身体来,素手揉上了双膝,“呜呜呜——好疼——”心中责怪起自己的粗心大意,借着微弱的月光,将双眼瞪得大大的,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只见眼前有两条交叠粗壮东西。   是什么?席容疑惑着伸手去模模,很丝滑的的触感,像是锦缎般丝料,使劲按按,僵硬却不失弹性,而且好像残带着几许温热。。。。。。   这是什么东西?就在席容疑惑不解之时,听到树丛下传来低沉犹如鬼魅的男音,“我不在意你继续往上摸索。”戏谑的声音中还夹着一丝毫不隐晦的火热。   “啊——”原本就心虚的席容乍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一屁股又往后跌去!“你,你是谁?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躺在树丛下的男人坐起上半身,嘴巴里衔着一根青草,交叠的双腿闲的闲趣悠悠。   “是你!那男人是唐!”席容蓦地以双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心中大呼不好。怎么在这时候遇到了他?他来到这无人的院落做什么?   “这里很清净,适合赏月。”他为她解惑,平淡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是真是假。   “呃——”席容一怔,她并不觉得整个脑袋都理在矮丛下会看得到天空。   唐睇了她一眼,“夫人这是要上哪里去?”   “我。。。。。。”席容乍然想起自己这是在出逃,不禁怔了怔,马上侧过自己的,脸然后似状真切道,“公子认错人了!我只是个家丁,听说母亲大人病况严重,我这才想要半夜偷偷溜出去探望。”   “夫人真是有趣!”唐勾唇一笑,邪邪的笑意在飘渺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幽昧,“在下可不觉得刚才爬上我双腿的那双素白小手为一个男人所有!如此夜深人静的,莫非夫人有半夜乔装溜后门的嗜好?”他一点都不想跟她打这个马虎眼。   “你——”席容脸颊微微而红,忽略他语气中的调戏捉弄,眉心蹙起,又不想趋于下风,“这是我的家,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做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需要你来管吗?”他果然早已认出她来了!心中谨记,下次男扮女装一定要弄花自己的脸蛋!   “寄人离下的人却是管不着主人的行踪。”唐淡淡道,只是下一刻话锋一转,“只是在下不得不考虑到夫人此次出去的目的。。。。。。”他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眼,“如果夫人的目的是想去投奔安大少爷,顺便告密下午看到的奸情,那么就要恕在下无礼了。。。。。。”游戏还没有真正开始,这么放她离开,那就太没意思了!   席容警戒道,“你意欲何为?难道。。。。。。你想杀我灭口?”   “夫人多虑了!”唐轻笑出声,笑声却冷极,“在下只是觉得这夜太寒,想要送夫人回房罢了!”   “你——”席容看着他眸中的森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里我再熟悉不过,不需要你来相送,而且我本就没有离开安家的打算,我不过只是觉得闷在房里太无趣,才想出来走走罢了!”   她不懂他在想什么,他的眼中分明带着算计,但是更多的是等着看戏的泰然自若,闪烁的森森目光中含着更多的戏谑光芒。   这个男人,心中所想到底为何?   而且,她并不觉得他会害怕奸情之事被揭穿,他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眸色深沉之时,好似平静无波的汪洋,看似波澜不惊,不知也难以窥探底下蕴含了多少谜底。   “原来如此。”看着她恼愠的模样,唐眸子里写着全然不信,嘴中却说着相反的话语,“夫人刻意一身小厮男装,如果不是想要去投奔庄主,也没有与谁一起私奔离开的打算,我还以为夫人特意包了一包袱的金银首饰来此地会情郎的呢!”   “你——”席容气结,“你贼喊抓贼,你才是贼呢!勾引有夫之妇,不知羞耻!”而且她也不相信他和若雪是真兄妹!   “那为什么不说是二夫人**良家男人呢?”他将一起推得一干二净,不过事实如此。   “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席容避开他无赖的眼神,“我不想与你争辩,你们的事情也不干我的事,夫君自有定论。”   唐忽然沉默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只是眸中一丝盎然的兴味更加浓郁。   。。。。。。   “好了,我的寝楼已经送到了!你也可以回去了!”站在主楼前,席容回首看着执意要送她回来的男人,不懂她居心为何。   “既然都已经送到这里了,那在下自当送夫人上楼,看着夫人进房才能安心地离开!”   “。。。。。。”她不知道他指的安心是哪种?难道为了保守秘密,而意图要将自己囚禁起来?还是别有用意?   “害怕?”他询问,脸上的笑温和得让人毛骨悚然。   “。。。。。。”她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认?”   “。。。。。。”算是。   “你在害怕什么?不要想得太多。。。。。。”他淡淡道,语气里却流露出几分讥嘲。   “。。。。。。”不要想得太多?是不要自视甚高的意思吗?不管怎么说,面对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她该害怕的事情很多,一怕他的杀人灭口,二怕他的色心又起,三怕他其他未明的图谋。邪佞如他,有太多秘密,给人太强烈的阴森感。   “你好像真的很怕我?”他又笑,有些点得意。   “不是好像。”她确实希望躲他远远的!席容淡淡道,“但是害怕并不代表着我会心甘情愿地受制于你。”   “哦?那——”唐薄唇一勾,眉毛一扬,俊脸凑到她的鼻尖,“如果我非要招惹你呢?”闪烁的目光好似多了一份兴趣的决绝。   接连后退了三步,席容厌恶地看着他,冷冷道,“我现在就要上楼!你快走吧!要是被人看到你我三更半死在一起,徒惹闲话罢了!”   然而,唐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跟一个小厮一起,能惹来什么闲话?”而且就在她转身起步的时候,他也跟着她上了楼。   席容转身,低声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要干什么,或许。。。。。。我觉得生活 ?  .  无趣,想要和你玩个游戏。”他想了想道,一脸的盎然朝气。   席容真的很想一掌拍掉他的笑脸,“我没有兴趣。”   唐靠上栏杆,目光投向远处,“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独守空间不觉得寂寥?就如天际那弯冷月,清清冷冷的。”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章 最毒妇人心   这就是他的目的、他的游戏?因为他轻薄的话语,席容忍耐着心中燃烧越炽的恼愠,“我可以将你们赶出安府大宅!”至少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当家主母。   唐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觉得你单凭你一人便有那般的能力?”   “我是主,你是客!”   “你赶不走我们。”唐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郁,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就算你是安家的女主人,恐怕也无法赶走已经怀上安中磊子嗣的女子吧?哪怕她只是一个妾。”   闻言,席容脸色蓦然而变,“你是说若雪已经怀孕了?可是。。。。。。可是她才和中磊刚成婚。。。。。。”   她本来该高兴的,可是现在心中却难以欣喜起来,更何况其中有太多的猜疑。安中磊曾和他说过,那晚他并没有碰若雪,如果那孩子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骨肉。。。。。。   “谁说良宵只能留在洞房花烛夜。”他懒散道,语气嘲讽,其中却含着淡淡的阴戾。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就。。。。。。”   “不然你以为洞房良宵,安中磊会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娘不要,而上你的床?那恐怕那也只是一种久而未碰的调剂。。。。。。”   他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激起了她心中万丈汹涌的波涛。   “住口!”席容吼道,“这是我们私房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他微微一怔,随即耸耸肩。   半刻的安静。   席容心头有些乱,随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快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打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一片漆黑,席容蓦地觉得几分异动,黑暗中的鸟笼中传来画眉不安的惊叫声,心中升起一丝怪异,于是就要去点燃床前两侧的长脚灯座上的烛火。当火折子的亮光闪现,席容只感到一阵劲风吹过身后,带着她背后的青丝扬起,“谁?”点上一盏灯,惊疑未定。   转身,看到唐站立身后。席容惊呼道,“你怎么进来。。。。。。”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他手中揪住的一条蛇。那蛇头大呈三角形,体背深棕色,此刻脖子被唐掐住,还可以看到白色的腹面,那里交错排列的黑褐色的斑块,此刻脖子已经被他制住,而蛇身则缠绕上了他的手臂。   席容认得,“那是蕲蛇!”也就是俗话说的五步倒,顾名思义,就是一旦被它咬到,便会在五步内毒性攻心而昏倒。   唐看着手中挣扎不已的毒蛇,脸色微变,只是心中叹道:女人呀女人!动手还真是快!放条蛇,一觉醒来,威胁已消。简简单单,却又狠毒无比!   随即想到刚才的危险,席容讶然道:“这里怎么会有蛇?而且还是其毒无比的蕲蛇!对蛇,她了解得很多。小时候,爷爷便是在边采药,边抓蛇,目的全是入药。而这蕲蛇虽毒不易抓得,却是名贵药材,更是皇帝指定进贡的珍品,药用价值非同一般!不禁庆幸万分,这蛇刚才势必是缠绕在灯脚上,如果她稍有差池,此刻或许已经殒命!不过。。。。。。   席容看着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蛇,“你可以把蛇送我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掩不住的讶异,“你不怕吗?”   “呃,还好!”爷爷教过她御蛇之道,只要小心一点便好。   看着她眸底的那一点晶灿,唐不解道,“何用?”难不成她是想以牙还牙,寻机丢回若雪的房中?   席容语气微微高扬,嫣红的唇瓣也随之扬起,“古书有记载,永州之野产异蛇,果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巳大风、挛、痒、疬,去死肌,杀三虫。这些话,说的就是它!”   唐不想听这些,“就是为了这个?”   “呃?”不然呢?席容想了想,随即说道:“蕲蛇还可以食用,味甘咸,性温。蛇胆有稀风湿、散风寒,舒筋活络,并有镇痉、止痒之功能,能治风湿性关节酸痛,四肢麻骨神经痛、风瘫疬风、遍身疥癣、黄癣、皮肤瘙痒、恶疼疥癣、小儿惊风、口疮等疾。还有蕲蛇窖酒,色清澄,味清润而芳香。具有祛风、活络、舒筋活血、祛寒湿、强壮滋补和治疗跌打损伤等功放,是治疗麻风病的特效药。”   “。。。。。。你为什么不先问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席容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一片清朗,“我想我该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和她不该是同一条的船上的人吗?她不傻,自己从来不曾积怨,若非要说这毒蛇是人为的恶毒,那么她也只能想到她,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个男人!   唐眸子微微一亮,“我喜欢聪明的女人!”看着她不屑瞥去的目光,他毫不在意继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你就没有想过下一步的打算?难道你不怕再一次被毒害?”   “。。。。。。你肯让我离开吗?”她本就想要离开。   他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不肯。不过如果你愿意求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他引诱道。   “不需要!”席容疑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到底站在那一方?或者只是为了勾引良家妇女而不惜 牺牲旧爱!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最是可恶!   “真的不需要?”唐把玩着手中的毒蛇,“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席容看着他讥诮的神色,不禁怒道,“我便是妇人,如果如你所说,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咬你一口!”   唐一征,随即笑得暖昧而得意,“是呀!很多女人都想咬我,不过绝对不是只是一口。”说完,把她头上的玉瑚蝶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   “把它送给我,我不会白要你的,我回你一件礼物。”说完,不等她回答,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的玉手镯,硬戴在了她的手上。   “你——”席容窘困而气结,想拿掉手上的手镯,却又拿不下,只得气道:“你马上给我滚!”   “好,我走!”看着她俏脸上一片醉人红晕,唐笑得更是开怀,出了房门下了楼,还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猖狂的笑声!   逗弄着手中的毒蛇,唐一脸的春风得意地回到了若雪的寝房。   等他久久的若雪看到他的到来,马上查探了一下房外的人迹,随后将房门关上,转身娇嗔道,“阿 ,你去哪里了?人家好想你——啊——” 只是还未靠近他的身边,身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跳了一大步,“阿 ,你。。。。。。你手上怎么。。。。。。”   唐摇摇手上的蕲蛇,“你说这条蛇呀!刚才无聊,逮来玩耍一下!”   “你从哪里抓到它的?”若雪急急问道。   “你说它该出现在哪里?”他的声音慵懒散漫。   “它当然应该在。。。。。。”语气一顿,“阿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看着他了然不惊的模样,若雪肯定了答案,“那那个女人死了吗?”   唐沉默不语。   若雪心中微微生了些不安,“阿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那个女人没有被咬到,对不对?那么你为什么要把这条蛇抓回来?这是我费了一百两银子好不容易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   唐微笑看着她扭曲的美丽容颜,“生气了?你这是在怪我吗?”醇厚的男子声音柔柔软软,熏醉人心。   若雪心中的气焰顿时消弭,“不知者无罪,我怎么会怪你呢?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她抓蛇,难道,你对她。。。。。。”   唐笑道,笑得无邪,“据说这蛇虽毒,但是却是人间美味,味甘咸,性温和。蛇肉具有祛风湿,散风寒。。。。。。还有蕲蛇窖酒,色清澄,味清润而芳香,具有祛风、活络、舒筋活血、祛寒湿。。。。。。”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吧?   “你就为了这个才将这条蛇抓了回来?”若雪哑然。   “不可以吗?”他问,理所当然的语气。   “。。。。。。”若雪无语,却不想对他发脾气。只是转瞬间,她的眸色变得异常森冷,就算那个女人幸运逃得过这一次,下一次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唐斜睨了一眼她眸中闪烁的算计,不禁觉得厌倦,“我要回去睡觉了!”   “阿 ,你不要走!”若雪这才回神,想要上前抱着他,可是却畏惧他手上的毒蛇,“你快把手上的毒蛇收起来吧!万一被咬到了,就会暴毙而亡的!”   唐看了她一眼,“今晚我没兴致,以后再说吧!”   “阿 ——阿 —— ”若雪呼喊着。   而唐已经开门,大步离开了她所在的院落。   他,很肆无忌惮。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躲之不及,又是迎头撞上,这是他的游戏,他玩的乐此不疲。席容知道,想要求他放自己出这大宅,那是断然不可能的!更有甚者,只会遭到嘲弄戏耍!   她不喜欢这般的男人,眼中分明无情萧寒,嘴巴吐出的话语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讥诮,前一刻还温柔似水,下一刻便可以杀人不眨眼,表里不一,狠戾无情。   这些天,她躲避着他,仔细思虑了一下,或许自己可以绕过了他,去找若雪助自己离开。她的杀机,目的不就是为了她的消失吗?果然,她以为夫君祈福为由,说要上庵里斋戒一个月,她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极力促成。   。。。。。。。   在她的欢送下,席容顺利地离开了安宅。更幸运的是,这时候唐并未出现,或许恰好遇到他外出,总之,她离开的很顺利。孤身一人坐上软轿上路,秋红也早已被自己借口留下,席容抱起了怀中的包袱,身体微微紧绷,心情一直警戒着。   她不是笨蛋,有了上次的毒蛇之,害她根本无法信任若雪的安排,所以包袱里她特意带着匕首,还有偷偷配置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起轿。   席容掀开轿帘,看着安家大宅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一次,真的再见了!   。。。。。。   当唐外出回来,步入安府,心念一动,脚步转向了主寝楼,却发现那里失去了她的踪迹。眸色一冷,心中浮现强烈的预感。果然,寻遍了整个房间,也找不到那个女人那晚抱在怀中的包袱。她离开了!   怎么会——   他分明在这里布下了几个收买而来的小厮,暗中窥探着她的动向,同时也预防着她人的进入,不想承认那是有心护她,只是她是如何逃离的这里?想想,那几个小厮受了他的挟制,也断然不会有背叛自己的可能,快步走下了楼梯,刚好遇到一个小厮迎面而来,唐随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夫人呢?”阴沉的脸色,让人望而生畏。   “我。。。。。。我。。。。。。”小厮对他惶恐至极。在他们的眼中。   “人呢?”唐恶狠狠问道。   小厮唯唯诺诺道,“夫人。。。。。。夫人她一早就乘轿子走了。。。。。。”   “走了?”唐狭长的眸子闪烁一丝寒光。这个女人,还真是会利用时机,今天,他接到暗号传讯,出去了一趟,不想让她漏网而去。“该死!我不是叫你们好好地看着她吗?为何放她出庄?”   小厮无辜道,目光看进他邪魅的冷眸中,脊背生寒,语气更加颤抖,“这。。。。。。那。。。。。。那是二夫人送大夫人出去的。。。。。。二夫人是他的姐姐,所以他们才不敢阻止,也无法阻止!”   “她去见了她?”唐语调微扬,隐隐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她去求若雪让她离开?那个女人疯了吗?她心中该明白,难道就不怕再次遇害?思及此,他的心居然揪起,含着一丝忧愁的紧绷。   只是下一刻,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关心,身体微微一僵,一丝烦躁浮现心头。一把松开小厮的衣领,“没用的东西!”   随即踏过倒地的小厮,大步扬长而去。   那小厮看着他的背影,惶色未消,叹了一口气,不禁哀叹:此时此刻安家大宅已经易了主人!恐怕即使安中磊回来,也会被蒙在鼓中!   “阿 ,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   “你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唐冷冷的看着她。   “是呀!”若雪靠到他的身边,“因为你回来了。。。。。。”   “是吗?”唐不以为然道,“还是终于有机会可以动手了?”   若雪不依努嘴,“阿 ,你好不解风情,人家好想你。。。。。。”   他眼底那一份冷静森然让人寒心,可是一出言口气,却是轻浮,“那么欲求不满,我都要忘记你现在是孕妇了!”   “人家才两个月,难道你就嫌弃我了?”若雪眸色一狠,“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他的口气淡然,却隐含了一分复杂的压抑。极力忽视那一份担心,他不该为那个女人牵肠挂肚的!他也不允许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变得那么不像自己!傻女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那也是她自食苦果!   “我不许你喜欢她!我不许不许不许!”若雪激动了,双臂抱着他的脖子摇道,蓦地想到了什么,随即眸色一媚,“如果你喜欢那个女人,那么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那是你和我的孩子呀。。。。。。”   “我的?”他才不相信。   若雪坚定道,“当然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不相信吗?”   唇角一勾,唐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温柔,“相信!既然你说是我的孩子,那么他就是我的孩子!”说话间,他转身将她抱起。   “阿 ——”娇柔妩媚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渴望。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野外   “啊。。。。。。肚子好疼啊。?Y, 。。。。。你。。。。。。”   可惜唐根本视若无睹。   “快放开我。。。。。。”若雪推搡着他,却无法将他推开,仰首,视线跌进他嗜血且闪着笑意的眼里,一颗心瞬间封冻。   他是故意的!   而鹅黄色的锦被上,一片猩红慢慢地渗透开来。。。。。。若雪挣扎着。   唐眼底一片残酷,若雪只听到他用森寒的口气说道,“如果你坚持那是我的孩子,那么这就是他的下场!”   “唐 ,你是恶魔,你是恶魔!”   “现在才知道吗?”唐笑得诡谲,“可惜已经太迟了!”   “快开我快放开我!”若雪绝望地喊道,“救命啊。。。。。。”   房门被人大力推进,进房而来的丫环愣在原地,彻底傻了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一丝都不能动弹。鲜血渗透了锦被,还在向四周扩散着。。。。。。   唐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那一晚之后,唐 彻底在安家大宅,消失不见。   轿子前行,却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而是拐进了幽僻的深林。感觉到轿内的光线随然变黑,席容身子一僵,心头涌现不好的预感,掀开轿帘,只见外面一片黑压压的大树,枝叶遮天蔽日。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心头还是微微慌乱,不禁喊道,“停轿!快停轿!”   可是那些轿夫根本充耳不闻,甚至加快了脚步。席容心中更是慌乱,赶忙拿出包袱里的匕首放进袖口,以防万一。这些轿夫定然受了好处驱使,席容不知道等在前方的会是什么,于是挣扎着便要下轿!   她掀开前面的帘子,“快停下来,我要下轿!”双脚已经迅速踏下轿子,却刚好被围在两侧的轿杆和前方粗绳之中。   轿夫看她已然自己下轿,于是便停下来脚步,个个脸色变得诡异狰狞。   席容嗫嚅着,“。。。。。。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走出一人,估计是他们的头头,只见他双目闪烁着异彩,那份蠢动让人心惊,“二夫人吩咐小的们到地后要好好地照顾大夫人!”只见他眸色一转,其中欲色光彩更甚,语气带着调侃和浓浓的**,“只是没有想到大夫人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轿。。。。。。”   “你们。。。。。。”果然,若雪设下了陷阱,欲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们不要过来。。。。。。”她立刻从袖口抽出匕首自卫。   那人看着她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不禁嘲讽道 ,“大夫人,快把匕首交出来,免得伤了细皮嫩肉的您自己,反正今天由我们兄弟四个,你是绝无逃脱的可能!如果你能够乖乖地顺服,或许我们还会放你一马。 ”   另外一个人闻言,不禁插话道,“大哥,这。。。。。。”二夫人让他们兄弟几个凌辱了她,如果放过她,她再去向安中磊哭诉,那么他们兄弟几个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   为首那人一抬手,阻止他的多虑,视线始终没有从席容脸蛋上移开,“夫人,考虑得如何?我们兄弟并非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只要夫人柔顺,我们兄弟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如此美人,如果主动依偎进自己胸膛,总比胁迫得来的要好,至于事后,那又是另一番打算了,艳福虽好,但是性命无虞最重要!   席容看着为首男子眸底的那一抹诡光,自是不肯相信他的话语,“各位大哥,小女子以往并无得罪之处,如若今日各位大哥能够手下留情,放我离开,改日定当重谢。”   为首男子笑道,“我本就欲要放夫人离开,只要夫人肯配合。”   “。。。。。。那么你们究竟想要什么?”席容微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闻言,另外那个男子笑得浪荡,“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不过,我们兄弟早已仰慕夫人许久,如果夫人肯委身陪我们兄弟四个一个月,那么我们就不会再为难夫人,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你们。。。。。。”席容警戒地看着他们,眸中越来越逼迫的光芒,故作柔弱道,“我。。。。。。如果我如你们所愿,那么你们真的就不会伤害我?”脑中盘算着,一脚跨过轿杆,一手偷偷地探进了包袱。   为首之人听出她语调里的怯懦退缩,不禁乘胜追击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大哥——”其他三个人也走到为首之人身侧。   席容看着时机不可失,于是畏畏缩缩地走到他们的面前,半低着头道,“那奴家就要请各位大侠多多照顾了!”   “何必容气。。。。。。”为首之人说着,一手就往她身上探去。   就在这时,席容倏地出手,手心的毒药洒出,身子就往后退去。   “该死!”其中一人一声吼道,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毒气而昏倒在了地上。   席容一愣,“你怎么会。。。。。。”那个为首的男子一手挥开,眼前的烟尘竟然脸色丝毫无异。   “哈哈——”为首之人闻言猖狂地笑了起来,“我并非像他们这般大意,这般柔顺便不是我所欲要!现在倒好,少了这些人的抢食,就让本大爷一人来好好地疼惜你!”   “你。。。。。。你不要过来!”席容握紧手上的匕首。   “你打不过我,即使你手上握着利器!”那人丝毫不在意她手中的匕首,大步地欺近她的身子,蓦地一个旋身,一脚踢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手中没有了自卫的利器,席容心头升起一丝惶然,看着他俯身掩起匕首时脸上狩猎的笑意,心中惶恐更甚,转身就往后跑去!那男人那肯罢休,随即也快步地追了上去。很快地他便追上了她。那男人一个飞扑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看你往哪里跑!”男人脸色沉下,眸色带着一丝点燃的**,他低下头,不断亲吻着她的脖子,一边低声宣誓道,“今天,你休想选出我的手掌心!”   “你放开我。。。。。。”席容推不开他,干脆两手在地上抓了两把尘土,然后往他的眼睛上揉去。   “啊。。。。。。”男人猝不及防,瞬间眼睛因为揉进了沙子而无法睁开,“臭婆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一手高举着匕首,就要刺下!   席容双手抵着他的手臂,看着森寒的匕首尖端就在眼前,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蓦地,男人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一丝疼痛,一声痛呼,手上的匕首应声而落。席容管不了那般多,马上捡起旁侧的匕首,“你快放开我!”   “臭娘们!该死!今天若是放过了你,我的名字就倒着写!”那人闭着眼睛吼道。   “你。。。。。。”席容心中一急,匕首直直地刺向了他的肩膀,顿时看到汩汩鲜血流出,腥红了她的双目。   “啊——”男人一声痛苦的尖叫。   席容乘机推开他,抱起包袱,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   男人忍着伤痛,眼睛又看不到,不禁咒骂道,“臭娘们!居然敢暗算老子,看老子找到你,非让你碎尸万段不可。。。。。。”声音戛然而止,那男人感觉脊背一寒,身旁的一起瞬间寂寥无声。   这时,只听得头上传来冰冷的男人声音道,“那可就要看你的命能不能留到那一天。”   “是谁?”男人全身警备,因为察觉到紧绷的空气中浓浓的杀气。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声不屑的冷哼,长剑出鞘。   空气中传来不同寻常的簌簌声,让人寒心而绝望。   为首男人眼睛瞬间睁大,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树下飞身而下,“七星饮血剑!你是南越国九王子,追魂楼传人唐 !”   追魂楼是响彻江湖的杀手组织!七星饮血剑一出鞘,必然见血封喉,才会入鞘!男人绝望道,“我和你无冤无仇!”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声不屑的冷嗤,他不需要回答他的问题!空气冷凝!杀气更重。那男人身子颓软下,今日注定难选一死,只怕那三个兄弟早已在黄泉路上先行一步了!   。。。。。。。   风过,带来浓重的血腥味道。唐手中的长剑已然沾染了淋漓鲜血,鲜血沿着剑锋滴下,渗入泥土中。不需要擦拭,鲜血清洗过的剑身点滴不沾血渍,甚至程亮得寒光闪烁,倍添傲气。   剑入鞘,杀气收敛,飞身而上,站立山顶之巅,看着小道上踉跄的倩影,唐剑眉微蹙,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闪烁着一份别样的复杂光芒。握着银剑的手,微紧。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情爱的沼泽   长长的街道,彻骨的寒意,或许只是她的心寒,只觉得天地萧萦晦暗。   就这样走着,时不时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只是每一次都是怅惘的失望,难道潜意识里她还希望有人追来吗?   莫以有些厌恶自己踟蹰不定的心思,不知道走了多远,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终于身后蓦地有了动静,她心头一惊,回头一望,有讶然,有失望。   顿住了脚步,有些冷冷地看着追来的男子,但见他一脸惊慌在看到她之后绽放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中杰。。。。。。”来的竟然是他。   安中杰可以感受得到她在看自己时的落寞,“是我。”她很失望吗?若是追来的是大哥,她是否会欢喜?她对他,哪怕是知道他的欺骗之后,还是无法放下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我。。。。。。”席容有些讶然。   ,, “我担心你。”安中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我到了安府你已经不在了,我不想错过你。”幸好老天垂怜,他没有错过。   席容抿了抿唇,心底有些蠢动,却始终没有说话,因为问不出口。   可是他却帮她说出来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席容不语,只是垂下了睫毛,眸光幽邃得几欲渗水。   安中杰眸光一侧,远远地看向一处方向,低低喃喃道,“今晚,宫中定然风云变色。。。。。。。”   席容一怔,难怪他说要出去一个月,他真的行动了吗?那么,此刻宫中又是如何的情形?他会不会有事?若是他出事怎么办。。。。。。   一时间,脑子里掠过很多很多问题,脑中幻想着各种可能的结果,虽然这些结果早已被她幻想透了,可是如今事到临头,真正要面对起来,她竟然觉得手心渗透了汗水,无可否认,她在担心,她在紧张,她在害怕。。。。。。   安中杰眸光淡淡地看着她,她眼底涌动的情愫太多,都是关于另外一个男人的,,他的眼底布满了矛盾,复杂的情愫,痛苦地流转。   终于,席容暂压制下心底澎湃的浪潮,低低问道 ,“你如今算是太后的人,这个关键的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安中杰一叹,“比起太后,我更担心的是错过你,从当初我决定为太后所用,便是因为你,如今,我也不会本末倒置,我不想再错过你。”   闻言,席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安中杰再道,“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吗?爱不起,恨不起,不如选择离开。当初只是因为你的父母,如今面对我大哥,我想你或许也可能选择离得远远的。。。。。。”   席容心底有所感慨,这个男人,是她当初的选择,如今他还是这么了解自己,而那个男人呢?他是否也如此了解自己?若是了解,就不会放任她一个留在清寂院落!又或许,更现实的原因是他所筹备多年的大事,本就比她重要,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下,她便变得不怎么重要了,对安中磊来说,或许他也不是本未倒置的人,这对她来说,算不算一种悲哀?   这时,安中杰蓦地抓住她的双肩,声音暗哑却如此笃定,“容儿,我们走吧!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之间,把回忆倒回我们的初遇,就当这三年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席容有些渺渺地看着眼前这个眼中透着亟亟的男人,她也多么想一切都可以抹杀,她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可是真的能吗?她不知道。。。。。。   看她眸子带了水光,眼底情思流转,安中杰心底蓦地绷紧了弦,“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我们要做的只有遗忘!”他不想看她在对那个男人情爱的沼泽里挣扎,便更怕握不住她的手,让她彻底论陷在那个男人的影子下。   席容任由他抱着,声音嘶哑道,“你放得下你父母的仇吗?”   “或许我便是那么的自私,如今,我便是什么都不要去想,只想紧紧地抓住你,若是失去了你,即使报了仇又怎么样?”安中杰声音沉沉。若是他亲手杀了安中磊,那个他曾经崇拜的大哥,只怕他这辈子心底都不会好过。还有她,他和她之间的裂痕已经巨罅了,心底无法否认,她还是爱那个男人的,如果他真的痛下杀手,她和他之间的裂痕就会越打越深吧!“我和你的生命之中本就不该有他的!不若遗忘!”心底深处还是有恨吧?!   席容心底苦涩一片,她知道他终究不是狠心的人,无法狼绝地对待一个曾经敬重的大哥,若是杀他,无异自我断臂。只是杀与不杀,都已经成殇。   “走吧。。。。。。”他知道她的矛盾挣扎,于是干脆拉起她的手,想携着她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只是,席容的脚步却迈不开,眸光不由地望向那皇宫的角落,脑中幻想着里面可能发生的一切,那里有她不怎么亲呢的亲人,爱恨交织的夫婿,即使想了要放手,这一刻,还是无法决然离去,至少,她想要一个结果。   安中杰懂她心底的想法,这一刻,许是私心作崇,心底有个秘密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便是他无意之中得知,太后和皇帝早已准备好了请君入瓮,安中磊这一去,只怕。。。。。。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了心头拉锯的矛盾,想好了,再不去理会那些人事,那些人事便与他无关,没有落井下石,袖手旁观便是他最大的让步。饶是如此,为何心里还是那么煎熬?   狠了狠心,他已经错过一次了,再也不想去错过第二次了,他安中磊可以如此自私这一次,怎么都该轮到他为自己想一想了,所以,他劝服自己此刻的做法并不过分。   只是眼前的女子却如此犹豫,她的眼底闪烁的满是担忧,全心全意的担忧,似乎已经将那个男人对她犯下的罪恶悉数忘记。安中杰只觉得心思酸涩难当,知道她定然不会简单地跟着自己离开。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光芒,带了几分绝然,随即单手劈晕了她,打横抱起了她离开。   。。。。。。   幽幽黑暗之中,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好的坏的交错着,当席容再次醒来,惊得一身冷汗,看看所在的地方,有种晃荡不稳的感觉。下一刻,她才发觉自己此刻正在小舟之上,探出脑袋去,看到撑杆的人竟是安中杰。而此刻,天已经大亮了。   席容回忆起昨夜忽然的陷入黑暗,脖子后隐约传来疼痛的感觉,便知道是他下的手,“你。。。。。。我们要去哪儿?”一望无垠地江面,晃荡的小舟就像她的心漂泊着。昨夜宫中究竟是如何的结果收场?他。。。。。。可还好?   “我们离开这里。”安中杰回答道,“离开京城,离开本国,我们去南越国可好?”   席容闻言,不禁摇头道!,“不行,我。。。。。。我暂时不想走得那么远!”   “你还是心心念念着他吗?”安中杰沉声道,“你昨夜既已经决定离开,以后他是如何,又关你什么事情?”   话虽如此,席容还是坚持道,“把船撑回去!”这段缘是孽也好,无可否认那个男人已经在她心里扎根了,若是没有结果,她到哪儿都不会心安的。   安中杰顿了顿,“那你希望得到如何的结果?此刻怕已经是尘埃落定了。若是他失败了,便是必死无疑,你回去,又有什么意义?若是他成功了,便可能是皇帝,以后定然三宫六院,你愿意成为他后宫三千之一吗?”   听他说完,席容只觉得一颗心透心凉,一下子坐了回去。他说的没错,可是。。。。。。可是。。。。。。若是他真的成了帝王,她倒是可以走得毫无牵挂,可若是他真的命丧于那,那么她。。。。。。   蓦地觉得有些冷,双臂反抱住自己,却无法取暖。   这时,安中杰却放下了手中的竹篙进来,在摇摇晃晃之中抱住了她,一手抚上她的唇,“不要咬自己,都出血了。。。。。。”无奈一叹,“我们现在折回去也是徒劳,不若等过了江,我们再打听,想来宫中局势已经明朗,很快有诏书出来昭告天下的。”   “回去!”席容坚持道。   他顿了顿,眼底的光芒闪烁不定,却没说话。   “回去!”席容再道。   他还是静默不语。   席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坚定,不禁闭了闭眼睛,没再说话了。   就在安中杰捉摸不定她心思的时候,忽然听得她问道,“我们水路走了行了多久?”   顿了顿,他回道,“约莫半个时辰。”   席容的双眸衬着水光,有些看不请真实情愫,许久,她又道,“我饿了。”   闻言,安中杰心底有些欣喜,“我带了干粮上舟的。”说完,便去寻。   是一盒合意小饼,是她最喜欢的点心,拿了一个吃下,还是依旧的美味,只是她的心情没有往日的线暇淡然,眸光看他又出了小仓去撑杆,她顿了顿,低低道,“你饿不饿?”   安中杰一愣,回头看她递过来的小饼,心底又涌上淡淡的喜悦,“这是为你准备的,你慢慢吃。”却看她固执地没有缩回手,他顿了顿,伸手去拿了过来,再看她低着头,自己再取饼吃一个一个又一个,他唇边不由地带了淡淡的笑意,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小饼吃下,只觉得心都是甜的。   这一刻,她是安静的,他的心也暖的,安中杰甚至有种感觉,已经预见到了以后他和她的日子,他所期盼的不就是此时此刻这一份恬淡的温柔吗?虽然她此刻的心底还有千千万万的芥蒂,可是他相信,随着时间,他和她一定会幸福的,他会全心全意地爱她,总有一天,她也会忘记那个欺骗了她的男人,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静静地看着她几乎吃完了他为她准备的小饼,他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却不想下一刻觉得脑袋一阵昏眩,下意识觉得事情有异,果然在看席容的眼时,她眼底闪烁的是一份歉然。“容儿。。。。。。”   “。。。。。。对不起。。。。。。”席容喃喃道,声音犹如蚊呐,“可我必须回去一趟。。。。。。”又或许,她太知道他的心境,他心底还怀着一份美好和对未来的渴望,可是她却有心无力。因为已经不知道如何自处,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你。。。。。。”安中杰眼底百转千回,就要晕倒了,他努力抵抗着药性,只是这药性来得迅猛,他甚至就快要无力抗衡了,蓦地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便狠狠地往自己的大腿上扎去,以疼痛来维持清醒。   席容看着他大腿瞬时鲜血淋漓,不禁惊慌道,“你做什么?!”   “不许走!”安中杰蓦地意识到,即便是这样怕也是坚持不久的,便想着怎么能够把她顺利地留下,便想先点了她的穴道,让她躺在这船上等他醒来。。。。。。   席容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猛的一把将他推开,看他倒在刚才她睡过的地方,眸光亟亟地看着自己,她一时间慌了心神,满心的歉然,转身便出仓跳入水中。   “该死!”安中杰一声咒骂,挣扎着想起身,却最终抵不过强烈的药性,昏死过去。昏死之前,他的心情极端的复杂,莫非她是想游回去吗?她刚小产后的身子。。。。。。就为了那个男人。。。。。。   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勃怒,更多的是担心,他终于明白,在她心中,他抵不过那个男人。。。。。。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三章 露水姻缘   在水中游了将近半个时辰,却觉得岸边遥不可及,而她虽然刚才吃了点东西,这一刻也觉得身子虚弱得紧,咬咬牙坚持游,就算还没到岸边,也该过了大半的路程了。   就在这里,耳边听得一声惊呼,一艘渔船过来,抛下了一根绳子,救了她上船。席容浑身冷得瑟瑟发抖,连声感谢地接过了渔妇递过来的热茶,索性这船是要靠岸的。   回到了岸上,这座城镇她只知道大概位置,却并不熟悉,这才发现安中杰带着她赶了老远的路。赶忙赶去府衙门口,果不其然,一群人围在公示栏前,窃窃私语地炸开了锅。   席容凑上前去细看,看完了那皇榜,心底不知道是放心还是死心。黄榜上昭告天下,太后和现今皇帝沆瀣一气弑君杀夫,罪证确凿,五八皇子获释,洗刷了罪名,更有为安中磊正名了身份。。。。。。   皇榜交代的只是大致的内容,好似拨开云雾见青天,却不知道宫内具体情况如何,比如太后皇帝的下场如何,谁又会是以后的皇帝?   席容深深一叹,心底又有太多的疑惑,看这皇榜,莫非是五八皇子的协助,安中磊才得以覆灭了太后和皇帝?若是如此,以后五八皇子和安中磊又能共存吗?李美凤不会轻易放弃她多年的计划,五八皇子和安中磊虽然也是兄弟,可是如今也该是猜忌重重了,真正说起来,若是安中磊真心为皇位,那么协同五八皇子一起颠覆太后便是不智的,要知道,就算安中磊皇子的身份得到天下和群臣的认同,但是威信那些总是不及五皇子根深蒂固的。。。。。。   虽然看似是欢喜大结局,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对持的开始?以后的路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而她,这一刻真的放下了,他有他的追求,就算此刻她在意他的生死,可是以后长路漫漫,她又能够在意到几时?罢了,至少知道此刻他的平安,以后也该是和五八皇子势均力敌,不论他是王爷也好,皇帝也罢,都与她无关了。。。。。。   她努力说服着自己。。。。。。   那么,剩下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她要好好地想清楚。。。。。。   。。。。。。   其实如今对她来说。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她努力告诉自己,留下来只是因为想要考虑清楚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继续,可是她不敢深问自己,究竟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天,还是不走。。。。。。   她的双腿之上,就像是捆缚了无形的绳索,无法绝然地转身离去。   扪心自问,莫非她还是存了心思在等待吗?等着他来找她。。。。。。   他。。。。。。   这个时候的他,又在做什么呢?扳倒太后,将皇帝拉下帝位,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他此刻是否与五八皇子汲汲营营地争抢帝位,而她,此刻真的没了利用的价值了吗?没有孩子,也不需要利用她接近太后了,对不对?   这样的疑问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无法自拔。。。。。。   终于有一天,她等来些一个消息,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傻,她真的好傻!等什么呢?盼什么呢?等到盼到的都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流言纷纷,一下子,几乎天下皆知,他要重新娶了正室妻了,娶的还是朝中重权在 ,.N握的大臣女儿,这样一来,他争夺帝位的筹码就多了一份。。。。。。   绵绵密密的疼痛针刺着胸口,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下,她可以走得远远的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再回想他和她的这段露水姻缘,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宠溺,都随着他拨云见日而蒸发消散,那么当初一夜错换,也不过只是一场阴谋而已吧!   而他和她那个无缘的孩子,成了这场阴谋里的牺牲品,祭奠着那段虚虚实实的感情。。。。。   。。。。。。   一个人上路,跋山山涉水,很累,可是席容却不觉得寂寞,因为有回忆相伴,她很想遗忘,却又梦里全都是那些过往,度日如年。   她要去哪儿?天下无家处处家,这样的随遇而安虽然潇洒,却不是为她所准备的一处地方,若是没有归属感,她只会封闭了自己,然后活活地将自己逼死在汹涌的回忆浪潮里。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重新开始她的生活。。。。。。   为什么越想心底就是越躁乱,甚至连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起来,看周遭暮色又降临了,她找了一处破庙,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着枯草,倒头就睡。睡梦中,不安枕。   她睡得那么沉,所以当外面有了异动,她都不知道。   几个小贼偷偷摸摸地进来,本想偷些东西,摸遍了她的包袱,找到一些银两,不禁大喜,就要离去的时候,却又被她的呻吟声顿住了脚步。   虽然此刻席容已经扮成了男装,可是昏昏沉睡之中,丝毫没有戒备,看她眉头紧蹙,洁白的额头上全都是汗水,凝脂的雪色香腮,还有滑腻的脖颈,都让人一下子看透这个男子只是伪装的女子,   小贼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面容姣好,这荒山野岭,便不禁起了邪念。   一个小贼上前,拉开她的衣襟,看到里面雪白的裹胸布,不禁笑得有些得意,看起来更是威胁,下一刻,他已经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匕首,就要去割那裹胸。。。。。。   另外一个在旁看着,眸中也透着一股亟亟,嘴巴里甚至已经溢出了口水。   蓦地,两个人只觉得身后有风吹来,不禁同时瑟缩了一下,这样沁凉的夜,这样的风也是自然,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竟然都起了鸡皮疙瘩。   小心翼翼地回头,两个人都是一吓,那拿着匕首的男人甚至吓得掉了匕首,脸色满是惊惧之色。   那门口,有个人穿着一身白衣,一袭长发随意披散着,因为入室的风而扬起,他的面容美丽之中透着一股妖邪,甚至分不清男女,幽幽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好似书中所说的山中女鬼。。。。。。   对方还没动手,两人面色已经惨白,身子也不禁瑟瑟,就怕对方一下子就露出了狰狞獠牙或者血色长指甲,然后扑通一声,双双跪下,“神仙饶命啊饶命。。。。。。”   “留下东西快滚!”那人低低怒道。   两个小喊听这人的声音却是雄浑,该是男子才是,不由地,又偷眼打量,只觉得对方双眸起了魔性的变化,这个雌雄莫辩的人定然是山中女妖。。。。。。   两个人忙不迭踉跄着从他身边逃走,其中一个还跌跌撞撞地摔了好几次。。。。。。   但见这个走进了几步,看着地上的匕首,蓦地道,“喂,你们丢了东西。。。。。。”甚至没有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却也足够那两个还未跑远的小贼听得清楚。   两个小贼一顿,先后回头,只看到那妖邪的人一脚踢了匕首直直朝着两人飞掠而来,竟是一刀两命,死的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那人眼底满是阴鸷之色,在他眼中分明有一种憎恨,若只是偷窃也就罢了,他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凌辱!   原本只是看到了不爽,杀了他们转身也走的,在他看清楚躺在茅草上人的脸时,不禁顿了顿,许久才听得一声叹息,然后,他在她身边蹲下,一手抚过她的脸颊,眸光滑下,看到她胸口衣襟的凌乱,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竟然是你,唉。。。。。。”声音犹如流水一般,流淌入安谧的夜色之中。   他也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手抚上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让他皱眉,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芜地方,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   当席容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破庙里了,反而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有些惊觉地看看四周,这地方很是朴素,该是客栈之类的房间吧?那么是谁将她带到这里的?会是他吗?不,不可能的,他如今远在朝堂。。。。。。那么是中杰追上来了了吗?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昨晚。。。。。。   揉揉额头,她竟然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头好疼,身子滚烫的。。。。。。   “你终于醒了?”熟悉慵懒的声音传来。   席容一顿,“韩冻?”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他。   “是我。”韩冻还是一身的白色,声音懒懒的。   “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容有些懵懂。   “天意吧!”他也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倒是你,听说宫中有巨变,你那夫婿也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你怎么却沦落到这种荒山野岭来了?”   席容张张嘴,没说话。   “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韩冻淡淡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席容摇摇头。   “难道你就这样流浪下去?”韩冻不赞同道,若是再遇到昨夜的现象,只怕是没那么多第二次的好运。   看她沉默的模样,许久,他还是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我刚打算去南越国走走,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席容眼前一亮,想到安中杰跟她提过去南越国,若是她真的去了,或许中杰未必想得到的吧?如今她的心头百般陈杂和滋味,唯独不想再留在这里的念头,换一个国家也好,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去关注那些关于他的消息了。。。。。。   看她如此神色,该是同意的,韩冻微有些后悔,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抗拒跟她走得太近,如今却又如此主动揽下这活计,总觉得心底不踏实,当然,这种不踏实只是源于他本身,无关别人。如他这样的人,就算被扣个拐带人妻的罪名,他也不怎么在意的。   只是,他也不懂,心底这份不安,又是从何而来的?   到了南越国的京城,韩冻因为有要事在身,和席容告别。   席容来到热闹的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她知道以后的路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要靠她自己一个人活下去,没有亲人的呵护,没有丫鬟的照顾。泪水不由得掉了下来。都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一个人穷点,没有钱,生活困苦并不算什么,真正让人受不了的是一个已经习惯了奢侈生活的人,重新开始过苦日子。   低头看看身上的一身白裙,合身的剪裁衬托出她窈窕的身段。幸好没有碰上居心不良的登徒子,要不像她这样的单身女子一定是他们首要下手的猎物。身上分文没有。这身上等丝调制作的白裙应该价值不菲吧。脚步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制衣坊的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猎物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她,连忙笑**的走了出来,“姑娘,想做衣服吗?我们锦衣坊什么样的衣服都有,什么式样的衣服都可以做。姑娘进去看看吧!”说完,不顾席容的犹豫,拉着她就走了进去。进去就进去吧,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没有银子时,会不会把她打出来。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坊里的几个绣娘围坐在一起,吃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闻到包子的香味,席容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看了那几个瞪着眼看她的绣娘一眼,她们大概也没有想到,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的人,也会有饿肚子的时候。   拉着席容的那个四十来岁的大姐也许是见过的市面比较多,她娇笑着说道,“姑娘还没有吃饭吗?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吃个包子吧!”说着,伸手拿起了一个包子,递到她的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包子,阵阵香味向席容飘来,她怎么从来就没有觉得它那么的香呢?今天早上就没有吃饭,昨天一天也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到现在饿的还真是前胸贴着后背了。想接过来吃,但自己又没有钱,也不可能买大姐的衣服,怎么好意思接呢。   大姐终于看到了席容眼中的挣扎,疑惑的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摇摇头,席容轻声说道:“大姐,我没有钱!”   “没钱?单是你的这件衣服,起码也值佰十两银子,能穿这么贵重的衣服的人,怎么可能没钱呢?” 不解的眼神,不客气的话语说了出来。是啊,一个穿着这么贵重的衣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钱呢。   “大姐,小妹出门寻亲,包裹被小偷给偷走了,连盘缠,换洗的衣服也被偷走了。跟朋友刚刚告别,又不好意思向他要钱,我现在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哪儿还有钱呢?”席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看到她们脸上的不忍之色,她继续说道:“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身衣服了,希望和大姐换几身便宜点的换洗的男装。我也就可以找个熟人回家了。大姐也知道,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外,是很危险的。。。。。。”期望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帮自己。自己这件衣服,换几身便宜的男装应该没有问题。   这大姐没有立即赶自己出去,席容已经感到很心满意足了。大姐想了一会儿,歉意的对席容说道,“妹子,我们这也是小本经营,赚不了几个钱的。你先吃点包子吧,别饿着肚子了。我和我当家的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帮你!”   席容含泪的点点头,几个绣娘拉她坐了下来。拿着包子,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们都泪汪汪的看着她,不是被她的吃相给吓着了吧?   “姑娘,你多大了啊?”   “姑娘,你几天没有吃饭了?”   “姑娘,你家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   。。。。。。   吃完两个包子,席容一一回答着她们的问题,当然,她的家,她的亲人,她都省略了过去。吃饱后,看着那些绣娘们在做着衣服,席容只能帮她们拿拿东西。虽然她也是大家闺秀,但对于针线,活一般都是由丫头们代劳,她做的拿不出门去。   刚刚出去的那个大姐回来了,应该是和她的相公商量好了吧。看着席容跑进跑出的乱忙一通,大姐好笑的摇摇头,“姑娘,我和当家的说了,要不你留在我们这帮忙吧。我们帮你打听熟人,等找到他之后,你再跟他回家好不好?”   看着大姐,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因为现在席容连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这大姐能收留自己已经是最好的了。只是她没有手工活,看她们的买卖也不是很好,留下她方便吗?   看出她的矛盾,大姐大方的笑着说道,“别乱想了,多一张嘴吃饭,我们还是负担的起的。你就放心的住下吧!”   吃过晚饭,席容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亲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会不会想自己呢?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回头一看,是那个大姐。“大姐,容儿没有什么手艺,女红也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感激的话语刚刚说完,大姐慈爱的说道,“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是和父母闹别扭离家出走吧!”   席容摇了摇头。“大姐,你收留我,不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吗?”   “不会的!我看你也是个好丫头,哪儿有什么麻烦啊!”   大姐想也没有想,直接的否决道。她真的很善良,她怎么能害了她!最后看了远处的星空一眼,下定决心,认真的说道,“大姐,容儿其实是有麻烦的。明天大姐帮我把我穿的衣服拿去当了,帮我换成几身干净的男装,我要离开这里。。。。。。”是的,她要离开,她是和韩冻来到这南越国京城的,她怕安中磊、安中杰他们会寻到这里,所以决定要离开。   “离开这里?你自己吗?”大姐不相信的问着席容。她知道一个女人单独在外面是多么的危险。   “是啊,就我自己,这里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的。但我相信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大姐对容? ?N 儿的大恩大德,以后有机会,容儿一定会报答你的!”   “傻孩子!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大姐觉得你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你一个女孩子家,到哪儿去容身呢?”揽住她的肩,大姐惆怅的说道。   “我必须离开这里,如果不离开这里,受到波及的将不仅仅是你。连你的家人都会受牵连的啊。。。。。。大姐,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好吗?”   大姐点点头,呆呆地看着席容。她是不相信自己独自一人离开这里的决心吗?   今天的早饭很丰盛!大姐的家境本来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吃的也只有一个菜而已。但今天早上大姐喊她来吃饭时,看到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的四个菜,席容知道那是为了给她送行。心里暖暖的她,只是一个昨天才认识的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想想那个再娶妻的夫君,本来他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是他又做了什么呢?   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感激的看着大姐和她的相公 ——那个话语很少,但总是喜欢笑着的男人。吃完这顿她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早餐,席容深深的向他们鞠了一躬,表示了她的谢意。   大姐从一边拿来一个不大的包裹,握住席容的手对她说道,“大姐的家境容儿你也看到了,实在帮不了你多少忙。这里有两身男装,你可以轮流替换着穿。包里还有点碎银,虽然不多,也算是大姐的一点心意了,留着在路上做点盘缠吧!”   席容颤抖的接过大姐为她准备的行囊!终于忍不住哭着跪倒在她的面前。。。。。。走进内室,换下那身昂贵的衣服,送给大姐,当做对她的报答。大姐和她的丈夫都坚决不收,他们说根本没有想到过要她的报答。只是与她投缘,只是想帮助她而已。   但席容不想欠人家的人情,他们收下她的衣服,她的心中反而会高兴些。   最后不顾他们的强烈反对,席容还是强行留下了她穿着的那身衣服,那身衣服虽然很贵,但她穿着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家大少奶。背着简单的行囊,心里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无助。如今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是吗?   只是,当时乐观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的坏人还真是不少的。   再次来到大街上,席容已经换上一身粗布长衫。衣服被大姐改过,她穿着倒也合身,只是那过于俊俏的脸庞,会让人忍不住去怀疑,这真的是个男人的脸吗?   来到京城的飞马镖局前,席容犹豫着要怎么和人家说呢?听外面的人说,镖局最近要押趟镖到南方苏州那边,而她离开京城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去,苏州那边天气暖和,而且离京城离她原本的国家都很远,无疑是最适合她藏身的。   呵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来到飞马镖局的门前,看到威武的守门人,席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位小公子,你有什么事吗?”守门人之一的大哥终于看到了席容的犹豫,过来关心的对她问道。   席容看他也没有恶意,忙来到他的面前,以最真城的语气说道,“大哥,小弟想到南方的苏州一趟,无奈路途较远,小弟一届书生,路上也没个人照料,而且小弟一人只身在外也不方便。还望大哥能给通融下,让小弟随你们的镖车一起,不知道方便不?”   守门大哥为难的看着他,“这位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就好心的告诉你一句吧。你所求的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的。押运镖车本就危险,你跟着我们会更加的危险。而且为了安全,镖车是不可能带着外人上路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想点别的方法吧。”说完!守门大哥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的走了。   看看面前威武的大门,席容真想和他们硬靠上,但她知道,非亲非故的,他们是万万不会可怜她的。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只能去另想别的方法。   刚离开镖局的门口,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面目慈善的大娘向自己走来,看到席容,她关心的问道,“这位公子,你想到苏州去吗?”   点点头,席容警戒的看着她。但是转眼一想,她现在是一位公子,又不是姑娘家的,她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呢,怕什么啊?   “公子不用害怕,老身是于记杂货行的厨娘,我的老伴是杂货行的管家。老身前几天听老伴说,杂货行最近几天要去南方进货,刚刚听公子说道要去南方,也算是与公子有缘,所以老身告诉公子一声。公子要是想去的话,老身可以和老伴商量一下。。。。。。”   看到这个大娘真诚的样子,不像是个坏人,席容也就放下心来,忙歉意的说道,“大娘,小生也是怕被骗了。我知道大娘是好心想要帮我,我当然愿意跟着去了。只是我的盘缠不多,大娘别赚少才好!”   “这个先不急着说。我老伴能不能带上你去还不一定呢?要不你跟我去问问?”   席容连忙点点头,紧跟着大娘向街中心走去。看到越来越热闹的街道,她的心中更是放下心来,哪儿有骗子向人多的地方走呢?走了很久后,终于看到一个写着于记杂货行牌子的地方。大娘让席容在一边等着,她去喊她的老伴。席容赶紧答应,规现矩矩的站在门边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大娘一起出来了,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去南方?”   席容点点头,连忙说,“是的,掌柜!小生想去那边一趟,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而且身上的盘缠又不多,所以。。。。。。掌柜的,你能带我去吗?我可以帮你干很多活的。”   看到席容的急切,他笑了笑,很慈样的笑着,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吧,杂货行的车明天早上就走,你卯时过来等着吧,就在这个门口就好了。”   “谢谢你,掌柜的!”   席容赶紧向他道谢,大娘问她,“那公子,你有住的地方吗?”   本来想说没有的,但想想自己现在女扮男装的身份,她说:“大娘,我有地方住,我先回去收拾下了!”告别大娘和那个掌柜,席容急忙找了个客栈要了间便宜的房子住下。随便吃了点饭,早早的躺下,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真的可以到南方自由自在的生活吗?没有想到自己那可怜的盘缠,没有想到那边她将无依无靠,也没有想到以后怎么生活。。。。。。席容只看到那**的自由在等着她,在向她招手。。。。。。。   只是,一切真的那么美好吗?很久以后想到这个夜晚,席容还在后悔,如果明天没有被她想的那么好的话,她便不会这么的后悔。。。。。。   以后的几天都很顺利,路上随行的除了那个掌柜的之外,还有两个姑娘也是要到苏州去探亲的。席容把仅有的十两银子中的一半交给掌柜的,当做路上的盘缠。掌柜的也是一个爽快人,一路上她们几个都有单独的一间容房,虽然她和那两个姑娘住的都是很低等的那种。   路上整整行了十天!据说再一天就到苏州了,席容心中也兴奋不已。真的离开南越国京城了吗?她真的可以自由自在的过她想要的生活了吗?一切都像做梦似的。虽然她带的银子不多,但她相信,凭她的脑子,还是可以赚钱的,她毕竟不笨。   因为明天就到苏州了,她们几个也就分开了,一路下来还真有点恋恋不舍。掌柜的姓于,一路上,她们都喊他于叔。晚上,于叔要了几个小菜,请她们一起吃点,顺便算作践行。四个人围坐在桌前,这家小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十多张桌子的大堂里,也就只有两桌有客人而已。她们找的是靠边的地方,倒也清静。   一路上很少喝酒的于叔此时竟也要瓶酒在喝着,并帮她们三个一人倒上了一杯,说要庆祝一下,庆祝认识了她们几个年轻人。两位姑娘说不会喝酒也就算了,于叔没有逼着她们喝。唯有对她,他坚持的很。   席容看着眼前的酒杯,为难的很,心里说道:我也是姑娘啊,我能不能不要喝呢?   “小席,她们女孩子家不喝酒,叔我不勉强,你可一定要喝啊!男人要会喝酒的,不会喝酒还是男人吗?”于叔已经喝的有几分醉了,看着席容瞪着桌子上的酒杯不说话也不喝,他不快的说道。   “于叔,我还小,是真的不会喝酒!”   都说喝醉酒的人没有理性,其实喝个半醉的人也够让人头疼的。“小席,这杯酒你是一定要喝,要是不喝的话,就是瞧不起你于叔!”于叔坚决的说道。   一边的两个姑娘之一的莲儿也劝着她道,“席大哥,于叔都说了,你就喝了吧!”   “对啊,席大哥,,你就喝了吧!”莲儿的丫头云儿也劝道。   看来是实在不能推脱了,席容只能瞪了那杯酒半响后,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从来没有喝过烈酒的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莲儿过来轻轻的给她捶着背,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水,温柔的说道,“席大哥,莲儿说让你喝酒,并没有说让你一口喝下去啊。你看看现在被呛着了吧。来!喝口水吧。”   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席容接过水来猛地喝了几口。缓过气来后,脸上已经红彤彤的了。   于叔看了席容一眼,瞧不起人的说道:“还男人呢?连酒都不会喝,喝了一杯就脸红,真像个娘们!”   于叔的话让席容更加的不敢抬头了,倒是莲儿体贴的说道,“席大哥,明天就到苏州了,不知道席大哥决定在哪儿落脚了吗?”   路上席容与于叔的说话,看来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吧,她知道自己没有落脚的地方,来苏州是为了游玩。“还没有决定。到了我看看再做决定吧!”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她能做的只能是这样。   “要不,席大哥,在苏州我要去我姨娘家,你就跟我到我姨娘家落脚吧!”莲儿低着头,羞涩的对席容说道。   看着她那不自然的表情,席容心中一惊,自己现在是男装,她怎么能随便带个身着男装的男子去走亲戚?她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摇摇头,放下心中这个可笑的想法,说道:“谢谢莲儿姑娘的好心。但我不想打扰姑娘的探亲,我想四处逛逛,就算是长长见识吧。”说完,扶着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于叔,不顾莲儿那有点受伤的脸色,她向楼上的客房走去。   躺在简陋的床上,席容怎么也睡不着。没想到她身穿男装竟然能得到大姑娘的喜欢,她该高兴吗?莲儿是个好姑娘,温柔善良而又善解人意,如果她是一个男人,能娶上这样的一个女人,也就知足了。但是她不是男人,为什么自己不是真的男人呢?   夜已经深了,席容还是睡不着觉,披上衣服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皎洁的月光,祥和而又纯洁。月光是多么的美丽啊,就像从前她过的生活一样。对于明天有点懵懂,有点彷徨,明天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五章 残暴   既然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来到酒楼的后院里,现在的客人应该都睡了吧。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走着,陪伴她的只有那孤独的影子。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响 ,Y ?亮。是谁?转过头,她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   “大哥也是睡不着吗?”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莲儿没有称呼上她的姓,而是直接的喊她大哥,显得亲近了不少。   “莲儿姑娘还不睡吗?”知道她可能对自己的感情,席容只能生疏的说着话。   听到席容喊她莲儿姑娘,莲儿的脸暗淡了不少。但仅仅一会,她又羞涩的说道,“大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有成过亲吗?”这本来不是一个好女人可以说的,但想到明天过后两人就可能再也没有交集,她大胆的问道。   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有点窃喜 因为有人会爱上自己。但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她不能误导她。“有啊 ,我成亲了!”其实,席容说的也是事实,她成亲三年了,不过自己逃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竟然已经成亲了吗?”不可置信的看着席容,伤心欲绝的表情让席容感到似曾相识,忍不住想要过去安慰她一翻,手伸在空中,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   “老大,老大,这里还有两个呢?他们好像在幽会吧。。。。。。”一阵猥琐的声音传来,转头看去,只见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停立在院子里,紧紧的堵住了后门和去前厅的路。莲儿看到那十几个黑衣人,忙躲到席容的怀里,想推开她,终是不忍,席容只能僵便的站着。   “哈哈,幸好我们来后院看了看,要不哪儿能碰到这么标志的姑娘?”被称作老大的黑衣人走到她们的面前,看了眼躲在席容怀里的莲儿,露出垂涎的笑容。   “长的倒是挺标志的,穿的也不错。就是眼光差了点,找这么个穷酸的小白脸,是私奔吧!”   席容努力的镇定着自己!没有看那个老大的脸,只是看着地面,怀里的莲儿,听到他那么一说,吓得开始哭了起来。   “别哭!娘们就是娘们,兄弟们,都带走。”   说完,老大率先向外走去,几个喽 跑了过来,拉开莲儿,莲儿哭着喊道:“席大哥,救救我!”   喽 听到她的喊声,用块破布堵上她的嘴,拉着她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这样就清静多了!”手还不住的在莲儿的身上摸索着,占着她的便宜。   虽然席容不是真的男人,但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忍不住愤怒起来:“只会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愤愤的说着,全然忘了她也是一个女人而已。   “算不算男人,一会爷自然会让你看到。小子,听话点,如果你配合好的话,爷玩够了,也许会让你也尝尝鲜!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爷不容气了!”说完,一拳根根的砸在她的肚子上,痛的席容差点说不出话来。   “小白脸就是小白脸,一拳就疼成这样,和个娘们似的。还不快走!”那个喽 不容气的推了她一下,席容只能向前走去。   在酒楼门口,除了一些高头大马外,最显眼的就是那几辆马车了。有五六个车上拉满了他们这次的收获——截得的财物。还有两辆车,一车是满满的年轻的女子,足有十多个;另一车上装的就是青壮年的男子而,席容就被放在壮年男子的那一车。至于酒楼的老人和小孩子,席容也不知道现在他们都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过现在她都自身难保了,哪儿又有闲心去担心别人呢?   上车前,一个黑衣人过来给席容点穴,她被放在车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许是怕被人抓住了吧!车子很快就摇摇晃晃的开始跑了,颠簸的路上,免不了碰到那些真男人的身上,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席容忍不住想吐。但此时的她,连动都不能动,又怎么能吐出来呢?   夜静悄悄的,除了马蹄声,车轮的转动声,周围都静的可怕。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有着皎洁的月光的晚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人能见证这段月光下的悲剧。心里有点遗憾,遗憾与那自由于自己的失之交臂。心里也有点庆幸,庆幸自己的男装打扮,最少现在的自己是安全的。心里还有点害怕,害怕那未知的的未来。这些黑衣的强盗,抓了他们这些壮丁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颠颠簸簸中,席容竟然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马车是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已经疲累的马儿抱着步伐缓缓的向山顶走去,守着的黑衣人还是蒙着面,他们费力的抽打着那走的不快的马,希望能快点到达山顶。山顶是他们的目的地吗?   山上的风光很好,郁都葱葱的树林远远的站着,边上可以看到有点发黄的草,还有那一片片的山菊花,有黄的,有紫的,有白的。。。。。。一簇簇,一片片的,如果不是被困在车上的话,席容想她会好好的欣赏这深秋的美景。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现在的太阳已经正照在头顶了。如果算算时辰,应该是午时了吧。车子终于在山顶的树林前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进。看着前面那翠绿的树林,席容心中惊诧万分,怎么会在这儿停下呢?难道这儿就是他们的窝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   不过他们显然不会让她猜测多久,先前点穴的那个黑衣人过来,围着马车转了一圈,车上的人就都睡了过去,临昏迷之前,席容心中想的是:“原来还要给点睡穴啊。”虽然席容眯上了眼睛,但是她没有昏睡过去,除了不能睁眼以外,她的别的神经都分外的灵敏。远远的听到黑衣人的说话声,并且有微微的回声传来,难道这是个山洞吗?   一滴凉凉的流体滴了下来,滴到席容的手上,转眼就划开了,有水滴,那应该就是山洞吧。   “老大,这次我们可是满载而归了,财有了,美人也有了,干活的奴隶也有了,回去要好好的赏赏兄弟们啊。。。。。。”一个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放心吧,裘二。大哥我好说话,师傅挑完了,剩下的按老规矩办!”那个被称作大哥的回答道。   “是吗?谢谢大哥的体贴了!换了新的了,上次抢来的那几个娘们怎么处理?”   “看看兄弟们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继续放在欲室好了。。。。。。”   “好!不如都放在欲室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弟兄们经常换换口味也好!”   “呵呵,那我就不管了。让你们领个回家去暖暖被窝,你还不愿意?待会儿回去师傅挑完了,我看看,有没有顺眼的。有的话我要换了我屋里的那个,跟了我都两个月了,一点新鲜感也没有,都玩腻了。。。。。。”   哈哈的笑声,带着猥琐的意图,席容不禁为前面车上的那些女人们开始担心起来。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是女的,她可不想当这些强盗的暖床工具。   曲曲折折的山洞的尽头,是一个宽阔而又美丽的山谷,一排精美的房屋围成一个硕大的院子,这就是山家的正厅。房屋的后面,还有几排稍微粗陋点的屋子,那是山寨的兄弟们住的地方。最后面一排同样精美的屋子里,则是传说中的欲室,里面关押着抢来的女人。弟兄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抢劫的,而这些女人就是对他们的奖赏之一,是他们放松压力的地方。   老大回到山寨后,对身后的裘二吩咐道:“裘二,把他们都分别安置好,先别动她们,我去看看师傅!”说完,不待寨二说完,就像一边的房子里走去。他们本来就是杀人截货的盗贼,刚开始他们只抢劫富人,不会杀人也不会抢人。而这边就是他们的老本营。只要翻过那坐大山就能回到这边的家了。他们在这儿有儿有女,也会自己种点庄稼,打点猎。活不下去了才会去抢点东西来度日。   他们并不是没有人性的强盗,但两年前,朝廷还是派来官兵过来围剿。凭着地利,他们小心翼翼的和官兵周旋着,倒也挡住了官兵大部分的进攻。久攻不下,官兵只好退了回去,他们又开始抢劫讨生活。   谁知道他们重出江瑚不到一个月,官兵又来围剿。想到上次官兵的无功而返,他们也没有把官兵放在眼里。一时的粗心,竟让官兵有机可乘。一个年轻的身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趁着他们防备松散,把一包软骨散全都放进了谷中唯一的一个水井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死亡已经离他们很近很近。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不到片刻,谷中大部分的人都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官兵冲了进来,把谷中所有的人都拖到院子里。他们把年轻的壮年都丢在一边,剩下的老人孩子和女人,被放在另一边。   不知道那个少年说了句什么,在他附近的那个小头子就像哈巴狗似的答应着,少年飞身离去。目送少年离去后,那个头领来到女人们的跟前,一个个抬起她们的下巴看着,眼里露出邪恶的光芒。。。。。。半响后,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不顾女人惊恐的眼光,拖着她就向内室走去。。。。。。   不一会儿,内室里传来了女人无力的喊叫声和男人哈哈的大笑声,笑声过后,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兄弟们都辛苦了,外面那些都赏给大家了。。。。。。”   在一边早已蠢蠢欲动的士兵听到后,都迫不及待的跑到女人的面前,疯狂的撕扯着她们的衣服。。。。。。她们声嘶力竭的哀泣,伴随着他们张狂的笑声,低级的骂声,让一边的男人们都气红了眼。。。。。。   问天下什么事最最让一个男人伤心?问世间什么事最最让一个男人绝望?看着自己的老婆,自己的枕边人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强暴,而自己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男人们看着自己那生不如死的女人和亲人,他们伤心了,绝望了,但他们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云终于散了。屋里的那个首领带着满足的微笑走了出来,看着士兵们疯狂的举动,哈哈的笑了起来。院子里已经听不到女人的喊叫,只能听到士兵的冲刺声,只能看到女人那遍体鳞伤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神。。。。。。   首领来到一边浑身无力的男人的身边,蹲下身来,冷笑的问,“谁是这里的首领?”   没有人回答,男人都恨恨的瞪着他。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来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边,手着男孩那光滑的脸蛋,然后是细细的脖子,自言自语道:“没有人说吗?这个小孩的脖子真是太白了,不知道结实不结实?”   最后一批士兵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听到首领的话后,哈哈的笑着。首领的手一转,男孩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耷拉下了脑袋。那只手松开了男孩,男孩倒在了地上。   看了看那些愤怒的眼睛,首领说:“不说也无所谓,王爷临走时说了,全部杀无赦,我们为了围剿这些山匪,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力,还被王爷骂过多少次。。。。。。兄弟们都受苦了,想想你们也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吧,所以本将自作主张,让大家乐一次。刚刚的滋味如何啊兄弟们?”   听首领说完,周围的士兵都意犹未尽的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女人。首领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道:“还没有玩够吗?再给你们半个时辰,大家尽情的玩去吧!勇猛者有奖!”   地上的女人怎么经得起士兵们无休止的折磨?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就都断气了。扫兴的士兵站起身来,尽兴的杀着一边的老人和孩子。   “哈哈。。。。。。”首领狂笑起来,指着地上的男人,不屑的说道 “这就是当劫匪的下场!杀!”   地上满满的都是血,映红了天边的白云。地上的男人还是无力的坐着,等着死亡的到来。   一阵狂风吹来,伴着一阵香气飘来。男人们突然发觉又有了力气。他们站起身来,拼命的和那些官兵搏斗着。刀子划破了身体,他们不觉的痛;血哗哗的流着,他们也不觉得痛:胳膊被砍断了,他们还不觉得痛。。。。。。只想杀死这些官兵,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一袭黑衣的男子从天而降,几个转身,结束了场内的肉搏。男人们看着那个帮助他们的神一样的男子,跪倒在地上,求男子帮助他们,教他们武功,为他们报仇。   男子转过头来,一个蝙蝠形的面具遮住了他上半边的俊脸。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们半响后,他留了下来,把山顶设下机关,从山里挖了一条山洞。洞口的外面布上疑阵,山寨安全起来,他们尊称他为师傅!   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摘下过面具,话也少的可怜。但他偶尔会教他们武功,却不管他们的行为。他们不再单纯的劫货,他们也劫人。年轻人都带回山寨,年老的都杀死。他们建了欲室,把年轻的女子都关在欲室里,供山寨的弟兄们消遣。把年轻的男子都关起来,让他们帮忙做建筑挖山洞,以备不时之需,关键时刻,那些山洞可以让他们逃命!   老大轻轻的走到紧闭的门前,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师傅,我是吕云,请问我能进去吗?”对于师傅,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整个山寨的弟兄都是恭恭敬敬的。别看他们平时说话都粗声粗气,甚至脏话连篇,但一到师傅的面前,没有人敢大喘一口气,都细声细气的。   “进!”一个悦耳的男声传来,看来师傅今天的心情不错。   小心翼翼的推开紧闭的房门,吕云轻轻的走进去,看到师傅斜躺在一个侧塌上,好看的嘴角微微的翘起,手里把玩着一对粉色的玉蝴蝶。“师傅,您今天心情不错!”看到师傅那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高兴的表情,他的脸上也高兴起来,减少了些许狠厉之气。   师傅听到吕云的话,没有转头,只是冷冷的问道:“说?”   吕云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他这儿,来肯定有?Y ? T 事。只是对于他们,他一直是惜字如金的。   “师傅,昨天弟子们又去干了一笔,人财两得!其中有几个很漂亮的姑娘,师傅去看看有没有合心的,让她来伺候伺候师傅。。。。。。“   师傅转过头来,看了吕云一眼,冷冷的说道:“是吗?晚上我出去!”   吕云诧异的看着师傅,师傅是从来不会出席他们的庆功宴的。今天怎么会突然要出席呢?但听到师傅要出席,他也高兴万分,一会一定要把刚抢来的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师傅桃个喜欢的,孝敬孝敬师傅。看到师傅脸上有露出不耐之色,吕云和师傅告辞后就出去了。   看着吕云消失在门口,门吱呀一声合上了,面具男的脸上又露出了微笑。玩着手上粉色的玉蝴蝶,这个和她带的那个差不多。也是因为差不多,他才买了下来留在身边,就像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想想上次见她的时候,一身粉衣的她,围绕着飘着桂花花瓣的桂花树,边歌边舞,白白的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就像是仙子一样。。。。。。   忍不住的,就将那传家之宝的飞龙玉镯戴到她的手上。也是她跟飞龙玉镯有缘,飞龙是认主人的,一上她的手臂,就再也摘不下来了。要摘下来,除非飞龙找到他的下一个主人。想起他那娇俏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当时因为有事,不得已急忙离开了。但回客房后,立即就挥毫画出了那张仙子戏花图。。。。。。可惜画画时自己太投入了,不小心遭人暗算。仓皇离开时,没有来的及带走那张画,也不知道那张画现在落入何方。   飞龙玉镯与自己一直都有心灵的感应,最近他就感应到飞龙的气息,是要遇到她了吗?想到即将要看到她那娇俏的容颜,自己的心就忍不住飞扬起来。今天晚上出去看看,他们劫来的的人会不会有她。应该不会吧,一个让自己查不到的人,一定是有势力在后面保护她。但她却一点也不但心,因为飞龙是会保护主人的。没有得到她的心,谁都不能伤害她。今晚出去,就是要顺便告诉他们一声,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到外面去寻找她。。。。。。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失去清白   他们虽然是强盗,但也不是天生如此。他们的作为有时自己都感到不耻,但那也是他们发泄不满的一种方式。只是,自己也懒得去管,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只有她一个而已,这里只是自己歇息的一个地方,一个歇息的地方而已。   夜慢慢的降临了,大院里已经准备下丰盛的酒菜。吕云走到欲室中关押着刚刚带来的那些女人的那一间,对紧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说道,“好好的帮她们打扮一下,一会师傅要出来,打扮的漂亮点,听到了吗?”   少女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接过吕云递过来的一瓶药,拿起一边的茶壶,把药全倒了进去,用手晃了晃,差不多晃均匀了时,过去掰开还在昏迷中的女子的嘴,熟练的一个个的灌着。。。。。。   自己是幸运的!不对吗?相比于欲室中的女人,自己只需要伺候好老大一人就够了!不用天天换男人,不用一天伺候好几个男人,更不用被好多的男人轮暴。。。。。。看着这些此刻还清清白白的姑娘,一会她们会是什么情景?会被几个男人玩弄?不敢想了,同是女人她,可以感觉到她们清醒后的绝望,但她却无可奈何啊。。。。。。   给最后一个女人灌完药后,晃了晃茶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把茶壶放到一边的暗格里,一个平常人根本找不到的暗格。她走出了那间欲室,过了一刻钟左右,一个男人跟着她走了进来。   “时间到了吗?”男人问道。   “可以了!”少女回道。   男人快速的在躺着的几个女人身上点了几下,接着就偷偷的离开了。地上的女人都睁开了迷茫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不解的想着。。。。。。   她们的眼光慢慢的转着,一会就看到了在一边坐着的少女,胆大的姑娘问道:“你是谁?我们在哪儿?”   少女是不同的,她们都是躺在地上,只有少女是坐在凳子上,她们看出了这一点,知道这个少女能回答她们的问题。   “各位妹妹,这些珠花漂亮吗?快点过来戴上吧 !”少女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诱哄着她们,就像哄小孩子吃糖一样。   女人迷惑了,看到那些漂亮的珠花,忙抢先过去插在自己的头上,还对着长长的一排梳妆镜打扮起来,女人有几个是不爱美的。。。。。。   少女看着那些傻傻的人儿,心里叹息道,就让她们傻傻的高兴一次吧,明天醒来,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样的痛不欲生呢!只可惜这里是山寨!是土匪窝!土匪是不讲理的!来了这儿,你连死都没有自主的权利。。。。。。   月亮慢慢的爬了出来,山寨的大院里坐满了五大三粗的人。此时的山寨没有了平常庆功时的热闹!那些男人都规规矩矩的围坐在一个大桌前,仿佛在等着什么。   大院西边有个精美的小院,那里住着他们的师傅,一声吱呀的门想后,一身白衣的师傅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刚走到大桌前,原本规规矩矩坐着的人都站起身来,低着头异口同声的喊道,“师傅好!”   师傅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个黑色的蝙蝠面具,下面是俊美的嘴和完美的脸型。他点点头,在正中间的主位上坐定后,躬身的男人才陆续坐了下来。   吕云拿起酒壶,先给师傅倒满酒,然后自己倒了一杯,余下的人也各自为自己倒满酒,一起端起杯子来,恭敬的对师傅说道,“师傅,徒弟们敬师傅一杯!谢谢师傅教我们武功!”   他们本是粗人,也说不出多少文明的话来。师傅端起身边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看到那些豪爽的汉子们也喝完了酒,他自己又倒上一杯!说道,“能够救你们,能够教你们武功,也是缘分,你们不用记挂在心上。为师要准备出去了。以后你们出去时要小心一点,别再被官兵给抓到了。”关心的话语,从那薄薄的嘴唇中说出在座的都愣了一下。这可是师傅第一次说出带关心的话啊。他们的心了都高兴的很,但转念一想,师傅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他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吗?   吕云不安的问道:“师傅,不知道您这次出去又有什么要事?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清楚,我要出去找个女孩,也就是你们的师娘,找到了也许会回来一趟,也许直接就回家了!”   师傅面带感伤的说道,但提到那个女孩时,嘴角还是微微的翘了一下。感觉到他们的感伤,他端起酒杯来说道,“来,我们再喝一杯吧。今天晚上,为师就陪着你们好好的喝,就当做践行吧!”   与他们相识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对于他们单纯的性子,面具男还是比较欣赏的。虽然他们的有些做法确实是让人不耻。十来杯下肚,他们也觉得师傅其实是挺可亲的。裘二说道,“师傅,昨天我们可是满载而归啊,现在就把那些漂亮的姑娘带上来,师傅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好不好?”   正在喝酒的师傅听到后,眉头不悦的皱了皱,但旋即又放开了,点点头。   不久,一个少女就领着十多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子来到了大院,女子漂亮的打扮,娇羞的面容,一点也看不出是被抓来的,反倒像是很愿意过来似得。接过吕云递过来的一盏灯笼,师傅提着来到女子的面前,一个个仔细的看着,里面的确有几个长的漂亮的,但是却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儿。放下心来,他回到自己个座位上。   吕云忙上前问道:“师傅,有没有顺眼的?”期盼的眼神,就像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一般。   师傅浅酌了杯中的一口酒,好看的嘴角划出教惑人心的笑容,指了指一个一身粉装的女子说道:“就她吧!”   少女走上前来,领着刚刚师傅指的那个女子来到那个精美的小院。推开一间不大的侧房,点起侧房的灯,安排女子坐在那儿等着,等着那个师傅的到来。   师傅有洁癖,他也不是圣人。他从来不让别人在他的床上睡觉,不会让自己的床沾上别的味道。即便是解决需要,也是在这个侧房的里而已!知道那个师傅的无情,对于女人,他从来不碰第二次,也从来不碰别人碰过的女子!   少女离开了屋子,羡幕的看了屋中的女子一眼,她很幸运,最起码今晚她只有一个男人。但到明天就不知道了。   夜慢慢的深了,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师傅离开了庆功宴,来到了那个侧室。   推开门,看到那身**的衣裙,他的心里又想到了一身粉衣的她。但这个不是她,没有她的俏皮,没有她的灵气。来到她的面前,单手抬起她的下巴,女人的脸上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的看着他。他冷冷的看着她,手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粗鲁的掰开她的嘴,塞进那颗药丸,强行让她咽下去。身为南越国最尊贵的王爷,可以找女人**,但绝对不会给她们怀孕的机会!   这就是他的坚持,这就是他的绝情!女人没有反抗,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就迫不及待的。。。。。。   后院的最后一排是欲室,欲室一共有十多间不大的房子组成。对面也有几间很矮小的房子,里面关的是他们抢来的壮年。白天赶着他们出去干活,而晚上他们就在这简陋但结实的房子里休息,每天晚上直到很都能听到对面传来的欢爱的声音,刺激这这边这些年轻力壮的男人。   师傅走后,老大和裘二一人挑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边吃着姑娘的豆腐边笑道,“走,我们上后院玩去!大家小声点,别打扰了师傅的性趣!”说完,三四十个强盗便拥着剩下的十来个姑娘高兴的向后院走去。   十来个姑娘分别被安排在空着的八间欲室里,强盗们规规矩矩的排好队,按着这次抢劫功劳的大小来决定谁先玩。只可惜里面的姑娘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她们在酒的刺激下。。。。。。   这一夜,这些意识不清的姑娘们失去了清清白白的身子,她们不知道自己有过几个男人,更不知道这一切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早晨天刚蒙蒙亮,就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粗鲁的喊声让席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想昨天还真是噩梦,被人扔在这个地方摔了个半死,醒来后才看到一屋子关着二十多个壮年的男子,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斜躺在地上,借着微微传来的灯光,席容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躺下。闭着眼,想着以后的路子。   虽然女扮男装暂时安全,但和二十多个男人在一起总觉得别扭,而且很不方便。别说洗澡了,就是上厕所都是问题。   本来还为自己的女扮男装感到庆幸的,但现在看看也好不到哪儿去。夜深了,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哈哈的**声,粗重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呻吟声。边上的男人都挤到门口,渴望的看着外面,有的还忍不住。。。。。。   席容转过头去,看到他们的那恶心的样子,真的想吐出来。但她不能吐出来,如果有任何异常的话,不知道这些饥渴的男人会怎么对自己,也许还不如外面的女人呢。   面朝墙壁,努力去忽视耳边的污言浪语,得想个办法离开,但她一没有武功二没有力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离开的好。再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是个封闭的山寨,估计唯一能逃出的就是来时的山洞了,但谁知道山洞的入口在哪里?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办法,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是说要做苦力吗?凭她的体力,三天两天是不会垮的。   “小子,愣着干么?快点起来干活,晚了,老子赏你鞭子!”一句话喝回了席容的神,她赶紧爬了起来,跟着向外走的男人出去了。许是知道他们这些都没有武功吧,没有缚住他们的手脚,只是几个强盗像赶牲畜一样的赶着他们向前面走去。   天还没有全亮,迎面看到两个强盗押着一个粉装的姑娘走了过来。姑娘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抽抽泣泣的哭着。   “哭什么哭?今天晚上老子们保证让你快乐的!”一个强盗摸了姑娘的脸,一把奸笑着说道。   “老子也让你好好的快乐!”另外一个也不甘示弱的说着。那个抽泣的姑娘听到后哭的更凶了。让席容听了都忍不住心里难过,迎面而过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她看到的竟是那熟悉的容颜——莲儿。席容没有敢喊出声来,只是快速的把头别向一边。她不敢喊她,也不敢认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软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是那么的胆小。   昨天她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还会娇羞的问自己多大了?娶亲了没有?说喜欢自己,而今天,即便给她勇气,她也不敢这么的和自己说了吧?   女人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地位的,女人在这个山寨只能成为男人的玩物。但她忘不了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席容不知道她能隐瞒多久。   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前面的男人向前走着。来到前院一张很大的桌子上,有些昨天吃剩的残羹剩饭。前面的男人看到就赶紧跑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吃着。席容怔怔的看着他们,看着那些不忍下肚的隔夜饭。   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悄悄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兄弟,你怎么不吃呢?别发呆,不吃饱,一会是没有体力干活的。”边说着边塞到她的手里一个冷硬的饭团。席容感激的向他点点头,他示意她去抓点菜吃。但她看到那些狼吞虎咽的汉子,真的一点食欲也没有。   握着饭团,席容困难的吃着,从来还没有吃过这样的饭呢。还没有吃完一半,强盗又吆喝着走了,手里拿着那个饭团,席容不知道要怎么办好。突然一只手猛地抢了过去,顺着手的主人看去,是个三十来岁年轻人,他面色凶狠的看了席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她低下头去,继续走着。   强盗领他们来到了院子外面不远处的一座山前,拨开厚厚的草,就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一个山洞。山洞的口不大,仅能容一个人过去。押解人的强盗先进去后,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了。大约走了二十米左右,里面就宽敞了起来,有个一百多坪的大厅,周围是一小间一小间的密室。而押解的强盗说的,他们就是要继续挖这样的密室。强盗分配好活儿,就手里提着油亮的皮鞭,看着他们这些人在工作。如果偷懒或者说话说多了,皮鞭就会毫不犹豫的打了下来。   可怜席容想到了女扮男装,可从来没有想到会向一个男人一样的下苦力。想想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儿做过这样的活?但即使没有做过,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清白,她还是任命的做了。不到半个时辰,她那白嫩的小手就磨上了血泡,胳膊腿也因为不断的工作而痛的要命。但她咬着牙坚持着,可是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的席容,肚子里也空空如也!现在因为剧烈的体力劳动,更是饿的头昏眼花,真想一下子晕倒完事,但她不能晕倒,晕倒的结果太。。。。。。   。。。。。。   面具男一早起来,心中就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拿出身边的玉蝴蝶,看着那漂亮的蝴蝶,他又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为什么不安,难道她有危险吗?来到外厅,吃着吕云送来的早饭,心中的不安更甚,草草的吃了两口,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礼就走出门去。   这种不安,他感觉到的是飞龙不安的信息,也就是她遇到危险的信息,但真体的危险他却感觉不到。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动用所有的力量,尽快的找到她。   走出房门,看到吕云领着强盗们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面带不舍的看着他。点点头,吕云上前说道:“师傅,徒弟们真是不舍得你走,你能晚走几天吗?”   面具男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小心点!”   “师傅,密室都建了近一半了,你现在就要走了,要不要过去检查一下?”   吕云小心的说着,师傅这次走,他都说不一定回不回来,,先帮忙看看密室是否符合要求,他们就放心了,师傅也就放心了。面具男想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强盗们高兴的跟在师傅的后面,兴高采烈的向建密室的山洞走去。经过狭窄的仅容一个人走过的山洞,后前面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   。。。。。。   好后悔!刚刚没有听那个大哥的话多吃一点!即便是残羹剩饭也要吃饱,吃饱了,她就不会这么的虚弱了。心中抱怨着,但手上还不能闲着,拿着个铁锹奋力的往外端着他们劈下来的沙石。   该感到幸运吗?和她一起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大哥一直都很照顾自己。本来是两个人一组,俩个人轮流 着干的,但席容连那个镐都甩不起来,怎么能劈的下山呢?那个大哥看到后,立即和她换过来,他自己劈,席容只要负责端就好了。但端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啊,没有几个来回,席容的手就开始发软了。   “小子,快点!再拖拖拉拉的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不远处的一个强盗看到席容慢腾腾的脚步,冲着她喊道。看到那跃跃欲试的皮鞭,席容连忙跑了起来。   来到那个大哥的跟前,那个大哥轻声的说道:“小兄弟,你的速度要快点,要是被打了,他们是不会给药的,而且还要照样的干活,即使被打死,也只是被拖到外面,喂野狼野狗,连个埋身的地方都没有!这里面,死去的人太多了。看你的身体这么单薄,以前没有干过活吗?”   席容点点头,这些强盗怎么这么野蛮啊,死了都不帮忙埋掉尸体,还要被野狼野狗给吃了,想想都毛骨悚然。只是,她真的能坚持到不被打吗?她能坚持几天?   拿着铁锹,席容继续盛着沙石,他看了眼她手上的血迹,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能坚持几天!干这么一会儿手就被磨破了,唉!可惜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大哥,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个我还是能做的来的,习惯一下就好了!”感激的说着,他疑惑的摇摇头,继续挥汗如雨的干了起来。“大哥,如果我能出去,一定也会救你出去的!”患难见真情,这样的时候,一个陌生人能这样待自己,她一定会报答他的。   “出去,别做梦了!来了这里,是出不去的!就算是没有人管你,让你逃,你也逃不出去!”他摇摇头,叹气道。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怀中佳人   端起沙石,席容又往前走去,看到旁边的两个强盗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更是发出黑黝黝的光。他们那是什么眼神,不会是看出自己不是男的吧?想到这儿,瞄到他看自己的眼光更加不对,真的是在怀疑她啊?心中担心的要命,一个不查,就被绊了一脚。席容踉跄的倒在地上,沙石也散了一地。抬头一看,是今天早上抢她饭团的那个人,他还小声说道:“小白脸,看你不被打死!”   一句话,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席容赶紧爬起来,匆忙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砂碎石,但那两个强盗还是过来了,拿着鞭子,来到她的面前。   用鞭子挑起席容的下巴,色色的看着她,“我说怎么这么的不中用呢?连端砂都这么的慢,原来是个小白脸啊。瞧瞧这皮肤,比欲室的娘们还白嫩,如果是个女的该多好啊,老子一定会好好的疼你。。。。。。”   伴着淫笑声,席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压下嗓子说道:“两位大爷说笑了,我一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是娘们呢,说笑了。。。。。。”   “文弱书生?这里可不需要文弱书生!你给老子好好的干,再敢偷懒,看我不砸死你!”狠狠地说完,一人踢了她一脚后,才离开了。   因为是蹲着,一脚踢到她的屁股上,一脚踢到她的背上,痛的席容直不起身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走了不远就转过身来,奸笑的看着自己,看来今天她还真是重点保护对象。   咬牙忍着痛,席容继续盛着地上的沙石,手上的泡磨破了,化成血水,一碰到沙石都痛的要命,但她只能忍着。砂沾在手上,有的还钻到了肉里,但她不能吱声,还是忍着。手腕上的玉镯紧贴着她的胳膊,突然变得温暖的很,难道它也感应到她的担心,她的绝望了吗?   走了两趟,再端起满满的沙石时,席容还是没有拿好它,沙石又一次的洒在了地上,她的手上也流出了血水,泪水在眼里使劲的忍着。。。。。。   虽然,她很快的又蹲下开始装沙石,但他们两个强盗还是过来了,其余的几个也兴奋的在笑着:“小子,老子可是给过你一次机会了!要不是看你细皮嫩肉的,打破了可惜,刚刚老子就赏你皮鞭了!没想到你这么的不识, .N 抬举,那老子可就不容气了,老子今天还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人呢,你就是第一个吧!哈哈哈。。。。。。”   爆笑声中,皮鞭无情的抽在了席容的身上,她只能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脸。是女性爱美的天性使然吗?即便再危险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竟然是自己的脸?   虽然穿的衣服很厚,但当皮鞭狠狠地甩下来时,痛的席容还是紧紧的蜷缩在地上。她也想满地打滚,但打滚的结果应该是全身受伤吧。缩在地上,受伤的也就是背而已。一鞭鞭无情的打着,她的心她的身狠狠地抽痛着,没有人来劝阻,没有人来救她,泪哗哗的流着,席容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皮血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不可以让她死去?她的心中想着,但接着又看到野狼野狗蛮食她的尸体的情形,她连死都没有勇气!   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席容终于昏了过去,想到了安中磊,他会不会愤怒呢?会不会过来挑了这个强盗窝呢?他有这个能力,他是战神啊!又想到了安中杰,他不是说她是他的吗?为什么自己都要死了,他都不来实现他的诺言呢?还有那个韩,冻救了她一次,这次怎么就不来救她了呢?   手臂上的玉镯愈发的灼热起来,它支持着她的意志,让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十六,看看这个小子身子骨这么单薄,没想到还挺经得起打的啊。二十多鞭才晕过去。要不把他弄醒继续玩玩?”   “十一,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小子养着也是浪费粮食,把他扔到后山吧!给野狼野狗当粮食,它们保证喜欢,很久没有这么细皮嫩肉的了。。。。。。”   “那倒是!你去还是我去?”   “你去吧,反正他也不沉,一会就回来了!”   “好,下个你去啊。。。。。。”   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这么的被决定了,但这样也好,最起码她是清清白白的死去的。   那个人说完,过来狠狠的又踢了席容两脚后,一把把她抗在肩上,乐呵呵的就走了。   吕云领在前面,其余的强盗都跟在后面。一进密室,面具男的心里就猛地紧了一下,就像是有人抽了自己一鞭子似的,心中隐隐约约的感觉是飞龙在动,但就是感觉不出它在哪儿。想要尽快出去去找,但已经进来了,接着出去也不合适,心中暗道,还是快点看看立即就出去吧。晚了,还真害怕会出事呢。   砰砰的声音传来,是那些奴隶们开山的声音,越往里走声音越大。隐隐的还能听到强盗的笑声。吕云眉头一皱,是十六在笑,真不知道注意点,让师傅听到了多不好。看着师傅那紧紧绷着的脸庞,吕云赔笑着说道:“师傅,您不要生气,是十六这么的没有规矩,以后徒弟一定会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的。”   面具男没有出声,继续往前走着,终于来到了他们工作的地方。有点飞扬的沙石让里面看着是雾蒙蒙的,一个人从里面闯了出来,看到来的人,裂开嘴笑了:“师傅,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说话的正是拉着席容要出去丢掉的十六,他本来是想早去早回的,看到师傅进来,却也住了脚步,师傅还是第二次这儿呢。   吕云看到师傅刚刚缓和的脸又不悦起来,忙说道:“你扛的是谁?这是要干什么去?”   “回师傅,这个是个不听话的奴隶,他不行了,我正想扔掉他呢?”   抬头一看,只看到那个人背上被抽的血肉模糊,还有鲜红的血不停的往外渗出来,他的脸朝下,看不到,但估计是没有气了,连哎哟声都没有。   “先放下他吧,一会再丢!让他们都停下来,师傅要检查下!”吕云说道。   几个监督的强盗一听,就到四处下命令了,不一会儿,整个的密室都静了下来,奴隶们都在一角站着。席容也被十六给丢到一旁,早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胳膊上的热度让她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吕云领着师傅一间间的看着,面具男没有出声,只是认真的听着。而停工的奴隶是没有资格看这个师傅的,都低着头站在一边。吕云解说完后,面具男才说道,“基本符合要求,那边的密室再建的大一点,和这些之间可以先建段十来米的隧道,必要时可以多层保险!那个密室要建的能容一百多人就可以了。别的都照原来的计划!”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看到一边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影,他停了一下说道:“以后对他们好点,你们也少出去。官府再来围剿的话,可就没有原来那么的好运了!”   冷冷的声音,异常熟悉的传入了席容的脑中,她努力的想着,在哪儿听到这样的声音呢?眼前的一双白色的鞋子已经蒙上了点点灰尘,它开始向外移动,席容害怕了,不能让他走,他一定是个她认识的人,要让他救自己!只有他能够救自己!   费尽全身的力气,席容抱住了刚刚跨出一步的鞋子,用尽全力的喊道:“救我。。。。。”   虽然用尽全力,可声音依然很小、但在这寂静的山洞里却也能传到了附近人的耳朵里。   强盗们看到那黑色的手,和师傅白色的鞋子,都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掰开呢。但他们不敢行动,师傅不喜欢有人碰他。   “松手!”看到那黑黑的小手,面具男不耐的吼道。   席容听到了,但她没有松开,只是觉得那个人分外的熟悉,是谁呢,艰难的抬起头。   “再不松开我剁了你的手!三。。。。。。”   目光缓缓的向上移动,终于看到他的脸了,一张蝴蝶形的面具,遮住了大半个脸,原来是他啊   “二。。。。。。一。。。。。。“   他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明晃晃的剑光闪了下来,席容连忙说道:“玉。。。。。。镯。。。。。。”   剑猛地停了下来,他蹲下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席容:“你是谁?说,你是谁?”   他用手抬起席容那乌黑的小脸,双手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痛的席容又晕了过去,临晕倒前,席容想:算了,死就死了吧!可能是自己认错了人,今天还真是她的命绝之日!   看到那突然耷拉下的小脸,面具男的心中竟然突然担心起来,他是谁,为什么知道玉镯?   乌黑的脸上,早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面容。瘦小的身材,一点也不像个男人,那沙哑的声音更是陌生。难道他是女扮男装?想到这儿,急忙伸手摸向他的左手的手腕,什么也没有。继续向上,摸到手臂上,终于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紧紧的扣在他的臂上,可以感觉到微微的热气。   心中一紧,是飞龙玉镯,没错,原来真的是她!急忙探了下他的鼻息,幸好,是晕过去了,还有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瓶子,一手掰开他的下巴,五六粒浅绿色的药丸倒入他的嘴中,用力的轻轻的一合,药丸就滑了下去。   看了眼他背上已经被抽破的衣服和那狰狞的鞭痕,面具男脱下自己的外袍,紧紧地把她包严后,抱在怀里。看了眼一边目瞪口呆的众强盗,心中第一次恨不得把他们都毁掉。站起身来,他向外走去,冷冷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打她的,自废手脚,十倍的鞭刑伺候!其余人,死!”   她是我的!面具男想到。这个洞里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肌肤,即使是被鞭的血肉模糊的也不行,他们都要死,   直到那白色的身影飘远,吕云才醒了过来,不解的说道:“刚刚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回他,十六和十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力的在满是沙石的地上磕着头:“老大,饶命!老大,饶命!”   吕云看着这两个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怒问道:“是你们打的他?“   “鞭刑是十六打的,,我只是踢了他两脚!”十一争先说道,知道师傅的武功高深莫测,要是被发现了死的更惨,还是先说明自己打得少好点。   “为什么打他?”听老大问出这句,十六瞪大了眼睛,打他们还要理由吗?以前都是随便打的啊。但既然老大问了,总的说一个吧。   “老大,他偷懒,还洒了沙石。。。。。。”   “行了,行了,先到师傅那边等着,我去探探口气。”不等他说完,吕云就走了。今天的事他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   抱着怀中的佳人,面具男心情沉重的飞到了他的小院。本来想要抱着她离开的,但是看着她身上那惨不忍睹的鞭刑,面具男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端来一盆温水,轻柔的剥下她身上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但她的眉头还是皱了皱,是痛的吗?   脱下衣服后,看到那白色的裹胸,厚厚的包裹在她的胸部。面具男心下了然,用内力轻轻一震,裹胸就碎了。看着那原本洁白无暇的身体,除了青紫色的瘀伤外,背部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鞭痕。   用毛巾温柔的擦着她背上的血迹,昏迷的人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忍着心痛,忍着愤怒,强作镇定的帮她擦拭着,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心境!从来都漠视外面的那些强盗对待外人的方式,如今,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这儿,第一次对自己的纵容感到后悔。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面具男没有理会,继续擦着。敲门声响了几声后,许是知道了里人心情的不快,吕云在院子里等着,等着师傅出来。   从行囊中掏出上好的外伤药,轻柔的擦在女子的伤口上,专注的表情,就像是捧在手心的宝贝一样,一点一点,慢慢的擦着。。。。。。   许久之后,当身上的伤口全部上完药后,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面具男站起身来,没有理会身上的血迹和灰尘,愤怒的打开了房门。   吕云站在院子里,不安的看着师傅,从来没有见过师傅这么冷的脸,从来没有感觉到师傅这么愤怒的气息,他的心中开始不确定起来,还要为他们两个求情吗?   “人呢?”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吕云忍不住打了个颤。   “师傅,人在外面!师傅,他们都是跟随徒儿出生入死的兄弟,能不能别。。。。。。”   吕云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具男就走了出去,在大院的外面,看到跪了黑压压的一地人。最前面的就是那两个打过席容的,后面的刚是今天在密室上工的奴隶和监工们。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到前面的,也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剑的,当他们看到的时候,四只血淋淋的手掌早已掉在地上,而剑尖上还滴着血!纵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野蛮,被砍去手掌的两个强盗还是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周围的强盗都忍不住别过眼去,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求情的!   看也不看地上打滚的强盗一眼,面具男冷冷的站在前面,吕云颤抖的走上前去:“师傅,饶他们一命吧!他们已经受到教训了!”   面具男回过头来,剑尖一划,地上的两个人还在打滚,但却一点也喊不出来。   “打!”无情的声音从那冰冷的嘴里吐了出来,吕云退了下去,狠狠心,拿起一边的皮鞭抽到了地上痛苦的两个人身上。。。。。。   边上的强盗看到痛苦的同伴,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问道:“师傅,  为什么?为什么?”   面具男回头,看着刚刚跪下的人,无情的说:“若不是看在与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们早就没命了!你们不该伤了她!”   脚下已经没有滚动的声音,他说:“丢到后山,任何人不得救助!”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院。   不想在这儿停留,多留一会,自己会忍不住杀光外面的人。回到卧室后,面具男匆匆帮席容披上件衣服后,拿起早就备好的行囊,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背上好痛啊!睡梦中,席容被背上的痛给痛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床虽然不是很柔软,但绝对是很干净。她顿时放下心来,看来临晕倒前,那个面具男救了自己,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床呢?可能早就喂了那野狼野狗了。   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以后见了那个面具男要问他一声,他是不是送她玉镯的那个,她要把镯子还给他。人家的东西,自己怎么好意思总是戴在身上呢?   光趴着也很累啊,想翻个身,没想到一动,背上又痛了起来,痛的席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看看自己的手,也被用白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就像是两个大粽子。好饿啊,屋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你醒了?”没有听到门声,突然有个人却走到她的面前,吓得席容赶紧闭上了眼。   “你是人是鬼啊?为什么没有听到门声就进来了呢?”不敢看他,怕看到长长的舌头血盆大口,席容低头钻在枕头上问道。   “人!吃饭!”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抬头一看,来人没有带面具啊,不过长的还真好看,貌比潘安,比自己还俊呢。   “你长的真好看,是你救了我吗?我该怎么称呼你?”虽然他长的很漂亮,但自己也不难看啊,所以,我很快从他的美貌中回过神来,问道。   “都睡了三天了,你不饿吗?”他没有回答席容的问题,脸上也没有笑容,但语气却很温和。   “饿了啊,我还以为没有人管我了呢?你可以喊我容儿,我的家人都是这么喊我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起来吃饭吧!”他没有没有喊席容的名字,指了指一边的桌子上摆的几个小菜,对她说道。   “哦!”席容连忙爬起身来,但稍微一动,背上就疼,手又不敢使劲,她为难的看着他。   “女人就是麻烦!”嘴上是那么说着,但他还是伸手扶她起来,席容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只可惜他一点也不领情,扶她起来后,径直在桌子前坐好,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桌子上的菜,席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想拿筷子,才看到自己那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无奈的笑了一下,低下头费力的咬着手背上打起的结。。。。。。   “你要干什么?”愤怒的声音传来,席容抬头看到他冒火的双眼。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八章 按摩   “吃饭啊!”无辜的贬眨眼睛,席容继续着嘴上的动作。   “吃饭?吃饭还用的着这样吗?”   “要不然,你以为我的两只手包成这样能拿的住筷子吗?”举起两只手来,席容委屈的说道。   “我喂你!”他不自然的放下自己的饭碗,夹上菜送到席容的嘴边。   “不用,不用!这位大哥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有谢谢你呢?怎么好意思让你喂我呢?席容摇摇手,连忙拒绝。”他不耐烦的说:“快吃,要不然我再把你丢回去!”   缩缩脖子,席容配合的张开嘴巴。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的药还真有用,才两天,背上的鞭痕就都结了疤。他很自大,任何事他决定了就没有反驳的余地。就像每天的换药一样,原来昏迷的时候他帮忙换药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现在,她都清醒了,晚上的时候他还要帮自己换药。   身为一个保守女子,怎么能够让人随便的看自己的身子呢?   晚上的时候,他又拿着药进来了。“脱了衣服!”面无表情的脸上,冷冷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席容使劲的咽了口水,要不是看到他手上拿的药瓶,还真以为他要**自己呢。“大哥,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换药的!”不安的坐在床上,怎么感觉像个刚刚出嫁的美娇娘呢。   “你可以吗?”看着她那包的像粽子似的手,他挑着眉。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席容忙把手藏在身后,傻笑着说:“应该可以的,我拆开手就好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来到她的面前,危险的看着她:“难道你喜欢让我给你**吗?”席容使劲的摇摇头,边往一边坐了坐。   “那就自己脱,不听话的话,我立即把你丢到强盗那边!”   害怕的看着他,席容颤抖的脱着衣服。算了,即便他真的有什么不良居心,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   看到她颤抖的手,他不耐烦的两把就把席容的衣服脱掉,扶她趴在床上,席容闭着眼睛,任命的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清凉的流体滑过她的背部,席容又颤抖了一下。   “放心,小丫头,我不会吃了你的!”调笑的话从后面传来,席容当即愣了起来。紧接着适中的力度在背部揉搓着,她舒服的眯上眼。既然他都说不会吃自己了,那她就好好的亭受一下吧。   “大哥,没想到你还会按摩啊?谢谢你帮我上药!”甜美的嗓音响起时,正在沉思的男人醒了过来。这个丫头,该怎么说呢,还真是少两个心眼,这样的情况下,要不是自己的定力深厚,早就把她吃干抹净了,她竟然还谢谢自己?背上按摩的差不多了,再给她那两只手换药。刚拆了一点,她就疼的呲牙咧嘴。   “有这么严重吗?”看着那直率的表现,心中感到暖融融的。要快点回去,回去就把她娶回家,好好的看着她。这么单纯的丫头,在外面不被别人骗都难。   “真的好痛啊!大哥,要不你打晕我吧,那样我就不会感到痛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这样的男人如果能稍微温和一点的话。。。。。。   脑子里的歪算盘打的正响呢,手上却痛了起来,转眼一看,他已经把纱布都拆了下来,“大哥,你怎么不小心点啊,痛死我了!”嘴里喊着,脑子里还在考虑刚刚想到的那个主意。   “刚刚在想什么?笑的那么奸诈?”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把药均匀的涂到她的掌心。席容看到那认真的表情,怎么也不相信他是个陌生人。   “你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吗?”看着下巴还是挺像的,席容想,应该差不多吧。   “有差别吗?”他没有抬头,认真的包着这只手问道。   “当然有了!如果你是的话,我就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说!”   是默认了吗?那他就是那个人了。“第一,你是不是送我玉镯的那个人,我感觉挺像的。虽然只见过几次面,,我想你应该是吧?要不然,你就不会救我了!”   停了下来,席容看着他,他点点头,“是,第二件事呢?”   “第一件事还没有说完呢,等等再说第二件事,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个手镯啊?为什么我摘不下来?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还有为什么你现在的面庞和之前不一样,是不是之前做了易容?”   一连问完了好几个问题,才看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生气的样子,“镯子认准了你,你就是他的主人,除非你死了,它是不会下来的。之前是易了容。”   “这么严重啊。。。。。。”懊恼的看着那个镯子,上面的红线已经消失了,应该是他给弄下来的吧。   他叹了口气,给她盖好被子,温柔的说道 :“容儿,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说完,继续给她拆开另一只手,温柔的给她上完药包扎好,“明天晚上就可以拆下来不用再包了。但还是不要碰到水,等好了时才能见水,知道吗?”   席容答应着,他脱下衣服,躺在了她的外面。   “你怎么不去睡觉?”席容身体往里移了移,担心的问道。   “这不是要睡吗?”   “可我是女的啊。。。。。。”   “我知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被人笑话的!”   “我会娶你的!”他突然说道。   “什么?娶我?我有答应吗?”席容震惊的咀嚼着这个消息,娶她,可自己连他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啊,那个唐 不用问也知道是他的假名。不行不行,太荒唐了!   “你的命是我救得,我说了算!”说完,点住了她的昏睡穴,他也笑着睡了。   “这样还真是清静了不少!小丫头,还真是聒噪!”   休养了三天,也与他同床共枕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早早的,他就把席容从被窝里拉出来。   “还很早呢?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迷迷糊糊的,席容的嘴里嘟囔着。知道这个人平时是不苟言笑,但对她却是很好。虽然有时他表达的方式有待探讨。   “离开!”平常和他说话,他的回答都是很简短,席容不和他说的时候,半天他也不和她说一句。所以前几天和他在一起,席容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居多。谁让她心里和身体都受过惊吓呢。“离开?”听到这两个字,席容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起来。   “那个,是你离开还是带我离开啊?”席容小心的问道。他虽然对她的态度不好,但他有武功,会管她饭吃,会保护她。他要是自己离开了,她一个弱女子岂不是很危险?要不就跟着他一起走吧,他自己一个人也不太方便,给他当个小丫鬟也好啊。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转,感觉自己果然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离开!”面具男看到那不断变幻的脸,忍不住就想捉弄下一下。本来还担心要费点口舌才能说动那个丫头一起走的,现在看看她那忽闪忽闪的的大眼,估计不用自己说,她也会赖上自己的。   “你自己离开?”席容的脸明显跨了下来,她现在可是分文没有啊,怎么说也要霸着他。   “这,个其实我会做很多工作的。你自己离开的话,很不方便啊。路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要不,我跟你一起上路吧,两个人可以互相关照。。。。。。”   满脸期望的看着他,他撇撇嘴:“不需要!”   “那你缺丫头吗?要不我给你当丫头吧,我可以帮你做饭,帮你洗衣服,无聊的时候可以和你聊天,你生气的时候我可以安慰你。。。。。。”话说着,席容都觉得自己很能干了。   “你确定,你真的会做那些活吗?”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不可置信的看着席容。   席容拍拍胸脯,自信的说,“绝对没有问题。你不知道啊,我在娘家的时候,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家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干。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小意思,毛毛雨了。。。。。。”   “哈哈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席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口大笑呢。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   “噗。。。。。。容儿,你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的弟妹,对吗?”   席容点点头:“对啊!”   “那我想问问你,谁去哺乳你的弟妹呢?你的老母都八十了。。。。。。”他又笑了起来。   “我刚刚只是有点夸张的说法。我的意思就是,我肯定是很会干活的!”   看到席容那认真的样子,他终于点点头答应了。出去随便吃了点饭,找辆马车,他们就出发了。   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熙熙闹闹的街市,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听起来也分外悦耳,席容觉得他们虽然整天为了生活忙碌,但却也过的很充实,很幸福。“我们要去哪里啊?”转过头来,席容正好碰上他看她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醉花楼!”   “醉花楼是什么地方?”怎么听着就不像是个好地方啊,不会是妓院吧,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醉花楼是苏州最大的妓院!”他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好心的解释道。   “去那里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找姑娘吧?”看他那冷冷的样子,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是!”没有犹豫,他直接说道。   “哦,看你不像那样的人呢,没想到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不爱**的,”   看着那瞬间清淡下来的小脸,面具男的心中竟然痛了起来。   “对了,你去找姑娘,我也要跟着去吗?我找姑娘可没有用,我又不是男的。。。。。。”想到这个现实的问题,席容慌忙问道。妓院好姑娘好像是不能去的。   “卖你到故院,你不就有用处了。。。。。。”   什么?他要把自己卖掉?她才不要呢?听罢,席容赶紧拉开车帘准备跳下去。一只胳膊把她拉了回来,他生气的问:“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逃跑啊,我才不会傻傻的被你卖到放院呢?你松开我,要不我这就喊人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他给带到了怀里,他的头离她的脸隔着不到二十厘米,他呼出的气都喷到她的脸上,席容有点怕怕的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铁臂。   那张俊脸慢慢的靠近,席容紧张的红了脸,他要干什么,不是要吻她吧?怯怯地眯上眼睛,他的吻却一直没有落下来,许久之后,他哈哈的笑了起来,席容恼怒,  ?的睁开眼,看到的是他开心的笑容:“小丫头,你在想什么?满脑子的不良思想。。。。。。”   “是你在误导我,好不好?”愤愤的挣开他的手臂,因为在笑,他并没有抱紧她,结果席容一屁股跌倒了车子里的地板上,头顶又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拍拍屁股,揉揉有点酸痛的腰部爬了起来,席容对车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不是说妓院都是不让女人来的吗?他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带着她逛故院?到了门口的时候,席容拉着他的衣服央求道:“帮我买身男装,我换上再进好不好啊?”   他转过身来,问道,“不生气了吗?”   “你帮我买身男装我就不生气了!”席容讨好的说。   “为什么要帮你买?你是我的什么人?”挑着眉,他问道。   “我是你的。。。。。。丫鬟,帮我买身男装,好吗?我想穿男装进去看看啊。。。。。。”他好小气啊,住店的时候不舍得开两间房,连给自己买身衣服都不舍得小气鬼!   “不好!”他看着她无情的拒绝道:“穿上男装,你也不会做男人的事!”说完,拉着她的手,就进了大门。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如果穿上男装我就能做男人的事的话还要你们男人做什么啊?猕理   “你说什么力他突然转过头,不忧的看着她。   “没。。。。。。我什么也没有说,”低下头,席容很没骨气的说道。可不能惹火了他,万一把自己卖这儿了,那还不麻烦了?   现在是上午,妓院里没有几个人,一个护院看到他后,恭恭敬敬的说:“爷,您稍等!”   席容疑惑的看着他,咦,这儿,他好像是很熟悉呢。   不久,一个穿着夸张的二十来岁的女人走了出来,丰满的**划出一**完美的曲线,脸上画着浓浓的妆,一身浓浓的香水味呛得席容差点吐了出来。   “哎哟,是四爷来了啊,这位是。。。。。。”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席容,她不解的问道。   “丫鬟!”   “你别管!”   他们两个一同说了出来,他瞪了她一眼,冷冷的问道:“如水呢?”   “如水姑娘还在房里呢,四爷要过去吗?”那个女人应该是嬷嬷了,不过没有想到这儿的嬷嬷还有这么年轻的。看到他们两个走了,席容站在院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他是找小姐呢,她过去好像不太对劲啊。   “还不跟上!”没有转身,他冷冷的说道。看来这个人还真是有特殊的嗜好呢。做那事还要她过去看着吗?谁叫咱是当丫鬟的,跟上就跟上吧。   顺着红色的楼梯,慢慢的走上去,,如水的房间在三楼。一个淡红色的门前,嬷嬷敲了敲门。一个笑嘻嘻的丫头出来打开门后,他们两个就进去了。房间很大,分为三间,一个一身薄纱的女子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的画着那长长的柳叶眉。看到他们进去,她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面赛桃花的美人脸,高兴的说道,“四爷,您来了!”娇羞的样子,让席容都忍不住想要把她揽在怀里安慰一翻。   他没有说话,只在一边的座位上坐好,美人款款的来到桌前,玉手拿起一边的茶壶,给他倒上茶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席容,轻声问道,“四爷,这位姑娘是?”   “容儿,你不是说会做饭吗?让小桃领你到厨房去给我做几个小菜!”他没有回答美人的问题,转头对身后的席容吩咐道。   席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暖昧的笑了笑,“好的,四爷,我不耽误你们的正事!”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席容给了他个大白眼,便跟着那个叫小桃的丫头出去了。出门后,还好心的给他们两个关上门。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如水苦笑道:“爷,她就是您要找的人吗?”   “你别打她的主意!”看了眼身边女子眼中那酸酸的表情,他厉声说道。   “谁都不能动她,如果让我知道谁敢算计她的话,后果你应该知道!”   “爷奴婢不敢!”敛下失望的眼神,如水低声说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去奢求爷那一点点的爱呢?为什么看到爷对别的女子的关注还要伤心呢?她是爷爱的女人,而自己只不过是给爷办事的女人之一,即使自己死了,爷的眼皮也不会动一下的。   “不敢就好!说说最近这边的情况吧!”他的目光没有过多的停留在如水的身上,无情的问出了他的目的。   “这边一切正常。”   他专心的听着,不时的交代着什么,认真的表情,让一旁的女子更加的倾心不已。。。。。。   如水的手暗暗的握了起来,他真的找到她了吗?一星期前,他来这休息的时候,第一次喝醉了酒,弟一次在自己的身边熟睡了。自己也在无意中发现了那张画,一个一身粉装的女孩,如仙子般的舞动着。。。。。。   那个女孩很美,很真,很有灵气,女人的直觉让她知道那个女孩就是爷心目中的女孩子,就是爷喜欢的女子。但聪明如水的她,没有去追问爷,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那个女孩的样子。。。。。。   原来,知道他是不爱任何人的,自己也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献给了他,他对自己也会偶然的温柔待之。虽然只是偶然,但心中觉得非常的幸福,那时,也曾想过即便这样的过下去,无名无份的跟着他,心里也就满足了。自己的理想是多么的渺小,但现实却又是多么的残酷。不到半年,他狠心的把自己安排在了异国的青楼,自己也毫无怨言的呆在这儿。因为,他来的时候,都会来这儿找自己。。。。。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贞洁不保   如今他找到了她以后,他还会来找自己吗?还会给自己偶尔的温存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看刚刚那个女孩离开时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喜欢上爷吧?那么,自己要不要争取一下呢?   十五六岁的时候啊!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爷的暗卫之一了。因为长的漂亮,也因为喜欢爷,才会。。。。。。本来以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谁能想到和她们的结果都一样呢?   “你不要打她的注意!”是自己想的太深入了吗?如水看着那个冰冷的脸庞,低着头,颤抖的说道:“爷,如水知道,请爷放心!”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爷的脸上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门吱呀的一声响了起来,   。。。。。。   “你叫小桃吗?”席容拉着她的手,走出那个如水的房间后,连忙和她套着关系。   “是啊,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小桃还真是挺可爱的,一笑就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席容,你喊我容儿就好了!”拉着她,席容高兴的向楼下走去。   “容儿,你的名字很好听啊。你很会做菜吗?爷让你给他准备小菜?”小桃看着席容的手,好奇的问道:“你的手上虽然有很多的伤痕,但没有茧子啊,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啊!”   “我当然会做了,在我们家,都是我做饭的!”心中微微的虚了下,但席容还是吹道。   妓院的厨房在一楼的后院里,因为现在是上午,还没有几个客人,那些大厨们都不在,只有两个择菜的老妈子在边拉呱边工作着。小桃看到她们后,跑到她们的面前说道:“王大妈,这是容儿,她要在这儿烧几个菜给四爷吃,嬷嬷知道的!”   王大妈轻蔑的看了席容一眼,点了点头,小桃领着她来到一个灶台前。看着面前红红绿绿的各种材料,席容的头大了起来,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了。从一边的蓝子里拿起一块肉来,也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了,放到板上,席容开始切了起来。刀工吗?她还不会,但只要切得尽量小点,不切到手就不错了。   “容儿,你确定是切成这样吗?”小桃指着她切的那些小碎肉问道。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席容不解的看向她,结果,仅仅一看,刀就偏了点。   “哎哟。。。。。。我的手。。。。。。”丢下刀,用力的捂着指头,看到案板上还有一块长长的的指甲。。。。。。   “容儿,你没事吧?”小桃紧张的看着席容那捂着的手指,不安的看着。   “没事,你看都没有流血!”席容松开手,看到那个受害的指头白白的,只不过掉了一层皮而已,素好有长指甲挡着。   重新拿起刀了,小桃小心的说道:“容儿,你还要切啊?”   “那当然了,刚刚是你和我说话,我分心的!小心点,就没事了!”话是这么说,心中还是有点担心的,那个再切一次,可就不会这么的幸运了。切了点肉后,席容拿起一棵类似橄揽的东西放到案上,准备要切。小桃又一次拦住了她,“容儿,这个是我们下人吃的,你确定要端给爷吗?”   “是吗?”席容看了眼,的确普通啊,但看看别的,很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该怎么做她也不知道啊。现在想想,她还真是惭愧,都嫁为人妇了,竟然没有进过一次厨房,“这个好,爷不长吃的话才应该多吃呢?什么都吃身体才好!”席容不管一边的小桃听不听的懂,不一会儿,就把菜切好了。切了大约能炒四五个菜的材料后,她开始生火。“小桃,这个要怎么用?拿着那些劈好的木头,席容不解的问道。怎么没有火柴呢?   小桃从一边拿起一个东西,“容儿,这是火石,用这个吧!”   接过火石来,席容研究了半天,怎么打也出不来火啊。无语的看着小桃,小桃接过去,几下就打着火了,席容高兴的把木头凑过去,小桃吃惊的说道:“容儿,你不会直接用这个生火吧?”   “这儿只有这个啊,难道用别的吗?”不解,严重的不解,这个妓院也真够抠得,随时生着火又能多用多少木柴?小桃从厨房的外面,拿来了一些干草,递到她的面前,然后重新打着火,她们一起烧了起来。   不久后,厨房内浓烟滚滚,两个在外面拉呱的老妈子都发现不对了,冲进来,把她们两个提了出去,生气的问道,“你们两个丫头怎么回事?要把厨房烧了吗?”   呼吸着外面多少清新点的空气,席容咳嗽几声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生火!”   “生灶就能生到这个样子?”老妈子指着还在冒烟的厨房拧了她的耳朵一下。痛的席容急忙拉住她的手,生气的说道:“我都和你道歉了,你干么还拧我的耳朵啊?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些木头那么的不好着火呢!”   “你这个丫头,还敢顶嘴了,看我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说完,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用力的扭着她的身上,小桃看到老妈子在拉席容,急忙喊道:“王大妈,你不能打她啊!她是爷领来的人。。。。。。”   不管小桃怎么喊,王大妈都没有听到,还在扭着她。小桃奋力的抱住王大妈的胳膊,对席容喊道,“容儿,快走啊,快去找爷去!”   席容猛地低下头,一口咬住王大妈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许是痛了,王大妈松开那只手,另一只手朝她的脸上打来,嘴里骂着,“打死你这个死丫头,我打死你!”   王大妈的劲很大,席容怎么也挣不开她的束缚,身上,更是留下了很多的伤,而席容能伤到她的,也紧紧是能碰到的地方咬上两口而已。   小桃看救不出席容,,连忙跑到大厅去找护院,找嬷嬷。当她们赶到拉开那个失去理智的嬷嬷时,席容也瘫在了地上。。。。。。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来做个菜都能被打个半死?席容摸着已经红肿的脸,身上更是痛的要命   还没有自怨自艾完,不知道听谁喊了声,“厨房着火了!”抬头看时,那呼呼的夫舌已经冒了出来。   拉拉一边呆呆的小桃的手,席容悄声说道 :“我们快点回去吧!要不然,死定了!”   低着头走进屋里,席容实在不敢看那个已经一脸怒气的男人,他那么小气,要是这个妓院让他赔厨房的损失的话,他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卖到这里算了啊。。。。。。   偷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仿佛想把席容碎尸万段。要好好的和他说话求饶,好声好气的,千万别再惹怒了他了,心里想着,席容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老妈子拉着我,要不然厨房绝对不会着火的。。。。。。”说话时扯动了嘴角,脸上传来痛痛的感觉。   “谁打的?”他愤怒的问道。   “不是我先打她的,是她先打的我,她还扭我了,我又打不过她,只是咬了她几口。。。。。。”   。感觉到他的怒气,席容赶紧解释道。呜呜,他干么这么厉害了,连打架都看出来了。。。。。。   他愤怒的走了过来,抬起她紧低着的脸,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   “不要打我,如果非要打的话,别打脸好不好?打伤了很难好的,你可以打我别的地方。只要别把我卖到妓院就好了。。。。。。那个厨房的损失可以从我的月俸里扣。。。。。。”席容边用手挡在脸前,边求饶道。他的手拨开了她抬起的手,手指拂到她的脸上,温柔的问道,“容儿,痛吗?”   本来紧紧闭上的双眼,在感觉到那温柔的抚模后,席容缓缓的睁开眼,看到那温柔似水的眼光,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谁说要把你卖到妓院的?你的小脑袋整天在想些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让她坐在了桌前,拿起小桃送来的毛巾蘸着热水,温柔的给她擦着脸,擦完后,接过如水递过来是药膏,小心的给她敷上。。。。。。   呆呆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问道,“你不会卖了我吗?”   他摇摇头。席容接着问道,“但刚刚下面的厨房被烧了。。。。。。”? ,   扑哧。。。。。。他笑了起来,刮刮我的鼻子,说道:“那是你的厨艺太好的缘故吧!”   一听就知道讽刺是自己,席容生气的把头拧到一边。   “脱了衣服!”   席容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边的小桃和如水,摇摇头,“不要!”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他的手作势来到她的胸前,席容连忙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前,说道,“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还有别人啊,你不能对我用强的。。。。。。”   “呵呵,爷,还是让我来吧!”如水款款的走到席容的面前,温柔的说道:“姑娘,爷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想给你上药,你脱了衣服,我帮你上药好吗?”   席容摇摇头,说道:“我的身上没有伤,不用上药。。。。。。”边说着边往一边移了移。她才不要让她帮自己上药呢,虽然她很温柔,很和善,但是她不喜欢她。   “既然没事,那我们走吧!”爷的声音传来,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去。   来到大厅里,看到那个嬷嬷和好多的人都站在哪儿,席容不安的紧跟在他的后面。   “别怕!”拍拍她的肩膀,席容痛的瑟缩了一下。他的眉微微的皱了下,旋即就来到嬷嬷的跟前。   “四爷,您别生气。都怪我,没有交代好她们,还望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嬷嬷边说着边走到那个老妈子的面前,狠狠地扇了她几个耳光。原本力大无比的老妈子此刻乖乖的跪在地上。看到他们出来,用力的磕着头,嘴里喊着饶命。   “嬷嬷,我们不用赔偿你的损失吗?”席容躲在他的身后,怯怯的问道。   “哎呦,小姐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赔偿什么?我赔偿您的医药费好不好?”嬷嬷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递到了席容的手里。   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哇,五千两啊!吓得席容赶紧把那个银票扔到嬷嬷的手里,这不会是她的卖身钱吧?紧紧的抱住他的腿,对他说道:“爷,不要啊!您不能卖了我,我怎么可能值五千两银子呢?要不我先欠着您的,等我捎个信回家,让我爹爹拿钱来赎我也行。。。。。。”   他弯下身子,轻轻的掰开她抱着他的腿的双手,问道:“容儿,在你的心中,我是那样的人吗?”   席容看向他,他的眼中竟然有受伤的眼光,摇摇头,她说道,“爷在容儿的眼中不是啊,但嬷嬷给了那么多的钱,不就是买下我的价格吗?容儿害怕啊,爷,不要把我留在这儿啊。。。。。。”   他用手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谁和你说要留下你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那个人刚刚不是打你了吗?你过去出出气吧!”   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那个老妈子的跟前,老妈子磕头磕的更厉害了,看着老妈子头上流下的血迹,席容不忍的别过头去,说道:“爷,她是打了我,但她也知错了,容儿的身上也只是一点点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您就饶了她吧!”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有什么东西划过。为什么她会这么的善良,像仙子一样的善良呢?她打了她,她却不去追究她,该说她的心肠好呢,还是说她太笨了?不过,既然她都愿意饶她了,就留她一命吧。   “既然容儿都原谅你了,那我就饶你一命!把动过她的手废掉!”手指了指那个年轻的嬷嬷,“不要骗我!”说完,他拉着席容扬长而去。   “爷,那个废掉手是什么意思啊?不是砍下手来吧?”坐到车上,看着他那还有点愤怒的脸,席容不知道哪儿又得罪他了。   “差不多!”很久以后,就在席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差不多?那是真的了?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做吧?那个老妈子没有手了,以后怎么生活?不行,我要回去阻止他们,不能那么对待她。。。。。。”   他转过头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看得席容心里发毛,她不安的坐着。感觉到她的不安,他的脸稍微缓和了下,轻声说道,“是吓你的,她没事!”   “真的吗?”惊喜的看着他,好像没有事的人是她一样。   他点点头,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是她的命没有事,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如果不是她的求情,那个老妈子还会活过今天吗?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被人打了,他的心就狠狠地痛了起来。。。。。。   “脱了衣服!”记起还没有看到她身上的伤,他说道。   “不要!”看看不太颠簸的窄小的车厢,席容连忙摇摇头,他又想做什么,不会想要强暴她吧。抬起屁股,席容靠一边坐坐,与他保持好距离。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她的移动,挑起了他的愤怒。   “都不!”虽然心中怕怕的,但席容还是紧紧的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就怕他一时色心大起,她也就贞洁不保了。   “真的不吗?”没看到他怎么动的,席容就一动不动的被定住了,愤怒的看着他:“小人!”   他笑笑:“我也没有说我是君子啊,想让我为你脱,明说就是了,干么那么扭扭捏捏的?”   “小人中的小人!”席容认命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手袭到她的身上,温柔的为她脱下衣服来,她颤抖的说道:“呜呜,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刚开始还说要把我卖到青楼,最后虽然没有卖掉,原来是想留着自己用啊。。。。。。”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他给堵住了,他的唇凉凉的碰到她的唇上,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旋即就离开了。席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的,只能无助的睁开眼睛,看着他满脸的笑意:“看来这个方法不错,却是能堵住你那喋喋不休的小嘴。以后不要怀疑我,我怎么舍得把你卖掉呢?”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章 洞房花烛时   看着自己那不着寸缕的身子,原来的伤痕还能隐隐的看到,但如今,却又增加了块块青青紫紫的掐痕,他的眼光暗了暗,不悦的把药均匀的涂到她的身子上。因为不悦,席容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些微的疼痛传来,她的眉皱了起来。   “不是没事吗?不是说不痛吗?你呲牙咧嘴干什么?”带着几分赌气的成份,他继续按摩着。   “爷,是你用力太大了。。。。。。现在都涂药了,你还是让我穿上衣服好吗?”如可怜的小狗般,席容哀求着他。   “不行,正事还没办呢!”不理会她的眼神,他的眼光火热的看着她。   席容的头皮有点发麻,不会吧?刚刚以为他要吃了自己,但后来看他是单纯的给她擦药,现在怎么又恢复了这种眼神的,是色狼的眼光啊。。。。。。   “什么。。。。。。正事?”席容躲闪着眼光,颤科的问道。   “你说呢?”不让席容躲过他的注视,挑起她的下巴,他正视着她。   “我怎么知道?”他的眼中有欲火,但也有克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就是相信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有时,我都不知道你的脑子中都在想些什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是我长的太可怖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丝受伤的神色,他问她。   “不是,爷长的很好!”席容认真的说道。   “那是我对你一直都不好?他继续追问着。   “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有点。。。。。。”看到他危险的眯起眼来,席容连忙改口道,“爷对我一直照顾有加!”但是就是太照顾了,动不动就脱光她的衣服,帮她上药。不过自从遇到他,她好像总是受伤啊。   “虽然有点什么?”不理会她后面的转换,他在乎的是她前面的话语。   “有点。。。。。。霸道。。。。。。”在他的强力注视下,席容感到说慌很难,可说实话又怕他生气了,但也不能不说。   “容儿,喜欢我的霸道吗?”他没有愤怒,反而温柔的和她说道。席容有点不太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很小声的问道,“爷,能不能让我穿上衣服再说啊。。。。。。”   他的眼光终于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那光光的身子,因为现在的天都有点冷了,席容都有点发抖。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熟练的帮她穿好衣服,仿佛他做了很多次一样。   “是我忘了,对不起,容儿你冷吗?”话说着,不等席容的回答,他就把她抱在怀里。   “我帮你暖和一下吧,这样就不冷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席容能听到他那强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他的在乎。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好像是一开始,他就霸道的对她好啊。只是他太霸道了,她不喜欢太霸道的感觉。   “容儿,你逃离了原来的家庭,以后准备找个什么样的相公呢?”许久之后,他抬起她的头温柔的问道。   “我想找个只有我一个女人的就好了。。。。。。”   席容抬眼看着他,她知道他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你还真贪心,容儿,你说你的身子都被我看过好几次了,我们还同床共枕了,还会有人愿意要你吗?”他的眼中现出调皮的神色。   “爷,你好像少说了一点呢?我还嫁过人,这才是最主要的。不过,如果他真正喜欢我的话,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呵呵,那倒是啊。不过你是我的,你都接了我的定情信物了,你就只能跟我了!”他贼贼的笑道。   “那不是我愿意接的啊,是你强逼着我戴上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狠狠的吻上了她。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席容早就忘了刚刚自己说的是什么,只能在他霸道的吻中沉迷下去。。。。。。好像,她真的只能嫁给他了。   在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席容羞红着脸看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下来吃饭了,容儿!”他没有勉强要抱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让席容扶着他跳了下来,而马车就停在一个很大的酒楼前。   “爷想吃点什么?走进酒楼看到里面,早已坐满了人,估计大部分都是住店的。”   “随便上吧!”他没有点菜,席容纳闷着这随便上会上什么呢?他可别付不起钱啊,虽然看着他挺有钱的,但他也很吝啬音啊。。。。。。   掌柜的也是个实在人,虽然要的是随便上,一般人如果听到的话肯定是山珍海味的上一大堆,但他上的却不多,一共上了五六个菜,但每个都很精致美味。一天下来,中午因为火烧厨房事件她也没有吃上饭,现在看到美食,自然也就毫不客气的开始吃了。   就在狼吞虎咽的吃着的时候,席容突然发现周围都静悄悄的,她抬头四处一看,看到四周桌子上的容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多么的失态。“爷,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呢?好丢脸啊!”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席容放下筷子。   “谁让你和饿死鬼投胎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呢?”他摇摇头,潇洒的拿起筷子来慢慢的吃了起来。   “还不是你中午没管我饭,我要告你虐待丫鬟!”白白眼,席容开始像个淑女般的吃了起来。   “虐待丫鬟?有你这样的丫鬟吗?什么也不会做,还得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   “你嫌我麻烦了吗?那我明天就离开,我自己闯荡江溯去!”原来他真的嫌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啊,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席容决定不再赖着他了,反正她一个人照样也可以过的很好。   “你自己吗?”他的嘴角微微的笑了起来, “再让山贼抓去?那可不一定会像上次那么好运了?”   不再理他,席容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她承认不想自己一个人走,但他也不能这么说她啊。男人果然靠不住,在车上还那样对她,出来就嫌她烦了。。。。。。   进到房中,看到的依然是一张床而已,现在她身上的伤也没事了,他不会还和自己挤一张床吧。不安的看着他,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的小气呢?多开间房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在想什么?”站在窗边的他突然问道,但他却并没有回过头来。   “爷,你很缺钱吗?”席容小心的问着。   “为什么?”   “如果你不缺钱的话,为什么不开两间客房呢?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在一间房里睡会被人误会的。。。。。。”席容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话还没有说完,他猛地亲上了她的嘴唇。。。。。。席容奋力的推着他,但他却紧紧的抱住她,一直手揽住她的身子,一只手固定着她的头,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举动。。。。。。   ,,NT 直到席容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直到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才喘着粗气离开她的嘴唇,说道,“今天先放过你,容儿,记住你是我的,睡觉吧!”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那你呢?”爬到床上,席容只脱去了外衣在床上躺好后问道。问完后,她又后悔不已,这句话好像真的有点暖昧。。。。。。   “你想让我搂着你睡吗?”笨女人这,个时候了,还敢说这么暖昧不明的话,艰难的抑制住想要和她一起睡的冲动,他的声音低沉不已。   “才不要呢。。。。。。”嘴里嘟囔着,席容就睡了过去,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他无奈的看着那已经梦会周公的佳人,嘴边溢出的了无奈的微笑,她有时精明的可以,但有时又笨的要命。要她脱衣服,她担心自己会非礼她;与她在一个客房内,她却能毫不设防的睡去。。。。。。要不是自己不想委屈了她,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她是自己的喜欢的女人,珍惜她,一定会坚持到洞房花烛时再拥有她。   “爷,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啊?”席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他给抓了起来塞到马车上。她不雅的打了个哈欠,靠在车上继续迷糊。   “你说呢?”宠溺的问着他,把她拉到他的怀里,在她的耳边吐气道。   “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痒啊。。。。。。”伸手将他的脸往一边推了推,他不悦的用脸摩擦着她的脸,“去你想去的地方,”   “哦!”真的好困啊,而他的怀抱也很舒服。就算去,也不用这么早去吧?   “去哪儿?”突然想到刚刚他好像说去她想去的地方啊,难道要去苏州吗?   “先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再说!”他抬起头来,让她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想起昨天他说的话,还有他那个大热的吻,忍不住脸红心跳的。   “怎么了,容儿?”看到她红彤彤的脸,他的手抚上她的头,问道,“着凉了啊?”   席容摇摇头。   他突然把她从他抱起,让她坐到他的**上,看着她红红的脸,他狡猾的笑道:“ 你不是在回味昨晚的那个吻吧?”   “才不是呢?”那么直接的话语让席容的脸更红了。   “容儿,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干什么的?”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席容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他的手一紧,把她抱的更紧了。   “你不像个生意人,但是你会武功。你很霸道,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怕你。我想你应该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客吧,”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席容认真的想了想后回答道。   “侠客?哈哈。。。。。。你看我像个侠客吗?”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好笑的问道。   “像啊,我觉得,武功高的人,总会让人感到畏惧。爷就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害怕,那爷不是侠客吗?”   “那你害怕我吗,容儿?”收起笑容,他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怕,虽然你有时有点坏坏的,但是我知道爷不会伤害我,爷一直对我都很好!”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席容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自己。想想昨天晚上他说的那句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现在她都觉得脸红心跳的。不过,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不告诉自己他的真实名字呢?想到这里,席容的心里闷闷的,为什么他都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了,竟然连名字都不和她说?   “又在想什么?”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他关心的问道。   “爷,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能告诉我吗?”期望的看着他。   “容儿想知道吗?你以后喊我浩就好了。。。。。。”说完,温柔的看着她,席容的心中暗了一下,他还是不告诉她他的真名吗?   “不许乱想,我叫龙浩,不过你要只能喊我浩,如果以后再喊错了的话,我会好好的惩罚你的。。。。。。”他轻轻的咬着她的耳垂,说着温柔的霸语。这世上,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霸道的话来,而又让人不觉得突兀的,恐怕只有他了吧。   “浩,真的很好听啊!”因为刚刚他的解释,她的心飞扬起来。是对他的坦白吗?是不是她也喜欢上他了呢?当时看着如水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可是很讨厌他的了。。。。。。   如水应该是他的女人吧?那他还有多少如水那样的女人呢?如果他和安中磊一样,有很多的女人的话,她还能接受他吗?不能,她不要与别人同侍一夫了。。。。。。   “容儿,你又在想什么?”看到席容脸上的忽然暗淡下来的神采,他问道。   “浩你,有很多的女人吗?”不安的问着他,,席容好害怕他的答案。   “有,但那是以前,以后我只会爱你一个,也会只有你一个女人。容儿,嫁给我,好吗?”沉思片刻,他对她说道。脸上认真的表情,眼中如火的真情,让席容都看的脸红心跳的。   “我。。。。。。我想想好不好?没想到他突然的求婚,让她一时都手足无措起来。”   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对自己很好,又救了她,又帮她涂药的。别人欺负她,他会帮她出气。。。。。。   如果她答应了他,她又害怕万一安中磊知道了,要是报复他怎么办?如果她不答应他,貌似又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苦恼站起来走来走去的。什么时候,车厢变得这么大了呢?此时她才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们竟然住进了客栈。没想到她想的竟然这么入迷,连下车进房间都没有感觉到。   四处看了看,房间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踪影,应该是下去买东西去了吧。不久,房间的门开了,一个脚步声传来,没有回头,席容高兴的说道:“你回来了?”   不想,她忽然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看到白色的衣角。。。。。。。   。。。。。。   是谁在拽她的头发?仿佛要把她的头皮拽下来一样。耳边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丫鬟,你给我起来!”边说着,又狠狠地拽了她的头发一把,痛的席容赶紧抓住自己的头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带火的美眸。   “姑娘,我和你有仇吗?为什么要拽我的头发?你不知道这样很痛吗?”席容掰开她的手,不悦的看着她。   “哼,都喊了你半天了,你还不醒?没有用冰水把你泼醒,已经是很客气了!”她松开手,愤怒的看着席容。   “你想干吗?”席容想起临昏迷前的一切。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害我家小王爷生病,你给我滚出昭王府,马上滚。”   “你家小王爷是谁啊?”席容一脸迷惘。   “还在装蒜啊?是谁带你回来的?你这个贱婢。”   “啊,浩是王爷啊?”席容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浩竟然是南越国的王爷。   “你这个贱人,快给我滚!”   “我是你们王爷带我进来的,你凭什么叫我滚?”   “不用问为什么,叫你滚就滚,你这个扫把星,老实和你说,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什么?这是他的意思?”席容顿时心灰意冷。起来收拾了一下包裹,走出大门。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度怀孕   夜色降临,林子里瞬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耳边萦绕不断的是各自鸟叫虫鸣,不时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兽吼。于是席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只是没走多远,脚步瞬时顿住,心头大惊,额头汗水密密浓出。   只见前方一片漆黑,依稀可辩灌木杂丛,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点缀其中的双双碧绿的野兽瞳眸。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转身,又僵住,身形滞疑不前。几只饿狼只盯着她。   席容脸色微微发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惶然之后,恢复了镇定了。   。。。。。   僵持之后,狼终于扑身而上。席容手中只有一把小刀,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心中一个惊吓,出于本能,为了保命,也只有奋起反抗。只是,戒备着前方,却不能兼顾身后的野兽,感觉小腿处传来一阵疼痛,席容痛呼一声,手上的小刀往身后的狼头上挥去。   赶走了那只,前方又扑来一只,席容下意识地躲闪,“啊——”却因为右脚疼痛难支,猛旁侧倾倒而去,丢了小刀。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清醒的狼只更加兴奋了起来。席容看着再次往自己扑来的狼,一个激灵,把背上的包裹拉了下来,往狼身上砸去。那狼用前爪挥下迎面而来的包裹,随之将它踏在脚下,幽幽绿光的眸子闪烁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得意。   这时,席容看着那个被踩踏的包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下一刻,便看到眼前的狼倒地打滚,眸色痛苦不已。这包裹里藏的芗褚草本就是毒药,是她刚才采来防身的,只要叶上的毒刺刺入脚趾之间,便会心腹疼痛不已。   席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隐隐觉得胸口发闷,丝丝痛意窜过心头,柳眉蹙起,这才感到自己左手掌心传来细微的疼痛,放置眼前一看,虽然看不清伤口,但是隐约清楚自己在无意间刺到了芗褚草的毒刺。   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归于平静 自己本来看过一些医书,懂得一些医术,只要回去再配一副药,虽然会痛苦一翻,但是毒性轻易可解。   就在这时,只见树林一方火光亮起,越来越近,脚步声重重。席容心中一喜,是谁来了?果然,只见一队士兵往此而来,他们动作 ,Y,T迅速地一横排开,一膝跪地,手中的弓弩齐备,蓄势待发。   席容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们为何凭空冒出!下一刻,她隐约明了:赶她走肯定不是龙浩的意思。。。。。。   心头绷紧的弦一松,唇角勾出微微的笑意。   席容随着侍卫们回府,上了自己在客院的床榻,好累,她需要好好歇一歇,顺便交代昭王府的药房将采到的药草晒干,再研磨入药,也顺便为自己开了药方让人去抓药。   很快地,药房便将捣好的草药送了上来,席容接过用纱布包好的翠绿草糊,将之敷上小腿肚上的伤口,冰冰凉凉的,伴着一阵沁入的疼痛袭上心头。   席容倒抽了一口气,好疼!迅速地缠好纱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将床内的绣被叠成豆腐块,放到床头,将身体倚在上门稍稍小憩。想起上半夜的那一场人兽厮杀,虽然此刻身已安全,心仍有余悸,惶恐不已。   一会,隐隐地,她觉得心头密密麻麻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这才想起来,在山上不小心刺到了毒刺,差点忘了还要调配芗褚草的解药了   此刻因为腿上的伤,脚又不能动,可是那解药估计要非要自己亲自调配不可,席容想着先闭眼休息一会儿,醒来再配也不迟,反正这种毒药,若是中毒尚浅,除了胸口隐隐刺痛之外,倒也不会危机生命。   想了想,一手便探上了自己的脉搏,只消一瞬,席容身子蓦地坐起,僵硬的身子顷刻化作僵石。难以置信,也不敢置信,惊吓之后,她再次为自己诊脉,于是柳眉蹙得更深了,脸色也随之泛白。   恍如睛天霹雳,怎么会这样?!   她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她以为那次欢爱,虽然延迟了洗浴的时间,可是事后她延长泡浴时间,并加重了药量了呀!之后,是她的疏忽,以为不会有孕了,可是没想到还是。。。。。。   好希望只是自己误诊了,再三试探,依然还是相同的结果!   这是一惊,吓的是,她身上的毒!此刻,她的腹中还有一个未成形的胎儿,如果她再配药解毒的话,势必难保这无辜的孩子,她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里瞬间化成一片浆糊,黝黑肤色也难掩惶然的苍白。如果她不解毒,那么毒素势必滞留在体内,随着血流流遍全身,侵入五脏六腑,但是如果为了保命自己解毒,那么孩子该怎么办?脑中一片混沌,胸口狂潮澎湃,身体却是一片僵硬,灿烂秋瞳中闪烁着茫然失措的惊慌。   拉过身后的衾被,将之覆盖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深深埋在了锦被之下。黑暗中,情绪茫然带着恐惧,隐约的喜悦系数化在一片焦虑之中。她该要这个孩子吗?要吗?   心思辗转,心绪矛盾不已。   不,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孩子是无辜的呀!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个不能再失。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可以不要孩子。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孩子,那便是自己的责任,她应该好好地生下他的!   可是——   现在她有生下他的能力吗?她能够再熬八个月多吗?她能够熬得下去吗?这毒虽然短时间不会致命,可是身体内的刺痛就会加剧,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作的更加频繁。虽然她现在所中之毒不深,可是八个月多有多长?漫漫的日子,一个人,她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吗?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娇小的身子在锦被下辗转,心中苦涩万分,挣扎在一片烦躁的苦海之中。   。。。。。。   龙浩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隆起的被子,隐约可以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他微微一愣,是错觉吗?   这时候,席容也意识到了来人,马上停止了啜泣,用衣袖胡乱地在脸上乱擦一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却不肯将脑袋伸出锦被外!   “你。。。。。。”龙浩睨着床榻上的她,忽然眸中嘲讽光芒大增,“你不会是在山上被狼群吓坏了吧?!”虽然是问句,却是无比肯定,于是语气中的不屑更加浓都,“那也不必吓得躲到被子里去吧!”   “。。。。。。”席容不语,衾被底下忽然安静了。   “谁叫你要逃走的!”龙浩嘲道,“你后悔了吗?”   席容气得说不出话来,明明是他的丫头赶自己的,还说自己逃走。   好久,被子下还是一片安静。   龙浩的脸色因为这几天的奔波而显得十分疲态,站的久了,也觉得疲惫不已,于是在床沿上坐下,一手伸出,搭上了那隆起的部分,明显地感受到锦被下的身子微微一颤,身躯更加僵直,“你到底怎么了?真的被吓坏了吧!”那手微微拍着她的肩头,不自觉地诱哄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席容听不进去他的话语,心中自责甚极,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自己本来就懂得医术,不该连自己的身孕都忽略了,怎么如此大意,恰好被毒刺刺中了。   龙浩顾自道:“别哭了嗯?”这是第一次用这么柔和的语调跟人说话,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去安抚人,可惜人家偏偏就不领情!   “走开。。。。。。”闷闷的声音从衾被底下传来。她现在好烦哦,暂时不想看到这个倨傲任性的小王爷!   “你说什么?”龙浩沉下脸,“小王好心安慰你,你那是什么态度?”   淡淡清冷的语气带着一丝任性的气恼。“小王爷的好意,容儿铭感于心,永生永世不会忘怀小王爷的关心,小王爷身体虚弱,实宜安心地待在床上静养,不该四处游走,免得着了风寒!”   “你这是在赶小王走?”龙浩挑眉,心中微微恼起,语气也变得深沉,“席容,起床,看着小王答话!”说着,双手抓住被子,欲要将之掀起来。   席容倔强着,也揪紧了被子。   龙浩使力,因为身体尚虚,竟一时半刻难以将被子掀起,于是干脆放手,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这被子又不是什么屋宅,只要守住门窗即可,于是,一双手来到了她的脚下处,一手掀起下半的锦被,看到一只裤管撩到膝盖处的小腿,小腿肚上包扎着一层纱布,微微透了一点血色,不禁让他愣住。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偶遇安忠磊   席容只感到小腿肚一凉,就知道锦被已经离身,不禁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只见龙浩一愣之后,语气嘲笑道:“哈哈,你身体真是白皙无暇!”   “你。。。。。。”席容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湿意,认真打量着他的神情。   龙浩忽略了她不善的脸色,“你腿上的伤可还好?很疼?”   “多谢小王爷关心!我平时熟看医书,我知道该怎么调理伤口!”   “那最好!”龙浩道,“尽管报药方,要用最上乘的药品,不管是什么,只要这世间有,昭王府一定都会帮你弄来!”   “。。。。。。”席容狐疑地看向他。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龙浩微窘,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是我带回来的,那么昭王府当然也不能委屈了你,是吧?”   “。。。。。。”原来,如此。   十日后。花园里,春色正浓,花如海,景如画。梅花的繁华悄然退去,迎来的是桃李争春,争奇斗艳,暗香浮动。古柏老松顶天立地,青石假山,曲水虹桥,垂柳临水依依,绿草娇嫩新绿。   伤口慢慢好转,席容也能够下床走路了,看着眼前一派神清气爽的龙浩,这些日子她一直躺在床上养伤,他天天都有来看她。   “你要拉着我去哪里!”席容看着拉着她的大手,不解问道。   今天龙浩的心情很好,换下绣金锦袍,换上了一身轻易的雪白儒衫,外面罩着一层白纱,整个人看起来潇洒而飘逸,语气昂扬,“这王府闷得人直发慌,走,我们出府找乐子去!”   “出府?”席容微微一怔,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需要和老王爷交代一声吗?”   “不需要!”龙浩道,“谁也不告诉,什么人都不带,就我们两个!”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龙浩脚步一顿,蓦然转身,“要不是看你伤势刚好的份上,我才不会要着带你去呢!”   席容猛地刹住脚步,避开撞上他胸膛的尴尬 ,“。。。。。。谢谢小王爷,可是我。。。。。”   “怎么?”龙浩察觉到她的推拒,不悦暗然萌生,“你不想出去?”   ,.N 席容仰首看着他毫不掩饰的阴沉脸色,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那么请问小王爷要带我去哪里?”   龙浩知道她的退步,唇边勾勒起起味的微笑,“ 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那会是什么地方?席容蹙眉,心中隐约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龙浩避而不答,“跟我来,你就会知道了!”   “好,那我易一下容。”   等她出来后,龙浩傻眼了,差点没认出她来,她的易容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明了?恍过神来之后,他迅速地拉起她的手臂,大步地往后门走去。   。。。。。。   果然。   席容仰首睇了一眼高悬的匾额,“凤艳阁”三个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又是来妓院——   她的脚步瞬时僵住,神色有些无措。   “怎么不走了?”龙浩回首,看到她僵在原地,于是又折回了几步,走到她的跟前,“怎么?害羞?”看着她娇嫩的脸蛋上浮动着几分可疑的暗红,不禁失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妓院,走吧,今天我请客!”   “我。。。。。。我不要进去!”席容摇摇头,自己不想进去,也想劝阻他的脚步,“小王爷的身体刚刚好,应该注意修养,而不是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烟花之地不仅对你的身体无益,更可能会。。。。。。会。。。。。。”   “会得花柳之病?”她卡在嘴巴里说不出来的话,龙浩替她说出,“那有什么可怕的?别忘了,你懂得医术,如果我真的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病,你大可以帮我把脉治病。”   “你。。。。。。”席容显得有些窘困。   “你现在是女扮男装!就不要这么扭捏!免得给人看出端倪!”   “。。。。。。”   “如何?”看着她依旧一幅扭捏不定的模样,龙浩当口便拉着她进了妓院的大门!   莺莺燕燕迎面而来,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各种芬芳的酒气,繁闹的大堂,男男女女双双对对,女子陪欢燕笑,男子狎妓寻欢,醉醺醺,乐陶陶,一片醉欲心熏。   席容看着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开,侧首仰看他的微微凛冽的眸子。   龙浩看着一场的欢闹,也不禁蹙眉。   这时,老鸨迎了上来,“哟,这位客官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她说话的对象自然是一身凌人贵气的龙浩。   龙浩不爱与陌生人太多话,于是从胸口衣襟处抽出几张银票奶给了老老鸨,“我们要一间上房,多叫几个姑娘来,记住,要清绾!”   老鸨接着银票,两眼蓦地瞪大,嘴巴快速道,“好好好!龟奴,快带两位公子去天子一号房,好好款待!”   “是!”随着她的龟奴点头道,“两位公子请我来!”   席容望而却步,“我想回王府。。。。。。”   “走吧!”龙浩根本不给她回去的机会,“这是小王的命令!你敢不从?”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龙浩拉着席容上楼,眸色微微深色。他也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前晚的一场噩梦彻底凌乱了他的思绪!半死惊醒,梦中的那一幕幕太过荒唐!梦后,脑子里更是莫名的浮想联翩。   再次看到她,他的心已经无法安静。如是想着,他的脚步更急更快!   “慢点!”席容跟着有些吃力,快步之时,腿上的伤口又开始蠢蠢痛了起来。步上楼梯便是长长的廊道,席容还想要说些什么,目光一瞥,看到右侧的容房门刚好开启,一个丫鬟捧着放着美酒佳肴的银色托盘进去。   本来这根本就没什么,可是当房门开启,席容心中一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房内一桌酒席,三四个男子围着而坐,有说有笑,而正面对着她的那个男子。。。。。。左拥右抱的男子,那分明就是她的丈夫—— 安中磊!   是他吗?还是自己看错了?他也在这里吗?   恍惚间,她看到他也见到了自己,笑意瞬间僵在嘴边,黝黑眸子闪过几丝困惑和猜疑,还未来得及彼此打量,两人之间的房门已经开始缓缓地合上。   她的脚步早已顿下,身体僵直着,嘴巴微微动,却却了刚才想要讲出的话语。   “怎么了?”龙浩察觉到她忽然停了下来,于是回首看的是她苍白的脸色,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几片门扉,不禁猜测道,“是不是腿又疼了?你怎么那么柔弱,算了。。。。。。”他干脆屈身将她抱起,因为用力过猛,惹得她一声低呼,然后,他双臂掂量着她的斤两,嘴巴里不禁发出一声疑惑,“你怎么那么轻!”   席容猛的从神游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起,不禁大窘,“快放我下来!”   龙浩无谓一笑,几步就到了天字一号房前,踢门而入。   “你快放我下来!”席容叫道。   “马上。”龙浩将她放到椅子上,随即半蹲下,抬起她受伤的腿脚,拉上她的裤管,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还疼吗?”他的视线落在已经结疤的伤口上,微微而热。   “。。。。。。不疼了。”席容摇摇头,瞥开目光不看他,脸色微热,有些尴尬窘困,地想要收回自己的脚,“要不我先回去了,小王爷你自己玩得尽兴就好。。。。。。”   “既来之,则安之。”他一句话驳回了她的请求。   “。。。。。。”席容无言,她想起了和安中磊的第一次。   那一晚,虽然他依着她将灯火全部熄灭,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触觉却更加敏感,可那份刺激和激狂是无法言语的,初尝人事,他是温柔的,但是她的疼痛也是无可避免的,耳边依稀又响起来他软语劝慰,耳根瞬间大红了起来,烧糊了所有的神智。   可是,可是刚才——   席容目无焦距地望向门口,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吗?左拥右抱,好不逍遥,脸上布满笑意,真的是他吗?却又觉得有些不像,在自己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除了闺房中偶然的温柔,平常里清冷的态度让人无法企及。   可是,她并不了解他,不是吗?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生意,难道他的生意也做到南越国了吗?   他们待会还会撞到吗?他会认出她吗?会吗?   心中一片疑惑,竟也冉冉升起一丝期待。   恍然,清醒。   不!她怎么能够期待起他的眷恋呢?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逃家出来最初的向往呢?如此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要离开他吗?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呢?   她该忧心的是,一旦他认出了自己,那么她该怎么办?如何解释,怎么应对?   感受到她久久不语,龙浩有些疑惑地仰首 ,“你在想什么?”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心中隐隐生疑,于是放下她的裤管起身。   “我没事。”席容赶忙摇摇头,“我。。。。。。”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房外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响。   只见六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如潮涌了进来,看到房中的两人,一人俊逸潇洒,一人矮小黝黑,下意识地团团将龙浩围了起来,“相公。。。。。。”   席容看着个个娇柔的女子挤着往龙浩的怀中依去,口中还唤着亲昵的称呼,而龙浩则眉头紧蹙,脸色有点沉鸷,不禁顾自偷笑。只是有一点不懂,看得出来,他还是讨厌风尘女子的,却为何非要拉着她来青楼。   龙浩阴着一张脸,,看着围着自己的六个女人,鼻尖浓厚的胭脂水粉味儿让他喉咙发痒,十分厌弃她们的碰触,于是好不温柔地将她们一把推开,“住手!”冷声一喝,天生的戚严凛冽让众女子一愣,随即安静了下来,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龙浩斜睨了席容一眼,隐约察觉她的幸灾乐祸,心中更是不爽,于是对女子们说道,“你们都去伺候我的小兄弟吧,伺候得满意了,那么这五千两银票就是你们的!”说着,又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摆在桌上。   女子们一愣,随即笑逐颜开,灿烂得犹如娇花绽放,于是纷纷往席容而来,“小相公!”温柔的声音带着讨好的妩媚。   席容一愣,看着众女子往自己身边围来,其中两个还迅速地坐上了他的大腿,“啊——”腿上的伤痛承受不来突如其来的重量!   龙浩一蹙眉,却不去帮她,反而在一旁坐下,端起一杯茶,小小地饮啜了一下,然后淡淡道,“我这位小兄弟腿上还有伤,你们小心伺候着,可不要让她喊疼!”   “呀。。。。。。”坐在席容大腿上的两个女子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小相公,奴家不是故意的!”   “没事。。。。。。”席容很是无奈。   其他女子轻笑着,看了刚才那个两个女子一眼,于是股勤道:“还是奴家来伺候小相公吧,保证将小相公伺候得风流快活。 ”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最好不相见   因为她们的大胆言辞,席容脸色微红,可是,这些女人尽在她身上乱摸,如果摸错了地方,那么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就露馅了!这么想着,便扮起一脸的严谨道,“你们都走开,我不需要你们的伺候!”故作看不上的神色,只想这些女子速速离去。   可是女子们并不知进退,“脸红了?小相公,你还是个童子吧?不要害羞,让奴家帮你。。。。。。”   “够了!”席容听不下去,看看龙浩只见她斜睨了自己一眼,黝黑的眸子含着几分戏谑,分明只是想袖手旁观着看好戏。她心下镇定了一下,双目看着他放话道:“你们这里谁是头牌?我只要这里的花魁姑娘!”   “啊。。。。。。”众女子又纷纷吵闹开来,“小相公,奴家想要伺候小相公你嘛。。。。。。”   席容推开她们,走到龙浩面前道:“小王。。。。。。龙少爷,不会那么小气吧?”应付一个女人,总比应付一群女人容易些吧?   龙浩一挑眉, ? Y ,T 正想要说些什么,只听到房门口传来一声软语呢哝道:“既然小相公那么看得起奴家,那么奴家当然义不容辞地奉陪到底!”   “呃。。。。。。”席容和龙浩同时转首看向房门口,只见那里立着一个袅娜美女,风髻雾鬓,丰神冶丽,淡扫蛾眉,淡雅脱俗。   在众人的眼光下,她腰肢款款,蹁跹进房而来,随即对其他的女子吩咐道,“这里有我招待便好,你们先下去吧!”   众女子先是有些不服不依,可是在花魁微微沉下的目光中,最终还是悉数走出了房间。   那女子先翩翩躬身道:“奴家便是凤艳阁的花魁霓裳,小相公,安好!”   席容愣愣地点点头,觉得有些眼熟,蓦地想起刚才那惊鸿一瞥,原来就是刚才依着安中磊身边而坐的艳丽女子,心中一突,为何她会不招而来,莫不是他找来人来试探自己?   龙浩微微一怔,不过随即顺水推舟,拍掌道,“来得正好,那就由你相陪吧!若是做得我小弟满意,那么——”说着,他又从胸口处抽出另外几张银票,叠在刚才的银票之上,以手压在其上,“这些就归你所有!”   只见霓裳微微领首,目光并未留恋银票,只是唇角带笑地在席容身边坐下,“小相公,可是第一次来?”   席容心中生了警戏,小心翼翼地,于是扭捏着,却又逞强道 ,“当然来过,半年前我就曾经来过一次!”这般的模样,好似在强撑场面,却又因为天性而羞窘不已。   霓裳微微勾动了一下花瓣般的唇瓣,“原来如此,那就让奴家好好伺候公子吧!”说着,白玉般的素手拿起酒壶,为她倒了一杯酒,然后再送到她的唇边。   席容欲要推拒,可是那酒杯已经到了嘴边,浓郁醇厚的酒香溢进鼻中,未饮而心醉,“我。。。。。。”   。。。。不会喝涌。忽然觉得这话的反驳力显得有些单薄。   霓裳妩媚一笑,艳绝的脸色绽放璀璨,不禁让人炫花了眼,“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那就更要学会了!”   她说着将酒杯边缘碰上席容的唇瓣,身子也微微倾靠上她的肩膀,含媚的眼神虽然温柔,隐隐中闪过一丝凌厉探究的精光。   席容来不及推拒,那酒杯便已然倾倒,那甜涩的酒液流过皓齿,唇舌间甘甜的味道漫漫浸透开来,“咳咳——”差点呛口到。   “没事吧?”柔柔的声音,霓裳靠近她的脸侧,柔荑抚着她的脊背,目光扫过她的容颜,长长的睫毛,黝黑的双瞳,虽然肤色黝黑粗燥,可是五官却是精致,当她的目光扫过她的双耳,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眸子底下闪过一抹有所得,于是淡然地放开了她。   “咳咳。。。。。。”席容双手抚着胸口,也顺道护着胸口,不让霓裳又触碰的机会,只是她不知道,守了一处,却根本忘了其他的细节。   龙浩的粗心,并不代表着霓裳不细心。   霓裳淡淡笑道,“原来小相公真的不会喝酒呢!”   等喘息稍平,席容才仰首,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不复刚才的热情,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忧心又起,难道她刚才发现了什么?   抬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淡然的神色,却又根本难以查探到什么。   霓裳再微微一笑,神色微微娇羞,“小相公,怎么这般看着奴家?”   她还是察觉到她的试探了吗?席容马上摇摇头,“霓裳姑娘真是漂亮!”这是实话。   霓裳微微蹙眉,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也是转瞬即逝 ,勾起的唇角笑意里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瞳眸里多了一抹尖脱的光芒,语气却也柔顺,“多谢小相公的夸赞!”   隐约中,席容能够感受到她的无奈酸涩,甚至隐约中萌生了一点敌意。   敌意?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席容心中微微一怔,她们之间并无任何纠葛呀,除非——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除非她认出了她的女儿身,也知道她是安中磊的妻子?没有忘记刚才这个女子依靠在丈夫的怀中满面的幸福?莫非她和安中磊。。。。。。所以她对她才会有敌意?“我也是实话实说呢!”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那抹酸涩也只是身为青楼女子的悲哀?   两人之间笼罩似有似无的诡异气氛,看在某人心中却成了一种暖昧的氛围。   一直没有言语的龙浩沉眉看着眼前的男女,他们根本就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恼意,渐渐地化成燎原的大火,这本是他的本意,却不懂自己怒从何来,但是他并不会去探究那是为什么,只知道从来没有人会将之如此无视!   下一刻,他已经起身,插进两人之间,语气不善道,“好了吗?”   席容一愣,“什么好了?”   霓裳也是一怔,看着龙浩莫名恼气的模样,随即心中隐约查探到了什么,眸子里精光大盛,却也隐约有些不确定,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也有一些疑虑难消。   霓裳微微蹙眉。作为女人,多年风尘生活,她太了解男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眸子里的占有欲太过强烈霸道,那种莫名冲动气可否理解为吃醋?如是想着,霓裳已经起身,蓦地一个柔弱踉跄,身子就往席容处倾倒。   “小心!”席容下意识地抱住她腰身,让她跌倒在自己的怀中,“你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龙浩看着席容脸上的那抹关心,心中夫气更甚,一手粗鲁地将霓裳从她的怀中拉出,径自道,“她没事!”   “。。。。。。”席容看着自己下一刻已然空空的胸怀,愣愣地。   霓裳蓦地被人拉出,手腕一疼,一个趔趄,脚步旋转,轻易地稳住了身形,身上丝纱飘扬之间,神色有些微妙,流光辗转,一抹阴鸳冷光乍然而逝。   龙浩再一把拉起席容,“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不是才刚来吗?怎么那么快就要走了?”席容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回府!”龙浩理所当然道。   “哦!” 席容一愣,看着他神色变化如此之大,倒也很快恢复了常态。这些日子下来,她早已习惯,这小王爷自小骄纵,凡事率性而为,至于自己,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也就随着他去了   ,不想忤逆了他,以后招致了他的捉弄,反而不划算了!“嗯,好。。。。。。”   “那走吧!”龙浩率先风风火火地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席容却停住了脚步,目光带着微微的烦躁看向霓裳,为何心中徒生了一丝不安。   而霓裳脸上已然是一脸的平静无波,斜睨了一眼桌上那几张可观的银票,语气淡淡道,“谢谢公子赏赐!”   龙浩未闻她的话语,只是在察觉席容没有跟上的时候,眉头一蹙,回首,“怎么还不走?”   看着席容的迟疑,霓裳或许知道了她的忧心,语气柔柔,却好似一种肯定,“好走,小相公,呵呵。。。。。。”随即娇娇一笑,“小相公是男儿,喝酒并不是难事,若是还有机会,霓裳一定也亲自伺候!”   席容怔怔地看着她,心中一惊。这可是肯定?看着她炯炯的目光,好似知道了她的秘密,可是,她那决然的目光,承诺的语气,好似告诉她安心。   可是为什么?她并不认识她呀?她为什么要帮她?那么安中磊他又。。。。。。惊疑之后,谜团充斥胸臆。   龙浩更是不耐烦,几乎吼道:“你走是不走?”   席容恍然清醒,看着一脸不明的怒气冲冲,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呢喃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子曾经说过若是我看上哪个清绾,你便当下将她赎出来,随我离开。。。。。。”   龙浩微窘,心中想着将两人凑成一对,心头无形中加了一把火,“我说的是清馆!她。。。。。。根本就不是!”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清绾。。。。。。”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他额头蹦跳的青筋,心想着本来处处都避让着他的,怎么此刻又和他杠上了?   龙浩眼睛一眯,阴鸷的眸子随即转向霓裳:“你是清馆吗?”   霓裳微微一怔,他那模样好像只要她一说是,他就马上就让她变成不是,心中微微一思量,瞬间回神,轻轻道:“。。。。。。”不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实宜不该再深陷。   龙浩眸中的火气微微收敛了一点,随即转向席容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分明要赖,却还是那么理直气壮,席容一阵无语,“走吧!”干脆抬脚越过他的身边,率先走出了房间。   步下楼梯,楼下是嘈杂的大堂,来往的热闹带着一份世俗的丑陋现象。   少了房中的安静,席容看着众多搂搂抱抱一起的男女,不禁觉得有些烦躁,心中微微嫌弃,于是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避开那些风流**客,却不想刚下完楼梯,鼻尖冲来浓重的酒味,就被一人   撞了个后倒。   心中一个哀叹,这回怕是要摔倒在地了,只是,觉得腰间一紧,背后一温,已经有一各健臂稳稳地搂住了她的腰,席容松了一口气,猜测着应该是龙浩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吧!只是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她的身体彻底地僵住。   “没事吧?”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又有些不同,沉稳的波澜不惊,闻之却又让人忍不住心中一凛,其中好似掺杂了一抹冰封的寒冷,让人冷洌生寒。   是他吗?席容马上摇摇头,甚至没有开口的勇气,“谢谢。。。。。。”两个字呢哝而出含糊不清,只是希望他只是一时小心出手相助,然后马上离去。   可是,她并没有如愿。   “不敢看我吗?”依旧清冷的声音微微一扬,带着一丝探究。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二最好不相识   “不敢看我吗?”一句话犹如霹雳雷电击进她的心中,席容的身体瞬间僵硬。不敢看他?确实,她不敢,从来不敢,那双深不可测且波澜不惊的的黝黑深瞳,一旦被吸进去,就是深不见底的旋涡黑洞,无助之时,一切都无可遁形。。。。。。。   席容身体一动不动地,心中却翻起万丈波涛,眼神迷迷地看着刚才撞到自己的人随即讪讪躲开。她的眼睛微微往旁侧觑去,螓首却不敢偏侧一分。当然,这样也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面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一片惶然失措,流转的目光带着无措的焦躁忧虑。   一阵慌乱之后,蓦地反而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这个是不是就叫敢做而不敢为?当初既然是自己决定离开,那么就该有充足的准备面对今日这般的场面,为何现在自己倒是表现得如此惶恐不已?   唇角微微勾起,含着淡淡的失笑。不该如此乱了阵脚。她应该镇定,镇定地做回自己,不必再伪装昨日的温淡娴雅,其实,就算他真的认出了自己,那又如何?他的妻子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小妾的阴谋算计中。加上他已经再娶正妻,想起种种,脊背上爬上一抹森寒,心头也闪过一丝冷意。   那么,从今后起,她只要是她,那就够了,不必娴熟,不必温雅,更加不必刻意娇柔羞怯以对。渐渐地,心中不安的情绪慢慢地沉淀了下来,席容深深吸了一 ?   .T口气,脸上漾开一抹灿烂的笑意,秋水泠泠的眸子瞬间变得坦然,活力而自然。   然后,她慢慢地转身。   安中磊一手还扶着她,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心中却是矛盾异常。有疑惑,更多的是不信,不禁苦笑。可是他的心——   极力想要说服自己去无视,可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面容,是妻子的,也是他的。   仍然清楚地记得房门开启之时,当自己的视线对上他的眸光,那种好似熟悉却又陌生异常的目光,直直射进他的心扉,让他心头一凛。那眸光里,除了同样的惊疑不定,然后浮起淡淡的哀怨,掺杂着几许复杂。。。。。。   这才发现,自己那时候正好左拥右抱,那一刻,身边的两个陪侍的女子好似转瞬变成了两只烫手山芋。没有思虑,下一时,他猛地将她们推开,那般好似见鬼的心情,竟带了几分被抓奸在床的心虚,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幸好,那一刻房门正好缓缓关上,避免了他的糗态。没有去在意旁人吃惊后的戏谑,脑子里一片凌乱,连自己都不能了解的凌乱。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的调侃,因为这不过一场虚伪的小宴,一切不过为了收买和利用。   只是,那复杂的眼神却久久摇曳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于是,他找了霓裳去探底。没想到——   霓裳还未回来,他就要起先离开了,他的心头一怔,下意识地起身追了出来。   正在左右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恰好看到她被人撞倒,什么都没想到,才发现下一刻,自己的手臂已经拦腰将她搂下。等他站稳脚跟之后,本欲要放手,可是手臂上的触觉却让他怔怔了。   那纤腰。。。。。。   真的只是自己的多疑吗?于是,心中一蒙,一句话已经出口 ,“不敢看我吗?”分明不确定,却又带着十分肯定一般,含了几分恼意的探究,不禁苦笑不已。   当她渐渐地回首,安中磊微微一愣,因为迎上的眸子和所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一双星目不仅截然没有妻子的温柔婉约,而且反倒有一种英气勃勃的野气。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心安中磊心中苦笑更深。   自从纳妾之后,他的心便在慢慢地改变,十分怪异的,狈飘渺渺的,心头好似多了一层软软的柔纱,轻轻地裹覆着自己的心,却带着飘渺的颜色,连自己都难以究探。是中邪了吗?他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的情绪依旧难以抓牢,苦闷疑惑之时,一声轻笑已经溢出了自己的唇。难道自己真的疯了吗?   席容转首,看着他蓦地轻笑出声,不禁一怔。以为对上的是一张质疑的脸,不想却是他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笑脸,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你。。。。。。”席容 动着唇瓣,情不自禁地呢喃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可是,她一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禁心头一凛,再眨眼,看着他眸子里的不是笑意的笑意渐渐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探究的认真。不禁后悔,她不该让自己的心神跌进那两淡深不见底的寒谭,再也拔不出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心头翻涌万千情思。他也是看着她,前所未有的认真,质疑、可笑。却又不由自主得想要去一探究竟。。。。。。   席容好想抚抚自己的胸口,想要安抚自己几乎已经停滞跳动的心脏,可是双手却怎么也不能动弹分毫,从来就不敢深深地进他的双眼,此刻,心在片刻的窒息之后,有如擂鼓。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避开,否则就是心虚。   以往的种种画面流水账般地在自己的脑中飞快地掠过,席容渐渐地找回了以前所想坚持的,随之,心也慢慢地安宁了下来,心跳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可是一思及刚才他齐人的艳福,心中又不禁笼罩上一层酸酸的味道,却不愿过深地去探究。   终于当心中的尘埃落地,席容袖子里的双手握了握拳,心下定了主意,随即唇边漾开一抹璀璨的笑意,“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对哦,她曾经是学过变音的。   朗朗的声音清爽而自在,不禁让安中磊心头一清,心头却莫名闪过一丝失望。不是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失望?本来这就是一个荒唐的想法,不是吗?他也不知道,或许自己真的懵懂了,莫名其妙地迷离其中,“你。。。。。。”   席容心想着快点脱离,可是脸上还是力求镇定,“公子还有何指教?”   安中磊欲言又止,“没事。”   席容笑笑,心中却微微透过一缕凉风,本是夫妻,今日却如此生疏,今后也都会如此,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那般相依相偎的情景了。。。。。。心中微微一酸,却并不是很留恋在他的视线中,她背过身去,抛下身后心思辗转的他,缓步走出了房间。   安中磊一时怔怔然。   跟在她身后下来的龙浩愣在身后很久了,鲁莽如他,一时间,忽然之间敏感了起来,因为眼前的流动的气氛太过诡谲,让他隐隐觉得事情太不寻常,不想。。。。。。那份诡谲的暖昧却又莫名其妙地戛然而止,那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头雾水,只是当他回神之时,席容早已失去了踪迹。心神一醒,龙浩快步走了上去,当他越过安中磊的身边,复杂地睇了他一眼,随即加快了脚步去追赶人了。他虽然跟着若雪在安中磊家住过几天,却从没见过他,所以对面相逢不相识。   而楼上栏杆处,霓裳胸口几乎窒息。怎么,他就亲自出来了?她的呼吸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一分一毫的时而紧促,时而放松。最终,她揪紧衣襟的手松开。   当他轻轻地放开席容之时,她就知道他没有认出妻子来!心中有些复杂,可是当她看到安中磊转身之时,脸上带着的淡淡对自己的讥诮,她便已经安心。   当他步上楼梯,她也迎了上去,低声唤道:“爷。。。。。。”   安中磊睇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沉默间,两人已经进房。此刻,房间已经空无一人,霓裳轻轻地带上了门。微微一愣,安中磊本想吞进腹中的话还是随着情绪的余波问出了口:“怎么样?”   “爷,她。。。。。。”霓裳眸子光芒一闪,“是个男人。”微微垂下头,淡淡的语气却是十分淡定。   安中磊斜睨了她一眼,隐约觉得有些怪异 “你确定?”   “属下确定!”于是,霓裳仰起头,眸中一片沉静。   安中磊忽然沉默了,只是脸上眉稍多了一丝温柔。随即微点头,“嗯,那你先下去吧!”   “是!”平静无波的语气,霓裳低头,退出了房间,心中敛起的汹涌波涛,瞬间在清幽的眸子里隐约翻涌着。   。。。。。。   龙浩追赶上了席容的步伐。脸色十分不悦 。胸口里也闷气横生。再看看她茫然不知所谓的神情。心中就更恼了,于是大步上前。脚步匆忙,很快便超越了她,孤身一人往前而去。   席容一离开凤艳阁,就感觉双脚一下子轻软了下来,刚才的伪装卸下,紧绷的情绪不复,心中却一片迷芒,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变脸   龙浩快步走着,心中却渐渐地不安了起来,微微侧目,发现她居然没有跟上来,脚步不由自主地轻缓了下来,回首一望,早已失了她的踪迹。下意识地欲要转身去寻,可骄傲却又让他迈不开步子,心中万项波澜,悉数化成汹涌澎湃的怒气滔滔。   今天,他不顾她的意愿强拉着她来到妓院,本来急于想要证明或者撇清什么,却不想让那潜藏的不可见人的愿望赤裸地呈现了出来。烦躁不已,更有,他今天彻底地被无视了,从来没有人那么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直至彻底焚毁了那一份骄傲,耐心也消耗殆尽,蓦然转身,大步凌然地赶了回去。   席容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微微一顿,看着那一边插满糖人的小摊子,五彩缤纷,七色灿烂,于是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那五颜六色,目光迷离,好似并没有看那些小东西,视线超越了很远,落在了未明的地方。   失神许久,席容蓦地感觉到一道热烈的视线正炯炯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回首,不禁一怔,“小王爷,你。。。。。。”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龙浩加倍放大的怒气冲天的俊脸,微微一怔,“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龙浩语气沉沉道,“那还记得我是小王爷 ——你的主子吗?那你还敢丢下我一人跑走?”   “我?”席容苦笑不已,刚才分明是他自己气势汹汹地越过自己,只身走远的呀!再说,主子?她并非他的奴才,更不是他所有的人,如此而已呀!可是为何此刻他眸子里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掩埋吞没。   她不禁摇了摇头:“你。。。。。。到底怎么了?”每次都是这般的莫名其妙,要来的是他,要走的是他,刚才不明所以走得飞快的也是他,可是为何每次他眸中的怒火都在宣布着她的错误?   龙浩俊脸上一片沉郁,一声冷哼,一手粗鲁地拉起她的手,“快跟上!”不想解释,因为他看到她眸子里不耐的光芒,忽然让他觉得狼狈不已,欲要强辩,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转身拉扯着她前行。   “哎。。。。。。”席容快步跟上他,仰首看着他的侧脸,不懂为何他的脾气都那么火爆。   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脾气。毕竟他之于她,是不可能的了,最终不过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因为不在乎他的人,所以她也不在乎那不善火爆的眸气,随他吧,顺着点就好,隐隐中,态度里多了一丝无奈的包容放纵,无关其他。   脚步匆忙凌乱,他拉扯着她,却再也是无语。昭王府近在眼前,龙浩不理会下人的行礼,鼻翼不断地 动,脸上阴睛不定。席容只是摇摇头。他扯着她,直直往王府后院走去,后花园就要到了,蓦地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侍从,不禁一愣。   席容没想到他忽然会停下,身体直直撞上了他的手臂,身子上传来突然的钝痛让她马上收住了脚步,不自觉地揉上自己的俏鼻,仰首看龙浩的脸色,发现他脸上的怒意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情绪。   看到他这幅模样,席容到了嘴边的怨言又吞了下去,于是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臂膀,低唤道,“小王爷。。。。。。”   这时,龙浩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再次出声,声音不再含有暴躁,反而冰冰冷冷的,,“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先下去吧!”脸上的情绪已经收敛,不着痕迹的,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凛然的严肃。   席容微微被他怔住了,心下虽然好奇,但又不是很想探究,“哦,好。”只要淡淡地应道,对他,只要遵命便好。   可是她还未迈步,身后便传来一声随意却不失威严的低沉男音,“终于回来了吗?”   席容下意识转首看去,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大步走出,唰地一声,摊开优雅的折扇,一身红底镶金纹的衣饰,奢华而尊贵。   他是谁?席容心中有着淡淡的疑惑,却也不想深究太多,知道这里是昭王府,能进来的人自然是非赏即贵。   就在打量之时,只觉得一道眼光扫过来,席容的目光就落入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那两泓幽深的谭水,微微漾起一丝涟漪,好似有种不知名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漾开的是光彩闪烁的潇洒倜傥。   “他是?”那人问道。   席容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龙浩淡淡答道,“哦,他是我带回来的玩伴。”随即半跪下道:“参见皇上!”   席容一怔,心跳随即抑制不住地跳快了一拍。他居然就是皇帝!于是赶忙随着龙浩跪下,语气却还算是淡定,“草民叩见皇上!”   “都起来吧!”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随意道,“朕早就说过,你我之间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再说,昭王叔辅佐我如同生父,朕早就当你是亲兄弟了!”   “多谢皇上!但是君臣有别,礼不可废。”龙浩淡淡道,却是十分坚决。   席容微微侧首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严谨,完全没了往日的任性和骄纵,清冷的眸底隐约有一抹阴霾一闪而逝,,她不禁微微蹙眉。   “那随你去吧!”皇帝倒是洒脱,语气有些无奈,“对了,刚才家丁说你拉着她出了后门,怎么?去了哪里?是不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说着,脸上盎然而生一丝顽皮的兴味。   龙浩摇摇头,淡淡道:“只是一直在床上躺着,觉得太闷就偷愉出去透透气,随即转头!”对身后的席容道,“皇上与我有话要说,你先下去吧!”   席容就想顺着他的意思退下,只听得皇帝无谓道:“既然一起回来了,那就一起吧!又何必急着离开呢?”不给人推拒的机会,继续道,“朕看你今日脸色很好,既然能够出去游玩,想必身体也没有大碍了,既然如此,他的功劳也是甚大,朕可要好好赏赐他!”   只听得龙浩一嘲道:“我那病本就反复!好没好,那也是未必的事情,现在赏他也是言之过早。”   席容一愣,随即看向他据傲的神色,心中微微生疑。这个男人还是原来那般丝毫没有改变,变脸比翻书还快,只是此时此刻,那不屑的神色中好似掺杂了一抹她不了解的情愫,若有似无,似真还假。   皇帝扫了一眼席容一眼,态度倒是随和:“哈哈。。。。。。既然是浩儿带回来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等朕回宫,自然对你有所嘉奖!”   “多谢皇上。”席容低头淡然道,心头倒也丝毫不在意那些。   可是_   “不必了!”龙浩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里好似带了几分暴躁的嫌恶,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的万千矛盾,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他不想将他拉进来,“皇上把酒言欢,需要一份心情,不要多了他人,不仅碍了风景,也煞了心情。”   “。。。。。。”席容愣愣的,难以探清眼前的状况。他好似又变回了最初她认识的那个小王爷,不仅姿态高傲,而且嘴巴涂毒一般!不过看着两人看似和睦无间,隐隐地她总觉得看似平静的海平面,隐约涌动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暗嘲。   可是她倒也不是非常诧异,这皇帝和昭王爷的关原太过微妙,就算中间如何,也是没有什么可讶异的,其中?.T太多的关系也算是皇家的事情,根本没有她过问的资格,她也不想太过去关心那些,免得身涉其中,不得自由1于是,她躬身道:“皇上和小王爷兴致高昂,小民实在粗鄙,实不敢扰了皇上的雅兴,就先告退了!”   皇帝的目光扫过,在她的身上一顿,随即说道,“也好,那你就先下去吧!”   “是,谢皇上!”席容闻言舒了一口气,起身退下。   皇帝随即转眼看向身边的龙浩,,一手拍上他的肩头,热忱的态度让两人看起来亲若兄弟,毫无嫌隙,“走,我们去花园坐坐!”然后挑眉道,“你可知道今日朕带了谁来?”   龙浩淡淡一笑,“谁?”淡淡的语气,丝毫没有对皇帝的恐,惧也对皇帝兴味盎然的问题提不起一丝兴趣。   皇帝也丝毫不在意,态度依旧高昂,“走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龙浩撇撇嘴,不以为然。进了花园,深蓝瑚畔边上的小亭子,摆放着各种水果,还有玉壶玉杯。席中,两个美貌的姑娘,都是娇艳如花。龙浩微微一挑眉,“我讨厌这样的女人!”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刺杀席容   皇帝笑笑道:“就是因为你眼角高,朕才如此费心着力地为你找小王妃,朕希望你快些找到喜欢的女子,成家立业!她们可是异国送来的美女!虽然朕还是有些舍不得,但若是浩你喜欢,那么朕也就割爱赐给你了!你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这两个不算妻子,侍妾也是不可少的!朕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后宫嫔妃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龙浩斜睨了那两个女子一眼,扯扯唇角,“我不需要女人,皇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本是一起长大,皇帝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也不生气,却又不肯将人收回,”你就别推辞了,别浪费了朕的一片好意,不论如何,这两个女子就留在昭王府。至于。。。。。。”随即眉毛一挑,“你要怎么用,都随你!”   就在龙浩还想要推辞的时候,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有人喊道,“快来人啊!席容落水了!”   龙浩大步迈出,脚步匆匆,眸中闪烁着焦急。   他很快地便来到荷花池旁,只见池子里一人正挣扎着,而岸上围满了下人指指点点。一个仆从拿了一条绳子甩入池中,可是池中扑腾的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渐渐地露出了骁态身子也不断地往下沉着。   龙浩大惊,这荷花池看似不深,却是不可触及底,不然也不会时常有人掉下,去便一命呜呼!不管是无意摔下,还是被蓄意推下!低低地咒了一声,他脚步已经到了岸边,旁边的侍从立刻上前行礼,却接来他的怒目相视。   下一刻,只听得下人们一声低呼,“小王爷——”   “噗通”一声,龙浩已经跳了下去,仆人们一愣之后,马上就紧张了起来,其他最初围观且无力救人的婢女统统都散去,生怕一旦这个矜骄的小王爷出事,她们也难逃责任。   龙浩以最快的速度往席容那边游去,够到了她的身体,便转身拽着她就往岸边游去,几个小厮也随之跳了下来,帮忙托着席容往另一侧的岸上爬去!   上岸之后,龙浩将人放在了地上,看着已经昏迷的她,剑眉蹙起,下一刻,双手压到了她的腹部使劲压下。“咳咳。。。。。。”席容不断地咳嗽,鼓胀的肚子里池水吐出,神智依旧迷离。   龙浩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席容只觉得好冷,身子颤抖了一下,胀痛的脑袋沉沉,眼睛微微地睁了一下,马上又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这时,下人送了干燥的衣服上来,“小王爷,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这小王爷是昭王爷的最心爱的儿子,身体更是薄弱,一旦旧疾复发,那后果谁也负责不了!   龙浩横了小厮一眼,一手拉过锦袍,却没有穿上自己的身,反手将衣服覆盖在席容的身上,随即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小王爷,让小的来就好了!啧下人的声音充满忧虑,欲要接过手去,却被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讪讪地跟在后面。   龙浩边走边沉声道:“还不快去把大夫叫来!”   “是是!”小厮赶忙低头领命,转身匆匆往王府的医馆跑去!   适才跟上的皇帝龙昊天并未出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眸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顿了顿脚步,却并未跟上去,而是转身回了刚才的园子。   脚步快速而动,下意识地,龙浩抱着席容直直往自己的寝房走去,怀中抱着她,只觉得她的身体软软的,微微的馥郁芳香钻入他的鼻尖,心更加凌乱,于是加快了脚步,一脚粗鲁地踹开房门,匆匆将她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容儿!”龙浩随之在床语坐下,推搡了一下她 ,“快醒醒!”   可是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映。忧心的眸子染上一层暴躁,气冲冲地起身,“来人,来人,大夫呢?快把大夫找来!”   一个小厮拉着大夫气喘吁吁而来,“小。。。。。。小王爷。。。。。。大夫找来了。。。。。。”   龙浩一把拽过满头大汗的大夫,“快!快去看看他的病情!”   “是是!”大夫不断应声道,气喘着被人提到床边,气息还未平息,快速放下手中的东西,拉出席容的手,诊脉。   龙浩在碎玉桌旁坐下等待着,不耐之余,在桌上拿起一杯茶入口,却是无味放下茶杯,目光炯然地看着床上的人   。。。。。。看大夫将席容的手收回到被子中,龙浩马上起身问道:“如何?”   只见大夫神色不定,眸子里带着猜车,心中揣摩着该如何回复,“小王爷,她适才溺水倒是没有大碍!只要待会喝点姜汤驱寒气,注意休息便好!只是。。。。。。”眉头随之紧皱。   “只是什么?”龙浩厉声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大夫心中做了决定,“她中毒了!”   “什么?”龙浩眸色凌厉地看向他。   “中毒?中什么毒?”龙浩蹙眉目,光转向床上的人,虽然脸色化了黝黑的妆,却再也掩不住赢弱的苍白,只见她眉头紧皱着,迷糊中,一双手紧紧拥着自己的衣襟,时而皓齿咬着下唇,微微颤抖的身子仿佛正忍受着眸中煎熬。   不由自主地,他迈开了脚步,走到床沿,那大夫赶忙让开,龙浩躬身,拉起床榻内侧的锦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微颤的身体,随即起身回首,又走回了大夫面前,视线则紧紧地看着他。   大夫自是知道他正等着他答话,于是躬身答道,“看病况,她中的是芗褚草的毒。。。。。。”   “芗褚草!”龙浩脸色微微一变,眉头更是拢起。他是怎么中毒的?难道是给他的丫头明月赶出王府时在山上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龙浩眸中闪过一丝恨恨的光芒,却是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阴翳忧虑的光芒,“那该怎么解毒?”难不成需要他原先所中之毒来解毒?   大夫闻言,身体躬得最低,掩去了他眸中犹豫不决的考量,眉间沟壑重重,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沉默了许久,龙浩等不到答案,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声音阴沉,“怎么不说话?”   “这。。。。。。”大夫擦擦汗,考虑着是否要据实以告,最后他还是决定直言不讳,“这芗褚草本就带着毒性,虽是慢性,短时间不会至死,但是中毒之人定然要饱受煎熬,毒发之时,胸口闷然刺痛,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剧,若是不及时解毒,只怕中毒者就会死于疼痛的煎熬。不过。。。。。。”他仰首看了一眼龙洁,“前几日小臣与她闲谈之时,恰好遇到她的不适,随即知道她身上中毒,可是她却是丝毫无所谓。那时小臣认为她懂得一些医术,自然不会有事,所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刚才的脉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浩半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自己中毒,却又不去解毒,故意让自己饱受痛苦前熬?”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隐约有些讥诮,不禁嗤笑一声,“有谁会那么傻?”   “这。。。。。。”大夫点点头,心中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看了一下四周。为了把脉安静,下人都已经被龙浩赶出去了,眼神一定,便打定了主意据实禀告道,“那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缘故。。。。。。”   “等等,身孕?!”龙浩厉声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大夫严谨道,“她确实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龙浩沉眉看他,“你确定不是你的误诊? ”随即目光又凌然地转向了床榻上,眉宇间徘徊不定,眯起的眼睛多了几分考量,一倾倾的波澜不断冲刷着心扉,分不出是喜是怒。   大夫闻言躬身道,神色再严肃不过了,“小王爷,确实是喜脉!小臣已从医三十年有余,岂会料错这么常见的症状?小臣愿以性命保证今日所下论断!”说着便跑了下来,心中有些惶然,原来那孩子不是小王爷的,刚才他以为。。。。。。   不过,小王爷此刻的怒意却是十分的明显,那低压的张力迎面而来,差点让他窒息。   龙浩沉眉凝目,目光看着床榻,眸色更加阴沉难定。不敢置信,可是随之而来莫名的欣喜又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隐隐萌生了一丝期待,然后又有一种堵塞盈满胸臆,她怀孕了怀孕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七章 香消玉损   心中的火气燃烧得更加旺盛,几乎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片片剥离成灰,更有一种抓奸在床的戴绿帽之感充斥胸口,万般情愫,如潮涌动!忽然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心情,却无法掩熄那澎湃的情绪,忽然有些懂了,或许那种心情叫嫉妒!   五味杂陈,喜怒乐纠葛不休,连他都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这么愣在原地,龙浩久久不能回神。   “呜。。。。。。”床上的席容因为身体不适而轻哼了一声,头好晕,心口沉闷,传来一阵阵钝痛,让她又不自觉地双臂拥上了胸口,柳眉蹙起,神色痛苦。   龙浩这才回神,眸色一锐,就想将她身上的衣服穿回去,目光一撇,落在她平坦雪白的小腹上,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生命。。。。。。   瞳中波澜一动,龙浩看了一眼手中隐约还带着几分湿意的衣衫,不作他想,另一只手半托起她的身体,帮她脱下半湿的衣衫。随手将脱下的衣服丢弃至床边,再拉回褪至腰际的锦被,绵绵密密地将她覆盖。   起身回首,看到那大夫早已避嫌地侧过了视线,龙浩走到碎玉桌旁,神色已经是一片的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随手在桌上端起一杯茶,用碗盖撇着茶叶末子,小小地饮啜了一口。   那大夫这才侧回脸来,站在龙浩的跟前,等待他的问话。龙浩放下手中的茶杯,眸中带了一丝考量,“芗褚草的毒可解?”   “回小王爷,若只是芗褚草的毒,解毒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大夫低着头,声音里含着无数的为难。心中不禁苦笑,若是论医术,他还不及席容,那么她身上的毒至今未解,想来也有她自己的打算!那么现在,他又该如何去做?还是该等她醒来,一切再作打算吧?   “不要吞吞吐吐的!”龙浩一声呵斥道,眸子里隐约闪过几分心焦。   “是是!”大夫赶忙点头弯腰道,“其实,要解芗褚草针刺之毒,只要将其根部煎药服下便可。但是,这也算是一种毒性相克,根部的毒性比起针刺之毒更甚几倍,只怕到时,席小姐腹中的胎儿定然会不保。。。。。。”   他话音未落,龙浩接下了话,话音有些呢喃,“难道她就是为了孩子才情愿饱受这种痛苦?”心中不禁在想如此,她该是很在乎腹中的胎儿吧?那么,她是否也还很在乎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思及此,眸色又一沉,支在碎玉桌上的手不禁握拳,紧了紧之后,又是一阵压抑。   心中有些烦躁,干脆起身背过脸去,看着即将西沉的红日,慢慢地松开拳头,将双手负在背后。“那。。。。。。你觉得她能够支撑到孩子出生吗?”没有忘记大夫刚才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会慢慢地累积变重,中毒之人最后可能会死于太过频繁的胸口纠痛。。。。。。   “。。。。。。这。。。。。。”大夫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这很难说,但依臣之见,席小姐才两个月的身孕,若是再熬上八个月,前途实在不会乐观。。。。。。”顿了顿话语,“就算能够熬过漫长的八个月,只怕到时也是身心惧疲,又哪来生孩子的力气?一般而言,女子产下一子,多则阵痛几天几夜,少算也会痛上几个时辰,小臣只怕到时芗褚草发病的时间早已是间隔几个时辰一次,试想。。。。。。”   “够了!”龙浩还没等他说完,便截断了他的话语。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身体虚弱产子,再加上毒性发作,到时的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女子生产本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试想那般的境地,或许连男子强健的身体都难以承担吧!   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伤痛,但是更多的是阴鸷的寒光,瞬间封冻了所有的情绪。他的娘亲就是在产下自己的之后便香消玉损了,他的存活真是侥寺中的侥寺。。。。。。   然而这一,  .N切。又是拜谁所赐?他的父亲。。。。。。昭王爷。。。。。。   往事如潮,几乎淹没在记忆的长河之中,看似冰封冷酷的眸子深处,却是水流湍急,暗潮激涡不断!   一翻挣扎之后,滚滚的硝烟又在瞬间隐匿,好似一种非常熟悉的收敛,曾经掩饰过无数次,瞬间将所有的戾气都化为无形,之后,又是淡淡的神色,淡淡的眸光,龙浩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那大夫一愣,最后退下。就在他退至门口之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吩咐,“今天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要提,知道吗?”   大夫赶忙回身道,“小臣知道!”   “下去吧!”   “是!”   当胸口的刺痛渐渐地退去,脑袋却依然晕晕乎乎,席容强撑着睁开眼睛,视线有些迷离,只觉得眼前一片晦涩阴暗,而且有一方阴暗投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抚上额头,定了定神智 ,只觉得侧边传来幽幽的烛光,已经是夜晚了吧?恍惚间,察觉到两道灼然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自己,还没等她说话,便有醇沉的嗓音传来。   “你醒了?”龙浩微微倾身上前,眼底还留了几分迷茫,刚才也是从辗转的思绪中回神。   “我这是在哪里?”席容抚额问道。   龙浩看她还是有些隐忍难受的模样,于是压住她欲要起身的身体,“如果还是觉得难受,就再躺一会。”   席容微微一愣,觉得他和往日有些不同,轻柔的话语透着让人沉溺的温柔,眼底那一抹关心挥之不去。。。。。。这太不像他了!除去往日狂纵蛮狠不说,眼中浮躁的孩子气好似瞬间消逝不见了,就连那一份气质都瞬时成熟了八分。   她错过了什么吗?   看着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龙浩微微一怔,心跳莫名地跳快了一拍,随即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视线,顺便找了个话茬,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你是怎么掉进荷花池里?”   席容又是一愣,根本就没听到他讲了什么,只是真的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他这是在害羞吗?因为不巧瞥见了他侧脸上浮现的一抹诡异的暗红。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龙浩不禁回首看她,恰好对上她有些茫然疑惑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漾,微慌。但是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幸好她先移开了目光。   席容收回探究的眸光,撇去那此疑虑,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他的寝居,而且此刻躺着的正是他的床榻,下意识地猛然撑起身体坐起,“我怎么会在这里?”   龙浩此刻神色清冷,“下午,你掉到荷花池里了。”   闻言,记忆才慢慢回笼,席容这才想起来下午。。。。。。   就在她站在荷花池边看着一池的荷叶般绿、荷花蓓蕾初绽之时,只觉得膝盖旁侧一疼,好似被某颗硬物击中,那力道根本就没让她有挣扎的时间,身形一个不稳,踉跄着掉入了荷花池。   心中不禁一寒,双手握住胸前的衣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为什么?在这王府有谁会想害她?   龙浩看她神色惊惶,不禁眯起了眼睛,“是有人推你下去的?可看到那人的样貌?”声音又气又急,含着一份凛冽的煞气。   席容不禁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什么没看到。只是当时站在荷花池旁,只觉得小腿一疼,然后就掉下水了。。。。。。”说话间,带着一丝惶惑,心跳的有些快,呼吸却反常的顺畅,忽然之间觉得,好似少了点什么。。。。。。   此时,房间小窗还开着,入夜的凉风袭来,带了一丝凉意。   龙浩闻言,眸光闪过一丝光芒,却是沉默不语。下一刻,眉宇间多了一分深思,脚步轻慢踏出,走到窗前,将小窗关上。   当他再次转回床边,神色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只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份计较,于是声音轻柔道,“不早了,你身子还虚,需要静养,我去让丫鬟将晚膳和熬好的汤药送来,你服下便休息吧!”   席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总有一分说不出的困惑。今日的他,真的和往常有点不同。。。。。。可是,到底是什么呢?为何她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的柔和,淡淡言语之间温腻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丝毫没有往昔那种张狂。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夜禁爱   不过她还是记得这不是她的房间,“那我现在就回客院的寝房去!”总不能霸占着他就寝的睡榻吧?说完,掀起被子,就要起身下床。   “不用!”龙浩睇了她一眼,“我今晚不在这里休息,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吧!”   “呃——”席容不禁盯着他。他对她的关心顺从,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甚至心中隐隐发毛。   垂下了视线,蓦地又发现自己此刻穿的是一身雪白的亵衣裤,最上乘的布料,云纹暗起,不禁一愣,这不是她最初的衣服。。。。。。既然她落水了,那么是有人帮她换过衣服了,心突突跳得飞快,双手不禁贴上心口,蓦地,终于明白身上少了什么东西——那裹覆在胸前的白布不见了!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龙浩,带着焦急的询问,“你又帮我换衣服了?”为什么他老是喜欢帮自己换衣服?   龙浩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滑稽,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放心,这次是我让丫鬟帮你换的!”下午心中繁复的情绪,现在终于轮到她焦躁不安了,终于微微安慰了一点。   “呃——”席容一时无语。   看他的样子,该是知道她怀孕了。可是,他那淡淡的表情,又代表着什么?她也曾经想象过他知道真相之后的景象,该是怒火滔天?还是嫌弃地直接命人将她扔出王府?可是现在他的神情有些戏谑,有些嘲讽,却是十分温柔关心的,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   思及此,脸色微微窘困,身上仍有被窝里的余温,萦绕鼻尖的还是锦被上他残留的气息。。。。。。微微甩头,甩去那些凌乱,席容道,“我想既然小王爷已经回家了,那么我也该告辞离开了,明天我就回去。。。。。。”   “不许!”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龙浩打断了,他的脸色带着些许气恼,语气里也掺杂着一丝焦急,“你。。。。。。想回到他身边?”   “什么?”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不解。   “当然是。。。。。。”龙浩的语气一顿,“安中磊!”   席容相当生气的看着他。   “你现在怀孕了,不要随便乱生气。”   闻言,席容脸色乍变,虽然之前猜测他可能已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此刻由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你怎么知道的?!”她并不想让谁知道,暂时不想。。。。。。   “你落水后,我找过大夫。”龙浩回答道,“现在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离开这里以后,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呃——”席容一愣,不懂为何他要如此激动,安中磊。。。。。。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与她有干系了。。。。。。   看着她的表情,龙浩心头微微一松,眉头随即舒展开来,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又轻蹙了起来,“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席容一愣。什么打算怎么办?   “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身上的毒。。。。。。”他的声音顿了顿,“你该知道,若是生下他,你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席容闻言,咬唇,“这是我的事情。。。。。。”   其实她并不绝望,万事万物,并非只有一途去拯救。至少,她还有不少的时间去寻找解毒之道。还未到绝望之时,她并不想放弃,这些天来,她已经完全接受着孩子的存在,为人母的心情滋滋麻麻,满满渗透着每一寸心房,隐约的期待已生。   那是她的孩子,虽然她主动离开了孩子的父亲,虽然曾经一度刻意避免身孕,但是当血肉已成,她的心情。。。。。。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将孩子和安中磊分开看待的,以前不愿是不想藕断丝连,可是现在,想象着以后有个寄托,好像也不错。。。。。。   思及此,心中又有了歉然,喜忧掺半,或许,这辈子她都给不了孩子一个父亲。。。。。。这是一个怎么都弥补不了的缺憾。   看着她眸中的怜爱和坚决,一双双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龙浩眸子一沉,顿时明白她已经决意要拼命产下麟儿!长袖中的双手握拳,他并不想她去冒险,话语没有经过脑子,便已经从他口中逸出,“孩子以后可以再生!”   “呃。。。。。。”席容一愣,不禁仰首看他,眸光微微一动,自动忽略他这句好似已有所指的话语,用淡定清然的语气道,“我懂医术,自是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实不该让小王爷为我忧心。至于以后。。。。。。”声音稍稍低沉,“若是保不住这一胎,我一个下堂妇,又哪里再来的孩子?”   “谁说不能!”龙浩眸中有些浮躁起来,“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自然可以再谈婚论嫁!”   席容一震,有些被他咄咄逼人的强烈态度吓到,强自镇定了一下,语气轻缓道,“烈女不侍二夫。”   当然她并不想去当所谓的烈女,这不过只是一个推拒的借口罢了!无意再婚,若是她肯安分守已,也不至于会主动从那个家里跑出来。或许,对于夫妻的定义,她仍是模糊不解,只是一男一女一起生育子女吗?有时候忽然想起两人交颈而睡的那晚,那种亲昵,那种温腻,那种旖旎,好似醉人的蜡蜜,更是让人耽溺的毒药,全身虚软无力之时,心头却泛着滋滋作响的甜蜜。   有时候心会有些迷茫,乍然回神之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缠绕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再看看身边一物一景,那一晚俨然已成灰飞,湮没在清冷幽闭的记忆中。。。。。。又或,回想起来那一晚的相依安静,成了清幽无痕回忆中唯一让她心头微漾波澜的记忆。想多了,就不愿再去回想,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再想,也不过徒增惆帐而已。   仰首却看到龙洁炽热的目光,席容心下更加慌张,心中隐约觉得两人之间真的有某种情愫已经悄然变质。。。。。。   “你。。。。。。”听着忽然清冷的语气,再看她眸子里刻意的疏远,龙浩不禁瞪她,眸中蒙上一层淡淡的寒霜。   两人平常贴身相处,看似亲昵,可是到了真的要坦诚相对之时,忽然之间,觉得其实两个人隔得很远很远,中间横着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他依然故我,只是清清冷冷孤孤单单的一人,很诡异的对视。   席容不自然避开了他的对视,神色有些讪讪,“我。。。。。。我觉得好累,我想去休息了。”   “好。”龙浩淡淡道,语气虽然平缓,但是俨然蒙上了一层疏远的清冷,“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这房里修养吧,这里除了两个可信的丫鬟,平常并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你,也不必费力遮掩什么。待会丫鬟会送吃的过来,用完之后,就好好休息吧!”说完,脚步便往房门跨去。   “等等!”席容微微一怔,出言叫住了他。   龙浩顿住脚步转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等待着她的话语,闪烁的目光含着一丝欣喜的期待。   席容目光闪了闪,“小王爷,我看我在这里也已住了不少时日,那么明天也该是小民告辞的时候了。。。。。。”语气也是恭谨,不知为何,心中渐渐染上一层不安,更加觉得两人之间某种情愫正在悄然改变,这一点,让她心生了些许惶恐。而且,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身边太过危机四伏,而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静静地研究解毒之道,再来养好身体,等到着孩儿的降生!   龙浩眸中的寒光又冰封了一层:“我说过不许!”此刻张狂霸道的语气里含着一丝再认真不过的坚持。   “这。。。。。。”席容愣愣地看着他有些无情的眸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更是凌乱。懵懂间,隐约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他小心翼翼深深掩藏好的禁地。。。。。。   看着她眸中的忐忑,龙浩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森冷了,不禁又转回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搭上她的双肩,不自觉地语带安慰 ,“安心地待在这里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席容闻言,心头莫名地一震,随即怔怔然地看着他,他眸子里坚毅的光芒冲击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随即避开了视线。心中惊动还未平复,下一刻就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中,“不许走!不许走!本王命你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声音霸道凌人,却又含着别样的请求。   失身弃妃 第一百七十九章 炙热   “不要这样。。。。。。”席容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挣扎着。   龙浩一愣,低头看着她眸子一闪而过的是惶恐,敛下了睫毛,之后便是一脸的平静无波,这般表情犹如一桶冰水,猛地从他的头上浇下,凌乱张狂的情绪瞬间被冻结,跳乱的心脏猛地平和了下来,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狼狈,只想收拾着狼藉的心绪,从这一片张狂中逃离。   双臂好似抱着烧红的木炭一般,猛地放开她,语气硬邦邦的,“记住本王的话,先好好留在这里,等到能走之时,我自然会放你离开!”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房间,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席容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心头一松,乏累的身体一软,坐在了碎玉桌旁的小凳上。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   自那日之后的三天,席容便待在龙浩的寝房中,而龙浩则据说搬回了以前的居所,再也没有回来过。虽然见不到面,可是当每次念头一? Y .N T转到他身上,心中就滋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或许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份诡谲,好似一块禁地,彼此都避开了去接触。不过这样也好,龙浩的消失不见,确实让她宽心了不少。   一本书握在手中,席容觉得自己心绪涣散,丝毫难以集中精神。住在这里,她还是十分地不习惯,虽然清净得无人打犹,衣食住行更是精致周全,但是总是少了一份自由,多了一份拘束。心头掩不住的浮躁,席容干脆放下书,几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形容消瘦,双目无神,脸色也有些掩不住的苍白。   夜间,她睡得并不好。心情难以放松,胸口时常作痛,就算安逸地躺在床上,也时常久久无法成眠,午夜梦醒之时,呆呆地看着床顶雕花,看着纱帐在入室的夜风中扬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浪。   锦被里,床榻上,他的味道挥之不去。那份气息钻进她的鼻中,尽数化成一份不安,鼓噪在心头,神魂不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放她离去呢?还是。。。。。。   哎——   一声叹息。   那日,当他将傻愣愣的她拥入怀中,灼灼的目光几乎让她难以承受,她还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那份炙热,浓烈之情慌乱了她的心神,让她极想要拨腿逃离。可是后来反倒是他躲了起来,不再见她,却怎么也不肯马上放她离开。   起身回首,环视着房内。   这本是龙浩的寝房,可是现在环视四周,摆设增加了好多,梳妆镜台上的各种小物件先不说,他让人置办了好多衣服,还有她放在客房的药书也都被他搬到了这里,一下子,这里的清净文雅染上了一丝温婉,恍惚间,都成了她专门的寝房了。   他说她在这里可以做回她自己,不会有外人来打扰。可是她却依然一身男装,脸上的易容汁浸然也没有洗掉。有些无聊,随意环视着四周。蓦地,又看到几案上放置的那个金黄色的锦盒。那是昨天皇帝命人送来的,据说是给龙浩补身的补品,这些年来,一直有从宫中送来,龙浩多年来也一直在服用,如此看来,看来皇帝对他也很尽心。   心中微微一顿,忽然有些好奇里面放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心底最深处的疑惑驱使她迈开脚步,走到了旁边。打开金色锦盒,只见里面依然是金灿明黄色的底衬,其中放置着一个紫色的方形木盒,依稀传来淡淡的馨香。   席容眉头微微一蹙,心中越发好奇。双手托起木盒子,分明是木质的盒子,可是握在手中犹如拿着一块寒冰,冷意一下子达到了心间。   慢慢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传来微微刺目的莹白,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三片宛如冰雕成的莲花瓣,质地透亮,银光闪烁,更让人讶然的是花瓣因为触光,而渐渐地漫涌起丝丝血色,纹路脉络分明地开始蔓延着。下一瞬,片片花瓣好似就要消融在空气中一般。。。。。。   席容心中一震,马上合起了盖子,将之放回原处,再看看那紫色木盒子,脚步后退着,眸中惊讶丝毫未消。“啊。。。。。。”一声呼喊,忽然感觉踩到了某人的脚,身形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幸亏身后之人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她。稳住下身,席容感激道:“谢谢!”身体不禁僵了僵,因为背后有力温暖的怀抱。   “不妨事。”身后淡淡的声音传来,清渺中含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   席容一怔,这个声音,好耳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一吓,果然是他!下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还靠着他的怀抱,不禁快快退开,然后快速地转身跪下,“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不禁忐忑,没想到他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   “起来吧!”皇帝神色倒是坦然,越过她,在碎玉桌旁坐下,声音依然清冷威严,“既是在外面,便无需如此多礼!你起来吧!”   席容微微一愣,然后低头道:“是!”随即站起身子,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仰首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平淡,一脸的若无其事,这才微微镇定了一下。有些尴尬,不过既然连他都不说,那么她自然没有自己再提着话茬的道理。   皇帝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嘴巴优雅地饮了一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随即目光随意地看了一下房间四周,微微蹙眉,眸底含着一份沉思。   席容低下头,有些不喜欢他眼底的那份探究神色,“小王爷他身体渐好,已经搬回到沁逐轩了。”这原本是他养病的清幽院落,自然不是正式居所。   “原来如此。”皇帝淡淡地点点头,随即又似乎很随意地问道,“你剑才在看什么,看的那般失神?”分明淡然的语气,无形中给人了一种唧唧的压迫感。   席容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徘徊,要不要直说?毕竟那是皇家御赐的珍贵之物,她本不该私自去妄动的!   心中定了定,席容语气轻缓回道:“回皇上的话,小王爷好意将这里留给小民暂宿,小民只是想查看一下这里是否有什么属于小王爷的珍贵物品,也好仔细地收拾打点了,让人送到沁逐轩去。免得放在这里,一旦因为小民粗疏而不慎打碎了什么,那么小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语气淡定而谦卑,隐约可以让人感觉到淡然的诚惶诚恐。   皇帝果眸微微一闪,视线随即转向那一侧放置的黄色锦盒,“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嗯。”席容一怔,随即点点头。他刚才应该已经看到了吧!那么,再狡辩怕是娇情!   皇帝眉毛微微一挑:“你可认识那是何物?”   席容一愣,隐约觉得心中升起几丝怪异的不安。这是是考她吗?还是另有用意?不知何故,对他,她总是抱着一份戒心,或许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心中自然而生的敬畏。   虽然心中有着猜疑,但是席容还是按照心中所想说道,“小民见识浅薄,今天也是弟一次有幸看到!不过按照小民以前从医书上所得浅显知识,若是猜得没错的话,那便是传说中的珍贵至极的血莲花!”   皇帝幽深眸子里的光芒漾了漾,很快地便归于波澜不惊,似乎又有某种东西定了定:“确实,你没有猜错。”   席容恭声道:“皇上和小王爷之间的兄弟情谊是让小民感动不已。”   皇帝只是淡淡一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看来龙浩对你果真是不错,这寝居他向来厌恶外人踏入,但是现在不仅让你搬了进来,而且还让下人如此小心翼翼地词候着。。。。。。”   “那是小王爷厚爱赐了这座别院,小民受宠若惊!”席容做状感激道。   “那你以后尽心伺候小王爷便是。”   “是,小民知道。”   “嗯。”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容缓和了一点之时,只见龙浩匆匆大步踏进了寝室,看到席容,先是一愣,随即眸色放松了不少。上前对皇帝行礼道:“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帝笑脸盈盈地看着他,“看你行色匆匆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浩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刚才心中的焦急,“臣弟听说皇上又驾临了,却找不到人,想想您可能还不知道臣弟搬回到沁逐轩了,也想到您大概已经来了这儿,所以就赶快赶着过来了!”   皇帝闻言,爽朗一笑:“瞧你紧张的模样,这昭王府就好似朕的第二个家,朕还会迷路不成?”   “臣弟只是不想怠慢了皇上而已!”龙浩礼貌而容套道。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多礼。”   龙浩只是温淡一笑,“我已经命人备了酒某,皇上还是先移驾到沁逐轩吧!这里虽然环境清幽,却还是阴气病气太重,呆久了,有碍皇上龙体康健。”   皇帝忽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喷笑着说道:“朕现在忽然发现你不仅比以前更加啰嗦,而且更像个小老太婆了,那些迷信的说法,怎么能够取信!不过,我倒是十分羡幕你有这么个院落,安静文雅,不会有任何喧嚷。”更有那一份庇估,逍遥自在,不为外界一切纷忧所苦所犹!”   席容不禁侧目偷觑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笑脸盈盈的说话间,他那份皇帝的威信顿时消弭了不少。   “皇上说笑了!”龙浩也赔笑道。   “好!”皇帝一手拍上他的肩头,“走,我们兄弟两去喝几杯!”   “是!”随即两人相协离去。   席容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幸万自己在这里的时候没有洗掉脸上的易容汁,也没有换上女子的衣饰,不然解释起来,也是十分麻烦的。毕竟欺君之罪,可大也是可小的。。。。。。   。。。。。。   傍晚之时,这个院落一片静谧,席容正拿着一本医术研读。蓦地,房门“砰”地一声开启,只见龙浩带着微醉的步子走了进来。席容赶忙起身,“小王爷。。。。。。”   龙浩笑笑,脸色带着淡淡的醉红,眸色却是清醒清亮:“我过来要个解酒药。”其实心底清楚,几日不见,下午的打了个照面,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思念,于是逮了个借口,过来了。   席容闻言,唇瓣微微一动,却没说什么。皇帝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不过,这昭王府本就有专属的大夫和药房,只要他吩咐一声,解酒药丸子就会融好送到了,根本不必那么麻烦来这里。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吧?如是想着,动作倒是伶俐,从一旁架子上的医药箱里拿出几颗丸子,再倒了一杯热水,将药丸放了进去,让它融化开。   再一会,她端起那碗解酒药,送到他的跟上:“给!”   龙浩也没多言,接过一饮而尽。   席容接回他手中的碗,放回到桌上。   龙浩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怎么没有换上那些专门给你准备的女装?”心中还是有那个温望,不过就下午而言,他却也觉得庆幸,“还有你的脸,涂着这厚厚的东西不难受吗?”   席容一愣,随即娇憨一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至于女装,还是男靠比较方便。”也不会遇到一些理不清的尴尬事情,横生枝节。   “哦。。。。。。”龙浩轻应了一声,忽然,眸光微微一紧,“皇上今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席容一愣,因为他非常严肃的口吻,于是照实道,“也没什么,就是问起了平常的一些事情。”   “席容?”龙浩微微蹙眉。   “是。”席容点点头。   不过他倒也没再说什么了,“时辰也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嗯。”席容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小王爷。。。。。。”   正欲起步离开的龙浩转身看她,“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那个血莲花。。。。。。”席容几步走到架子上金黄锦盒之前,“这个您还是顺道带回去沁逐轩去吧,如果万一在这里被我砸掉了。。。。。。”   龙浩看到那个明黄色锦缎盒子,眉间顿时沟壑重重:“给我吧!”   席容刚好说“好的”,只见龙浩猛地从她手中夺了去,不禁怔怔然地看着他。   龙浩看她愣愣的模样,不禁一笑,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微微失控:“早点休息吧!”   “呃。。。。。。”等她回神,人已经走远了,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中更是疑惑重重。这血莲花可是另有玄机?她隐约能感受到皇帝的在乎,更是看到龙洁乍然而变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是。。。。。。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章 神魂欲醉   安中磊自从从妓院回来后,一直心中辗转反侧,狂潮汹涌澎湃不断。思绪有些凌乱。蓦地,火光电石间,脑子里不经意地想起来那天那双让自己惊诧的眼眸。心头一突,不禁失笑,又怎么想起他来了呢?   可是,脑中那一对熠熠的眸子,带着一丝幽怨,三分诧异,怎么也挥之不去。是巧合吗?会是她吗?对她,记忆最深的是那娇而不媚的嗓音唤道“夫君”两字,让人不禁熏熏然,神魂欲醉。   对他,记忆最深的是那双眸子,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疏远至极,如此矛盾,可是记忆却又如此契合。他,有些迷惑,有些手足无措。可是。。。。。。   既然有疑惑,那就该去弄清楚,不是吗?蓦地,心头有了计较,眸中闪过一道决然的光芒。对!去探清楚!就是今晚!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一身黑色夜行衣,安中磊穿梭在王府之中,身轻如燕,所过之处,声迹无痕。四处寻开,可是寻了大半个王府,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于是运气飞上屋檐,四下里探看,个个院落皆没有放过。   从一堵墙上飞窜到另一边的墙头上,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往地落入视线中,安中磊身体一顿,瞬间僵直。熟悉,是呀,多么熟悉的画面,跳跃的烛火,一人在灯下手不释卷,昏黄的光芒在他的脸部镀上一层淡淡柔和的光晕,他的睫毛很长,像是两把小扇子,因为眼睛的酸涩时而扇动着。   除了黝黑粗擦的皮肤,有些偏差的五官,她娇小的身材,认真的侧颜,就连此刻那股子清风银月般的书生卷气都像极了他那个妻子。心中一动,无限欣喜涌上心头,不禁飞身而下,在一棵参天古木下躲避。   心跳加速,因为希望,更是害怕失望。可是,可能吗?他真的是她的? .N妻子吗?据说他是昭王爷的儿子带回来的玩伴。。。。。。   玩伴。。。。。。   他的心中又太多的疑团,多得让几乎扰乱了他正常的思堆。目光有些怔怔地看着他,痴痴的,房内的烛火倒影在他的眸中,跳跃着,带出一抹灼灼的光彩。蓦地,安中磊看到里面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僵,放下了书卷,目光朝着此处掠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身形一闪,将自己掩藏好。   房内,席容只觉得有暗处有道强烈的目光正窥探着自己,心中不禁一个凛冽,放下书卷,出门查看:“是谁?是谁在那里?”   黑色漆黑如墨,只有几盏高悬的红灯笼隐约照亮了廊道,却根本看不清园中草木的情景。一颗心微微惶然,席容拿了床头枕下的一把银色匕首,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迈步出去,脸色微微有些怯色,无法不担心,毕竟上次毫无缘由地差点溺死在荷花池里。   不过后来想想,那个害她的人应该目的也不是取她性命,不然也不会只是随手抛个石子让她失足落水而已。   站在大树后,安中磊看着她分明害怕却又故作勇敢的模样,不经意地便流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不禁勾了勾唇角,眸光有种喜悦的光彩流溢。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太多的巧合,除非另有内情。   席容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微微的轻笑声,手一紧,拨出了匕首,全身僵直警戒着。   安中磊忽然止住了笑意,面色一寒,心中一痛,看着她如此担惊受怕的模样,心想她在王府过得又是什么日子?唇角那弯淡笑瞬间消失无踪,眸光森冷,看她如此惊惧的模样,是否真的有人想要陷害她?渐渐地,寒光退去,眸中有蒙上一层熠熠流光的怜惜。   就在他想要现身之时,只听到席容又厉声呵斥道:“到底是谁在那边?”这时,另一侧先跳出一个人来,让安中磊瞬间止住了脚步,不禁蹙起了眉目。   席容那一面的动静,心中紧张得很,可是当她看到来人,不禁松了一口气,眸光带上一丝谴责:“是你!那么晚了,你在那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龙浩,只见他一脸的嬉皮笑脸,“小王习惯了躺在这个园子里赏月,看今晚月色缭人,自然不要放过欣赏着大好的光景,只是你真是警觉得很,小王才到,就被你察觉了!”   席容一愣,不禁怨恼地看着他,“那你怎么都不出个声,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了!而且。。。。。。”她看了看被流云遮住的明月,“现在哪里还看得到明月!”   龙浩哈哈一笑,“你可没有给我出声的机会!我这才刚到墙壁外,就被你发现了!至于明月嘛。。。。。。”他好似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包含深意地说道:“明月天边悬,照在我心就可以了!”   “呃。。。。。。”席容一愣,刚才的察觉分明是在墙内的,怎么。。。。。。   不容她再做他想,她的身子便僵滞了,仰首对上的是一双漆黑柔情的眸子,其中情愫肆无忌惮地泛滥着,差点将她溺毙。心头一突,脸色更加苍白,席容马上扭转了视线,避开他的柔情款款。   看着她惊惧的神色,龙浩不禁放柔了声音:“怎么脸色那么差?是不是我真的吓到你了?”不由自主地,他双手伸出,握在她纤柔的肩头,“不怕!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小王答应过你,我会保护你的,不相信我吗?”他的双目更加柔和。   就是这样,席容才更加害怕,自从她和他回王府后,他对她的态度改变尤为明显,温情的模样让她难以承受。“我。。。。。。”张口,席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看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干,我。。。。。。”   “你又想回去了?”他截断她的话,替她说出她心底里想说的话。   席容听着他冷下的语调不禁一愣,可是缓缓地,她坚定地点点头。   龙浩眉头一蹙,背过身去,随即又是一阵无奈的叹息,“你在这里是不是真的觉得过得很不好?”声音里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席容见他有些自怨自艾的模样,不禁摇摇头,“不是,这里锦衣玉食,小王爷也从未亏待过我,但这毕竟不是我能够久留的地方。。。。。。”   “不!我不要放你走!”他猛地又孩子气地抱住了她。席容想要挣扎,却听到他幽幽叹息道“不想。。。。。。我不想放你走,怎么办?”   藏身于树后的安中磊,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双目圆瞪,灼灼的目光好似要在眼前纠缠的两人身上烧出两个大洞来。极力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视线游移到席容被龙洁圈着的纤腰上,眸中的阴鸷更深了一层,阴沉的脸色好似堆积了厚重的浓云黑雾,握剑的手更紧了,微微颤动,压抑着不让自己冲动。   席容感觉到龙洁的气息不断地呵斥在自己的侧颈上,下意识地躲闪着,只觉得腰间的臂膀忽然收紧,不禁一声叹息:“小王爷,其实你的未婚妻蓝雅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可惜每一次那个女孩来看她,他不是恶意捉弄就是冷漠以对,据说那个女子与他从小就定下了婚约,不论身世还是外貌,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龙浩蹙眉,声音沉沉道:“你这又是在拒绝我吗?”眉间明显含着几分不悦。   席容则乘着他低头看她之时,不着痕迹地摆脱了他的束缚,苦笑道:“我的情况你也明白,就算撇去身份背景不说,就凭我残花败柳之身,就已经配不上你了!”并非想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只是希望他不要陷得太深,毕竟他和她之间,是绝无可能有什么的!“再说,我已经无意于婚姻了,只想。。。。。。”脑中又不禁掠过安中磊的面容,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有纠葛,却不想冥冥之中还是有了牵系。   龙浩看着她淡淡孤寂的神色,以为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不快,顿了顿,问道:“你不是不忘不了他?”   席容愣了愣,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心想着怎么想就随他去了。出言,口气淡淡的,却是十分的坚定自我:“或许是因为我太善妒,不想跟另外一个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如若你娶了我这个残花败柳,不仅会辱没了门庭,或许就连你自己以后也会后悔不已的!我心胸狭隘,并不适合做一个温婉娴熟,大肚能容的好妻子。。。。。。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一章 残花败柳   安中磊身躯僵滞着,眸子眯了眯,眼睛里光芒危险而灼烫。她口口声声残花败柳?难道嫁给他对她而言,只是意味着糟蹋了自己不成吗?而且,她现在说她不喜欢他纳妾。。。。。。   她往昔淡然的温婉又浮现在他的脑中,让他困惑不已,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此刻这番说法是出自肺腑,还只是随意推搪的借口?   闻言,龙浩摇摇头:“不,这些我都不介意!蓝雅是温柔乖顺也好,野蛮习钻也罢,我都厌恶至极!可是,对你,我真的不一样。。。。。。”他神色有些茫然,那是对感情的懵懂,可是心中那份决定却是十分刚毅的,“我不会放你走!我不在乎你以前如何,毕竟那我已经来不及去参与了!我只要你的以后!”   席容不禁仰首看他,哪个男人会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妻子的纯洁?她看得认真,却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一丝虚假,可是她的心,却满是心虚,“可是你毕竟是王爷,以后定然也会有很多侧妃侍妾,我不想成为其中之一,我要的是唯一!你又如何做得到?”   龙浩不禁仰首看着天际,眸中闪过一丝最深沉的痛楚,却不过只是一闪而逝,取舍之间,“如果仅仅是因为我身份的迫不得已,那么我就不做这个王爷,陪着你一起去浪迹天涯,可好?”   一时间,席容傻傻地看着他,一颗心有些被他的认真震慑,想想两人认识也不过月余,怎么就他的心智便是那么得坚决?!   眸光流转,她心中甚是复杂,乍听一个男子能够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禁漾起微微波澜。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大致知晓了他的性格,自小骄纵的脾气,容不得别人的抗拒。如果她此刻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他又会如何?   安中磊将两人脉脉对视尽收眼底,心中尽化成岩浆翻涌。她说她不愿他纳妾!可是事情分明截然相反!是她主动离开了他呀!那日,他从未在她眼中发现一丝因他纳妾而起的不甘!清楚地记得,那日温存后她的温婉柔顺,波澜不惊的神色。那么到底哪个才是她?现在看着她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好似往日那个宠辱不惊的女子像是带着一层厚重的面具一般。。。。。。   是她原本就如此多面?还是只是他根本不了解她?以前的她,娴静如花,可是现在,丝毫没了往日的那份温婉,昨日今昔,好似脱脸换骨一般。他不懂,人为何能够在一夕之内变化得如此之快?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与他生活了三年的结发妻子!   。。。。。。这又算是什么?   他一心沉浸在她死去活来的悲欢和喜悦之中,甚至忘却了去探究根本。看着她此刻看着别的男人时候那晶灿的眸子,再看看龙浩一脸的温柔无边,他不禁觉得更加彷徨了起来。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那么。。。。。。”龙浩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一如心中的期待和惶然,“你愿意答应留在王府陪我吗?”   席容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孤寂,心中不禁一阵酸涩,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看着天边暗月流云,“小王爷,时辰不早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也该回去了!”   没有听到等待中的答案,龙浩不禁蹙眉,“容儿。。。。。。”   席容打断他的话,“小王爷,我真的很累了,想要休息了。。。。。。”确实,即使一天没有忙碌什么,但是身上的毒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偶然泛滥成灾的情愫更是折磨得她夜不能眠,身累,心更累。   闻言,龙浩眸中蒸腾起温热的关心,“我差点忘了!这几天,你休息好吗?疼不疼?”   席容摇摇头,“我很好。”至少知道有个生命正陪伴着自己,虽然痛苦煎熬,心却是暖暖的,因为甘之如饴。”   “那你快去休息!”得知她的不适,龙浩倒也忘了适才的逼问,随即又凝眸睇着她,“容儿”   如此深情的眼神让席容微微身子一顿,不禁仰首,冷然地忽视了他眸底的温柔,“小王爷,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了!”   龙浩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席容点点头,目送他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着龙浩离去,安中磊上前的冲动却僵滞了,远远地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她,看着昏黄烛火映衬着她淡薄孤寂的背影,心中渐渐地萦绕起淡淡的凄楚。   避而不答地赶走了龙浩,席容只觉得心头混乱至极,仰首再看天际被流云覆盖的月亮,不禁低声呢喃道:“原本以为爬出了一个坑,不想蓦然转身,才发现自己又陷进了一片沼泽地里,席容呀席容,你是不是在作茧自缚?”   龙浩的孩子气,或许以为只要他极力争取便能心愿得尝,可是她心中确清楚。昭王爷怎么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个弃妇为正妃呢!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思及此,心头又是一惊:以昭王爷的狠心,只怕会让她和孩子一并意外没了吧?!   不禁打了个寒  .?N颤,随即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只觉得面风袭来,吹进薄薄的单衣,身子不禁微微一颤,不知道是身冷还是心凉,转身便进了房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必须要照顾好腹中的胎儿,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保孩子安全,也让自己有支撑到产子的那一天!   看着她走进房间,听着房门吱呀一声合上了,这时,安中磊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幽幽的目光盯着那门扉许久,眸中翻腾的波浪在偶露光华的月光映衬下,时而异彩,时而晦涩。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   。。。。。。   当他纵身离开了那个院落,脚步有些轻浮地走在街道上,脑中辉之不去的还是这个问题。往昔片片段段再次浮上心头,点点滴滴地过滤着,多了一份专注,才察觉了几分不同寻常。她的温婉娴静,是有意的敛芒,还是刻意的疏离?   她的毫无所求,是本就清心寡欲,还是心中判定他终不该是共度白首的良人?她的勤读医术,是本来兴趣所致、无事闲暇的娱乐,还是为了以后振翅高飞而不断地汲取力量?   三年来,她就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池水,温润秀雅,安安静静,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变迁分毫。他忙忙碌碌,来来去去,湘水依旧粼粼如绸,让他误认为不论他身漂泊在何处,总有个文静淡雅的女子在原地等着他,只要他一回头,便能够看到她温柔淡淡的笑脸,如沐春风。   原以为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或许这辈子都是那样了,安静的她,只有等他轻轻投掷了一枚石头,湘水才会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可他没想过投石之后,那泓湖水最终还是归于平静,温情脉脉,却深沉淡漠。   脑中往昔景象闪现的飞快,身在其中或许不知,蓦然回首,忽然觉得过往如梦似幻,温柔得一点都不真切,她的娴雅就像水中望月,触手伸出,便碎成点点金黄,可望而不可即,便是这种感觉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这三年里,她是否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例如,等待着他主动的离弃?所以那晚当他告诉她,他接了一个女人回家做妾,她才会无意中流露出几分欣喜?虽然如此淡然,可是当初他也隐约感受到了,不是吗?只是那时候的漫不经心,怎么又会想到她心思另存?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还有太多的云遮雾绕,总觉得,事情不会那般简单。。。。。。他的妻子,不,那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至少她不承认,而他也觉得陌生。。。。。。   安中磊的眸色浓了浓,随即回头眨眼不眨地看着墙上的面具,径自出神。她确实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妻子。。。。。。不过,不禁自嘲一笑,他又何曾是她认识的他?挥之不去的忧扰,随即眸中光彩一亮,某种东西一坚定,疑雾也烟消云散。   何必纷纷自扰?既然决定在乎,那么何不重新开始认识?如果她是他所爱,那么他便再次伸手抓住,紧紧地,再也不放手!如果她不是。。。。。。   安中磊眸色暗了暗,那么,他就放她自由。只是。。。。。。   他眼底翻起的波涛更是澎湃:容儿,上一次你易容,我没有认出你来,那么这一次,我带上面具,你又是否又能够认得出我来?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强扭的瓜不甜   朝阳东升,天色一片蔚蓝,偶有清风徐来,空气中漂浮的是百花馥郁的芳香。席容跟着侍从的步子,心头满是疑问和紧张,不知道昭王爷此刻急匆匆地找自己过去所为何事?   此刻的她,已经是一身罗裙女装,那是侍从来之时带来的,说是王爷赏赐的,让她穿着这件罗裳去拜见。只是脸上的药汁仍然没有被洗掉,这般样子,倒有些不伦不类了,平凡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脸庞,粗糙的肌肤,活脱脱一个无盐女。   侍卫说王爷和小王爷都在大堂里等着她,她的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龙浩定然是向父亲坦诚了心意,才会让昭王爷起了窥探之心。心下更是不安了,如果王爷王妃都知道了,那么皇帝。。。。。。就算不知道她之前的身份,总还是会遐想的,那么她是否也算是犯了欺君之罪?   不禁一阵叹息,随即又觉得此刻多想也没用,还不如待会随机应变,最好让人赶了出王府最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席容紧跟上了侍从的步伐,来到王府大堂里。踏步跨进高高的门槛,只觉得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心中闷起,身体也微微紧绷了起来。   只见昭王爷一脸地严肃端坐在首座上,一脸的威严,天家贵胄的凛然贵气。而龙浩则是一脸期待地站在旁边,眼底眉心都泛着喜悦的颜色。   看着这般诡谲的情景,席容心中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跪下,躬身低头道:“小民参见王爷千岁和小王爷!”许久,都未听到让她起来的声音,只得就这么跪着低头,心中暗暗叫糟。只怕真是。。。。。。   空气盖发冷沉下来,昭王爷只是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道:“你抬起脸来。”   席容身体微微一僵,这才慢慢地抬起脸来。   昭王爷看着她深黑的容颜,配上一身纯色无暇的罗裳,不禁蹙眉,不懂儿子看上了她哪点?   龙浩见父亲许久都未让席容起身,不禁上前,就要扶起她,“容儿,你先起来说话。”自是知道她身体不好,而且还怀着身孕,不让她长久跪在地上,以免受了寒气。   闻言,席容有些为难,不禁又仰首微微偷觑了一眼昭王爷,只见他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纠结地睇着儿子,心下不禁一沉,任由他拉着手臂,却是不敢起身。在昭王爷面前,还是卑微一点的好,最好让他看过便忘了自己的存在。   昭王爷见此,才清冷说道:“起来吧!”   “谢王爷!”席容这才起身,低头避开龙浩的眼神,低声道:“谢小王爷!”那昭王爷虽然此刻看起来很是平静,可是谁又知道深沉如他,心底又是怎么想的呢?   龙浩听到她如此清冷的声音,不禁一愣,让她轻松地把自己的臂膀抽开,并与他拉开了三步的距离。   昭王爷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含着一份若有所思,随即似状不经意道:“你的脸。。。。。。”儿子居然会喜欢这张脸?   龙浩出声道:“父王,容儿脸上的痕迹只要洗掉便好了!”因为他知道父亲不会轻易答应了,所以更加努力地为她争取。   席容闻言,不禁心中一阵无力的叹息,随即垂下睫毛道:“民女的脸从小长满难看的斑点,即使扮了男装,还是觉得有碍观瞻,所以这才涂上药汁掩去。今日王爷召见,本想以真面目示人的,不想洗脸的药草一时难以寻到,便如此模样来了,还请王爷恕罪!”她撒慌,心中倒是不害怕慌言被揭穿,因为就算脸上没有斑点,以自己现在的易容术,也能够马上在脸上变出很多斑点来。   听着她如此口气,昭王爷眼底的锐利微微退了一点,语气也温和了一些:“席容,没想到你懂得医术,听说还帮小儿治过病,看来本王要好好的谢谢你!”   “王爷过奖了!这是小民的本分,不敢邀功!”席容仰首挺胸,尽量让自己放松,好似若无其事一般。   昭王爷眸色一深,坐在首座上,身体微微前倾,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依然是冷然的口气,“那么,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席容一顿。他这是在让自己选择吗,小心中不禁一松,想得出来,他定然是想让自己主动离开的,那么只要她主动选挥了离开龙浩,是否离开就会简单很多了呢?让自己的心情定了定,席容朗声道:“自然是从哪里来便回到哪里去!”   只见龙浩脸色一沉,就要上前,这时,昭王爷的声音响起:“可是若是浩儿想让你留在王府里呢?”   龙浩闻言一愣,视线看向父亲,四目相交间,他的目光好似提醒,他想起来两人之前的约定:父亲答应他,若是席容主动选挥了留下,那么他便成全他们!   听了这句话,龙浩当初有些高兴,虽然不认为父亲会完全接受席容,但是自己喜欢的,他从来也没有拒绝过,所以一番争取之后,两人达成了约定,将决定权交在了席容手上!还记得自己朗声答应了父亲,当时只是觉得对于席容的回答,他有满满的自信,可是现在。。。。。。   “王府乃是极其尊贵之地,民女容貌粗鄙,为奴为婢都是有碍王府观瞻,只想去山中长居,研读医术,治病救人!”被龙浩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席容侧过目光,心中有些歉然,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等候着昭王爷的吩咐,不禁觉得有些后悔,他那么受伤的眼神,是因为昨晚她感动的眼神给了他误解吗?   “真的不愿意留下?”   席容点点头:“请王爷成全!”   “既然席姑娘无意留下,那么本王又怎么好意思强求呢?”昭王爷眸中的光彩闪了闪,“那么你打算何时起身?”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民女随时都可以离开。”   昭王爷点点头,“那好,你下去收拾一下吧,本王这就让人护送你出城!”   他本就不想让她留下,先不说将她留下会让王府和蓝家生了嫌隙,单凭她的微薄的身份,两人也是极其不相配的,更何况儿子口口声声此生只要她一个便好!今时,话由她自己口中说出,效果大过他的,也可以让儿子死心决绝。   昭王爷又瞟了一眼眼前其貌不扬的女子,心中微微一松,识时务便好!   “多谢王爷!”席容俯身道谢,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龙浩强烈的目光中微微颤抖着,虽然歉疚,却也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昭王爷的目光往自己儿子身上飘了一眼,看着全身紧绷着,眸中满是压抑,微微蹙眉,又道:“那你就先下去吧!”   “是!”席容低头道,也不敢再看龙浩的神色,转身退下。   回到院落里,席容换下了一身雪色罗裳,换回原来的青衫男装,再收拾了几件来时带来的东西,主要也就是几本书册,两套换洗的衣物。背上简单的小包袱,席容转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虽非眷恋,但是心头还是萦绕着淡淡的伤感,有种莫名的压抑堵塞在胸口,或许这种窒息只是来自于这屋子最初的主人吧!   席容不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以来缓解那种沉闷的感觉。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不禁咬唇,眸底有抹挥之不去的歉然,那份情谊她感动,却不能接受,就这样吧,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转身,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离开。   走出了房间,席容看着前方发疯似的跑来的人,不禁一愣,眸中波光微微一颤,那份漾动随之隐去,只留下一双清冷疏离的眸珠。   龙浩踉跄着奔了过来,在她跟前站定,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又或许只是害怕得到的答案。   席容仰首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高影,神色淡淡,“多谢小王爷这些天来的照顾,席容感激不尽。”   龙浩眸色沉了沉,眼中锐利的光芒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心中有千言万语激腾,却无法成言,百转千回,只化成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为、什、么?”   看着他如此挣扎的模样,席容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是将那份心绪小心翼翼的掩藏好,神色清冷无情地回视着他:“没有为什么。如果小王爷非要一个理由,那么那个理由也只是小民配不上小王爷,你该找个与你般配的女子为妻,这样。。。。。。”   “够了!”龙浩低吼道,眼中阴鸷更甚。是她配不上他?还是她根本就不想要他!多么讽刺。。。。。。   心中一紧,怅然若失之感萦绕胸臆,伸手去抓,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如果我还是不让你走呢?”   席容只觉得手臂上一疼,仰首看着他眸中的那份再也认真不过的执着,随着忘了手臂上的疼痛,咬咬唇道,“强扭的瓜不甜,小王爷何必要为难与我?更何况,小王爷可不要忘了王爷。。。。。。”   “不许拿他来压我,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龙浩的话尾归于沉默,随即目光狠狠地瞪着她,心痛、无奈、怒气交错蒸腾,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拿她怎么办?!   这时,昭王爷派来护送她回去的侍卫到了此处,看到龙浩正在和她说话,便恭敬地站立一旁等候。   “小王爷。。。。。。”席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眸色微微一深,慢慢地低下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正紧紧地揪着自己手臂的大手。   龙浩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只觉得她冷然疏离的目光让他心中顿时一片冰凉,双手微微一松。   席容乘机挣脱开他的钳制,连着退后了三步。   龙浩脸色更加阴沉,眸光闪动,如狼似虎,几乎要将人吞噬,却沉默着不再言语。   沐浴在他的沉重深情的目光里,席容只觉得胸口一窒,始终还是心中一狠,侧头避开他的视线,“那么小王爷,小民这就告辞了!”无情地抛下一句话,随即大步越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龙浩没有转过身,脊背僵硬着,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只是微微颤科的肩头泄露了他心中凌乱激狂的情绪,双手握拳,青筋暴露,昭示着心中正无限压抑和隐忍中。。。。。。   席容故作无事地跟侍卫说了几句,随即几人便往前王府大门方向而去。   微微仰首,她便看着湛蓝的天空无限阔远,眼中隐约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虽然没有回头看,可是她知道,他依然背对着她,脊背僵硬,自私地不敢去想象他的此刻的表情,因为那会是她的负担!   两人背驰,随着她前行的脚步,越来越远。。。。。。   或许她是残忍的,因为是她亲手扼杀了他对她的情爱和信赖,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他能很快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也希望。。。。。。他对她的毒没有渗入五脏,深入骨髓。。。。。。   脑中又隐约浮现他的霸道张狂,那种凌然自我的坏气此刻尽数化成点滴回忆,深藏入心。真的,再见了。   。。。。。。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断子绝孙的仇恨   迈出那片园子,走过铺石幽静,穿过长长的廊道,眼前豁然开朗,王府大门也尽在眼前。这时,席容的脚步微微一顿,只见门口的侍卫迎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高不可攀的贵气,红色锦衣,黑色绣金外袍,手上还拿着一根拂尘,似男似女的气质,分明就是个太监。   席容微微一愣,王府里来个太监宣旨什么也无可厚非,可是随即她的脸色煞白,因为她认出那个人分明就是那晚乘机潜入安家大宅,欲要猥亵**与她的那个男人!心中一紧张,心脏跳的猛烈,怎么会在南越国的王府遇到他?!如果他认出了自己,以那日断子绝孙的仇恨,只怕自己。。。。。。   忽然想到自己此刻已经易容了,而且还是男装打扮,而且就要离开王府自由了,这才胸口微微松了松。镇定如常地走了过去,恰好与之擦肩而过。   只见那太监侧目瞒了她一眼,微微一顿:“等等。”   席容心头一颤,随即转身躬身道:“这位大人有何吩咐?”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也只有喊得模糊。   那太监睇着她,上下打量着:“你是谁?为何杂家觉得你有那么点眼熟?”   席容强自镇定道:“回公公大人的话,小民乃是替小王爷看病的大夫,今小王爷病情大好,特让几位侍卫大哥送我回去。”   “。。。。。。哦,原来如此,那你走吧!”那太监顿了顿,挥挥手,让她退下。   席容躬身:“是。”这才转身出了王府,隐约觉得身后有道目光照着自己的脊背,却一点都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更不能就此转身查看。   等到真正脱离了王府的范围,她的心才放松了下来,看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官,转转眼殊子,说道:“两个侍卫大哥,我忽然想起来还要拐弯去邻城办点私事,也不敢劳烦两位大哥和我一道奔走,那么就请两位就先回去王府吧!”   那两个侍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不行!我们必须和你一道上山,看你到什么山修炼医术,我们才好交代!”   席容一愣,差点就忘了这件事了,于是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条,“这就是我要去的山名!”   “真的?”那人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我既然已经安全离开了王府,自然没有为难差大哥的必要,两位就先请回吧!”   “好,那可是你自己要求的!”那侍卫收好纸条,看了另外一个兄弟一眼,倒也默契一致,随即策马回头了。   席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四维的林木,空气很是清新,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压抑的心情,稍稍地放松了下来。   邻镇。   在繁华街市上逛了一圈,席容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洗掉脸上涂抹的药汁,瞬间脸色变得白皙澄净,看着镜子里久违的容颜,心中不禁一叹。脱下青衫,接上一袭从街市上买来的月白色的束腰儒衫,转眼间,从不起眼的丑陋小子摇身一变变成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看着自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的容貌,席容对着铜镜比照了一番,这下,就算龙浩再不甘找来,也应该不会马上认出自己才是!哎。。。。。。   想起他,又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思绪怔松了一下,席容才觉得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赶紧收拾了一下房内换下的衣衫,下楼去吃饭了。找了一个靠窗舒适的位置坐下,叫着小二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一个人吃得倒是自得其乐。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种久违的向往,一身轻松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这家客栈生意很兴隆,往来人样络绎不绝,此刻正值晌午,就餐的人更是蜂拥,楼上楼下,座无虚席。饭刚吃到一半,便听到门口处吵吵嚷嚷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跑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只见他不顾掌柜小二的拦阻,像条滑鱼一般地溜了进来,随便拉着座上客人的袖口,一脸哀怨的请求:“大爷,求求您大发慈悲,给点赏钱吧!我娘已经病了很多天了,大夫说没有银子就不给我娘治病!我娘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若再没有银子,我娘她。。。。。。她就。。。。。。呜呜呜。。。。。。”   席容顿了顿,那孩子虽然衣衫残败,一脸的污迹,但是她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个女娃儿,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情。那掌柜的看到小乞丐跑了进来,怕是会影响生意,自然是忙不迭地上前阻赶,“哪里来的小乞丐,要乞食就去街口去,快出去,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席容不禁蹙眉,放下筷子,走了过去对掌拒说道:“你先别赶人。”随即蹲了下去,对视着那女孩子的双眼,“小妹妹,你怎么了?”   那女孩眸子一亮,双手伸出,拉住了席容的袖口,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娘!求你救救我娘!”   席容看着自己刚换上的白色衣衫立刻出现了黑色五指的痕迹,不禁苦笑:“带我去见你娘吧!”若是生病,她还是帮得上忙的。   “谢谢大哥哥!谢谢!谢谢!”那小女孩不断地点头,然后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跑去,“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娘!”   “慢点。。。。。。”席容任由她拉扯着,出了容找。   任由女孩拉扯着,跑过一条条街道,席容开始呼吸粗重了,可是再看看那女娃,依旧身轻如燕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想来穷人家的女儿身体本来就好,而且这样的速度,可见她心中十分焦急。   来到一片郊野之中,席容不禁有些疑惑,这方向,摆明了是往回帝都方向跑,心中微微萌生了一丝不安,于是停下脚步,扯住了女孩的手,让她也跟着停了步,“小妹妹,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那小女孩眸中依然一片急躁,“大哥哥,就要到了,前面有个破庙,我和我娘暂时就住在那里。。。。。。”   看着她盈然可怜的眸子,席容心中不禁呢微微一颤,“好吧,那我们就快走!”或许是这个方向让她多心了。   “嗯。”小女孩重重地点点头。   可是就在两人转身欲要往回走的时候,席容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心中一紧,下意识觉得危机逼近,全身紧绷警戒了起来。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执长剑,正背对着她们立于前方,微风徐来,剑穗随风轻轻摇曳,却挥之不去那抹煞气。   席容蹙眉,只觉得浓重的杀气迎面扑来。“你是谁?”一边不着痕迹地从袖口取出一排银针护身。脑子不停地转动着,心中蓦地有种不吉的预感,难道是昭王爷出尔反尔,为了彻底终结儿子的念头,又派人来杀她吗?想来这人可能是从王府一路过的。。。。。。   不禁将那女孩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微微觑了她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惶恐,不禁有些内疚,但愿不要牵连了无辜才是!   只见那人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拨剑出鞘,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取你命之人!”话一说完,挥剑而来。   席容伶俐地侧身躲避一剑,知道僵持下去,自己必然难逃一死,于是侧身之时,几十根银针齐齐射出。   那人长剑旋转,只听到叮咚几声脆响,几丝火花闪过,便轻易化解了危情。   席容一惊,心下想着是否要再抓住时机再撒一把药粉,可是当长剑凌空霹来,根本让人无暇躲闪,更何况,她还要顾及身后那个无辜的孩子。可是也还未等得及她顾虑太多,另一把突然而来的长剑已经截住了杀手的攻势。   杀手眸色一沉,声音更是冰封寒冷,“找死!”随即再次挥剑而上。   席容一愣,看着突然杀出救她一命的恩公,那人一身白衫,脸上蒙着相同质料的蒙纱,刚刚放松的心情马上又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毕竟他仗剑救了她,看着两人对决,心下不禁为他担忧了起来。   双剑交锋,僵持不下。   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席容这才喘息了一口气,那个救她之人的武功应该远在那杀手之上。几个回合下来,只见他白衣男子眸色一沉,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那杀手看着他握剑的手,却犹豫了一下,眸中涌现了意味不明的疑惑。   白衣男子见此情形,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嘲讽的光芒,随即持剑而上,攻势更加迅猛,好似又速战速决地了结之意。此刻,那杀手却化主动出击成为了被动的自卫退后。不出三招,白衣男子一个旋身,一剑飘红。   下一刻,杀手已经匍匐在地,苛延残喘着,嘴巴里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便断了气息。席容看着杀手已经丧命,心头微微一颤,随即上前道:“多谢大侠今日的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只是沉默,剑锋上淌下一颗血珠,滴答到了碧绿的草丛中,而他白净的衣衫,依然清洁得刺目,未染一点血腥。他不说话,看着她的目光深了深,眸子里的嘲弄的意味更加浓郁了,脚步跨出,一步又一步。   席容顿时觉得有无限的压力迎面袭来,呼吸有些僵滞,心中沉压压的,不禁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阴郁,脚步不禁往后退了退。那男人看着她脸上的怯色,眸中嘲谑之中波澜微漾,好似有一抹火热窜过,随即被他强制压下,冰冷的笑意却更加浓烈了。   他步进,她退却。可是最终,还是被他逼到了眼前。目光紧紧地胶着她的容颜,男人却还是沉默,只是眸中闪烁的光芒多了一丝复杂,随即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对视。却还是静默。   席容被迫抬头与他对视,跌入那两泓深不见底的谭水中,不禁觉得有种就要溺毙的错觉,心口沉窒,几乎不能呼吸,脊背爬上寸寸的寒冷。   那狭长的凤目妖邪鬼魅,一如初见,胸口更加凛冽,身子微微一颤,不禁低语呢喃道:“皇甫辰风。。。。。。”就算看不到他蒙起的脸,可是就凭那一双独一无二的魅色双瞳,也足够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闻言,那双冰冷凤目闪过一丝盎然的兴味,“原来。。。。。。你还记得我?”声音里也带了一丝起伏的情绪。   “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容沉下目光问道。他是她的噩梦,想忘记他也是件很难的事情吧?   皇甫辰风随手扯下蒙纱,露出一张阴柔俊美的脸,不答反问道:“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卷入了不该涉足的漩涡,今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   席容避开他不阴不阳的目光,“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皇甫辰风的眸光闪了闪,随即看向她身后的孩子,眸子一沉,目光瞬时变得阴狠。   那孩子看着他凶狠残酷的神色,不禁一吓,往席容身后缩去,双手更是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腰带。   “你想要于什么?”席容拦下皇甫辰风往她身后伸去的手臂,拉着孩子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戒地看着他。   皇甫辰风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道:“这不男不女的小鬼是谁?”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迷情药   听着他有些刻薄的语气,席容一愣,心中一恼:“这里不男不女的又是谁?”   “你。。。。。。”皇甫辰风面色一僵,陈冷的目光盯着她,“不要谁都去相信!”这个孩子不像是普通百姓,眉宇间的英气,闪避的步伐,分明也是个练家子!这个女人,还是一如当初的。。。。。。蠢!   席容不禁蹙眉:“她不过只是个孩子!”   皇甫辰风懒得解释什么:“你跟我走!”   席容摇摇头,避之有如蛇蝎:“我还要帮这个孩子去看看她母亲的病情,再来。。。。。。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们根本就不熟,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种语气和态度总能够让他怒不可遏,“今天,你非跟我走不可!”   “我不。。。。。。”席容避开他伸来的臂膀,可是眨眼之间,皇甫辰风已经一脚瑞开了小孩,一条臂膀紧紧地锁着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胸前。   席容看了一眼摔倒在地哭泣的孩子,身体开始挣扎:“放开我!皇甫辰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甫辰风睇着她反抗的容颜,因为激动而熏染上一抹嫣红,不禁眸子一亮,“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而已!”   “我不要!”席容推拒着他的胸膛,可是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动如山。   皇甫辰风眯着眼睛道,“你不要什么?如果你不乖乖地跟我走,那么我就杀了那小孩!”随即,他阴冷的眸光瞄向了地上的小孩。   “你。。。。。。”席容气结。   就在此刻,一道低哑沉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放开她!”   席容一愣,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脸上带了一张墨黑狰狞的面具,淡淡的,心头涌上一阵诡异,可是更加让她疑惑的是,今天怎么会碰到那多人!熟悉的,陌生的。。。。。。   皇甫辰风也看到了来人,眸子暗了暗,随即掀起无限的兴味,伴着一丝残酷冷意,乍暖还寒,“真是好玩!”似乎雀跃的话语,带着透心的冰冷,“若是我不呢?”只见他一手放开了席容,与来人对峙。   来人带着面具,看不清有什么表情,只觉得他身体一僵,提剑:“我已经找你许久了,不想你会在这里出现,看剑!”   皇甫辰风冷笑一声,执剑接招。   席容看着两人仗剑过招,不禁蹙眉,这时候,地上的那孩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哥哥,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娘她。。。。。。”   席容一顿,随即才想起了这件事情,微微犹豫了一下,再看看正激战得火热的两人,心中马上做了决定,“我们快走吧!”那两个男人,一个是陌生人,一个虽然救了她的命,却是她恐惧躲避的人,不理也罢。   “嗯!”小孩重重地点点头,拉着她又开始跑起来了。   席容不禁回首,看到皇甫辰风看到她的离开,神色一凛,可偏偏脱不开身,不禁懊恼地出狠招加强了攻势!   。。。。。。   破庙。这是一片废墟。席容走了进去,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人迹,不禁问道:“你娘人呢?”   “这里没人。”   席容身体一僵,因为忽然之间,她觉得那孩子的声音变了,彻底地变了,没有童稚,没有单纯,只有凛冽森冷,让人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开始发寒。   她不禁蹙眉回首望向那个孩子,只见她一脸的淡定森冷,眸光熠熠,好似野兽正看着入笼的猎物!   “你。。。。。。”席容的话还未问出口,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这时,小孩脸上的笑更加欢快了,眸中的光彩带了无限的邀功讨好:“师傅!”   只见果暗处走出一人,因为灰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容貌,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阴冷,“徒儿真是越来越得力了!”   小孩子闻言,眸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得意,“那么师博,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人闻言,眸中里一片阴鸷,“给她喂点蒙汗药,再给她吃些迷情药,然后再将她丢进妓院!”那人冷哼一声,眸子里漾动的仇恨更加残酷嗜血。   “是!”那小孩闻言,脸色竟然无比兴奋了起来:“徒儿这就去办!”   那人句唇点头,随即步出了破庙。当阳光照亮了他清俊女气的面庞,那人正是太监严津,只见他此刻脸上正挂着诡异的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以为她只要女扮男装就能够混淆视听了吗?可惜,他虽然心中有不确定的疑惑,但是,他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的人!被夺了女人之恨,犹在心头!断子绝孙之恨,非报不可!   。。。。。。   凤艳阁。   层楼复阁,梁柱高耸,雕琢处处,金碧巍峨,又得名花以点缀其间,侍妓肴酒之宴饮,繁弦急管,靡靡动人,往来达官显贵者趋之若鹜,乐而忘返。   今日,彩球高结,红绸摇曳,彩台上,正酝酿着某种开场,因为台下亟亟的目光而显得更加期待。虽然已经是夜阐人静,可是红灯高悬的勾栏内,还是一片琴韵萧声,响彻墙外。达人大贾者,拥其厚资,遨游其间,意有所属,便揽下狎玩,斗酒藏钧,乐无逾此。   这时,只见龟奴步上彩台,眸子里闪着异彩,对大厅里的客人笑着大声说道:“各位贵客,先请静一静,今日小阁有持别的节目,若是哪位容官有意一搏,就请举手,小阁自有准备的牌子发给各位贵客。”   一听到有龟奴如此说话,常年流连青楼的资深者自是知道此处有了新人出来让人竟价,不禁纷纷翘首以盼。   龟奴看着台下瞬间静默了下来,于是涎长了脸皮道:“今日异乡兄弟送妹而来,希望获得一些资助,当然,价高者得,且付钱之后可以直接送入洞房。良宵一夜值千金,大家可要把握时机,切莫失了衾被拥香的美妙机缘!”   这时,楼下一人站起喊道:“若是真是个美人,自然不成问题,那是否可以让我们先一睹芳容呢?免得待会竟价得手反而后悔不已!”   “那是自然!”龟奴谄媚笑道:“只是那姑娘连夜赶路,身体倦乏,现在正在后院休息,一时间也不方便让她上来,不过,各位请放心,小的早就让阁内的画师描摹了她的画像!”说着,他转身几步走到彩台中间,梁上正垂着一根红色流苏,他拉着轻轻一扯,巨大的画像便“唰”地一声垂下,展现起画中女子冶艳入骨的风情。   这幅画像传神逼真,画中女子鬓云浓厚,香腮如醉雪,淡雅脱俗,杏子红的单衫微微凌乱,婀娜小蛮腰款款动人。秀眸惺忪,粉腮红润,海棠春睡的模样芳菲妩媚,风情万种。微蹙的柳眉好似正薄酒微醺,淡妆半卸,幽韵撩人。如此清奇的女子,此刻小女儿的娇态一览无余,粉腻酥融娇欲滴,撩人心怀。   众人眸中光彩大盛,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大敞的门又走进来了一个白衣男子,只见他乍看到那副画像时,微微一愣,脸色随即阴沉,妖邪的俊颜犹如地狱鬼魅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诡异之光流溢,似乎有种盎然兴趣萌生,却又似地狱使者一般得嗜血残酷。   来人正是皇甫辰风,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人,一路循迹,不想正看到这般情景。。。。。。眸子里的冰冻又厚了一层,当他看到众人那暖昧馋涎的猥琐目光,逼出了他心底最黑暗的森冷。一下子,眸中阴鸷,身上也好似蒙上了厚重的阴霾。   此刻正站在他身边看热闹的人蓦地打了个寒噤,不禁侧首看向他,随即脚步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皇甫辰风好似根本就没有察觉一般,只是定定地看着彩台上,眸光冷然交错间,让人心生畏惧。   再看看彩台上,那龟奴也好似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爬上脊背的寒冷,不禁微微一颤。   这时,听到刚才质疑的男子继续道:“仅凭一张画像,又让我们如何相信那位姑娘确实如画中一般我见犹怜呢?”   “呵呵。”龟奴强自甩开那抹诡异的感觉,不自然地笑笑,“各位客官都是达官贵人,小阁谁也得罪不起,更何况小阁若想生意兴隆,自然还要仰仗各位大人,哪还有弄虚作假地欺骗各位的胆子?!若是真实的姑娘比不上画中的娇艳欲滴,那么容官你大可拆了我们凤艳阁的招牌!既然小的敢对着众多贵客常客允诺,自然是担保了人画合一的货真价实,若是客观有什么不满,小阁自然是分文不取。”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夺人清白   “那是最好不过了!”那人得到了保证,眸中闪着一丝激动的异彩。这个女子,他志在必得!   龟奴看众人已经没了异议,于是大声. .N 宣布道:“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了,想必要与不要之间,也早就有了抉择。那么小的就开始叫价了!”声音顿了顿,看到有意思的人都已经举手,且婢女也将牌子都送到了他们手中,龟奴继续道,“这位姑娘兄长出的低价是一千两银子,各位可以开始加价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举牌喊道:“两千两!”   “三千两!”   “四千两!”   “四千五百两!”   。。。。。。   竟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厅内的气氛被带动了起来,一时间喧闹异常。   。。。。。。   “七千五百两!”   “八千两!”   随着竟价的攀升,一个个人的退出,直至到剩下最后一个人,渐渐地,就是一阵沉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了下文。龟奴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知晓竟价最后的加码就快水落石出了,于是吆喝道:“八千两!八千两!还有哪位出价更高的吗?若是没有了,小的就下锤定价了!”   楼上一侧的角落里,严津正勾唇笑看着大厅内的沸腾,眸中有种报复的快感,还有一丝变态的期待,过了这一夜。。。。。。   如是想着,唇边的笑意更加浓烈了,眸中精光闪烁。八千两银子,虽然并不是很大的数目,却也不是小数目了,真是没想到那女子一夜便能够值那么多钱,若是他以后都以此为例,岂不可以财源广进?   谁说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就偏偏复仇和赚钱两不落空!如此幻想着,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蓦地噤声,仔细看看四周,幸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缓了缓口气,继续注视着下面的情景。   听着一厅的喧嚣,皇甫辰风没有喊价,只是一径地沉默,眸光丝毫没有离开那画卷,可是握剑的手却紧了紧,无形中,一种喷薄的张力慢慢蔓延开来。如果他想要,才不会如此费力竞争,只要有能力,挥剑抢过便可。   就在他眸子一沉,想要有所举动之时,楼上蓦地有个清阔的声音喊道:“一万两!”   龟奴一怔,大厅内的人也齐齐往上看去,只见此刻楼上扶栏处正有一男子沉着脸看着彩台上画轴,眸中含着无限的若有所思。   那人正是龙浩,因为心中苦闷无法排遣,于是邀了一人上青楼来了。都说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乐不思蜀的地方,可是他身在逍遥窟,心中却还是一片晦涩淡淡的苦海,脑中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拒绝,丝毫无法若无其事地装作从来没有那个人。   或许点滴相处间,他对她的心意已经点滴入心,再也挥之不去了!既然如此,可是此刻,他又在做什么?龙浩不禁扪心自问。他向来讨厌风尘女子,更加不屑乘人之危,与众人沆瀣一气地夺人的清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去竞价!或许。。。。。。   或许只是因为看到那副画轴之时,画上女子的那双眼睛,就如她一般如寂月皎皎,澄澈空灵,可是又根本就不像,分明有种清澄的舒坦,可是此刻又散发着**的娇艳媚态,让他的心跳不禁加快了,隐约的火热蔓延,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龙浩的眸光幽幽地看着画卷,却又好似看穿了画卷再看另外一个人,淡淡的欣喜 却又有种帐然若失的空荡荡之感攫获心扉,寂寥入藤蔓蔓延,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心,一刻都让他不得轻松的喘息。   龟奴看到那人脸色虽然不善,但是气宇却是不凡,一身穿着华丽而贵气,不禁心中一喜,于是朝众人大声喊道:“一万两!一万两!还有出价更高的客官吗?”   大堂内一片静默,众人的脸色都很微妙,彼此相视,没了竟价之心,可是看好戏的光彩却更加浓烈了。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他,毕竟这个都城里只有一个权势滔天的昭王爷,昭王爷只有一个爱之如命的独子!   一万两银子换来一夜春宵?果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即使心痒难耐,可是毕竟还是不想大出血,毕竟女人有的是,何必如此大费手笔地竞价,而且还只是一夜的鱼水之欢!就在众人揣测着应该没人来再来竞价了,抛开价格不说,谁也不想得罪了只手可遮天的昭王府,不然后续的结果定然凄惨!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蓦地,角落里又有个声音喊道:“两万两!”   众人纷纷往那边看去,只看到一蓝衫男子,一手提着酒壶,一手酒杯,自斟自饮,俊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看着彩台上的画卷,不禁勾勾唇角,随即放下酒壶,伸出两个手指道:“我出两万!”眸光仰首看着楼上的人,傲人的语气带了一丝挑衅。   龙浩脸色一沉,扶着栏杆的手一紧,眸色深浓地看向那个与他竞争的男子,一丝愠怒从他眼底升起,从来没有人敢跟他争东西,于是斥声道:“三万两!”   楼下那人依然悠闲,饮啜了一口酒水,随即悠悠道:“四万两!”加价加得如此怡然自得,好似根本就没在用自家的钱财一样!   龙浩恼起:“五万两!”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不耐和恼气。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看戏的盎然眸光更浓了。   皇甫辰风不禁微微蹙眉,仰首看了一眼楼上,再看看那副海棠春睡的画卷,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更多的是发现之后的冰寒。这个被人拱在手心的小王爷也看上她了吗?微微有一丝犹豫划过他的眼眸,随即湮灭在他深邃的寒眸之中。就算是个众星拱月的小王爷,那又如何?他想要的,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楼下那人还是一脸的若无其事,伸伸手,大拇指和小指同时一指,其他指头曲了起来:“六万两!”   龙浩脸上怒气开始泛滥,这个人是存心与他杠上了吗?就在他即将发怒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懒散的声音,“十万两!”龙浩一愣,转头,恰好看到皇帝龙昊天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脸温淡的笑意:“这么热闹,我也来凑凑,免得错过了可惜!”   听到这个声音,皇甫辰风微微一愣,脸色也随之一变,但是只是一瞬之间,身体刹那僵直之后,仰首往上看去,四目不经意的接触移开,他的脸色便变得有些凝重。   楼上角落里的严津脸色迅疾而变,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的主子会在这里!他此刻不该待在昭王府里吗?蓦地一顿,小王爷到了这里,那么他也随之而来也就不奇怪了。原本欣悦的心情渐渐地变得浮躁,但是他强制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先看看情况再说。   楼下的客人中也有些人的脸色愀然而变,因为他们认出了站在龙浩之后那个男人的身份。   这凤艳阁本是上等妓院,来得人不是富商大贾,就是高官子弟,都是些有头有脸、有要职在身的人物,其中自然也有不乏认识皇帝。此刻,那些人有些畏惧地撇过脸去,躲避开了皇帝的目光,蹲在角落不显眼处的人则偷偷地溜走了。当然还有些血性猖獗的人,干脆视若无睹,不加理会,谁都知他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实权,在朝政大事里基本可以无视,更何况,这里是妓院,九五之尊都来得那么丝毫不避讳,那么他们又怕什么?倒是对龙浩,或许他们还更加敬重一点,毕竟现在他老爹当权,怎么也不能无视,更加不能开罪!   众人心中百转千回之后,大家的目光不期然全都往一旁与之交锋竞争的男人看去。只见那人神色微微一紧,随即摇摇头,脸上满是为难的样子。   龙浩脸色才微微放松了一点,希望这小子识时务一点,不然他日就有他好看的了!   可是下一刻,那男人为难之后,却依旧还是那副痞赖的模样,声音清扬,足以让全厅的人都听到:“十一万两!”想了想,还是继续加吧,反正钱也不是用他的,他的责任是将人竞价到手便好了!   龙浩脸色大变,“你。。。。。。”双手握拳,额头青筋微微暴露,含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对方。   龙浩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是一副温淡无害的模样,但是双目还是不自觉地看向了楼下的那人。   那痞痞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苦笑,本想只是个简单平常的竞价,不想一下子惹上了那么多人,先不说对目而去那个妖邪的男人,楼上的可是昭王爷唯一的儿子,乃至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从刚才附近的窃窃私语,他便知道他九五之尊的身份。这可怎么是好?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六章 等你进洞房   虽是这么想,男人的眸中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觉得有些苦恼。不过,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想躲也躲不开,还是。。。。。。顺其自然吧!如是想着,那男人侧目看了一眼龟奴,示意他快点言归正传。   呆愣愣的龟奴猛地回神,只觉得刚才暗潮汹涌一般,行为也不得不变得如履薄冰:“那位贵客说十一万两,还有哪位客官出价更多的吗?”   龙浩一拍栏杆道:“小王出价一百万两,赎了那位姑娘的身!”   龟奴一张嘴张大成圆形,愣了许久,才呆呆道:“小。。。。。小王爷。。。。。。出价一百万两替这位姑娘赎身,还有。。。。。。还有谁出价更高的吗?”   一厅的静默,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蓝衫男子身上,只见他摸摸鼻子道:“那就一百零一万两吧。”声音里含着几分无奈。   龙浩脸色怒色更甚:“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   楼上俯瞰下面的严津,脸色时松时紧,紧张得不得了!   看着龙浩剑拨弩张的样子,这时,皇帝忽然出手拉住龙浩的臂膀,然后道:“浩儿,要不算了吧,不过一个青楼女子,而且还不知道具体姿色如何,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龙浩怒气冲冲道:“不为那女人也好,就算是花一百万两买下那幅画,我也是愿意的!可是,那人实在太可恨了!”不论他加码多少,他就以一万两压着他,教他如何不生气!   “你要用一百万两买下那幅画?”皇帝讶然。心头某些郁结被触及,龙浩避而不答,只是双目沉郁地看着楼下。皇帝眸子闪了闪,随即说道:“时辰不早了,也该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了!若是被皇叔知道我们一起来了这里,到时肯定会雷霆大怒!你的身体刚好,我也不好向他交代!”   龙浩这才回头看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后干脆撇开视线不再看他:“你是。。。。。。该是忙碌的,就先回吧!反正我到哪里都是无所事事,我想要的,今天一定得到,就算父王现在到了眼前,只要我争取,他也只会马上。。。。。。”满足我。这三个字他没说口,身体一怔,又想起来那个席容,就算父亲同意又如何,或许那画内的女主也不是心甘情愿被他买下的。   皇帝嘴巴动了一下,还想劝说些什么,最终归于安静,看着龙浩又回转身去对峙楼下的那个男人,心头不禁一沉,眸光也幽暗无边。   严津看着一厅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脑子不断盘算着。初看到皇帝之时,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将这个女人送到妓院,究竟是想害她,还是无形中助了她一把登上高枝!不过现在再看看楼下那个男人,心又微微松了松。如果那女人被小王爷看中,那么她的身份也势必随之水涨船高,若是被皇帝看中,那么更是地位更是高他一截,两者皆是不可得,那么就只有。。。。。。   蓝衫男子自是知道龙浩投掷在自己身上那愤怒的目光,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只是拖延时间,也算是一种手段吧!   不禁又苦笑了起来:主上,你现在可正在衾被拥香,逍遥快活?可是他呢?哎。。。。。。叹息了一声,神色有些无奈,谁叫他为人下属呢?于是整整心情,他起身,对着楼上躬身有礼问道:“小王爷,可是还要加价?”   龙浩瞪着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蓝衫男子,也就是安中磊的得力属下之一寒破冰,只见他笑笑道:“小王爷难道想用您的父亲来压制在下?”   “你。。。。。。”龙浩瞪着他,“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为何还敢得罪与我?难道你就不怕吗?”   寒破冰依然无谓地笑笑道:“那小王爷会吗?”   很好!真的很好!龙浩看着他眸底虽然依旧的痞浪,但却是一片坦然,心中的怒气莫名消散了很多。到今天才发现,走出王府才发现,原来还有人不会将他束之高阁地膜拜,他很少有这种生气的时候,可是又觉得生活真实了很多。此刻,虽然心中还很是气恼,可那股怪罪的心情却已经蓦然转变,了然无踪了,“既然那是你所求,那么小王就成人之美,让了你去!”   “呃。。。。。。”这下换成寒破冰怔怔然。为什么?就那么简单?成人之美?难不成暴戾成性的昭王爷会有个性情中人的儿子?不管心中有诸多疑虑,但是最终,他还是坦然接受,“那就多谢小王爷割爱了!”毕竟这样一来,他真的省了很多麻烦!   龙浩看他有些局促的表情,不禁大声一笑:“你知道小王为什么忽然想要让你吗?”   寒破冰挑眉,耸肩,摇摇头,用嘲谑的口气说道:“一时善心大发?”他并不这么觉得。   龙浩止住了笑意,随即神色漠然道:“好好待她吧!”说完转身下楼,就要离开。   皇帝将一切都看到眼底,也随后下楼。   “呃。。。。。。”寒破冰又是一愣,听着他刚才认真的语气,该是在乎这女子才是,怎么就如此轻易让人?还让他好好待她?不过,这些终不是他所关心的,微微一躬身,表示感激,随即飞身上了彩台,轻易地取下了画像,运功,画像瞬间化成片片灰烬。   龙洁大惊,上前,却已经是来不及,“你这是干什么?”看着图中美人随着火焰化成为飞灰,不禁心中一痛,特别是亲眼看着那双眼睛,消失心底说不出的帐然若失,燥郁满怀。   寒破冰淡淡一笑,“既然她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么她的媚态就不该呈现在别的男的眼中!”一定要烧掉这副画,这也是某人特意交代过的!他也不过只是说出某个男人心中所想的话吧!再看了一眼他伤痛的眸子,于是问道:“莫非小王爷还有所留恋?”   龙浩眉目一沉,随即淡然地说道:“罢了!随你吧,我要回王府了!”真实的都得不到,要个赝品又有何用?只怕也只空有思念,徒增伤感罢了!”   寒破冰作揖道:“那小王爷慢走,在下不送。”   龙浩随意地点点头,转身之时,瞥眼看到地上的灰烬,身体一顿,眸子里闪过剧烈的伤痛,随即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一走,擦肩而过的错失,是个终身 ,. N的遗憾!有些相遇,或许注定无缘。   有些怦然心动,也许是老天开的一场玩笑。有缘无分的无奈,相遇错过的悲哀,铸造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黯然神伤。。。。。。   众人勃勃的好奇,在看到几乎尘候落定之后,都纷纷窃窃,包括二楼之上斜倚着一个紫衣男子,但见他唇角含笑,眼底也满是探究的意味,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端着玉杯,自斟自饮。这时,一个容貌娇艳的女手依偎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娇滴滴道:洛郎你出来很久了,这戏也落幕了,你也该回来陪奴家了。。。。。。”   西门洛的眸光没有回来,饮尽了杯中之酒,“今晚的姑娘是哪来的天仙丽人,竟得这么多纷纷竞争,乃至愿意耗费巨资只求一夜?”语气不无下流,在这光芒交相辉映的花花之地,他一身的富丽堂皇更显得刺目,紫色锦衣银线金缕,不仅耳上紫宝石闪烁,手指上硕大的宝钻也很是耀目,只是奇特的,如此繁复的裴扮,却没有让人觉得有丝毫不妥的感觉,只觉得富贵逼人。   那姑娘摇摇头,“只听得是新送来的姑娘,却不知道来自何处,我也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何方殊丽。。。。。。”转而酸酸地道,“我看洛郎似乎有意,却为何不参与竞美呢?”   西门洛放了玉壶酒杯,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我若是参他一脚,你难道不吃醋吗?”   姑娘摇摇头,笑容楚楚。声音也是堪怜,“洛郎家中满屋的娇妻美眷尚难以管束洛郎,我又有何权利来约束你呢?所幸洛郎最爱以青楼为家,这里姑娘往来不断,我若是一一担心,这辈子便也要活在愁郁之中了,还不如助洛郎之兴,也希望洛郎以后喜新莫要厌旧,不要忘了我才好。。。。。。”   西门洛在女子腰臀上一捏,“还是你乖巧,莫怪是随我最久的女子。”   女手笑着依入他的胸怀,心底只有自己的叹息,这便是命,无法抚拒。   西门洛的心思却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深深眸光掠过一道浮光,低低喃道,“不过你真是说对了,我还真的有意想要参与一争。”   女子扬手看他,俊美的样貌由上往下看去,是那么得高不可攀,看见他才收敛放浓形骸的神色显露片刻的深沉,也只有半瞬,转而又变回了放荡不羁的表情,她自觉地看得透天下男人,却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楼下,看到几个人离开了,那么佳人花落谁家就已经分晓了,龟奴谄笑着迎了上来:“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今晚就将是公子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的这就领着公子去内厢房。那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目送皇帝和龙洁的离开,寒破冰这才晃了晃神,看着一脸谄媚的龟奴,也不知道他刚才嘀咕些了什么。不过这些,他倒是丝毫不关心,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前面带路吧。”   “那公子这边请!”龟奴一直迎合地笑着,伸手引路,却不想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震慑沉沉的声音:“慢着!”   当他们回头,恰好看到那西门洛正怡然缓步下楼,他看着龟奴谈笑风生道:“今夜竟然有这般排场的拍卖,为何没有差遣人来通知我呢?”   龟奴赶紧上前赔笑:“呵呵,西门大少,原来您也有兴趣呀,那丫头送来的仓促,是小人疏失了!小的若是知道西门大少也有兴趣,自然不会怠慢的,谁都知道西门大少爷是我们这里的贵客常客!”   “幸好现在也不迟。”西门洛还是笑得不羁,眸光一侧,看向寒破冰,“我出价五百万两!”   闻言,寒破冰一愣,眉头微皱,自然知道眼前的人身份为何,倒是不怕有人参与竞价,担心的是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对他的怀疑。   如此一来,他的处境便进退维谷了:“竞价已毕,花落我家,公子若是再掺一脚,怕是不仗义吧!”钱不是问题,怕的是对方起疑。   西门洛摇摇头:“兄台此言差矣,这本是公开竞价,价高者得,何来不仗义之说?只是既然我已经决心竞价,只怕兄台要割爱了,毕竟论财力,我不信天下还有比得过西门家的。”西门世家富可敌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别有大富之家,也都是西门脉络关系之中。。。。。。   寒破冰没有退路,“若是西门公子执意要争,那么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很好!”西门洛点点头,“兄台如此执着,想必那女子与你有莫深的渊源?”   “这个貌似和旁人无关。”寒破冰淡道,“据闻西门大少身边如花美眷众多,这一趟我势在必得,还请手下留情。”   他笑得烂漫,“似乎是请求,可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诚意呢?”   “那西门大少想要如何?”寒破冰心中一叹,幸亏早有准备,这一刻得与不得都不重要的。若是势在必得,遇到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也是够头疼的了。不过既然有人愿意相持帮他拖延,未必也不好。如是想着,便也释然了。   “我看兄台是生面孔,看来公子是性情中人,何妨交个朋友?”他道:“多个朋友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那样之后,朋友妻,不可戏,不是吗?”   寒破冰心底惊疑,细细观测他的表情,还是看不透他的意图,“我与西门公子素不相识,以后想必也不会投契,何必勉强呢?”算算时辰,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既然兄台如此不给面子,那么在下也就不容气了,若是你再不出价,那么今宵便是我的洞房,佳人以后也归属于我了。”他道。   “西门家一方巨擘,再下自是不敢攀比,那就恭喜西门大少今晚抱得美人归了!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女子走了上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道:“洛郎,这人好像怪怪的。。。。。。”   西门洛不语,随口问龟奴道:“这里的妈妈呢?怎么一直没露面?”   龟奴笑说道:“妈妈正陪着姑娘等姑爷你去洞房呢!”   。。。。。。   楼上,暗处角落里,严津笑得诡谲森冷。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真是期待,安中磊一旦知道自己被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又会是怎么样的反映?哈哈。。。。。。   只是想想,他都想放声大笑!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别人正等着看他的好戏呢?!   当皇甫辰风进了凤艳阁,安中磊随即也追了上来,其后跟着刚才遇到的寒破冰,只是两人还未迈步进门,便远远地看到一副动人心魂的画卷正悬在众人视线中。他先是一愣,身体僵直,那侵袭而来的感觉是那么得直接而强烈,心中的怒妒犹如万马奔腾随之而来。   额头青筋微暴起,提剑一手也在颤抖,好似在克制着那份急欲爆发的情愫。这般娇羞无限、欲语还休的模样,不知道被谁画得如此淋漓尽致,逼真得一如他的记忆,熟悉而鲜活。朗目疏眉,兰熏桂馥,雪肌妙肤,弱骨纤形,人面桃花,情致两饶,撩拨着男人最初始的**。   他是男人,自是可以感受到众人火热且带着炙热欲念的眸光,这些目光悉数化成他心中的恼妒,如燎原星火一般,不可遏止地助长蔓延,几乎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好一会儿,他才克制了心中激荡的心绪,眸子一沉,压下如火炽烈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凝的阴鸷。   侧身一闪,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再在暗中观测着在场的人。   寒破冰机灵地随之闪身而过,看看那副画卷,再看看主子的一脸怒妒交加的脸庞,心中瞬时明白了一些。那个女子,该是主上的旧识,而且是心中在意的女人吧?这凤艳阁乃是飘渺阁设下的一处情报站,虽然表面上像是一家风光鼎盛的妓院,可暗中却是飘渺阔收集各种情报的暗栈。   自然,阁中的人物未必都是飘渺阁的人,有些真的只是单纯的妓家女,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幕后的老板是谁,可其中不少有头脑的姑娘都有身份背景,也就是安插其中的暗卫。   四下观察,才发现如此火热的竟价交易,老鸨竟然不见踪影,心头疑惑升起,蓦地又发现楼上暗处躲避着的一个人,仔细一看,安中磊脸色一变,心中顿时了然。压抑着欲要出鞘的利剑,他的眸光沉沉浮浮,抉择之间,还是冷静了下来。   容儿在哪里?这一点最是重要,心中不禁有些庆幸,严津一定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吧?不然也不会将人带到这来了,随即沉声说道:“破冰,你留下来竞价,还有那副画卷,我不想再看到他!”   寒破冰自然低头领命:“是,主上。”   安中磊知道,妻子肯定就在楼内,幸亏这里他熟悉至极,想了想便确定了她大概所在之处,身形一闪,迅疾进了大厅之后,将那些厌弃的纷纷扰扰抛弃至了脑后。   看着自家主子消失在楼台后,寒破冰再看看满楼的男人,不禁一声叹息,随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自斟自饮了起来。   高悬的红灯笼烛火蒙蒙,安中磊穿梭在夜色中,脸上已经带回了原来的面具,一闪而过的身形拉着朦胧的长影。夜色微微,抛开厅前的喧嚣,后院安静得有些寂寥,夜色则是增添了几分诡异的邪魅。   安中磊在二层飞檐楼宇前站定,只见屋檐上悬着一块匾额,题字为“鸳鸯小楼”,顾名思义就是为妓院姑娘被拍下那一夜,准备给青楼姑爷和姑娘洞房花烛之用的。不禁蹙眉,心中甚是厌恶这个地方,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杀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这里寻妻的一天,他是不会放过那个始作俑者的男人的!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了结了他!   楼上鸳鸯房内烛火通明,隐约传来暗语的人声。安中磊一个跃身飞上,在那一间寝房内停下,一脚踹了进去,只见老鸨坐在地上,双腿双脚都已经被捆绑住了,而那个样貌的秀丽的小孩正在滔滔不绝地训斥着些什么。   当他看到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人,不禁一慌,安中磊已经上前点住他的穴道:“不要出声,否则我杀了你!”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罗纱帐内隐约有个不安的身影辗转反侧,眸光一漾,泛起几许柔和。那肯定是她,他终于先一步找到她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七章 ,  ?T抱得美人归   可是随即又轻蹙了剑眉,既然她是清醒着的,那何以如此乖顺地躺在床上,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除非。。。。。。联想到那副画卷,画卷上的佳人醺醺然的妖娆模样不似一般的清醒的正常样子,安中磊心中一惊,莫非她被下药了?毕竟迷情药这东西,青楼内是唾手可得。   如此想象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安中磊身上已经沁出了一片冷汗。试想忽然想到如果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便是自己那个娴静温淡的妻子,那么过了今晚。。。。。。不敢再想下去,可是脑子又不自觉地想起在月影山庄那一晚,她的恐惧,她的苍苍脸色,心中又燃起怜惜之情,幸亏这一次他也没有迟到,   只见那孩子脸色有些惶恐:“你是谁?”终究也只是一个孩子,看着对方的身手明显高于他的,且现在又被对方制服,再看看眼前男人脸上狰狞的玄黑面具,只露处一双包含怒意杀气的眼睛,心中担忧着怕自己下一刻便魂归黄泉了!   “你又是谁?”安中磊蹙眉问道,心中却也已经猜测到了他的身份。看他一副娇弱清秀的模样,似乎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是刚才点穴之时却已经探清他是个男子,如此猜测着这人怕是严津身边的人,或许是个跟在他身边随侍的小太监!   那孩子眸中收敛了惶色,随即用老成的话语伪禁着自己的恐慌:“我是南越国皇上身边最得力最受宠的严津严公公收下的徒弟,你莫要动我一根汗毛,不然我师缚知道了,定然会为我报仇,让你死无全尸!”他的声调高昂,半威胁着,半借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果然!安中磊不禁轻轻嗤笑一声,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转眼再睇了一眼床榻一眼,心中焦躁了起来:“说,你师傅对她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不说我现在就让你人头点地。”   被他凌厉的语气一骇,小男孩随即仰首挺胸说道:“她被下了迷情药,你若是也想要抱得美人归,大可去前台竞价,包你一夜逍遥。。。。。。”这些话,也是他听着别人说来的,对于男女之事,他还是不懂,或许还不知道以后身为太监的悲哀。。。。。。   闻言,安中磊敛眉,胸口有种怒气不可遏止,随即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他的一个巴掌已经落到了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打掉了他的污言秽语:“住口,她不是**!若你再出言不逊,不论你是否只是个孩子,都别怪我剑下无情!”   随即转身,不顾他饮恨的神情,也顾不得地上被绑住的老鸨,大步走到床榻边,撩开纱帐,看到一张久违的容颜。   秀靥艳比花娇,一如记忆中的妖艳妍姿,此刻更是鲜活地呈现在眼前,勾动着他眼波里的倾倾波澜。艳若桃李的粉颊,醉颜微酡,颜如渥丹开,昔日的优雅闲适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艳冶柔媚的娇态,姿色天然,嘤然有声,增娇盈媚,摄人心魂的美艳。   安中磊眸色一浓,眼中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一手情不自禁地抚触上她的容颜,只听得她嘤咛一声。   感觉到脸颊侧传来一丝沁凉,席容觉得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可是体内却犹如烈火焚烧,怎么也挥之不去那种水深火热之感,神色僵了僵,意识有些知道身边来了人,可是身体却没有一丝力气,强撑着张开迷蒙的秀目,有些迷迷地看着眼前迷糊的人影:“你。。。。。。你是谁?”想要微微起身,身体犹如有千斤重,脑袋更是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地,胸口翻起一丝恶心,神色更加苍白,随之掩去了那抹不自然的红润。   安中磊随之扶起她,张口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让她整个身体依靠着自己的胸怀,一手轻轻顺抚着她的脊背,一手忙不迭地试探她身上的温度:“你觉得怎么样了?”   席容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很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全身无力,体内却焚烧不止,胸口沉闷,隐约刺痛着,胃中更是隐约泛酸,恶心之感袭上心头。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让她莫名的安心,脑袋依靠的胸怀,听着沉稳的心跳,席容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有种脚踏不到实地的虚幻飘渺感,这是在做梦吗?“夫君。。。。。。”无意识地呢喃着,只觉得下腹聚集着一股热力却是如此真实,难以宣泄的痛苦煎熬着她,脑子更加混乱,时常有旖旎暖昧的片段不断地闪现在脑海中。   听到许久未闻的呢喃呼唤,安中磊一愣,身体一僵,眸色深浓,不禁低头看她,只见她双颊又渐渐浮现**的红潮,半闭的星目懵懂不解,好似正想着什么迷离的事情。。。。。。   心头这才一松,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咬唇忍耐,可是体内那道火焰却怎么也浇熄不了,抬起螓首,双目迷蒙地仰望着他,极力集中注意力,可是看到却是一张漆果的面具 :“你。。。。。。”一手无力地抬了上去,下意识地想要揭开那张面具,可是素手还没碰到,就被他紧紧地裹在了手心。   “不许胡说!”安中磊一条臂膀抱着她,一手握住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眸中闪过一丝坚决,“你会没事的,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不论如何,这里不是久待之计,他们应该待会就要到了。他必须找个清净的地方。。。。。。   “嗯。。。。。。”席容无意识地呢喃着,勾着潋滟红唇,微微而笑之时,媚态毕现。   安中磊再看看怀中人儿不断往自己胸怀里蹭的模样,心里明白她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依靠的男人究竟是谁!思及此,心头又是一阵泛酸,今日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呢?她也会如此这般全心全意地依靠吗?   甩甩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看着她有些凌乱的衣衫,襟口处还可以看到白银色的兜儿,眸中光芒一热,干脆一把拎起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然后再打横抱起这条棉被。席容本就觉得全身火热,被子一裹,更是觉得火热异常,不禁轻轻挣扎了起来:“好热。。。。。。”   “我知道,我马上带你离开。”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她不禁又往他的怀中蹭了蹭,好似汲取着他衣襟上的那抹微凉,惹得他心猿意马。   安中磊抱着妻子斜睨了地上的老鸨一眼,老鸨做了个了然的目光,随即不断地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她本缥渺阁中人,今日虽然束手就擒做无辜状,其实心中也自有一翻计较,左右观望,也不过只是暂时不想得罪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那送来的女子,她毕竟不熟,不能因小失大,且身在红尘看惯了命运凄苦的女子,此刻也就漠然以对了。今晚,却不想主子居然亲自蒙脸来了,敏感如她,自是可以察觉主子一身的怒气冲冲,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尤为强烈,想来这女子是主子看上的姑娘!   当她与主子四目交接之时,看着他眸底的那抹森冷责怪,心头不禁打了个一颤,如果今晚今晚这位姑娘真的出点事情,那么她是否要以死谢罪了?好在,他及时赶到了,事情总算留了挽回的余地,只要以后她再看到这位姑娘,留点心思相护就是了!   安中磊冷哼一声,将视线游移到了小男孩身上,冷冷地越过他的身边,眯着眼睛睇了他一眼,看他欲言又止的怯懦模样,这才打消了心中杀气,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等他处置了罪魁祸首,再来想该怎么处理这个帮凶也不迟!   狠冷地睇了他一眼,安中磊这才抱着妻子大步出门而去。   下了鸳鸯楼,安中磊便往后院走去,那里有个偏僻的小屋,连着后山的洞穴,即使有人发现了他们去了那里,也未必找得到!可是还未走几步,便听到一声底气十足的呵斥,“淫贼哪里跑!”怒气冲冲的语调,带着无边的急躁,还有浓烈的杀气。   来人凌空劈来一掌,再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抢夺他怀中的人。   安中磊也非毫无躲避还手之力的人,机警地避开那一掌,迅疾放掉一只手让席容双脚落地,另一只臂膀却加重了禁锢的力道,用此刻空闲的手抵御着那人的突袭,身子不断地退后。此刻,他放不开自己迎战,因为不想伤了怀中的人儿。   对方攻势不断地强劲,安中磊也只是尽量自卫躲避,幸运的是他能够感受到对方也无意伤席容。几百个回合下来,两人竟分不了上下。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夫妻之实   可是安中磊每出一招都要考虑到怀中的人 ,虽然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趋于下风,可是时间一久,也渐渐地露处了疲态。黑夜之中,难以看清彼此,凭着习武之人的那份敏锐,听风辨位,出招接招,滴水不漏。   隐约听得对方一声带着赞扬的训斥:“好小子,好武功!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安中磊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好似曾经哪里听到过,微微一份心,差点中了对方一掌,微微狼狈后退了几步,却不忘抱好怀中的妻子,稳住身形。   两人隔着五步对峙,互不相让。那人显然也有些气喘,声音却还是强势,“臭小子,快将我家小姐放下!不然老夫撒毒让你尸骨无存!”   安中磊刚想说些什么,只觉得怀中的妻子挣扎了起来,低头借着微微的灯笼光芒,才发现妻子此刻脸白的就像一张白纸,蹙起的眉毛,双手更是抚着自己的胸口。他心中一紧,“容儿,你怎么。。。。。。”他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已经呕吐了出来,污秽全都吐在了他的衣襟之上。   安中磊眸中满是紧张,哪里还顾得来自己身上的污迹,赶忙一手抚顺她的脊背:“容儿,你觉得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更加剧烈的呕吐。“容儿。。。。。。”安中磊赶忙让她半蹲下,是刚才带着她过招的时候东拉西扯以至于让她胃中反复了吗?此刻,安中磊只关心妻子的难受,却没有注意到对手正在站立在另一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们。   那人一身灰色长衫,隐约可见黑夜夜风中飘起的斑白长发和一样花白的胡子。蓦地,他的眸子一动,眼睛一眯,袖子里的手悄然反转抬起,袖子里瞬间滚满真气。安中磊一僵,随即意识到对方即将击来的一掌,想要防守已经来不及了,再看看妻子依然浑然忘我的痛苦模样,他身体一转,将她抱进了怀中。   只觉得身后重掌袭来,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脊背上,他稳住身体,运用真气,免得妻子波及。一心哪能两用,护得了怀中的人,便护不住自己,只觉得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唇边已经漫出了浓重的血色。   席容只觉得脸色一热,感觉有星星点点的水滴溅到了脸上,可是鼻尖却闻到一丝血腥的味道,或许呕吐之后让她的神智微微清醒了一眼,可是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更何况他脸上还蒙着一层厚重的面具,不禁嗫嚅道:“你。。。。。。你是谁。。。。。。”   这面具,她有些记忆,隐隐有些熟悉,好像下午刚刚见过,脑中隐约飘过一人和皇甫辰风对峙的场面,那人不就是带着那张面具吗?那么他是谁?脑袋依然昏沉,感觉整个身体飘飘渺渺的,席容的双手不禁抚触上自己的双颊 ,沾到了点点濡湿,不禁一怔,那种粘腻感让她顿时恍然,真的是血。   呆呆地看着他露在面具外面的唇,一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抚模了上去,果然指尖一片濡湿,“你。。。。。。”   “我没事。”安中磊摇摇头,此刻无暇与她说太多的话,伸手扣着她的脊背,将她带入怀中,随即转身看着前方的人:“你是谁?意欲何为?”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双目炯炯地盯着他,有疑惑,有动容,更多的还是对疑惑的猜测。。。。。。只见他眸光闪动:“好小子,你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吗?问我是谁?这问题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又是谁?劫走她又有什么图谋?”   席容觉得意识很飘忽,对方的声音很熟悉,却也很幽远,好似离自己很远很远一般。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只想倚着他,体内一波又一波的热潮又再次袭来,让她苍白的脸色再次红润了起来。   夜风沁凉,让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寒战,刚才裹着出门的锦被早已在她蹲下呕吐之时掉落在地,虽然皮肤上起了微微的疙瘩,却难以浇熄她的体内的热火,心跳更是失了平常的宁和,她双臂搂着他的腰身,双手揪着他的腰带,时冷时热,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鼻尖吸进的纯男性气息让她心跳更加混乱,只想挨着他,抱着他,彼此不留一分间隙。。。。。。   她这是怎么了?还在做梦吗?甚至连双脚都站不稳。   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在微微的颤抖,她冷吗?安中磊不禁低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脸上双颊一片潮红,美目又开始懵懂起来,只是一径地往他怀里钻,好似在祈求着什么,却又茫然不知所措地承受着那份前熬。   安中磊知道她很不舒服,却不知道僵持的对方到底想要如何,于是面对着他,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要如何?”自是希望速战速决。   那人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你将人留下。”   安中磊道:“她是我的女人,休想让我将她留在这妓院之中,与你们这些男人欺凌!”这个人也是有心折花人之一?   那人, Y . 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啼笑皆非:“你这淫贼,老夫断不可能让你将人带了去,也决计不能让你玷污我家小姐。”   “办不到!她本来就是我的女。。。。。。”安中磊话语一顿。他家小姐?他说容儿是他家小姐?那么他不就是。。。。。。   。。。。。。   安中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不得不就这么坐在床沿上,任由她纠缠着,自己一手拥着她的脊背,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他手臂上的力道紧了紧,那种温腻的感觉让他心头微微厚实了一些。   席容半眯着眼睛依着他,惺忪的眸子泛着异彩,当一波波疼痛掩盖了体内异样的冲动,当胸口的疼痛渐渐退去,最原始的欲望又涌了上来。体内火热异常,渐渐地,她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毕竟她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关于情欲,虽然需求寡淡,但是此刻。。。。。。   不禁仰首,依稀间仿佛看到了丈夫那张俊脸,神智飘摇,眸光变得迷离,不经意地勾唇娇媚一笑。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到丈大的脸庞?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那般的冲动!看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立刻将他压倒来放肆,以来缓解体内炽烈的火焰。   春梦吗?不禁又是抿唇一笑,这一次,好似饱含嘲讽,都说一场春梦了无痕,那么她会梦到他,是否还是在惦念着那份夫妻之情?如是想着,她挪动着身体,最后半跪在床上,双臂拥上他的脖颈,与他对视。   安中磊不禁有些愣愣的,看着她一身的慵懒媚骨,眸光妖娆,眼角含媚,带着渴求眸子正瞬也不顺地盯着自己,炯炯的。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勾人神魂的模样,一下子不禁呆住了。双目陷在她迷蒙动人的烟波中,微微往下看到的是潋滟的红唇,痴痴地望着那弯起的弧度,此刻她的一颦一笑都足矣牵动他的神魂,她每一分媚态都可以让他此刻的自制力崩溃。   不禁咽了咽口水,压抑着那份想要将她推倒在床上好好怜爱的冲动,因为此刻这房里不止只有他们两人。如是一想,安中磊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两泓泛着涟漪的幽幽春眸中移开,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半强迫地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处。   粗重的喘息带着灼烫的热气,他拥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席容傻笑着,脑袋忽然就被他压在了他的肩窝处,脸颊贴着他脖颈间的肌肤,只觉得他的身上也是一片热烫。环着他脖子的手臂不禁放松开,该而抱回他的腰身,却不再那么规矩,下意识地摸萦着他僵直的脊背。   微微嘤咛之声听在安中磊的耳中,顿时化成诱惑。不断的喘息,借以平复心中的燥热。身体此刻十分敏感,因为她四处游移的双手,安中磊眸中那抹火焰炽烈地燃烧着。对她,他还是十分渴望着的,算算自从那次他离庄前那夜的疯狂温存,两人已经有两个月多没有恩爱过了。   特别又是在经历以为的生离死别之后,两个月的时间,恍如隔世。心中对她亦有太多的惊讶和探究,此刻,媚态如她 更是激动了他的欲求,思绪纷纷扰扰的。就在他挣扎在理智和情欲之间,忽然发现她一手已经就着衣襟,探究了他的衣服内,不禁身体不禁一僵,全身的肌肉瞬间纠结了起来。   忽然间刘仁的话在他耳中响起:“她中毒了”,再想到刘仁说话时凝重的口气,体内的欲望蓦地消退了下来。肃了肃神情,将眼底的那抹渴望压下,安中磊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再望向刘仁,只见他一脸的沉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亲妮。   不着痕迹拉出席容的手臂,整整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将嘴巴压在她的耳朵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在,再等等。”   暖昧的话语带着炽烈的热气喷撒在她的耳边,席容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哆嗦。有人在?谁在?不禁苦笑,原来做春梦也会被人打扰呀?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呀?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往外望去,却看不清立在不远处的人到底是谁。   他是谁?可是现在,她好像一点都不关心那个。她好想要。。。。。。要什么?或许只想要他。。。。。。只是他。。。。。。只是一场梦不是吗?   这时,刘仁凝眉看他,刻意忽略了那份暖昧,随即转身说道:“小子,你先随我出来。”话音刚落,便走了出去。   “是!”安中磊恭敬地点头,随即转首对席容说道:“容儿,你先好好躺着,我去去就来。”随即搂过她的腰身,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拉过薄被严实地盖住她她的身体。   席容一愣,愣愣地看着他温柔溢彩的双眸,刹那间,真的忘记了一切。只是心中更加觉得这是在做梦,不然不会看到那般温柔的光芒,深情款款的,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记忆中,他从不会如此,难道,自己真的是寂寞了吗?   。。。。。。   夜色苍茫一片,夜风微微吹皱了一池清水,漾开的涟漪散去,揉碎了微微的红灯烛光。安中磊走出之时,刘仁正背对着他,挺直的背影好似正若有所思。   安中磊问道:“刘伯,容儿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刘仁脊背微微一凛,随即沉默了一会,不答反问道:“小子,小姐嫁给你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吧?”   安中磊一愣,不懂他为何忽然间问这个,但还是恭敬地回道:“是,恰好有三个年头了。”   刘仁微微侧首问道:“那么这一年,你觉得自己待她好吗?”   安中磊微微一顿,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最初的淡然注定了后来的相敬如宾,渐渐地成了一种习惯,然后各自遵循着那份默契,眨眼间,三年的时光飘逝。若是没有这次的变故,向来他和她之间还是会继续相敬如宾下去吧!   他待她好吗?他有些迷茫。现在想想,好是该不上的吧?至少他对她有太多隐晦的秘密,时常漂泊在外,给他的温暖依靠也是少之又少的。那么,刘仁这次的询问,又带着怎么样的心意?是他自己想要知道,还只是替席容问出?顿了顿,他还是如实回答道:“是我的疏忽,常年不在家中,以至于冷落了容儿。”   闻言,刘仁转身看他:“那你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吗?”   安中磊摇摇头,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于是洗耳恭听。   刘仁又转过身去,看着粼粼的湖面:“小姐两个月前,便只身出走到南越国,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里离开你吗?”   安中磊一顿:“是因为我纳了小妾? ”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夜柔情   刘仁猛地转身看他:“你纳妾了?”随即又幽幽地叹了口气,“难怪!原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   “您的意思是?”安中磊蹙眉,“容儿之所以离开我是另有别的缘由?那她是为了什么才要离开的?”   “这一点,应该让你自己去发现。”刘仁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小姐可知道戴面具的人是你?”若不是看在他刚才舍身相护的模样,他才懒得理他呢!   安中磊摇摇头:“她被下了药,现在神智不清,应该不会确定是我。”   “那你又打算怎么办?”刘仁神色凝重,眸底满是思索,“小姐当初可是主动离弃你的,若是发现你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你觉得她肯接受你吗?”   安中磊一顿:“您说的是,或许我们都不曾彼此了解过。至少我现在不想放弃,请刘伯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刘仁看着他诚挚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机会不是我给的,而是要你自己去把握的。我只希望小姐以后身边有个真心爱她关心她的男人。若是你给不起,我决不会拿小姐的幸福开玩笑。”   “我知道。”安中磊点头,“我和容儿虽然夫妻三年,却还是不了解对方,若是可以,还请刘伯暂时不要告诉容儿我就是我,我也会将容儿当做全新的容儿看待。然后重新开始。”   刘仁睇了他一眼,不再反斥什么,只是,“你。。。。。。可还有其他的身份?”不然也不会与他想象中的判若两人,虽然有着高深莫测的功力可以保护小姐安全,但是这或许也正是麻烦的来源。   “我有苦衷,暂时不能相告,还请刘伯见谅!但是我保证这点无关我待容儿之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拼命护她安全的!”安中磊恳挚道。   看他恳切的模样,刘仁点点头,又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你已纳妾?你纳妾是否因为小姐三年而无所出?”不禁又有些担心,这个男人真的可靠吗?既是如此,那么孩子在他心中的位置肯定是很重要的,若是让他知道小姐此刻有孕,却又身中奇毒,那么孩子和妻子之间,他的选择又是什么?   安中磊闻言,神色有些无奈,“是,但也并非全然如此。”   “此话怎讲?”刘仁眯了眯眼睛。   “就算没有孩子,容儿依然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我不会改变。”安中磊截断他的话,信誓旦旦!   刘仁摇摇头,眼底的凝重又深厚了一点:“我的意思是说,一旦有了孩子,却又会危及母体的安危,你又如何打算?”   “孩子?”安中磊一愣,随即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心情一下高昂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说,容儿已经有孕了?多久了?”说话间,一脸的欣喜期待和害怕希望落空的亟亟焦躁。   孩子!他和她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一直在等、一等再等的,前后足足三年了!从不断希望到失望,再重新希翼,又是淡淡的失望,如此反复着, 当那份热情渐渐地消退,当他已经不再去奢望的时候,老天编偏给了他这个天大的惊喜!是老天终于怜见了?!   忽然发现此刻的心情远远比以前想象中要溺动得多得多,因为那是他和她的孩子!来之不易的孩子!此刻,她此刻正怀着他的孩子!这个喜悦不断地冲刷着他的神经,让他欣悦得就要忘乎所以了!   或许,自从知道心中那份暗然而生的浓情 ,自从重新对她有了期待,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才变得如此意义重大,这喜悦让他完全忘记了妻子中毒的身体,或许无限狂喜之后就是无垠的痛苦,因为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给予的希望,下一刻便没收得毫无痕迹可循。   相比他的异常喜悦和兴奋,刘仁的心情凝重多了,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是,两个月多了。亟不过孩子和小姐之于他,是没法比的,这个小姐他向来疼爱到了骨子里,而那个孩子有固然是锦上添花,可一旦他的存在势必会牵系到小姐的生命,那么他就宁愿舍弃了他!   安中磊希冀的神色在看到他眸底一闪而逝的狠绝,不禁一僵,欣喜瞬间退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焦躁和不甘:“容儿刚才之所以胸口疼痛,是不是就是因为中毒的缘故?那毒会影响到孩子的存在?您曾经修读医书多年,难道就没有解毒的方法吗?”   看着他如此焦急的模样,刘仁却还是淡淡清冷模样:“解毒自是不难,但若想彻底清除体内之毒,那必然是要伤及到孩子。”他只是淡然地陈述事实,其实也在等他的选择。只是这个小姐向来坚持,若是想要守护在乎的东西,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哪怕会因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沉默蔓延,只有夜风拂过的 声。   许久。   “非要流掉不可?”安中磊用暗哑的声音问道,他们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现在还要在失去吗?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刚才心情雀跃高昂着,好似翻翔在凌云九霄般不可置信,可是下一瞬便落入冰冷的地狱,心情转眼封冻。   不!他不要放弃!应该还有希望的,不是吗?那是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呀。。。。。。   或许自己真的是觉得寂寞了,才会春梦如潮。。。。。。可是此刻眼前的他又是那么的真实,好似身临其境一般。其实,在自己知道有孕的那一刻,她是害怕彷徨,且是手足无措的,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且还要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可是渐渐地,她的坚强远远地胜过软弱。慢慢地,等到自己接受孩子的存在,再到决定不惜一切地生下他,她的心是义无反顾的。可是,坚决之后,又想到以后还要独自去经历那么多痛苦,她也并非是无动于衷的。一个人的坚强一个人的软弱,因为只是一个人而更显得寂寞,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她时常彷徨不已,更加在午夜梦回的惊醒中觉得寂寥丛生。   春梦无痕。可是,为什么如梦而来的人会是他呢?或许只是因为和别的男人欢爱是超出她的想象的。对于男女之情,或许她还是陌生的,让她芳心砰然的或许只是那一晚的温存,一夜柔情让她贪恋不已,那份缱绻旖旎让她讶然,却又有好奇探究之心萌生。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这种时候梦到他吧?   此刻,他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而她觉得自己此时正沉溺在那一份绵绵的温情中,不仅难以自拔,且几乎就要溺毙其中了!她淡定地回望着他,抛弃了一切世俗,不管不顾,这只是梦境不是吗?一梦醒来,一切就会烟消云散的。思及此,心头涌上一阵怅然若失,咬唇,一滴泪珠却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恰好像落在他停在她嫣然红唇的手上。   安中磊一愣,那手一僵,“怎么了?”迷乱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想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她却脑袋微微往旁侧一偏,随即依偎进了他的肩窝处,也避开他想要探究劝慰的目光。她的主动投怀,安中磊自是顺手抱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轻抚着她如瀑的长发,脸颊不禁蹭了踏她的,“容儿,是不是真的是我让你受了很多很多委屈?”   回答他的却只是一阵静默。随之,只觉得脖颈间开始湿漉,一滴又一滴顺着他的颈项,滑进他的衣领间。安中磊的身体僵直着,只觉得那泪珠好似会烫人一般,泪珠所经之处的皮肤都开始发烫,焦灼之后,留下挥之不去的烙痕。   席容啜泣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并不伤心,可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像落,喉头难以抑制的紧绷着,她分明想要克制的,可是下一瞬,微微的哽咽之声已经溢出了喉咙。   “容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胸口疼?还是肚子不舒服?”安中磊有些手忙脚乱的,一手改捧着她的脸颊,想要看清楚她的容颜,可是她却倔强地只肯躲着哭泣,不要面对他的抚慰。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她的抑制力瞬间摧枯拉朽,荡然无存。一声放纵的哭泣声已经从她的口中溢出,眼泪更像是暴雨一般滂沱,如此肆无忌惮,好似天崩地裂一般。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眼泪就是压抑不住,就像是久久一来的寂寞无依,都在忽然在此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没有伤心,没有痛楚,更没有绝望,只是想要一种宣泄。   “容儿。。。。。。”安中磊愣愣的,眸中的不知所措,侧首亲吻着她的发丝,“不要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好乱。。。。。。”一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抚着她的脊背,等待着她情绪的平复。   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许久,当眼泪流尽,席容才觉得有些窘然,不禁抽咽着,微微仰首偷觑了一眼他的神情。还好,他神色还算是镇定,只是眸底仍有一丝慌乱。   自己擦擦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只觉得喉头还有些生疼,忽然觉得自己情绪的反复无常,难道是腹中的孩儿看到了亲爹爹而哭泣吗?还是每个孕妇都会的多愁善感?一旦有个依靠的臂膀在身边,就会情不自禁地肆意宣泄一番?   至少,她自我觉得,自己的体质清寒,对男欢女爱的欲望也十分淡然,就连感情也清灵,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么大幅度的波动着,身体更不会因为倚着他而88大动。。。。。。迷迷糊糊之中,她将一切缘由都归咎在了怀孕的身上。身尖萦绕着他独有的男性气息,熟悉而热烈,,让她体内某种渴求又回温了起来。   刚才的欲望蒙蒙因为突如其来的?Y  ,N伤感改过,可是当莫名其妙的情绪退去,那药效又一阵阵地狂涌而来。不禁眉毛微微一动,勾唇淡淡一笑,几不可闻的笑声从她的红唇中溢出,因为体内一阵阵涌上来的热潮,也因为自我嘲谑意味浓浓。   安中磊听到那笑声,还以为是幻觉,可是当低头俯视下去,看到的却是一张梨花带雨的笑颜,泛着不自然的红潮,又是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笨笨的呆滞,不解她的反复的情绪。   “嗯。。。。。。”低低嘤咛了一声,席容用又开始漫散的目光迎着他呆滞的俊脸,不禁迷茫一笑,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发愣的样子很有趣,不禁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啊——”只觉得身子一软,便又趴了回去。   “容儿。。。。。。”安中磊眼明手快地搂着了她,“你想要站起来做什么?”   “夫君。。。。。。”席容呢喃着,只觉得脑袋又晕沉沉起来,干脆借着他的力道,匍匐在他的胸膛之上,眨眨眼睛,总觉得他的存在太过虚幻,或许一瞬间梦惊醒,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低头,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些不稳的心跳,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可是她却觉得远远不够抚慰她的体内炽烈燃烧的火焰,“夫君。。。。。。”   “嗯?”安中磊低应一声,顺势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夫君。。。。。。”可是她只是这么呢喃着,并没有要发表其他话语的意思。   “嗯。”安中磊一愣,想起来上次离别之时,他也是听着她这般的软哝细语入睡,现在回首想想,两人之间的交流真的乏善可陈。   “夫君。。。。。。”席容看着他,眸中渐渐亮一点异彩,那抹渴望蒙着一层懵懂悄然而生。看他的俊容,她有些怔忪伸出一根青葱玉指,从他宽阔的额头,划过疏密有致的剑眉,盯着炯炯有神的双眼,再来到挺立的鼻梁再点在他刚毅的薄唇,“夫君。。。。。。”   感受到贴着唇瓣的指头传来微微的凉意,安中磊眸光一浓,干脆张口吻了上去。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章 鱼水之欢   席容一怔,竟然有些像喝醉酒一般咯咯笑了起来。可是当他吻向她的手指,指尖传来的酥麻立刻传遍全身,不禁让她止住了笑意,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浮现一片红晕,目光却是呆呆地看着他。   安中磊眸子里一片火热,看着她一副无辜的模样,心头一热,不禁一手伸手拉出她的指头,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容儿。。。。。。”喉结滚动,絮语喃喃着,附首吻上了她的红唇。   两人之间宛如有着源源不断的吸引力,他不禁喉头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充满情欲的低吼,更进一步的与她纠缠。席容止不住地逸出一声嘤咛,却没有一丝抵抗,只是全身虚软的伏在他的身上,一双藕臂出于本能的圈住他的颈项,让两人急遂的心跳声相互呼应。   他要她,她也想要他。。。。。。感受着这种相濡以沫的滋味,她抛弃了女子的矜持,火热的回应他,差一步就要击碎他所以的理智和自制。   他喘着气,轻吻着她的唇角,低低呢喃着似,抱怨似悔恨,“容儿,我真傻!我怎么会舍得冷落你呢!容儿,我的容儿!”她真是美极了,他口中逸出嘎哑的嘶吼,落下的吻也变得疯狂起来,企图将以往浪费的时光全都补回来   “嗯。。。。。。夫君。。。。。。”她娇喘着,回应着他带给她的热情。   甜甜腻腻,纠缠不休。一吻升温。安中磊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夜色苍茫,如泼墨深染。鳞次栉比的宅院,楼宇前方红灯高悬,唁嚣熙攘,隔院则是寂静安宁,偶有夜风,微微带起一片树叶簌簌。如此寂静,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凄凉,淡淡寂寥之情缭绕不去。再看一房中幽幽的光晕透过微微的门扉隙随传来出来,让人不禁起意想要一探究竟。夜风徐来,临水小榭垂柳依依,湖水粼粼,揉碎了寝房内透出的温淡烛光。   房内。烛火燃烧,光芒因为笼着灯纱而变得朦胧,投下一室氤氲的昏黄,靡靡之情顿生,惹人遐想。   原本一室的清雅素洁,连通的正室内摆设落落大方,一方书斋,笔墨纸砚无一不全。然而另一侧休息的侧室内,一张小憩的红木大床前此刻却是一片凌乱,男女衣衫随地乱丢,外袍、腰带、亵衣裤、靴子、云纹小兜衣、薄绢小裤,交错洒落了一地,床前红绡纱帐垂下,严严实实地掩去了一方旖旎春光。   闷哼了一声,安中磊侧身居高临下地俯瞰她,她那意乱情迷还未平复的娇美模样,瞬时又让他眸子幽暗了起来。不禁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将她的搂在了怀中,再拉过床内侧叠起的锦被,覆盖住了两人娇嫩犹如初生婴儿的身体。   “嗯。。。。。。猛席容不禁半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舒服地渭叹了一声。   “容儿。。。。。。猛安中磊低声嘶喃着她的名字,近似爱语,然后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沉嘎的男性气息微微地呼出,轻扑在她粉嫩的小脸上,眸色深沉,爱怜地看着她脸上染满情潮的红晕。   感受着他火热的目光,席容只觉得微微的热流划过,几乎还能感受到他留给她的那份炽烈。。。。。。他吻毕了她,随即将额头相抵着她的,一手楼着她的肩膀交颈亲呢,眸中那丝火焰丝毫没有退去温度。   这是,她侧身动了动,低声呢喃了一句,“夫君。。。。。。”   安中磊不禁叹了口气,“嗯。。。。。。”是呀,今晚他本不该为了自己而索欢的,只是陪陪她,因为她小小的身躯已经负荷了太多的压力,他们的孩子,中毒的疼痛难耐,还有迷情药的药性,再也经受不住太多的欢愉了。   迷情药?安中磊唇瓣的狐度有些自嘲,低头看看妻子昏昏欲睡的娇容,懵懂的目光,或许因为倦意,但是更多的是迷药的结果吧?药性让她昏昏沉沉,偶然的清醒也分不清是梦是实,就连他,甚至都要怀疑起今晚的旖旎是否只是春梦一场?毕竟这一晚,彼此之间的熟悉亲昵太过陌生了。   感受着自己四肢百骸的压抑和僵滞,忽然觉得到底是谁中了迷情药之毒?是她?还是他?她的媚态就像是最强力的兴奋剂,让他欲火中烧,**,就算此刻的忍耐,也是心猿意马,脑中臆想纷纷。   “想睡了吗?”一手不禁抚向她眉间的倦意,安中磊凝睇着她,眼底灼灼的光芒难以消退。   闻言,席容眼睛眨了眨,清了清睡意,回视着他,随即摇摇头,好似带了一抹坚决。   安中磊不禁失笑,“你很累了。”他在陈述事实。   席容摇摇头,目光忽然清亮了起来,但是他仍然看得出其中的一丝逞强,“累了就睡吧”   她还是摇摇头,眸光忽然变得有些暗淡。   “怎么了?”他问。   她顿了顿,“我知道,等我睡醒睁开眼睛,你就会消失不见了。我知道我们都在梦里,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可是。。。。。。”垂下了睫毛,柔柔的声音带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可是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我,真希望这个梦不要醒,我。。。。。。”她顿了顿,“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我想就这样。。。。。。不要醒。。。。。。”她喃喃着,更像是自言自语。   安中磊不禁一愣,目光一柔,眸底熠熠的欲念顿时化去了不少,“容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席容闻言微微一愣,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语,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嘲谑之色洋溢开,笑容过来,只是往他怀中依了依,却不再言语。   重新开始?既然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那又如何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了,就会心有所依了吗?不想去奢望,或许此刻,她一转身,再回首看他,他便早已消失在空气中了。   “怎么不说话了?”安中磊一愣,只见她已经用力地挣脱了她的禁锢,转过身去面对着床壁。   “容儿。。。。。。”他伸手拂过她的秀发,将它们别到她脑后,怜爱地抚着秀丽的容颜。   席容只觉得低磁的嗓音缓吐在她的耳畔,耳朵好痒,脊背后一片暖昧的温热,伴着传来清晰稳重的心跳声。他的唇渐渐往下,在她雪白的后颈肩头撒落无数个碎吻,炽热的大掌滑抚过她纤柔的腰肢。席容身体一僵,咬唇。   “容儿,我知道你很辛苦,真的抱歉。。。。。。这个孩子会保得住吗?”   席容微微而笑,“他很好,他会好好的。。。。。。一定会的。。。。。。”轻轻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却带着无可比拟的坚决。   “对,他会好好的,一定会的!”他拥着她,侧脸贴着她的香腮,跟着她呢喃着,心中下定了决心,他会陪着她,陪着孩子,一家三口都会好好的!思及此,心中暖暖的,唇瓣不禁勾起幸福的笑意。   夜,更深了。   。。。。。。   凤艳阁。一方的温馨恬淡,前方却是一片熙攘喧闹,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人呢?”西门洛眉头皱紧,冷面厉声呵斥着龟奴,心中有着片片疑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少今晚的新娘子呢?”   龟奴进门看到一室狼狈也是一愣,不禁上前问道,“小兄弟,你姐姐呢?”   小男孩咬牙,“我不知道。”   “什么?”龟奴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今晚的竞价可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虽然银子不会全部进他的口袋,但是一旦交易达成,他的分红也是非常可观的!可现在看着人去楼空,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心中甚是不甘心,不禁责怨起这小孩,还有。。。。。。   龟奴这才发现妓院的老鸨正被绑成粽子扔在地上,不禁惊呼一声,“妈妈,你怎么被人捆住了?是谁干的?”   “还不快过来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那老鸨一怒,随即睇了一眼小男孩,说道,“一个贼人闯了进来,掳走了那姑娘,小公子奋力反抗,却被还点了穴道,老身也被捆成了这般模样。”这小男孩是严津的人,一切还是低调行事为好,不禁心中一声叹息。   “哪个贼人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龟奴愤愤道,“妈妈可看清贼人的面目?我这就去告官,将那人捉拿归案!”   老鸨怯怯道,“那人带着面具,我也没看清楚,想来是个武功高强、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看上了竞价的姑娘,却又拿不出银子来,这才先下手为强,抢了姑娘去!可吓坏老身了!”   “江洋大盗。。。。。。”龟奴看着一脸愤色的老鸨,脸上也不禁染上一层怯懦,“妈妈,你可是确定?”   老鸨斜睨了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一眼,“我十分肯定,再说,有小公子为证。”   龟奴这才又看向小男孩,“此事可是真实?”   小男孩微微顿了一下,睇了老鸨一眼,随即点点头。算她识时务,没有乘机报复于他,脸色这才缓了缓,可想起待会无法跟师傅交代,脸色不禁苍白了几分。   西门洛沉下脸,倒不觉得事情真相如此,联想着刚才那男子有些诡谲的表现,似乎早就知道新娘子会不翼而飞?什么江洋大盗,都不过假象罢了,真是可惜!“真是扫兴!好不容易竞价到手,怎么就被人抢了去”   龟奴赶紧上前迎合道,“西门少爷,凤艳阁除了那姑娘,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只要大爷愿意,要多少都给您叫来!”   西门洛嗤笑了一声,“那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尝着也没滋味!不过,你们是否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老鸨微微蹙眉,“公子抱歉了!竟然那姑娘已经被劫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若是公子不嫌弃,今晚凤艳阁的姑娘随公子摘牌,当然,作为凤艳阔的诚意,自然是不会收公子分毫银两的。”   “哼!”西门洛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在乎银子吗?罢了,既然错过,想必是无缘。既然妈妈都那么洒脱有诚意,本少爷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确切说起来,你我都是受害之人,自然是不会再追究苛责了。”   老鸨笑笑,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多谢公子体谅!老身这就去让我们凤艳阁的头牌花魁姑娘来陪你!”   “对对对!”龟奴谄笑着附和。   就在他们几个人虚与委蛇地应对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外面一个尾随而来的白影,在见不到想见之人时,停顿了一下,冷眼扫了一室无聊的人,便跃身离开。   那人便是皇甫辰风。看着苍茫的夜色,他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心中自有了一翻考量。一来对这家妓院心存疑虑,二来从心底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三来想着那人带着她应该不会走很远才是!   于是跃身飞上房梁,四处查看周围可能落脚的环境,搜寻着可疑的地方。只见前方一片热闹繁华,灯火连片,暗哑的笙歌奏出时高时低的靡靡之音,因为热闹,却让人迷茫不已,估计无依之情溢满胸怀。   再看后方,一座别致的院落与凤艳阁比邻,依山傍水,;粼粼糊水隐约泛着细碎的光亮。夜风徐来,皇甫辰风不禁眯了眯眼,长剑一提,飞身快速往那边而去。可是还为未等他走多远,蓦地有人突袭而来,侧身一身,轻巧地避开对方的攻击,只见一老人正伫立在前方。   皇甫辰风微微蹙眉,“你是谁?”   “好身手!”老头子夸赞道,“老夫十几年未出江湖,这江湖果真是武学人才辈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因为他避居在安中磊家已久,所以认识他的晚辈并不算多。   皇甫辰风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光,“不管你是谁,我有要事在身,若是阁下想要拦阻,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哦?”老头子一挑眉,“若是老夫绝了你此刻的想要走的路径呢?”   “那就不要怪刀剑无眼!”利剑出鞘,剑锋的寒光映衬着皇甫辰风眼中的森冷,周身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般。   “好,那就让老夫来会会你!”老头子摆出阵仗,接招。   鸳鸯小楼内,众人渐渐散去。小男孩也逞强故作高傲地挥袖离去,但是出了那小院,脸上便是一片惶惶之色,还未等想出推搪的借口,便觉得有个高大的影子当头罩了下来。   “师傅。。。。。。”小男孩嗫嚅了一句 ,“我。。。。。。”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胸口一疼,吼间呕出血腥,身体往后飞了出去。   “废物,留你何用!”严津一掌挥出,根本不要听他无谓的解释。   小男孩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来,跪下,不断磕头道,“师傅,徒儿以后一定会小心的,请师傅原谅我这一会吧!”   “哼!”严津身一声冷嗤,眸中一片恼怒,带着无情的冰冷。   “师傅。。。。。。师傅。。。。。。 小男孩跪着爬了过来,“师傅,是徒儿无能,徒儿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   严津看着抱着自己**的孩子,不禁又是狠狠地一脚,无情地看着他往后倾倒不断呕血的模样,“杂家要回宫了,如果你还有口气,就自己爬回来吧!”话一说完,他便扔下那孩子,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那孩子看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师傅,脸色顿时一片死灰败坏,不禁咳嗽了几声,又呕出了淋漓的样血。这时,一颗黑色的药丸子落在了他的面前。   男孩一愣,随即看到眼前多了一双黑靴,警觉地仰首,看到一头发斑白的老头,再低头看了一眼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药丸,随即倔强地伸手擦去唇边的鲜血,坐直在了草地上,无视了他的存在。   老头子蹙眉看他,“你伤的不轻吃,了这药丸可保性命无忧!”   男孩顿了顿,仰首又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老头子摇摇头,不解自己今晚的失常,本来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管顾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是现在看着这孩子如此凄凉的样子,侧隐之心萌生便已经出手扔给他一颗药丸。“不过,那丸子吃不吃都随你,我是要离开了。”   小男孩再看看飞身融进夜色中的老人,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之后,随即无边的求生欲望涌上,双手触进草地,急切摸索着那颗药丸。终于找到了!迅速扔进了嘴中,小男孩眼中一片绝然。他要活下去,他只想要活下去!   。。。。。。   飞身跃出凤艳阁,皇甫辰风不禁用剑鞘支地,又不禁吐了一口鲜血。该死,他必须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将体内的毒逼出来!真是没想到对方的深藏不露,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不禁猜测起他的身份,随即恍然大悟。那老头该是席容刚嫁进安家时收留的老头子——神医南宫狂!   皇甫辰风的眸子深了深,随即闪过一丝释然。不过这样也好,她此刻应该是安全无虚的。这就够了。不禁神色一凛,皇甫辰风身体一愣,自己真是越来越变得不像自己了,不是早就决定将她忘记吗?可是现在。。。。。。   再次遇上,某些情愫蠢动着,总是难以自控。待到发现,为时晚矣。   。。。。。。   梦境甜美柔腻,深情款款的凝睇,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那点滴渗入心脉的温情,让她一颗心渐化成了一汪春水,忘却了向往的一切,自甘地沉溺在这片温柔的情网之中。半梦半醒的,唇边勾起淡淡弧度,她也知道了自己的改变,或许是惶恐让她心生依赖之情,或许是寂寥让她的心思点滴成伤,大半的原因还是腹中的孩儿吧,放不开手,也无法放手。   人生,总是如此不经意,恍然若梦,却也只是梦,春梦也好,美梦也罢。她的离开,他的美丽娇妾,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沟壑,重新开始,淡何容易?若说沉迷的温情,她更需要的是坚强。软弱是一时的,寂寥也是无可避免的,虽然矛盾,却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昨晚一梦,旖旎遐思,一份心伤,一份回忆,淡淡的,如此已而。   一觉醒来,席容也清楚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却不肯快快地睁开眼睛,僵了僵身体,脑中回旋着昨晚梦境里的点滴,一手情不自禁地往床榻旁侧探去,带着一丝犹豫,带着微微的怯意,摸索着,最终探得一片凉意,空空如也,一如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她的睫毛不禁颤了颤,两行清泪顺着芙蓉娇颜滑了下来。梦醒,一切无跟无痕。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丈夫   淡淡的寂寥伤怀萦绕心头,自己本不该如此多愁善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份情思氤氲心头,朦朦胧胧地挥之不去,让人无法承受其无坚不摧的渗透力,且好似带了锋利无比的隐形锐爪,电光火石间,锐痛四溢。   这时只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关怀和宠溺,“小姐,你怎么哭了?”   席容身体微微一窒,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刘伯。。。。。。”想要起身,只觉得身体每个角落涌来莫名的酸疼倦累,瞬时,昨晚靡靡暖昧的梦境又在她的脑中不断放映着,娇颜上马上绽放一片羞涩的酡红,醉成了一片怯色的红霞。   反应迅速地,席容下意识地去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锦被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完好,却不是原来所穿的那一件。白绢缎衣罩着薄如蝉翼的丝纱,清清丽色,衣袖上绣着朵朵绽放的梅花,鲜活得好似此刻便能够闻到淡淡的馨香。   愣了愣,她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素手所经之处,宛如绸缎一般柔顺,虽然没有挽髻,却好似不久前有人帮她梳理过了。心下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可是一想到这昭示着。。。。。。   脸色乍白,昨晚一切的一切是梦是醒?只是一会儿,她便收敛起了这份凌乱,定了定心神,“刘伯,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也跑到南越围来了?   刘仁淡淡一笑,“心中记挂着你,便出来找你了。”   “刘伯。。。。。。”席容觉得心中一暖,不禁朝着他释然甜心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我就知道刘伯对我最好了!”   “你呀。。。。。。”刘仁宠溺道,微蹙的眉头却又含了一丝忧心,“才不见几个月,你便瘦了那么多,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懂得好好照顾、珍惜自己?”   席容闻言觉得喉头有些艰涩,却依然是淡笑不语。   刘仁看着她含怒怅然的眸子,目光微微向下,还可以看到一颗晶莹的泪水正挂在她的脸颊上,不禁伸出指头轻轻把她擦去。“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还那臭小子欺负你了?”   臭小子?席容身体一僵,什么臭小子?下意识地想起昨晚的旖旎情思,“刘伯,你说谁?”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成。。。。。。   “除了那个臭小子,还会有谁?”刘仁顿了顿,随即将目光投向窗外,指了指外面。   席容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湖畔有个高大的男人背影伫立着,一身黑色布衣,在碧绿如绸的湖水和苍翠草木的映衬下显得十分醒目。席容这才发现天空水云浓厚,湖面也漂泊了朦胧的水,袅袅天地,一片氤氲。   下雨了。微微雨丝雨点飘落下,在湖水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可是那个背影却是不动如山,依稀可见那被雨水沾湿的长发。   “那是谁?”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席容不禁揪起了胸口的衣襟。   刘仁顿了顿,语气和缓道:“那是我来南越国之时救下的一个痴儿,现在的他已经忘记了以前所以的记忆,而且还是个哑巴,脸面也在之前的一场大火中烧毁。小姐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遇到他之时,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看他可怜,便准备将他带回山中治疗。”   “呃。。。。。。”席容一愣,恰好看到那个他转面过来,看不到脸庞,只看到一张狰狞的黑色面具,记忆随即被勾起,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确实看过那张面具。。。。。。   刘仁眸子里的光彩闪了闪,“小姐,你心地太过善良,防卫能力有太差,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只怕这一次。。。。。。”   “我。。。。。。”席容摇摇头,心中隐约也明了自己迷糊之中定然发生了某些事情,“我到底怎么了?”   刘仁说道,“你被人下药送进了妓院。”   席容闻言脸色乍变,这才想起最后的记忆是看到那小男孩乍然变得阴狠的神情,然后眼前一黑,醒来便是如此景象了。现在想想,这其中,她还是醒来过几次的,只是分不清是梦是实。蓦然回首,虽是安然无恙,可却已经涉足过了重重危机。幸好。。。。。。   就在席容自我庆幸之时,只听到刘仁继续道,“昨晚,我让他守了你一夜。”   “什么?他守了我一夜!”她讶然猛地抬头看他,脸色变得有些惊恐不定。那么昨晚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不管她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想来被外人窥见也是十分窘困的。梦境中她是极其主动的,甚至到现在隐隐还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昨晚留下的痕迹,如果他一直在一旁守着自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觉得脸如火在烧,咬着得下唇,几乎要滴出血来,羞愤地想要一头撞死。   看着她的异样,知道她的胡思乱想,刘仁眸子深了深,却也没有点破的意思,“小姐,你怎了?是不是那臭小子昨晚欺负你了?”   席容马上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很好!”目光不禁又飘向了屋外,却忽然失了他的踪迹。微微松了一口气,记忆中,仍有那张面具的存在,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一张熟悉的俊脸替代了。   脑中一片火热的混沌,亲呢爱语、疯狂香艳、春色旖旎不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迷离虚幻的梦境?还是她将他当初另外一个人而缠绵了一夜?天啊!席容摇摇头,甩去了那些大胆的猜测。   不会的!心中努力地劝服那只是一个不可及的春梦,可是身体的酸疼又好似在暗示着些什么,让她羞窘不已,脑子里更是想炸开锅一般。还是他乘人之危地。。。。。。毕竟他来路不明,身份未明,谁又知道他的人品为何?   思及此,心中有不禁萌生一层内疚,毕竟他救下了自己!她不该以怨报德地胡乱猜忌!可是。。。。。。“刘伯,你确定那人真的是失忆了?他的人品。。。。。。”   刘仁摸摸胡子道:“放心吧!我保证他是个好孩子!不过早晨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似乎有意。。。。。。”   “不!”席容了解了他的意思,不禁摇摇头拒绝再听下去,“刘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她装作不知道。。。。。。那便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迷情药之误,怪不了彼此,再来她已经无意再嫁,名节之于她也没太大的意义了。。。。。。   只是她也察觉了刘仁眼底最深处的那一抹对他的信赖,不禁让她心头一揪,莫非刘伯是有意让她跟他。。。。。。如此想着,心神焦虑羞愧,胸口竟然觉得闷乏了起来。   刘仁见她时红乍白的模样,不禁蹙眉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开始不舒服了?”话说着,一手执起她的手腕,开始诊脉。   席容一愣,下意识地抽回手,脸色更加苍苍了起来,侧过视线摇摇头,眼神有些躲闪,“刘伯,我没事。”   刘伯不禁肃声道:“有孕这般大的事情也是没事吗?”   席容闻言身体一僵,随即不禁咬唇看他:“您都知道了?我。。。。。。”   刘仁看着她楚楚的容颜,不禁一声叹息:“小姐,你该知道这孩子,还有你身上的毒。。。。。。”眸中疼惜不已,可是当想到这个孩子可能带来的后果,深邃的眸子又不禁闪过一丝阴霾的深沉。   “刘伯,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很好,他也很好会,没事的。。。。。。”席容一手抚上小腹,语气近乎喃喃。   刘仁看着她沉沦的模样,又是一叹,“小姐,你该知道这般你会很辛苦的!”他避开了那些不详的字眼,可是心底却明白执意到底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席容点点头,随即又是淡淡而笑,“只是辛苦一点,来换一条生余值得的,更何况这各小生命还是我的亲身骨肉!”   刘仁神色微微顿了顿,“那孩子的爹。。。。。。”   席容神色此刻倒是变得淡淡的,“这只是我的孩子,和他无关了,不是吗?”昨晚一梦不过只是梦,梦中温柔根本就不存在于现实中,所以,梦醒了,就不该执念。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刘仁蹙眉,心中自然是不赞同的,“小姐,不是刘伯狠心,但是这个孩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截断了。席容语气坚决道:“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他的!”   虽然心中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刘仁眼中还是有些挣扎,随即看到她温柔抚摸小腹的模样,不禁有些动容。遥远的记忆,当他的娇妻有孕之时,他和她的那份悸动,至今难忘,可是如今他的却。。。。。。   席容微微而笑,随即看向刘仁,“刘伯,或许以后你居住的山上就会热闹很多了。”她的语气淡然轻松,好似将一切忧虑和可能存在的风险都抛之脑后。   刘仁眸中某些东西定了定,确实,如果没有那层忧虑,对于这个小孩的到来,他心中还是满怀期待的!“小姐,,也罢。。。。。。”一声挫败的叹息从他口中溢出,既然这是她的决定,那么以他的能力,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虽然有危险,但是对于保住女子平安的把握还是有几成胜算的。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所以。。。。。。   席容唇瓣边勾着淡淡的微笑,忽然间感觉到束腰的丝绦捆绑得很宽松,松得好似刻意在避免什么?不禁微微蹙眉,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帮她换的衣服。。。。。。随之脸上又是一热,不过这些混乱的情绪她隐匿得很好,既然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不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选择遗忘,避免尴尬,粉饰太平,当只无忧的小乌龟也好。。。。。。   刘仁心中思量着,随即顾自说道:“小姐,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刘伯也不逼你,但是我必须要去某个地方走一趟!留你一个人下来这里我也不放心,所以就让他暂时留下来陪你吧!”   “啊。。。。。。”席容一愣,连连摇头 “不用!不用!我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对他,还未认识便觉得已经躲之不及了,试想两人独对,就算她的脸皮再厚,只怕也难以若无其事地。   想想那样的情景,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需要一个护卫。”刘仁的声音很坚持,也很果决。   她需要一个护卫!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便留了下来。   。。。。。。   饭桌上的两人,彼此皆是默然不语。   很安静,气氛略显得有些清冷,可是彼此心底辗转的心思却异常火热暧昧,眉目相对间,他的炯然目光,她的尴尬躲闪,一进一退间,乐此不坡。席容低头故作不知地扒了一口饭,咀嚼之时,仍然可以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炽烈得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   萦绕心头那种凌乱感怎么也挥之不去,挫败之余,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借以平息心中翻滚的情绪,清掉眸中的尴尬之情,慢慢地抬起视线看他,只见他手里拿着筷子,却不动著夹菜,只是用定定的目光回看着自己,让她好不容易掩饰的情愫又油然增添了一种莫名的慌乱,不禁侧首避开他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故作沉静道,“你怎么不吃饭呀?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闻言,安中磊一愣,这才从呆滞中清醒了过来,脑中回味着她说了什么,于是用力地摇摇头,张口,喉咙里却传来别样的梗塞,让他无法成语,不禁勾唇淡淡自嘲一笑,差点忘了现在的他不能讲话。   刘仁在离开之时,便塞了他一颗药丸子,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他脸上带着嘲谑的脸,他说,“既然这就是你所谓的重新开始,那么做戏就要做全套,你也不想小姐马上就认出你来吧?”   时,他还不知道那药丸子吃下去有何功效,倒也不疑有他,一个时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暗哑,几乎难以出声。不过幸好,这不过是一时的,只是剧烈的药性之后,他的嗓音会变掉很多吧?还有他的脸,早因为他的妙手而难以见人了,这下可好,非要带着面具不可了。   他也明白,他的出手相助带了几许刻意的报复捉弄,毕竟是他冷落了她,甚至连她什么时候起了离家之心都丝毫未曾察觉。。。。。。爱护小姐如他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地给他这个元凶如此接近的机会?   不过更重要的,他们护着共同的她,经过前天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彼此心中都有了戒备。刘仁必须离开寻药,那么她身边就必须要有个能够保护她安全的人!想来刘仁肯同意自己留在她的身边照拂,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至少,妻子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如若遇到了危险,他定然会拼命维护到底。   安中磊心中清楚,刘仁对他还是有芥蒂的只,是事有缓急,不过这也正是他戴罪立功的最佳时机,也让他和她彼此看清楚对方,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不要留下遗憾。   感受着脸上和喉间的变化,虽然代价有些大,但是安中磊心中倒也无一丝悔意,就像此时此刻,他的心头暖暖的,有种悄然升温的馨情慢慢淡漫头,瞬时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记忆有些空空,忽然发现难以想起以往彼此一起用餐的时光,虽有偶然也有,过程也是无言以对,却一点也没有现在的心境。   席容见他还是那般若有所思的模样,伪装的冷静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禁提高了声音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 ,?”   安中磊这才回神,摇摇头,一征,随即唇角淡淡扯开微微的弧度,回应她的话语,握紧筷子捧场地伸出去失了一块红烧肉,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动作微微一顿,唇角弧度更大,然后将肉送到了她的碗中。   席容微微一愣,看着米饭上酱红的五花肉,那油腻腻的感觉让她胃中有些不舒服,脸色微微一白,赶紧放下了筷子,一手捂住了嘴,干呕了一下。   安中磊一滞,看她不舒服的模样,脸色随即恐慌了起来,无奈喉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手却早已不由自主随即抚上她的脊背,只觉得掌下的身躯微微一凛,他再看她的容颜,眼波流转已经收敛,掩藏了刚才一闪而逝的尴尬情愫,只有凝脂的香腮还飘散着淡淡的红霞。   安中磊眸子一深,只见她摇着头道:“我没事了。。。。。。”席容感觉着仍然贴着自己后背的大手,身体僵凛着,意识之后,不着痕迹地避了避,“呃,谢谢。。。。。。”到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   安中磊不禁笑笑,露在面具外面的唇角依然带着几分凝滞,眼睛却一眨也不贬地盯着她看,好似在询问,真的没事了吗?   席容感觉到他依然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也感受到了他的忧心,不禁扯开嘴唇笑笑道,“我真的没事,只是。。。。。。”素手中的筷子夹起碗中那块红烧肉,“这个还是你自己吃,我早上起来胃有些不舒服,只吃些清淡的就好!”这身子,怕是已经开始孕吐了。   胃不舒服?安中磊的眸中更加紧张了起来,是毒发?还是孩子。。。。。。   席容只觉得脊背上的大掌一僵之后,微微使力压向了她的脊背,不禁苦笑,“我真的没事。”她安抚道,“我也是大夫,自然知道该怎么照顾好自己,只是这也无可避免的,我肚子里正怀着一个宝宝,等过了这段孕吐的时间,我就不会难受了。”只觉得他身上的热力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她尴尬之余,心跳有些混乱,只想着让他马上离她远点,于是又催促道,“你快吃饭吧,不然饭菜很快就会凉掉了!我。。。。。。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吃完,你就可以去忙你的事情了,我也想午休一会儿。”   安中磊一顿,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排斥,心中微微有些闷闷然,不过随即一想,心情也顿时开阔了起来。   因为就现在而言,他之于她还是个陌生人,她对他自是应该抗拒的。这才该是她的为人不是吗?而不是牵扯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随即,席容看他微微失神的模样,又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跟着我的,我。。。。。。”声音微微放低了点,可是还未她将话说完,她便瞬间僵住,因为看到他眸子一闪而逝的受伤光芒,她不禁摇手道:“我当然不是在赶你走!我的意思是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还是个有夫之妇,不想让别人误会,不然那些闲言碎语。。。。。。”语气一顿,其实这里根本就没别人,何来的贤言碎语呢?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如胶似漆   安中磊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中不禁失笑,可是表面却还只是淡淡睨着她。   席容咬唇,只觉得在他的注视下,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她尽量让自己放松,可是又难以镇定自若地面对着他,仰首凝睇进他的眸中,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让她变得怔怔然。   见她看他,安中磊的眸子此刻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不禁让她想起昨晚。。。。。。是呀,如何能够不熟悉,就是这么一双眼睛,伴了自己一个通宵!她知道,这般的柔情绝不是那个他所有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只是现在眼前的男人这种脉脉含情的眼神,就像是吃定了她一般,具体来说,他和她还不熟,不是吗?可是,他如胶似漆的目光。。。。。。   当两人再次坐下各自吃饭,若有似无的暧昧淡淡萦绕在周遭,各自心思沉浮着。   看她低头怯怯难安的模样,安中磊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快速吃好饭,将碗筷放下,看她正仰首望向自己,他的目情不自禁地放柔,对她点点头。   席容看他起身,不禁问道,“你吃好了吗?”   安中磊点头看到她淡定的脸上还残余着一丝忐忑,心中不禁生了几分怜惜,至少在让她了解他之前,必须先让她毫不受扰地将饭吃饱吃好,一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心头一揪,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又浮上了,心头深深提住了他的心绪,本能地想要挣扎着做些什么,却又如此无可奈何,现在的他不想等,待却又只能护着她,陪着她一起等待未知的未来。   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为她承担下这一切,女子生育本就是一件极苦的差事,都说生孩子是鬼门关里走一遭,老天何其忍心,在让她纤弱的身体在承受妊娠辛苦的同时,还要承受由毒药掀起的苦楚?   孩子,他真心地想要!可是她,他也不想放手!真想与鱼和熊掌兼得,可是一想到以后的她有可能无法承受那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心又开始左右徘徊不定起来。或许自己真的太贪心了,这样的贪欲是否最终会让他想要的得不到,失去得更加彻底。。。。。。   一想到这可能有的结果,安中磊身形一僵,眉头蹙起,眸光瞬间阴沉了起来,双手也握拳,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   席容瞬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也随之站了起来,不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安中磊眸子里那些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收敛起百般纠结在胸口的彷徨犹豫,淡淡地睇了她一眼,目光随即恢复了刚才的柔和,轻轻地摇了摇头。   席容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淡了一点,可是看着那冰冷的面具,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他的容颜,特别是当看进那双似曾相识的眸珠,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浮动。   看她如此怔怔然地看着自己,安中磊又是一顿,她的眸子里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如柳叶般的细眉轻蹙,眉宇间还含着几分娇羸。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了,不禁微微勾唇,压抑着想要伸手去抚平那抹忧愁的冲动。   察觉到他眸子满溢的笑意,席容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回头   ,随意道,“我。。。。。。我。。。。。。”张口,却找不到话题,其实就算她说了什么,他也无法作答。   安中磊微微勾唇,眸中的光彩虽然淡淡,却含着别样的温柔,目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再回到了她的脸上。   席容一愣,随即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即使胃口不佳,她也会努力将身子养好,让孩子好好地成长,也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来生下他。   安中磊点点头,随即目光移向她的小腹,淡淡柔和的光芒,多了一丝温热的期盼,随着辗转的心情,幽深的眸光逐渐加温。。。。。。   忽然。。。。。。温情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眸中的炙热骤然僵至冰点,决绝、痛楚、残酷、忍意交识。一个决定蓦地窜过他的脑海,那就——他就再等一个月。。。。。。   再等一个月,如果她身体里的毒还是不能解,那么他便放弃孩子,眸子一暗,他知道她定然是不愿意的,一如他的心做下了决定,心却在淌血。那么到时,一切都有他亲手来结束吧。。。。。。   思及此,他看着她小腹的眸光瞬间变得强烈且具有穿透力,穿过了时光时空,好似看到了一个呀呀学语的娃娃正挥舞着肥短的双臂,口水滴答,确实如斯可爱。这般的场面他不是没想过,因为这个孩子他等了三年,终于在不断的失望期望中等到了,可是惊喜的浪潮还未退去,那小小的生命却早先注定了要被扼杀在萌芽中。。。。。。   那孩子可会怨恨自己?   他会尽力去补救,可是如果非要注定抉择,那么他只能。。。。。。可是,他不能失去她,终究对不起了孩子!   看着他蓦地森然的目光,席容一顿,下意识觉得有些惊恐,双手护着小腹后退了几步,却不想恰好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眼看就要掉倒。   安中磊的目光一紧,长臂往前一捞,将她的身体带到了自己的怀中,“嗯——”出声,却只是嘶哑的声音,完全无法成语。   席容仰首看进他的眸子,只见里面已经是一片平静无波,有的只是一丝惊慌,更多的是浓浓的关心。   可是不论如何,她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他刚才寒冷的目光了!“我没事!”席容挣扎着推开他   ,忽然间将他当初了蛇蝎一般,“我。。。。。。我也吃饱了,我想回房去休息一下!”忽然怀疑刘伯留下他是否正确,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来伤害自己的孩子!   “。。。。。。”安中磊想伸手去拉她,却僵在空气中。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决绝的神情吓到她了!   席容草草地扫了他一眼,眸子里满是戒备和慌乱,随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安中磊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不禁觉得有些懊恼了起来。   昭王府。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龙浩懒散地坐在雕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手中的鱼饵,看着池中抢食的斑斓鱼群,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尚且健康,眸子却一片散淡,一点精力都提不起来的恹恹模样。看着一池因为鱼群翻搅而漾起的波澜,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其上,流光点点,龙浩眉头微微蹙起,心头又莫名烦乱了起来,干脆大手一挥,将手中的鱼饵全都扔进了池中。   锦鱼争食纷纷,水波偶尔有几尾扑腾出水面,一阵繁闹之后渐渐散去,池水最终归于宁静。可是他的心却更乱了,说好不去想的事情此刻纷纷涌上脑中,一幕幕如此鲜活。可是心有不甘又   如何?她终究还是弃他而去。。。。。。   夕阳西下,水面粼, Y .N T 粼波光反衬着天空中的橘红飘云,闲散无聊的日子悠悠而过,一如从前,可是他的心,却再也找不回最初的安宁。燥郁满怀,无处可纾解。   这时不远处慢悠悠走来一人,只见他步雇轻缓,眉目间散落着几分阴沉眸中精光闪现,微   微勾起的唇解欺衬着阴柔的面目显得更加诡滴危险。当他走到池边栏杆便俯首有礼道 汝王   备。   龙浩听到了声音,却没有转首看他,只是冷冷问道,“你现在不该是在皇上身边伺候?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严津,只见他低头着恭敬道,“皇上吩咐小的过来请示王爷一些事情,小的办完皇   上的事情本想立刻回宫,但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自作主张来看看小王爷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话语顿了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该讲还是不该讲   ?   龙浩有些不耐烦,目光往后侧了侧,声音冷淡道,“既然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那就等想清楚了再来讲。”   “呃。。。。。。”严津微微一顿,听着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冷笑,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最终讪讪道,“小王爷说的是。奴才这会想了想,还是该尽责告知一下小王爷才是,免得小王爷以后怪罪。”   龙浩不语,依然还是那副讲不讲随他的平淡模样。   严津面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道,“据说凤艳阁那日竟价的姑娘当夜被强盗抢了。”   闻言,龙浩微微一顿,却也没有大动作,微微惊讶之后道,“那就是那个男人没有福气,跟我何干?”难不成他还有义务将女人安稳地送到他的怀中吗?   “这些自是不管小王爷的事情!可是,小的要说的是。。。。。。”严津微微抬头看他的反应,口中慢慢道,“据小的所知,那被竞价的姑娘正是之前小王爷带回来的玩伴,席姑娘。。。。。。”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龙浩马上窜下雕栏,随即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说。。。。。。”严津口齿不清着,他呲牙瞪目的神情着实吓了他一跳,不过惊吓之后,他心中更是得意了,因为他果真是押对宝了!衣襟被人揪着,严津也不反抗,涎长的脸皮一脸的讪笑,“小的怎么敢欺骗小王爷呢?小的保证那人的确是小王爷先前带回的玩伴。”   龙浩眸色一深,揪着他衣襟的手往上提了提,阴鸷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严津神情讨好道,“不瞒小王爷,小的曾经与那女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寻找皇上而去,恰好看到了悬于彩台之上的画像。。。。。。”   龙浩闻言,恍然之后,眸中顿生一片躁郁,波澜起伏的心绪,那恼怒、悔恨之情犹如滔天巨浪袭来,“该死!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他呲牙咧嘴,几乎用吼出声了。想起那晚上天本给他了机会,他本可以拔得头筹的,却不想是自己将她推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她,说什么他也不会放手的!可是还是擦肩而过,何其残酷!难道注定无缘?他刚才说什么?那个女子被强盗掳走了?那么她现在。。。。。。龙浩愠怒地看着严津,揪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眸色满是锐利的光芒,“那你可知道她现在哪里?”   严津摇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他就不相信借助昭王府的势力找不出那个女人!   龙浩猛地一把放开他,心中犹如一锅急透升温的开水,不可自已地沸腾着,一片凌乱,失了分寸。   许久,他才微微镇定了下来,整了整思绪站起直了身体,“凤艳阁。。。。。。我这就去。。。。。。”他口中嗫嚅着,心中想着或许到那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可是他才一转身,对上的便是昭王爷若有所思的阴沉面容,不禁低声叫道:“父王。。。。。。”目光一瞥,才发现皇帝也在一旁,于是俯身作揖道:“参见皇上。”   皇帝目光示意让他无须多礼,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龙浩站直看向父亲,只见他一脸的阴郁,想来是已经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心中定了定,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他出言截断了。   “你要去哪里?”昭王爷冷声道。   龙浩回道,“父王,孩儿有事在身,需要外出一趟,恕此刻不能奉陪。。。。。。”   昭王爷冷冷道:“急事?去青楼也能算是急事?”   龙浩微微一顿,“孩儿不是去狎妓,而是。。。。。。”焦躁不耐的声音里含着无限忧心。   昭王爷沉声道:“她既然已经领着赏钱出了王府,生死如何便不在王府的责任范围之内了。”不怒自威的声音十分冷淡,也昭示了他的立场。   龙浩心中凌乱的忧焚瞬时化成缭缭恼怒,“可是父王不是说会命人安全地将她送出城吗?却为何让她深陷青楼,乃至被盗贼掳走?!”   “你这是在怪你父王吗?”昭王爷眉目一沉,眉宇间的阴沉不断加深,随即往随侍一旁的总管吩咐道,“去问问,如果那两人诚然没有完成任务,就让他们自裁谢罪吧!”淡淡的声音,浓浓的张力扩散。   “是!”总管躬身道。   可是,这些都不是龙浩关心的,“父王,我要去救她!”   “不行!这几天你必须留在王府里!”昭王爷冷然的声音带着无可推拒的戚严。   “为什么?”龙浩眉头皱的紧紧的。   昭王爷睇了他一眼道:“你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蓝雅也已经十八岁了,你们的婚事订下也有十来年了,再来你现在身体大好,我和皇上做主让人选了个良辰吉日,让你们快点完婚,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闻言,龙浩几乎跳脚:“不!我不要成亲!我一向当蓝雅是妹妹,丝毫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娶她!”   昭王爷不听这些,“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蓝雅的婚事在十年前便成了定局,只要你还是我儿子,就容不得你推拒。”   “我不要娶她!”龙浩大声道,心中一急道:“那大不了我不做你的儿子了!”   昭王爷眉目一沉,眸子里布满阴蛰,眼底嗜血残酷的冷光一闪而逝,却没有训斥他什么话,视而不见,只当他那句话只是孩子气的抗议,随即稳声冷冷道:“你走不出这个王府,来人哪!”   一侧站立的侍卫躬身回应道,“是!”   “父王!”龙浩无奈至极,“好歹她治好过我的病,你不能见死不救!”   昭王爷斜睨了他一眼,“只要你安心下来等着拜堂成亲,那么我这就命人去寻!以昭王府的人脉,不出三天定给你个答复。”   “好!”龙浩点头道,随即又想起来了什么,眸子升起一丝戒备,“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刻意伤害她!”   “你。。。。。。”闻言,昭王爷眉目一凛,目光射向儿子之时带了几分寒意,“就算我杀了她又如何?一个无盐女,哪里值得你如此心系!”   龙浩撇过头去,眸子里浮现一抹痛楚,声音却变得嘲谑,“你从来无情寡意,自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更加不会了解想要全心全意去呵护的心情!”   “住口!”昭王爷脸色更是阴霾了起来,厉声呵斥道:“来人哪!带小王爷回房,大婚前不许他跨出沁逐轩一步,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是!”两个侍卫一边一个站在他的身边。   龙浩心中知道定是斗不过父亲的,于是转向皇帝道,“皇上!”   皇帝本想不涉足他们父子之间的冲突,无奈被被点到名,于是斯文有礼地劝慰道:“浩儿,这婚事乃是先帝订下的,也是蓝家翘首以盼,朝野上下更是注目有加,是推脱不得,你还是安心留在王府里等待婚期吧!至于席小姐,朕会命人协同皇叔一起去找,定然将人找到给你一个答复,可好?!”   龙浩心中甚是挣扎,无奈看着父亲板起的脸面,再看看两侧待命的侍卫,于是对皇帝道,“皇上可会保她平安?”   皇帝微微一愣,迅速感觉到投掷在自己身上昭王爷那高深莫测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如果席姑娘并未遭险,那么臻定是会保她平安!”   “谢皇上!”龙浩心中微微安心了一点,当目光再转向父亲之时,怨怼暗生,“就算你囚禁孩   儿,孩儿还是不会娶蓝雅的!”   昭王爷眯了眯眼,随即看向两侧是侍卫道,“你们还呆着做什么?还不速速送小王爷会沁逐轩!”   “是!”侍卫有些慌乱,转首对龙浩说道:“小王爷请!”   “哼,你们敢!”龙浩斥声道。   两个侍卫一顿,随即一边一个架起他,“小王爷,属下得罪了!”   “你们。。。。。。”龙浩 ?Y,T气结,一声低咒 ,“该死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们的钳制,因为他们乃是昭王爷身边的高手,而龙浩虽然武功高强,但怎么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两人挟着一人,夹着龙浩恼怒的痛斥声,渐渐远去。皇帝侧首睇了昭王爷一眼,“皇叔,既然浩儿喜欢那姑娘,纳为偏房又如何?”   “哼!”昭王爷一声冷哼,“纳个女人在身边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千万个不该对那个女人如此偏执!玩物可以,本王却不能容忍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一切!”随即长袖一挥,不顾皇帝的在场,大步离去,那凌人的气势让他更显得倨傲非凡,甚至根本就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红绡帐内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他虽然刚才没说什么,但肯定也是被气得不轻!等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皇帝深邃的眸子才漾开一丝波澜,一丝光芒掠过,不过转瞬之间,还是难以窥探他的内心所想。   这时,他睇了一眼严津。   严津脖子一缩,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俯首,“皇上。”   “你倒是很悠闲。”皇帝冷冷戏虐道。   严津身体微微一僵 “奴才疏于职守,请皇上怪罪!”   皇帝冷冷一笑,“你心中挂念着小王爷,朕又怎么会怪你。哦,对了,你说那日你去凤艳阁寻了我?”   “。。。。。。是。”严津微微犹豫,随即轻声应道,额头微微冒汗。   “却为何随后没听你提过?还有,你怎么知道朕去了凤艳阁?”问话淡淡的,皇帝脚步慢悠悠地晃到桥岸边的一排花草前,一手不经意地拂过朵朵鲜花。   严津顿了顿,“奴才担心皇上安危,那日便四下叫人寻了,不想在花坊前听别人窃窃私语,便知道皇上正在。。。。。。”   皇帝微微颔首,还是一副不经意的模样 ,“对了,你在之前便见过席容?”   “。。。。。。是。”   “何时何地?”   严津眸子转了转,心中顿生了一个主意。   。。。。。。   刘伯说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她就算不信那个男人,也该信任外公的话,可是那一日他眼中凌厉地森冷真的吓到了她,尤其敏锐地觉得他的意图在她腹中的孩儿,刘伯说这个男人或许对自己有意,难不成这便成了他仇视自己骨肉的缘由?   思及此,便对他怕谓的心意存了抗拒之心,乃至有种想要落跑的感觉,无奈他似乎对自己形影不离,即使是看不到踪迹,一旦自己踩了空子,或者差点砸了盘子,他都会瞬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无处不在,因为他脸上的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一双浓黑如墨的眼睛透着一种让人亟亟的关心。。。。。。   心情有些忐忑,于是出来走走散散心。没过多久,便看他端着药碗而来,那是她的安胎药,至少名誉上是,下意识她身体有些紧绷,一手抚上小腹,眼底眉间净是戒备。   安中磊可以察觉到她的警戒,不禁有些无奈,这些天她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对自己的敌意也不言而喻,天知道他的心情是那么得复杂。“容儿,喝药了。”   席容摇摇头:“这些天我感觉好多了,暂时不想喝药了。”这样不是假话,每次喝药心情总是不好,更何况她对他还有心结。   “刘伯走前吩咐的,药必须按时饮用,你也很想少些痛苦,然后顺顺利利地诞下孩子吧?”他心底一叹,今天必须坦城相对了,不论如何,他之所以留下来的目的绝不是让她紧张和抑郁的,她所承受的够多了。。。。。。   席容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以前认识过吗?如此陌生,却又十分熟悉要知道这些年她   之前一直禁足在安家大院,现行矩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人真的少之又少。之后到了南越   国但大多放时间都在龙浩家修养外人很难窥见何以他会对她有意?   但见他眸光深沉似海,顿了顿才道,“你觉得呢?”原本暗哑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更加沙哑,却不似以往那么难听了。   席容摇摇头:“若是我记得,便不会问你了。”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心底蓦地想到什么,不禁又猛地看向他,恰好看进他深深的眸子,那里的情愫似乎不是一蹴而就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禁有些怔忡,胸口的悸动让她迷惑,也让她彷徨,那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沉的大海,澎湃的暗流会将她卷入未知的天地。。。。。。   听完她的话,安中磊不仅失望,可是她神色变化得极快,她的每个细微表情牵引着他的心情,她,认出了他了吗?   “你。。。。。。”席容喃喃道:“你是他吗。。。。。。”忍不住怀疑他的身份,思虑刘伯应该不会随便让一个陌生男人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是这样深眸因为情愫幽幽然而让她问得疑惑,还是觉得陌生。。。。。。   几步上前,伸手缓缓地往他脸上摸去,或许揭下这层面具,就会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一动不动,并未抗拒阻止她的动作,只是看她伸来的素白小手却顿停在空中,纤纤十指犹如青葱一般,一如记忆之中。。。。。。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席容摇摇头,缩回了手,后退了几步。为何潜意识里又害怕眼前的男人就是他,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需要面对的太多太多,才发现竟然自己是那么得软弱,一如昨晚一夜春梦,心心念念想的还是他。。。。。。   可是即便是他,又能如何?如今他已经娶妻纳妾,与她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这是自己的决定,无法后悔,不管他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微微皱眉,看着她眼中求知的光芒隐去,又是那么的淡然,好似事不关心,心情有点闷。“他?”安中磊看着她,看着她唇边微微的弯起透着一抹伤怀,问道,“你刚才说的他指的是哪个他?”   席容摇摇头,还是避开了他的视线:“没什么。”   他却不愿意放弃这个话题:“你还在想着你的夫婿吗?”   “没有。”席容回答得干脆,再想他不过让自己更加软弱罢了,她必须学会放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显然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浮现的阴霾。   “可是你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难道真的可以忘情得如此轻松吗?”言语间,不自觉多了几分咄咄。   席容侧目扫了一眼他的异样,“忘不了也要忘,至于孩子,他现在只属于我,至于那个男人,在决定纳妾那一刻,他便已经属于了别人,或许我早已被遗忘了。。。。。。”这个男人真奇怪,若说她想要忘记前夫,他不是更该高兴,而不是如此严肃凛人的模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嘲弄,“你知道吗?还是我一手将他推出去的,我不怪他,这是我的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也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的。”   “你的选择。。。。。。不会后悔。。。。。。”他喃喃,一手负在了身后,紧紧握拳,眸光反而沉冷了,“因为他冷落了你三年?”   “你怎么知道。。。。。。”问完却又很快恍然,是刘伯说的吗?“其实这场婚姻,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的,所以我们一直淡然相处,无关情爱。日久,渐渐地便成了一种习惯,习惯里虽然有亲昵,可是更多的是疏冷,曾经我也想过或许可以一辈子这么下去,可是我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实际上是我对不起他多一些,因为我骗了他三年,男人总是希望有儿子传家接代的,可是我却暗地里背着他。。。。。。”声音蓦地哑然,她怎么当着他的面说那么多话?不是很是戒备吗?怎么此刻忽然就又不设防了。。。。。。   莫名之中,有种诡异的感觉,她却不想再多疑,或许有些话真的憋了太久,说出来她的心境会阔朗很多。就当眼前的男人是他吧。。。。。。“缘起缘灭,这样也好,我们都可以云淡风轻两相忘。。。。。。”   “云淡风轻。。。。。。呵呵。。。。。。”他笑,笑声里有种沉沉的压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低估了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分量,也低估了他对你的影响,到了如今,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他不信,若不是有那一夜的缠绵,她的毫不设防,那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若不是有那晚在先,如今他会觉得躁狂吧!   这个女人,他一直以为恬淡如水的女人,她的欺骗,她的逃离,或许他该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知道了这样一切,反而觉得释然,想想以前的她,真的温柔娴淑的像是一尊泥娃娃,所以他一直将她搁置,即使温存时候也是捧在手心,他看不到她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到她对他的不满和怨怼,也幸好,她有爱,有怨,也有怒妒,他和她,错失的太多太多了。。。。。。   席容闻言心底微动,再仰首看他,一时怔忡。那么多年了,一直是那样的淡然,她从来不敢   奢望太多,或许那个时候,彼此都没有想过太多。。。。。。   往事已矣,再探究也是空,不若尘封。   看她沉默了,安中磊只觉得另外一手的碗已经逐渐变凉,只剩下一丝残温,不禁皱眉,“顾着说了,你还是先把药喝了,不得不喝!”   心思回来,席容看着碗中黑漆漆的汁液,有些犹豫:“我。。。。。。”话没说完,便听得他一声叹息,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奈,“药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不要怀疑也不要紧张,我之所以留下来,绝对不是想让你不安的。”这个孩子,他比她更加纠结,因为孩子的安危,更因为她的义无反顾,孩子是他多年期盼的,可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是他更不愿意想要的事情。。。。。。   席容看着他的眼睛,“不论你想要什么,我的孩子是无辜的,若是万一他有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苦笑,只是她看不到,安中磊道,“只要你平安无事,那么孩子一定安然,也只有你健康,孩子才能够顺利诞下!所以你快喝药!”   她有些不解了话中的意思,却又莫名地有些安心,顿了顿,咬唇看着他许久,这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 ?N 。。。。。。   今晨还是好好阳光煦和,中午天空便沉沉地阴霾四起,阴郁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候阴雨霏霏。   神思恍惚,几个时辰没有看到他,席容忽地觉得有些想念他,有些懊恼,可还是忍不住四下搜寻他的身影,幸而只是出了房门,但远远地看到了那身影。   停下脚步,没有再向前,将他的背影尽收眼底,睫毛微颤动。   这里看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淅沥的雨滴落入池中,涟漪不断。这样的背影太过寂寥也太   过沉重,仿似有种万年化不开的的沉郁,将他笼罩,这个男人,她真的陌生,可是心底该死的却那么明了。。。。。。   想要上前,她却还是犹豫了,咬唇转身回了房间去,却已经难以舒心地上床休息,听得雨声滴落在瓦砾之上,似乎有些越下越大之势,推开了半扇窗,依然看到那身影伫立在池边岿然不动。   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沉思,如此迷惘。。。。。。   狠心不想管他的,便关了窗,上了床,拉下帷幕,想要隔绝外面的世界,因为安谧,便显得雨声更清晰,声声落入心门。   蜷缩在床的一角,拉过被子覆盖住自己的身子,心思有些涣散,过往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闪过,没有忘记他恬淡的温柔,没有忘记那一夜软语呢哝的抚慰,没有忘记红绡帐内的缱绻。。。。。。   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掀了被子下床,拿了角落里一把油纸伞,推门出去了。   走在铺石小道上,两侧是茵茵的草地,带着水珠莹然,走到了他的背后,将伞撑上他的头顶,微叹道:“即使身体好,也不该作为淋雨的本钱。”   安中磊顿了顿,仰首看着遮雨的油纸伞,再回过头来:“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你也知道这里风大吗?”即使天气逐渐暖和了,但是一身湿哒哒吹着风也够呛的。。。。。。你刚才在想什么?竟然想得那么入神。。。。。。   安中磊看着她道:“在想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否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或许是得到的太轻晚,不知惜福,失去才知道犹如割肉割心一般。。。。。。”   “。。。。。。这或许只是人性使然罢了,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怜惜眼前人。”席容淡淡道。   “是呀!怜惜眼前人。。。。。。”他的眸光幽邃了起来。   席容顿了顿,因为他犀利的眸光锁定了自己,可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眼前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他眸中逐渐释然,继而豁朗,“我现在想通了,这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不过提点罢了,如今了然顿悟,便是该抓住眼前人的。”他握起了她的手腕。   席容一愣,下意识地挣脱开后退了两步,因为雨水而滑腻的石阶,一个踉跄不稳,整个人就往旁侧倾去,瞬时被吓到了,心底后悔不迭,幸好一只臂膀稳稳地抱住了她的腰身。   “小心!”他一声惊呼,似乎吓得比她还厉害,眼中尽是懊恼之色。   后知后觉后怕,席容镇定了心神,这才发现伞也掉了,四下搜寻,才发现那油纸伞已经被甩到了池中,不禁双手遮雨,却躲不过雨滴淋滴。下一刻,便又觉得身子轻盈跃起,已经被他抱起。   安中磊抱着他大步往回,走进了房,将她放坐在床沿,然后从红色箱子里寻了一套罗裙递到   她的面前,“快换衣裳!”   席容接过衣服,眸光看他,他似乎顿了顿,才转身出了内屋,顺便带上了房门。她换了衣裳,擦干了微湿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他受惊的表情和不言而喻的关心,叹息。。。。。   好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外面的光景已经是暮色深沉了,而他又端了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她下意识地拒绝道,“我今天已经喝过安胎药了。”   他叹息,“这不是药,只是一碗姜汤,喝了吧,免得风寒了。”   席容只是觉得十分不喜欢那味儿,这一刻更觉得刺鼻的难受,还未等他靠近,便捂住了嘴巴泫然欲呕,一边挥着手道:“你拿走宅它,我。。。。。。呜。。。。。。”   安中磊无奈,只得将姜茶扔了出去,很快地回到了她身边:“没事吧?”   席容摇摇头:“没事,只是闻到不喜欢的味道就觉得难受,我有些不舒服,先睡了。。。。。。”说着,起身,走到了床边。   “不行,晚餐还没用过,先用了餐再睡。”他有些命令道。   “我下午吃过点心,不饿,我想先睡了。”她摇摇头,说着上床。   “。。。。。。也好,若是你醒了饿了,就叫我。”他帮她拉守锦被。   “嗯。。。。。。”她点点头,顺从地躺下。   他帮她掖好被子:“好好睡吧。。。。。。”   她看着他,低低道:“你的声音真的好难听。。。。。。”   他愣了愣,看着她晶灿的眸子熠熠的,别有一种繁杂的妩媚,甚至还有一种了然在其中,“睡吧。。。。。。”   。。。。。。   夜半。   风雨停歇,空气光其清晰,深吸一口气都觉得沁人心脾,心旷神怡。   房顶,一人躺在瓦上,天空泌墨,没有月光,没有星光。   从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竟有这样的处境,他的妻子正在下面安睡,而他却只能守在房顶,甚至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心境却如此殷实,或许这就够了,终于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在乎的是什么,守护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守护的是幸福。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蓦地听得隐隐约约的呻吟声,蓦地睁开眼睛,眉头深皱,揭开片瓦,那   压抑的声音在安谧如斯的离里听得更加分明了。   盖回去了瓦片,飞身下了屋顶,到了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此刻竟然连推门而入的身份都没有,于是敲了敲门:“容儿,怎么了?”   席容只觉得胸腹间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有些难受,辗转难入入眠,忽然听得外面他的声音   ,不禁顿了顿 ,“我没事。”这么晚了,他怎么就又突然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时机如此精准。。。。。。。   下一刻,外面没了声响,席容顿了顿,掀开床帏,外面鸦雀无声,他已经走了吗?心底不由自主地燃起一种无奈空虚,罢了。。。。。。   放下了帐子,躺回到了床上,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忽略那份不适,却也不是自己想忘怀就能够忘记的。   好一会儿,外屋敲门声再起,“容儿,开门,我想你肚子肯定已经饿了,我帮你熬了一碗粥,喝了它再睡吧。”   因为他的去而复反,席容心底一暖,还以为他真的走了,有些愠恼自己的贪恋这丝温柔,此刻却又无法抗拒,起床穿了衣服去开门。   门才开,便闻到暖热的食物香气,还未等她说什么,他已经不请自入了。   他将碗放在桌上,帮她备了汤匙和筷子,转身看她还待在原地:“把门关了吧,晚上外面凉,小心风寒。”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碗堕胎药   席容这才关了门,无法抗拒这碗粥的诱惑,也确实是饿了,于是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   送,有些惊讶,以前从未发现他竟然还可以下厨,做的东西还如此美味。   吃着粥,胸口疼痛的感觉也减淡了不少,胃中暖暖逐渐蔓延四肢全身,“谢谢。。。。。。”   他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很快粥便见了底,放下勺子,他问她是否还要,她摇摇头,这样的夜,两人的独处,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   “好些了吗?”他问。   她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他一笑,自然她看不到,只是一双眸子徜徉若有似无的笑也让她有所了然,“我是你的护卫不是吗?所以必须知道你是否安然。”   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   日复一日,身体似乎更难受了,一夜比一夜难以承受这份煎熬。   这一夜,剧痛爆发,如此遂然,难以承受,迷蒙之中,翻滚着身子,直到有人接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搂进了怀中,睁开迷离的眼,看到的还是那面具,只是感觉却一下子回到了那一夜的蒙蒙春梦。   一手抚上他的面具,是如此冰冷的温度,一笑,笑容无奈之中有些酸涩,呢喃嗫嚅道,“我知道我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不论那个时候。。。。。。”   他并没说话,只是眸光幽幽深邃睇着她,双臂抱紧了她。   她反手抱住他,很用力,好似这样可以缓和体内的疼痛,再来汲取源源不断的力量。。。。。   这一夜,很难熬,难熬之中却也不是那么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疼痛稍稍平复,她沉沉地在他的怀中沉睡。。。。。。   睡得如此沉沉,容颜也是那么得安谧,这个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抱着她的男人逐渐坚定了心情,下了一个决绝无情的决心。。。。。。   安中磊抱着她,一手**着她安宁的容颜,她的眉宇之间充满了倦累,此刻看起来越发孱弱和   无辜,若是,?知道他此刻的决定,她一定会恨他吧?   他也不想的!抚触的手慢慢往下,轻抚着她的腹部,这个孩子他期待了太久太久,可是这一刻,他却要许诺他,或许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但是这个孩子真的来得不是时候。。。。。。   俯身下去,隔着被子亲亲一吻,或许便是缘尽于此,今晚便是父子情缘的最后一夜。。。。。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可以感觉得到孩子的存在,不禁想问他是否会恨他?又或许这个孩   子连他就是他父亲的事实都不知道。。。。。。或许不知道,或许不知道更好。。。。。。   依着她身边躺下,怀抱着她,一如过去曾经在一起的每一夜,相偎相依,只是今晚的心情却是格外的沉重。。。。。。   。。。。。。   清晨醒来,手臂自然横阵而过,似乎想要寻找什么,只是落了个空,枕畔空空,身边被下也已经凉透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木然地看着床顶,微微的叹息溢出红唇,便也躺不住,随即起身梳洗装扮,推开门。   门外阳光灿烂,庭院一片新嫩,惨淡的雨滴晶莹,尚且湿的石阶不妨碍她的心情,昨夜虽然   难熬,但是后半夜却处得安稳,虽然还是觉得疲乏,可是心情犹如天空,有瞬间的放睛。   心想着这个时候他该是在为她煎药吧?便穿过小径往后院而去,还没到门口,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不禁皱眉,这个药味好像和以往的有些不一样。。。。。。   恍然想到什么,不禁顿住了脚步,这个药可是。。。。。。他是想。。。。。。   不禁摇摇头,捂住了腹都,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吗?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打定了这个主意?却又为何等到如今再又。。。。。。因为她对他的戒备松懈了吗?   可是他可曾想过这个孩子也是。。。。。。为何如此残忍。。。。。。打掉了她的第一个孩   子,现在又要来打掉第二个么?   踉跄着回头,一阵奔回了自己的院落,关了房门,转身背靠着门扉,身子慢慢的下滑,然后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忽然觉得好冷。。。。。。   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抑制不住不断地往下掉,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再到他,可是为什么既然来了,却又如此残忍?!或许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谅解!这个孩子是她的,是她决定要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刘伯都无法劝服自己放弃,现在也只想尽办法帮她,他凭什么再做她的人生!   不禁擦干了眼泪,双手握拳,陷入冷冰冰的思绪,情到深处,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滴落在拳头之上。   许久,门扉的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那微微从门缝传来的药香让她心情倍感压抑,于是没有起身。   门外,安中磊皱眉,门许久都没人应,想要推门进去,房门却似乎被堵住了,再唤也没有人应答,止不住心头担心,于是微微用力,却不想听得一声低呼。。。。。。   门是推开了,他却也懊恼的要命,“容儿,我有没有伤到你?你怎么坐在门后,为何我叫你都不应?”   席容努力站起来,却没有看他,只是低低道,“伤到又如何,最好伤得鲜血淋漓,也免了你手中那碗药了,不是吗?”声音压抑而哀怨。   安中磊不禁一顿,面色有些发白:“容儿,你在说什么?”   席容这才怒目瞪视他:“我在说什么你最明白不过了!还是你觉得我喝下了药,你才会恍然给我喝错了药吗?”   看着她眼底的怒恨,安中磊不禁懊丧,“你怎么知道。。。。。。”顿了顿,才想到她看过多年的医书,肯定识辩这其中药性的!看来对她,他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你这是承认了你想要杀掉我腹中的孩子吗?”席容有些绝望地看着他步子却越来越靠近,“这也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就那么狠心吗?安中磊!”说着到了身前,一手扯下他脸上的面具,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   是呀!她早就认出是他了!或许之前有疑惑,可是。。。。。。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真的很奇怪,若是他变装易容,或许她真的不识,可或许真是因为他只是带了一个面具,让她才更加肯定,除去刘伯的用心,只消湖边那个背影,这双幽邃的黑瞳都足以让她心悸,他和她之间的相处从来不是靠着相熟,只有那份若即若离的感觉。。。。。。   她曾经矛盾过,她也时常迷茫,可还是忍不住放下了揭穿他身份的冲动,或许是因为此刻她需要他,更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她以为可以信任他,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的温柔犹如一张网,绵绵密密地将她网罗其中,可是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闻言,安中磊眼底复杂:“我就知道,容儿你一定能够认出我来的。”是喜是辈?   “那么你来做什么。。。。。。”席容眼底还有泪意,“就因为我带走了你的孩子,所以你现在要收回去吗?”   安中磊将药碗搁下,眸光却一直没离了她怨憎的神情,想要伸手去抚触她的脸,却被她闪过   看着她后退了几步,眼底净是抗拒及至嫌隙,他不禁正了正颜色:“容儿,你真的要跟我论断这其中的对错吗?也好,三年了,比起一辈子不算长,可也是你青春年华最好的三年,也不是片刻即逝的光阴吧?既然你想算账,那么我们便从头开始算起,如何?”   席容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始终还是有所负疚的,想说什么,还是说不出来。。。。。。   他叹息,然后道,“如果你知道,,不,你当然知道,对于这个孩子,我等待了几年,渴盼了几年?如今心愿成真,你觉得我愿意去想伤害他吗?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尽一切去换他的平安。他对你来说,是偶然的,可是对我来说,确实想了又想的事情,你觉得今日我之所以下那么绝情的决心,心会有多痛?”   席容避开他咄咄逼人谴责的眸光,只得低低道:“那是因为你不再需要为你生孩子了。。。。。。”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上一紧,他已经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双臂,而她被迫迎上了他怒目而视的双眸!这才发现记忆中,不论他是冷淡也好,温柔 也罢,只是从来没有嗔怒过。。。。。。   “容儿,你还是在乎我纳妾的对不对?!可是这样的结局,又是谁放纵的?!”他气恼,胸口从未如此澎湃过,即使是身处积怨之中,才是恬淡冷酷处之,可是如今却能够被她轻易地挑起怒火,不可遏制!   “是,都怪我。”席容没有退路,“我们的婚姻从你刻意和中杰错入洞房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我不了解你,你也不懂我,哪怕三年之后,还是如此。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我才会快乐一点,我只能想到,恢复了最初的日子,才是我最想要的。可是那些,你都不能给我。。。。。。”   “那你后来怎么不说?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大可以和我明言,或许。。。。。。我可以放你自由!”话虽如此,如今的心境早已不能自控,之前看到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便已经让他几乎疯狂,再想到如果她另嫁,与另外男人卿卿我我恩爱不偷,心底那份赤焰还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席容看着他,不禁嘲弄一笑:“当初我没有开口吗?”   闻言,安中磊一愣,回忆回去,想起他们第一夜的新婚,虽然那晚他没醉,可还是喝了不少酒,多少都有一些小登科的喜悦,那时候的自己从没想过那么多,洞房花烛夜,男人本来就有好色的权利。   想到了那些,席容脸色也有些绯红,那一夜她根本就不知道新郎换了人,他的理所当然,他的强势,都让她无法抵抗,之后倦累的沉沉睡去。。。。。。   之后便是重复着那一夜的旖旎,他向来在外奔波,又或许是如此,才让两人在一起的夜显得格外的激情,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欢爱之后,他便会离开,空留她一个人在芙蓉帐内,偶尔半夜清醒,麻木而寂寞地看着床帐飞扬。。。。。。   相处的模式一旦成了既定,一年两年三年,都是索然寡淡。。。。。。   “我。。。。。。”他哑然,松手。   走到今天这一步,彼此都有错,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席容退了几步,缓缓地回头,无语张望,房内只剩下让人窒息的静默。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就这样沉默着,似乎时间也失去了意义,彼此都在回忆里沉浮着。   许久之后再看那碗药,已经从热气腾腾到了冰凉,她忍不住用力挥手将它扫落在地,唯哪一声脆响,汤药飞残,而她就想夺门而走,自然是被他拉了住。   “你要去哪儿?”他眼底眉间都有一份沉重。   席容摇摇头,另外一手拉开他的手,眼泪蓄在眼眶中,“放手吧,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这孩子是我坚持要护下来的,他在我的肚子里,他只是我的,若是你真的有心,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你再来带走他,然后。。。。。。好好待他。。。。。。”   他越听眼底阴霾越是厚重,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为什么回不去?不论生死,你都是我的妻子, 也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够踩着我的尸体去改嫁!现在,我是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走的!”   席容摇摇头,“这样。。。。。。有意义吗?或许,只是让你的生活没有残缺,可是对我而言,再回到你的身边,不过。。。。。。生不如死罢了。。。。。。”她对自己说过,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如果回去,她才会怨恼自己,不堪忍受他身边还有一个妻子,一个小妾,也不想听到别的女人的孩子叫他爹爹,她喜欢的依然还是简单的,不要太累,尤其是心。。。。。。   “生不如死?”安中磊揣摩着这话中的意味,心底沉压压的,“容儿,你是想逼我休妻休妾吗?”   席容含泪的眼对上他幽黑的双眸,忽然笑了,眼泪却落了下来:“逼你吗?分明是你在逼我   !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安中磊心中有些凌乱,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很是苦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狠狠地一把抱过她,深深吻住,随即便尝到了眼泪的湿威,就和那夜的味道一样。。。。。。   她任由他交锋地吻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刚才犹豫如苦恼是因为他在家中的妻妾吗?他当真是那么在乎她吗?她不该去理会的,可是心底还是好难受,一切都是自找的,怨不得人。。。。。。   感觉着她的木然,安中磊怔了怔,放开了她,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有些懊恼,“容儿,跟我回家吧。。。。。。”   席容摇摇头,后退了几步,心底有痛,可是决心却一如既往的坚定,“不,我不想回去。”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安中磊顿了顿,迈步去追,看着她拐个弯消失在转角之后,于是想加快脚步,却不想。。。。   只隐隐看到一道刀光闪过,他纵身飞跃后退,恰好到一黑衣人挥剑而来,心底有些急,不禁皱眉,“你是谁?”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人道,然后强势攻来。   。。。。。。   席容踉跄着出了小门,擦干脸上的泪痕,看着面前的岔路口,一瞬间有些迷茫,她该去哪儿?她能去哪儿?或许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山上修炼吧。。。。。。   远离了那一片喧嚣,这片靠山的林荫小道显得十分诡谲阴森,偶有微弱的烛光闪动,却照不到这幽幽道路。   脚步有些仓促,席容看着两侧的路道,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就在一座宅院的转弯之时,“啊。。。。。。”不小心地撞上了一个人,那人的胸膛好似墙壁一般宽厚,让她在反弹的作用力之下,身体往后倒去,隐约间,还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哼。   心中暗呼不好,双手下意识地往后撑去,可是下一刻,她觉得腰间一紧,那股无助一下子被拉了回去,鼻尖萦绕的是淡淡龙涎香的味道,混着男人纯阳性的气息,让她安心之余,心情又局促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她的头顶传来温淡醇厚的声音。   席容点点头,不由自主地仰道看他,芙蓉娇颜上闪过一丝惊慌的讶然,随即又被她勉强压下,“我没事!谢谢。。。。。。”声音带着微微的颤科,重新低下了头,眸中闪过一丝忐忑,因为眼前巧遇的人正是皇帝——龙昊天。   如此深夜,怎么会在这寥寥无人的僻静地方遇到他?九五之尊的身份,此刻却是孤身一人!而且刚才那一瞥,他的面容依然清俊,却透遭着几分无力的苍白。。。。。。   猛地辩出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难道他受伤了?身体僵直,心中百转千回,却也暗生了几分戒备。   因为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她自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尽量避之,总是对的。   龙昊天随即放开了她,依然是淡漠的神情,淡漠的声音,“没事就好。”无意之中,微微觉得有些怪异,刚才那瞬间的对视,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席容感觉到腰间的扶力消失,随即退后了几步,微微福了福身,就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而去。但是身后随即传来他冷淡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慢着。”   席容身体微微一僵,故作平静道”“公子还有何事?”心中不禁庆幸此刻自己已经恢复了本   来面貌,没有女扮男装,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才是!   只是,她不知道那画像已经泄露了天机。。。。。。   龙昊天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却还是如常的声音:“夜色已深,姑娘这般匆匆可是要赶   去何处?”   “我。。。。。。”席容一顿,强自够定地看向他的双眸,“夜色已深,奴家自是要快快赶回家中去。”   龙昊天微微蹙眉,本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昏晕,沉闷的胸口淤滞难消,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脚下不稳,身形微微踉跄。   席容下意识地去扶他,“。。。。。。公子,你没事吧?”   龙昊天沉默了一下,眸子 , ,里微微带过一丝犹豫,随即道:“送我去印月山庄,就在右前方不远处!”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砰。。。。。。”他人已经不支倒地了。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见钟情   席容扶不住他,身体也随之趔趄着半跪在了地上,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唇边还残余带着一丝血色,映衬着他苍白犹如鬼魅的脸庞,不由让人心惊。   她到底是该救,还是不该救?   席容犹豫了好一会儿,上次的教训,她并非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这一次。。。。。。   至少她知道救的人是谁,更何况他非比寻常的身份,如果不救,如果他就这么死去,那么天下是否会大乱?   “公子,你快醒醒!”她拍拍他的脸颊,却没有一点反应。   看着地上昏厥无声的人,席容左右看了看,思索了一翻之后,随即将双臂揽上他的肩膀,将他上身扶起,然后移身到他后面,使力将他拖进了一旁的暗巷里。   确定他一时半刻不会被人发现,这才走出了小巷,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条帕子还有一个精致的   胭脂盒子,借着依稀的光芒,用手指蘸着胭脂在手帕上交代了皇帝身处何地的求救信。   她想,只要将这条帕子送到那个印月山庄,那么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印月山庄十分显赫,奢华的匾额很是显眼,席容很快便寻到了,拿下头上一根珠钗,顾不得长发随之散下,将帕子穿进珠钗中,将之射向了山庄的梁柱。   随即闪身躲进了树后,听着那边庄内惊动的人声,席容放心地笑笑,这下应该没事了吧?   转身欲走之时,只见一人飞快地从她头上掠过,飞身而下,下瞬便站立在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姑娘,请留步。”   席容一顿,不禁有些自嘲:“消息我已经送到了,你快去救人吧!”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那人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只是姑娘你暂时还不能走。”严谨的神情,蓄势警戒的姿势充分表达了他的意图。   “。。。。。,如果我非要离开呢?”席容蹙眉道,绕了一圈,就是不想卷入未知的漩潞涡中,可是现在,好像脱身已难。   “那就不要怪在下失礼了!”那人锐眸一眯,危险的光芒迸现,出手凌厉,迅疾无形。   席容一顿,心中大呼不好。黑暗袭来,最后一个意识便是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浪费时间去争执!   。。。。。。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轻纱罗帐轻扬,红黄相间的流苏低垂,陌生的颜色让席容猛地清醒了过来,坐直身体,下意识地去检视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到衣衫完好整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只见一个丫环上来有礼道,“姑娘你可醒了?”   席容微微一顿点点头,就要起身。姑娘这个称呼离她很久了,现在听起来,恍如在做梦一般,“这是哪里?”   小丫环回道,“回小姐的话,这里是印月山庄,奴婢扶你下床。”   “呃。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看着她如此毕恭毕敬的模样,席容心中有些踟蹰,“你们主子。。。。。。我想。。。。。。”她也不知道这山庄主人究竟是何人,是皇帝?还是昨晚遇到的那个男人?   丫环笑笑道,“主子吩咐了,姑娘是贵客,让奴婢不可怠慢。”   席容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也稍稍放下,“那。。。。。。他怎么样了?”想来昨晚那男人强留下她是为了以防万一吧?那一旦确定了皇帝没有大碍,是否就会马上放自己离开了呢?   “谁?”那丫环一顿,随即意识到她问的人是谁,脸上的笑意马上变得温柔腼腆了起来,“你是说华公子呀!”   “呃。。。。。。”席容一顿,华,好熟悉的字眼,自己男扮女装时叫席华,不就是自己的化名吗?随即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想了,因为想太多了。   丫环继续道,一脸的感谢:“多亏了姑娘送信,不然华公子安危堪忧呢!华公子他应该现在正在休息。。。。。”   “哦,那。。。。。。”席容脑中思绪转动 ,“我可以见一见那个人吗?就是昨晚将我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他带她回来的才是!   “啊?”丫环一愣,随即摇摇头,“主子此刻不在山庄里。”   “是嘛。。。。。。”席容一顿,“那我也该告辞了。”   “这。。。。。。”丫环看她坚决要离开的样子,不禁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一个温冷的声音蓦地插了时来,“你就那么想要离开?”   席容和丫环一愣,同时转身望向门口,只见皇帝龙昊天一改往日的威严风流,此刻则是一身白衫清逸,清俊的面容还残余着几分苍白,他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丫环福身有礼道,“公子。”   “你先下去吧。”龙昊天并不看她,声音清清淡淡的,摇摇手。   “是。”丫环再躬身退下。   房内顿时只剃下两人。   席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福身有礼道,“华公子。”还是假装到底吧。   闻言,龙昊天挑眉,勾起的唇角含着一丝嘲讽,“怎么?才几日,你就不认识我了?”   席容一愣,迎上他清幽的眸子。今日的他真的有些不同,少了往日的深沉凛洌,同时也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清怡平缓,如此一来,却丝毫没有减轻给她的压力,反而有种诡谲压抑渐渐地浸染渗透开。。。。。。   前后落差太大,让她心生不安,特别此刻他的眼神清远孤傲,却又好似能够将一切看穿般。   倏地身体一僵,他眸子里的戏谑了然让她心中一惊,顿时觉醒,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席容想了想,这也简单,毕竟严律是他身边的人。   心情蓦地变得有些紧张,但也只是一瞬,既然事情已是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不禁苦笑了一下:“原来公子早就认出我。。。。。。”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仰首,才蓦地发现他的脸面此刻居然近在咫尺,彼此呼吸可闻,不禁一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下一瞬,只觉得腰身一紧,一只臂膀已经用力地带回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躯因为腰间的压力而不得不紧紧地贴着他的,熨烫的温度让她身体微微发颤,那种由心底发出的惊慌失措。   龙昊天眯着眼睛看着怀中的人,身尖依稀萦绕着淡淡的清闲味道,与往昔身边的女人的浓重胭脂水粉味道截然不同,好似一种安宁熏香,取自山野空雨后怡人芬芳,淡淡的却能沁人心脾,平和人的心境。   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所有的波澜起伏转瞬沉沉,眸光也渐渐地趋于平和,再也看不出一丝异样,只是勾起的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谑,“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很怕我,而且还处处躲着我?这是因为怕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的身份?”   两人的身躯靠得太近,那种暖昧张狂的张力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可还是强自镇定,淡定一笑道:“华公的身份尊贵,怎么是小民这等平民百姓所能高攀得起!”但是,她更怕的是他的身份所带来的麻烦吧!她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那种处处旋涡,时时防备着被卷进去的勾心斗角生活不适合她!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严律。。。。。。   闻言,龙昊天唇角一扯,眸子的闪过一丝阴鸷,夹杂着一丝不屑:“那就忘了我的身份,反正也不过只是一个傀儡娃娃罢了!这一点,你很清楚,不是吗?”自嘲、阴霾涌现,却是波澜不惊的语调,不禁让人心头发毛。   席容一顿,他又为何要跟自己说这番话?不禁仰首探究地去看他若有所思的脸庞,却在一瞬间失了反应。   他的口气,有丝怨责,有些自嘲,更多的是积压多年的深沉情绪。。。。。。   他这是在向她袒露心扉?可是他越这样,席容就越觉得恐慌,心底一下萌生了带着爬上脊背的寒冷不安,马上躲得远远地的冲动!这些,她都承受不来,而且,根本不该由她来承受!“既然华公子安然,那么我也该拜别了。。。。。。”微微挣扎着身体提醒他放手,却惹来更用力的钳制:“你。。。。。。”   “如果我不让你离开呢?”龙昊天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烈。   席容一顿,他的视线越是焦灼烫人,她的心越发生寒,“小民的离开并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今日的他确实太过反常,亦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不!她微微摇摇头,这不会是真正的他!那么他那么待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利用的!   身躯微微一滞,心里蓦地想起来了龙浩,是因为他而让皇帝刻意对自己好吗?那么皇帝的心中又是在盘算着什么?混乱的脑子理不清头绪。   “在想什么?”龙昊天轻嗤一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没有退路地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你能够那么坦然地面对龙浩,却与我这般刻意疏离?我和他有区别吗?或许。。。。。。”他的语气更加嘲谑:“或许我还不好他 !”朝堂上如此,世人眼中的他也是如此的形象吧!思及此,心中怨恼暗生。   席容愣愣,“华公子多虑了!小民对你和小王爷都是极其尊重的!不敢有一丝逾矩。”忽然发现他们堂兄弟两人眉宇间的英气十分地相似,是血缘的缘故吗?甚至连深沉之时,给人的那份压抑都是那么得雷同。   只是看他今日毫不掩饰的怨恼,席容知道他对皇位果然是在乎的,那么他对龙浩的感情?又可否是真的?如果只是利用。。。。。。z目溢 想起之前龙浩身上的毒,那是积沉多年的毒液,会是他暗中下的毒吗?   无暇多想,此刻让她迷惑的还是他对她的态度,为何忽然之间要对自己如此毫无保留?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皇帝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及至固执地非要留下她 只求得一丝慰藉。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不放你离开,对不对?”龙昊天的眸子变得幽远,微微的波澜让人看不透他此刻心中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话语顿了顿,他忽然幽幽说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席容一吓,压下心头的百转千回,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原因的爱,也没有理所当然的恨。”   她说着,龙昊天忽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猖狂异常,好似听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笑话一般,瞬时让她不知所措了起来。   许久笑,声才收敛了起来,只见龙昊天眸中泛着的光彩没有退去,几分认真涌现,却又说不出来的柔腻温情,“你这个小骗子。”   嗔怒中带点宠溺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让她听不真切,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泛了起来,席容心中一慌,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龙昊天顺手一放,她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心中有气恼,席容仰首看他,只见他正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眼底还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龙昊天看着她眼底不敢发作的恼怒,弯起的唇角弧度微微加深,随即伸手去扶她。   席容看着他修长素洁的手掌,好似看到什么毒蛇程猛兽一般,微微一顿后,自己起身站起,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戒备。   “以前的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是以后你不要再骗侦了!不妨告诉你,你的一切朕联都明了。”措辞由“我”变成了“朕”,他的声音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眼底有丝凉意。   席容心中一凛,看到他眸中那抹的淡然的冷意,“你。。。。。。你是怎么会知道?”原来事事都在他控制以内,他其实并不像传闻的那般懦弱无用吧!虎兽出于匣,待到爆发的一天,或许就是天旋地转的改变吧!   心中乱极,这一切本不关她的事情,可是为什么非要牵扯进她。。。。。。   龙昊天看着她惊慌不定的脸色,于是上前了一步,唇角还是淡淡的弧度,“你好好在这里住下。”会有人来接她吧?思及此,他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   “我。。。。。。”明天不可能,但是她还是想要离开,“我该回家去了。”   龙昊天扬起一抹笑,“你觉得你今天听了朕这番话,朕还会放你离开吗?”   “我什么都没听到!”席容摇头,这根本就是一场噩梦!而且还只是个开始!   龙昊天笑容瞬间一僵,神色森冷至极:“连你也不把朕说的话放在心上?”沉沉的声音,带着无跟的压迫感。   “我。。。。。。”席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僵停在他深不可测的目光中,只是心中的不安不断地加万里,为何总觉得自今日起,一再躲避的旋涡,已经卷带着她的人,越陷越深,再也难以脱身。。。。。。   看着她迷茫中带着一丝惶惑,龙昊天又托起她的下巴道,“乖乖的,留在这里便好,与你无害。”然后放开她,转身出了房门。   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席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或许那时候自己根本就不该救他。   。。。。。。   龙昊天走回房中,丫环迎了上来,“公子,. Y ?  你的伤还未愈,大夫交代需要卧床静养,你怎么。。。。。。”   他睇了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可是公子,你的药。。。。。。”丫环看着桌上的药碗,赶紧去端了起来。   龙昊天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只觉得舌尖一片苦涩,喉间胃中也是苦涩难耐,不禁蹙眉。   丫环察言观色,眼明手快接过药碗放在桌上,再拿起桌上另外一个玉碗,“公子,蜂蜜水。。。。。。”   龙昊天摇摇头,“你下去吧。”   “是。”丫环将碗筷收拾好,体贴地先将蜂蜜水留了下来,躬身退下。   龙昊天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平静的眸了一下子深沉了起来,一手摸索着胸口,随即伸进衣襟拿出一条浸染胭脂的帕子,还有一根简单雅致的珠钗,那是她的东西。   看着手中之物,洁白的手帕显然可见粉调的胭脂颜色,提着帕子的一角展开,清秀却微微凌乱的字迹清晰可见。   龙昊天唇瓣勾了勾,随即不屑地将它们丢了桌上,眸子里的深思更加沉鸷。   对于女人,他向来只是玩乐嬉弄,但是对于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他能够掌控这个女人来利用她身后的男人。。。。。。   龙昊天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下一刻,胸口传来一阵痛楚,只觉得胃中苦涩的药计也泛了泛,嘴巴里难受了起来。   目光下意识地游移到那碗蜂蜜水上,拿起茶盏微微啜了一口,真的很甜,可是。。。。。。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享受甜果的权力,多年的隐忍部署,积压心底的黑暗,忍耐又岂是一杯苦药的苦涩?!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倾,蜂蜜水滴滴答答地淋到了地上。   看着一地的湿漉,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他的眸子更加沉冷了起来。他才是天子,唯我独尊的皇帝!又怎么能够终身臣服在他人之下,怯怯不能翻身!终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那时候,才是他舒展扬眉的时候!   思绪奔腾,此刻一点都感觉不到身体里伤痛,还有嘴里的那抹苦涩。一切终会得尝!   。。。。。。   印月山庄,听雨楼上。   十声渐沥,略带轻寒,雨打芭蕉,簌簌微风,叮咚铃音,甚是清越。   龙昊天立于楼上凭栏处,看着尽收眼底的雨夜光景,一手散漫地敲打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微弯的唇角,眼底含着隐隐雀跃的等待。他,应该快来了吧?今晚,一定非常有趣。。。。。。   他太久没有如此兴奋过了,眸中光彩更是熠熠。   时间涓滴在指尖的敲击声中流逝,雨丝稠密,在夜色微光的映衬下,丝丝晶莹,嫩绿的树叶更显得苍翠欲滴,氤氲的雨雾婆娑了一院的优雅美景,给夜色蒙上了一层潜藏的诡谲。   细看之下,宁和静谧之后隐约闪烁着几抹锐利锋芒,森寒之中,杀机隐现。   夜色益加浓厚。   终于,一个黑影跃上了墙头,微微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他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只是他一身坦然,站立在墙头四下观望。   终于,来了。   龙昊天目光炯然,唇边的弧度加深。今晚,他就是一个考官,希望那个考生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六章 肚子里的孩子   墙头上,安中磊眼睛眯了眯,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握剑的手拇指一顶剑柄,露出半寸森冷的厉芒。   雨一直下,他的衣衫上却没有一比湿意,源源不断的内力在他身体周遭形成无形的光圈,阻止了雨水的沁湿。   蓦地,长剑出鞘,因为前方迎面而来的犹如蜂巢倾动的利箭,银剑旋转飞扬的剑气形成了保护层,将锐利的箭支悉数挡下。   纷纷而来的利箭气势汹汹,到头却只是化成无力废物,颓然落于地上。   安中磊沉眉从墙头跳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果然早就事先埋伏了,可惜他已经没了退路   一场箭雨之后,只见一人喊道,“抓刺客!”   几条银光闪烁的铁锁飞来,欲要将他擒获,却被他轻易躲过。蓦地窜出四人成阵,将他包围在其中。   安中磊冷笑道,“江淮四难?”早该想到他身边网罗的人,大都是江湖中人,正义人士,邪道人士,各为他做不同的事情。。。。。。   “算你好眼光!”为首一人得意道,“还不束手就擒,我们还可以饶你一命!”   安中磊眸色一凛,沉声道,“不必!”沙哑的声音在雨夜的滴滴声里显得有些刺耳难听。   两次挥剑突围,四人不断地攻进,出手狠戾,招招欲要置人于死地。安中磊防守着着,力找这阵势的缺口。   四人看他只守不攻,以为他根本无力反击,只得一径防卫,不禁更加得意了起来,攻势更是迅猛,却多了一比得意的浮躁。   安中磊心中不禁冷笑,抓住时机,防御之时,及时反击,挥剑斩杀一人,阵势杀气瞬间锐减。   雨下得更大了,冲刷着青石铺地,渐渐地将地上的血水冲散。   “混蛋!”剩余的人见同伴被杀,不禁怒道,再次攻击而来。   安中磊看着他们更是狠心决绝的招数,心中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反击之势更加迅猛,那三人倾颓之势难以挽回,凌然之姿犹如摧枯拉朽,个个纷纷不支倒地。   “好!”这时旁侧传来一阵突兀的拍手叫好声。   安中磊好似早就察觉到了一般,眸子里依然是淡定的光彩,回身,毫不意外地看到在下人撑伞下走来的龙昊天,却依然不语。   龙昊天直视着他,淡淡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安中磊微微蹙眉看着他,“她呢?”沙哑的声音显露出一丝忧心。   龙昊天微微一笑,好似善意:“我命人因前你来,她人自然就在这里,而且你已经通了我设定的关卡,我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那就快把人交出. Y ? T来!”安中磊道,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将人还他,不然今晚也不用设下那么多的杀机,如果他闯不过呢?   “何须如此着急。。。。。。”龙昊天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后踉跄着跑来一个侍卫。   他口中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华公子,后院有刺客闯入挟,持了那位姑娘。”   “什么?”安中磊和龙昊天异口同声惊慌道。   还没等龙昊天反应过来,安中磊已经孤身一人往侍卫来的方向飞身跃去。   龙昊天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刚才看到他脸上眸中好不掩饰的焦急,他果真没有看错。。。。。。   这时,还倒在地上的三个男人爬了起来,跪下道:“主子。。。。。。”   龙昊天脸色一沉,不屑地低斥道:“没用的东西!”然后挥挥手。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纷纷磕头求饶道:“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主子。。。。。。啊。。。。。。”几声凄厉的声音响起。   埋伏的弓箭手再次引箭,三人顿时成了刺猬,魂归黄泉。   龙昊天好似未闻,随后大步往后院而去,撑伞的下人忙赶上他的步伐,不敢让主子淋到一滴雨水。   自有人清理战后的狼藉场地,抬走了尸体,清理的瓦砾碎片,还有一地的血水,渐渐地被雨水冲刷于列形之中。   。。。。。。   后院小园内。   “放开她!”一声暗哑的咆哮,好似来自森冷的地狱。   刺客看到来人,反手交匕首横在席容的脖颈上:“不要过来!不然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你们是昭王府的人?”安中磊提剑,眸子里的阴霾深深,他还是不死心吗?一次又一次!   “哼,上次侥幸让她逃过了,王爷指令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否则他们也只能提头回见。   “放了她!”安中磊冷声重复道。   那人说道:“笑话,放了她,我们怎么能够安全离开!”   “那你们想要如何?”   其中一人想了想,随即看向一同前来的同伴,对安中磊说道:“你若是能够在百招之内胜他,我便放了她,但是。。。。。。”森森一笑,“但是你不准伤他,否则你划下的伤痕,我便以双倍加诸在她身上!”   “住手!”安中磊看到妻子雪白的脖子间渗出点点猩红的血珠顺着雨水淋漓,握剑的手紧了紧,“好,我答应你。”   席容初看到他,心中已是诧异!下一刻,只觉得吼间一疼,想要出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因为被点了哑穴,不禁担忧地望向他。   如此不能反击,他又何以取胜?不是自找苦吃吗?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一笑,好似在赞赏同伴的机警聪明,拔剑出鞘说道:“既然你能够以一敌二杀了我们两个兄弟,想来也有些能力,今晚,就让老子来会会你!”心下想着就算他武功高强,但是在不能伤他的前提下,便已经是缚手缚脚,就算厉害又如何?也不过是条拔了毒牙的软蛇,何所惧哉!   交锋。   可是即使安中磊不出手,防守起来还是绰绰有余,很快地,刺容便显露出了疲态,渐渐地趋于下风。   挟持席容的黑衣人眉目一狠,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随即将手中的匕首往下划过,一抹鲜血顺着锋利的匕刃流淌而下。   “啊。。。。。。”席容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火辣的疼痛,赶紧咬唇压抑着痛呼,只觉得身后的人太过卑鄙,他是想利用她让他分心吧!   听到呼声,安中磊下意识地转身:“该死!”   一声低咒出口,就要返身往那边而去,不想身后的黑衣人长剑呼啸而来,他下意识地一个闪身,却不想这只是对方的一个障眼法,下一瞬,一枚暗镖呼啸而来,纯熟的技巧,想来也是惯用的伎俩。   躲避不及,安中磊只觉得胸侧一疼,微微蹙了蹙眉毛,一手将暗镖拔了出来,“卑鄙无耻!”就在他起身之时,只觉得一阵晕眩传了过来!有毒!“该死。”安中磊出手点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暂时以内力压制着入体的毒素,强撑着站起身来。   对面的黑衣人看到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只觉得他身体周遭遍布阴戾,不禁后退了一步,嘴上却是冷哼:“你中了殇毒居然还能够站起来!不过,就算是能够撑得了一时,只怕也命不久矣!武功高强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杯黄土。”   这时,龙昊天站立在不远处,此番情景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却丝毫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淡然的神色,置身事外,好似一个观光客,只是在察觉到安中磊戾气陡现的时候,他的眸中才闪过一丝精锐的光芒,他越是落魂危险,他眼底的光彩就更盛。   安中磊眯了眯眼睛,侧首看了席容一眼,看到她眸中的无限忧心,不禁朝她淡淡一笑,好似抚慰。   席容只觉得心头一震,虽然看不到他隐藏在面具后的脸,可是他的眼神让他内疚,也让她心疼,自是知道那毒的厉害之处,如果不能及时解毒,只怕会因此丧了性命!   可是,都是这般生命攸关的时刻,他目光却闪烁起如此温柔劝慰,不禁让她一颗心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要动!”挟持她的黑衣人察觉到她的挣扎,不禁威胁道,那带血的匕首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喉咙前。   “你不许再伤她!”安中磊眸光一烈,带着无限的怨恼和愤怒。   这时,刚才那个刺客怒喊道:“那就拿你的命来替换!”再次提剑而上,那凌然张狂的气势,势要搬回刚才的劣势,也要抹杀他带给他的屈辱!   席容心中火烧火撩的,却不小心瞥到不远树后,一副看戏的模样的龙昊天。   心中不禁升起很多疑惑,他到底意欲何为?这两个刺客会是他的人吗?还是昭王爷。。。。。。   可是,她想不了那么多,想要出口,却又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安中磊中了毒,知道自己或许撑不了许久,一边接下刺容的攻势,心中一边不断地盘算着。   即便如此,此刻还是难以在一时半刻拿下他,不禁啐道:“他爷爷的!我就不相信拿你没办法!”心想着,就要故技重施,又一把飞镖在手,狠狠地射了出去。   有一绝对没有二,安中磊早有戒备,长剑瞬时一挡,改变了飞镖的方向。   挟制席容的刺客没想到淬妻的飞镖忽然会往自己方向而来,就要闪身之时,飞镖已经直直刺入了他的手臂。   “哐当”一声响,男人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而席容也机警地想要乘此机会逃离他的钳制。   “臭女人,不许走。”那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搭上她的肩头,狠狠地将她扯了回来。   席容心中忧焚,本想直直奔向安中磊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却不想身后的力道纠缠不放,他们的卑鄙让她心中瞬间怒气冲霄,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人已经哀嚎着捧着下半身蹲在了地上。   席容一愣,脸上不禁一红,原来她被男人拉到身边之时,那狠狠地一脚恰好踢到了他的子孙根。   不过目的达到了,他放手了,她赶忙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这时,只见安中磊心口一松,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插进对方的心脏,顺脚踢起对方手中的长剑,将之送入了蹲在地上的那个刺客背部。   当他们两个全部倒下,他才觉得全身乏力,几乎连支撑着自己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又是一地的血水,因为雨水的淅沥而氤氲得有些恐怖,那血有刺客的,有她的,还? ,N有他身上正汩汩不断的黑血。   席容上前扶住他差点摔倒的身体,刚想问的问题被他抢了先。   “你没事吧?”他出手解了她的哑穴,自己身上的戾气渐渐散去,目光也柔和了很多,甚至有些淡散。。。。。。   席容一顿,马上摇摇头,只觉得自己眼眶湿润着,有点想哭:“我没事!你呢。。。。。。”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已经昏倒在她的怀中了。   席容正抱着他蹲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之时,旁侧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纹缎靴,踩在浑浊的雨水中,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顿了,顿席容才仰首看他高高在上的面容,只见他眉头微蹙,深不见底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几许莫名的光彩泛动,却是沉默不语,好似正等着她的开口。   已经顾不得其他东西了,席容擦擦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润,随即请求道:“帮我!求求你!帮我一起救救他!”   此刻,她需要有人帮她!那么,他——会吗?   雨渐渐地小了。   龙昊天俯视着此刻正一身狼狈蹲坐于自己脚下的男女,如此结果,本是他原先所求,那么此刻他该是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此刻觉得胸口有一丝闷气横亘着,不能让他心情快意起来?特别是当他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楚楚容颜,如此弱不禁风,手臂衣袖上还有因为雨水浸泡扩散得触目惊心的血清,喉咙上那道红痕和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现在的她什么不管不顾,隐忍着伤痛,眸子里满是哀求。。。。。。   席容看着他脸上让人捉模不定的神情,心里有些慌乱,可是:“求你救救他!”拉着他的衣摆,“你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终于,龙昊天冷冷的声音传来:“他是中毒,需要的是解药,你怎么就觉得朕一定能救他?”   席容定了定心道:“殇毒及是宫廷秘制的毒药,你是皇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那也不见得朕一定会拿解药救他,凭什么?”龙昊天看着她灼然坚定的目光,不禁顿了顿。原先的设想,他是会救这个男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生了隐约的抗拒。   席容定定地看着他:“不,皇上你一定会救他的!不然你如此刻意留我在山庄内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可是她就是有那种感觉,再加上刚才瞥眼看到他在一旁看着打斗的眼神,那份若有所思都让她觉得他意有所图。   龙昊天眯了眯眼,顿了顿,淡淡说道:“让朕救他也不是不行。”   “ 。。。。。。如果你有什么条件,如果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力而为,可是不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席容目光淡定地回视他。   “很好。”龙昊天一挑眉,在看到她眸中淡淡凝聚的警戒之时,不禁弯起了唇角,眼中是讥讽色更甚,“你在怕什么?”   席容怔了怔,避开了他的视线,随即摇摇头,“皇上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他的伤势。”   “误会?朕会误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朕会让你以身相许不成?”她躲闪的眼神让他有些气恼。   “那是皇上你自己说的,民妇自然有自知之明,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么会看上民妇这个残花败柳!更何况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为天下人所敬仰,更是不会提出如此恶欲卑鄙的请求!”席容淡淡道,夜风袭来,她觉得有些冷,身子不禁瑟瑟,于是抱紧了安中磊,再看着他血色渐失的面庞,淡然的声音终于变得有些颤抖:“请皇上快些赐解药吧!”   龙昊天的脑中满是她刚才讲过的话语,他当然不信为她这番话是在恭维他,反而那种讥诮堵塞在了他的胸口,明褒暗贬,将他拱到了天上,却也顺利地堵塞了那种可能。依她的话,若是他真的起了将她占为已有的心,那么便是恶俗卑鄙!再来,她之后口口声声自称民妇,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拉唇瓣,“这么担心他?淋了一场雨,你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席容低头恭谨道,“民妇正在等皇上赐解药!”意思是说,如果他赐了解药,她就不会如此等在风雨之中了。   龙吴天冷哼一声,“你最好记住今天做下的承诺。”   “虽然我只是个弱女子,但是说话算话,自然不会食言。请问皇上想让我做些什么?我不认为自己有帮皇上除掉昭王爷的能力。”席容淡淡道,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的心忽然静了下来,至少,她知道,他有救了。   “自然不是会是让你去杀人放火。”龙昊天说道,话语里带了一丝挪揄。不过,朕暂时还想不到你怎么回报,那就先欠着,等到有天朕需要了,再来索取。”   “。。。。。。是。请皇上隆恩。”席容低头,刻意忽略了他话语中不带好意的调笑。   龙昊天看着她有些凌乱的湿漉发丝,深邃的眸子漾了漾,随即吩咐道:“来人哪,你将他背进房里去,若寒,去房中将解药拿来!”   “是!”一侍卫领命将人扶了起来。   那个叫若寒的丫环也随后而来,受命去取药。   。。。。。。   一天一夜。   安中磊虽然服下了解药,可却一直还是昏迷不醒着,而且还持续发烧了一夜。   席容有些呆呆地看了他一天一夜,眉宇间虽有倦色,但是眸中繁复的情书让她精神炯然,了无睡意。   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个男人,又闯入了她的生命中,如今她曾经下决心不理或者逃离,可是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潇洒放手的能力。。。。。。   一手抚上他的脸,心底煎熬着,矛盾拉锯。。。。。。   她该怎么办呢。。。。。。   “醒醒,中磊。。。。。。”她淡淡而笑,握住了他的手。   “容儿。。。。。。”他虽然还闭着眼睛,但似乎知道她的陪伴和存在,无意识地喃喃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在掌心。   “。。。。。。是我。”她看着交握的手,心绪难以平静。“快点醒来吧,我很担心你。。。。。。”   他还是没有依言醒来,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夫妻情深   这时,身后清清冷冷地传来一个温纯的男人声音,“还没睡?你守了他一夜了?”   席容没有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只是动作轻缓地拨开安中磊的手,起身转过头去,毕恭毕敬道,“参见皇上。”   皇帝看着她的面无表情,原本清然的目光沉了沉,“你该去休息。”   “多谢皇上关心!民妇懂点一些医术,也清楚自己身体状况,所以知道该怎么做。”   “哼!”龙昊天冷嗤一声,“你不必时时刻刻提醒着朕你是什么民妇,朕也知道你懂得一些医术。”   “。。。。。。”席容微微一愣,不解他话中隐含的敌意,却还是沉默不语,因为不懂,因为不想去懂,这个男人,她从来不了?Y ?解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龙昊天看着床上的安中磊,只见他眉目舒展,唇边噙着淡淡的温情笑意,忽然间让他心生了几分羡慕。   给他一个愿望,他的选择或许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从小到大,这便是他的奢望,睡觉连做梦的权力都没有,只怕一声呓语泄露了心中的惶然不安。   这时,龙昊天忽然说了一唏:“如果朕让你交换的条件就是让你守着朕一夜呢?”   乍听到这句话,席容猛地一顿,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龙昊天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凑在她的耳边暖昧道。   席容只觉得耳垂上热气腾腾,脑子的僵滞,瞬间清明了起来,猛地后退了几步,瞥过眼去不要去看他的神色,极力地掩饰好自己的不知所措,然后淡定地回看他,语气平稳道,“皇上对民妇的丈夫有救命之恩,民妇自然应该报答,若是哪天皇上你也生命垂危,民妇懂得一点医术,自然是应该时刻守着皇上。。。。。。”   “住口!”龙昊天大怒,“你这是在诅咒咒朕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勾起他心中潜藏的怒火。   “民妇不敢。”席容低着头。   “。。。。。。哼!”龙昊天目光阴鸷地看着她好一会,随即大怒地挥袖而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莫名澎湃的怒气依旧不减,席容不禁轻声一叹息,不要去理会。   这时,安中磊干白的双唇微微嗫喏着,几不可闻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逸出,“水。。。。。。水。。。。。。”   席容真心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让他服下,看他眉头舒展了许多,她才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咳咳。。。。。。容儿。。。。。。”他清了清声音,竟听到了自己最初的声音。。。。。。“跟我回家吧。。。。。。”   席容顿了顿,“你中的毒刚解,还需要回复元气,慢慢修养吧。。。。。。”   他摇摇头,一手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手中,“不要走!你知道的,我之所以想要让你喝**药,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太多苦,还有那么长的孕月,我害怕失去孩子,但更害怕失去你。。。。。。”   “。。。。。。我知道。”席容点点头,睫毛微微垂下,“可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他!”说着,心底微微一动,或许连自己都不明白当初为何那么固执要生下这个孩子,如今想来,多多少少还有些对他的眷恋。。。。。。   “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安中磊抚慰道。   “可是他们都不是他,中毒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你说得对,他之与我来说确实是偶然的,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很想生下他。。。。。。”席容道,“总会有办法的。。。。。。”提着裙子再起身站了起来,心中激荡的情愫百转千回,眸中漾起丝丝涟漪。   又想到他为自己如此不顾一切,想到他生命垂危之时望向自己淡然抚慰的眼神,她只觉得眼睛里酸酸胀胀的,眼眶蓄起了执意。   刘伯之所以会帮他,两人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吧?毕竟刘伯最想的还是她后半生的幸福依靠,孩子,还有她身上的毒,所以那一次他决绝带伤的眼神才会如此凌厉,选二择一,他还是选择了她。   可是她却很贪心,她希望孩子和自己都能够活下来!   昨晚一场淋雨,有些庆幸自己没事,换了湿透的衣服,拧干了头发,因为有孕在身,所以不敢胡乱吃药,只是喝了一碗姜茶驱寒,虽然难忍那味道,可还是勉强喝下了,那时候正担心着他,所以也并没有觉得那么难闻难喝。   “容儿。。。。。。”看她起身离开,安中磊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席容发现了他的动作,不禁上前扶住他:“你身体还虚,还是好好躺着吧。”   “我没事。。。。。。”他不禁一笑,眼底逐渐温暖了起来,“毒解了,我伤的只是手臂罢了,很快就没事了。”   席容点点头,“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低头玩弄着腰间的流苏   心底却还在左右挣扎拉锯着。。。。。。   这时,他拥她入怀,一手抚触着她长长的青丝,掌心的触感滑腻,有些爱不释手,心底也有些满足,许久才声音沉沉道,“对不起。。。。。。忽略了你那么多年。。。。。。”想想人生有几个三年可以挥霍呢?而他们不经意间却失去了那么多,这三年是多么好的年华,全部葬送在彼此的貌合神离了。。。。。。   索性回忆回去,还有迹可循那份甜蜜,那份恩爱,原来早已点滴入骨。。。。。。   席容一顿,心绪有些躁动,干脆依顺地趴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歉然,心底也涌动着几分悔恨,“对不起。。。。。。欺骗了你那么多年。。。。。。”   缓缓地闭眼,过往的一切掠过脑中,抓不回的是岁月,幸运的是,夫妻恩情不知不觉中已经镌刻于心。   彼此都有错,彼此都错过太多,如今,两人之间心可以靠拢,可是他还有其他的妻妾。。。。。。   蓦地睁开眼睛,心底有太多的话,却又不想破坏这一刻的美好,罢了,抓住如今仅剩的幸福,过往的错误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时,安中磊心底想的和她一样,却也不知道,至少担心的对象不一样,蹙眉,眼底有一抹浓重的阴霾,出言,话语也是低低深沉,“以后离他远些。。。。。。”   席容顿了顿,知道他指的是皇帝,也听得他话中有戒备和酸涩,摇摇头,“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想遇到他。。。。。。”   “他不简单。”他声音有些低沉。   席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沉重,不禁仰首,“你。。。。。。他。。。。。。”总是觉得正中下怀没有那么简,单那皇帝心思深沉,断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为她,总觉得他心底还有另外的打算,或者叫阴谋。。。。。。   “没有。”安中磊道,“我自然不认识他,他身份尊崇,九五之尊,更不会认识我。。。。。。”   席容顿了顿,点点头,没再说话。在昭王府的日子。让她承包经营责任制明白皇帝的处境,如今看来,他丈夫在本国的身份自然也不简单,人可以不认识,却可以因为某些目的而交集,若是如此,便远胜于所谓的认识。。。。。。   他的丈夫,注定放不下了,可是也注定需要她重新认识。。。。。。   只是此刻,身体的疲倦让她困乏不已,安中磊睇着这陌生而熟悉的容颜,不禁伸手去抚触,“困了?”   “嗯!”席容点点头。   “。。。。。。上床吧!”他伸手去抱她,却被她阻止。   “你的手。。。。。。”避开他的伤处,席容在床沿脱了绣鞋,然后越过他的身体,爬到了他的内侧。   “ 。。。。。。容儿。。。。。。”安中磊微微一怔,她这么自然地上床?这是否代表着她愿意跟他回家?回家。。。。。。   席容将他的身体压回到床上,一指点着他的唇:“嘘。。。。。。什么都不要说,我好累哦。。。。。。”长长尾意带了一丝娇嗔,随即在他肩窝处蹭了个位置,闭上眼睛。因为太倦了,所以很快入眠了。。。。。。   一扫一直以来的不安和飘忽感,这一夜显得特别的踏实,似乎就连腹中的孩子都安静了。。。。。。   “容儿。。。。。。”安中磊的声音蓦地消失在唇边,因为察觉到她入睡的呼吸声,不禁轻笑一声,很快地拥着她,沉沉睡去,唇边还残带着一丝满足。   美梦,悍然。   。。。。。。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龙昊天猛地摔上房门。   一声门扉碰撞的巨响让门外的丫环脚步一顿,脸上布满讶然之色,从来波澜不惊的冷情公子何以会如此大发雷霆?不过随即释然,自从这山庄里多了一个女子,他的脾气就一直都是阴睛不定的。丫环不由自主往东侧那个院落望去。   龙昊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眸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嫉恨。   身体微微一顿,因为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条帕子,眯了眯眼,弯身捡了起来,看着上面清秀的红色字迹,眸中又闪过一丝愠怒。   那是那个女人的,桌上还有一支珠钗。握着帕子的手蓦地握紧,微微颤动,目光有些幽远。   她以为牙尖嘴利就可以躲避过他吗?她以为只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可安全无虞吗?她以为他就拿她没有办法吗?   当有一天,将她逼进没有退路的死角,看她还如何抗拒他!   不过。。。。。。   夫妻情深是吗?呵呵。。。。。。   一手按住了悸动不已的心,闭上眼睛深呼吸,想想以后的路途,能够自由挥洒,真正地君临天下,那才是他最大的渴望!   一切其实都在意料之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没有不安的理由,更加不可以如此唐突,总有一天,他会随,,心所欲,总有一天,他会如愿以偿,一切被动都只是暂时的,忍耐了那么多年,断不可能毁在当下。。。。。。   龙昊天又想起那两人夫妻情重的场面,唇角一弯,噙着一抹淡嘲,随即将桌上的珠钗用帕子包起,收入了怀中。   就为这个,她确实是个值得利用的女人!   。。。。。。   一觉醒来,安中磊只觉得胸口的伤隐隐作痛,神智却是清阔爽朗,只是让他身躯微微一僵的是身边温热的娇躯,熟悉的馨香淡淡萦绕在鼻尖,慢慢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芙蓉娇,细长的柳眉间弥漫着淡淡的疲倦之色。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安中磊侧过身体,看着她海棠春睡的模样,可能感觉到他动了动,席容也跟着靠了靠,往他胸前蹭了蹭,嘤咛了一声:“中磊。。。。。。”   安中磊一征,多么久违的称呼,一下子勾起他对她所有的爱恋,心思绕指柔,就连身体也紧绷得回忆往昔的热情。   眼底氤氲得一分欲望,他却不敢触动她醒来,看着她的容颜,心底渴望有如潮水一般贪恋,哪怕愿意饮鸩止渴,也难以满足。   对面侧躺,头靠近她,额头相抵,“容儿。。。。。。”   “夫君。。。。。。”她下意识喃喃回应着。。。。。。   他爱听她喊她时候的软语呢哝,心扉酥麻,蠢动的渴望跃跃欲试,却也有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容儿。。。。。。”他再叫,低低的,呢喃回绕在芙蓉帐内,不寻欢,不成欢,也是那般得**。   “中磊。。。。。。”席容微微皱眉,再应道。   “容儿。。。。。。”他不由自主地嗫嚅着她的名字,此刻的心绪和身体都有如毛头以为已经而立之年,冰封的心早已没有少年的冲动,想不到今日竟然变得如此躁动。。。。。。   “。。。。。。夫君。。。。。。”席容揉揉眼睛,睁开,眼底满是惺松的睡意,还有那份迷茫的迷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中磊看着她娇憨的模样,不禁一愣,“。。。。。。没事,是我吵醒你了,你继续睡。。。”   席容又闭上了眼睛,一手却不由自主地横陈上他的胸口搂住他,静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声音里有些飘渺,是希冀,是期待,虽然早就知道。。。。。。只是睡醒之后,依然懵懂,有些置身云端的感觉,困惑而不可置信。。。。。。   闻言,安中磊一顿,弯了弯嘴角,眼底里有丝抹不去的复杂情愫,“我。。。。。。或许我不是我。。。。。。”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究竟为谁而活。。。。。。   闻言,她的唇微微律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说话。   安中磊心中翻涌,侧首看她微微苍白的脸颊,一手握起她露在锦被外的手,“容儿,你怨我吗?”   许久,她才幽幽道:“既然你不是你,那我为什么还怨你?”事已至此,她再傻也该知道他有很多事情瞒着她,或许不想告诉,或许不能告诉。   “容儿。。。。。。”安中磊微微蹙眉,因为觉得难以把握她此刻的心情,握着她的大手不禁紧了紧,“我不想放手。”   席容身体微微一僵,声音轻轻地,“。。。。。。放心吧,我暂时是跑不掉了,我想有个人肯定等你许久了。”   安中磊一愣:“好,我去见他,你等我,我回来就带你离开这里。”   “ 。。。。。。嗯。”席容睫毛微微一颤。   他放开她的手,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再看身边的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心底有些计较,这个孩子。。。。。。他必须再想办法。。。。。。   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流连不去,不禁又睁眼睛:“怎么了?你的伤。。。。。。。”   “无碍。”安中磊摸了摸她的脸颊,真希望她能够红润一点,随之,他的唇边扬起一抹弧度,眸光毅然而坚定,“不论我是谁,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只是我,席容的夫婿,容儿的夫君,安中磊。”说完,便下床去了。   隔了床帐,席容唇边漫开淡淡的笑弧,或许,这就够了,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这时,床帏又被掀开,“那你先好好睡觉,我待会回来叫醒你。”他帮她掖了掖被子,温柔似水。   席容点点头,看他再起身往房门走去,不禁素手掀着床帏看他离开,看他关门之时还回头凝视了一番,不禁给他一个安心的笑。   或许这是她想要的**,一夜相拥,醒来看到他的温柔,还有彼此的微笑,心暖且踏实。   。。。。。。   雨过天睛,阳光金灿,垂柳依依,绿草茵茵,一片生机勃勃之景,带着丰沛的水泽滋润。   湖水碧蓝,微风拂过,涟漪粼粼。   阳光融碎在湖面上,泛着点点金光,有些刺目耀眼。   湖畔,一人伫立着,好似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终于,当一人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他的神情才严肃凛洌了起来。   龙昊天回头看着安中磊,笑了笑,“你终于来了。”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就算我不来,皇上你也会找我来。”安中磊淡淡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龙昊天眸光一闪,正视他:“好!那么朕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朕知道你在本国的一,也知道你在你国家的一切,包括你在本国开的飘渺阁,对你们的意图也有些了解,既然志同道合,为何不携手合作。”   安中磊也是淡淡冷冷的模样,想来也早就知道了他的意图,于是道:“有何不可?”   对于他的轻易相信,龙昊天挑眉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怀疑那是朕设下的陷阱,包括掳了你的妻子,包括今晚的暗杀,这一切,你都丝毫不怀疑?”   安中磊淡定道:“我相信这是你设下的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内子在印月山庄的消息就是你通知的昭王爷吧?”   龙昊天闻言,眼睛一眯,眸中精光乍现:“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朕的合作?”   安中磊平稳道:“你的目的在飘渺阁,内子不过你想引我来的一个诱饵,却又不能违背昭王的意思,既然你想两全,那么就算我没到,内子也不会有生命之危的,不是吗?”   龙昊天看着他一脸的波澜不惊:“既然你早知如此,那为何还要如此拼命救人?我未必会有解药。”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一定要幸福   “她是我的妻子。”不单是责任,而且还有心头一份无怨无悔的爱意,即使生命垂危,他也甘之如始。   “这就是你的答案?”龙昊天淡淡嘲道,“那个女人总能让人有怒火中烧的冲动,你那么肯定我不会一怒之下一掌劈死她!”说着狠绝的话语,声音却充满了戏谑,似真似假。   安中磊眉目一沉:“若是你真的有这个心,那么我会在之前一剑刺穿你的胸膛。”   “只是说说罢了,你又何必当真。”龙昊天耸肩,心中却是一片冷笑。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算不算弱点呢?   安中磊却不以为然:“既然话能出口,想来皇上也动过这个念头。”   “安中磊,你太放肆了!”龙昊天怒道: “你想让飘渺阁还未报仇便又背上弑君的罪名吗?”   安中磊冷冷地睇着他:“那也得让人知道皇上就是印月山庄的主人才行吧,或许连昭王爷都不知道这印月山庄是皇上您的秘密之地吧?若是印月山庄一夜覆灭,皇上又不知所踪,昭王爷又去哪里寻人问罪?或许。。。。。。”声音顿了顿,“只怕他会略过这道坎,直接披了龙袍称帝天下了吧!”   “ 你。。。。。。仍然这是在威胁朕?”龙昊天眸中的危险光芒乍现。   “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事!”安中磊道:“只是劝皇上莫要因小失大,虽然传闻你纵酒声色,懦弱无能,但是自从我知道你在暗中偷偷拜了天涯子为师,我便知道你的野心勃勃,绝不会如同传闻一般无用,你是成大事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大好河山。”虽然中毒昏睡,但是迷蒙之中并不代表着他一无所知,他和席容的对话,昏迷的他还是残留了几分意识。   “不错,真是没想到,飘渺阁竟也如此在意朕的一举一动。”龙昊天沉眉道,心中对他的戒备又多了一层,“难道你不怕朕现在就杀人灭口?你的伤势未愈,还要保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以为你们能够顺利地走出印月山庄吗?”   “还是那句话,皇上隐忍了那么多年,愿意此刻因小失大,甚至以后功亏一篑吗?”安中磊冷笑,“我想在下的要求对皇上来说并非难事才是,甚至你们本不该有所牵扯!请皇上不要寻内子的麻烦,这一点,皇上很难做到吗?”   他是男人,多少了解他的心理。若是合作,有些话他不得不有言在先,摆明立场,如果他再对他的妻子有所图谋,那么就算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龙昊天眉目一凛,但是瞬间又和缓了下来 ,“说的也是!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牵扯这些没有关系的事情!只是你如此无,礼看来真的不怕朕杀了你?”   安中磊淡淡道:“皇上若要杀我,只怕还要三思再三思!或许皇上你清楚飘渺阁是我的属下,可是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之后,你又对飘渺阁了解多少?化明为暗,你可知道这暗有多大,皇上你真的确定了吗?”   “你。。。。。。”龙昊天气结。   安中磊却是沉默了,冷眼看着他的恼怒,虽然这么说实属不该,或许以后会惹来更大的风波,但是他也必须让他明白他是有保护身边人安危的能力的。   不过,最后,他还是和缓了一下声音道:“至少现在皇上你最想要的就是飘渺阁的能力,不是吗?”   “很好!”龙昊天隐忍道。   “这是飘渺阁的令牌,凭借这个可以来找到我!”安中磊人衣襟里抽出一个令牌递给了他,“不过,我现在就要带内子离开,,请皇上应允。”   “。。。。。。好。”   “谢皇上。”安中磊淡淡谢道,随即转身离开。   龙昊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中的沉思好似一片厚重的阴霾,笼罩了全身,握着令牌的手紧紧地,微微颤抖着。   此番合作,究竟是对还是错?至少不能消灭了一个昭王,却又培育了一个更强的对手!   可是现在,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那么多年都忍耐下来了,没有在这个时候破功的可能!总有一天,一切都是操纵在他的手中!他想要铲除的,他想要得到的,他都会亲手办到!   想要拆桥,也要安全地过了河才行!   。。。。。。   热闹的街市,熙熙攘攘,, ,N喧嚣繁闹。   一匹骏马,脚步轻缓地踢踏穿过街市,一男一女坐于其上。   “我们要去哪里?”席容微微侧首问道,虽然做了多年夫妻,**相亲的无间亲昵都有,可是此刻感受到脊背后传来稳重的心跳声,她的心反而跳的有些混乱。   陌生而熟悉,就是这种感觉吧?她不该娇情地娇羞,可是心中还是一丝扭捏不安,或许让她习惯他如此的呵护,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安中磊看着她微带些红霞的侧颜,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温柔,“去一个你能认识我的地方!”   “。。。。。。”她忽然有些不想问那是哪里,因为疑惑太多,不知道从何问起,一切等到了哪里,就会知道了吧!蓦地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知道。。。。。。他是谁吗?”皇帝的身份确实非同一般。   “知道。”安中磊淡淡地回答。   “那你们。。。。。。”   “嘘。。。。。。”他嘴巴压在她耳朵旁道,近乎呢喃,“放心,没事的。。。。。。”   感觉到耳边的热气喷洒,席容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脸上徘红的,随即听到身后传来一身低笑,不禁觉得更加羞窘,于是马上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忽然决定带我去你的地方?”那是他的秘密,不是吗?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安中磊回道。   “那以前不是吗?”他捉弄她,她带着点反击性的淡淡嘲道。   安中磊一顿,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不想将你卷进来。安静柔和如你,不该过这种担惊受怕日子。”   席容心中一叹:“那现在你就不怕我过上那种日子了吗?”   安中磊双臂将她的身体圈进怀中:“或许不经意间,你已经被卷进来了,现在想要抽身怕已经是来不及了。我不是不怕你担惊受怕,而是。。。。。。或许你并不像表面那般安静柔和。。。。。。”   “。。。。。。我从不多说话,不安静吗?我手无缚鸡之力,不柔和吗?”席容脸色微微一红,狡辩道。   安中磊看着她逞强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嫁为人妇,却爬墙离家,算是安静吗?女扮男装,到处行走,算是柔和吗?”   “。。。。。。”席容一顿,听到他提到爬墙离家,不禁又想他的小妾若雪,本来小女儿娇态的心情顿时消散无踪,此刻胸口好似塞了一把烂绵絮一般,黑洼洼,臭熏熏,如此堵塞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明。   “怎么了?”安中磊察觉到她脸色的转变,不禁问道。   “没事!”席容强自撑起一抹笑,摇摇头,一手却情不自禁地摸 向了肚子,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叹气?是不是肚子疼?孩子折腾你了?”安中磊眉目沉下。   她那种貌似淡然,眸中却阴霾重重的模样让他心慌不已,此刻的她,好似和他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果她下一瞬决定远离,那么他连出手阻拦的能力都没有。   “真的没事!”席容抛下那些复杂的事情,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累。”   看她故作淡然的模样,安中磊抱紧了她的腰身,“那就靠着睡会。”说话间,情不自禁在她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   “。。。。。。”在马上睡觉?下一瞬,她便感觉到行人暖昧不明的目光纷纷投来,不禁挣扎了一下,“别,这是在街上。”   安中磊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我只是扶着你,不让你落下马背而已。”   “。。。。。。”可也不用如此吧?感觉此刻的自己被五花大绑一般!   席容靠着他的胸膛,目光看向雨后初曦的天空,碧蓝澄彻得一如水洗,可是她的心情却难以爽朗豁达。   这时,她听到身后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好似还带了一丝考量,“容儿,你在乎若雪的存在,是不是?”   “嗯。。。。。。”或许是吧?席容迷糊地应了一声,干脆真的闭上了眼睛,往后依靠在他的身上。   安中磊不禁叹了一口气。   听着他的叹息,席容心里乱极,忽然不想去在乎别人的目光了,“那我睡觉了。”连声音都含着几分倦息。   “嗯。”安中磊轻应道。   可是就在这时,右后侧蓦地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人声鼎沸,惊得她立刻张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侧过头去,恰好好看到一个男人伫立在茶楼上正目光阴沉地看着自己,似曾相识的容貌,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   茶楼上,纷纷扰扰的。   安中磊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随即淡淡道,“有人在打架,我们走吧,不理闲事。”话语虽是温柔,眸底却染上一层深意。那个人,不就是南越国大将军蓝刚之子蓝陵吗?   “ 。。。。。。嗯。”席容点点头,没有心情去管那些纷纷扰扰,又依靠在了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腰间的桎梏紧了紧,却又不乏温柔,他的另一只手,正轻抚着她的小腹,带着微微的颤抖,带着浓浓的喜悦忧心,忽然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马儿继续缓步而走,渐渐地将那些嘈杂抛掷身后。   。。。。。。   茶 楼上。   上等茶室里,桌椅一片凌乱,地上瓷器碎片洒落一地。   “你都看到了?”蓝陵冷然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更显得几分无情。   “这就是你今天邀我出来的目的?你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从这里经过?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你就是想让我对她死心!”龙浩几乎用吼的,额头的青筋隐隐暴动,眸中的熠熠光芒,怒妒交杂,几乎焚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你很快要成亲了,该是死心的时候。”蓝陵冷冷道。   蓝陵,蓝雅的哥哥,也是蓝老将军后继接班之人,现在虽然还是年轻,手中却已经有了不少军权。   此刻,两人都有些狼狈,脸上均有挂彩,想来就在刚才彼此还大打出手了。   “那婚姻并不是我所愿。”龙浩冷声道:“那不过是我父王和你爹爹之间的一种交易联姻罢了”   “混蛋!”蓝陵又一拳挥了过去:“我不管这些,至少,蓝雅是真心爱你,她等着这一天等了十多年了!”   “那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为什么我要为她的愿望负责!”龙浩避开他的拳头,大步跑到窗前,可惜已经看不到街上那对相依骑马的男女了,眸中的怅然自是满溢,猛地回头看向蓝陵,“你一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对不对?”不然也不会对他们的行踪那么了如指掌。   蓝陵看着他眸中的挣扎希冀,不禁狠心道:“那是他的丈夫,一个为了她可以去死的男人,而且你也该知道,她的腹中已经有子,再来,你刚才可有看出她脸上一丝不愿?”   龙浩咬牙,就是因为看到她恬淡依靠的神色,他才觉得愤怒,心中嫉恨交加的情潮几乎要淹没了自己,那种冲动恨不得直直冲下去,将她从马上拉下!   可是,这样真的对吗?因为她脸上的淡淡娇羞。。。。。。依着身后的男人,神情是那么得放松宽心。。。。。。而且蓝陵说那个男人可以为了她去死。。。。。。   那么,他们夫妻两以前的一切都只是误解吗?她,现在很幸福吗?   蓝陵继续说道:“如果你真心喜欢她,那就应该放手!难道非要拆散人家的家庭吗?”   这一点说到了他的犹豫和痛处,龙浩瞪着眼睛看着他,“你真的很残忍!”   “你也很残忍!”蓝陵定定地看着他,“有一个真心全意爱你的女子正无限喜悦地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可是你呢?你又在做什么?我想甚至你几乎忘了你和我妹就要大婚了吧? ”   龙浩微微心虚道:“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她。”   “我只知道如果你们的婚事势在必行,那么你就不能惦念着别的女人而来伤害我妹妹。”蓝陵沉声道。   龙浩有些气馁道:“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会经过这里?”   蓝陵避而不答:“放手吧,你的执念只会害了她!你可知道昭王爷已经多次派人追杀她了?若不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的父王他。。。。。。”龙浩讶然,黝黑的眸子不禁变得深邃,闪烁着几许不可置信,可是心却早已相信。他的父王,他了解,再来他和蓝陵虽然众多事情不合,便是他却从来没撒慌过,他相信他。   那个男人真的为了她死都不怕了吗?那么说,她真的幸福。。。。。。   可是他的幸福呢?不,幸福从来和他无缘,也 ,? T 罢,只要她幸福便好!   这时,一个柔柔的嗓音响起,随之越来越近,“浩哥哥!大哥!”   气喘吁吁的,只见身着淡然雅致的女子跑了上来,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不禁一愣,”你们。。。。。。”   ”你怎么跑来这里?”龙洁和蓝陵异口同声道。   “你们真的打架了?”刚才丫环说看到他们了,没想到他们。。。。。。   蓝雅看到龙洁受伤的手正滴着血,不禁低呼一声,跑到他的跟前,双手赶忙握起他的大手,只见掌上布满碎木渣子,不禁惊道:“浩哥哥,你的手。。。。。。”   “我没事。”龙浩看着她眸中布满的忧心,颓废的心情柔了柔,“只是刚才不小心伤到的,我回去请理一下就好了。”和她成亲?也罢,至少她是真的对自己好,反正除了她,他跟谁成亲都是一样的。   “可是。。。。。。”蓝雅看着那些伤口,眼泪就这么扑簌簌落下。   “不要哭。”龙浩伸另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眸中却又多了一丝不耐,“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这个时候你不该好好侍在将军府里做待嫁新娘吗?”   “我。。。。。。我。。。。。。”蓝雅看着他又开始阴沉的脸,不禁有些怯怯,“我。。。。。。我知道你不喜欢。。。。。。不想娶我。。。。。。我可以。。。。。。可以去跟我爹爹说。。。。。。”   看着她自言自语的模样,龙浩蹙眉打断了她的话,“回去,就要大婚了,不要四处跑。”说完,便抽回了手:“我有些累了,现在就回王府,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拂袖而去。   蓝雅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喃喃道:“大哥,浩哥哥他。。。。。。”   蓝陵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龙浩说的对,你就要嫁人了,新娘子是不可以四处乱跑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浩哥哥他愿意和我成亲了?”蓝雅娇柔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这是当然的,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我这就送你回家去。”   “可是哥哥,我心里觉得哥怪。。。。。。”蓝雅还是觉得有些好奇和犹豫。   “丫头,你以为是我逼他娶你吗?”蓝陵淡淡一笑:“你以为龙浩是那种我逼迫他便会妥协的人吗?”   蓝雅摇摇头:“可是你们怎么会打架。。。。。。”   蓝陵眸光微微一闪:“那是今天是我约他出来的,以新娘子的哥哥的身份不许他成亲后欺负你。”   “哥哥!”蓝雅不禁娇羞斥道。   蓝陵笑笑,眉宇间还残余着一丝忧心,看着妹妹羞怯的模样,心中不禁反复想着今天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视线投向龙浩消失的街头,愣了愣神,然后对蓝雅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   飘渺阁,清扬居。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纳清风台榭开怀,傍流水亭轩赏心。   席容倚着小榭的栏杆,看着下面潺潺的水流,清澈可以见底,鱼儿媳戏其中,两侧垂柳依依,一片曼妙晚春余光。   暖风熏熏然,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眉宇间倦意重重,眼下淡淡的黑影仍未消散。   安中磊带她带到了这里,自己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看到他,真的有些难。   失身弃妃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夜倾情   席容不禁叹了口气,那一日,她提出分房睡,他也欣然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了一丝落寞,淡淡地萦绕胸臆,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些天,她的胸口是越来越疼了,有时候一晚要醒来很多次,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怕吵到他,所以才提出分房睡,可是每次醒来面对冷清清的空气,周遭的陌生让她心里空荡荡的,凉飕飕的。   心情总是矛盾,或许她不该娇情,可是陌生的地方,潜意识地总希望寻得一丝依靠,哪怕只是闻到一丝熟悉,心中也会安然许多。   又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时,只听到身后传来清亮且微微带了一丝恼怒的声音 “真的是你?!”   席容一顿,谁在叫她?这里并没有她认识的人呀!   萎靡的情绪微微一振,转首看到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正大踏步往不榭而来,席容觉得那张面容有些熟悉,却又觉得有些怪异,“你是。。。。。。”   那女子在石桌对面立定,倨傲的眼神,凌人的气势,“我们曾经见过,怎么那么快就不认识了?小相公。。。。。。”拉得长长的尾音里带了几分讥讽。   席容一顿马,上想了起来:“你是。。。。。。凤艳阁的花魁?”   两相对比,五官相似,同是杏脸桃腮,明眸皓睐,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冶艳风姿,淑女才情;一个神清骨秀,淡雅脱俗。   也难怪自己觉得有些诡异,花魁只是她的面具,此刻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句话问出口,席容便觉得这问题有些多余,前后联想,她也该知道她是飘渺阁的人,只是,她又是什么身份?丈夫的得力助手?还只是他的一个女人。。。。。。   怪不得她多想,确实是因为她眸中再清晰不过的敌意。。。。。。   思及此,心中冒起了阵酸意,不禁苦笑,原来自己真的会吃醋了。   霓裳闻言眼睛一眯:“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吧?!这里是飘渺阁,你一个外人怎么会在这里?”   “。。。。。。”是呀,对飘渺阁来说,她确实是外人,那么她该怎么说了,只是来做客的?思及此,不禁噗嗤一笑。   看到她不怒反笑,霓裳先是一愣,随即怒意源源不断袭来:“你不好好呆在安家,不守妇道、水性扬花地跟人私奔,现在居然还有脸笑!”她那是什么态度?是得意忘形?还是讥嘲她自作多情!   看她真是怒了,席容不禁收起了笑意,她话中夹枪带棍的,让她听着心头不禁堵得慌,“不守妇道?水性扬花?私弃?”若说不守妇道,呃,或许爬墙离家算是不守妇道吧!但是水性扬花和私奔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不是吗?不要一副楚楚无辜的模样!”霓裳出言道:“你若不是与若雪的弟弟有染,又怎么会在同一天消失呢?”   若雪的弟弟?是唐 ?不,他的真名叫龙浩。席容不禁蹙眉,随即淡淡道,“我没有与他一起。”她怎么会知道有唐 这个人存在?难不成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监视之中?   “狡辩。”霓裳上下打量着她:“既然决定离开,那为什么又答应跟主上回来?”   席容看着她眸中的计较,听着她义正词严的质问,不禁蹙眉,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她心中有个困扰未解,于是淡淡道:“在凤艳阁里你分明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儿身,为什么要帮我隐瞒?”是怕她回来吗?心中不禁有些了然,她该是对安中磊有意吧?只是他们的关系究竟如何?   看她的打扮,不像是侍妾内人,不,如果真是那样,安中磊就不会将她放在凤艳阁那种烟花之地吧!   想起那种风尘生活,席容眸中的不耐微微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同情。不管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女子在那种地方抛头露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该抹杀那份惨淡。   “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哼!”霓裳眉目一冷,觉得她的目光充满同情之色。同情?她不需要她的同情!“我那么做自然是为了主上好,他本不该为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伤心伤神!”   席容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浓浓敌意,心中不禁一叹,想来多说也是无意,不禁淡然笑笑,“那么你想怎么样?”   霓裳眉目一凛,正色道,“你是个外人,飘渺阁绝对不欢迎你的存在!”   “那么你是这里的主人?”   “。。。。。。”   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模样,席容轻轻瞥了一眼她:“我只知道,我的丈夫在这里,我腹中孩子的爹爹也在这里,如果你不是主人,就没有权力逐客。”   “你有孕了!”霓裳讶然道,视线猛地投向她平坦的小腹,原本幽深的眸子掀起了万丈波涛,不信、希冀,还有一丝绝望,目光瞬间变得复杂,可是很快的,情潮散去,她眸光变得冰冷决绝:“三年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忽然之间就有了身孕,而且给好在私奔之后,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席容闻言,眉头皱起:“这一点,还轮不到你来质疑。”不想辩驳,也无意之纠结,“如果你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那么请你离开,我有些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了。”   可是,这种淡然漠视却恰好激怒了霓裳,可是她又拿她无可奈何,不禁冷冷出言讥讽道:“孩子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最请楚!或许。。。。。。”她忽然勾了勾唇娇笑,脸显得有些诡谲,“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吧!主上、冯 、安中杰。。。。。。”   “这里不欢迎你,这句话或许该由我来说。”席容冷冷地看着,她再次下逐客令。   这时,一个丫环恰好送药上来,看到水榭里多了一个人,不禁一愣,上前道:“霓裳姑娘,主上说这里不许任何人来打犹的!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霓裳气冲冲地截断,“怎么?连你也想教训我?一个丫环,不要跟了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丫环淡定地看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越过她,走到席容前面,将托盘放下,躬身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席容摇摇头:“金桂,这位姑娘好心来探望我,可是我觉得乏了,你先送她离开吧!”   “是,夫人。”丫环福了福身,转身对霓裳道:“霓裳姑娘,请。”   霓裳越过她,丝毫不加理会,径自走到席容的面前,“这里不是你的地方,你却何以以主人自居?真是可笑。”   席容淡淡地看着她的双眼,淡定道:“如果你真的尊敬你的主上,是否也该尊敬他的妻子?至少这里,我暂时是主人,不送了。”   “你不要那么得意。”霓裳蓦然地双手握着她的双臂摇晃着她的身躯,“总有一天,他清楚你的品行,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你有多么肮脏,总有一天,他会将你赶出去。。。。。。”   席容只觉得脑袋晕眩,胃中开始翻腾:“你放开我!”连带着胸口传来刺刺的疼痛,不断地加深,一波闷然痛意猛地袭来,让她下意识力推开了她,自己的身体却因为一阵踉跄不稳,整个人摔落在了地上。   霓裳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看她她蹲在地上双手抚着胸口,脸色煞白的,不禁微微一阵紧张:“喂,你。。。。。。你干什么?不要装死,我才不怕你。”   “夫人,你没事吧?”金桂脸上也是一片惊慌,幸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得太狼狈不堪。   “疼。。。。。。”席容低喃道,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这一次的疼痛来得比往昔更加迅猛强烈,忽然觉得,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还能承受多久?还有漫长的六七个月。。。。。。   这时,只见一阵白色旋风迅疾而来,一人已经取代了金桂的位置抱着席容微微颤抖的娇躯,俊脸上带着无垠的焦燥和惶恐,“容儿,你怎么了?”   “胸口。。。。。。好疼。。。。。。”看到熟悉的俊脸,席容嗫嚅道。   她苍白的脸色吓坏了他,安中磊一手捧她的脸颊,掌心很快就浸润了湿意,不禁仰首对金桂道:“还不快去叫大夫?”   “。。。。。。是!”金桂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迅速转身跑了出去。   安中磊一把抱起妻子,随即看到僵立一边的霓裳:“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吩咐过谁也不许来这里打扰吗?”   “主。。。。。。主上。。。。。。我。。。。。。”猛地清醒过来,霓裳看着他寒如冰雪的眸子,心中一颤,“不是我,我根本没做什么,是她假装的。。。。。。”   “滚!”安中磊沉声喊道,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我立刻让人送你去狱庭,三年内,你不许踏出那里一步!”   “不。。。。。。”闻言,霓裳瞪大了眼睛,“我不要去狱庭,我不要去,主上,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没做,都是这个女人诬赖我。。。。。。”   “不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主上,就自己去狱庭,否则。。。。。。”他的声音越来越阴鸷。   “不是她,我只是。。。。。。”席容拉拉他手臂上的衣袖孱弱道,他该清楚,她只是毒发了。   安中磊没有看她,依然是沉冷着脸,“你现在就自己去,否则就滚出飘渺阁,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主上。。。。。。”霓裳看着他绝冷的神色,不禁觉得身子一软:“是。。。。。 .  , T 。”她不要离开飘渺阁,不要,那是那个女人故意陷害她的,好狠好恨!   安中磊冷哼了一声,抱着妻子绕过她的身边,迈步进楼,将她抱到了她的寝房床榻之上。   席容忍着胸口的疼痛,不禁道:“中磊。。。。。。”   “我知道。”安中磊阻止她的话,“飘渺阁有飘渺阁的规矩,这是对她屡教不改的惩罚罢了。”   席容默然,屡教不改?还有以前吗?不过自己确实是飘渺阁的外人,如果谈规矩,那么她诚然没有插话的余地。   “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安中磊坐在床沿,一手抚上她的心口。   席容听话地闭起了眼,只觉得胸口好似有一阵热流滑过,那种沉滞之感顿时消散了很多,疼痛随之慢慢退去。   “夫君。。。。。。”   “嘘,好好睡觉,我陪着你。”他俯首在她额头亲了亲。   席容本想张开眼睛,只觉得额头一热,湿润的吻印了下来,反而不好意思睁眼了,颊边红霞淡淡。   安中磊拉过被子裹住她身体,然后自己主衣上床,半拥着抱着被子,低头看着她消瘦的脸蛋,不禁心生一丝怜惜。   那一天,她提出分房而睡,虽然他心中不原,但还是答应了,因为势在必行的事情太多,早出晚归,不想吵到她休息。不过每次深夜回来,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悄然潜入她的房间,看着她蹙眉不稳的睡颜,心疼不已,再看着那尚且平坦的肚子,胸口矛盾的情愫一波又一波,终是难以平息。   看着她的呼吸慢慢规律了起来,安中磊拥着她眉间的褶皱从未消平。   真是没想到,皇帝那么快就送来了任务,看着那命令式的口吻指令,他不禁冷笑,难不成他把飘渺阁当成自家的杀手楼了吗?   不过,皇帝建议的,确实是连根拔起昭王势力的方法,所以,他飞鸽加急文书送了关外。   想来,皇帝已经耐不住了,其实一切计划都已经妥善,再加上飘渺阁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只是,安中磊眸光凌厉了起来,皇帝的心机却是深沉,他必须时刻加以戒备!因为他不仅想做大事,更想全身而退,因为他有要保护的人,他有想要一起携手地老天荒的人!当然,还有那未成形的小生命。。。。。。   。。。。。。。   昭王府。   隆重的婚礼,举国欢庆,丝毫不输天家皇子纳妃之仪。   盈门宾客济济,流水席沿着帝都的御道绵延了十里,觥筹交错之声此起彼伏,彼此相敬寒暄之音嘈杂不去。   礼炮轰隆,烟花盛开天际,绽放绚丽多姿的旖旎。通明的灯火,彻离的欢庆,黑夜不夜。   新房里,漫目的喜色大红,新娘一身的凤冠霞帔,一动不动地坐于床榻之上等待着。   烛泪滴答而下,本该是盈满胸臆的欢喜,却因为静谧清冷的氛围而萌生了几分孤寂,红彤彤的天地,却是空荡荡的心。   夜已经深了,却还没见新郎的踪迹。   前厅,酒过三巡,新娘一身刺目的喜服在人群中尤其显眼,潮红的脸,眸中已有酒醉的熏熏之色,却还是不断地举杯,一杯杯烈酒毫不节制地灌下,丝毫没有要回洞房的意思。   纷扰喧嚷声中,不时传来新郎的大笑声,看似欢畅,听起来又让人觉得其中隐含了几分放纵的落寞。   喜宴酒席,一般本来宾容拉扯着新郎灌酒,可是现在,在座的宾容个个面目难色,不停地劝慰,却是有意无意地让他快回新房。可是新郎却不以为然,带着不醉不倒不罢休的决绝。   “我还没醉。”龙浩辩驳着,已经是今晚第二十次这么说了。   其中一人讪笑着说道:“新郎当然不能喝醉了,新娘子还在新房里等你呢!”   “今晚是我的大喜之日,定然是要不醉不休。来来——喝酒。”随即站起,微微一个踉跄,稳住了身形,对旁边的丫环道:“还不快帮各位大人把酒加满!”   “是。”丫环们福了福身,帮在席上的达官显贵们添酒。   众人再次举杯,一饮而尽,其中一些也隐约有了几分醉意,神情却是清醒,眸底含着几分警戒。   另一边,昭王爷沉眉看着儿子放纵的模样,眸底那一份阴霾的若有所思,深深的,闪着几分寒意。   “皇叔。”一旁的龙昊天走了上来,与之并立看着龙浩的狂放,心中不禁叹息了一声:“今日虽是喜庆之日,但是浩儿身体也才渐好,这般饮酒,怕是伤身的。”   昭王爷微微侧头,吩咐跟在其后的总管道 :“酒宴差不多了,送小王爷回洞房。”   “是!”总管领命往前而去。   昭王爷转身看向皇帝,深邃的眸子又幽深了几分:“有没有查出那人是谁?”   龙昊天顿了顿,才摇摇头:“朕查不到。”   “哼!”昭王爷一声轻嗤,眸中闪过一丝悒快:“损我四名属下,却不能查出他是何方神对,难不成他能够飞天遁地不成?”   “想来是江湖门派中哪家隐匿的高手,否则也不会无迹可寻。”龙昊天无力道。   昭王爷冷声道:“江湖中的门派倒是不可怕,隐匿的高手也不足为惧,但是本王最近查到。。。。。。”声音顿了顿,改了话锋:“想来那个女人也是不简单的身份,本王决定驱走她也是正确的。”   龙昊天点点头:“皇叔说的是。”不禁瞥眼看到醉醺醺的龙浩被丫环们扶着往新房而去,“可是浩儿他。。。。。。”   昭王爷淡淡道,“一个女人罢了,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嗯。”   。。。。。。   昭王府前方喧闹若明,后园偏侧却是寂静清冷。联姻成婚期间,往来人物太多繁琐复杂,所以王府处处加强了戒备。   可是。。。。。。   即使再严密的戒备,也有疏漏之处。   侍卫不断地倒下,五个黑衣人越过层层高墙,如入无人之境,待走一庭院中央,相互做了个眼神,然后分开四处去寻找想要的东西。   其他四人分别去昭王爷的寝居,书房寻找,侧他——安中磊,转身,往一侧偏僻的院落而去。   在一座老旧的园子前停下,他眸中露出一丝深意,窈窕寒谭中掀起一丝涟漪,微微伤感,往昔的记忆闪过。   但只是一瞬,他便冷静了下来,将一切情绪隐匿,冷沉的眸中如来时一般,波澜不惊。   曾经夜探昭王府几次,昭王爷的寝房书房布局他都知道,只是,他的眸光微微顿了顿,仰首看向这座荒废已久的院落。   曾经听那些下人窃窃私语,说这里是禁地,昭王爷严命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否则杀无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翻墙而进,只见园子里一片翠郁,青藤蔓蔓,绿叶在夜风中簌簌而动,未经修理的枝桠看似凌乱,却又错落有致,别有一种风景。   这般看来,这里还是有人打理的。   在主屋前站定,蓦地听到女子的哭声,安中磊不禁一顿。这么晚了,这里还有人?且声音是从楼上而来,那哭泣声里好似带了一丝恼意的**,随即便是就瓷器落地的脆响,伴着女子消溺在哗啦啦声响中的怨怼话语。   安中磊顿了顿,飞上跃上二楼的廊道,伸手去推门,门居然是开着的。   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哭声更重了,他躲闪在梁柱后,看到一个女子正趴在桌子了哭得凄凄惨惨的。   那是。。。。。。龙婷婷?   安中磊一愣。今晚是龙浩大婚之日,她却躲在这里哭泣?对她的记忆还只是停留在纷纷的传言上,自视甚高,且娇纵刁蛮。   下一刻,目光不经意地侧了侧,蓦地看到墙壁上挂的一副画像,安中磊顿时化成僵石。   那是——   这时,只见龙婷婷愤愤地看 .  Y,N着墙头上画像,一边怨怼道:“哼!讨厌的父王!为什么要我嫁给那种野蛮丑男人!我不要嫁,不要嫁黑猩猩,讨厌讨厌!真是讨厌!”眸色一深,“如果你非要让我嫁,那么我就毁了你最心爱的画像!”说完,双手就要扯掉那幅画。   “住手。”安中磊下意识地快步上前,推开她的人,将画像取下,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绝代佳人,眸色蓦地变浓。   果然是她!   “啊。。。。。。”因为他推的那一下,龙婷婷差点摔倒在地,随即看到眼前陌生的黑衣男子,眸中不禁一吓:“你是谁?刺客。。。。。。”   “住口。”安中磊把剑指着她:“如果你敢喊出声,我马上让你血溅当场。”   “不。。。。。。”龙婷婷躺在地上,不禁往后缩了缩,猛然摇头:“不要。。。。。。”身后就是靠墙的桌椅,蓦地,双手在其后摸索到一个分量沉沉的盒子,想来是她刚才砸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从哪里掉落下来的。   紧紧地将她握了起来,龙婷婷眸中倔强又起,耍了小聪明似的往后喊道:“父王,你终于来了。”然后猛地将手中的盒子丢了出去,起身拔腿就跑。   安中磊没有上当,轻巧地接过了盒子,看她跑得飞快的慌张模样,随即又看看手中的盒子,不禁一顿。   这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看,眸中一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是,为什么昭王爷要将她放在这里?无暇想太多,只听到那丫头已经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喊道:“来人哪!抓刺客!”   安中磊随即将盒子收好,再将画卷卷好插进衣带处,几步跟上并拦在了龙婷婷的面前:“不要命了是吗?”   龙婷婷见他在前面拦住,不禁一顿,猛地往回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走廊那一边已经没有退路了,进房也是死路一条,龙婷婷爬上了刻着雕刻精致却已经陈旧的围栏,“你。。。。。。你不要再过来了。。。。。。不然我就跳。。。。。。啊。。。。。。”话还没说完,只见老旧的围栏一松,整道栏杆跨了下去,而她也因为重心不稳,眼见就要掉下楼去。   安中磊眼明手快地飞身而下,一把将她带入怀中,随之落地。   就在那一刻,龙婷婷蓦地一把扯下他的蒙面黑布。   安中磊一顿,不禁蹙眉,“你。。。。。。”   只见龙婷婷愣愣的,本来心中有万千恼怒恐慌,尽数荡然无存,只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   月色淡淡的,撒下的清辉浸染着他英俊的脸庞,园中淡淡的花香浮动,让她只觉得身体**地,只想依着他,让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安中磊感觉到正有人急急忙忙往此而来,赶忙放下了她,只见她一个趔趄,又不稳地摔倒在地上,样子很是狼狈。   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东西已经到手,那么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龙婷婷猛地清醒回神,淡淡羞红的脸颊,双手紧紧握着黑色面巾,语气强自傲然道:“你是谁?居然敢夜闯昭王府?真是好大的胆子!还对。。。。。。还对本都主那么无礼!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为什么来这里?我就饶了你。”   “。。。。。。”安中磊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并不想回答这些无聊的话语,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许走。”龙婷婷跑到他的面前拦着他:“本郡主命令你不许走。”   安中磊蹙眉冷声道:“不怕我一剑杀了你吗?”   龙婷婷看到他眸中的寒意,不禁颤了颤,可是随即镇定道:“既然你想杀我,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今晚,我本不想杀人,但是如果你执意拦我,那么我也只有杀了你清除路阻!”安中磊冷睨了她揪着他袖子的手。   这时,侍卫的嘈杂声不断地逼近。   龙婷婷听到援军将至,于是壮了壮胆子,还是不要放手:“你跑不掉的了。”   “你。。。。。。”安中磊狠狠地拨掉着自己的那双手,转身,看到昭王爷带着人已经到了眼前。   “大胆贼人,敢撞闯王府!”昭王爷怒道。   安中磊顿了顿:“有何不敢?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你就是杀我四名手下的那个男人?”昭王爷看他一副有持无恐的模样,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不错,就是我。”安中磊冷声说道。   “那你今晚前来,又是为了什么?”昭王爷上下打量着他。   “受人之托,取样东西。”安中磊淡淡回复道。   昭王爷眯眼看着她腰间的画卷:“那是你从二楼墙上取下的画卷?”   “不错。”安中磊冷冷道。   昭王爷目光瞬间变得阴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把、画、像、放、下!”   “不放。”安中磊一声轻嗤,冷冷不屑道:“旧人旧楼,一片蒙尘,你不配拥有她。”   听得话中的几分包含深意的嘲讽,昭王爷微微一愣:“。。。。。。你是谁?”   “不想与你相干,却又不得不屡次进王府和王爷照面的人。”说话之时,安中磊嘴角微微而弯,讥嘲涌现。   “什么意思?”昭王爷的眸子变得深不见底,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懂他的话中有话,只是为何那话听起来心中波澜横生呢?再看对方眸中的那份深深的情绪,好似多年的积压一般,倾泻了一角。   安中磊冷冷一笑:“那王爷就自己慢慢揣摩吧!在下可要告辞了!”话一说完,便飞身而起。   “该死!”昭王爷一声低咒,看着苍茫的夜色,喊道,“还不放箭!”   利箭如雨纷纷射上天空,可惜,那一连连已经是空空如也,不见人踪了。   “可恶!”昭王爷低咒道,“你以为你真的逃得掉吗?”露了真面目,就算挖地三尺,他也能将他挖出来!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龙婷婷心中暗呼不好 ,想了想上前道:“父王,他救了我一命。。。。。。”   可是,昭王爷根本就不听她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好好在自己房间里准备出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龙婷婷看着父亲:“我不要嫁人!”语气很是坚定,眸光里多了一丝熠熠光彩,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她在父亲面前忽然变得坚强了起来。   昭王爷当即给了她一巴掌,“回房去待嫁!”根本不想废话多余,扔下一句话,脚步匆忙地进了主屋,眸中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焦躁。   龙婷婷被他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眼泪沁出,眼底有怨有恨,他的父王真的很无情。。。。。。   在这王府里,昭王爷向来不怎么大力管束王府家眷,再者昭王也从不怎么在女子身上下心思,即使是一时看上了,鱼水之欢后也对她们弃之敝履,所以龙浩的母亲死后,便只剩下龙婷婷的母亲孕育了一女 虽然没有王妃的头衔,却又王妃之名自居,所以别人都以为她们倍受宠爱,身份尊崇,殊不知,他的父亲对她们母女其实也冷淡得让人心寒。。。。。。   这一次,这一巴掌,龙天天团心底难以沉淀,忽然起了反抗之心,不,她不想嫁去蛮夷荒地,若是可以,她只想要一个称心如意的佳婿。。。。。。   所以,她唯一的出路便是想办法离开王府,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决定抛下这富贵荣华,不管是否是一时的冲动。。。。。。   。。。。。。   安中磊回到飘渺阁已经快要凌景的时候,接下一身黑衣,习惯性地来到妻子的房间。   这时候的她,应该正在睡觉。   轻声地推开房门,看着床帐轻垂,他随即将画轴放到桌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撩起纱帐,不禁皱眉头。   床榻上的人虽然还在睡梦之中,可是却是睡得极其不安稳。   紧蹙的眉头,苍白的面容,额头上冷淡的汗水湿透了刘海。   安中磊眉头一蹙,伸手将她的湿发拨开,轻摇头她:“容儿,醒醒。。。。。。快醒醒。。。。。。”   席容唇中逸出一声轻叹,缓缓地睁开迷蒙的眼睛,醒来,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可是却能清晰地知道那是他来了,心头定了定:“中磊?”   “嗯,是我,容儿,你怎么样了?”他随即起身将屋内的烛火点亮。   “我没事。。。。。。”席容摇摇头,随之看到一室开始明亮了起来。   他又回到床沿坐下,擦擦她的额头,“很热吗?”掌下一片湿意,凉凉的。   席容摇摇头:“不,我觉得有些冷。”   闻言,安中磊拉过被子裹住她的身体,再抱着她:“那大概是因为汗湿的缘故,我让人去烧些水来,你沐浴一下再睡,嗯?”   席容顿了顿,“不用,现在夜深人静的,大家都睡了。。。。。。”   “那我去,马上回来,等我。”   “中磊。。。。。。”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他大步走出了房间。   。。。。。。、   席容裹着被子看着他衣袖半卷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心底暖暖的,以前的他虽然温和,但是从来不会看到他如此体贴自己,更加不会亲自做这些事情,这番姿态看在眼中,温暖蔓延,舒展了唇角,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只需要彼此的细心温柔。   虽然知道一切或许只是暂时的,但是这一刻,她不想再去想那些繁杂的事情 只想好好感受他的呵护备至。。。。。。   安中磊将浴桶里的水加满之后,试探了一下水温,然后走到床前:“好了,可以去洗了。”说着,双臂张来,将她的被子扯开。   席容觉得有些窘困,拉着被子的素手根本不及他的力道,于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安中磊一顿,看到她低垂的脑袋,忽然笑得大声:“怎么了?害羞吗?”   “你笑什么?”席空仰首看着他的笑脸,不禁一怔,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看他这么开怀地笑过,眉宇间的那份坦然明朗很是舒心。   “没什么。”安中磊收敛笑意,但是唇边笑意不减,蓦地一把将她从被子下抱了出来,越过屏风,再将她放下。   席容看着水汽氤氲的浴桶,一身粘腻的汗水让她想要立刻就跳到浴桶里去,于是转眼看他,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夫君,嗯,我要洗澡了。”她嗫嚅道。   “我知道,快将汗湿的衫子脱了吧,不然要着凉了。”他淡淡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你。。。。。。”他该明白她的意思吧?他这样看着自己,虽然淡定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诡异,让她怎么能够自然地宽衣解带。   安中磊忽然又笑了,低醇的声音在房内萦绕不去:“容儿是想让为夫帮你吗?”他上前了几步,作势欲要为她宽衣。   “夫君。。。。。。”席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你。。。。。。”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他眸底的戏谑笑意,这才发现自己被耍弄了。   “好了。”安中磊看着她窘然的表情,收起捉弄之心,但是唇边依旧带着淡淡的温暖,认真道:“好了,我不看你,快进去吧!免得着凉了!”   “ 。。。。。。嗯。”席容看他背着自己走到屏风之后,微微顿了顿,这才解开单衫亵裤,跨进了浴桶中,氤氲的水汽滋润了她的面容,当温暖的水面浸润了**,那抹温暖舒畅让她几乎想要逸出声来。   这时,安中磊背对着她,目光微微一侧,唇边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淡淡,的却让觉得莫名的坚决。   这些天,她的痛苦他都知道,只是看她那么坚决,忽然觉得自己连替她放弃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他不能坐以待毙。   微微叹息了一声,眸光却更加坚定了,双手移到自己的衣带上,外袍亵衣一并解开,露出宽阔的胸膛,然后褪下一身的束,?NT 缚。   随意地将衣服挂上屏风,潇洒地转身,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大步来到浴桶前。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席容一愣,下意识地转身,却不想恰好对上他的。。。。。。   “啊。。。。。。”一声低呼,席容不禁瞪大了双眼,仰首看着伫立在浴桶旁边的他,一身的**,坚实精壮的身躯,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感让人猛地觉得压力陡生,席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却因为瞬间失重,随即往后倾倒:“呜。。。。。。”   下一刻,安中磊不禁一吓,长腿赶忙跨进了浴桶,眼明手快地将她捞起:“容儿,你没事吧?”   水桶里的水因为他的加入而不断地荡漾着,水波满溢撒了出来,湿了一地。   “咳咳。。。。。。中。。。。。。中磊。。。。。。”此刻两人**相亲,让她不禁一僵,“你。。。。。。你。。。。。。咳咳。。。。。。”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怎么。。。。。。   “还好吧?都是我不好。”他一手搂着她 ,一手帮她擦去粘在脸颊的湿发。   “我。。。。。。我没事。呃,中磊,那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微微动了动身子,彼此间的皮肤摩擦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让她身躯彻底僵住,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今后,你撤回到我房里睡吧。不然,我就来这边过夜。”安中磊坐在浴桶里,搂过她坐在自己的**之上,拥她入怀。   “可是你不是。。。。。。”   “前些天我经常早出晚归,答应分房是不想扰了你的休息。这些天我会留在飘渺阁里,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看她每晚都那般不得安宁,他很是心疼,也十分内疚。   “。。。。。。嗯。”顿了顿,席容点点头,不想再拒绝什么,她真的需要他。   安中磊用下巴顶着她的额头,只觉得身体里**隐约跳动着,他不是柳下惠,娇妻在怀,软玉温香,怎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夫君。。。。。。”   “嗯?”   “谢谢你。”谢谢他出现的正是时候。   “。。。。。。不许跟我说谢谢!”他一手托起她的下颚,认真地看着她,然后用额头顶头她的:“容儿,我们夫妻。。。。。。三年了。。。。。。可以说是老夫老妻了。。。。。。”话说着,语气里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自嘲。   “嗯。。。。。。是吗?”可是为什么她此刻心跳会如此凌乱,恍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客套,也不要再回去过去一般。。。。。。”他低喃着,看着她微勳的娇颜,目光渐渐热烫了起来:“我们。。。。。。重新开始。。。。。。”   凑近,双唇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在她淡出一声软哝低喃后,他再也难以自禁地俯身而上,狠狠地吻住了她她甜美的唇。   彼此痴缠着,不断升温的激情,更加凌乱的心跳,彼此间的索取,逐渐激狂,几乎失控。   席容双臂情不自禁地将双臂围上他的脖子,寻找着依靠,“嗯。。。。。。”   “容儿。。。。。。”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   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倚向他的身躯,让他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来,一手抚着她。。。。。。   “嗯。。。。。。”席容忍不住低吟一声。   安中磊粗喘着放开她,睇着她眉目之间的妖娆风情,眼中朦胧的旖旎徘色让她显得分外地楚楚动人。他留恋地凑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啄吻:“对不起。。。。。。”随之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肩窝处。   失身弃妃 第二百章 欲望   细碎的吻继续落在她敏感细致的颈部,席容忍不住瑟缩了下,有些痒,混合着体内勾起的**,让她止不住溢出出一声嘤咛:“夫君。。。。。。”   安中磊忍耐压抑的眸子一深:“不许这样叫我!”她软软的语调总能勾起他的**,更何况这时候,他情念已动。   他怎么了?前一刻还那么热情缱绻,怎么现在的语调那么深沉,隐约带了一丝不满的懊恼。席容忍不住仰首看他,却被他压回了他的脖颈间 ,“也不许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布满红晕的笑脸,水雾迷蒙的双眼带着一丝疑惑,几许迷离的氤氲,散发着无限的风猜,似邀请,更像只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就地处决,诉吃入腹!   脸侧贴着他热烫的皮肤,席容先是愣愣,身体微微侧了侧,就想着退开一些,却不想身体马上被他狠狠地钳制住了。   安中磊眸中尽是一片火热,稍稍平复的呼吸随即又浓重了起来,一边固定着她的身子,一边埋怨道,“不许再动了!小妖精,你这是故意在折磨我吗?”   闻言,席容脸色一片绯红,不禁嗔斥道:“我哪有!而且。。。。。。我才不是什么小妖精呢!”这样的昵称之于她,有些受不了。。。。。。   “不是吗?”安中磊咬着她的耳朵:“我快被你逼疯了!”   “。。。。。。是你自己要挤进来一起洗澡的啦!”她面色有些怨怼。   “ 。。。。。。所以我是自作自受,但是甘之如始。。。。。。”安中磊微微一顿,不禁叹了一口气,沉溺在她的美好之中,都差点忘了自己原先想要做的事情了!   不过以现在的状况,让他再运气帮她避毒,真怕还未成功,他体内的热火就要将自己燃爆掉了!   不禁苦笑地扯了扯唇角,心想着应该要聊些别的话题才是,顿了顿,他才缓缓说道:“。。。。。。他成亲了。”   “啊?谁成亲了?”他突如其来的话让席容一征,随即想了想:“你是说。。。。。。小王爷吗?”   “嗯。”安中磊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脸上每一寸的表情变化。   “那是喜事。”席容淡淡道:“新娘子应该是蓝将军的女儿蓝雅吧?他们的身世背景和容貌才情都很般配。”   “。。。。。。可是他喜欢的是你。”安中磊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在乎,语气有些。。。。。。酸酸的。   席容一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她的眸光变得有些微妙,唇瓣淡淡的弧度微微勾起几许窃喜,“你在乎吗?”   “外人虎视耽耽地觊觎着我的妻子,你说我该在乎吗?”安中磊反问,眸色里闪过一丝阴鸷,脸色有些发沉。   席容看着他脸色的沉郁,不禁出言道:“他成亲了,我和他不会再见面了。”她觉得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此刻她心中在乎的是他,在乎他对自己的在乎,在乎他们共有的孩子,也在乎他对她的情意。。。。。。   闻言,安中磊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这是当然!”   “。。。。。。”她沉默着顺势靠在他的胸膛。   两人相依,沉寂了一会儿。   安中磊道:“昭王府办完这次婚礼,应该马上就会办第二次了。”   “嗯?”   “她也要嫁人了。”   “她?”席容一愣,仰首看他:“龙婷婷?”见他点头,她不禁微微蹙眉:“嫁给谁?”很快就要成亲了?席容在昭王府住过一段时期,她知道她对男人极其挑剔,特别是枕边之人,不然也不会年到二十有余还没有嫁出去,只是,是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虏获了她的芳心?   “昭王将她许配给了丹蒙国的可汗。”   “呃。。。。。。”席容一顿。丹蒙国?这个国家扎根在大漠,这个极其贫乏的国家,据说那里的男人个个彪壮魁梧。却长年累月不洗澡, 生活极其不讲卫生,犹如荒蛮人一般 ,“她会愿意?”还是。。。。。。   安中磊淡淡道,“不愿又如何?可也由不得她选择。”   果然,席容忽然觉得有些可怜她了,“可是丹蒙国那么贫瘠,昭王爷为什么要把女儿嫁过去,他该知道这样或许毁了龙婷婷的一生。。。。。。”   安中磊避重就轻道:“丹蒙国虽然是个贫乏的国家,但是它能够屹立几百年不倒,自有它自己的优势。”心中却不禁猜测道,或许昭王爷也意识到了潜藏的危机,为了长久之计,联姻对他来说并没有坏处,如果可能的话,他或许会借此得到。。。。。。   ? .  短短一个月皇帝,便让他命人杀了边关的主将,而且还偷到了昭王府的调军虎符。   主将被杀,他倒也不怕边关大乱,想来皇帝肯定也是做了最万全的准备。这些他都可以不管,因为皇帝怎么也不可能会为了将昭王拉下台而给自己的国土挖一个缺口,便宜了虎视耽耽的外族,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昭王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废园里?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哎。”席容一声叹息。   看着她蹙眉的眉头,安中磊一手抚平了其上的褶皱:“各人自有各人的福祸,这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   “嗯。。。。。。”现在的她,自顾不暇,这才发现:“夫君,水有些凉了。”   安中磊抱起她的身体,让她背对着他坐下。   “。。。。。。中磊?”席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嘘,闭上眼睛,不要分神,我现在帮你将毒逼出一些来。”   他的声音轻轻的,落在她的心中却响起了惊雷:“不,我不要!我不要打掉孩子!你不能。。。。。。”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安中磊的目光柔了柔,轻柔的声音也含着一丝抚慰:“不会的,不会伤害到孩子的。”   “可是。。。。。。”席容忽然想起那一次他目光的中狠戾,心中更是焦急。   “这是刘伯之前教我的,他说只要在胎儿满三个月之后,我便要试着逼出你体内一部分的毒流来减轻你的痛苦。”其实,在运功过程中,虽然逼出了她身上的毒,却无可避免地那些毒会继而进入自己的体内。   “真的吗?”   “嗯。”安中磊真挚地看着她的双眸,“容儿,相信我好吗?那是我的孩子,若不到绝境,我也不会狠心放弃他的!”他说的绝境是:若是有一天,他被迫在孩子和她之中只能选择其一。。。。。。“因为不能伤害到孩子,所以我并不能一次性将你体内的毒全部逼出来,但是刘伯说 只要每月一次持续帮你运功,你的痛苦就会少很多。”   也就是说她体内的毒,一半在她的体内,还有一半已经被胎儿吸收,但是他只能帮她将毒流逼出来,因为孩子太柔弱,承受不起外界的催压。然而,孩子和母体本来一体,息息相通,只要母亲的毒素清除,那么胎儿体内的毒素就会慢慢地又渗回到母体中。虽然这种办法不能根除毒流,却可以大大降低毒性,让她少受一些痛苦。   “。。。。。。嗯。”四目相交许久,她才点点头。   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那你坐好。记住,闭上眼睛,切勿分神。”   “嗯!”   。。。。。。   东方渐萌一丝曙光,已经可见天地万物的勃勃生机了。晨风徐来,柳木扶疏,粼粼湖面,如绸轻曳。   房内,罗纱轻垂,床上却是空无一人。碎玉桌上,烛火渐渐地燃尽,最后瞬间熄灭。   屏风后,隐约可闻细碎的呻吟声。   随即传来沉稳的男人声音:“容儿,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好热。。。。。。   席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着火了,浴桶中带着凉意的水反而给她微微的慰藉。终于感觉胸口的沉闷猛然消去,身体一软,就往后倾去。   安中磊收功,瞬时接住她:“容儿,你觉得怎么样了?”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觉得好累。。。。。。”   “我抱你去床上休息。”说着,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到床上,看着馥郁盈香的娇躯横陈在眼前,他的眸子一热,迅速拉过被子覆盖住了她 ,挥去脑中一片旖旎的遐想。   席容微微蹙眉,脑子里一直还在想着,这样就算逼出毒了吗?或是她并没有吐黑血,抑或者什么。。。。。。   除非。。。。。。   “夫君?”席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炯炯的目光带着一丝慌张。   “嗯?”   “ 。。。。。。你是不是将我身体里的毒渡到你自己身体里了?”   “。。。。。。嗯。”他轻应了一声,她懂得医术,怕是瞒不住的。   “那我这就去给你配解毒。”她说着就要站起。   “不急。”   “可是。。。。。。”她还想说些什么。   “嘘。。。。。。”安中磊也随之上床和她挤到一起:“我们都累了,先睡一觉再说,嗯?”   “。。。。。。嗯。”席容看着他眉宇间的倦意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再来,她也觉得好累。。。。。。   依着他的胸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可是安中磊却没有睡着,只见他侧着身体,目光柔情似水,一手轻抚着她的脸蛋:“容儿,不用给我开解药了,因为我想感同身受地陪着你,一起等着孩子的出生。”不能易位替之,那就让他带着和她一样的毒一样的痛,直到孩子的平安降下。   想到孩子,目光又情不自禁地往下面移去,一手隔着锦被轻抚着她的小腹,似乎还能感觉到小生命的存在,不禁低喃道,“孩子,你也要坚强,爹和娘都是那么的盼望着你的降生。。。。。。”   目光再回到席容的脸上,不禁淡淡一笑,倾首上前,在她的脸侧落下一吻,然后拥紧了她,沉沉地睡去。   鸳鸯交颈,一片温情淡淡,却是世上最旖旎醉心的画面。   。。。。。。   时事发展。   两个月内,昭王府天翻地转,帝都风云诡谲,风波暗藏。   蓝家和昭王府联姻,巩固了昭王爷在朝野的势力,不想没过几天,便传来边关亲信被杀的消息,重要的武将之位,统领几百十万大军,岂容他人觊觎,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适逢府内虎符被盗,昭王爷才知危机已至,不禁对身边的人都多了一层警戒。   百般寻思之下,决定纳蓝陵为已用,带着他最亲信的总管,日以继夜快马加歉赶去了边关。蓝家是武将世家!蓝陵虽然年轻,但已经战场杀敌立功无数,让他去一来可以借用蓝家的名声在一定程度上稳定军心,之所以让心腹总管随同,一是为了监视,二来也是再得一层保障。一道密令,不论是谁拿了虎符而来,必要极力追截,杀无赦。   丹蒙国使者前来求亲,王府内顿却失了龙婷婷的踪迹,昭王爷一边想办法拖廷,一边命人四处搜寻。   如此时刻,皇帝却是逍遥避开了京都的一切纷扰,带着后宫的三千嫔妃去易云阁避暑。花天酒地,极尽人世之乐,谁又知道他的心思暗藏?看似不问世事,却是耳聪目灵,外方一切动向尽在掌握之中。   飘渺阁。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雨后初霁,一片蔚蓝,偶然丝丝流云飘过,终抵不住阳光灿烂。   一阵风雨带走了炎炎夏日的闷然热气,倚着小楼雕花窗棂,微风徐来,荷香飒爽,沁人心脾。   虽然一身宽松的轻纱宫装,但是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可见隐隐的隆起,幸而孕吐已经渐缓,不甚红润的脸蛋微微透着一丝苍白,却丝毫无碍于她此刻的身心疏朗。   回头,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墙壁上的画像,画中女子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玉,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远看雅韵清然,近望婀娜倾妍,栩栩如生,神色跃然于纸上,恍惚间,还能感受到她的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这人到底是谁?心头微微一痛,她知道他定然还是有事瞒着她。他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   有时候,她好似能够感觉到他的伤、他的痛,可是他总是极力掩饰着,他说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让她认识他,或许这般的掩饰只是暂时的吧,为了她,也为了她腹中的孩儿,不许她为旁事而分心。   这时,只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席容回头看到安中磊走了进来,看到她正坐在窗前,不禁一顿不,禁蹙眉,脸色的忧心之色迅速升起,“怎么没在睡觉?是不是又不舒服睡不着了?”   这两个月,虽然他一直有帮她逼毒,可是她的疼痛却又是不可避免,他也想十天一次帮她逼毒,可是如此频繁的运气定然会连累到胎儿不保,所以一个月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席容摇摇头:“我不累,下一场雷雨,我觉得精神好多了。”   安中磊搬来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一手**一上了她的脸颊。   “中磊?”席容愣愣,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不禁脸色一红,有些窘然。   安中磊看着她浮着淡淡红晕的容颜,不禁宽心一笑,“不是胭脂这样好看。淡淡绯红欲语还羞。”   “。。。。。。呀。。。。。。”席容一顿,小腹随之而来的动静让她不禁叫出了声。   安中磊一急:“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席容摇摇头,随之扯开一抹愉悦的笑靥,拉过他的大手覆盖在隆起的小腹上。   安中磊一顿,随即感觉到掌下一动一动的,脸色瞬间变得惊诧而欣喜:“他在动!”一声惊呼,这是活生生的生命,这是他们一起守护的孩子。   “嗯。”席容淡淡应道,忽然觉得所受的苦一切都是值得。   “容儿,再过三个月我们就可以看到他了。”他抚着她的腹部,喜悦之后又不禁蹙眉, “怎么还在动?这孩子还没出生就那么好动,肯定是个顽皮的小子。”   席容努努嘴:“万一是个顽皮的丫头怎么办?你只喜欢儿子吗?不过那也没有关系,不管孩子是男是女,都有娘亲最全心全意的疼爱和呵护,再不济,她可以带着女儿离开他。。。。。。”   看着她闪动的眸子,安中磊忽然觉得患得患失,“你在想什么?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再想着离开。”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个女儿,如果我的身体承受不来第二胎。。。。。。”她讪笑着扯开话题,又不禁一僵,这几天他的全天陪伴让她几乎忘了他是个有妾氏的男人了,不禁觉得胸口泛苦,是呀,她不能生,他的小妾还能生呀!   安中磊一愣,随即打断她的话:“是女儿也没关,系只要是我的骨肉,我都会好好疼爱的。”   “可是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儿子吗?”这一点认知. ? ,总不会错的。   安中磊察觉到她的抗拒,不禁皱眉搂紧了她:“不是,成婚以来我想要个孩子,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个孩子。”   席容仰首看着他,眸子里透着一丝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中磊不禁扯开一抹苦笑,随即将头靠在她的头上:“或许我太寂寞了。。。。。。”长长的声音低低地回荡在空气中,显得沉重而压抑:“不过。。。。。。”他的语调忽然轻松充实了起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陪我了,不是吗?我爱你,容儿,这句话我说的晚了,不,只是我发现的晚了。。。。。。”   席容一愣,心跳漏了一拍,察觉到他说了什么,脸色更回飞鸿,“我。。。。。。我又不是你的儿子。”   “但是你是我白首偕老的妻子。”安中磊说着,一手握起她的手,看着交握的双手,细腻与粗犷间却是那么得和谐动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夫君。。。。。。”席容看着他深情的模样,心里暖暖的,身体软软地依偎着他,可是一想他的小妾若雪,她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眉冰微蹙,心中异常地沉闷。   若雪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怎么了?”看她离开他的肩膀坐直,安中磊不禁问道。   “没事。”席容摇摇头,可是这件事情压在心里委实让她难受,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中磊,那个。。。。。。”   “嗯?”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安中磊不禁有些好奇,“怎么了?”   “若雪。。。。。。嗯。。。。。。你之前有没有。。。。。。有没有。。。。。。”问的断断续续,忽然觉得内心十分紧张,如果他说有。。。。。。虽然他有也无可厚非,可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痛,难受至极。   安中磊听着,蓦地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不禁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她蹙眉瞪他,心中百般复杂,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安中磊唇边依然挂着一抹弧度,“容儿,你果真是在乎。”随即摇摇头,目色带着几分喜悦,“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晚我并没有碰她,再说,不必我说你也知道,因为那一晚我可是在你的床上。。。。。。”他亲了亲她,眸光变得有些火势,夹杂了几许压抑。   席容觉得他的怀抱有些紧,他哈在自己脖颈上的热气让她耳根子发烫,不禁娇嗔道,“谁说这个了!就算是那样,谁知道你离开之后是不是又去了她哪里。。。。。。又或者回来之前你们便已经。。。。。。”   安中磊不禁一顿,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名不正言不顺,我怎么会去碰人家,再说当初要她,只是为了气气你,并没有。。。。。。”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有些无措,他该怎么去面对她?前后截然不同的心情,若是现在就让他和若雪圆房,只怕他也。。。。。。无能为力。。。。。。   顿了顿,安中磊才道,“至于若雪,如果她愿意,我可以替她另择良婿,如果她不愿意,那么我也会养她一辈子的。”   席容听着,径自陷入沉思,她相信他的话,那么说,若雪的孩子真的不是夫君的。。。。。。   有种罪恶感地松了口气,可是心底随即又阴霾满聚。   若雪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咙里,让她道说不得,却又不能将她咽下装作无事。   安中磊看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刚想再说什么,便看到金桂推门而进道,“主上,左使来了。”   安中磊看了看席容,随即对金桂点点头,“我知道。”然后再对席容道,“容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嗯。。。。。。”席容点点头。   看着他走到门口又站住,出门之前,安中磊还跟金桂吩咐道:“你照顾好夫人。”   “奴婢知道。”金桂躬身道。   。。。。。。   安中磊走了出去,看到飘渺阁的左使正在外面等候他。淡淡说道:“左使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左使身份神秘,江瑚上极少人知道他的来历,他亦常用别名印小天。   印小天淡笑回道,“听说你把媳妇带回来了,据说她还怀了身孕,我这是来看看她。”   “谢谢左使。”心中却有些讶然,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一瞥,瞬时顿住,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看到了龙婷婷,一副丫环模样地站在印小天身边,正巧笑倩兮地对着他眨眼,安中磊不禁一怔,“她。。。。。。”   印小天看出他的疑惑,于是主动道:“你说婷婷呀,她是**前救下的一个姑娘,我看她可怜,无依无靠,便将她带了回来,今天来你这里看看你妻子,既然有孕在身,又怎么能只有金桂一个伺候呢?婷婷活泼,我让她来陪陪你的妻子。”   安中磊不禁蹙眉,最终还是拒绝了,“容儿一向好静,安心修养便好,倒是不需要人陪着。”一个娇滴滴的刁蛮郡主,若放在妻子身边,他还真怕出事!   只是左使他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吧?怎么。。。。。。   印小天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只是婷婷这孩子可怜,初来乍到,你身边也少人,就让她留在你的身边吧。”   安中磊看看龙婷婷一脸的喜悦和妒恼交错,好似对别事根本就一无所知,他忽然懂了,左使是蓄意将她带了回来吧?为的就是阻挠昭王府和他国联姻来增强势力!   只是为何,他坚持非要将她放到他身边不可?   。。。。。。   乍看到他,龙婷婷喜不自胜,可不想他一径拒绝的模样,不禁又开始气急败坏,不禁上前道:“你到我家偷东西,我都还没怪罪你,你凭什么对我这般态度?而且我才不要伺候你的妻子呢!哼!”她高傲地睨着他,好似再说你分明知道我的身份,敢对我不敬吗?   “。。。。。。”安中磊睇了一眼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这里对昭王府的怨气太重,一旦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怕谁也护不住她。“这里确实不需要你的伺候,你。。。。。。”他睇了印小天一眼,“如果你非要留下来的话,那就先去书房伺候吧。”淡淡的声音里含着一抹隐忧,不管如何,他还是不希望卷进太多无辜的人,虽然她是昭王爷的女儿,可毕竟当年的事,她是无辜的。   “不,我要跟在你的身边!”龙婷婷扯起他的袖口道:“而且我现在就要见见你的妻子 !”原来,他已经娶妻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在安胎,需要清净,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安中磊无视她一脸的愤愤表情,声音平淡若水,“再来,这不是昭王府,容不得你随意放肆,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我马上就让人送你离开,或者,我该送你回家。”话虽如此,性格如她,定然是不愿回去的,再来印小天既然带了她来,短时间内,也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人!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更不要嫁到那种贫瘠荒凉的地方去!你不能告诉我父王我在这里,不然我恨你一辈子!”她威胁道。   他并不在乎她的爱恨:“我乘夜潜入你家,自然是有所图谋,现在看到了我,你就能那么安心地留下来?”她的逻辑到底是怎么样的?   龙婷婷咬咬了唇,“那晚,你救了我,那定然是无意伤我,而且出了家门,外面我根本就没有认识的人!”   “。。。。。。”就这样?安中磊一阵无语,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着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席容在金桂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夫君?”绣鞋踩过湿漉的青石板,席容看到印小天,不禁有礼地抛唤了一声,“左使。”   印小天微微一点头,脸色淡然得有些冷,目光滑过她略带倦色的脸庞,往下在她的小腹顿了一下,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席容也不想去在乎很多,只是他所有所思的一瞥,隐隐让她觉得他不怎么喜欢自己,当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肚子的时候,心头不自觉地一凛,一丝无措横生,更多的是不由自主的警戒。   忽然又想起了霓裳,想来她的存在对于这个飘渺阁都是不受欢迎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外人。。。。。。有些迷茫,其实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即使存在,对他们又有怎么样的影响呢?除非。。。。。。   看她脸色乍然的苍白,安中磊不禁蹙眉,“怎么了?”   席容摇摇头,这才看到一旁站立的龙婷婷,不禁又是一愣:“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在王府借住时有过照面,只是没有打招呼。   她一现身,龙婷婷便注视着她,也知晓她便是他的妻子,当视线扫过她可见的隆起小腹,眸中的愠怒热席便增了一份。只是没想到她认识自己:“你是谁?你就是他的妻子?你认识我?”讶然,她并没有见过她呀!   席容一顿,这才想那那时候自己女扮男装,而且易了容,“嗯,上次偶然在街上远远地看过郡主一眼。”龙婷婷时常上街,而且根本就不掩饰身份,如此说话,倒也不会让人起疑吧。随即她侧目看了一眼安中磊,眸光带着询问,此刻,她会在这里,这就太奇怪了。   安中磊上前拥着她,淡淡道:“无碍,既来是客。”此时不好解释什么,“金桂,你带。。。。。。婷姑娘去怡院找人伺候着,婷姑娘对此处不熟,可不要让她迷了路。”   “是。金桂了解,”俯身躬身道。   龙婷婷看着他们相互亲昵的模样,心头不禁嫉妒淤塞得厉害,眸中涌现的恼意可见一班,咬了咬牙,眉目一抒,来日方长,于是跟着金桂下去了。   席容看着她大踏步地离开,心中疑团缭绕。   安中磊刚想让她回房,只见印小天淡淡道:“中磊,你打算怎么办?”   “她什么都不知道。”安中磊淡淡道。   印小天冷淡讥讽一笑:“这不重要,只要她是昭王的女儿便是了!总之,人我是交给你了,一切还是由你决定吧!”   闻言,席容一愣,目光下意识地在他们之间流转。   安中磊没想到印小天忽然间会说这些话,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妻子的脸,淡淡的神色含着一份深思,却是安安静静的,看她并不想马上追问,心中微微一松,眉头微蹙地对印小天问道:“多谢左使。”   印小天微微顿首,随即道,“不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丫头喜欢你,偶遇她的时候,她正拿着你的画像四处找人,真是可笑,那时候昭王府的人也正拿着她的画像,几乎将整个城池翻了个遍,不过幸好我在他们之前将她带回来了。”   “ 。。。。。。”闻言,安中磊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人已经交到你的手中了,那我就该走了。”印小天淡淡说了,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印小天走后,安中磊扶着席容回房。他知道她再等他的解释。安中磊心中百转千回之后 ,“容儿,这些烦情琐事你可以不用管。放心吧,我不会让她踏进这里半步来扰了你的清净。”   席容顿了顿,“可是我想知道。”   或许这其中会有很多让她震惊害怕的事情,可就是因为如此,她会不由自主地去猜测不安,既然不管知道与否都会如此耗费心神,那还不如直截了当地问清楚。   安中磊心中不禁一声叹息,心想也瞒不住了,顿了顿,最终觉得将一切都告诉她。只是盘绕在心头的微微疑惑挥之不去,印小天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他是想让她知道一切吗?这些他本不想隐瞒,可是她的身体状况他更加担心顾虑呀!   听着他的讲述,席容眉头不禁蹙得深深。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Y ,T 可是。。。。。。   他真的想称帝吗?   之前帮助了五皇子登上帝位,现在自己又想称帝,那么多年来,他心中的矛盾挣扎定然是痛苦煎熬着的,今日的他,明日的他,该怎么来潇洒面对自己?   不禁又浮现了印小天的脸,席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抗拒。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夫君。。。。。。”   安中磊故作轻松地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容儿,不要想太多,我不会有事的。我有你和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去做。”   “不是。。。。。。”席容摇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他平安无事,那么他的心呢?   安中磊淡淡一笑:“容儿,不要用那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满足也很幸福,不是有你陪着我吗?还有我们的孩子。。。。。。”他将袋靠着她的螓首:“我从来不知道,失而复得的你,能够让我那么知足幸福,幸福得害怕失去。。。。。。”   “夫君。。。。。。”席容淡淡一笑,似乎抚慰:“我在你身边呀!我不会离开的!”   “我知道。。。。。。”他在她的鬃发间落下一吻,拥她入怀。   窗外流云微风,微微掀起垂纱幕帘,连带着一份浓浓情愫微微荡漾着。   。。。。。。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   时序入秋,枫叶渐染霜红。铜鼎青烟袅袅,一室怡人淡香。罗帐垂纱轻漾,床塌之上,一人沉沉而睡。   许久,一个翻身,左臂下意识地往右边放去,没有意料中的温暖胸膛,心里一空,顿时清醒了。   幽幽地睁开眼睛,这才想起来他说出去办事,需要一天才能够回来。   他才走一天,她便失眠了,弯弯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自嘲,心里空荡荡的倚塌侧卧,轻抚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眉宇间淡淡的倦色未曾消退,却无意再睡,于是干脆慵懒起身,掀开床帐下床,穿上绣鞋,在衣架上随意捞了一件衣袍穿上。   这几个月,她一直留在这里休养身体,刘伯曾经说过,孩子过了七个月便精气已足,届时他可以帮她催,产也不会让她以后受太多的苦。   那么,再过一个月,她便看到这个孩子了吧?还真是期待呢!   抚着便便大腹,在临窗贵妃椅上坐下,不经意看到窗外龙婷婷正袅娜而来。   席容无奈地摇摇头,她就算想上楼来也会被金桂拦在外面,一如既往的!   不过看着她,心太淡淡的怜悯之情又盈上心头,现在的她,也是无家可归了吧?   世事难料,昭王爷因为寻不到女儿出嫁无奈之时找了个和亲,当真相被痛捅破之时,丹蒙国自然是勃然大怒,再加上那个民族直来直去的血性性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耍手段欺骗,一怒之下,竟然将假冒的郡主新娘抽绑着扔了回来,由此,两国宣告断交。   如此,以昭王爷的性子怕是难以原谅女儿的,回去严厉的苛责和惩罚怕是难以避免的。   她猜不出昭王爷会拿她怎么办?这也不是她的事情,其实这段日子,她并没有主动询问过她住在哪里,做过些什么事情,不想管,也无力过问,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   倒是偶然几次看到她人到这里了,但每次都被金桂挡了回去。这一次也会如此吧?   这时,房门忽然叩叩地响了起来,席容一顿,心中疑惑着,难道是金桂赶走了龙婷婷折回来了?这么快?   走上前开门,席容一顿,原来是龙婷婷。   就在她怔怔的时候,龙婷婷自己走了进来,大咧咧地在碎玉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知道我是谁吧?”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席容已经回神了,看到金桂正低头头站在外面,不禁对她扬了扬手,“金桂你进来吧,给郡主奉茶。”   金桂福身点头:“金桂知道了。”   龙婷婷接过金桂递上的茶,饮啜了一口,放下,眉目间的得意之色并未散去:“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我说的话你总该听命吧?”   “。。。。。。郡主若是有什么吩咐是民妇力所能及的,那么民妇自当尽力达成。”席容顿了顿,道。   “很好。”龙婷婷眉毛一扬,好似再说幸好你识时务,“那么我要你离开安中磊!”她说的理所当然。   席容闻言一顿,随即无奈道:“郡主看我这个样子,应该就此离开吗?”   龙婷婷的目光倏地落在她的大肚子上,“你这是在炫耀吗?别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利用他留住一切!”   席容一顿。龙婷婷真的喜欢上夫君了吗?他们。。。。。。哎,一声叹息,她摇摇头:“虽然郡主你身份尊贵,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我还算是一个主人吧。”   “你。。。。。。”龙婷婷恼羞成怒:“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你必须要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容气!”   “郡主客随主便,按理说我该随你敬你,但是你这般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了?再说,你是郡主也好公主也罢,我想最重要的前提是你有个昭王爷的父亲,但是现在,你能如此肯定你的父亲会站在你那一边吗?”尤其在她逃婚之后,先不说夫君喜不喜欢她,就单以他的身份而言,两人就是对立的,昭王爷又怎么会将女儿嫁给他呢!   闻言,龙婷婷一怔,她没想过那么多:“你,你好大的胆子!”   “郡主过奖了!”席容淡淡道:“郡主该知道我现在正在静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那就不送了,金桂,送郡主下楼去吧!”   “你赶我走?”龙婷婷一张俏脸绷红了:“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办。。。。。。”   这时,只见金桂走到她的旁边,蓦地,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狠光,一掌从她的后顾劈了下去。   龙婷婷闷哼一声,随即瘫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金桂!”席容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只觉自己的后颈一阵生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T   失身弃妃 第二百零一章 胎死腹中   这时,感觉猛地有冰水往自己的头上浇了下来。   “啊……”一声惊呼,意识顿时清醒了许多。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惺忪,伸手揉揉眼睛,只觉得右臂上阵阵刺痛,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狼狈,原本就有些凌乱的衣衫此刻不堪入目,水滴正沿着发丝不断地滴答着。可是她都管不了这些,为什么自己身上的衣衫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孩子!她的孩子!摸摸肚子,孩子还是安然无事的,而她并未感到肚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就只有手臂上传来隐约的疼痛,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记忆回转,那时自己正让金桂送龙婷婷离开。   一阵晕眩传来,席容只听到一阵熟悉威严冰冷的声音:“哼,终于醒了!来人!把她绑到刑架上!”   下一刻,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将她拖了起来,绑到了犯人用刑的十字木架上。   席容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瑟瑟,仰首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昭王爷……”眉头蹙起,心中益发困惑了起来。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自己是在做梦吗?可是好真实的梦,真实得让她觉得恐慌:“我怎么会在这里……”四下看看,火盆里,时明时暗的火焰跳跃,还有一根烧红的铁烙放在其中,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这话问得好!”森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昭王爷起身而来,走到她的面前,一手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本王还想问这一个月来,本王四处都找不到小女,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席容只觉得下巴一阵疼痛,不禁被迫与他对峙:“龙婷婷?她……她怎么了?”难道龙婷婷是故意借机混进飘缈阁的?难道这一切其实是昭王爷的算计?不,以他刚才的口气,应该不是……   再看他的眼神,席容不禁微微一颤,好冷好狠的目光,好似要将自己封冻了一般!而且这其中还夹杂了一些……伤痛……   伤痛?为什么他会觉得伤痛?难道是龙婷婷出了什么事情?   席容只觉得心头一寒,下意识地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这血不是她的,难道是……   “想起来了?”昭王爷看她似乎了悟的神色,手上的力道又重了重,“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眉目骤然的阴狠,好似刚才的冰寒只是在酝酿着此时的风暴。   席容心中忐忑,不禁问道:“龙婷婷……她怎么了?”果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装得如此无辜?”昭王爷放开她的下巴,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鞘镶嵌的红宝石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妖艳。他将匕首拔出了刀鞘,刀刃闪烁着寒光,盈盈发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席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得很,可是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又让她脊背挺直,戒备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惶恐。   “那是本王该问你的事情!”昭王爷气恼地举着匕首在她的脸上比划着,眸色诡谲一变:“你不说是吗?”匕首慢慢地往下,抵在了她的腹部:“你不说,没关系,我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看到一切了才是!那就让我挖了他出来,让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看着他嗜血的目光,席容猛然摇头:“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我也是刚刚醒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昭王爷一声冷哼:“你是无辜的,你的孩子还是无辜的,那么本王的孩子就死得理所当然吗?”   席容一愣:“你是说……龙婷婷她……她死了……怎么会这样……”   “贱女人!”昭王爷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死到临头,看你还敢嘴硬,一切都是本王亲眼所见,本王找到你们的时候,你手里正拿着杀人凶器!而你手臂上的伤痛正好的婷婷手上短刃相吻合!”   席容忽然觉得自己堕入了某个天大的阴谋之中,只能摇头辩解着:“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个时候,这句话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这一切,肯定有人在此乃后操绷着!王爷应该查明真相,不然,郡主也会死不瞑目的!”   昭王爷眯眼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就算那不是你,本王也不会放过你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这是本王一贯的原则!”   “不,不要,王爷,求你看在我曾经为小王爷治过病的份上,放过我腹中的孩子!”席容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心想着只能退一步。   为了这个孩子,她受了太多的苦,对于他的降生,她的希望太大太大!如果失去他,她真的会崩溃的!   还有夫君,孩子的爹,他为孩子也付出了很多很多!为她逼毒,却又不肯服解毒药草,午夜梦回之时,抱着她,陪着她一起痛,陪着她一起失眠!   虽然他没有告诉她一切,虽然他暗中总是偷偷地把解毒汤药倒掉,可是这她都心知肚明,她懂得医术,他是她的枕边之人,只要在他熟睡的时候,偷偷地为他把一下脉,她便知道了一切!   他陪着她默默忍受着毒发的痛楚,她不忍心,所以暗中总是千方百计地将解毒汤药倒进他的饮食中,却丝毫未见成效,他是早就发现了吧?却也不揭穿她,依然淡淡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夜深人静之时,即使他是睡着的,她抱着他,心里也是很暖很暖的!这是两人如此呵护的孩子呀,让他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再等一个月,就可以安然降生了!难道就要死在别人设计的阴谋圈套中了吗?   不甘心!不要,不能!老天呀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治病?”昭王爷一哼,眸光更冷:“说到这个,那么你就更加非死不可了!我绝对不允许浩儿为了一个女人而男儿气短!”   “……总之,不管王爷怎么气我恨我,但是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席容恳求道。   “太晚了,我虽然气恼婷儿,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如今看她死的那样凄惨,我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更何况,多个人陪葬,我想婷儿在天有灵也会觉得安慰……”   “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残忍?哈哈!”昭王爷笑得狰狞,“那就让你看看本王到底有多么残忍!”   ……   就当昭王爷的利丸就要刺进席容的腹部之时,只闻得一声惊呼传来:“父王,不要!”   昭王爷一顿,回头看到儿子慌张的神色,不禁蹙眉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人告诉我你们在这里!”龙浩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原先还半信半疑,可是现在,“真的是你!”他看清楚她的容颜,脸上有惊讶,但是更多的是庆幸!最终,他还是选择来了。   席容还感觉到抵着她小腹的匕首,心中一乱,对着龙浩喊道:“小王爷,救救我,救我的孩子!”   龙浩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眸中漾起一抹复杂难解的神色:“父王,你放了她吧!”   昭王爷还是一副阴冷至极的表情:“她杀了你妹妹!”   龙浩摇摇头:“不可能的!她那么善良,怎么会杀人呢?”   “难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亲妹妹的死都不管了吗?”昭王爷闻言,眉目中尽是恼意,心想着,这个女人果然真是不除不行!   龙浩摇摇头:“父王,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为什么你会恰好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甚至给我送飞镖书的人,这一切,或许只是别人暗中设的一个局罢了!”   “哼!”昭王爷一嘲,“那又如何?”这个女人,他本就欲除之而后快,即使顺了他人的意,他也要除了她!   “父王,既然你也怀疑可能是圈套,为何还要往里陷进去?”龙浩劝道: ,Y , T“更何况,你该知道她的身份吧?”   为什么他总是会听到或者看到一些自己不愿意知道的事情呢?若是他真是一无所知,做个狂妄自大的任性小王爷也好!至少因为无知,所以不会那么痛苦!   昭王爷冷冷道:“知道又如何?一个小小的飘渺阁,即使再怎么能兴风作浪,本王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不管如何,今天,我必要除之!”   龙浩拦在了他的面前:“父王,如果你决定非杀她不可,那就先杀了我吧!”   “你……你这个逆子!”昭王爷气结!   龙浩转身,一手去解开席容身上的绳索,一边对昭王爷说道:“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更何况还怀着身孕,我断然不会像父王那般残酷无情,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   绑缚的绳子被解开,席容只觉得身子一软,将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他的身上,全部的心思却都在孩子身上。   幸好,宝宝还在,还在!   龙浩转身拉住席容的手说道:“我带你走。”   “逆子!”昭王爷气极,劈手欲要将他们分开。   龙浩将她往身后一拉,让他落了个空。   昭王爷一恼,一掌击出,龙浩只觉得身形一个不稳,踉跄着地。   席容赶忙去扶他:“你没事吧?”   龙浩摇摇头:“你快走!我没事的,别管我!”   席容想想昭王爷不至于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施暴,于是起身就要夺门而出。   “哼!”昭王爷一声冷哼:“看你往哪里走!”就在他就要追赶上的时候,龙浩抱住了他一条腿。   “父王,放过她吧!她不可能会是杀婷婷的凶手!”   “你这个逆子,吃里爬外。”昭王爷一狠心,一脚踹开了他。   龙浩从未像此刻这般后悔,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好好认真练功,以至于现在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看着父亲大步追了出去,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也马上追了出去。   昭王爷很快就赶上了席容,一个跃身飞起,拦到了她的面前。   囚室之外,昭王府的风很轻,天空依然很蓝。   席容看着眼前昭王爷狠绝的目光,心中一悚,难道她逃不掉了吗?   不!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此时此刻,她只有这个念头充斥满心满脑!   可她来不及多想,昭王爷目光阴森走了过来。   席容一颤,只见旋身凌然而来,眼见闪烁寒光的匕首就要插进自己的心窝,不想,她一声惊呼,带着无限的惶恐:“小王爷!”   这时,龙浩突然插入了两人之间,而那把利刃就这么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心窝!   “浩哥哥!”另外一个绝望的尖叫声响起,那是蓝雅,身后跟着皇帝带着两个侍卫。   龙浩胸口的鲜血喷薄,喷洒到了昭王爷的脸上。   昭王爷只觉得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那种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可偏偏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漫天漫地的猩红。   席容从后面搂住龙浩:“小王爷,你……我这就帮你处理伤口。”   昭王爷放松了握着匕首的手,龙浩就此虚软了下来,侧首看向身后恐慌的容颜,他却微微勾起了唇瓣,淡淡的笑意萌现:“或许……这就是我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他嗫嚅呢喃着,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字字落在她的心底。   “小王爷,你先别说了!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席容眼睛迷离,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滚落,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明知是死亡,却那么的毫不犹豫,现在的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却让她歉疚到了心底。   龙浩唇角的弧度加深,苍白的笑脸是那么的凄凄,他的身躯猛地一抽,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我不行了……不怪你,不要自责,你救了我,我救了你,我们扯……真的。……你不要觉得歉疚……”说话间隙,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席容终于抑制不住哭出了声:“你不要啊,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帮你……”   龙浩微微摇摇头,淡淡嘲道:“你懂得医术,就该知道这把匕首正中的我的心脏……你或许医术高明,但是你不是神,你没有回天之力……”   “小王爷!”席容抚着他的脸颊,他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她希望他仍然是那个骄纵任性的小王爷!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他如此待她?   这时,蓝雅从震惊中惊醒了,大步跑了过来,扑了上去:“浩哥哥!”   龙浩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蹙眉,眼底一片深意,却是静默不语,坐观其变。   龙浩的目光飘忽落在皇帝龙昊天的身上,紧紧地,炯炯地盯着他:“皇上,我求你……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带容儿离开这里,保她们母子平安,那么就算我们之间的一切……一切都扯平了……”他断断续续道。   闻言,龙昊天身体一僵,双手握拳,微微低头,目光里泛起起伏的波澜,他知道了!他果真早就知道了!   可是只是一瞬,他很快地恢复了,然后站立在原处,静静地回看他,却什么都不说。   龙浩看到他这番模样,心底微微一松,他还是了解他的,虽然淡定如水的目光,但是他知道他会救她了。   “浩哥哥……”蓝雅泣不成声。   席容看了蓝雅一眼,心中不禁一怔,她不是刚成婚吗?为何形容如此憔悴?和她遇到她第一次相比,好似老了十来岁。   看着近在眼前的妻子,龙浩的眼睛眯了眯,一抹歉意闪过,随着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从黑暗降临的那一刻,纷纷扰扰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他的世界,就此解脱。   秋叶黄,片片飘落,血染着霜红的树叶,在飒飒秋风中起舞,那么的妖娆,那么的触目惊心!   昭王爷全身微微颤抖,目光中的哀戚,不敢置信,然后恍然清醒,刻骨的伤痛,滔天的愤怒涌现,面色狰狞扭曲,全身散发的戾气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   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席容和蓝雅,抱着龙浩猛然摇晃:“浩儿,浩儿,醒醒,我是父王,睁开眼睛看看我!浩儿……”   龙浩静静的,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蓝雅啜泣道,眸中尽是无边的伤痛:“浩哥哥他……他已经没了……”   “你胡说什么!”昭王爷闻言,不悦大声呵斥道:“浩儿怎么会死呢!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怎么会死呢!啊……”他的目光猛地射向席容:“都是你!都是你杀了我的浩儿!都是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本王要杀了你,贱人!偿命来!”   就在昭王爷再次想要出手的时候,龙昊天出言道:“皇叔,手下留情!”   昭王爷的目光猛地射向他:“你也护她?”   “……婷婷未必是她杀的,待朕去查明真相,皇叔再下手也不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昭王爷截断。   “就算婷儿不是她杀的!但是浩儿就是她害死的,这个女人,留着终究是祸害!”昭王爷冷声道,口气决绝!   龙昊天微微眯了眯眼,淡淡道:“朕亲眼所见,浩儿是皇叔你亲手杀的!”   “你说什么?”昭王爷听到他一改往常的柔顺语气,此刻神情凛冽,口气铿锵,那样子,那气势就像是……皇帝,对,那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威严,绝对不可侵犯的,昭王爷眯了眯眼:“你敢忤逆我?”   龙昊天心中叹息了一声,低头冷冷道:“皇叔,侄儿说的是事实!”以他今日的恼怒,定然是不会轻易放了席容的,若是今日他想将她救出去,势必要让他先刮目相看,唯有如此,才能忌讳。   也罢!虽然这与计划中有些出入!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针锋相对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昭王爷眯着眼睛,重新打量着他:“哈哈……”忽然间,他笑得癫狂,笑得嗤嘲:“果真是我看走了眼!臭小子,你很懂得韬光养晦!”   “皇叔过奖了!”龙昊天冷冷道,眸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如果不是他,他需要如此卑躬屈膝,甚至战战兢兢地过活吗?!   “你就不怕我连你一起杀了吗?”昭王爷威胁道。   龙昊天正视他道:“难道皇叔想再次弑君吗?”   “你以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还会怕这个罪名吗?”昭王爷显然已经豁出去了。   龙昊天不以为然道:“难道皇叔不该怕吗?”   昭王爷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禁眯了眯眼,“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侄儿只是想带她离开。”   “办不到!我非杀了她为婷儿和浩儿报仇不可!”昭王爷恨恨道。   “那我就用一个人的下落来换她的性命如何?”龙昊天不缓不慢道。   “哼。”昭王爷不屑道:“我倒是想听听哪个人的下落会浇灭我的复分之心!”   “自然不会主叔亏了本!”龙昊天眸中闪过一丝光芒:“皇叔应该还记得当年……”声音顿了顿,“昭王妃饮鸩未成,反而被人救了去吧?”   昭王爷眸中闪过一丝阴鸷:“难道你想告诉我兰儿没有死?”不禁冷哼一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兰儿的尸体还是本王亲自掩埋的!”   “侄儿说的自然不是昭王妃,如果侄儿猜得不错的话,当年皇叔和王妃再次相遇之时,中间相隔了有两年之久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昭王爷有些不耐。   龙昊天勾了勾唇:“总之,用皇叔你的另外一个儿子的下落换一个女人的性命,这个交易,皇叔认为值得吗?”   昭王爷闻言,眼睛猛地瞪大,扫视他的目光带着狐疑,微微的希冀,不愿相信,却又希望那是真的,不想相信,可是心头翻涌的热焰却是灼伤烫人。   “你、说、的、是、真、的?”一字一顿,含着沉重复杂的情思。   “侄儿自然是不敢欺骗皇叔,以皇叔的能力,再去查一下,定然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恕侄儿暂时不能奉告!”龙昊天顿了顿:“这是父皇留给朕最后的保命符!还请皇叔放人,不然侄儿可不敢保证那人是否能够安然!”   席容愣愣,龙昊天说的是飘渺阁的左使吧?心中不禁佩服起他的聪明,这样既然可以牵制昭王爷,又暂时不会泄露左使的身份,两全其美。   闻言,昭王爷眼底的阴色更深了:“原来,你父皇很早之前就在算计我,藏了本王的儿子那么多年。”更可恶的是,恰好在这种时刻,成功地牵制了他!“你们走吧!”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恨意。   “多谢皇叔。”龙昊天闻言,走到席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扶她起来。   席容一个踉跄,身体轻颤,刚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   龙昊天蹙着眉看着她脸上的不适:“你还好吧……”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她已经往后倾去。   席容看到自己的眼前开始变得迷糊,恍恍惚惚中,还看到龙浩一身的淋漓鲜红,体内顿时翻江倒海的疼痛复杂, . ?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龙昊天干脆打横抱着昏迷的她,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中闪过一丝忧心,随即面对着昭王爷的背影道:“那侄儿就先行离开了。”   昭王爷沉默。   龙昊天抱着她离开,一旁的侍卫赶忙上来接人,却被他瞪了一眼,拒绝了。   那侍卫一惊,讪讪地收回手,随即跟在了他的身后。   几个人渐行渐远,身后的怨恨淡淡消散去。龙昊天的脸上淡淡的,挂了一抹苦笑。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他心中不禁叹息一声。   其实,他可以坐山观虎斗的,为什么非要挑在此刻露了锋芒呢?成败只有一次,他时刻告诫着自己,不能因为忍不住,而坏了多年隐忍的成果!一旦给了对手反噬的机会,那么他便是得不偿失,乃至永不能翻身的!   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再看着她脏兮兮的脸蛋,蹙起的眉头,不时落下的眼泪,好似一颗颗都掉进了他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不可言喻的感觉盈满他的心头。   算了,这就是欠了浩儿的……   终于在昭王府下人的恭送下出了王府,龙昊天抱着她上了轿,往皇宫而去。   秋风飒飒,带起黄叶飘落,昭王爷美丽的秋景不禁蒙上了一片凄凄之色。   夕阳,西落。   蓝雅扑在龙浩的身上,从泣不成声到不断地抽咽:“浩哥哥……浩哥哥……”声声呢喃呼唤,整个人好似已经与世隔绝了一般!   昨天的这个时候,也是这般夕阳晚照,红霞漫天,却为何她会觉得是恍如隔世?   不奢望他能够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可是现在,为什么她连他最后的余温都不能拥有了?!   她要的不多,不是吗?为何?老天爷要如此残酷?没人回答她,只有秋风时来,卷起地上的黄叶簌簌。   ……   皇宫内苑。   昏昏沉沉,幻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着那一幕,让她倍受煎熬。   龙昊天坐在床沿,拿着一方帕子擦拭着她额头不断沁出的细汗,看着她不安的睡颜,他的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太医的药熬好了没有?”   旁边的宫女忙不迭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催!”   “还不快去!”他沉声道。   “是!”那宫女怯怯的一声应答,随即躬身就退下了。   席容紧蹙着眉头,额头的细汗不断,嘴中细碎地逸出几声呻吟,嗫嚅的声音含着沉重的情愫:“不……不要……不要!小王爷……”双手揪着锦被,指节泛白。   龙昊天看她这幅模样,擦拭汗水的手一顿,闪了几分平日里刻意的伪装,眸中泛起了几分温情。   一手搭上她的素手,握在了手心,不自觉地微微往前躬身,口中也随之抚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声音含了几分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席容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微郐缓了一点:“夫君……”下意识的呢喃着:“孩子……”   龙昊天身体一僵,眸中的柔情也瞬间封冻了,看着她唇角噙着的淡淡笑意,再看看锦被下那高高隆起的小腹,目光一黯,心中一凛,随即就要抽回了手。   只是下一刻,刚被他握在手心的素手反手一紧,紧紧地将他的大手攥住了,龙昊天只听得她嗫嚅着:“夫君,别走……”   剑眉皱起,他目光变得深邃,幽幽的眸子深不见底,暗处暗潮激湃,顿了顿,眸光顿时变得有些迷离,另一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她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   席容并没有醒来,只是微微晃了晃脑袋,如花的唇瓣微微略动了一下。   龙昊天落在她唇瓣的目光猛地火热了起来,大指往下,轻轻点住了她的唇瓣,然后回来慢慢轻抚着,视线的温度也益发升温了起来。   好似被蛊惑了一般,龙昊天轻轻地弯下腰去,然后轻轻地吻了下去。   “嗯……”席容微微蹙眉,呻吟了一声。   龙昊天眼睛一瞪,看着依然昏沉的她,清雅容颜尽在眼前,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黛眉微蹙起,好似随时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他眸光闪了闪,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地缠绵着,抵死不休。   这时,宫女在门外接了太监的药碗来,急着进来,却不想看到这般场景,手中的汤碗不禁“哐啷”一声,砸碎在地上。   龙昊天身体微微一僵,坐正了身体,转首看她,目光森冷:“还不去快再端一碗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宫女惶恐地又再次退了出去。   龙昊天再看看床上的人,双颊透着绯红霞彩,双唇因为他刚才的舔吻而潋滟润泽,目光暗了暗,热火中尽是无奈。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喃的声音飘落在空气里,低低的,无奈、失败中含了主人无限的矛盾心情。   ……   当宫女再次捧着药碗折了回来,心中还留了一些忐忑,站在殿外,却不知道该不该贸然进去。   这时,听到里面传来沉冷的声音:“愣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宫女赶忙迈步进去,微微仰首看到皇帝依然坐在床沿,脸色清清冷冷的,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平静无波。   宫女躬身道:“皇上,让奴婢伺候夫人喝药吧!”   皇帝却只是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你下去吧。”声音淡淡的,一如往常,找不到半点生气的踪迹。   “是。”宫女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眸色一闪,微微蹙起的眉头含了一丝不安,随即退出了房间。   席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下一刻,送入嘴巴苦涩的药味让她顿时清醒了很多:“咳咳……”被呛到的气闷让她瞬间脸色嫣红,还有些药汁流到了鼻子里,下意识地坐起了身子。   “咳咳……呜……”席容睁开迷离的眸子,乍看到眼前的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眸中没过几分戒备:“皇……皇上,怎么是你?”   龙昊天还端着盛着半碗药的玉碗,脸色有些尴尬:“你……没事吧?”伺候人确实不是他的强项,刚才半扶着她,喂她喝药之时,玉碗轻轻一倾,大片的药汁洒了出来,就连她的前襟此刻也是一片污渍斑斑了。   看着唇边的湿漉,他下意识的伸袖子去擦,却被她闪过。   席容看着那金色的龙袍袖口就要往自己的唇边拂过,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了他的好意,自己胡乱擦了擦。   龙昊天悬在半空的手一僵,随即收回,把另一手上的药碗递给了她:“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真不知道当她昏睡不醒的时候,宫女是怎么喂她喝药的。   “嗯。”席容伸手接过药碗:“谢谢。”随即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不禁微微蹙眉,但又知道这是安胎的药,不禁会部喝了下去。   看着皇帝已经起身离开了床榻,她才觉得压力顿时减了很多,迷迷之中,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我躺着多久了?”   龙昊天淡淡道:“昨天傍晚朕带你来的。”   “哦,谢谢。”她谢的是昭王爷的事情,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只怕她此刻已经身遭不测了。   龙昊天没有说话,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正早在着袅袅烟雾的香炉。   沉默蔓延开。   席容双手抱着已经空空的玉碗,只又觉得想要昏睡过去,隐约中觉得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妥:“皇上……”她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这皇宫始终不是久留之地。   “嗯?”皇帝站在桌前,五指无意识地瞧着桌面,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光芒,似矛盾,又似决定之后的坚决。   “多谢皇上的救命之恩,民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忤逆朕的意思。”为何民妇这两个字始终都是那么刺耳?是因为他渐萌的他想吗?因为正中了心底的某处软地,才让他觉得那么的狼狈。   “……”她不解地看着他的阴晴不定。   龙昊天忽视了她询问的目光,闭了闭眼,沉声道:“你暂时就在这里歇下吧。我想他应该马上就会来接你了。”   席容眸光一亮,他回来了吗?   看着她眸光大盛,龙昊天目光却是一冷:“你就那么想回到他的身边?”这个女人……如若他真的有心攀折,那么就一定会手到擒来,决不允许她的不甘和不愿!   “……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民妇总不能一直都留在这里打扰皇上。”   龙昊天顿了顿,语气轻缓得有些飘忽:“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这里华美犹如天上宫阙,至少有那么多的女人挤破了头想要进来却是徒劳。   席容微微一怔,随即低头淡淡道:“留在这里有什么好?”   男人的世界,深深宫闱,权力斗争,相互倾轧。女人的世界,表面上锦上繁花,实则上虚伪敷衍,暗地里更是勾心斗角,只为君王那一点恩泽,而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只有六个字的感觉——唯恐躲之不及!   她好希望安中磊快点来,因为她觉得头好晕,**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轻轻摇了摇头,想要聚起涣散的精神,可是颓丧的身体一点都使不出力来,心头一紧,她到底这是怎么了?只觉得漂浮在空气中的淡淡熏香一下子浓郁了起来,让她几乎想要呕出来。   好似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龙昊天眼睛一眯:“怎么了?”   席容摇摇头:“那熏香……我胃好不舒服……呕……”呕声一起,刚才喝下的药汁悉数吐了出来,而且吐了他一身:“对不起……”额头很快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你先躺下!”龙昊天顾不及胸口的污秽,赶忙扶她躺回床上。   席容眉头紧蹙,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肚子的隐痛渐起,让她不禁咬唇,难道是刚才喝下的药有问题吗?不会呀!她闻得出来,那确实是安胎补身的药,没错!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那熏香……   她目光转向桌子上正冒着青烟的香炉,额头的汗水更加绵密了起来:“那个……去浇熄了它……啊……”她无力地伸手指向那个还冒着袅袅香烟的炉子,但是腹中急遽而来的疼痛让她猛地捂着肚子,躺回到床上左右翻滚了起来。   龙昊天眸子深了深,俯身上前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不要……我的孩子……”席容摇头,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能,绝对不能!“啊……我要大夫……叫大夫……”   闻言,龙昊天眉目一沉,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眸光流溢着一丝犹豫,忽然觉得撑着床榻的手温热濡湿了起来,疑惑之余,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锦被之下,鲜血正缓缓流淌了出来,浸透了绢缎,触目惊心。   龙昊天随即立刻弹起来身体,转首对外的宫人呵道:“来人哪,快去宣御医过来,快!”   席容已经无力说些什么了,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脸上的汗水颗颗莹透,随即顺着脸颊滑下,双手死死地揪着被头,腹中的绞痛一阵接着一阵,圆瞪的双眼惶恐,希冀,伴着一丝丝绝望渐渐地渗入心中,绵密沁入骨髓。   龙昊天看着门外的宫女踉跄着往太医院而去,再转身回到床边,伸手覆着她揪着被子的双手:“该死……”一声自言自语的低咒从他的口中溢出,焦躁的眸光含着忧心,还掺杂了一丝莫名的复杂。   复又起身,离了床榻,踱步在床榻前,他听着她溢出口的声声呻吟,双手不禁握拳,来回的脚步更加躁动。   等到御医过来了,诊脉之后,脸上挂起的是不知该如何回禀的无力怯色。   龙昊天沉脸问道:“如何?”   御医低头:“夫人怕是要早产了,可是这孩子根本不足月,只怕……”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情况不妙,因为刚才的诊脉才发现那女子的身体状况远不止是早产那般简单……   龙昊天顿了顿,眼睛眯了眯:“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去救人,那么多废话何用!”   “这……”御医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要说……   “该死!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龙昊天的眸光光芒闪了闪,一丝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难掩的忧心,对着御医狠狠道。   因为他无形中震慑人心的威严戾气,御医脸色变得有些惶恐:“这位夫人之所以会早产,怕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她此刻的脉象乱极,且不止只有一种毒,只怕臣能力有限… ,  ,T…”   闻言,龙昊天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你说什么?什么叫不止一种毒?难道她还中了其他的毒不成?”   “是……”御医怯道:“夫人体内其中一种毒积累已久,而另一种毒素……臣不知道它是什么……夫人的脉象里两股气息交撞得厉害,才会让她如此痛苦……”   龙昊天的眼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不仅孩子会保不住,就连她自己的生命可能会……”   “……是。”顿了顿,御医如实道。   龙昊天一下子瘫软地坐在了椅子上,嘴巴微微动了动,好似呢喃了一句话,其后目光凌厉地仰首望他:“没有尝试怎么知道结果?你还不快去救人!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就唯你是问!”   “……是!”御医遵命道,额头上已经是汗水潺潺。   这时,只见一个侍卫进来道:“皇上,有人执令求见。”   龙昊天起身,心中顿时明了来人是谁,目光不禁往床上飘去,只见床上之人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淋漓的汗水,满脸的难忍痛楚让她不由地在床上翻滚着!心中五味杂陈,眸中却闪过一丝决绝:“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两人便闻了进来,一进房,两人皆是脸色大变,快速地向床边而去。   席容看到来人,布满痛楚的眸光不禁一亮:“夫君……刘伯……”   “容儿,你怎么了?”安中磊握起她的手,脸色瞬间也变得僵白。   “我肚子好疼……孩子他……”席容反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疼痛让她手上的力道加剧,透明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肉中,沁出触目的猩红。   安中磊心中急躁忧焚,却也只能强自镇定,根本无暇顾及那一点点疼痛,另一手用袖子去擦拭她额头上的冷汗:“不怕,孩子会没事的。我把刘伯带来了,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这时,“先让我看看!”刘仁伸手推开安中磊,然后坐到床沿上帮她把脉,看闻病况,脸色蓦然而变,眸光中击沉了几分阴鸷,随即回首看向桌上的香炉,目光变得更是凌厉阴沉,大步往那边走去,一手拿起桌上的精致茶壶,往香炉里浇了下去,彻底浇熄了熏香。   安中磊不禁蹙眉,一手紧紧握着席容的手,问道:“刘伯,难道那香……”   刘仁冷声道:“龙涎香里掺了另外的香料,孕妇闻久了……不好。”眸中冷光泛凝,千万忧心只化成了两个字——不好。究竟有多不好?只有他心中清楚,心中千万忧心如焚,却不能在这时候表露一分。   安中磊闻言,一颗心悬了起来,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措之后,随即恢复了伪装的冷静。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更是不能慌乱了阵脚。   刘仁转身对上龙昊天的双眸,带了几分窥探,几分戒备,可眼下危急的情况又让他根本无暇追究太多:“血房实不宜久待,皇上先请出去。”   龙昊天压抑在心头的恼已经浮现在了脸上,又掺杂了一抹不可置疑的忧心,微微歉疚着,语气和缓道:“那刘伯好好照看你家小姐!是朕疏忽了,以为将她带回了皇宫就安全了,却忘了这皇宫还是有太多心怀不轨之人,朕这就去彻查!”   闻言,安中磊的眸光倏地变冷、封冻,冰寒得犹如千年寒冰,听得出皇帝的意思,难道暗中下手的人又是他不成?双手不禁握拳,他和他之间,终究需要一个结果!   忧虑焚心,恨意烧毁了仅余的犹豫,心中坚石,洒上了毁灭的决绝!   刘仁看着皇帝走出了房间,再转向安中磊道:“你也先出去吧!”   安中磊摇头道:“我留下来陪着容儿。刘伯,容儿她……”   刘仁摇摇头,声音淡淡的:“什么都别说,不管如何,到现在这个孩子也非生不可了。你去外面守着,不要离开,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至于其他的,暂时什么都别再说了。”   安中磊顿了顿,四目相交间,想起了两人之前的协定,于是点点头,然后再转首看了席容一眼,眸中灼灼的关心不容置疑:“容儿,不怕,我就在外面,会一直陪着你的!”   席容点点头,有些依恋着不肯松手,最后还是放开了手,咬牙看着他走出了房间,房间再被刘仁轻轻阖上。   “刘伯……我要我的孩子……”忍痛的眸子一暗:“可是……可是他甚至未满七个月……他能够活下来吗……”她也懂得医术,心中也有一分底,她好怕……   可是就这么放弃吗?她不甘心呀!双手摸着肚子,这是他们守护了那么久的宝贝!宝宝,你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弃父母而去!   刘仁微微蹙眉,声音却是和缓软软:“小姐,什么都不要想,有刘伯在,你们……都会没事的!”一手抚触上她的皓腕,眸底一变,强压住心中那份狂涌的忧焚,他从怀中取出一套银针放在一旁,再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容儿,先把这个服下,可以暂时减轻你的痛苦。”说罢,扶着席容欲要喂她吃下。   “刘伯?”席容不确定地看着他。   “傻孩子,还怕刘伯害你不成?”顿了顿,他继续道:“放心吧,你会没事的,宝宝也会没事的。”   席容这才安心地将药丸服下。   ……   安静,太安静了。   屋里屋外,都是同一般的安静。   这般安静的环境该是有个孕妇在生孩子吗?   安中磊心悬半空,双拳攥得紧紧的,只觉得那份死寂蔓延,渐渐地沁染进他的心脾,让他全身变冷,寒到心底。   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待……   本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不断祈祷着她的平安!哪怕不要孩子,但是她一定要活下来!他欠她的很多,他想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身躯僵滞,好似连呼吸都凝滞了。   虽然只是一个时辰,可是他却好似等待了千万年,每一刻都是煎熬!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胆怯,心中的恐慌不言而喻,怕什么?怕那沉寂后的结果悲惨凄凄,会让他死心决绝!   双手紧紧地握拳,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没了感觉。   房门开启,走出了刘仁,只见他脸色泛着一丝苍白和紧张后的倦怠,手中抱着一个襁褓。   孩子!安中磊眸光一滞,大步上前:“刘伯,容儿她……”   刘仁摇摇头:“她暂时没事了,只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修养……”他的声音低低的,看着他的眸子深沉得若有所思,眼底含了一抹凝重。   “真的吗?那么就好……”安中磊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进去看容儿……”   话还没说完,却又被刘仁拦住了,他说:“你先别进去!”顿了顿,才将手中的襁褓交了出去:“这是你的孩子……你先好好安顿了他吧!不要让容儿醒来之后看到……”   失身弃妃 第二百零二章 娇妻在怀   安中磊一顿,听着他如是的语气让他心中一寒,下意识地伸手抱过孩子:“为什么我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孩子一生下来,不该是嚎啕大哭才是的吗?   他的脸色蓦地变得僵白,怀中的孩子哪来一丝生命气息?!   皱皱的小脸苍白,紧闭的双眸丝毫不见睁开的迹象,冰冷的小身体更是僵硬犹如岩石。   这时,刘仁的声音幽幽响起:“这孩子在娘亲的腹中便已经是……死胎……”   “是因为掺杂在龙涎香里的毒吗?”顿了顿,安中磊的声音平缓地响起,淡定得十分空洞,眸中的伤痛浮沉之后,一如风暴前的海平面宁静,或者说是……死寂。   刘仁没有回答,默认。   许久。   安中磊再问:“容儿她真的没事了吗?”   “嗯。”刘仁点点头。   “那就好!”至少她还在,不是吗?安中磊有些失神地将孩子抱递给他,双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害怕伤害到这个无缘的小生命,虽然他已经……“我先进去看看容儿。”   刘仁接过孩子,声音低低道:“进去吧!”   ……   空气,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安中磊看着在床上沉沉而睡的人,被褥上可见触目惊心的干涸血迹。   她的容颜苍白,汗水浸湿了长发,干燥泛白的双唇,紧蹙的眉头尤带着忧心不安。   他在床沿上坐下,双手拂开沾在颊边的湿发,动作异常温柔。   好果她知道孩子最终还是逝去了……   安中磊眸光一滞,心中的疼痛一齐涌来,为孩子,也为她的疼痛。   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眸中闪过决绝的伤痛。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如此待他?   昭王爷吗?他不会放过他的!孩子的仇恨,这一次,他绝不再心慈手软!   ……   房外。   远远的。   小太监跟着皇帝折回,当他看到他手上的血迹,不禁低声道:“皇上,你的手……”   龙昊天有些恍惚,随即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举到眼前,那是一片干涸的血迹,那是她的血,那是孩子逝去的生命。   怔忪之后,他眸光闪过一丝沉沉的内疚。   虽然毒不是他下的,但是他不喜欢那个孩子却是事实!那是他的私心,并不希望她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   所以他即使发现了异样,也选择了忽略。就算是……他在为自己争取吧!歉疚盈满胸口,却丝毫没有悔意,因为一切如愿。   不过现在,他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他!这份自知之明让他幽幽的眸光一黯,转身冷冷吩咐道:“回宫。”   “是。”跟着的人忙不迭俯身跟上。   龙昊天往前走着,脚步快而大。   昭王爷无视他的存在,又遣人暗中加害,这一点让他恼怒不已,可是那时,他最终还是压抑下了那份怒意。   顺水推舟。如果当初他及时阻止,或许那孩子就不会……   可惜,事实即成,从来就没有或许。   ……   灰蒙蒙,雾蒙蒙。   眼前尽是一片淡淡的雾霭,看不清事务,辨不清环境,脚步迷迷,不知身处何地,不知该往何去。   席容有些恍惚地转身看着四围的迷雾,心中怅然若失,不禁双手揪起自己的襟口,好似某种珍贵的东西正在流失……   为何心揪得如此紧?为何忽然间变得那么怅然若失?为何沉坠的肚子此刻忽然变得那般轻松,轻松得让她心慌?   双手下意识地抚向小腹,一片平坦坦的……   这才想起来,这孩子想是已经降生了。   那孩子在哪里?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看不到孩子,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夫君呢?刘伯呢?为什么只留下她一个,清清冷冷的?   多么期待看到那个孩子!漫漫六个月,好似一辈子的等待!可是为何她就是走不出这片迷雾?!   孩子,她是多么想看到她的孩子!可是孩子在哪里?在哪里?为何她会如此惊慌?那份不知所措的畏怯是从何而来?   这时,那孩子好似听到母亲的呼唤般,雾霭逐渐散去,在朝阳的光芒璀璨映下,茵茵的草坪上,一个娃娃挥舞着肥短 ?  . 的双臂,笑得灿烂,那般怡然自得。   席容不禁释然一笑,迈步往前,却又怎么都走不进那片美好,分明就在眼前的,不是吗?可是却为何遥远的好似挂在天边的美梦,如此遥不可及,又好似水中幻月,一去碰触,那份美好就要支离破碎。   惶然止步,心中的慌乱不已,手足无措之际,对着那孩子轻轻摇手道:“宝宝,是娘啊,快到娘这里来……”她柔声道。   孩子仰首,好似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随即挥舞着双臂向她爬来。   席容笑得更加温和可亲了,就怕一不小心惊吓了他不敢再前行,心中溢满暖暖的幸福,看着脸上那一抹笑靥,她愿意将世间最美好的都捧到他的面前。   只是……   瞬间,天地变色,璀璨光明不再,倏地世界只剩下一片晦涩的黑暗。   失了孩子温润的笑颜,眼前一片漆黑不见五指,席容一惊,顿时慌了:“宝宝……宝宝……在哪里?你在哪里?”   可是,黑暗依旧是黑暗,死一般的沉寂,那股凉意彻底冰寒了她的心。   直到感觉有人一直摇晃着她的身体,耳边传来声声担忧呼唤:“小姐!小姐……”   “刘伯……”席容下意识地呢喃着,微微转醒,张开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刘仁忧心的面容,而她,只觉得身体虚弱无比,软软的,一点劲道都没有,而唇瓣上尝到了咸涩的味道,那是她自己的眼泪。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了?”刘仁关心地问道。   席容怔忪了一下,这才发现空空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随即揪着他的衣袖问道:“刘伯,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刘仁张口,心中演示了万遍的话语,却还是难以出口:“小姐……”   “刘伯?”席容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模样,口气一顿,微微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局促了起来:“夫君呢?他去哪里了?”难道是他抱了孩子去哪里了?   “小姐,你的身体尚弱,先休息一阵子再看孩子也不迟……”   席容蓦地放开了他的袖口,只是定定地仰首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怯懦和不安。   承受着她的目光,刘仁忽然觉得有些狼狈,甚至想要立刻逃离这份不忍,彼此间那份寂静让他心惊。   许久,席容幽幽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睫毛轻颤,眸中含着了然的绝望,却又不自觉地隐藏了一丝希冀:“刘伯……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经……”身子因为等待而随之微微颤抖着,声音却又出乎意外地冷静,冷静得犹如狂风骤雨前的大海,幽幽深邃,宁静的表面掩盖了其下的波涛汹涌。   刘仁看着她,眸里闪过一丝坚决:“小姐,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可以再生……”   席容闻言,只觉得心中那一丝仅存的希望消焚得彻底无踪!双手更是死死地攥住了锦被,指节泛白,咬唇,唇瓣泛白,眼眶中热泪不由得滚落!   “小姐……”看着她低着克制的模样,刘仁不禁担忧了起来。   好一会儿,席容仰首看向刘仁,带着哽咽的抽泣道:“那孩子呢?即使他已经……我也想看看……”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刘仁顿了顿道:“小姐,孩子已经……入土为安了……”   席容一顿,眸中悲伤更甚,忽然想到:“刘伯,我睡了多久?”   “……五天五夜。”   “原来我睡了那么久……”扯了扯唇角,带了无限的凄凄自嘲,她居然连看一眼孩子的机会都失去了!泪眼婆娑,蓦地又想到,目光随即看向那碎玉桌,那个香炉已经不见了踪迹,心中顿时有些了然,眸光映衬着泪光,变得有些晶亮:“是不是因为那个香炉放了其他毒物,才会……”   刘仁静默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小姐,姑爷会为那孩子索回这笔债的!”   席容心头一惊,这才又想到自从她醒来,就没有看到过他的踪迹,于是急急问道:“刘仁,夫君去哪里了?”若是有心人谋害她的孩子,除了那个人,她不做第二猜想!可是,如果安中磊真的去找那个人了,那么……   心中乱糟糟的,矛盾而复杂,席容随口问道:“刘伯,这些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刘仁冷哼了一声,带着愤愤却又解气之色:“现在的昭王众叛亲离,皇帝自然不会放弃如此大好时机,更加上飘渺阁的围追诛杀,昭王府只怕气数已尽。”   闻言,席容脸上眸中泛不起一丝笑意,眸光一转,忧心混着倦色,脸色苍白更甚:“那么夫君此刻也在昭王府里吗?”   刘仁点头。   席容大惊,忙不迭地起身,就想要下床,却不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小姐!”刘仁惊呼上前,扶起她:“你想要去哪里?”   “刘伯,带我去昭王府。现在,马上就去,好不好?”   ……   昭王府。   他就这么输了吗?不甘心呀不甘心!   昭王爷看着围堵四周的御林军,他的脸色尚且淡定,只是在经历丧子丧女的伤痛之后,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眉宇间淡淡的倦色,眼底挥之不去的哀恸,眸光更冷。   此刻,他眯着双目冷眼看着眼前身着龙袍,一脸威仪的男子,这般才是真正的他吧!只是没想到,就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韬光养晦,耽溺酒色是假,软弱无能是假,无天下政事更是伪装出来的!   他冷冷地出言,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几分嘲弄:“不愧是本王一手带大的孩子,没想到你将心机实力隐藏得那么深,那么多年了,居然如此轻易地骗过本王,未让本王察觉你的城府分毫。”   或许,就是因为他是他一手带大的,对他的印象早已深入心底,才会不经意间粗心忽略不设防,以至于察觉之时,危机已经反噬在身边。   脑中还记得那张怯怯带着泪痕的小脸,因为惶恐而四处躲闪,甚至穿着龙袍躲到床上,尤其让他不齿!过去的一切好似就发生在昨天,可是眨眼间,一切都变了。   龙昊天上前一步,束发皇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微风徐来,吹起明黄披风一角,眉宇间英姿勃发,炯炯的双目里蕴含了太多太多,过去重重回忆,羞辱和不甘、压抑和隐忍、还有此刻愿望将要得偿的兴奋、以及要大展帝王威严的灼灼锐利。   出言,声音却是无比的淡定,眸中锐芒自是难掩:“皇叔的抚育之恩,朕时刻记挂在心头!只是,朕怎么也想不到朕视之如亲父的皇叔居然包藏祸心,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祖宗基业,皇叔也请你休怪朕狠心了。”   闻言,昭王爷冷哼一声:“既然心意已决,那便是有去无回,今日你我之间,必只能存下一个。”   龙昊天只是淡淡地笑着:“皇叔执意不肯回头,那么也休怪朕不留余地了!”   “哼!”昭王爷不屑道:“就算蓝陵是你的人,那又如何?就算他此刻已经操控了边关大军,那又如何?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只是本王没有想到的是,蓝老头为了帮皇上,不惜连自己的女儿都可牺牲!”   此番联姻,他本欲拉拢蓝家,却没想到蓝家对他的迎合奉承也是装出来的!虽然对之心早有戒备,但是不想还是功亏一篑……   真是他老了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注定要死在沙滩上?   皇帝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哭鼻子的小娃娃,他的心机之深,他的势力就像是 ?  .  慢性毒药,渐渐地渗透进他权势的皮肉肌里,然后慢慢侵入骨髓,及至连根腐败,摧枯拉朽?   昭王爷顿了顿:“你以为只要除去本王的兵权,本王就只能无奈地受制于你吗?”   皇帝淡淡而笑:“朕自然是有了胜算,此刻才敢立于皇叔面前。”   “哈哈……”昭王爷笑道:“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或许是走眼了,如今你这模样也在情理之中,昊天,你想玩,那本王就陪你玩玩。”   闻言,龙昊天忽然勾唇,眸中莫测的诡谲光彩闪动:“是吗?那皇叔就拭目以待吧!”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小队御林军匆匆而来,手上所捧之物居然是龙袍,看到皇帝,随即一队人跪了下来,将东西呈上:“皇上,书房内搜出龙袍!”   昭王爷眯了眯眼,眸中射出几许寒光:“你这是想诬陷本王?”   “做戏就要做全套,不是吗?”龙昊天冷冷道。   “你……”   眉毛一挑,皇帝沉声问道:“不知道这物证皇叔作何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昭王爷依然不为所动:“皇上以为这些小伎俩就能套出本王?”   “皇叔看起来很淡定,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皇上在本王眼中也不过只是个黄口小儿,自然不会未进绝境便先自乱了阵脚。”   斜睨了一眼他淡然的模样,龙昊天不禁恶质地勾了勾唇瓣:“皇叔可是在等那三万禁卫军?如果是,那么朕还是劝皇叔不要再等了,反正到头来也只是空等一场!”   昭王爷眸光一沉,心头隐约蒸腾起一丝不安:“你做了什么?”那三万禁卫军誓死效忠的只会是他!里面安插的将领更是他的心腹,他不相信眼前的皇帝有那个能力扭转局势。   听他发问,龙昊天不答,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语气淡淡问道:“对了,皇叔怎么不问问你儿子的下落?”   “莫要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孩子,存不存在未定,就算你拉个人在本王眼前,何以见得他便是本王的儿子?我以为本王会蠢得就此被你束缚吗?!”   龙昊天还是笑:“那么说,皇叔是真的一点都不相信?”云淡风轻的语气,他并不着急,十几年来的等待,享受的便是今日胜利的快感,自是要慢慢来。   昭王爷顿了顿,忽然想到:“你的意思是说你利用他去对付本王的三万禁卫军?难道皇史最初藏了那孩子便是为了今日让我们父子相互残杀?”   “利用?”龙昊天摇摇头:“皇叔,你可曾想过,那个孩子早就知晓你是他的父亲?你可曾想过他本身便是恨你至深,甚至已经到了非要对你刀剑相向的地步?”他这么说就是愿意相信那个孩子的存在,毕竟他膝下已经无子无女,那个孩子便是一个希望,更是一个奢望。   “哼!那孩子自小便在你们的灌输教唆下长大,欲要与我为敌,也在情理之中!”终起波澜的语调中含了一丝咬牙的恨意。   龙昊天还是淡淡地笑笑,又岔开话题道:“那皇叔可知道飘渺阁的存在?”   看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指,昭王爷淡淡道:“一群乱民贼子,本王懂你的意思,皇上指的可是这组织乃是由本王妃妻族余孽所成?”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那又如何?”忽然,昭王爷又蓦地想到,按照他刚才的对话关系,他的意思莫不是……“难道那飘渺阁在那个孩子的手下掌管着?”   龙昊天但笑不语。   这便是答案!昭王爷闻言,幽幽淡然的胸怀此刻不禁翻涌起倾天的巨浪:“我要见他。”不再自称本王,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涌动胸口的激动。   “他就是飘渺阁的创始人,人称左使,等会你就能见到。”龙昊天扫了他一眼,淡然道。   “是他?”原来他就是他未曾谋面的儿子!如果是他创建了飘渺阁,那么他对他定然恨极了吧?!   可是他是他的亲生骨肉……唯一的儿子……   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凄凉,浩儿的死让他痛不欲生,他可以将一切的过错仇恨都归结在那个女人身上,可是午夜梦回之时,却怎么也挥不去那血液喷溅沾染满脸的画面!   昭王爷眸光瞬间阴鸷,闪烁的寒光中夹杂了一丝无措,可是最终,他压下了所有的愤慨,阴沉的声音带了一丝哑然,却是坚毅异常:“我要见他!”   龙昊天收敛了笑意,声音里含了一丝威凛:“朕还是觉得不见为好,因为……”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看着他凝神屏息聆听,皇帝的唇边挂起了一丝冷笑:“因为他一见到你就会杀了你……”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昭王爷呵斥出声。   “我是说他一见到你就要杀了你,不然他就得死。”皇帝一字一顿道。   “够了!”昭王爷一声厉吼,喝断了他的话语:“这便是你今日的有备而来吗?不错,你确实是赢了!”   “皇叔,朕不过好心告诉人真相罢了。”龙昊天淡淡道,唇角那一丝弧度很是嗜血。不错,攻心为上,以彼之矛,攻子之盾,如果可以让他自己崩溃瓦解,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或许最初的犹豫不决,就是为了这一瞬的痛快……   昭王爷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一步死灰败坏。   就在这时,两人以凌人这姿腾空翻身而来,来人便是安中磊和左使。   空气瞬间僵滞,无形的张力扩散。   左使看到仇敌,自是怒容满面,仇恨烧红了双眼,恨不得将手中的长剑送进仇敌的腹中!   安中磊微微一顿,因为昭王爷复杂矛盾的目光,他转首看了一眼皇帝,心下瞬间明了……   眸光漾了漾,也好,这一刻,终究是来了!当丧子之痛再次涌上心头,他不禁眯起了眼睛,双目鹰隼复杂的恨意交织。   昭王爷站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左使,眸光波涛汹涌,没有想到兰儿居然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他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交错的纠葛,再也难以理清,浓浓交织成网的恨意,笼罩了彼此,爆发之后只有毁灭,只有灰烬!   欲要出言,难成语。喉头的梗塞,心头的悔恨痛苦,此时的他已经万劫不复!   他已经失手错杀了自己的儿子,再来……眼前的陌生男子是他的儿子,而他却是他的杀母仇人!诚如他所想,此时此刻,他在他冷然的眸中只看到了深切刻骨的痛恨!   僵立对峙的数人,各自心思沉沉,眸子瞬间猩红,仇恨在沉默中骤然升温。   一触即发,那便是你死我亡收场,不如此,何以平息彼此滔天的恨!   ……   昭王爷和安中磊四目交集,两人内心涌动的情绪皆是复杂难解。   一个悔恨懊丧中带着几丝回忆的迷茫和忧伤,一个怒目而视中布满彻心的伤痛。   左使则早已身躯僵直,按剑的手青筋暴起,可仍然可以看得出他的隐忍。此刻,他正在不断压抑着内心喷薄着的躁动和复仇火焰,忍辱蛰伏了那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到了现在,他更是需要花十成的毅力去克制住自己,因为不能功亏一篑!   小心翼翼的布置,滴水不漏。适时诱骗了龙婷婷,利用身份职务之便将她带进了飘渺阁,恰逢昭王爷和丹蒙国因为新娘逃婚的偷天换日而翻脸,然后将再无利用价值的女人杀害并抛到了昭王爷的眼前。   龙婷婷是开始的引线,然后刻意地嫁祸给席容,再让人送信给龙浩,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龙浩对席容的心意让他决意守护,而龙婷婷的死则必然掀起昭王爷滔天的怒意,杀戮成性的他又怎么会放过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谁死谁伤,他都不在乎,越乱越有利于他的复仇报复!   一阵诡异紧绷的静默。   最终,还是龙昊天打破了沉寂,只见他对昭王爷说道:“皇叔,你刚才不是坚决地想见儿子吗?此刻,人既已来到你的面前,你又怎么如此拘谨?!”   儿子两个字让安中磊眉头一蹙,眸中的冷光却未改,甚至变得更加阴鸷可怖。   怎么忘得了前几天他的孩子在他怀中的冰凉,那份冷意寒彻了他的心扉。他好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捂暖孩子那小小寒冷的身体,好想看到他睁开眼睛看着爹娘,看看这个世界,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可是孩子分明真真切切在他的怀中,他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最终只能任由他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地下,孤寂无依。   那一刻,他的心好疼,分不清是残余在体内的芗褚草的毒性发作,还是因为失去守护孩子而痛彻心扉!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是她几乎用生命为代价去换来的孩子,也是他倾心竭力去守护的珍宝,可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他,却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那一份无力差点逼疯了他!那一份彻骨伤痛让他恨意再起!那一份温柔守护的情怀最终化成了此刻犹如烈焰焚烧的仇恨!   这时,昭王爷缓步走到左使的身边,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你真是兰儿为我生下的孩子?对!你定然是兰儿为我生下的孩子!你们的眼睛很像,就连恨的时候,都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上前,左使却后退了一步,手握拳,剑出鞘,对着他的胸口:“那又如何?对你,我从来没有期待!你也没有资格提我娘!”   闻言,昭王爷眸中一亮,一丝欣喜的光芒滑过,转瞬代之的是无边的阴霾:“可是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这是事实,你怎么都否定不了!”   “我从来没有想去否认。”左使嘲道:“不然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刀剑相向了。”如果他想否认,他便不想去期待,更不想去憎恶,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相忘天涯,与他再也没有牵挂不清的纠缠。可是人生在世,总是事与愿违……   昭王爷闻言,眸中阴鸷更沉,恣睢之光隐隐而现:“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父亲,那么,那么多年来你……”   “对,那么多年来,杀了你为娘亲报仇,就是我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目标。”左使语气平缓道,淡淡的眸光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一刻的到来,他的心……   “你娘她……”昭王爷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迷离,目光也幽远了起来。   “她恨你!”左使截断他的话:“报仇是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这一切,她在血书里说得清楚无比,如果我非要介入你们之间,那么,娘的恨,就由我来平息,杀了你,于天下是好事一桩,也祭奠了左家亡魂的在天之灵!”说着攻势凌厉而上。   昭王爷躲过他的攻击,拔剑抵挡,却是节节退后。   几十个回合下来,左使不禁有些恼:“为何只是一径防卫而不出招进攻?”这不是他所想要的,刚才若不是他瞬间及时收手,那么长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腹。还是,他这么做只是想试探他是否真的能够狠心下杀手?   “我已经不小心失手错杀了一个儿子,不能再亲手杀掉一个。”昭王爷站定,定定地看向他。   “我不是你的儿子!我只是一个索命的人!”左使抿紧了唇角:“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昭王爷看了一眼皇帝,再对左使说道:“他只是在利用你除掉我,莫要上当,你是我的儿子,以后他定然也不会放过你!”   左使只是冷冷地笑,丝毫不为所动:“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来达到早些为娘报仇的目的?至于其他,根本就无需你担心!”   凝睇了许久,昭王爷忽然笑了:“是吗……”低喃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了然,隐匿了太多的复杂情绪。恍然清醒,眼前挺拔的男人虽然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是分割多年,甚至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两人间此刻还横亘了一条那么宽的沟壑,早已是子非子,父非父,是不该奢求些什么,他也没有立场再奢望些什么……   只是,心底还是有一丝丝安慰,至少他还有一条血脉尚存,不管怎么样……   左使执剑道:“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你而痛苦!血缘又如何?你对我是陌生的,我对你是没有感情的!今日,你我之间就做一个了结吧!”   昭王爷忽然仰天长啸了起来:“哈哈……”眸中闪过一抹绝望疯癫之色:“也好,我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儿子,我的浩儿,确实也该是受到报应的!那就来吧!”   父子相残,落入他们眼中,各是不同的反应,有人殷殷切切,有人索眉犹豫。   凌厉而猖狂的剑势,昭王爷似乎也展开了攻势,只是攻守之间,似乎又多了莫名的牵动。   左使屏息,心中一狠,攻势凌然,下一刻,闪烁银芒的长剑已经插进了他的左肩,然后猛地抽回,看他一脸的讶然,眸中的光彩隐约闪动,似乎在笑他的下不了手才会刺偏了,左使只是淡淡道:“这一剑是替娘给的!”   宝剑森冷的光芒再次闪过,攻势继续。   当第二剑刺入他的右肩,左使再道:“这一剑是我的!”眸中光芒闪耀:“你无需让我,我也不需要你相让。不然就算我没刺中你的要害,你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致死的!”   昭王爷只是笑:“我并没有让你,只是忽然觉得欣慰了,或许这样结局也好……”   左使沉眉,不懂他突如其来的笑意为何,下一刻,又听到皇上在一旁呵道:“左使,你还在等什么?还不一剑杀了那老贼,为你娘亲报仇雪恨!”   两人再次对战。   阳光灿烂,利剑锋芒闪动,寒光凌厉,杀意浓浓,剑气横飞,血色激荡。   不久,地上已经血迹斑斑,那是昭王爷左右肩上滴下的血液,星星片片,触目惊心。   双剑互砍的声音交错,就在左使旋身的霎那间,利剑也瞬时刺出,本想他会躲闪,却不想他只是刻意地站定,任由利丸刺穿他的胸膛。   左使还算平静的脸色瞬时闪过一丝惊骇:“你为什么……”   只见昭王爷唇瓣噙着淡淡的笑,似疲倦,又似欣慰:“这一剑……就算是替你娘亲和左家所有亡魂偿命吧!”   ……   当刘仁抱着席容赶到的刹那,只见利剑的寒芒已经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昭王爷的胸膛,席容一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刘伯的臂膀,紧蹙的眉头含着无限的心疼。   不管如何,他都是龙浩的父亲,那个为她抵命的男人的父亲……   僵滞的空气,因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嗫嚅而打破:“夫君……”   安中磊一顿,回头,不禁蹙眉:“容儿,你……怎么来了?”随即大步走了过去。   .  .N 席容挣扎着从刘仁的怀里双脚落地:“夫君。”   “容儿,你才刚生产完,怎么就出来吹风了?还不快回去!”安中磊上前搂住她的身子道。   席容摇摇头,看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昭王爷,只见他胸前插着一柄锋利的剑,衣襟上满是汩汩而出的血液,触目惊心,让她的心头不禁翻涌上一阵恶心,苍白如雪的脸色又灰暗了几分,脑袋往他的怀中蹭了蹭:“夫君,不要……够了……”   安中磊顿了顿,眸中的情绪已经沉淀,淡淡冷冷的,丝毫不带一丝波澜,声音却是柔和异常:“容儿,我先送你回去。”   席容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昭王爷,那柄剑就那么直直地插在他的胸前,如此这般,他还能活吗?不禁又是一嘲,就算死不了,皇帝也绝不会让他活吧?   “容儿,我们走吧。”安中磊好似没有看到昭王爷惨状一般,只是一个臂膀搂起她的腰肢,神色还残留着微微的惨淡,却大致已经恢复了冷淡平静的模样。   刘仁神色复杂,如今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如今看着这个人今日的下场,也只能叹息命运无常,却也只是他自取的下场……   昭王爷眸光掠过刘仁的时候,不禁一顿,唇边弧度慢慢扬起,充满了讽刺,真是时移世易,当初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换了立场,他能看到今日自己的下场,是否也是一种报应……   报应……哈哈,他不禁扬声大笑,身在帝王家本来就注定要背负一身的孽债,其实早就知道,即使得到了一切,自己失去的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席容不禁忧心蹙眉看他,她知道他在掩饰,刚才的隐约间,她还感受到了他微颤的双手,再看他脸色点点血花,眸中一疼,拿了怀中的帕子将他脸上的血珠擦去。   安中磊身躯一僵,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裹覆其中,拉了下来,随即打横将她抱起:“我们回去。”一切都结束了……   席容只觉得酸涩涩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上了他的脖子,沉默不语。   皇帝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脸色骤然阴沉,不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去看。   这时,忽然闻得一声惊天开啸。   “哈哈……哈哈哈……”一身血污,形容狼狈至极,昭王爷猖狂顾自笑着,神色绝望而疯狂。   安中磊欲要向前的脚步一顿,席容也是愁眉深锁,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到昭王爷猛地将剑逼出,长发飘散,一身疯癫的模样。   这时,皇帝出声道:“来人啦,将这个逆贼拿下!”   “是。”   皇帝身边的侍卫领命而上,却见昭王爷问的痴傻:“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来抓我吗?哈哈,你们抓不到我的,抓不到……”说着便是左右逃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两个侍卫竟然追了一阵抓不到他的人。   皇帝剑眉微微皱起,声音冷酷带着不屑:“怎么?装疯卖傻吗?”脸色骤然一变,大手一挥,只见一群手持弓箭的侍卫蓦地从两侧的房顶出现,箭已经在弦上,他们早就准备着时刻待命。   席容不禁心惊,这般若是开弓,昭王爷定然会被刺成一只刺猬!   再看昭王爷,一脸玩童般的嬉笑,看到两侧上的人群,还是那般顽劣不驯的模样:“你们也陪我一起玩吗?好好好,大家一起玩……”   席容不禁蹙眉,这情景……昭王爷真的疯了吗?骄傲如他,应该不会装疯吧?更何况他的伤……   她心中波澜不断,而安中磊,却始终没有回头。   就在皇帝再次挥手下令射杀之时,席容却始终忍不住:“皇上,昭王爷已经痴傻了,你……放过他……好吗?”话一说完,她觉得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不禁仰首去看,她的夫君还是那般淡淡的模样。再去看皇帝,她也明白自己问的是个傻问题,且不说她在皇帝面前话语微轻,她的立场更是尴尬,可是……   皇帝闻言,不禁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朕以为夫人该是欣悦朕这么做才是!杀了他,不禁可以为死去的无数亡魂报仇,夫人的孩子也得以瞑目……”   闻言,席容眉间悲伤四溢,咬唇,悲恸之后,泛着泪色的眸光直直地锁住皇帝:“皇上若是真的怜惜我那孩儿的死,那就放过他吧!”   感受出他话中有话的意味,龙昊天不禁深深蹙眉:“你……”   “皇上明白的。”席容冷冷道,孩子的失去,她总下意识地去回想点滴,皇帝那若有所思的往檀香炉子一瞥,还有他对昭王爷是那么的了解,就连他安排在他身边和宫中的棋子都掌握在手中,又怎么会独独忽略这件事情,除非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她不恨他,无法恨他,孩子是自己的,是自己没有尽能力保护他,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错失……   龙昊天眼睛一眯,难道她知道她的房间隐瞒了吗?   这时,侍卫还在追逐着昭王爷,只见他吵吵嚷嚷地往殿宇一侧跑去,马上便消失在了殿门之后,侍卫忙不迭地上前。   皇帝恍然,赶忙招上另外的侍卫道:“去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心中扬起一丝不安,这毕竟是昭王府,昭王爷的地盘,且不说他是否真的疯癫,但若是殿内有什么机关暗道,万一抓丢了他,定然会是个潜伏的祸害。不经意间,他又看了一眼席容,也不知道怎么的,又加了一句话:“一定要抓活的!”脱口而出的话让他心头微微懊恼,可是触及她那哀怨的眼神,他的心不自觉地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心中微微一计量,如此也好,抓不抓得到还未知,借此允了她的要求,或许能让他心头的歉意冲刷得淡一点吧。   席容心头这才稍稍松了松,这才感觉到安中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迈步往前走了。   看着一片的喧扰复杂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不禁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丈夫的肩窝,双手也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似依赖,更是给他慰藉。   ……   两人相互无语,他就这么走着,好似漫无目的地,而席容也随着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等着他开口。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飘渺暗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说完,却丝毫不提刚才的事情,好似就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忘记。   不问她为什么要来?也不问她为什么非要求皇帝饶了昭王爷?更是丝毫不去在乎昭王爷是死是活,是否已经被皇帝擒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很淡,可以敛去了那些伤感沉痛的,俊颜上飘着淡淡的柔情,和眼底渐渐满溢出来的浓浓关心。   席容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又窝回了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底多了一份踏实。   “有你就好了……”至少,她还拥有他,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却也不问,只是信任着倚在他怀中小憩,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他的存在,却哪里都是一样的……   似乎心有感应,他紧紧地抱着她,如此力道,好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真正地融为一体,此刻的他,无疑是脆弱的,那么多年来的仇恨一下子倾塌,是的,倾塌,不是宣泄,忽然不知道以后生存的目标为何了,所幸还有她,还有以后平淡的日子,还有以后一家三口的幸福,最平凡的幸福,那就够了。   一家三口……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简简单单的幸福温馨……   他的孩子,一定也能够安然,思及此,眼底迷茫和冰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从未有过的轻松,如此单纯的希望。   是的,他的孩子并没有死,可是他却也不想他暴露在这一群心思深沉的人眼中,成为众人争权夺势的筹码。他的孩子不能步他的后尘,他要孩子无忧的长大,快乐的长大,没有任何包袱,即使一生平凡,但求安稳幸福就好。   她却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告诉她,告诉她他们的孩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幸运的孩子遇到了医术高明的老头子。   够了,真的够了,他的一生,已经受尽蹉跎,他和妻子已经错过太长的年华,他的孩子一生不能健健康康的,这一切但愿已成过去,希望明天只是简简单单的幸福,如此,便好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得身后一声叫唤:“中磊!”话音刚落,那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左使问:“你要去哪里?”皱紧的眉头,阴沉的眸光,似乎对他的行为很不是赞同。   安中磊只是淡淡的,不答反问:“我要做的事情都已做完了。”他想回国,或者到别的国家隐居,不要再争夺名利了。   “你……”左使顿了一下:“你真的要离开飘渺阁?”   “飘渺阁本是你一手建立的。”他的声音真的很飘忽,平淡的眸光也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飘渺,不禁让席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是她却好似能够感受到他内心,一丝萦绕不去的压抑,一份痛苦的了然于胸,虽然都是淡淡的,却好似能够无孔不入地渗入人的心扉,让人陪着他一直伤怀。   其实,昭王府至此已经名存实亡。   “中磊……”左使似状无奈道:“皇帝并没有抓到昭王爷!他……”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安中磊冷淡道:“以后他的事情再也和我无关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顿了顿,“左使,我把飘渺阁的令牌放在阁内了,你该知道它在哪里的。”   “……你所以选择离开只是因为她吗?”左使的眸光掠向席容:“就因为她,你要抛弃阁中所有的兄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安中磊没说什么,越过他的身边,擦身而过,抱着妻子,他走得头也不回……   左使站在原处,没有再去追,只是慢慢地转身,目送他们的离去。看着他不断走远的背影,眸中的阴鸷光芒一闪而过……   ……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三天三夜的大雪纷纷扬扬,待到雪停日出,遍撒的金灿阳光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小院中,下人已经将堆积的厚厚雪层扫开,院落湿濡地面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干透了。   院落两侧红梅绽放妖娆,为这冬季的萧瑟增添了几许生机盎然,苍苍雪色中透着几分闹意。   院落内只留着一个丫环,因为贪恋阳光,席容干脆让人将贵妃躺椅搬了出去,暖融融,懒洋洋,微微苍白的脸色此刻透着几分薄红,昏昏欲睡。   直到手中的东西掉了下去,她这才恍然惊醒,伸手去合回那锦绣锻子,吹去沾染的尘泥,唇边露出欣慰的笑,这缎子在掌心的触觉很是柔和,展开才发现已经初俱了婴儿小衣的形状。   第二百零三章 夫妻蜜语   半眯着眼睛,忽的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好似有个高大的身影罩了上来,遮住了温暖的阳光。   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床绣锦小被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   “冷不冷?”安中磊帮她掖好被子,一手抚着她微红的脸蛋问道。   席容摇摇头,领口的白色裘皮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娇美非常:“不冷,阳光很暖。这里的梅花真美。”每一口的呼吸都带着浮动的暗香,沁人心脾,很是惬意。   对面屋顶上的白雪未化,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色。只觉得身子变得更加慵懒了,旁侧的小炉里暖着她喝的药,热气腾腾。   “喜欢这里吗?”他干脆连着被子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席容点点头,安中磊淡淡而笑,微微使力抱紧了她,然后朝着丫头使了个眼色,丫环随即会意地去倒了一碗送上。   他接过药:“容儿,先把这药喝了,小心烫。”   席容点点头,从锦被里伸出两只手接过,小小地饮啜了一口,掌心有些热烫的温度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反而觉得享受,汲取着其上的温度,温暖盈遍双手。   安中磊不禁失笑,“容儿,这是给你疗养身子的药,乖,一口气喝完它。”每一次,她都是这般,分明是药,为何她喝起来倒像是在享受呢?   席容看着碗中琥珀色的液体,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嘴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清爽,每次都让她忘了自己这是在喝药,下一刻,不禁失笑,都说雪天青梅煮酒,她则是雪天煎药,依旧惬意。若是说喝药养身,她倒觉得这是一种悠哉的享受!或许,是因为心中甜蜜,有他陪伴,清幽无扰的生活,一扫心中的阴霾,心情也出奇地好。   可是,每一次又是乐极生悲,下一刻,眸光一暗:“夫君……”   “嗯?”安中磊下巴抵着她的头,蹭了蹭,轻应着。   她顺势倚入他的怀中,声音清渺忧伤,“夫君,你再说说我们的孩子吧,他长得像谁?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点?”   “容儿……”安中磊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忧心的无奈,其实,他并不想对着她重复一次又一次,因为每讲一次,都是揭开伤疤一次,也让想念和忧心啃噬心扉。这不是他所愿,好不容易渐缓的心情,不愿再让那些伤痛再次席卷,但是她每一次都很执念,所以他又无奈地告诉她孩子的容貌,讲得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再看到她眼底再次泛滥的黯然魂伤……   一个月前。   他带着她抛下了一切恩怨情仇,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提起那些人事,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粉饰太平,可却每晚都难以安枕,睡梦中不由自主地啜泣,午夜梦回的痛彻心扉,让她从一个又一个的恶梦中惊醒,痛欲断肠……   当他告诉她孩子去向的时候,她还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再三来肯定,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狂喜沾满心扉,激动得无以复加,“我们的孩子,真的还活着吗?”将近七个月的孩子,早产诞下已是不易生存,更何况她的孩子……   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害怕他善意的欺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痛苦便更深沉。   他将她带入怀中,抚着她的脊背:“是的,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刘伯,是不是?”   席容点点头:“我相信,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刘伯,我相信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喜从天降,苦郁一扫而空,只是如此小心翼翼,因为惶然,因为患得患失。   “容儿,对不起,当初之所以这么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且不说孩子太弱,那皇帝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还怕孩子会再遭不幸,如此也是保护他……”最重要的还是,他不希望孩子重走自己的老路……   “我知道的……”席容好高兴,想起那个孩子,刚出生就被带走了,没有母亲的孩子很是可怜,可是想起刘伯,又不禁放心了很多。刘伯虽是个男子,但相当的细心,更何况自己也是从襁褓中就由他一手带大的,照顾孩子更是不会有问题。   可是,她还是哭了,哭着笑,笑着哭,悲喜交加。   他抱着她,让她哭,让她狠狠地哭出来,肆意地宣泄着她心中所有澎湃的情绪!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了很多,心境也好似淡然了许多,可是他依然担心着。   他知道,她一直在自责,她本懂得医术,却没发现香炉香烟含毒,以至于逝于了他们守护的珍宝。他软言劝慰,可是他心中的自责又何尝低于她?是他害她卷入这场仇恨的风波中,是他的大意,差点儿失了挚爱的亲儿!   心中波澜不断,思绪才有些游移:“我好想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上的毒解了吗?如今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安中磊安慰她道:“刘伯的书信你也看过了,你原先身上的毒只要孩子降生便可以轻易解掉,至于檀香里的毒素,虽然带进了胎中,但也对孩子的伤害不大,所以,孩子的性命是无虞的……”   席容轻轻一叹,“小时候,我总是不喜欢习武练剑,总爱流连山野,抚弄花草,所以父亲便也不勉强我,只是给我一本小册子,让我照着里面学习呼吸吐纳,只是也没去想别的,没想到它今日竟然救了孩子一命……”所谓内力什么都不曾是她考虑的问题,却也因为修炼过那小册子里的内功,怀孕的时候又有他汲取她体内的毒素,一部分内力激发了她体内潜在的力量,护住了孩子的精气无损。   只是虽然如此,孩子还是早产了三月有余,身体定然不甚健康,这也是她很是挂怀的事情,还是那份想念……   当初夫君和刘伯之所以决定隐瞒她,想必也是为了怕她意气用事,更怕皇帝看出了什么端倪,却不知道在她心中,最是担心的是皇帝,还是左使……   再看着似乎也有所考虑,目光低垂,含了一丝忧郁的担心,席容不禁推了推他,“夫君?你在想什么?”   安中磊摇摇头:“我在想,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去哪里安居呢?”   “……不回安家大宅吗?”她不知道他是否有这个意思,但是她真的很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有个她。   “你想回去哪里吗?你不想云游四海,行医救人了?”他轻笑。   “……我能行吗?”顿了顿,她犹豫道,微弯的唇角带着一丝自嘲,她甚至疏忽到连孩子的逝去都不知道,刘伯说得对,她还是太单纯了,毒药不可怕,可怕的是难以揣摩的人心……   收起满腹的心事,席容忽然想到:“对了,前些日子皇上他宣你入宫,跟你说了什么?”果然,他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的,即使他们决定退出那些是非,可是皇帝还是找到了他们……   安中磊淡淡地道,不怎么在意:“没什么,还是希望我留下帮他找到昭王爷而已,还有关于飘渺阁的事情,可惜我已经不是阁主,不想再去掺杂那些事情了。”   “那皇上他怎么说?”席容眸中满是担心,心想,昭王爷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皇帝现在最忌惮的是飘渺阁吧!如他,怎么会允许有危胁到自己的黑暗组织存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此刻想借助安中磊之力解散了飘渺阁也是正常的,但若是往更决绝的地方想,她真的担心皇帝会斩草除根。   “他言下的意思是信任我,让我重回飘渺阁,他想通过控制我来控制飘渺阁。”安中磊摇摇头,“不过,不管他怎么说,我一不想在这个国家受封受爵,二不想继续夹在这波涛汹涌之中。”   席容点点头:“可是,左使……他会解散飘渺阁吗?”偌大的组织,如今少了目标,存在对皇权对朝廷始终是一种威胁。   安中磊摇摇头,“左使以昭王尚未找到而不愿意接受朝廷一切谈判和处置。”虽然皇帝已经给左家平反,但左使却拒绝了入朝为官,也没有表态要解散飘渺阁,其实飘渺阁的存在已经失了最初的报复目的,左使也只是坚持着对昭王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理由而不肯解散。可是以他对他的了解,或许他心中有更深远的打算吧!毕竟那么多年的发展,飘渺阁几乎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又怎么会随意抛弃呢!   想想也真是可笑,或许当初铁血丹心,可是随着势力的不断庞大,很多东西都会偏离,即使复仇是第一目标,可是鱼和熊掌都能够兼得,谁又愿意舍弃那世人向往的一切呢?   “容儿,不管这些,我只要你平安就好,我们在一起就好!”安中磊扬了扬笑脸,“容儿,等你身体好点儿,我们去绵远山可好?”   “真的吗?”席容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真的好想念那里的一切。   “可是……”她在忌讳什么?绵远山,即使去了,也只是随性住上一段日子而已吧!毕竟他的家不止他和她,“那安家大宅……”那里有他的小妾若雪……   安中磊伸手去抚她 ? .N眉宇间的褶皱,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丫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不禁蹙眉呵斥道:“什么事情,那么慌张?”   那丫环喘息未定,“主人,外面有个女人吵着非要说是主人的妻子,而且非要闯进来不可!”   席容闻言,身子一顿,手中的药碗差点倾翻,洒出的药汁浇在了锦被之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容儿,你没事吧?”安中磊问道,眉宇间有一丝尴尬,一些儿狼狈。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你出去看看吧,或许是……若雪。”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安中磊敛眉道。   席容微微笑道:“我想她肯定是早就离家来南越国找你了,现在外面满城传言,她听到了些什么,也不奇怪,夫君,你去看看吧,我先喝药了。”   安中磊有些为难,“嗯,那我马上就回来。”   “好……”给他一个安心的笑。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席容眸中晦涩难辩,手中的药汤一饮而尽,有些凉了,可那味道,分明是甘甜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晦涩起来了呢?   当初因为她身体虚弱的缘故,安中磊便找了这处依山傍水的沁心小轩暂居。   远离京城的风波,他们的淡然日子没过上几天,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欲要让他继承昭王爷的王位,安中磊自是想办法进宫见了皇帝,拒绝了受封,他在自己的国家就是王爷的身份,他会在乎南越国的王爷吗?   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帝如此耗费苦心,以有心对无心,那么他们以后的路还是很难走吧?   她没问他为什么要脱离飘渺阁,只是潜意识地察觉到他和那左使之间的微妙关系,他既然决意离开,那必然是思虑了许久的,自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吧!   这些月来,淡淡的忧心,浓浓的却是幸福,他对她很好,越来越好……好得让她几乎忘却了一切烦恼。   只是没想到,这个一直藏在心底的烦恼来得那么快,她才恍然清醒,现实就是现实,烦恼一直存在,从未消失过……   可是,她此刻不该在安家大宅吗?瞬间迷惑她是怎么会知道他们暂居于此?但是很快地想想也不奇怪了,满城的风雨沸沸扬扬,若雪若是有心,找到他们也确实不是难事。只是,往昔的萧瑟又迎上了心头,阴郁挥之不去,患得患失间,心情犹如蒙灰。   她还曾听说,安中磊后来再娶的妻子,在过门有一天后就在自家花园给毒蛇咬死了,席容知道这肯定不是意外,因为她曾经就……那么她这次来,会不会又对她施于毒手?   再一次迷惑,再一次纠葛,她蓦地觉得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虽然真的只是小小的一会儿,可是席容却觉得很是漫长。   掀开身上的棉被,阳光依旧灿烂,却忽然觉得寒气摄人,身体微微一个颤抖,身边的丫环机灵地跑到内室帮她拿了一件淡雅香梅的披风披上。   脚步有些踟蹰,或许她也该出去看看,可是直觉又是如此抗拒。   若雪知道她现在留在他的身边吗?如果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出现,她又是怎么样的反应?如果知道,那么她又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上门而来?难道一点都不怕她将往日的事情悉数说出吗?   心头有些闷,可还是决定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许久,安中磊才赶到了这边,“容儿。”   “是她吗?”席容问道。   安中磊点头,“嗯”了一声。   “是安家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这里了,她最初就知道他在这里?毕竟当初,她和他相遇也只是偶然,还是有别个有心人将她接来了?   “若雪说得模糊,看她脸色苍白,却又不肯让我找大夫,我便让下人先送她去西边小屋休息去了,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哦。”席容点点头,看他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而她自己心中藏事颇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起她也是怀孕了,到现在,应该也是大腹便便,就要临盆了吧?不管怎么说,虽然她不喜欢若雪,但是孩子毕竟无辜,想了想,她说道:“夫君,还是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大腹便便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路上定然鞍马劳顿。”   安中磊闻言,眼底尽是疑问:“大腹便便?什么意思?”   席容一顿,看着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猜想难道若雪已经生了?九个月多的孩子也许早就已经生了下来,又或者,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这才想起来,如果诚如夫君所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她,那么他就该知道那并非他的孩子,那么若雪又怎么会如此昭然登堂入室呢?   顿时有些语塞,心中多了几分挣扎,其实他最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是吗?   安中磊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禁担心道:“容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摇摇头,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想着是否该坦白。   “那就是有话要说?不许皱眉,有话就说,我们是夫妻,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她苦笑,这话就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才不能跟他说,他是否会误会她的居心?他是否觉得她是起了嫉妒之心?   随即又自己摇摇头,她该坦诚一切的,如果他不相信她,如果他连这点信任都不能给她,那么他和她之间又怎么会走得远呢?   他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风,“好像起风了,我们先进房去吧。”   席容摇摇头,让丫环先下去,院落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她转身看着他,试着开口道:“夫君。”   “嗯,我在听。”他倒是好整以暇,从另外一个小炉子上提了小酒壶,径自倒了一杯小饮。   看他如此惬意的模样,席容不禁叹息了一声,“你好像对若雪的一切都很平淡。”不是毫不在意,却又不追问,不探究,任其自然。   安中磊淡淡道:“看她狼狈的模样,我原先有些担心,但是她没事就好。”   这算关心,还是不关心?席容问道:“在夫君的心中,若雪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呢?”   安中磊这才看着她,看到她眉宇间的那份严谨认真,不禁顿了顿,原先对若雪,她真的是在乎的。心里冉冉升起一丝甜蜜,他道:“人都是会变得,我并不了解她。”   “……”原来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呀!   安中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执起她的手无意识地握在手中把玩着,随即说道:“其实在我心中,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怎么去在乎,只是照顾好她便是了!”   “……”是吗?席容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所以便不管是否是条食人鱼,便随意地将她和自己放养在一起吗?他倒是安心了,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或许……”安中磊不禁蹙眉看她:“或许容儿你比我更了解她?嗯。”随即一声叹息:“我不知道若雪怀孕的事情,如果真的怀孕,那孩子也不是我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能够接受她,还有那个孩子。”   席容一愣,他竟对若雪有孕之事如此淡然:“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为我牺牲了性命,所以我娶她只是报恩,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在乎,也从未想过去用这件事情来伤害她,你明白吗?”他淡淡地道。   “原来如此……”席容心底有释然,可是却也有着难以释然的纠结,可是名分既定,后悔早已无补于事……“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情,那是你的救命恩人的女儿,那是你的妾,随你吧。”这就是他们要为彼此的冷漠而付出的代价吗?   他心底有芥蒂,可脸上还是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好浓的酸味。”说着又不顾她反抗从背后揽紧了她的腰身,“娘子吃醋了?”   席容摇摇头,“我才没有。”不是醋,不是酸,是觉得苦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回答的太快,是因为心虚,回答的声音太响亮,是因为掩饰。”他笑得得意,随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这般的亲昵不禁让她羞红了脸,“你……不要……”   “我怎么了?”他逗弄着,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干脆一把扳正她的身体,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羞赧的双目,如花的娇颜晕染着无限的旖旎风情,受不住情动,心念一动,他吻上了他的唇瓣。   索求,激吻。   不知何时,他拉着她躺回了贵妃长椅上,辗转的唇瓣渴求着,唇齿相依,双舌相戏。   她的娇羞是他强力的春药,她的微微呻吟是他魂梦萦绕的渴望,濡红的双颊,微醺的眸子,让他加深了这个吻。   娇妻在怀,柔媚妖娆,他只觉得全身火热难当,禁欲许久的身体里潜伏许久的野兽冲撞着,几乎就要破匣而出。   有些粗鲁地啃咬着她的唇瓣,流连着她的腮,鼻尖充斥的热气喷薄,眸中那簇火焰燃烧得更甚。   闭着眼睛,席容喘息不定,忽然觉得胸口一凉,这才稍稍平复了她的火热,蓦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漂浮着,金灿的阳光也瞬时变得刺目,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去推拒他:“夫……夫君……”天,他们在干什么?好羞!“呃……好冷……”   她蓦地一推,让他一怔,她的话语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眸中欲色未退,理智却已经回笼了五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拉开了她的底裤,扯掉了单衣的一边,露出的半个肩膀纤柔白 .?皙,因为微微寒风而起了战栗,就连背后的肚兜带儿都被扯了下来。   “我自己来。”意识到他伸手而来的目的,她不禁急急地道。   “不要动。”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热气哈在她的肩上,让她整个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即僵直不动。   安中磊不禁失笑,一手快速地拉过外袍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再双手环着她的肩膀,帮她系好肚兜的带子,然后干脆下颌支着她的肩膀,让呼吸慢慢地归于平静,许久,久得让席容觉得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他说道:“容儿,这对你重要吗?”   声音沉沉的,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席容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他在问什么,蓦地又想起他刚才的话,他是在问若雪的存在与否对她重要吗?她该怎么说?她什么都说不了,他有他要承担的负担,可是她也骗不了自己,这一点对她而言,确实很重要!可是,这是惩罚,如果她决定与他一起,就不得不一起负担这个惩罚。   “为什么不说话?”他心底觉得有些悬。   “我能说什么?你希望我说什么?”她的声音轻轻远远的,带了一丝无奈的涩然。   他坐正了身体,双手依然握着她的双肩,声音淡定而坚决:“当然是说你心中所想的话,真心话。”   她看着他:“你不会弃她不顾。”   “可是我需要你的答案。”他蓦地笑了,心底无奈地叹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了。”因为在乎所以在乎,他该是欢喜的,可是他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抛弃一个无辜的女子,更何况还有一份责任在肩上。   “……”是呀,她这般的反应便是那个答案,可是知道了又如何?顿了顿,她才问道:“这重要吗?”   “只要你所想的,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他道。   “……”可是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看她凝睇着自己,漾动的眸光暧昧不明,他又笑道:“是不是很感动?”   “甜言蜜语。”   “肺腑之言。”   “巧言令色。”   “诚挚恳切。”   “好话谁都会说。”   “自然是说到做到。”说着又偷了个香,随即拉起了她:“走,我们回房去。”   席容任由他牵着手,唇边的笑还是僵硬的,她对他很重要,但是并不代表着,别的人对他不重要。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个声音呵斥道:“站住!”   两人转身,只见若雪踏着大步凌然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眸中带了无限的幽怨和委屈,她的形容苍白憔悴,声音更是恼怒:“中磊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若雪,我不是让人送你去休息了吗?”安中磊不禁蹙着眉头,“你脸色不好,我还是找个大夫来帮你看看。”   “不要!”若雪摇头,伸手抱着他的臂膀,“我要你陪我一道,我还以为你很忙,原来是来这里了。”   “容儿产后虚弱,我自是要好好照顾她。”   “产后?她生孩子了?”若雪讶然,随即目光投落在席容身上,只见她面色红润,唇边嫣红,甚至还有些微肿,目光往下,看到一串暧昧可疑的红痕。一看就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心中更是不平了起来:“中磊哥哥,我也身体不适,现在就有些头晕目眩,而且睡觉的时候手脚发凉,为什么你忽然间对我那么清冷了呢?你说你会照顾我的,你说答应过我爹娘,这辈子你都会好好照顾我的!”   安中磊有些无奈地道:“不要闹了,我没有丢下你不管。”   “你偏心!她是你的妻子,难道我就不是了吗?”眸光一转,凄怆的神色变得张狂:“肯定是你,你这个狐狸精!是不是你跟中磊哥哥说了我的什么坏话,不然他不会对我这么冷淡的。”眸中满是戒备。   “……”席容顿时无语,狐狸精?好像她才是原本夫人呢!   安中磊蹙眉呵道:“不要胡闹!我马上让大夫帮你看看。”   “中磊哥哥,你对我凶,你为了她对我凶!肯定是因为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你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安中磊神色瞬间变得凛冽:“你说该胡编乱造些什么呢?”   “我……”若雪一顿,目光变得狐疑,难道她什么都没说?怎么可能!“哼,反正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红杏出墙,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孽种!她……”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安中磊满面怒容,一个巴掌已经落下:“住口。”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辱他的妻子,更不允许有人污蔑那个已经逝去的孩子!   席容一愣,没想到他会出手,瞬时有些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若雪只觉得眼前冒着星星,差点晕倒,脸色又的了几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打我……你为她而打我?骗人,你骗人,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那次你找到我的时候,你说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可现在,你竟然亲手打我!我……我恨你!”昏沉的脑袋让她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原本以为嫁给了他,就可以一切无忧,没想到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潜入安家大宅,设计威胁夺走了一切……   “对不起。”他有些内疚,“但是你不该污蔑容儿和我的孩子。”   “哼,我根本就没有污蔑她。中磊哥哥,你当时不在家,所以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若雪狠狠地瞪着她:“她和人私奔了。我好心为她收尸,却不想她根本就是诈死脱身,中磊哥哥,你不要相信她!”   “可是,我相信她。”安中磊淡淡地道。如果这一点儿都不能信任她,那么他和她之间,真实存在的情愫到底有多少?而且以前的种种,还有太多的疑点,她若真是耐不住寂寞,何须要苦苦熬了三年整。但是眼前的若雪,他心中倒是有些猜疑,因为她闪烁不定的目光,因为她凶悍的无理取闹。或许对她,他是真的不了解呢!   “你脸色不好。”席容看着她,只见她脚步微微踉跄,她上前扶住了她:“我先帮你把脉吧。”   “不要。”若雪却猛地推开了她,“你不要碰我。”眸中的戒备不言而喻。   安中磊顺势搂过妻子:“既然不愿,我让人送你回去。”   若雪眸色一闪,恨恨地吼道:“不用你们管。”然后哭泣着跑了出去。   席容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夫君,你不去看看吗?她是真的身体不适。”   “她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安中磊若有所思:“容儿,你不打算告诉我来龙去脉吗?”   席容一顿,“你以前一直没问过,不是吗?”   “我以为你不想说。”自从坦诚了彼此,若雪终是他和她之间的间隙,彼此都有意去避开她,可是如何能避得掉呢?   “何以见得我现在就想说了呢?”席容淡淡道。   “你刚才不是一直想着该怎么告诉我吗?”她刚才的局促,他并非毫无感觉。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信?”席容看了他一眼,勾起的唇瓣含着淡淡的自嘲:“而且我想,你之所以能找到我,应该知道些什么,我倒想听听你的版本呢!”他如此费力接近自己,想当初也该是去探查过,自然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了。   “对不起。”他歉然。   “呃……”席容一愣,“为什么忽然间又说对不起?”果不其然,那时候还是误会了自己吗?不禁一声叹息,不过,他选择相信什么她都不该怪他,因为彼此,真的是太不了解了。   安中磊凝睇着她:“容儿,说实话,你有怪过我吗?”   席容一怔,随即摇摇头:“没有。”很淡定的口吻,随即转过脸去,看着天边的红日,彼此的错,她不会强加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看着她的侧脸,安中磊不禁心中叹息,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不怪,而是无奈,所以不怪:“那如果我现在把你和若雪留在这里……”试探性地问道。   席容猛地回头瞪他:“你……”这就是他的决定吗?或许她真的很自私,她很不喜欢他的决定,很不喜欢……   “你会怎么样?”他坚持问到底。   “我心底想说的是,我更希望你能够看清楚她,希望你不是心丈夫的身份去照顾她。”席容看着他,“我很自私,对不对?”此刻,竟然很庆幸,庆幸着若雪是这样一个女人,所以谁都有理由去弃了她,不禁自嘲地一笑,因为自己此刻的想法。   “所以,你还是容不下她,对不对?”安中磊眉目一沉:“如果我坚持将她留下,你会恨我吗?”   “或许,你还没有懂得我的话。”席容淡淡道:“不过,容不下,这三个字是对了。”不论是谁容不下谁,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若雪。”   “那你会怎么办?”他问得有些艰难。   “你之所以这么问,就已经代表着你心底已经有了决定。”曾经,她想着去包容,或许事情会有更好的结局,只是那个人是若雪,事情到了眼前,她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容儿,就算是为了我,你就不能……”他还想说些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亲自看清楚。”席容心底有些苦,“你要照顾她,我随你,但是如果你非要将我们留在一处,或许你只会失去我。”   “你还是选择离开我?”他心底一惊,抓住她的手:“只是因为若雪?”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误会了,她却也不想解释,只是摇摇头,“不论怎么样都好,或许是这个结局。”   “不许,”他狠狠地将她拉进怀中,“即使恨我也好,我都不许你再离开我。”   鼻子撞到了他的胸膛,席容仰首看他:“你很霸道。”声音有些幽幽的无力。   “对,因为我在乎了。容儿,你是我的妻子,不许再逃离我。”他加重了搂着她腰身的双臂,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席容不禁失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哦!”   “我不会再给你逃离的机会了。”他狠狠说道,似威胁,更是警告自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席容喟叹了一声。   阳光依旧灿烂,渐大的寒风涩涩,带起梅花一片簌簌。   “风大了,我们进房吧。”他牵着她的手,紧紧地。   “嗯。”她点点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这辈子,他就会这么牵着她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份感觉,来得太迟太晚,他不想放弃。   至于若雪,他或许真的不了解,心底决定了且走且看,若是不行,他想他该换一种方式去照顾她。   不论是谁,他都不想让他再破坏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皇帝也好,若雪也罢,哪怕是他的弟弟中杰。   这条路那么坎坷,如果注定有所辜负,那么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厚厚的积雪渐渐地化了,只有遥看远山之时才能看到山头堆积未化的皑皑白雪。   这些天,天气阴阴沉沉的,一如她的心。   叹息一声,只觉得鼻子堵得难受,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席容知道,自己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   前些天贪着阳光,这身子却也因此受了风寒。   这下可好,苦药一碗接着一碗,却不见这风寒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看到房门准时地开启,安中磊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赶紧抿紧了唇角。   “容儿,喝药了。”看她一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模样,安中磊不禁失笑,眸中却闪过一丝心疼:“好了,乖乖地喝药,蜂蜜水我也端来了。”   席容摇摇头,“夫君,这药喝着对我的身体好像也不怎么有用,我想只要我出去走动.. 走动,出出汗,这风寒肯定马上就会好了。”   安中磊闻言,不禁蹙眉驳回:“不许再出去,不然风寒加重了怎么办?”   “夫君别忘了,我也是懂得医术的,这里真的好闷,我都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她拉着他的一只臂膀道。   安中磊还是不依:“外面风大,容儿,如果你觉得房里无聊,可以看看书。”   席容摇摇头,心底有个想法:“我不想看书……”   “那你想做什么?伤害身体的事情我不允的。”安中磊严肃道,心底明白生下那个孩子对她的身体还是伤害太大了,如今一个小小的风寒就折磨她至此。   席容笑了笑:“那我们就不去外面吹风,换个房间总可以吧?”   “嗯?”他看她柳眉间淡淡的娇柔,因为流转的秋水眸光而一扫之前的萎靡,安中磊有些心动,“那你想去哪里?”   席容想了想:“夫君的练功房。”   “你去那里做什么?”他有些讶异。   席容想了想,说道:“夫君教我练功可好?”   “练功?”安中磊一顿,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练功很累,而且你的身体又不好,我怕你受不住。”   席容摇摇头:“我又不想打赢谁,只是想动动身体,出出汗,不仅风寒会好得快些,或许我的身体也会强健一些。我不想永远拖着这个病怏怏的身子。你当时不是说我以前练的内功甚深,如今我也只是想学以致用。我想一来学会调息护体,二来也不会那么手无缚鸡之力。”   闻言,安中磊觉得这个办法甚好:“也好,只是,练武终究还是辛苦。”   “不怕的。那么多疼痛都熬过来了,只是辛苦一点儿,更何况这个辛苦还有报酬,有益无害的。”看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模样,席容不禁揶揄道:“夫君,可是在嫌我烦,而不想要我这个徒弟?”   “你呀……”他莞尔,“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若是这般能让你身体好些,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夫君是决定收下我这个徒弟了?”她笑得灿烂。   “嗯。”他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药还是要喝的。”   席容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不可以不要喝了,我保证我的病明天就好。”   “不行。”他好笑地看着她,“只要你一喝完,我们马上就去。”   席容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地接过药碗。   “快点喝,不然凉了更苦了。”   “好嘛,喝就喝……”她看着碗里浓稠的黑汁,闭了闭眼,一饮而尽,直觉得喉间嘴里全是苦涩难闻的味道,她马上捂住了嘴巴,几欲作呕,真的厌恶了药汁的味道……   第二百零四章 热血沸腾   安中磊赶忙轻抚着她的脊背,另一只手端过与药汁一起送过来的蜂蜜水,“喝一点这个。”   席容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咽下,才觉得好过了很多。   “我去拿你出门的衣服。”安中磊转身开始为她找来了裘衣披风。   席容起床,他为她穿上外袍,披上厚厚的披风,这才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嗯。”拉拉自己身上厚重的衣物,席容喃喃道:“那么多衣服,到时热起来也是要脱的。”   安中磊去开门,今天的风很大,迎面而来的寒气让他的思绪顿时振作了不少,幸好,他的练功房离他们就寝的房间并不是很遥远,穿过一条廊道拐个弯就是,想来当初也是自己房间安排的。   练功房很宽阔,除了旁侧架子上摆放的刀剑矛戟等武器,看起来空荡荡的。   席容大步跑上前去,卸下身上的厚重披风,挂到一侧的刀剑架子上,撩起袖子,露出两端藕臂,神色跃跃然:“夫君,练功是不是要从扎马步开始?”   “……你不用,扎马步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辛苦。”安中磊想着该让她学点什么好,让她拿刀剑他不放心,最终想了想:“我记得飘渺阁里的姑娘习武之初都会学习一套拳法,无需太多的根基,很适合你拿来练习的。”   席容点点头:“好,那你马上教我吧!”   只是,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在她身上却变成了花拳绣腿,不过看她玩得不亦乐乎,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水,就连有些苍白的脸颊都红润了不少,安中磊心中这才放松了许多,他上前问道:“累不累?”   席容摇摇头:“好热,不过鼻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胸口的气也顺畅了许多,真是好玩,我们明天继续来。”   “好。”   “不过真的好热。”说着她就想脱下身上的裘袍。   “不许脱。”安中磊阻止了她的动作,反而走到兵器架子上取下她的披风,再帮她穿回去:“出了汗,最忌讳的就是脱了衣服着了风寒,更何况你原本就不适,一旦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好!”   “哦。”席容有点挫败。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以前都认为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就算没有他在,她也会照顾好自己。现在才发现,虽然她懂得医术,可是对自己确实粗心的可以,有时候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以及怎么对自己好。是呀,若是她知道怎么对自己好,就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坚持要生下孩子了!   思及此,心底不禁情愫激荡,还有一份侥幸的幸运之感,毕竟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失去。   “玩够了,嗯?”他整理着她的衣袍,然后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房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嗯。”她同意,觉得有些累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搂她入怀:”其实现在对你来说最适合的还是练习轻功,你体内有功底,晚上我再用内力助你,缓缓打通身体各大穴道,到时候也就事半功倍了。“   “真的吗?”席容有些惊喜。   “嗯。”安中磊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洗澡换了这汗湿的衣服。”   于是两人携手从练功房走出来,蓦地,她觉得他的脚步一顿:“你怎么了?”顺着他的眸光看去,才发现有人正大步凌然而来。   正想着,那人已经到了眼前,席容一顿,不禁蹙眉,他竟然亲临了。   一瞬间的僵滞。   “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呀?”他的声音含着几分嘲讽,更多的是有点不阴不阳的难以捉摸感。   “参见皇上。”两人行礼。   “起来吧。”皇帝向他们抬抬手。   “谢皇上!”安中磊携着她起身,心想着他是否还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皇上,草民早想隐匿江湖,无意于官场,也无意于爵位,更何况,皇上应该知道草民在自己的国家就是王爷的身份,所以,南越国的爵位,草民从来不想要。”   话语还没出口,就被驳回,皇帝脸色有些阴沉:“我不知道你在你国家是什么身份,但你现在是在南越国,安中磊,你可知道什么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可知道什么叫皇命不可违?”   安中磊缄默,自从再遇席容后,他从未想过要驾驭众生,俯瞰山河,却也没有想过要屈居人下,忍气吞声,万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如果非不得已,他也只能奋力反抗,守护要守护的,不能让他人觊觎半分!   静默,无限的张力蔓延,空气有些沉闷。   许久,皇帝才平息眼底的龙威震怒,笑容扬起,掩饰了眼中的阴鸷,口气淡淡道:“罢了,朕今天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那是为了什么?安中磊没有说话,只是等他说明。   只见皇帝面向席容道:“据说你受了风寒卧床不起,朕今日特意带了一些宫中的药材,还有一个御医来给你瞧瞧,待会儿开了方子,你照着好好调养,也好让朕安心。”   席容一愣,因为他毫不保留的关切之情,俯身盈盈一福:“有劳皇上挂念了,民妇一切都安好。”这样的亲昵是她避之不及的。   安中磊不禁蹙眉,因为他理所当然的亲昵口吻,什么时候他们如此熟稔,如此毫无间隙了?尤其还是当着他的面虽然他的身份是九五之尊。   看她还是一如当初的冷淡,将他的好推到天边,哪怕此刻是真心的。皇帝心底自是不悦,但一切却又都在猜想之中,便也压制了不满,语气一转,说话语气里满满的歉疚:“收下吧,那些都是死物,不过也算朕尽了这份心,上一次,都是朕疏于防范,才会让你们夫妇痛失孩子,为这件事情,朕一直于心难安,今日,若是能够帮得上一点小忙,朕也就稍稍宽心了。”   “多谢皇上恩典。”席容再次欠身道谢,低下头,眼底有冷有热。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忽然觉得是那么的庆幸,庆幸着那个孩子远在天边……   “你们放心,朕一定会找到谋害孩子的主谋,取其命为那个孩子偿命的。”皇帝愤愤,誓言旦旦。   席容一愣,仰首:“皇上,伤害我孩子的人不是昭王爷吗?”他这种说法,是不是他知道陷害她的还另有其人?   皇帝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朕说的就是昭王爷,如今他逃走了,朕一定……”   席容摇摇头,“不,请皇上不要,昭王爷如今已经疯癫了,容儿还是一如当初的心,饶他一命吧!”说这些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心底隐有了芥蒂,他刚才定然只是说漏了嘴,那炉子里的毒定然另有隐情。   “你的心太善良了。”皇帝道。   席容心中不喜欢他如此强势且刻意的施恩,图的又是什么?“多谢皇上恩典,民女现在已经心静如水了,那孩子,或许我们注定今生无缘吧!”声音甚是压抑,听起来有一种绝望。此刻想到那个孩子,心底终究还是有痛,不能让皇帝发现她的异样。   这时,安中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紧紧握在手心,“多谢皇上一片好意,只是我们夫妻已经决定不再涉足哪些是非恩怨,即使是昭王爷,也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罢了,或许朕不该再管这件事情了。”皇帝道,“只是今日朕的一片心意,你们断不可拒绝。”   安中磊淡淡道:“容儿身体恢复的甚好,多谢皇上为我们夫妻挂怀。”   “是吗?”皇帝冷冷一笑:“看来你们是坚持拒绝朕的好意到底了?”   试穿感觉到安中磊的沉默,也感觉到他正在蓄积的恼怒之情,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心中无力地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她不了解这个皇帝,今天若是不领这个情,是否会真的剑拔弩张?还是……退一步吧,至少此刻,她并不想丈夫和他冲突,心今日时局,若是硬碰硬,吃亏的定然是自己。   她欠身谢恩道:“多谢 ?  .T 皇上的恩典。”   皇帝的脸色这才缓了缓,转头示意御医上前把脉。   那御医的年岁很大了,她伸出手腕,只见他帮她把脉之时,神色异常认真,一丝不苟的态度,时而蹙起眉毛,里面凝眉深思,让她心中微微生了一些不安。   “大夫?”席容问道。   那御医诊脉之后,却是起身恭立一旁。   皇帝问道:“如何?”   那御医这才回答道:“夫人的风寒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继续喝药,生活调理得当便是了。”   看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然而皇帝却打断了他开口的机会:“既然如此,那么起驾回宫吧!”   席容虽然有些疑惑,却也只能行礼道:“恭送皇上。”   皇帝点点头,转身离开,只是与安中磊擦肩而过时,脚步一顿,在他的耳边问道:“你真的不肯为朕效力?”   安中磊身姿挺拔,丝毫没有顺从的阿谀谄媚:“皇上明鉴。”   “很好,很好。”皇帝挥袖道:“给你王位你不要,安中磊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中磊淡淡道:“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皇帝眸中阴鸷更甚,“好个只羡鸳鸯不羡仙!”挥袖,大步离去。   席容有些忧心地看着他:“夫君。”   安中磊拉起她的手,“走吧,去洗洗,换套衣服,不然容易风寒加重的。”柔淡的声音,好似根本没有刚才一幕。   跟着他的脚步,席容眉头微微蹙着,眸中的忧心之色未退,她相信他,可是那个皇帝也是恣睢难测。   回到了御驾龙辇上,皇帝忽然又问道:“她……病情如何?”   御医蹙眉:“回皇上,那位夫人风寒之症倒不是大问题,只是依老臣诊脉,她血气亏损,脉络淤塞,再加上身子孱弱,只怕……只怕以后很难再有子嗣。”   “你说什么?”皇帝阴沉的脸色有着一丝惶讶。   御医重复了一遍。   皇帝沉默着,眼底有些流光难测。许久,他才道:“你退下吧。”   “是。”御医躬身告退。   皇帝眸光阴晴不定,内疚、幸灾乐祸,决然皆有之。   “真是朕害了你吗?”他顾自嗫嚅着,许久,唇角勾起,带上一丝让人悚然的笑意,“如果已经是这样了,那么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吧,让朕好好照顾你可好?只要你乖乖地留在朕身边,朕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对着空气说,声音幽幽远远。   只羡鸳鸯不羡仙?真是逍遥,可也让人嫉妒得很,他心头啃噬的残忍让他恨不得摘下他们的翅膀。   眸光如潮汹涌,澎湃激荡,归于宁静之时,居然萌生了在压抑的死寂。   “起驾,回宫。”   龙榻上,他慵懒邪性,一手轻摇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玉质剔透的雕龙杯子里那鲜艳的酒液,唇角微微弯起,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想到了什么之后,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眸光也若有所思起来。   一旁伺候着的美艳女子不禁有些痴迷地看着他,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不知道从何开始起,他变得与以往不同了。以前的他,潇洒耽溺中带着无限的阴鸷,暴怒时常。现在的他,风情依旧,可是无形间,凛凛威严之中带着几乎让人窒息的魅力,让她一颗心直坠谷底,遗失。   多情帝王,他宠她,他爱她,他的温柔多情,无一不让她不能自拔,只是心底最后一丝理智提醒自己,眼前的他何尝不是更无情了呢?昔日宠妃,被贬的被贬,消失的消失,零零落落,整个皇宫人面全非,焕然一新。   唯有她,一支艳桃灿烂如昔,又或许,在每个女人心底,都会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吧。心历一番清肃,唯有她留了下来,这更让她得意洋洋,骄纵不可一世。   “皇上。”李贵妃娇滴滴地倚入他的怀中,一手拿过他的酒杯,娇柔的声音,妩媚的眼神,一身的风情无限,勾动心扉,“皇上,你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难道臣妾一旁伺候着,还能让皇上分心他顾吗?”   看到手中酒杯里顿然消失的影像,皇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可是下一瞬,他的目光宠溺非常:“就是因为爱妃在侧,才让朕心不在焉。”说着,他热切地亲吻着她的脸颊脖颈,一只手更是探进她的衣领里,肆无忌惮。   “皇上,”李贵妃眸中情欲已起:“皇上,让臣妾好好伺候你。”   皇帝勾唇一笑,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容颜带着点点靡情,他的眸子里却一片阴冷,手中的动作更加狂放,却又好似不带一丝感情,嘴角的嘲弄挥之不去。   “皇上……”意乱情迷,李贵妃更是媚眼如丝,身上传来的战栗让她快乐,可是心底无限翻涌的得意之情却让她更是骄傲,如此盛宠,她的身份已是贵妃,皇帝尚没立后,那么只要你再向前迈进一步,那么皇后之位便是唾手可得!   心飘飘然,未睡,却已漂浮在梦中。   看着她脸色绯红,听着她娇喘不断,皇帝的目光却是渐渐地冷下,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掺杂着太多的不屑之情。   就是这时,一个黑色人,犹如鬼魅一般,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跪下道:“参见皇上。”只见他眸光清冷,丝毫不受影响,也丝毫不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中,惘若未闻。   倒是李贵妃在听到他人蓦然凭空出现的时候,不禁马上窜了起来,快速拢着自己凌乱的衣襟,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皇上的寝宫。”   只是那人并不理会,好似将她当成空气一般。   李贵妃看男人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禁转向皇帝诉道:“皇上,他……”   皇帝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扑来的身子,眉宇间微微的褶皱,对外面的太监吩咐道:“来人,先送贵妃回她的寝宫。”   外面立刻有人推门而入,而李贵妃虽然心中有万千疑惑和不悦,却也只能告退。   少了她的吵吵嚷嚷,空气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皇帝端正了坐姿,脸色也肃然:“如何了?”   “皇上猜对了,飘渺阁四处派人寻找昭王爷,这是事实。却也是掩人耳目的行动,据臣寻觅到的蛛丝马迹,几乎全都指向左使假借巡捕,而不断地汲取武林力量,所以,飘渺阁只有在扩大,并无一丝裁剪。”那人禀告道。   皇帝一手握拳,唇边笑意阴鸷,“朕便是知道他狼子野心,不过也怪不得他,若是朕花费十几年建下如此大的势力,也不肯就此让它烟消云散。”   那人继而道:“左使也暗中几次三番寻了安中磊,怕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这个朕也猜得到,他的目的定然是让安中磊再回飘渺阁,下一步的行动只怕也是覆灭了朕之后,控制安中磊,继而掌控帝位,掌握朝政。只是朕思虑着安中磊也不是傻子,定然有所察觉,也可猜到以后最坏的打算。”他知道既然那男人不肯为他所用,只要他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那就也不会为左使所用,只是这样放任,终究是块心病。   顿了顿的沉默。   眼前那暗卫开口道:“皇上最好在左使之前拿下安中磊,不论是杀是囚,都不会对我们有坏处,自然能够为我们所用就更好了。”   皇帝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没那么容易。”   “臣明白,安中磊即使是为我们所用,皇上也难以彻底放心,毕竟他和飘渺阁的渊源与对皇上的忠心相比,实在是没有百分百的胜算。”他声音冷静低沉,“但若对外他是安中磊,对内只是为皇上所控制的人,那么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什么意思?”皇帝闻言,眼底精光锐起:“你有办法?”   “杀手分很多种,训练杀手的方法也分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彻底消去他的记忆,重新灌输新信念,一旦催魂成功,那么他便是任人摆弄的一具。这种杀手一旦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即使是遇到生命之忧的危险,也会一往无前,而且只听从一个人的话。”   “这个朕以前倒是听过,只是真的有这种催魂法吗?”疑问刚出口,皇帝对上那人犀冷的双眸,随即释然道:“朕怎么不相信你呢!想来这是你本家独传的秘技,以前自然也有成功的先例。”眼底一冷,某种决心定下,“很好,就这么办。”想要一个人的心太难了,他还是喜欢这种牵线木偶的把戏,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边的床上,两人对面而坐,双方都只穿着亵衣,双掌对着彼此掌心。   逐渐地,席容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冒出,汗珠顺着脸颊滴落,眉心蹙起,有些痛苦。   安中磊睁开眼睛,低低地道:“心要静,慢慢来,只要冲破这道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你体内的内力了,容儿,我在帮你,不怕……”   席容闻言,虽然身体越发的难受,可是眉心已经渐渐缓各开来,凝聚心神,只觉得体内的热流乱窜,一个猛烈的冲击袭来,疼痛达到极限巅峰。   “啊……”难以抑制的痛呼出声,而后觉得莫名的解脱,整个人一虚软,往后倾倒而去。   安中磊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身子,然后瞬时轻柔地放她在床上,看着她鬓发都是汗湿,起身下床,拧了一块湿帕,帮她擦拭。   席容只觉得身体还有隐隐热流窜动,却已经不难受了,有些贪恋额头上冰凉的温度,眸光带了几分疑惑:“夫君,我……”   “没事了,”安中磊道:“之后你再回忆当初练的内功心法,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体内的功力了。”   席容点点头,“可是我觉得现在好累。”   “嗯,正常的。”他将她湿透的鬓发撩到一边,“好好睡一觉吧。”   “好。”   看她已经安睡,安中磊这才出门而去,额头因为刚才运功也有些汗意,推开门,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时,恰好看到若雪朝着这边走来,他下意识地跨出了门槛,将房门关上,走上前去。   若雪看到他,且难得看到他身后没人,便加快脚步走了上去:“中磊哥哥。”   “若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安中磊微微皱眉,心底自然是知道她因何而来,只是……   “因为你在这里,因为我老是看不到你。”若雪眼底有嫉妒有愤怒:“中磊哥哥,我也是你的妻子,虽然只是后娶的妾,可是你不只属于姐姐一个人,为什么她要霸占了全部的你!”   安中磊皱眉:“若雪。”   “我知道,一定是她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所以你才这么冷淡了我,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若雪楚楚可怜,眼泪已经积蓄在眼底:“你就那么相信她吗?相信得不给我一丝一毫解释的机会。”   “别哭了。”他看着她,想安慰,心底竟然觉得那么陌生:“我不是让人好好照顾你了吗?是不是下人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让你生气了?”   “你不要扯开话题,那些丫环原本就是照顾姐姐的,只是姐姐将她们都推给了我,名义上是对我好,可是实际只是把人都支开了,然后勾引你,青天白日地锁在房里……”若雪恨恨道。   “你……”他想说不要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还没开口,就看见她眼底那一份咄咄逼人的恨意,这让他心寒,想想幸亏以前没有娶那么多妻妾,不然今日所对的境况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是你想多了。”   “是吗?”若雪咬牙,只觉得他是顽石冥顽不灵,难不成真的是她强求了吗?不,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那么就当是我想错了吧,可是中磊哥哥,你真的决定要躲我一辈子吗?难道你忘了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了,也忘了以前答应过我爹娘的话了吗?”   “我没忘,我答应过你爹娘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安中磊道:“我会信守承诺,这辈子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的。”   若雪一笑,泪却落下来:“所以你娶了我,却这样冷待我吗?你可知道,这般态度比打我骂我还更加残酷,我看不到未来,我觉得好冷好累。”   “别哭,”安中磊无奈,心底满是懊悔:“对不起,当初是我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心,用错了方法对待你。”   “我不想听这些。”若雪道:“事情已成定局,可是你还是后悔了,对不对?后悔娶了我这个残花败柳,或许当初你只是同情我,可是娶了我之后,你又嫌弃我身子脏,所以根本就不愿碰我,是不是?”   “不是,”安中磊道:“若雪,不论你怎么想,我没嫌弃过你,从以前到现在,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兄妹的怜惜,不是男女之爱。”   若雪心底愠怒:“你还说不是嫌弃我?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间,只有那么回事,什么兄妹之情,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是我对不起你。”安中磊愧疚道:“我会给你一封休书,然后你就是我妹妹。”   啪的一声。   若雪给了他一巴掌:“休书!你就答应我爹娘这么来羞辱我吗?!我恨你,我恨席容,都是她,一定都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安中磊如山不动:“这与她没有关系,还是因为她,而是我不想,也无法……”   “住口。”若雪心底恨意更浓,只是脸上却更加可怜无辜,“你有你的决定,我有我的坚决。想当初,我被拐卖,被人欺凌,心心念念想着你会找到我,救我回家……可是你没来,我绝望了。多年后,我差点死在坏人手中,你救了我……你早就知道我那时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可是你还是坚持带我回家,给我一个婚礼,让我下半辈子有依靠。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一切只是捉弄,原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为今天你对我欺凌的铺垫罢了!”   “若雪。”他左右为难,只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爱你。”若雪这时抱住了他,“从你救下我那一刻,我就不当你是我哥哥了,虽然我的身子早已残了,可是我的心却只爱过你一人。烈女不侍二夫,我这辈子只愿意承认中磊哥哥是我的丈夫,若是你休了我,就是让我去死。”说着,泪如雨下,哭泣声哀怨凄厉。   “别哭了。”安中磊有些头疼,此刻推开她又不对:“别哭……”   “我就要哭。”若雪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我想过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只要我爱你就好了,我也.,NT是你的妻子,我也是你的妻子啊!”   “若雪。”他无力……   “让我做你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若雪哀怨地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休了我,让我死。我今生今世,只是你的妻子,不,即使是死,我也要是你的妻子,我会撕毁你的休书,然后死给你看。”席容,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后真正的大赢家。   这一夜,席容醒来,只觉得室内空空荡荡的,身边没有他温暖的体温,没有他温柔的眸光。   心底有些不安,那份忐忑躁动的心情,无法平静。   想着,不禁自嘲一笑,自己真的半刻都离不了他了吗?这个时候,或许他只是走开一下下罢了。   于是安静地躺好,侧耳倾听着门声,只是好久好久,外面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终于忍耐不住,穿衣起身,推门出去。   夜半风凉,寂寥无边。   身边又没有一个丫环,席容心底有些担忧,他究竟去了哪里?若在平时,他断然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的,即使事情紧急,他也会交代。   放眼望去,偌大的院落黑漆漆的,除了……   侧首,远远地看着那一侧的阁楼灯火阑珊,显得尤其温暖而热闹。   这么晚了,若雪竟然还没有睡?   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不禁又一顿,她在想什么?难不成觉得他会去哪里吗?都这么晚了。   一时间,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不禁皱眉,便循着灯火往若雪的小楼走去。   刚到阁楼下,便听得两个丫环喁喁耳语。   “主子今晚估计会在这里睡下了吧?”有些不确定。   “嗯,我想是的,我看这里也不需要我们照顾了,这天真冷,我们找个地方取取暖吧。”   “可是主子从来没有在这里过夜过,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们又不在值守,只怕会被处罚。”她有些担心。   “不会的,主子进去很久了,若是要出来早就出来了。更何况,这个夫人盼着主子来盼了那么久,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主子的,他们或许明天中午都不会醒呢。这天真是太冷了,再在这里呆着,我的脸都要长冻疮了,我们还是快找个地方避寒,若是你担心,我们进隔壁就好了。”   “那也好,我也觉得好冷。”   听得一声蹑手蹑脚的开门关门声,席容心底游移不定,仰首看着那窗户里跳跃的烛光。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这里,而且想必早就来了,在他倦累安睡的时候。   不禁后退一步,他怎么可以这样,心底愤恨,却又摇摇头,抗拒着那一份恼恨。   不,她应该相信他的,或许另有隐情,是的,一定是另有隐情。   脚步有些凌乱地退了回来,虽然明白很多事情是他迫不得已,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还是纠结的难受。   靠着一棵树,缓缓地滑下身子,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丝星月的光芒,不禁双手反抱着自己,眼底隐约有泪意,她压抑着,真的不想哭。   这时,她的身子僵了僵,发现一些风吹草动,这里有陌生人潜入了,原来穴道被打通,筋脉顺畅,竟然可以如此耳聪目明。   “谁在哪里?”她起身戒备道。   这时,阴暗处缓缓地走出一个人来,隐约的灯火映照了她若明若暗的模样,竟然是霓裳。   “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容记得她被安中磊罚了,似乎是被禁足在某处,这个时候出现,想必是抱了目的而来的。   霓裳一笑,笑容虚浮表面,眼底没有笑意:“真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席容看着她,心底想得是她为何而来,不怕她为她的丈夫而来,就怕她受了某人的命令为了她的丈夫而来:“你来这里,有事吗?”   “就算没事,能够看到你哭,今晚我也算是来得值了。”她眼底有快意:“原以为主上是怜惜你们多年的夫妻感情,却没想到为了你,他竟然放弃了整个飘渺阁,放弃那么多誓死追随他的人。”   “你在说你自己吗?”席容可以感受到她的恨意:“所以这便是你的目的。”那个男人还是不愿意放弃吗?唯一能够放出她且命令她而来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自从我进飘渺阁那天便发誓此生此世追随主上,如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唯一的心愿也是跟着主上。”霓裳睨了一眼她,淡淡道。   “你希望他回去,对不对?”她的话,只是借口,或许她可以体会她的心情,毕竟飘渺阁才是独属他们的回忆。   “这难道有错吗?”霓裳道:“他不该属于你一个人,他是霓裳的主上,更是飘渺阁的主上,可是你却独点到了他!你太自私了,你可知道失去了飘渺阁的依靠,主上有多危险吗?”   席容默然,知道她所说的也是实话,只是:“那你可知道,即使会陷入危机,也是因为飘渺阁的紧逼不放,你可曾了解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紧逼?分明是你蛊惑了主上,让他抛弃了一切。”霓裳闻言恨得咬牙:“至于了解,你更是不配相谈,若论亲疏,我跟着主上十几年,而你不过嫁给他才三年,更何况,这三年还备受冷落!我相信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了,虽然之后接你回飘渺阁,也不过是因为孩子,如今带你离开,也只是对你愧疚而已。你真的别太自以为是,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女人如衣服呀!”   “可是不论如何,我都是他的结发妻子,至于是否只是一件衣服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那么你呢?扪心自问,自认为是手足,还是另一件渴望被穿上的衣服?”席容淡淡道,看她如此激动,心底忽的觉得可笑,她的夫婿此刻正携美缱绻,而她却在和这个对他丈夫歆慕许久的女人针锋相对。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悲,很可笑……   “你……”霓裳怒了:“你胆敢如此污蔑我和主上的感情?也罢,今日我便先杀了你,断了主上的念头,他定然就会回去了。”说着提剑就刺。   席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下一刻,便觉得腰身一紧,已经有人带着她闪开了那闪着熠熠寒光的刀光剑影。而那人出手也是凌厉,一掌击出,重重地撞上霓裳的肩头,霓裳避让不及,生生地承受了那摧人的掌力,后退了数步,一口鲜血淋漓地从口中喷出。   “夫君。”席容一愣,没想到他出现的如此及时,心底却又一暖,虽然那一剑她还是躲得过的。反观霓裳,只觉得她有些可怜。   安中磊却没看她,眼底阴霾重重,“霓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霓裳看到他乍然出现,眼底满是懊悔,眸光猛地射向席容,看她眼底涓涓柔情似水,心底恨极,她是否早就知道他会来了?或许刚一开始,她便应该决绝地一剑杀了她,而不是被她的泪水冲昏了头脑,“主上,我不是想要……我只是……”   安中磊打断她的话:“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说过了,我早已不是飘渺阁的人了。你莫要再纠缠,也请转告他,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不是他,没有他的野心,所以,请他放心,我只想要淡然安逸的生活,不要逼我当第二个昭王爷。”言尽于此。   “主上,难道你真的要为这个女人而如此绝情吗?”霓裳不敢置信。   安中磊脸色沉冷:“若非旧日情分,此刻你已经没有机会问我这个问题了,你走吧!”   霓裳身子颤了颤,挣扎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趔趄,唇边一扯,笑容有些惨淡:“我原先还不信的,现在我懂了。”后退了几步,隐入了黑暗里。   席容可以感受到她是真的离开了,一声叹息,眉心蹙起,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大好过了:“夫君,我们……”不是没想过避世,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有心之人若有心,躲藏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更何况他们不是盗寇贼流,为何到头来躲的是他们?   这时,安中磊一手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凉,“你睡着了怎么起床了,夜里冷,小心着凉了,我们回房吧。”   席容看着牵着自己的大手,不禁咬唇看他,他的眉宇眼底,都是坦荡荡的柔情,没有一丝闪烁遮掩,她莫名觉得释然很多。   是的,她该相信他的。   第二百零五章 男人的温柔   自那日大雪后,日日都是好气候,晴空湛蓝,阳光煦和,那一比温暖让人眷恋。   席容心底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过去几个月是为了她休养身子,所以不得不逗留在这里,只是皇帝的驾临,还有昨晚霓裳的杀意,都是一种征兆。   不论如何,他们的日子不能永远处于被动,这样袒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总是让人难以舒心,只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原来姐姐在这里呀!”若雪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看姐姐眉心紧蹙的模样,想来是在想不开心的事情。”   席容侧首看她一脸笑意盈盈而来,唇角眉梢都挂着一种得意洋洋的喜气,只是过于刻意,反而让人觉得太不实际。   看她沉默,若雪又道:“姐姐不理我,想必是生我气了吧?”语气一下柔和了,甚?  ?T至还带了一丝委屈。   席容知道她的暗示:“没有。”看她如今模样,一如初见时的柔弱,女人,演起戏来,真的浑然天成。   “姐姐一定是生我气了,只是我也不想的,中磊哥哥说这些天抽空陪我,他说,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原来竟是那么的怀念。”她煞有介事,脸上满是陶醉。   闻言,席容一顿,忍不住眸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有些深邃。   若雪看她落寞的模样,继而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之前,哥哥总是喜欢带我四处去玩。逛大街,爬高山,下水捉鱼,记忆里还有很多萤火虫,一闪一闪,日子真的很无忧。这些天,他几乎只是带着我玩耍,缅怀那些过去。”眼底迷离,有些如梦如幻,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些过往。   席容看她迷醉的模样,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想了吧,要知道,当初她爹娘死的时候她才不过七八岁,记忆单薄,或许这也是她奢望的温暖。   如果安中磊真的对她如此,席容便明白他的用意了,却也迷茫了,眼前的女子一副谦和的模样,似真似假。   不过几天之间,若说态度千差万别,定然有诈在其中吧。   “只是小时候的记忆,我真的迷糊了。那时候的我还不记事,当我懂事以后,所受得都是别人的白眼和奚落,我一路走得跌跌撞撞,被男人欺骗过,欺负过,所以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幸福。”若雪笑了笑,继而道:“你知道吗?女人和女人之间,一旦牵涉到男人,只有一种非常狭隘的敌对关系,为了能够过得好一些,高兴一点,不被人踩在脚下,所以我尽我所能为自己争取。”   席容第一次看真切她眼底的痛苦,如此真实,欲言又止,她如今的坦诚又是为何?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话,对不对?”若雪对上她的双眸,“与其说我恨你,还不如说我嫉妒你,本来,我也该有你的幸福,只是一念之差擦身而过,注定我半辈子非人的生活!所以在安家大宅的时候,我特别想你消失!”   席容顿了顿,“那时候的我,不值得你嫉妒。”   若雪摇摇头:“足够了。我知道你是大富人家小姐出身,生活无虞,二来你独占一个男人的恩爱长达三年。那时对我来说,就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我知道你定然也不喜欢我的到来,或许那时候我也累了,不想再与人争抢,不若再狠下心一次,然后独享一个男人的温柔,即使是只有几年,也足以让我倦累的心重整旗鼓了。”   “你……”席容心底有些疑惑,她今天忽然跑来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忽然跟你说这些话,或许我这么回答你,你不会信,可是我还是想说,忽然之间,我发现我眷恋上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叫亲情,或许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不用担心抛弃,不用与人争抢,他是我哥哥,那么这一辈子,他都是我哥哥。”若雪定定地道。   “……”席容哑然。她心底明白,安中磊无法抛弃这个妹妹,那是一种责任,如此,便也只能诱导,将她的感情从男人导回妹妹对哥哥的依赖,这些天,她抛下自己,陪着她,做得就是这件事情吧?   若雪笑了笑,声音有些无奈,还有一丝凄楚,“可是我依然很嫉妒你,你知道吗?我以死胁迫他要我,他的温柔排山倒海而来,我以为他想起了父母亦或者对我本有情,只是没想到,所做的一切都是……”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中磊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我得不到他,可是恍然发现,自己也无法割舍他。我明白,退一步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的心还是很痛。”   “你明白便好了。”如此,席容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对你的过往很内疚,真的想好好地照顾你。”   “我知道。”若雪眼底有些感激,“原本我以为是你告诉了中磊哥哥一切,他才对我如此冷淡,后来我才知道,你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不说呢?我相信,他信你比信我多一些。”   “他会有自己的判断。”席容淡淡道。   若雪顿了顿,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我明白了,呵呵,你和他的感情,终究还是我无法比拟的。你真的很幸运,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那么……”说着,不禁双手握拳……   看到她眼底的伤痛和恨意,席容想到了唐:“他对你……”   “不要提他,我也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若雪恨恨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是魔鬼,其实你知道我的一切,我不妨告诉你,我想你一直很疑惑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下落。呵,她在离开安家大宅的那一夜就没有了,是他,他是孩子的父亲,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她不该提的。   “呵,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这句话该我跟你说的,对不起,姐姐。”若雪眼眶有些红:“不,对不起,嫂子。”   那一日,皇帝下诏的突然,席容看着桌上的邀请函,不禁有些头疼,既然是皇帝亲手书写,那便是圣旨。“夫君,我们该怎么办呢?”   “既然已经接了,那便是要去的。”安中磊淡淡道。   “可是我担心……”席容无法不担心:“只怕宴无好宴,万一这其中有什么……”   “容儿,该来的事情我们躲不掉的,之前是因为你身体欠佳,需要休养,我尽力拖延,如今你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也安心了许多。”安中磊道:“事情需要一个彻底的了断,我们的僵持也只能是一时的,也是该选择一方倾倒了。”   “什么意思?”席容心底一紧,“难道你想接受皇帝的封赐,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命?还是回去飘渺阁,帮助左使与朝廷为敌?”两个都不是她希望的。   “左使包藏了祸心,一旦造势,就是谋朝篡位,我并非忠心于谁,只是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安中磊道:“虽然我不喜欢皇帝为人处世,可无论如何,他才是正统皇脉,我也希望天下归心,百姓和乐。”   席容点点头,“我明白了,只是我怕以后你们对峙……”那便又是两难的选择。   “目前我们就是两难的境地,我们既然注定不能全身而退,就更不能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倾倒了一侧,才能够把握时事,握住我们命运的缰绳。”他淡淡道:“我想皇帝的耐心也差不多该耗尽了,只是伴君如伴虎,只怕我们到哪儿都只能靠自己。”   “我知道。”席容不禁叹息,依靠进他的怀中,他说的,她都懂,这些日子的安谧幸福,终是要结束了。   帝苑巍峨,三皇子还只是个百日的稚子便迎来了如此奢华的庆宴,参加这宫宴的嫔妃官员也是各人百般心态。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可是皇帝却未驾临,亦或许是恰好遇上了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知道。   第二百零六章 江山美人   席容侧坐一隅,看着早已到场的嫔妃佳丽,倨傲在各自的席位上,彼此看似温和有礼,但是眼底眉间那丝锐利却是怎么都怎么都挥之不去,因为今日宴会,主角只有一二,她们只是锦上添花的陪衬。   席容第一眼看中的却是清丽淡雅的女子,只见她文雅低调的粉色宫装,简单的发髻典雅而不失高贵。美女云集,或许是因为都是美人,反而显得她惹人注目了一点。   听到身后窃窃私语之声,她才知道那便是三皇子的生母,却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宫女,幸得恩宠,产下一子,更有如此厚爱,惹得众嫔妃羡慕不已,当然不乏嫉妒不平的。   只是,她们又怎么会知道今日的宴会也不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   那一边,一身鲜艳华服的贵妃,睥睨众人,眼底眉间没有喜色,偶然飘过的目光温和得好似淬了毒一般。   席容不禁打了个寒颤,皇家皇宫的争斗,那小小孩子没有依靠,如何承受得起这般的隆重庆典?不禁又想起昭王爷,孩子在这般环境下长大,心性又如何温良贤善?今后的夺权争宠也只会重复着昨天的残酷。   察觉到她的异样,安中磊伸手搂了搂她,“怎么,觉得冷吗?”   “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那我们现在便离开,反正我的出现也只要露个面便好,实不想看到某些无所谓的勾心斗角。”   “在这里生活的人一定都很累很辛苦。”席容有些感慨,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事情,眉头微微蹙上进心:“我们现在就走好吗?”至少也要等到皇帝驾临才好离开吧!   “走吧。”他倒也不在乎,反正迟到的人不是自己。于是携着妻子的手离开了。   这时候,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三呼万岁。   龙昊天下意识地搜寻全场,却没看到想寻的人,一旁的侍官上前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也隐藏得很好。   宴席一天,热闹袭涌而来,丝竹悦耳,歌舞自不能少,舞姬长袖美人纤腰,一片盛世繁华。   众人举杯祝酒,吟诗作赋,锦上添花。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嫉妒有人仇,百般面孔皆藏匿在这片喜庆热闹之中。   虽然离了那筵席,可是宫是暂时出不了了,虽然她很想马上离开。   寻了一处比较幽僻的地方坐下。   安中磊摸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席容摇摇头,“不是,只是我有些心疼。”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好难受,堵得慌。   “不怕,他只是在讨好你。”他说得有些嘲讽,眼底也有阴霾在。   席容轻轻的一叹。   深沉的夜,如墨渲染,静谧的深宫,阴郁重重。   龙昊天所在的御书房内,他屏退了所有的人,灯光缓缓地流泻。   御案上,执笔的手行云流水,浓淡相宜的笔墨挥洒,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的温雅笑意,只是眸中的光芒却不似那般温和,掩不住的凌厉,藏不住的深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等一个人。   终于,他大笔一挥,完成了最后一处着墨,看着气势恢宏的江山图,他眸中熠熠光彩,这般的繁华傲然的天地,为他一人所有,谁也休想染指。   他是皇帝,天下的主宰,他不是傀儡,若再有人图谋这锦绣山河,他都会将之一一斩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山美人,尽为他一人所有!没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除了……   眼中熠熠光彩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   咔嚓一声,手中的狼毫断成了两截,这声音虽不重,但是回响在静谧的夜里,让人有种惊心的感觉。   幽邃的眸光蓦地凌厉了起来,转而化成一片凛冽淡然:“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夜色中,安中磊从黑暗中徒手而来。   对立对峙。   皇帝看着他,神情温淡:“你终于来了。”   “不敢让皇上久候。”安中磊淡然道。   “朕倒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意?”他的声音悠悠荡荡的,听着有些飘渺。   “其实皇上心底不是早有答案了吗?有今天,该是在皇上的意料之中才是。”安中磊坦然。   “确实。”皇帝点头,毫不避讳,“朕虽然对你敬慕,但你也是朕的禁忌,真是矛盾,既想得你的帮助,却也想就此毁了你!”   安中磊不以为意:“那皇上可是已经权衡好利弊了?”   龙昊天眯眼凝睇着他,蓦地凌然道:“你还真是大胆,进了大内,见了朕,不行礼,不参拜,反而如此凛冽傲然的模样,你让朕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安中磊弯了弯唇,有些不屑:“我是皇上请来的,并非有求于你,为何要卑躬屈膝?我想若是我卑微而来,皇上才该不放心了,对吧?你我今晚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我今晚来见的人并非是皇帝,而是一个合作的伙伴,若是惹怒了龙威,皇上有不满之处,大可以帝王之尊拿下我治罪!”   “你永远都知道怎么威胁朕。”皇帝忽然笑了,眸光更是深不可测。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处之淡然,他明白他的心机,他更不想成为他的臣子,合作只是他的底线。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心中的觊觎,身为男人,若再在他面前矮人一截,俯首称臣,他绝对做不到。   “好个实话实说。”皇帝冷笑。   “那皇上想好了吗?”这地方,他不想多待。   “你不怕吗?”皇帝眉毛一扬。   “怕什么?”安中磊讥嘲,却也是警告:“皇上的意思是问我是否在担心我前方为敌,后院失火吗?”他该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的瞳眸缩了缩,唇边抿了一层寒霜,“你觉得朕想得到什么?”   “哼,朕从来不是因小失大的人。”龙昊天转身,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帝王的威严,“既然你我有心,这次合作,朕自然也不会拒绝!”   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安中磊就要转身而走。   皇帝频频回首,看着一片幽幽夜色,若有所思……   原本三皇子的小宴,安中磊的出现,已经让满朝文武猜疑不定,毕竟一个生面孔出现在巍峨帝苑内确实是匪夷所思,其中必有重要原因在。   有人猜出他是异国王爷的身份,众说纷纭的时候,皇帝正式下诏册封,承袭昭王之位,自然不再有昭王爷当初的权势和地位,但也足以威吓朝廷,让人对他又敬又畏,甚至没有见过,便心存嫌隙。   不过此刻忙碌的该是皇帝,去应付那些叠叠如山的奏折,反对的,进谏的,死劝的……   只是这些,都只是外界的纷纷扰扰,暂时无扰于他们。   夜半,红绡帐暖。   等到妻子睡着了,安中磊轻抚着她的容颜? Y ? ,许久,他的手指蓦地一顿,眸光顿时锐利了起来。   起身,出门,关门。   看到院子里等他的人,他定了定心,“左使。”   那人回过身来,深邃的眸子尽是一片愠怒,“你还当我是飘渺阁的掌门人吗?”   安中磊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至少以前我一直当你是,但是不知道现在左使怎么看待我?”   “你……”左使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左使自然是明白的。”既然已经决定帮皇帝,那么此刻的摊牌也是迟早的事情。   “哼,我不知道那皇帝用什么蛊惑了你,可是你背叛飘渺阁是事实,这般,你就不怕我要清理门户吗?”左使眸子一狠,虽然只是威胁,但是眼中的凶意不言而喻。   安中磊冷嘲道:“左使之前不是已经在清理门户了吗?”有嫌隙的人,或者固执的人,纷纷都被弃了。   “你什么意思?”   第二百零七章 一夜缠绵   “左使为何总是问这一句?什么意思,左使总是比我更明白的,不是吗?”开门见山,他不想虚与委实。   “当初灭了昭王,皇帝就存心一并消灭了飘渺阁,这一点,我想你肯定清楚,所以,莫要受到他的挑拔。”   “我也想劝左使,既然大仇得报,就该解散了飘渺阁,让大家能够过正常的生活才是。”   “昭王尚未找到,飘渺阁如何能解散?”他驳斥,其实,这么辛苦建立起来的组织,到如今的规模,岂是说解散就可以解散的。   “借口。”安中磊对视着他的双目道:“左使的心思我懂,只是希望左使莫要忘记你左家的家训,切勿落得刚含冤昭雪便又沦为谋朝篡位的奸臣,让左家背上弑君的罪名,我想这是你家祖先最不愿意得见的。”   左使听后,良久无言,许久,他才忽然笑出声来:“那又如何,冤孽已成,早已没有了退路,我也不会放弃的。”   安中磊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也知道他定然是不会放弃的!   左使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已经决意帮助那皇帝,那么我们以后也只能兵戎相见了!”捅掉那层薄膜,彼此的关系已经彻底破碎了。   安中磊神色木然:“左使如果当我是自己人,当初也不会设下圈套让容儿差点死于非命。就连我唯一的儿子也葬送在这片仇恨血海里!”   左使顿了顿:“若我没有把你当自己人,又何以将飘渺阁交付在你手上?那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   “意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最初,也是左使教我的。”他淡淡地道:“左使,我尊你敬你,也做完了你交给我的任务,不甘心就此止步的是你,我扪心自问,对得起任何人!”   “哈哈,好,很好!”左使冷声道:“这么说,你已是毅然决然地投靠那个狗皇帝了,很好,如今你有尊贵的身份,是两国的王爷,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也相信你有能力成为第二个昭王爷。”眉宇沉沉:“你口口声声质疑我的目的不仅在于报仇,那么你呢?那么多的选择,你独独选择重走昭王的老路,你可知道你如今恰好是皇帝心头的刺!我想你不傻,还是你的心另有计较?”   安中磊听得出他话中话,“可惜我不是你。”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两两对峙,却再也无话可说了。   从今后,各自为敌,往事不复,记忆难寻。   于是,便在昭王爷府住下来了。   昨日一天忙碌,面见皇帝,乃至今日暂时闲下来,看着周遭的物是人非,竟有种悲怆的味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昭王府从被抄,到这个时候重新开放,不过短短数月,再融入旧时风景,却已经找不到昨日的人了。   昭王疯癫下落不明,蓝雅则是因为蓝家的庇佑,从而逃过一劫,想必在王府抄家之前被接回了蓝府,再想到龙浩,心头有着绵绵密密的疼痛。   不知不觉,脚步回到了沁逐轩,这里的风景一如既往的姣好,很是安谧,只是再也听不到那个少年骄纵跋扈的呵斥声,盛怒时候孩子气的咆哮,还有那么 心思细腻的温柔,缱绻柔情,软语呢哝,旦旦誓言言犹在耳,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   往事不可追,一切都着他的逝去烟消云散,不,至少他还活在她的心中,音容笑貌,如此鲜活。   因为鲜活,更加激起了心底的惆怅,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一腔柔情,一条生命。   还有蓝雅,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心底难以释怀,是她让她成了孤寡之人,想必她对她也是恨极了吧?若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好好地补偿她。   席容一手抚上那张睡榻,只见上面已经蒙尘了,心逐轩本就偏僻,这地方照实曾是昭王府的禁地,如今下人都换了新貌,想必是遗漏了这里。   想着,便想亲自打扫这地方,扫完尘泥,再去打了水,拿了帕子,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这旧日的记忆。   彻底打扫完了,视线环绕一圈,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这里的一切真的一点都没改变,小王爷,不知道你已经魂归而去,还是依然飘渺在这王府里。不论如何,我会好好保存沁逐轩,若是你倦了累了,也可以在这里歇歇脚。”喃喃着,嘴巴里尝到了眼泪的湿咸。   就在这里,只觉得一个影子一晃而过,席容一顿,心底一惊,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却不想看到若雪迎面而来。   她立刻顿住了脚步,有些遗憾伤感,那一刻,她还真的以为是龙浩显灵了。   是夜,温存。   “嗯……夫君……”她一手攥着被子承受着他给的欢愉和难耐,就像一场疯狂的生死飨宴,地狱天堂间徘徊。   安中磊身子悬置在她上面,看她媚眼如丝,眸中泛着氤氲水沟,灿灿动人,眼底情欲风暴更甚,“容儿……”吻住她的唇,吞噬了她所有的娇吟,有一种迫不及待……   她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眸光所及之处是他的肩头,剧烈起伏的胸膛,没有一丝赘肉的健腰。   “容儿……”他眸光深浓,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她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当初的丰腴,因为孕后的缘故,前胸更加丰满撩人。   席容摇摇头,嘴里无意识地低喊:“不要了……”   他无奈地在她的脸颊旁喘息,汗水不断地从他身上溢出,汗珠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她的身上,低吟,终是忍不住这非人的折磨:“容儿,对不起……”   韵律再起,汗水交织。   缠绵之后,安中磊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再接过床内侧叠起的锦被,覆盖住了两人的身体。   他闭着眼享受欢愉之后的放松,一手揽着怀中的娇躯,慢慢地平复了心跳,呼吸也偏向绵远,胸口上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也带了湿意,每夜,他尤其贪恋这一刻的温馨和安宁。   或许潜意识里还是有一分 . ?NT隐忧,美好易碎,真的太珍惜了,反而会有点患得患失。   “嗯……”席容不禁半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容儿……”安中磊低声嘶喃着她的名字,近似爱语,然后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沉嘎的男性气息微微地呼出,轻扑在她香汗淋漓的脸上,眸色深沉,爱怜地看着她脸上染满情潮的红晕。   感受着他火热的目光,席容只觉得小腹痒痒的,微微的热流划过,几乎还能感受到他留给她的那份炽烈。   他吻毕了她,随即将额头相抵着她的,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交颈亲昵,眸中那丝火焰丝毫没有退却温度。   “夫君。”她低声呢喃了一句。   安中磊不禁叹了口气:“嗯。”下意识地低下眸光看着,熏染绯色的娇颜,纤柔的肩头,还有紧贴着他的馥郁身躯,瞬时又让他眸子幽暗了起来。   席容闭着眼睛,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心底低低而笑,不禁往他胸膛上蹭了蹭,这一刻的亲近让她安心,却也好似少了一些什么?   缓缓地睁开眼,眼底多了一丝落寞,心底太明白那一份落寞代表着什么,那是深深的思念,还有一种渴盼,他和她之间缺少一份完整,他们的孩子……   总是不由自主地在脑中勾勒他的小模样,她甚至没有及时看到那个孩子,刘伯讯息全无,也不知道他和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怎么哭了?”他轻抚着她光祼的脊背,一手擦去她的泪:“别哭,是不是又想孩子了?”   “嗯,好想好想。”席容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不会很久的。”安中磊闻了闻她的发心,“相信我,很快的……”   第二百零八章 欲望再起   “我相信你……”席容低低道,有些懊恼,“可我还是想他,如果我当初能够见他一面,我为什么那时要昏倒在床呢!”   “你还有我。”安中磊一手伸进被子,握住她放在他腹部上的手,不禁低低一叹,“又或许,当初我该把你也藏起来的,这样你就可以和孩子在一起了,那么现在,你会不会想我?”   闻言,席容不禁一顿,眼底似乎有些释然:“你知道吗?我现在忽然觉得如今的境况也是一种幸运,真好,还有你在我身边。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如果你只身冒险,我会担心你,我怕我食不安寝,睡不安枕,然后跑出来看你,或许还会破坏你的全盘计划。”他当初的决定是否也是如此忌惮的?   他顿一顿,声音更是暗哑:“容儿,我想我很怎么。”   “嗯?”席容有些不解地支起了半个身子俯瞰他。   他看着她迷惑的样子,低低一笑,“一步一步走来,对于今天的局面,我还是有预见的。容儿,我很自私,或许当初放你和孩子一起离开我的视线是对的。可是无法放手,过去那么多年里,我们一直在擦身而过,我无法保证百分百地全身而退,可是我还是自私地选择了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怕不怕,如果有一天,你会为我殉葬。”   席容摇摇头,靠回了他的胸膛。   安中磊顿一顿,才听她幽幽道:“生同寝,死同穴。”心底一动,抱着她滚了半圈,将她压在身下,眸光深邃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更像是要将她一口吞下。   席容被他看得眸光微颤,“夫君。”   “生同寝,死同穴。”他喃喃重复着她的话,若是如此,即使死,都不陌生了。他心底有震撼,或许真的孤单太久渴盼太浓烈了,这一刻,心底的患得患失蓦地消失无踪了。   席容点点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这辈子,我们是一体的。”说着,脸色又泛起几朵红霞,缓缓地送上自己的唇瓣,然后咬住他的唇。   安中磊眼中深沉,眼底燃起一簇火,自然不会就此放过送上来的馥郁,反客为主,狠狠地吻住她,再次狠狠地纠缠,翻滚在床褥之间。   当情欲再起,他疯狂地掠夺,当身子合二为一时,他揉抱着她的身子,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她婉转承欢,回应着他的热情,时不时化被动为主动,惹得他更是张狂地爱她。   当真正用尽力气,一夜鱼水交融,席容枕着他的臂膀睡得昏昏沉沉的。   他心底和身体都是满足,揽着她沉沉睡去,唇边隐约有笑痕。   正当美梦中吧。   窗外,夜深露重。   隐隐约约中,席容听得一阵敲门声,有些急。   顿了顿,这才睁开眼,只觉得全身上下倦累非常,看看枕边,已经无人了,再看窗口光景,想来已经将近晌午了。   想起昨夜的疯狂,席容脸有些红,只是没来得及回味,只听得敲门声更加急了,那是若雪的声音:“嫂子,快起来,皇上让公公宣旨来了。”   席容一愣,皇帝的圣旨?这个时候,圣旨只是给她的吗?   心底满是疑惑,可是还是快速地梳妆洗漱,只是每走一步,乃至轻微的动作,都牵扯了痛处。   当她推开门,席容看到若雪的脸,再看外面站立的面生的公公,跪下接旨,听得公公以尖锐的声音宣读着,大致的意思是宫中贵妃的生辰,大宴皇帝的内眷。   容不得她有抗旨的余地,拿着手中沉甸甸的圣旨,心底却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一关,因为不知道进了宫,这一次又有什么“惊喜。”   若雪看她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问道:“嫂子,难道你不高兴吗?又可以进了宫了唉!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呢!”   席容摇摇头:“鸿门宴,是福是祸且走且看。”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若雪是真的听不懂,眼珠一转:“不如我陪你一起进宫,可好?”   若雪点点头:“这是我上半辈子从未想过的事情,如今有机会,我自然想要试试了!我还听说,这种妃子的宴会,一来是皇帝对她的宠幸,二来也会邀请一些贵族子弟,名义上是庆贺,实际上有点做媒拉配的意思在里面。”   “你……”席容看着她眼底的汲汲,心底有些犹豫。   “嫂子,我都已经叫你嫂子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瞒你,也瞒不了你。我就是这样的人,想要攀附权贵,想要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若雪坦白道:“而且,你还欠我一个夫婿,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现在就还我!”   席容被她说动了心底的愧疚,想当初,是她有错将丈夫推开,如今这个忙,她或许是应该帮的。“好,我带你去。”   “真的吗?”若雪高兴极了,“不过嫂子,你放心吧,对于男人,我还是了若指掌的,如果看中一个,一定立马能够将他攻下,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席容听着她有些露骨的笑,也只是笑笑:“不过,万事要小心,知道吗?”   “皇帝华美,却也处处暗藏危机,这个我知道,只是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我更懂。”若雪道,眼底熠熠的,似乎早已有了打算。   席容心底却有些不安,不过,既然决定留下来,就是要面对,她必须要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因为她不想做他的负累。   于是两个人,心思各异。   这次的生辰宴比之上次三皇子的奢靡太多,捧场也是震憾人心,可见这个贵妃在这中的地位。想来也是,昭五为了遏制外戚势力,一直对皇帝立后一事只字不提,如今地位最高的也是这位贵妃,不仅地位高,身世也是不错。只是昭王仍在的时候,她虽受宠,但是父亲只乃至整个家族都在帝都之外千里,根本无法碰触到朝中政权,但是比起宫中其他妃嫔,也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在这一点上,皇帝还是觉得庆幸的,至少没有前有狼后有虎,设想一下当初为了对付昭王爷的时候,还要顾及外戚势力,想必也是相当的艰辛。   宫中派人来接的早,当席容到了宫中的时候,盛宴还没有正式开始,可能够殊荣前来道贺的人大都也是提早在外面等候着了。   席容避开这群等候的人出去走走,可是想着这是皇帝的地盘,还不若混在人群中,免了落单的困扰。   提供让宾客休息的宫殿中,席容跟那些主动上来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些无聊,也幸好若雪健谈,挡了好些的人,让她落了个清净。   只是,有些事情想躲是躲不过的,这时,有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进来了,步子凌然,神色中还带了几分矜骄,到了她面前,屈膝行礼,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安王府的王妃了,我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我们娘娘有请王妃过宫一叙。”   席容顿了顿,微微皱眉,看她一副施恩的模样,心底不禁苦笑,她连皇帝都不想见,怎么会想见那个贵妃呢?不喜欢牵扯太多,也不知道那个贵妃找她意欲何为,“可以请问贵妃何事找我吗?”   那宫女态度有些傲慢,“王妃,我们贵妃娘娘看得起你才让奴婢找你过宫,至于何事,王妃去了便知道了。”   席容忽略她眼底的那份跋扈,“若是娘娘有事传旨便是了,只怕这会儿我走不开,皇上让公公告诉我在这里候着,我家王爷会在这里寻找,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贵妃贺寿,可好?”   那宫女皱眉:“你竟然敢拿皇上来压我?”   “贵妃娘娘福泽皇宫,将来或许是皇宫第一人,我又如何敢造次?只是这个时候真的不方便过去,还请这位姐姐回? ,N 禀贵妃娘娘,替我谢罪了。”说着,席容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子顺手塞给她。   第二百零九章 孩子的秘密   那宫女这才缓和了脸色,点点头道:“既然王妃有皇命在身,那么我也不便强求,让王妃为难。我家贵妃娘娘也不是小气的人,大不了等到了寿宴过后再留王妃一叙。”   “那就多谢这位姐姐了。”席容道。   “王妃,客气了。”那宫女又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看着她离去,席容不禁叹息,这妃子争宠,尤其这捧场便看得出来,一波一波的风头,一波总想盖过上一波,以示身份的尊荣。尤其如今贵妃无嗣,总要拿点什么来震慑皇宫,以来保住地位和威严。这宫里,母凭子贵是没错,可也更是子凭母贵,若是母亲势单力孤,即使是身为皇子公主日子也是惨淡。   看若雪还穿插在那群贵妇人中,席容觉得有些累了,便回了房间里图一份清静。只是在房里刚想坐下,便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   一愣,席容蓦地站了起来,摇摇头,下意识地觉得只是幻觉,是她太过思念她的孩子了,只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思念孩子,确实有些不妥,因为她的孩子如今是个秘密。   再侧耳听了听,这才发现这不是幻觉,门外似乎真的有孩子的哭声。   去开了门,不禁顿了顿,看到一个女子抱着孩子,正好站在门口,那个孩子正在哭泣,席容一怔,之后问道:“你……”看她的样子,莫非又是一个嫔妃?   那女子看她开了门,便自行进去了,席容顿了顿,随手将门带上了。   那女子说道:“外面实在太吵了,这孩子似乎受了惊吓,一直哭,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哄孩子入睡吗?”   “当然可以。”席容心底虽有疑虑,看这个孩子实在哭闹得厉害,便也应允了,走近几步看看才发现孩子真的很小,哭得满脸通红。   听着他的哭声,席容眼底有暗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也该是这么大的,这么稚嫩,却没有母亲的呵护,父亲的疼爱,还要忍受那些非人的痛苦。   想着,心底很是艰涩,有些心疼地道:“这么小的孩子该在屋里好好睡着,你怎么将他带来吹风呢?”这个母亲,也实在不称职。   那女子便是贵嫔,闻言,脸色一黯,未流泪,眸光却好似能溢出水来,“自生下来,这孩子便爱哭闹,适才抱着他出来,他才不哭了,许是刚才人多,又吓到了。”   “原来如此。”席容摸摸他的小手,孩子没病好好的,也放心了些:“只怕这里地方陌生,他更不安了。”她话才说完,便看她眼泪扑扑簌簌掉了下来:“这孩子的命还真苦,虽然他的父亲是九五至尊,可是皇上并不爱他,即使这样哭,皇上也漠然不理,而我要依靠没依靠,这宫中的日子,真是难过。”   “原来你是皇上的妃子,那这孩子是……三皇子?”席容顿了顿,“怎么会呢?早些时候,皇上才为他大赦天下,且赐宴赐福,说明皇上对他很是关爱啊!”   “不,皇上赐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总想着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九重帝心,怎么都不是我能够揣摩得透的。”   这孩子进了门,也没停止过哭泣,席容有些可怜她,于是道:“可否让我抱抱他。”她的孩子自己都没亲手抱过,此刻竟然有些激动。   贵嫔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但是你要小心点。”   席容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上抱过孩子,小小的人儿有些好奇地睁着泪眼看着她,随即很快便不哭了,她心底有点小小的感动:“真乖。”   “看来小皇子和王妃很投缘呀。”贵嫔感慨道。   席容笑了笑,没说什么,心底有些不忍释手,蓦地想起了什么:“原来贵嫔娘娘认识我呀!”当初那宴会,她退席退得早。   贵嫔笑着点点头,“王妃和王爷走得早,我也只是瞥了个大概,幸好刚才我也看到王妃了,就借个地方进来了。”   闻言,席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注意力又回到了孩子的脸上,说回来,这孩子的眼睛真的很像龙昊天。   看她看得如此认真,贵嫔眼底眸光闪了闪,转而又是温淡的模样:“王妃抱孩子的模样比我还像一个母亲,据说王妃和王爷也成亲多年了,且王爷只有王妃一个,该是有好几个孩子了吧?”   席容顿了顿,成功地被触痛了心,一提到孩子,心底总是敏感,看她只是不经意的模样,她也只能是忍痛摇摇头。   贵嫔自打嘴巴,“都是我不好,我倒是知道王妃之前有过孩子不慎小产,可是我原以为之前该有孩子才是。”   席容摇摇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便不要提了吧。”   “嗯,那是。”贵嫔点点头:“那么王妃和王爷以后该如何呢?虽然伤心的往事不提也罢,可是以后的路还很长。”   席容有些不知所以:“嗯?”   “难道王妃自己不知道?我听说王妃本身医术高明。”贵嫔低低道有种欲言又止的为难之感。   席容心底这才恍然,难道她指的是可能不孕的事情吗?想当初,皇帝曾经带了御医来,曾经为她诊脉。   其实,这一点自己当然知道,只是一来有了一个孩子,满心都在那个孩子身上,那时身体又虚弱,还真的未曾想过马上再要一个孩子。   只是即使是可能不孕又如何呢?也不代表着以后一定没有机会了,她懂医术,刘伯医术更是高明,她很乐观,而且孩子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能够强求的,听天由命,天会怜见的。她也很满足,因为已经拥有很多了。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表露出来,她只是扯了扯唇瓣,逼出一个艰涩的笑容:“王爷疼我,他说即使这辈子没有孩子,他说有我陪他就够了。”   贵嫔顿了顿,眼底泛动的真的是羡慕,喃喃道:“姐姐的命真好。”   “嗯,我知足且惜福。”席容垂睫道。   一时有些沉默。   一会儿,贵嫔又道:“可是姐姐,你我投缘,我才会这么跟你说的。断人子嗣是女人的大罪,更何况王爷身份尊贵,如何能够断子绝孙呢?誓言虽然好听,但是男人的心是会变得,你看皇宫那么多佳丽,当初受宠的,没有子嗣,一旦被皇上弃了,也就一辈子都没了指望,只有剩下一儿半女,才真的是屹立不倒。不仅可以永远陪在皇上身边,二来身份地位得保,一辈子都不用担心日子沦落。”   席容心底很快会意了她的想法,这女人真是有心了,比那个贵妃还有心,不仅亲自找上门,而且早已收集了关于她的信息,利用她的母性来接近,挑起她的悲伤和危机感,如今总算是要进入正题了吧?不禁眨了眨眼,眼底满是担心:“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贵嫔一声叹息,“女人啊,只有退一步,受点委屈,以后才能海阔天空,姐姐有没有想过主动为王爷张罗一个侍妾,等她生了孩子,姐姐便认过来当亲生的,如此姐姐名正言顺了,王爷也后继有人了。”   席容心底不禁一声冷笑,若是她问那人的人选,会不会是这个贵嫔的家人?说来说去,她定然只是觉得自己在宫里无依无靠,想用裙带关系给自己找个依靠,也是给孩子找个靠山!只是,她真的选错了人。   若是今天她同意了,才是真正害了她,谁也不明白明日究竟如何。“你说的,我也未曾想过,只是我也跟王爷提过,只是她坚决不肯。闻言,我心底既是高兴,又是担心。哎,若有机会,妹妹可否帮我劝劝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今日她之所以找的是她,只是因为可以避嫌,若是找的是安中磊,一来结果难以确定,二来一旦被皇帝知晓,那将是雷霆震怒,因为江山未稳,皇帝最忌惮的就是后妃找靠山培养党系。   第二百一十章 金枝欲孽   闻言,贵嫔为难了,笑得好勉强:“我怎么能够见王爷说这些事情呢?其实最好还是姐姐多多努力劝解,也好得个宽大为怀的好名声。”   席容将?. 话题卡在这里,不想再深入,于是扯回了话题:“看,这孩子竟然在我怀里睡着了,你快将他抱回去吧。”   “好。”贵嫔点点头,然后小心地抱回了孩子,只是没想到孩子刚到她的怀中,又哇地哭了起来,她不禁急了:“这孩子……”   席容不禁皱眉:“让我看看。”又将孩子抱回来,然后将他安放在床上,然后解开襁褓,竟然发现孩子的小腿上有一块青紫的痕迹。   “呀!这是怎么弄得?”贵嫔大惊,“都是我不小心,竟然连什么时候磕到他了都不知道,我罪该万死。”   席容顿了顿,心底明镜似的,但什么都没有说,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点透明的液体在淤青处,小心地揉了揉,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气,“以后要小心些,抱的时候别碰到伤处。”   贵嫔点点头,眼底没有一丝内疚的光芒。   席容心底也只是笑笑,这个宫里,生存真的不容易,可是看到这样的情况,心底还是觉得森冷,一声叹息,她又能如何呢?   贵嫔抱了孩子,脚步踟蹰,似乎还有话要说。   席容淡淡笑了笑,“我们该走了,贵妃娘娘的生辰宴该开始了。”   浩浩荡荡,流水宴,君恩宠,光华万丈。   偌大的宴席,地域便分了好几块,一来亲疏之分;二来隔绝男女之嫌。   席容心底有些放不下,因为出来的时候发现若雪失了踪迹,于是让丫环四处去看看。   正在这时,不想那贵妃已来到了身边,席容赶忙行礼,“贵妃娘娘。”   贵妃扶起她,笑如春风:“王妃不是会协同王爷一道而来吗?为何此刻却是孤身一人呢?”   席容有些无奈地道:“许是有正事耽搁了,只是既然我在宫中,便不能迟到,以免犯了大不敬之罪。”   “无碍,”贵妃笑意盈然,想来也是真的高兴,“你在这里便好了,认真说起来,我们也算自家姐妹,大家一叙,开心难得。”   席容只是笑笑。   贵妃眼底泛起一抹光彩,随即若有似无地问道:“听说刚才贵嫔抱着孩子找了你去?”   “嗯,贵嫔娘娘路过那里,恰好小皇子哭闹不止,便进了我在房间哄了哄孩子。”席容淡淡道,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贵嫔抱着孩子那么大的目标,这宫里的眼线啊……   贵妃有些不屑:“真的只是巧合这么简单吗?还是怀了什么心思而去吧?”   “贵妃娘娘说笑了,我两袖清风,在这宫中也没什么助力,贵嫔能有什么目的呢?”席容故作不解。   贵妃看她茫然的样子,却也只是笑笑,拉起她的手:“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   席容依然茫然,装傻便装到底,只是径自思考去了。   这时,那一旁,太监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全席的人一下子都跪了下去,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席容也跪下了,低着头,很快便看见皇帝明黄色的靴子到了眼前,有些敏感地可以感受到他眸光的游移。   “爱妃,今日是你的生辰,不必如此多礼了,起来吧。”自然,皇帝扶起的是贵妃,声音温柔,然后再朝众人道:“都平身吧。”这一声,声音威严沉稳,如今少了昭王那份压抑,已然是天家帝王威严浑然天成。   席容这才起身,却没有抬头,静立在一旁。   皇帝也没有再他顾,还牵着贵妃的手,眸光难得的款款:“爱妃,入座,开席吧。”   贵妃点点头,笑容灿烂,美艳的容颜让周遭黯然失色,旋即,她又想到,于是带着娇滴滴的口吻对皇上要求道:“皇上,不如让席容妹妹坐我旁边,可好?”   闻言,席容不禁皱眉,除了首座是皇帝和贵妃的位置,这第一席便是皇宫妃子的位置,不该是她这个皇亲所能逾矩的,下意识想要推却,却听得皇帝的意思沉沉:“今日是爱妃的好日子,既然这是爱妃的意思,那么朕也没有不允的。”   “那么臣妾就替妹妹谢过皇上了!”贵妃笑得犹如风中春花。   席容始终觉得不妥,可是如此拒绝又好似不知好歹,罢了,她的立场一直便是哪些的:“多谢皇上和贵妃娘娘赐座,只是那里是后宫之座,我始终不好逾越。”   皇帝的脸色微微有些沉,只是贵妃依然笑着:“皇上说了,今日是本宫的寿宴,一切随本宫做主,这座位安排并非按照内外宫之别而划分,你依着本宫而坐,也只能说明你是本宫的好友,如此而已。”   席容听着,心底想着这个皇妃能够得皇上恩宠自然不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既然贵妃娘娘如此说,我从命便是了。”   入座,眸光有些俯瞰,恰好看到了贵嫔,看她眼底似乎有怨,当眸光想到接触的时候,她却又是微微一笑,眼底苦楚尽现。   皇帝亲自开席,喜炮冲天,歌舞开场,好不热闹。   这一刻,开阙里真的是繁花似锦,席容看得有些茫然,想起昨夜夫君的话,心底有些叹息,却原来偏向一隅竟也是这么难。   心绪有些飘渺,只觉得佳人妖娆舞蹈看不进去,丝竹雅乐也难以入耳。   这时,听贵妃问道:“王妃怎么神不守舍?”蓦地想到什么,眸光变得有些戏谑,“莫不是在想王爷了吧?”   席容只是羞涩偏过头去,默认,诚然,心底是一直念着他的。   “王爷和王妃真是夫妻情深,真让人羡慕。”贵妃喃喃道。   皇帝默然,只是唇角带了几分不屑的意味。   就要酒酣淋漓的时候,蓦地一个侍女苍白了脸色,脚步匆匆,却又不想吸引别人注意力地往贵嫔靠近,然后在贵嫔耳边私语了几句。   贵嫔脸色乍然而变,一手不经意地碰到了玉壶,玉壶滚落在地,碎裂,琼浆飞溅,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皇帝看向她那里,自然是沉了脸色,眼底有些责难:“发生了什么事情?”   贵嫔看似神魂俱乱,一下子站起来,趴跪在地上:“皇上救命,烟儿说三皇子不知何故,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就快要不行了!”   席容一愣,心底想起那张哭泣的小脸,还有在她怀中安睡的静谧,怎么一下子就又有这种事情发生?至少,以她看来,那孩子定然不是忽然患病,定然是这宫中有不利于他的人动了手脚?   皇帝闻言,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愠恼且担忧,“可民了御医来看?”   “那边已经去叫了,皇上,臣妾好怕……臣妾想立刻回宫去看皇儿。”贵嫔泣不成声。   这时,贵妃温柔地道:“那妹妹快回去看三皇子吧!”回头,又对皇帝道:“皇上,您也随妹妹去看看吧,我和席容妹妹随后就到。”   皇帝点点头,大步凌然而去,贵嫔小跑跟上。   席容顿了顿,“贵妃娘娘,我……”为什么点名要她去呢?   贵妃眼底似乎满是担心,“听说妹妹你会医术,这宫中的御医虽好,可也死读书,比不得外面的聪明,我们一道去看三皇子,如何?”   席容心底是有些牵挂,此刻更是无法拒绝,于是点点头。   当她们到达贵嫔的寝宫的时候,只听得贵嫔的哭声,席容心底不禁觉得不妙,难不成三皇子他已经……   贵妃似乎心底也急着想知道,两人便加快了脚步进门,恰好看到皇帝一拍桌子,面容怒沉:“三皇子现在如何了?”   御医跪下,脸上冷汗涔涔,“请皇上放心,三皇子此刻应该性命无虞了,只是若迟一点时间,只怕此刻已经……”   贵嫔闻言,哭得更厉害了:“皇上,你要替三皇子做主啊!他还是个孩子,更是皇上的子嗣,竟然有人对他不轨,还欲要置他于死地!皇上……”   皇帝皱眉,还是问御医,“御医,三皇子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三皇子这是过敏反应,是因为接触了某种敏感的东西,导致呼吸困难。”御医回道。   “可查出是接触了什么东西而导致的吗?”皇帝再问。   “请皇上恕罪,臣正要询问。”御医摆了摆,面向贵嫔:“请问贵嫔娘娘,三皇子今天可有接触新的东西?”   贵嫔摇摇头,“皇上,三皇子这么小,喝的一直都是宫中乳娘的奶,一直不曾有事,再说,臣妾一直小心照看,将他抱在怀中,如何会让他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呢?”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欲言又止:“除了……除了……”   “除了什么?”皇帝逼问。   贵嫔眸光转而看向席容,众人不禁随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席容的身上。   席容一顿,心底顺势想到,她莫不是想说她给三皇子涂得玉露从而差点让三皇子枉送了性命?不可能的,那玉露药性温和,过敏的可能性极小,即使过敏,大不了皮肤泛红些,定然不会要了人性命的!   只是此刻,她的处境貌似有些堪忧。   这时,贵妃握了握她的手,眼神似乎带了几分安抚的味道,然后对贵嫔说:“妹妹有话就快些讲出来,皇上等妹妹回话呢!只是此事可大可小,妹妹可不能为了推脱而嫁祸别人。”   贵嫔心底甚是犹豫,一方面觉得席容没有理由害孩子,另一方面,她势单力孤,如果要得罪一个王爷,只怕以后惹来报复。   犹豫了许久,心底又泛起贵妃和席容的互动,就连筵席上,贵妃对她都是那么亲近,难不成她早就是贵妃的人了?那宫女相邀却被拒绝,不过只是知道她的心思,而故意做戏给她看的?   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唯一的儿子落得如此下场,这是她以后唯一的依靠,这贵妃竟然逼她至此,那么她已经没有退路,她们既然已经联合,那么她便只能用力击破一个是一个。   想好了,眼底的眸光也坚定了,贵嫔缓缓伸手,指向了席容:“是安王妃曾经给三皇子的小腿上涂抹过东西,她说是散瘀的良药。”   席容默然,或许是心底早已做好了准备,进宫总会有事情发生,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足以将她挫骨扬灰,或许之前还是忐忑,可是当事情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松了一口 . ,  气。   这时,贵妃不禁皱眉,然后上前道:“妹妹,你可要前前后后想清楚,莫要遗漏了半分才好,本宫还听说你抱着孩子进了席容妹妹休息的地方,你是后宫妃嫔,如何想到抱孩子走过去给宾客准备的宫殿?难道只是巧合,这样也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席容看着这来来去去的一幕一幕,心底更是厌恶这样的地方,大家都在彼此苦苦相逼,这都是何苦呢?   贵嫔脸色微微苍白,“这些天皇儿哭闹得厉害,我便抱出去走走,真的只是路过那里,却不想恰好遇到了王妃,她便招待我进了屋里。”   看她如此辩护,贵妃有些不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皇帝一步一步,步履深沉地走到了席容的面前。   “你怎么说?”皇帝声音沉冷,面色不善。   席容低低一叹,进宫之后第一次迎上他的双眼:“我问心无愧,三皇子小腿上有瘀痕,我好心才给他上药,药还在这里,定然与人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皇帝接过瓶子,扔给了御医,问道:“看看这瓶子。”   御医拨了瓶塞,倒在手上闻了闻,低头道:“过敏一事每个人的反应都很悬殊,这个臣无法断言这药对皇子一定无害,要知道,三皇子不过出生数月,身子孱弱,但是也不一定就是这个药……”   闻言,皇帝大怒,“你说了等于没说。”   御医唯唯诺诺,“若是想肯定,便需要再做一次实验。”   “你好大的胆子,如今三皇子这样,岂能让你随意冒险!”   “皇上,臣知罪。”御医匍匐请罪。   这时,贵妃上前,一手轻抚皇帝的胸口,“皇上别动气,不要气坏了龙体。幸而三皇子性命得保,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贵嫔又哭起来,几乎是爬着到了皇帝的脚下,仰首,美丽的脸上梨花带雨,“皇上,三皇子的确只接触过这药,切不可再让我皇儿冒险了。”   “皇上,臣妾觉得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让人好好照顾三皇子,可也不能因此污蔑了王妃呀!不论是否是这药害了三皇子,王妃都是无心的。我想这只是三皇子命中的劫数,如今他也算幸运,逃过一劫。”   贵嫔心底有怒,“皇上,这药几乎要了我皇儿的性命呀,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该重重处罚!更何况,这后面是否真的只是无意,若是有人背后唆使,今日作罢,臣妾和皇儿的性命便更加堪忧了!”   皇帝脸色阴沉,眼底也有残酷和阴霾,下一刻,他便下令道:“来人啊,将王妃押入囚牢中,等到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做定夺。”   这时,席容出言道:“慢着。”   皇帝看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席容摇摇头,声音柔柔的,带了几分请求:“让我看看三皇子,可好?”   闻言,贵嫔心底担忧,摇摇头:“皇上不要,不知道她居心为何,不可以让她再碰我的孩子!”   席容并没有看她,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帝,因为她知道,这里唯有他才可做主。   皇帝眼睛眯了眯,许久,才点点头:“去吧。”   “皇上……”贵嫔惊呼。   “闭嘴。”皇帝冷道:“若是三皇子此刻在她手中有事,那么她便是要立刻血溅当场的,她不是傻子。”   席容不禁苦笑,这算不算是一种赞美,不,其实她是傻子,不然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迈动脚步,越过皇帝,走到了床边。   三皇子此刻虽然气息均匀,但是脸色还不是很好,心底不禁十分怜悯他,这个孩子一出世就命苦,就跟她的孩子一样。   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情绪不能太多,掀开小被子,拉出他的一只脚,看着那泛着淤青的地方,心底一沉,再看看三皇子此刻的症状。   啊,原来如此。   不过,还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吗?这个皇宫,真的很无情呢!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缓缓地睁开眼睛,将孩子的被子拉好,再转身看向皇帝:“我依然无愧于心,一切请皇上裁决。”声音冷冷淡淡的,透着一种厌恶,深恶痛绝的。   皇帝沉了沉眸,只是那份绝然未改:“来人哪,将王妃带下去,听候发落。”   牢狱总是简陋的,幸好这里很干净,还有桌椅和床铺,甚至还有茶水茶杯,更像个寻常人家的陋室。   看着最上角的一个小窗口,透进了一束阳光,席容忽然觉得就连这里都比富丽堂皇的皇宫要好太多了,只是可惜的是,这仍然属于皇宫的范围。   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微微的丝竹之声,在那繁花似锦之下,却是那么肮脏不堪。   这时,听得囚牢外房的铁门开启的声音,久久回落在室内,很快地,那人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席容不禁冷冷一笑,“来得真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这场筵席散了……”   “原来你真的是在等朕。”来人正是皇帝,听她这么说,他的唇角有一丝弧度,眸子却是幽幽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是太自信,还是对朕有期待?”   席容摇摇头,笑容扯开了眼底的嘲讽,“我只是相信,我会没事的,皇上不会杀我的,至少此刻不会。”   “那么自信?”皇帝笑笑,“可若是你真的落实了谋害皇嗣的罪名,只怕连朕都保不住你。”   席容嘲弄一笑,眸光有些咄咄地看着他:“那皇上呢,觉不觉得内疚?会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自责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夜囚情   “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皇帝冷冷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最好的下场也便是无意之中让三皇儿病危,你的生死依然掌握在朕的手中。”   “然后呢?”席容想让他把话说完。   皇帝却不答反问:“你可知道你的夫君现在在何方?”   席容眸光沉了沉:“不论他在哪儿,皇上都该记住,是你求他帮你,他是你的人,我相信皇上至少不会在没有把握铲除飘渺阁之前失去他的。”   “你就这样笃定?”皇帝笑了笑,眸中多了几分诡谲的深沉,“可若是朕已经有把握消灭飘渺阁了,那也就意味着不再需要他了。”   席容看着他眸中闪耀的光芒,有些捉摸不定他心底的想法,可是他不能动摇心怀,若是他真的那么肯定可以将飘渺阁连根拨起,又何须如此费尽心机地将他们夫妻留下!“原来皇上早就打定了主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真让人心寒,不是吗?”   “是他对朕处处保留,朕又休以相信他?”皇帝冷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今日我之所以进宫,夫君之所以愿意让我进宫,就是最大的诚意!”席容定定地看着他道。   皇帝眯了眯眼:“朕很想知道,从一开始,你便一点都不担心朕会处决你,究竟凭借的是什么?”   “皇上是一国之君,该是明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我想对于夫君来说也是如此。既然已经决定与皇上合作,那么至少在合作期间,彼此要有信任,只是皇上始终放不下心结,始终觉得夫君有所隐藏,日后或许会成为皇上的威胁。”席容看着他:“若是真有异心,夫君便不会离开飘渺阁,我们也不会选择在这宫中,落得今日任人宰割的境地了。如果皇上非要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皇上会处置我,我也只能说,我信任我的夫婿,不过除此之外,我也相信皇上不会那么傻,大事未成,却要将我关押处置。要知道,得人心不容易,倒行逆施却很容易让人倒戈相向。”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皇帝声音森冷。   “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席容淡淡道:“这些都是我们不想的,如果没有你们咄咄逼人,我和夫君早已离开这是非之地了,隐姓埋名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平淡日子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觉得跟着他,没有这些纷扰,就能够幸福了吗?其实,朕心里对你一直有份内疚,若不是朕……一时不察,你也不会失去你的孩子,也不至于让那毒损了你的身子,无法再”   席容摇摇头,“不要再说了,害我的是昭王,又不是皇上,皇上不必那么介怀这件事情。”   皇帝皱了皱眉:“那么你呢?难道你也一点也不介怀吗?若是以后你的夫婿为了子嗣而再拥有别的女人?”   “他不会的!.Y?T”席容摇摇头,“而且以后如何,也都与皇上无关。”   “无关!呵呵……”皇帝蓦地笑得诡异,眼底似乎闪烁着残酷的光芒:“若是朕告诉你,那个时候朕便知道了那熏香是有问题的,可是朕没有说……”   席容闻言,心底一惊,眸光变得愤慨:“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禁双手握拳,若是他出手相助,那么她的孩子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是的,朕早就知道了。”皇帝丝毫不否认,只是看着她脸上的愤怒,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我想你现在肯定很恨朕吧?”   席容瞪着他,诚然,她心底真的有怨,可是:“皇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情,若是你不说,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皇帝闻言一笑,笑容里有些自嘲:“或许,朕希望你恨我。”   “我不恨你。”席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我不恨你,你有你的选择,毕竟你不是始作俑者,我连昭王都决定不恨了,那便没有理由去恨皇上。”   皇帝心底多了几分猜疑:“真没想到你一切都放得那么开……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还是你心底还有安慰?”   席容心底一惊,却是笑了,笑容是真的,眼底的忧伤也是真的:“你知道吗?我和夫君成婚三年,都是冷冷淡淡的,最后甚至差点擦身而过,此生不再见。如今拥有他,便是我最大的安慰,而且我不信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刘伯,天可怜见……”   皇帝看她动情之处,心底也泛起了起伏的涟漪,思绪有些凌乱,凌乱之中衍生了几分恼怒来:“很好,想来朕也确实是瞎操心了,那你便在牢中等着你的夫婿的到来吧!”   席容看他气愤愤地转身,不禁叫道:“等等……”   皇帝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等着她说话。   席容一声叹息,看这陋室里还备有笔墨纸砚,便提笔写下,抽了那张纸,递了出去。   皇帝皱眉,转身接过,“这是什么?”   “皇上应该知道血莲花的药性很强,必须好好调理,不然以三皇子这么小的身体,只怕以后都会孱弱,乃至夭折。”席容看他的脸色遽然而变,她唇角弯了弯,眼底满是嘲弄:“三皇子真的很可怜,甚至比我的孩子更不堪。这个药方子,要与不要,都是皇上一念之间的事情。”   “你凭什么肯定三皇子是中了血莲花的毒?”皇帝眼底风雨骤来。   “皇上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席容不想再争了,“我有时候真不懂,对于你们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真的有必要如此吗?我之所以给出这单子,或许是因为我曾经的孩子,也是因为小王爷,曾经是我的懵懂无知,错过太多了。”血莲花,也是她心底的一处隐痛,那个男子,曾经狂放不羁,最后随风而逝。   皇帝看她眼底的绝望悲伤,心绪有些不定:“你既然知道三皇子是中了血莲花的毒,为何不当场明言?”   席容摇摇头,“到现在还说这些,皇上不觉得很多余吗?如今这样,不正是皇上所求吗?即使我当场明言,那又如何?”   “你便如此肯定是朕下的毒?”皇帝心底有恼。   席容摇摇头,“我不肯定,可是不论是谁下的毒,我想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区别不过只是在纵容还是诱导。”   “如果朕否认呢?”   席容摇摇头,“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   “我想,朕心愿之中,有个心愿许是达到了。”他说的意有所指,只这种心愿究竟是他所希望的还是厌弃的,就另当别论了,他真的希望自己被恨被讨厌吗?“你继续说。”   席容继而道:“皇上之所以如此费心心思,应该是一直在想若是夫君这次为皇上办事顺利成功的话,几乎可以瓦解半个飘渺阁的势力,那么皇上应该如何赏赐呢?身份地位都有了,金银珠宝似乎不够分量,最重要的是,皇上不可能将兵权交付,既然没了可赏赐的东西,那么便也只能是以这种大赦的宽容来报答了……”   皇帝听她说完,低低笑了声:“你很聪明,的确,如你所言,朕便可以与人都有交代了。”   “那么皇上,又怎么处理伤害三皇子的人呢?”席容道,“不论如何,他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也想如上次一样袖手旁观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颠倒?刚才还口口声声肯定朕是凶手,如今怎么又让朕来护子,难不成你想朕办了自己吗?”皇帝冷嘲。   “我觉得皇上不可恕是因为皇上是三皇子的父亲,不该不顾孩子的危险,利用他来达到目的。可是我也看到三皇子腿上那块淤青,之前皮肤完好无损,可见刚才我看的时候,那块淤青已经破损,甚至泛着血缘和红肿,想必是有人顺水推舟,将毒药就着伤口推进孩子的体内,然后再嫁祸于我。可是孩子却没有中毒的迹象,我知道,定然是皇上阻止了,想必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凶手是谁,只是这么大的事,凶手定然不会亲手出面来做,皇上能抓到的也是宫女太监。幕后之人不揪出来惩戒,那么三皇子真的危矣!”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夫妻情爱   “这件事情,朕自然会处理的。”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悠悠道:“这宫中每一个存活下来的生命,小时候看运道,长大了靠自己,或许便都是这样,避无可避。”   席容看他眼底有无边的怅然,便又想起,他便是这么长大的,如今到了这一步,真的是步步惊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席容的心又担忧起来。   不知道夫君那里怎么样了?若是顺利回来,只怕皇上还是会为难的。是呀!哪里只有无法奖惩才出此下策这么简单,只怕皇帝最终的目的,还是借此来探出安中磊的底线吧。比如,他离开了飘渺阁之后,身后还蕴藏着多少力量。   真是没想到,回来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阵仗,安中磊眼底有些冷然:“我已经不辱使命归来,却也不必劳烦皇上如此大驾光临。”   皇帝脸色淡漠:“朕也不想这样,只是宫中突有事发生,你的王妃差点误杀了朕的儿子,你说,这该当何罪?”   “不可能!”闻言,安中磊脸色一沉,眸光也瞬时凌厉:“而且皇上也说是误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论事情如何,朕的皇子是差点命丧了黄泉,谋害皇家子嗣是株连灭族的大罪!”皇帝狠道。   安中磊冷冷一笑,“那皇上此时此刻,又想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朕也为难,你功勋卓著,朕自然不想为难你。可若是朕不处理这件事情,又何以给群臣交代,何以立威于天下,朕,不可欺!”   “所以要选择立威天下,而至我的妻子于死地吗?”安中磊冷冷一笑,“皇上可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你是皇上,你从小在深宫内院长大,自然知道这后宫的可怕,皇嗣消亡有太多的可能!”   “虽然表面上有些证据,但是朕自然还会彻查,只是委屈王妃要在宫中深牢里待些时日了!”皇帝沉沉道:“这次大获全胜,朕赏赐你……”   “够了!”安中磊喝止了他:“什么赏赐我都不需要,你心底知道,我最在乎最重要的是什么,把她还给我!”   “朕以为朕解释的够清楚的了。”皇帝依然不改龙颜,“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为一团?朕不会亏待你,但等到真相大白,朕也不会偏袒。”   “皇上这是要逼我吗?”安中磊沉下脸。   “朕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皇帝淡淡地道:“朕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你既然回来了,朕自然会让你们见上一面,来人,有请王妃。”   “遵旨。”侍卫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便将席容带了出来。   “夫君。”席容想走过去,却被侍卫拦住了。   安中磊上前,却也遭到侍卫的阻拦,他面向皇帝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你的武功高深,朕宽待让你们聚首,只是你若有心,我便不能让你救了走她。”皇帝道:“既然已经见过了,你也知道你王妃现在毫发无损,将王妃带下去吧。”   侍卫正领命,却不想遭袭,刹那之间,便失了人,安中磊旋身给了两个侍卫一掌,瞬时拉住妻子的手,带回了身边。   “你想造反吗?”皇帝骤然变了脸色,只是眼底还有一份意料之中的沉沉。   安中磊冷冷道:“我不管这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我回来了,我的妻子便要被我带回去!皇上既然从头到尾都如此不信任,那么一切便都是没有意义的,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皇帝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安中磊,朕知道你从来没有将朕放在眼底,这也是大不敬之罪!”   安中磊脸色毫无畏惧:“皇上真的想要如今处置我们夫妻吗?哼,只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吧!”   闻言,皇帝眼中终于有了波动:“原本你一直给自己预留了后路!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是要帮朕,但是你一直有所保留!”   “若是皇上诚心相待,保留的永远是保留,只是看今日时势,我的选择便是对的!”安中磊沉声道:“皇上若是不怕以后有源源不断的麻烦,那么今日便斩草除根好了!”   “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朕?”皇帝道:“朕多年的布置,如今江山也算是大稳,即使是你有保留又如何,无非还是飘渺阁那些你的死忠,朕定然会彻底消灭了飘渺阁的存在!”   “是吗?”安中磊冷冷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上若是不怕边塞动乱,不怕朝中谋权,那便狠了心下了决定好了,只怕到时候内外俱乱。”   皇帝眼中波澜巨掀:“你竟然在边塞上埋下了引子?”   “是又如何?”安中磊道:“皇上还记得当初让我去杀昭王边塞心腹的事情吗?为了以后的退路,我自然也要布置安排一番,若是皇上对我真的有异心,那么以后定然也会很伤神的!”   皇帝笑不达心:“很好……很好……”声音里隐藏着一种阴沉可怖,原来他真的是灭了一个昭王,再培养了一个昭王,似乎当初一切的所作所为,如今都变得毫无意义了,边塞和朝中都有余党欲孽,再加上他们根深蒂固的民间力量,形势哪些严峻……   得了今日的这个答案,皇帝不知是喜是忧,如今必须再次忍辱负重,心底清明,那些朝中余孽,很多都是昭王余党,为了攀附,很多都是明目张胆,哼,攘外安内,那么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他们必须也要在他的眼皮之下!   笑,皇帝继续笑着:“想来这样的结果,朕也该明白,怪不得你,因为一切都是朕心中疑虑在前,你们步步算计自保,也是理当应该的事情!”   看着他的转变,安中磊微微皱眉:“皇上的意思是……”   “朕自我检讨,这深宫诡谲多了,朕心总是不信于人,如今也算是自尝苦果。”皇帝道,眼底似乎有一份懊悔,有一份诚挚,只是浮着一层光华,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或许这就是宫廷的无奈,父子离间,骨肉相残,永远都无法消抹。”   安中磊冷冷道:“那是你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皇位。而皇位是唯一的,所以只有残酷。可是我却只想自保,想要保护的也只有自己的妻子,渴望的生活只是云淡风轻闲云野鹤,今日的结果,只因为皇上猜忌的结果罢了。”   “朕明白,朕也想去相信你。其实今日所作的一切也不过试探罢了,我无心伤害王妃,也不要对你怎么样。”皇帝道:“你是朕的功臣,如今想来,朕可信之人也是少之又少了,但愿我们不会重蹈旧日的覆辙。”   便是这样,皇帝放了他们离开,带着几车的赏赐,还有一个虚无的恩赐头衔。   这样的结果,似乎有些可笑,就像是做了一场戏,沉浮的感觉只是当初,如今再回想,如此飘渺不真实。   席容心底有些忐忑,“夫君,你这样暴露自己,真的好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只要相信便好了。”安中磊觉得有些可笑,有心对无心,即使乱弹乱唱,人家都是笔笔记在心中。   席容讶然:“你的意思是说……”   “其实,这便是他想要的,不是吗?”安中磊淡淡地道:“随他去吧!”   席容点点头,皇帝现在和颜悦色是因为需要时间,只是他们何尝不是也需要时间呢?   回到昭王府的时候,发现若雪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没出什么事情,席容心底也就放心了。   席容觉得有些累,便想着去休息一下,只是夫妻俩刚到门口,便觉得房中有人,开了门进去,不禁讶然,竟然是刘仁。   “刘伯?”席容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刘伯带着孩子来看她,她的孩子呀!只是眸光四下逡巡,却发现房中只有他,没有孩子的身影。   倒是安中磊发现刘仁的面色有异样,不禁问道:“刘伯,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孩子出事了?”当初的约定,不是这样的,要知道,若孩子出现在这里,太危险了,一旦成了皇上的筹码,到时候真的要全身而退就太难了,太难太难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偷夺人妻   刘仁面色懊恼:“姑父,小姐,哎,我对不起你们。”   席容只觉得一颗心一提:“刘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的身体……不行……”难以问出口,说到最后,难以自抑。   刘仁摇摇头:“不是,孩子的身体现在逐渐好转,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席容急急追问道。   “孩子不见了!”刘仁道,眼底现出懊恼,还有些担心,眸光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昭王,抢走了孩子!”   “什么?是他?”席容心中无底,“他为什么会知道刘伯你在哪儿呢?”   “想必当初他逃跑之后,一路循迹跟上我的,”刘伯道:“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小姐,你也别太担心,昭王应该不会对小孩子下毒手的,不会有事的!”   席容无法不担心:“可是……可是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呀!”   *************   孩子不见了,安中磊表面上没有任何行动,一切都只能在暗里进行,因为有太多的顾忌。   席容有些束手无策,一不能表露忧郁,二不能亲自出去寻找,忐忑不安,便一直待在府中,称病不出,其实倒也没有别的访客邀请,都是那些所谓的自家人。   不过,虽然闭门不出,但也知道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据说贵妃因为涉嫌谋害皇子而被罢黜了贵妃的身份,之后一直受到冷落,却没有被关押入冷宫,让人寻味的是,这个时候,贵妃的家人却如愿以偿地进京了,虽然官品降了,但是某些实权也是真真切切的。   席容也只是随意听听,心思也不在那里,想来是皇帝用得到她的家人,却又不想他们成为得势外戚,便用这个办法挟制着,这贵妃想必以后也不敢再有所动作了,因为她头上还悬着一把刀,旧事重提,也是死罪,要证据,皇帝又岂会没有!   这一日,安中磊还是出门了,据说某处寻到了一丝踪迹,他便要亲自前去看看,席容此刻真的希望昭王只是假疯,那至少应该不会伤了孩子,即使是恨,他也该恨自己才是。   坐立不安的,心绪更是烦乱,席容便想四处走走,这偌大的昭王府,走着走着,有些漫无目的。   下意识地,心生了几分戒备,为何问题觉得有目光停落在自己身上?又为何总觉得身边有人潜伏着?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忐忑,仰首才发现,自己又到了这个老地方。   “是你吗?”席容喃喃道,“真的会是你吗?”不禁一嘲,还是自己想多了,他早已经逝去,怎么还会再回来呢?   蓦地,觉得身后有些动静,她回头,看到翠竹轻颤,下意识地循着感觉踏步走过去,竟然真是这个房间。   只是物是人非,心底只有惆怅和缅怀,倏地,她看到那熟悉的花瓶,蓦地想到,这是个机关。   难不成……   席容一颗心跳得飞快,心底明知道不可能的,却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打开这扇暗门,便可以求得一些什么……   便走到了花瓶旁边,一手轻旋,暗门轰然开启,里面幽幽暗暗的,曾经,这里囚禁了一个男子的触痛和绝望,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消失的人事却再也挽回不了了。   缓缓地举步走到暗门门口,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蓦地觉得一阵风来,一股拉力已经掠过了她的腰身,下一刻,那暗门自动合上,而她整个人也被拉入了黑暗之中。   席容心底一惊,黑漆漆之中,仰首也只微微可见有一双眼睛睇着自己,有些妖娆,有些冷酷。   心底多少还是失望了,这不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是炽热的,而眼前这双眼睛,妖孽得可怖。   “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容心底惊疑不定。   “真好,即使看不见,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那声音低低沉沉的,“好久不见了。”   席容挣扎着,“你先放开我。”   他却抱得更紧了,“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是这样的想你。”埋首进她的肩窝,汲取着她的香气,来安慰心中的念想。   席容推拒着他:“皇甫辰风,你放开我!”   “不许!”他道:“我在想,如果你能够感应到我的存在,走入这机关暗道,我便将你带走!”   席容摇摇头,“我并没有感应到你的存在,我只是以为……只是以为他回来了……呵呵,真是可怕,他已经死了,即使这是他的家,他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之所以能知道有人存在,只不过是因为畅顺了经脉,内功得以提升,自然能够感受到他人的存在。   他抱着她的手狠狠地一掐,声音也是狠狠的,“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不过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今天,你便是我要带走的人!”   席容自然不依,死命挣扎,只是这地方偏僻,又有暗门相隔,即使她大声呼叫,只怕也难以让别人听到。蓦地想到以武力反抗,可是又知道她的功夫不可能斗得过他的。   于是在他的手劈向她的脑后时,最后的念头想得是,若是此刻注定难逃魔手,那么她也只能先暂避锋芒,会有机会乘机逃脱的!   幽幽醒来,鼻尖萦绕的是浓浓的竹香,清新微凉的空气带着让人垂涎的气息,让她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地上,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男人的衣袍,鼻尖依稀可闻淡淡的麝香,心中不禁一吓。   猛地坐起身子,这才看清楚旁边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他面前的火堆迎风燃烧着,两侧去着树枝,火上悬着一根竹子,因为烈火的炙烤而沁出颗颗水珠。   席容目光微微挪移,这才看清楚那个男人,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皇甫辰风一派悠闲,侧过脸,给她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刚睡醒就生气,这可不好哦。”目光炯炯,唇角浅笑,都昭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你怎么会知道昭王府里的密道?”席容问道,自从昭王疯癫之后,王府一直是在皇帝的掌控之下,能够将王府的密道暗室琢磨的那么清楚,那么他之前不是昭王的人,就是皇帝的人。   皇甫辰风淡淡一笑,眸中的欣悦之色更浓:“肚子是不是饿了?”   “我不饿!”席容摇摇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皇甫辰风避而不答,“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先吃了饭,我再慢慢地告诉你。”   席容心底有些懊恼,现在这般境地,她实在不知道算不算又落入了险境,虽然此刻眼前这个男人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但是对她来说,皇甫辰风一直是她心头的阴影,“我不饿,你若是想说,现在就说。”   皇甫辰风的眸子蓦地变得有些深沉,“你很厌恶我。”肯定的语气。   席容睇了他一眼:“自从你上次在哪里所作的事情,我想没人会不厌恶你的。”   “那倒也是。”皇甫辰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你也该知道,那是那女人自动献媚献身的,而我不过也需要宣泄罢了。”   “我不想听。”席容摇摇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的问题还真多。”皇甫辰风自主忽略了她的问题:“看你红颜娇润,身段比以前丰腴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诚然是快乐无比。”   “……”   “也对,你不该有惆怅的,儿子侥幸活了下来,丈夫呵护备至,再次洞房,夜夜欢愉。”他字字句句说得淡然,让人听着却又有种积闷。   席容一惊:“你一直监视着我们?”   皇甫辰风一笑:“你知道吗?昭王府空置这一段日子里,我无意之中发现一条密道,之后仔细查看,才发现,那里的密道错综复杂,处处生机,真是设计的恰到好处,有些东西能够一览无余,却也玄妙地不至于让人发现了存在。”他说着,到最后,甚至有些分不清说的是真话,还是蓄意地挑衅,只为她心乱如麻。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霸王硬上弓   “你……”席容有些恼羞成怒,蓦地站了起来:“你竟然一直偷窥别人!你,你不要脸!”   “是吗?”皇甫辰风冷笑道:“有好戏看,要脸做什么?”   席容脸上恼红一片,看他得意的模样,心底不断劝慰自己,不该与他一般见识的,他眼中有着恶质的熠熠,或许他只是作弄她,到如今,不管他偷窥到了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不若恬淡如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岔开话题:“你竟然可以进入昭王府四处查控,那你一定是皇帝的人,你奉了他的命令来监视我们的,对不对?”   闻言,皇甫辰风脸上有不悦之色,缓缓地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忽然一手托住了她的下巴,双指用力,只见她眉头一拧,他冷笑道:“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下巴有些疼,席容有些恨恨地看着他毫无瑕疵的绝世面容,心头却泛起一阵厌恶,“我不懂你胡说什么,什么那么多的男人?”   皇甫辰风丝毫不在意她的厌恶和反抗,目光流连在她因为怒气而潮红的俏脸上,忽然眸中流露了一丝恼意,猛地放开手,低低怨念了一句:“残花败柳而已。”   席容一愣,眉头蹙得紧紧的,一手揉揉自己的下巴,不禁低声抱怨道:“莫名其妙。”这个男人总是那么阴鸷,时而眸光柔得滴水,时而阴森得让人望而却步,不过不管是哪个他,她都觉得恐慌。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为什么她遇上的男人都是难以捉摸!   席容站起身来,看他又回去坐到火堆前,这才发现奇怪之处,本该是冬天瑟瑟的季节,可是这里空气湿润,一旁流水潺潺,野花星星点点地点缀在嫩绿的草间,就连在火烤炙的竹筒子都是苍翠新鲜的。   身后侧是一座不大不小的竹屋,清风徐来,淡淡的馨香,很是怡人心怀。只是此刻无心赏景,席容不禁侧首问道:“这是哪里?”   皇甫辰风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要回家!”席容看他淡漠的模样,“我要回去找回我的儿子。”想到了孩子,心底不禁又是一惊:“我知道,你肯定与那皇帝脱不了干系!他可是知道我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一旦被他知晓,一旦被他先行找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皇甫辰风摇摇头:“不知道。”   席容心底稍稍放宽,只是还未等她松口气,便又听得他幽幽地说道:“不过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不可以告诉他。”席容担忧道。   “不可以,凭什么?”他笑,眼底的波光闪烁着恶意。   席容袖子里的双手握拳,为了孩子,如果他注定是隐忧,那么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住口的。   “怎么不说话了?”皇甫辰风看着她沉着冷静的脸,“你知道,落在我手里,你逃脱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席容侧面瞪着她,却不觉得从他口中会有好主意倾吐给她。   “你该知道一个女人让男人住口的最好办法是什么?”他笑。   席容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笑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懂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他笑:“寻常人称呼它为‘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更愿意说它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休想。”席容恼恨道:“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如今只剩下你我,你若是用强,我也奈何不了你!”   “可是就是想要你心甘情愿,女人心甘情愿的时候才有万种风情。”他悠哉悠哉地道,闲适的口吻,却是十分挑衅。   感受到他遽然升温的目光,席容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你对残花败柳也有兴趣吗?”怒怒地把他的原话扔还给他。   他勾唇一笑,邪气毕现:“这里虽然地方清雅,却实属是荒山野地,若是我真的色心大起,倒也不介意抱着残花败柳将就一下,再说,看你身段成熟,昔日青涩褪去,今日风华尽展,风韵撩人!”说着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淡淡的目光中火热隐匿其中,恶质的成分居多。   “你……”她脸上一片通红,恼羞成怒:“如果你想变残,那就试试看!”话一出口,脸上绯红更甚,她真是被气疯了。   “是吗?”他笑得更回可恶,“欲拒还迎?我可以将这话当成是邀请吗?”起身,走近了几步,瞳眸微微缩了缩。   “你不许过来!”席容喝道。   “如果我坚持要过来呢?”他一声冷哼,看到她眸中微微的怯色,却又故作坚强的模样,他的心底更是恶劣:“难不成,你想用自杀来威胁我?”女人欲做贞洁烈女,都是这般吧?   “……”她才不会寻死呢!   “不会最好。”他似乎能够看穿她的心思:“我最不屑人家自我了断,却也最喜欢享受淋漓的鲜血!”   “变态!”   “是吗?我以为我只是嗜血而已。”他笑得温和,却让人更觉得毛骨悚然,“你指望一个杀手能够有柔情?不要指望我会怜香惜玉!”   席容摸摸袖口,眉头蹙紧了几分。   “找毒药?”他好像吃定了她一般,“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好像把你身上多余的东西全都不小心扔掉了。”   “……”   “害怕?”他享受着她情绪的起伏,步步逼近。   当他再次撅获她的下巴,她眸中忽然变得淡定,皇甫辰风微微讶然,眸中隐约期待着她的反抗。   当他的唇吻住她的,流连辗转,却撬不开她的牙关,她只是瞪着他,有些木然地看着他,眸光平静得看不到一丝涟漪。   席容任由 ? .T 他吻着,双目睁得大大的,眸光平静如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皇甫辰风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她不拒绝吗?这不像她,如此的任人宰割的模样!他的神色蓦地一变,身体也随之微微僵硬,因为,她突然之间的主动。   席容眸光微闪,依然紧守着牙关,依然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脑袋却微微往前倾着,薄唇刷过他的,感受到他的僵滞,她眸中迅速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看着她嫣红嫣红的脸颊,皇甫辰风有一时的怔忪,只觉得她嫣红如花的唇瓣刷过自己的唇,传来阵阵的酥麻,她的吻再往下,划过下巴,随即在他的脖颈处停留了下来。   他的眸光火热,双手不自觉地拥上她的腰身,微躬着身体,黑黢黢地双眸深不见底,丝丝火热流光划过,直到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   下意识地推开她,皇甫辰风一手捂上了伤处,再拿手到眼前一看,只见掌心触目的殷红:“你居然敢……”这女人故意引诱了他,再乘他不备之时下口。   “我警告过你了,如果你敢碰我,我就……”那话确实再也说不出来,席容恨声道:“就算没有毒药防身,我也不会让你碰我的!”   他该发怒的,潜意识里他便知道,这一次将她带回来就是不对的!因为时机未到,此刻若是皇帝反目,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只是鬼使神差地将她带来了这里。   这里是他平常休息落脚的地方,甚至只是一个私有的小天地,从来没有外人闯入过,也不会有外人闯入,因为欲要踏进这片山林的人早已魂魄消散了。   此时此刻,看着她一副戒备的模样,脸上眼底全都是熊熊的怒意,皇甫辰风心中的怒火倒是忽然消掉了不少,只是眸中闪过一丝未明的火热,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如花唇瓣上那一抹血迹。   潋滟的唇儿染上血色,在他眼中更胜胭脂绚烂,且无形中有一种魅惑之感,那是他的血,皇甫辰风眸光转浓。   席容看着他忽然火热的目光,心中一惊,是否自己刚才真的做得太过火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顿了顿,又挺直了胸膛,没有退让。   “害怕了?”他笑,唇角的弧度意味不明,脖子上仍有痛意传来,和着他此刻的心情,说不出的妖邪,“既然敢做,就该承担应有的后果!”   “我并不怕你!”又或许并不怕惹恼他之后最坏的结局。   第二百一十五章 温柔地吮吻   闻言,皇甫辰风弯唇,眉毛一挑,眸光兴味盎然,又逼人而来:“真的?”他低声问道,轻柔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阴森。   席容只觉得脊背透凉,双目还是狠狠地瞪着他。   只见他一手抚触上她的面容,见她眸中闪过一丝怨恼和厌恶,他不禁瞳孔微缩,手劲放狠,无视她小声呼痛,脸庞凑近她的。   席容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绝美无瑕的脸庞,心中有些慌乱,无奈下巴被钳制,根本无法动弹,当他的唇贴到自己的唇瓣,她身躯僵滞,可是这一次,他并不像刚才那般狂放地想要放肆,只是很温柔地吮吻着,将她红唇上的血液舔舐干净,然后一只手搂紧她的腰身,近乎呢喃地道:“你是我的。”   “我……”席容刚想出口反驳,却被他一手点住了唇。   “嘘……不要说话。”他摇头,目光不离她飘着淡淡红霞的殊丽容颜,自言自语地道:“粉面含娇,绯红淡淡,羞涩点点,你害羞?”   “……”她根本说不了话,她不是害羞,而是怒气中掺杂了一丝失措,只是看着他径自沉沦的模样,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蓦地,他眸光一暗,似乎若有所思,沉默许久才看他恢复了,只是冷面眉梢挂上了淡淡的怅然:“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有些事情真的很无奈。   “……”她可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想着该如何脱身呢?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再环视了一眼这山谷里的温润初春,心中蓦地萌生了一计。   他还是沉默,眉头微微蹙起,闪烁不定的眸子泛着冷光,淡淡地流溢着他此刻的晦涩心情。   席容看着他蹙眉,好似能够感受到他的决定与自己有关,她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往事历历在目,她对他的印象也从未有过好转。   “饿了吗?”皇甫辰风突然问道,语气轻缓,好似想通了某事而显得十分开心。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不禁一愣,“什么?”微微一顿,随即柔顺地点点头,心中却在算计,虽然不懂他为何转变的那么快,但是这一点她并不关心,或许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他便是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心心念念想着怎么离开,他对她越温柔越好,最好能够放松了戒心。   “那就吃饭吧!”皇甫辰风轻声道。   “吃饭?”席容一愣,目光瞟去,看到湿漉漉的竹筒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呈现了黄黑色,但是散发在空中的香气却更是诱人,里面煮的是饭?她真的饿了,咽了咽口水,哪怕知道那只是白米饭,空气中飘散的香气也够她垂涎三尺。   皇甫辰风看到她馋涎的模样,不禁失笑,淡淡的温和,没了她印象中的阴鸷,不禁让她微微一愣。   怔忪间,他已经撬开了竹筒,将它递到她的手中:“小心烫。”   “嗯。”席容点点头,竹筒已经包了一层厚厚的大树叶,掌心只有残余的温和传来,尝了一口,竹筒里的饭口味清香爽口,香甜中带有清新的竹味,不禁让人心旷神怡,心中如是想着,口中也不吝啬地夸赞道:“真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等闲暇逸趣。”再看他,好似与往昔有些不同,眼前的他怡然自得,眉梢还挂着几分惬意,舒展的眉目清秀俊郎,也少了那份妖魅之气。   这男人变得还真快,前前后后,瞬目之间,好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一样,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她真是以为他只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那曾想……   皇甫辰风卸下心底那份狂情,这一刻,才该是他最安逸的时候,这个地方,本就是他卸下心防的休憩之地。   抬眼掠过那个女子,不知道何时,也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若是她心属他,若是情愫和谐,那么此刻该是最美好且完美的时刻。   然而,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   #############   山路几日,虽然条件疏漏,但是席容也算习惯,这里和绵远山很像,环境优雅,山清水秀,难得在萧瑟冬日里,还能保持着这份盎然生机,湿润独有的气候,苍翠碧绿可见。   这些天她发现皇甫辰风并不防她,随着她四处逛荡,好似根本不怕她私自潜逃了。   心底一面担忧着孩子的下落,另一方面,也挂怀着夫君,若是他发现自己失踪在昭王府里,定然会乱了阵脚。   她必须要早点离开这里,早日回到他的身边。   四处探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出路的地方隔了一条宽阔的沟壑,悬崖峭壁,底下的深渊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底,如此一来,没有武功的人根本难以过去,那么,即使她想要离开,就算摆脱了皇甫辰风,也是难以越过这片沟壑。   难怪他对她那么放心,不过他失算了,幸亏当初在小筑的时候,她的轻功已有成就,只是看着偌宽阔的沟壑,心底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又是一声叹息。   蓦地,后来传来轻谐的声音:“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一次叹息了。”   席容回头,丝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张带淡淡嘲谑的无瑕俊脸,“你到底要将我困在这里多久?”   然而皇甫辰风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你猜?”这些日子,似乎逗弄她成了他日常的开心源头。   他有些痞赖的模样让她有些生气,知道得不到答案,她干脆侧头与他擦肩而过,“我饿了,要去找些野果来吃。”   他也随着她转过头去:“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淡然的语气终于有了微微的起伏,似乎带了一丝无奈,掺杂了一抹复杂。   席容点点头,丝毫不掩饰厌恶的情绪,“是。”   皇甫辰风瞳眸一缩,声音有些冷:“那就要恭喜你,可以清净两天了。”   这时,席容不禁回头看他,掩饰了心底的惊喜:“什么?你要去哪里?”紧张之余,声音里微带了一丝惊慌,但是真正说起来,这片山谷寂静无人,她讨厌且害怕他的存在,却也在夜晚万籁俱寂之时觉得他的存在让她踏实,此刻听到他就要离开了,心底也不由自主地萌生了一丝不安。   “怎么,舍不得?”他抓住她眸底一闪而逝的慌乱,不禁谑声道,那笑容很是刺目。   席容侧头:“没有,你离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或许我还可以乘机逃跑呢!”她有些赌气地说道,心底的那种不安,只是对于一个人待在陌生山林里的恐惧呢,她必须坚强,她不想,也不能依附着生存。   皇甫辰风不以为然地笑笑,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深沟宽壑,“不要说我没警告你,这片山谷四面环山,除了这一片出路,其他三面都是绵延万里的荒山野地,狂蟒巨兽出没的地方。”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席容背对着他,就要往竹屋方向回去。   “真的不害怕?”他声音微扬,眼底隐约闪动的关心不容置疑。   只是她看不到,依然将他的话当成一种调侃,“不害怕,也不用你担心。”脚步不停。   皇甫辰风眸子深了深,“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Y,N 席容不语,也不回头。   皇甫辰风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眉头微蹙,顿了顿,转头纵身飞到悬崖另一侧。   席容这才回头,远远地看着他消失,而她也飞快地跑回了竹屋,只希望能够想到办法乘着他不在的时候离开!   回到了竹屋前,席容轻吐了一口气,看到屋前堆积一地的竹筒子,她的脚步一顿,有些疑惑,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想来是后来才劈了堆放在这里的。   还未进竹屋,便听得里面有动静,心中一惊,难道他又在耍她?故意说要离开几日,却又赶在她之前回来了?不大可能,如果真是如此,他不会笨到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或许只是想吓吓她,反正那男人的心思,她也没有猜透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冒死一逃   不再多想,走进了竹屋,只见竹屋内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竹制的小笼子,里面关着几只野兔,纯白色的,灰褐色的,还有几只山鸡,彼此之间用竹片隔开,仰首看到墙上还挂着向个小笼子,里面蹦窜的是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灰褐色的羽毛竖起,很不友善。   她有些迷惑,蓦地才恍然醒过来。这是他为她猎到的?因为这些她都很熟悉,是他这些天会架火烤食的动物。   席容再走到一侧,掀起小缸的盖子,白花花的大米满满一缸,可是这里并没有灶台,那么门外那些竹节棍子……   不禁叹了口气,席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还真是细心,这般贴心的举动,忽然让她有种夫婿要离家几天,而刻意为妻子备好一切的错觉。   摇摇头,席容双手抚上自己的双颊,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倒是可以乘着这个空隙,准备一下逃跑的计划!于是四下翻找,想要找些有用的东西,他的房间也简易,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条凳子,床边还有一个衣柜。   席容翻了他的衣柜,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并无其他,有些懊恼,又去翻他的床铺,蓦地在枕头底下看到一捆很细小晶莹的线。线很长很长,但是却很细小,单单一根几乎看不出它的存在,试了试它的韧度,发现这线用刀都砍不断。   看着手中的细线,席容眸光一动,随即将它收进了怀中。   回到外屋,席容看着又开始闹腾的小动物,心情不禁放松了一些,眸光也柔和了很多。   小兔子很可爱,山鸡长长的尾巴拖曳着,很漂亮,再来就是……席容仰首看向宠中鸟,不禁陷入了深思。   心底有了主意之后,蓦地又想到了什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片阴潮的土地,那里的野蘑菇生机勃勃。   心想着,便跑着出去了。   苍翠新嫩的草地上,不时有色彩斑斓的蘑菇点缀其中,席容拿出手绢,采了几颗颜色醒目的,小心翼翼地包好藏起。   再四处转悠一下,小心翼翼地摘了几样药草收入怀中,蓦地才发现自己走得有些远了,他说那边有很多毒蛇猛兽,她相信的。想到当初进昭王府后第一次离开在山上遇到的狼群,便停下,回转脚步,打算先回了竹屋。   才回到竹屋,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   这样孤绝的地方,孤身一人,真的会有几分可怖的感觉。   于是就想进屋拿那个鸟笼子,却不想,听到几分异动,下一刻,有人从身后拥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席容整个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只听得耳边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女人一定会想着逃跑的!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还是一点都学不乖。”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席容心底有些懊恼,“你怎么回来了?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他低低道:“刚才你去哪儿了?是不是那边悬崖峭壁过不去,你便想着走出这片大山?我已经告诫过你了,你为何一点都不听?”   “我……”席容知道他误会了,可是她自然也不能解释:“不用你管。”   他低低一叹,声音有些无奈,“我早该知道的,你根本就是个傻女人,愚不可及,当初,你便是想着想要逃出安家大宅,如今,这里没人看着你,你定然也是会冒死一逃的。”   “你……”席容心底一顿,难不成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她而回来的?果然……   “我在想,如果你真的那么傻,那么葬身兽腹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我竟然放不下你……”他的声音幽幽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忍不住还是回来了。”   席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心底已经决定,她必须马上离开:“我没有想跑,我没那么傻,我的孩子还没找到,我不会自寻死路的。”   “你记住这点便好了。”他低低道。   席容这才发现他的呼吸似乎有些凌乱,转身,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真的有些难看,“你怎么了?受伤了?”难不成他出了这里,遭遇了什么?   他静默不语,只是眸光深深。   席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进去好好疗伤吧。”隐约觉得空气中有血腥味扑鼻而来,张口欲要去问根由,却又止住了话语,既然他没说,她又何须关心。   皇甫辰风看着她,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中带痞,似乎又掺杂了一丝认真,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弧度:“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肃然道,能够打得过他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人,那么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事情。   “放心吧,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不想说就算了。”   皇甫辰风看她如此模样,眼底眉梢还带着一丝怨恼,心中不禁微微一窒,逗弄的心情瞬时变得沉滞,“你去睡觉吧。”他转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动。   席容抿了抿唇,看着他消失在竹门之后的背影,眸光闪烁着几分不安,转身踏进了另一边的寝房。   隔日,当她醒来许久,却未见他出房门,本想不要理会,心中又有几分忐忑,快到晌午之时,她才决定去敲门。   没有应答。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皇甫辰风,你在里面吗?”难道他真的伤得很严重?   还是没人回话。   干脆推门而入,她瞬时怔住了,地上还可见斑斑血迹和残破的碎布,而简易的竹床上此刻正躺着昏睡的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色。   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伸手去探看他额头上的温度,却猛地被他抓住了手臂,席容一愣,迎上他满是警戒黝黑的双瞳。   感觉有人靠近,皇甫辰风下意识地出手,睁开眼看清楚来人,心头一松,手劲也放开了:“是你啊!”声音暗哑。   “你发烧了。”席容揉揉自己发疼的手腕,蹙眉。   “你皱眉的模样很美。”他忽然说道,话不对题。   席容一愣,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不禁酸道:“你现在的模样很糗!”   “我知道。”皇甫辰风淡嘲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昨夜问过了,你不告诉我。”她低低地道:“而且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那如果和我交手的人你也认识,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了?”他若有所思道。   席容心头一惊:“你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些什么?难不成是她的夫婿察觉到她的踪迹,然后追踪而来跟他交手了吗?   皇甫辰风冷笑:“如果正如你所想的那人呢?”看着她焦躁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恼怒异常。   她眸光变得沉沉,抿唇,不要去理会,“你只是在吓我,看我担心失常,你很得意是吗?”她隐约明白他讲的是谁,可不知道为何,就是明白他只是故意诱导她!   皇甫辰风摇摇头,蓦然沉默。   席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出去了。   看着她隐没在屋外苍苍碧绿之后,他的眸光很快沉滞下来,她应该是讨厌看到他,才会想要眼不见为净吧!至少,她从来不掩饰这一点。   头很疼,体内一片火热,口舌干燥,脸色灰败,昨晚运气疗伤之后,虽然压制了体内的伤势,却不想……   颓丧地躺回了床上,双目有些无神。像他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如果外面没有一道鸿沟阻碍了她的去路,她只怕早就弃他而去,躲得远远的了。   闭上眼睛,神智有些迷离,分明已经服下了疗伤最好的药,这副身体怎么还会如此不济?忽然之间觉得好累,那是一种积压多年,慢慢沉淀在心底的乏累。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惊肉跳   心情清冷,萦绕着淡淡的无奈,病痛之时,总有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愿意去想的,不愿意回忆的,总是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头。也总是在这个时候,疲乏之感不经意地爆发,冲闸而出,淹没了他所有的情绪。   好安静。   伤口处传来细密的疼痛,四肢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又或许只是混沌的思绪让他懒得动弹!   直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甫辰风忽然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越来越浓郁的药味,渐渐地萦绕起整个屋子。   他蹙了蹙眉,心头微微一动,忽然觉得那股难闻的药味奇迹般让他全身充满了力气,起身,一手握拳放到唇边,掩住了一声咳嗽,走到窗前,看到不远处,她架起了火堆,两个悬空的罐子,药味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其中微微夹带了粥的清香。   此刻的她很专注,不时看着煎药的罐子,不时用勺子翻搅另一个罐子里的白粥,恍惚间,让他心底萌生了一种陌生却微妙的感觉,像是藤蔓般,慢慢地爬上他的心,再渐渐滋长开,占据了大片荒野。他并不抗拒这种心情,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也让他无力抗拒,一直阴沉沉的心好似一下子充满了潋滟阳光。   皇甫辰风的眸光一下子透亮了起来,带着不自觉的微笑,重新躺回了床上。   忽然发现,其实快乐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能够拥有真心想要守护的,当然还有她的回应。   眸子骤然一沉,他双手握拳,眉间川字沟壑深深,她的回应吗?   他不知道,因为没自信,或许这辈子他都得不到吧!   闭眼,紧抿着的唇好似蒙上一层冰霜,僵硬,也难以化开。   看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而药还需要再慢慢煎一段时间,于是席容盛了一碗粥,捧着进去了。   看到床上的他,她忽然觉得有些寒意,整了整心情,忽略那一份不自在,便将白粥端到了他床边的矮几上。   他仍然闭着眼睛,她轻声道:“你早上没吃东西,先喝点粥再喝药,然后再睡吧。”   他还是没反应。   席容微微叹息了一声,“粥放在这里了,我出去看着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察觉到她的离开,皇甫辰风这才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幼稚,心里的怒火是那么的孩子气,看着床边的粥,淡淡的清香扑鼻,他端起,感觉冰冷的掌心都被捂得暖暖的,清寒的心情也温热了几许。   当席容再次端着药碗进来时,心中微微有一丝紧张,当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粥碗时,她的心情才稍稍和缓了一些。   将药送到他身边:“喝药吧。”   这一次,他很听话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脸色丝毫不因为苦味儿改变。   这般痛快,反倒让席容微微一怔,随即出口嘲笑,“喝得那么快,不怕我下毒吗?”心情有一丝忐忑,她极力让自己镇定,面色带着淡淡的微笑。   闻言,皇甫辰风一笑,眸中尽是轻佻之色,“无所谓,是你熬的药,就算是穿肠的毒药,我也会甘之如饴地喝下。”   席容微微蹙眉,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怕我怕,真怕这碗药毒不死你!”   “是吗?”他笑得更加猖狂了,“你身上的毒药都已经被我扔下了悬崖,不过……”他话锋一转,“其实你想要毒药,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看着他眸中流溢的诡谲之色,席容下意识地不, Y. T想去听。   可是他却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不让她有退避的时间:“或许对我而言,你本身就是一包毒药!若是你肯用,我相信肯定杀人不见血。”   他的目光有些暧昧,有些火热,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子,脸上一窘,火烧一片:“闭嘴!”心中的忐忑和愧疚之情顿时消散无踪,早知如此,她一定多下一点药!   “哈哈……”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他放声大笑,“你若真的想离开这里,这个建议,你可以试试!”   “懒得理你。”席容气恼道,随即提裙夺门而出,不顾身后越来越大声的笑。   看着她走远,皇甫辰风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也随之阴沉不定,沉默能化开,化不开的是心中重重的阴霾。   就是这个时候,她必须要离开了。   手中抱着一个简易的竹制鸟笼,脚步有些仓促,心中有些忐忑,反正他的伤虽重,但是应该没有大碍了,那毒蘑菇的药性也不过只是让他神智迷糊一阵罢了!   心底很犹豫,当初选择下药的时候,若是狠心灭口,那么孩子还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就暂时不会走漏,她在选择是放剧毒还是一般的毒药时,犹豫了很久,可还是狠不下心肠。   来到沟壑悬崖之前,席容抚了抚胸口,随即掏出那细如发丝的绳索,再将鸟笼打开,将细绳系在鸟的脚上,这鸟有习性,最爱栖息在对面那种树上,她让它熟练地飞向了悬崖的另一端,绕树一圈之后,再以食物诱骗,让它飞了回来。   席容随即摘下那只鸟脚上的细绳,将之捆于这边的一棵大树上。   看着已经接通的细绳桥梁,席容深吸一口气,能够过得去吗?心情有些紧张,毕竟她的轻功,呃,她自己也不知道,一旦失足,必定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平息了心中的不安,能过去也只是转瞬的事情,只要憋足一口气便能过去了,她自我安慰着   屏息,凝神,她跃身而上,脚下的细线微颤,她尽量让自己忽略那份不安,身子轻盈地借着脚下的支撑往前飞去。   可是就在走了一半之时,忽然听得后面一声低吼:“站住!”   席容心中一颤,脚下不稳,身子有些踉跄,“啊……”一个失去平衡,就要跌落万丈深渊。   只隐约闻得一声低咒,腰身一紧,身子往上跃去,脚落地,心里一阵踏实,转身,还未惊呼出口,只觉得眼前一红,点滴猩红的血沫子已经喷洒在她的脸上,温温热热的,心惊肉跳。   下一刻,对方已经瘫倒在她的怀中,或者说蓄意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她的身上,席容此刻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没事吧?”   皇甫辰风勾唇,狰狞的血液不断地冒出,似笑非笑的语调,却还是痞赖地倚在她的胸口上享受着软玉温香,“原来,你真的下药了。”眉头微微挑动,听不出是否恼怒,淡淡的讥讽盈满她的黑色的凤目。   刚才惊觉粥里有毒药,这才发现她逃跑的心思一直没有熄灭过,再想到她忽然之间的耳聪目明,不论是在昭王府,还是在这里,都已经超过了寻常人的警觉,他蓦地意识到一个可能……   匆匆赶来,却不想恰好看到这样的场景。   席容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禁抿唇,“你失血过多,受的伤不轻,虽然暂时不会危及生命,却不忘妄动真气。”更何况还中毒了。   皇甫辰风笑,淡淡的不羁浪荡之色,“我现在觉得好头晕,你的脸为什么那么模糊?”微微蹙眉,“好似扭曲变形了,哈哈,可是还是很蛊惑人心。”   席容微微歉然:“你什么都不要想,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吗?”他依然笑着:“原来你都已经安排好了,至少,你没有存心至我于死地。这样,我是否该庆幸?”他问。   席容眸光清了清:“我不可能任由你困我在这里一辈子!”   “也对。”他点点头,“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你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一切就又不在自己所能控制之中了。   “不计任何代价?”   “是。”她点头,十分坚持。   皇甫辰风面容微微一僵,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之色,声音低沉,“若我不许呢?”   “我非走不可。”她蹙眉凝睇着他,“你现在自顾不暇。”她知道此刻的他只怕没有缚鸡之力!   看着她带着淡淡的歉疚,淡淡忧心的眸子,皇甫辰风不禁又笑了,阴柔的面容阴森毕现,虽是笑容却冷若冰霜,让人脊背森冷:“你觉得若是我不放行,你走得掉?”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悬崖诀别   “你……”席容欲言又止,沉默,顿了顿,双手放开他的身体,在他阴鸷难测的目光中转身迈步。   “好,很好。”皇甫辰风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浮光掠影间,满是愠怒之情。缓缓起身,只觉得胸口郁结,气血不顺,一口鲜血又呕上喉头,淋漓了一地。   可是,她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的意思,然后继续往前走。   皇甫辰风眸中怒火更盛,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生气过,只觉得胸口的痛混着难以释怀的怨愤,怒火、嫉妒交错,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你以为我对你就那么无可奈何么?”他低喃着,好似对她说话,可是那音量,又似自言自语。   双手逐渐握拳,却又忍不住轻咳几声,胸口触目惊心的血渍,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来自地狱的绝色恶鬼一般,不用龇牙咧嘴,那份煞气就足以让人心寒胆颤。   蓦地,他从袖口中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若你再向前一步,我便以这个信号弹下通告,到时候皇帝很快就会知道你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   席容蓦地回头,眸光有些恨,可是很快地又回头了,她不会再让他囚禁了,她定要出了这里,率先找到孩子。   “该死。”他低低一咒:“站住。”憋足一股气,旋身上前,一把将她禁锢在怀中。   “放开我。”席容蹙眉推他,“你疯了吗?”他是想将她带回悬崖彼岸,可是她知道他再带着她运气,内伤会更加加重的。   他沉默不语,眉目凝重得不顾一切。   近在咫尺,席容侧目看他:“你快放下我。”   就在他带着她来到悬崖岸边之时,席容心中一急,使足力气推开他。   只见他脸色一变,却没有止步。   “放下我。”席容有些气恼了,不懂他为何如此执拗,难道为了留住她,连弄残自己都不在乎了吗?她真不懂,为什么那么执拗。   挣扎之时,却没发现脚下已经悬空。   皇甫辰风低声喝道:“该死,不要动!”   “放开我。”她?.N坚持,只怕眨眼就到了彼岸,又再次身不由己。   “你……咳咳……”皇甫辰风只觉得顿时泄气,凌空的感觉让他失了支力,“该死!”一声低咒,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怀里仍在挣扎的女人,她好似也察觉了他的异样,脸上带了一丝慌乱。   如果那一刻,他坚持抱着这个女人不放手,那么结局有二,一是他不会掉下去了,二是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可是不知为何,他心湖一漾,还是下意识地放手了。   席容想,如果那时候,她及时拉他一把,那么他就不会掉下去了。   可是慌乱之中,当她的眸光飘过他手中的信号筒的时候,她有一瞬的迟疑。   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席容有些茫然,然后下意识地抓他的手,可是只是擦手而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直直坠入崖底。   那一刻,她看得清楚透彻,他的眼中有不甘,或许还有恨。   就这样,堕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沟壑深崖。   恍恍惚惚,席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刚才的一切恍如一梦。   终于自由了,从此后,这个男人会从她生命里彻底地消失了,可是为何她一点释怀的感觉都没有?心底沉沉的?   真的不懂他的执拗,这样一个人,分明不会是多情的人,可是为何竟是这样的结局。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只是,他已经没了,就这样没了。   身子一下子往后倾倒在地上,席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目光呆滞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沟壑,神智不知飘渺到何地。   许久,只觉得风,呼啸着脸侧刮过,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手掌里好似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淡淡的,温温的,渗入心底却是莫名的荒凉。   她并不哀恸,只是心底源源不断的愧疚之感沉沉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刻,眼前脑海里又浮现了他的身影,他时常让人厌怒的无赖浪痞,他让人捉摸不透的时而温柔,还有他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邪佞难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夜色沉沉,席容的睫毛微颤,这才踉跄着站起来,不稳的脚步,凌乱的思绪,在暮色中尤其显得几分萧瑟。   茫然若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何处去,脚步苍茫,也不知道前方是何处,走了很久,才看到不远处有着幽幽的灯火,眸光一动,快速走了过去。   这是一片农庄,幽暗的灯光时明时暗,她找了一家,给了一块碎银,那农庄夫妇看她一副温文淡然的模样,也觉得不会有什么不妥,于是高高兴兴地接下了钱,让她借宿了下来。   这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凳子,便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睡在床上,席容却怎么也睡不着,被褥是旧的,有些脏,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她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思绪依然飘渺,有种脚踏不到实地的感觉。   干脆在凳子上坐下,趴在桌子上睡下,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的疲倦倒也让她很快有了睡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不远处忽然喧嚣了起来,吵醒了她,她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到窗外一片火光。   下意识地推门出去,恰好看到主人夫妇也起来了,便问道:“那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那妇人摇头,满脸笑容道:“没事,估计是这几天连续来偷鸡摸狗的贼被抓到了,你回去睡觉吧,不碍事的。”   席容轻应了一下,看着夫妇俩也往那边人群赶去,顿了顿,她也随即跟上了。   人群喧嚣,她挤过一些人,看到大家围着中间有个自制的捕兽笼,被困的人头发披散,一身褴褛,两手提着两只鸡,此刻正好奇地看着围观的人群,双目中竟然一点害怕都没有。   火把有些暗,再来那人胡子很长,一脸的邋遢,她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觉得有些可怜,看他这样子,想来是个流浪汉吧?   众人开始纷乱,都要送他去官府。   席容不禁轻叹一声,转身欲走,忽然听到那人拍手叫到,“好好好!去官府,我要去官府,官府是我家!”   这声音……   她的脚步一顿,转身看他,心头突地一惊。   是……他吗?眼前的这个人是……昭王爷?怎么可能?以往的他锦衣华服,威风凛凛,不怒自威,而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的狼狈不堪,疯疯癫癫的表情像是流浪街头的疯乞丐。   可是,这些她都可以不管,若这个真是昭王,那么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被他藏到哪儿了?看他这番疯癫的模样,她一颗心悬吊起来,如此紧张!   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个男人,这是否是天意,代表着她即将可以看到孩子了。   看着村人还在讨论怎么处置他,牢笼里的男人依然不知所谓地狂笑,她心绪有些复杂,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龙浩,想到他为她而死的那一刻,怅惘的心一下子又揪疼了起来。   她,应该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不仅为了孩子,也为了他,一旦他现身官府,面临的下场也是凄惨的。   这时,村民已经达成一致,就要押解着他往官府去。   席容上前,拦下领头的村长:“慢着。”   席容淡笑道:“我是路过这村借宿的。”   “哦?”村长捋着胡子道:“那客人你这是?”   席容看了看兽笼里的人,对村长道:“我能否带着他?”   村长和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疑惑,人是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手。   看得出他们的犹豫,席容道:“你们的损失,我会一并补偿给你们的!而且,人我也会带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偷你们的东西了。”说完,从衣袖里拿出荷包,将所有的碎银都倒了出来。心中不禁有些庆幸,幸好只是几只鸡,那人没有损坏太多值钱的东西,不然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合起来也不够赔偿的。   村长和村民看着她掌心里的银子,还是有些犹豫。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见到孩子   席容看着他们的眸光,知道他们有些动心了,“想必你们也看得出这个人神志不清,甚至有些疯癫,且身无一物才会四处偷盗,若是你们执意要带他去官府,除了让官爷将他关入牢中,定然难以从他身上得到补偿。村长,我并非坏人,或许是天意,让我今日遇到他,你们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何?”不管怎么样,贫家百姓,还是看中自家的钱财比较实际。   “这……”村长蹙眉,“他倒没有干下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你认识这个疯子吗?切莫被他伤了。”   席容淡淡一笑,点点头:“嗯,其实不瞒你说。他是……恩人的父亲,因为年老,又曾经受过刺激,所以一直颠簸在外,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没想到今日让我遇到了。”   “原来如此。”那村长闻言,不禁面露同情之色,“没想到他是这么可怜的人,那你快将他带回家去好生照顾吧。”   “谢谢村长开恩。”席容感激道。   村长摇摇头,命人将笼子打开,拉出里面的人。   昭王爷只是傻笑。   席容一声叹息,扬了扬笑脸走了过去,心里微微有些忐忑,“我们走吧。”他真的疯了吗?他会愿意听自己的话吗?或许,她之所以这么想,完全是因为昔日里他的威严残余的缘故吧!   昭王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   席容心底也有些迷惘,带他去哪儿呢?事实上,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先找个地方安置了他,“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拉着他,有些诧异他的顺从,丝毫没有反抗地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到了一处幽僻无人的地方,席容这才转身看着他,眼底有一份焦急:“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   昭王爷一脸的茫然,凌乱的头发披散着,一双眼睛有些痴呆,“孩子?什么孩子?”   “我的孩子!”席容也顾不得他是否真的痴傻不知,“是你在刘伯那里抢走的孩子,你究竟将他藏在哪儿了?”   昭王爷还是浑然不知的模样,终于似乎想到了什么:“孩子!”   席容心底一喜,他终于记起来了吗?眼底万分希冀,“对,你抱走的孩子在哪儿?”   但见昭王爷傻傻一笑,递上了手上的两只鸡,喃喃道:“孩子。”   “你……”席容有些气恼,一手拍掉他手中的鸡,“这不是孩子,你究竟把我的孩子藏到哪儿去了?”   鸡从他的手中飞走,昭王爷一愣,然后颇为气恼地追着鸡:“你放走了我的鸡……那是我的鸡。”   看他狼狈地上跳下窜,席容心底有些不忍,这男人真是疯癫不知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上半生的富贵荣华位极人臣,下辈子却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即使是报应,即使他作恶多端,可是她只求那报应不落在孩子身上,稚子无辜。   此刻竟是那么的无奈,他当真痴傻,那么定然问不出什么来,她该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跟着他走,他总有落脚之地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昭王爷终于抓到了鸡,一身的草屑尘泥,更加的狼狈,却还是颇为邀功一般,将鸡送到她的面前:“鸡……鸡蛋……鸡汤。”   “……”席容有些无力地看着他,深呼吸,努力平复心底的凌乱,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抓回来就好,我们现在……回家去吧。”   “家……”他眼底迷茫,蓦地眼底一清:“家!我们回家……”却又摇摇头,“不能回家,现在还不能回家。”   “嗯?那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席容耐着性子询问。   昭王爷想了想,然后道:“要去找奶,对了要去找奶,给娃娃吃的奶。”   闻言,席容心底一惊,孩子竟真的在他手上,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涌上心头,可是也知道急不来,“好,我陪你一起去找,那我们去哪儿找?”   “狼……山上有刚生下小狼的母狼。”   席容心底一疼,心想着自己生下孩子已经三个月有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乳汁,可是她只想快点见到她的孩子,于是,她对他道:“我看你出来很久了,孩子肚子肯定已经饿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我是女人,我可以喂她的。”若他没有疯癫,便不必解释那些尴尬的事情,若他真的疯癫,那就不必解释。   “你……”昭王爷犹豫地打量着她。   席容笑了笑,“我不是坏人,你娃娃是人不是狼,动物总是不干净的。万一他喝了肚子疼怎么办?再说,我不是坏人,如果我是坏人,刚才也不会让那些抓住你的人放了你。你知道吗?如果他们不放了你,你就被抓进牢里了,很多人来找你,你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牢里住着,你以后都见不到你的娃娃了。”   “不要,我不要见不到我的娃娃,我要我的娃娃,我不要被抓走。”他蓦地激动了起来。   席容有些无奈,然后低低安抚道:“别急,现在不是都没事了吗?我们快些回去找你的娃娃吧!”   昭王爷这才点头。   席容的心刹那间紧张得无以复加,因为期待,因为喜悦,想笑,更想哭!   孩子竟然被安置在一处尼姑庵里,虽说是座庵庙,但是里面的尼姑寥寥,貌似就只有一老一小两人。   那老尼姑看到昭王爷,似乎颇为忌惮,眉头也随之皱着:“你又回来做什么?”   “娃娃!娃娃!”昭王爷叫着。   老尼姑有些无, .NT奈,一声叹息:“施主,还是老身不让你见娃娃,而是你……哎,你可愿意告诉老身这娃娃究竟是从何而来,你既喜欢他,也要免他波折之苦。”   昭王爷依旧孩子气地不依不饶地叫着,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也听不懂,“娃娃!娃娃!”   席容一叹,几步上前,眼底隐约几分润意,“师太,我是那孩子的母亲,可否快点让我见到孩子?”   师太看她神智清朗,可也有犹豫:“施主可有凭证?”   席容回头看看昭王爷,低低道:“他是我恩人的父亲,因为年前因故受到刺激,所以精神有些乱,抱着孩子走失了便四处流浪,幸亏神佛保佑,我找到了他,也知道孩子落脚在这庵内,想必是冥冥之中菩萨的指引,让我带孩子回家。”孩子她自己一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有凭证?不过,情真意切,看得老师太也有些动容,继而道:“师太,请您相信我。这里是庵堂圣地,我不敢在这里扯谎蒙骗视听,菩萨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然即便是今日得逞,他日我也会收到孽障报应的。”   那老师太点点头:“我相信你,施主,请随我来吧。”   席容心底一动,快步跟了上去!   远远地,便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席容心绪瞬时激荡了起来,几步跑了过去,推门进去,看一简陋床榻上,一个婴儿挥着小手哭得面红耳赤。   脚步骤然顿下,以前千遍万遍地思念,如今近在眼前,心底反而衍生出一份情怯来。   那便是她未曾见过面的孩子了,缓缓地,脚步一步一步,步步都有些沉重,终于到了床边,眼泪早已不自觉地盈满了眼眶,当看清楚孩子的五官面容时,心底所有的情愫瞬间决堤而出,泣不成声:“孩子……我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抱起,让他倾趴在自己的胸前,脸颊蹭着他的头,这一刻,心底是那么得踏实。   那孩子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哭泣声还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却是小了,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席容的眼泪还在淌着,不禁轻抚着他小小的身子,“不哭不哭……娘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孩子,对不起……”   第二百二十章 借刀杀人   三个月了,这是母子第一次的见面,她的眸光柔柔的,是慈爱,也是愧疚……   孩子还在不断地哽咽,眸子衬着沾光,好不无辜和委屈。   这时,那师太也跟了上来,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眼底流露了几分欣慰:“幸好,幸好!孩子和母亲果然心有灵犀,自从这孩子来到这里,便是经常的哭泣,也不知道是否惊吓过度,十分难以照顾,想来,孩子也最好跟着母亲,如今贫尼也放心了!”   席容点点头:“谢谢师太!”   “我想施主和孩子重聚,定然想要安静的空间,那贫尼就暂且不打扰了。”师太低声道。   席容点头,心底还有些担忧,“那么我恩人的父亲?”   “施主请放心,这个人虽然疯癫,可是对孩子还是极为细心的,在他手中时,虽然哭闹不止,可是却一点不妥也没有。”师太道:“再说,他这些天在这里,想必对周边环境也十分熟悉,应该走丢不了!”   席容点点头,心底有些庆幸:“那就多谢师太了!”   “施主客气了,阿弥陀佛。”师太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于是这安谧的房子内,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席容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这才细细打量怀中的孩子,眉眼嘴鼻,小脸上还有泪痕未干,她用袖子轻轻拭去,看着孩子睁大的双眼,已经没有再哭泣了。   她怜惜地在孩子额头上一吻,心底有着深深的愧疚:“娘对不起你,不要怨娘……娘好想你。”这孩子眉宇之间真的很像他的父亲,只有这张嘴巴,粉粉嫩嫩的,像她多些。   比起寻常三个月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经算是弱小了吧?只是这孩子的脸色还不错,丝毫不像是从娘胎里带了毒出来的,这也幸亏刘伯悉心的照料。   心底有些安慰,想起师太说这孩子难以照顾,想必便是与当初她中毒有关,心底便又有满满的内疚之情,这些日子,刘伯一定很辛苦吧。   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这孩子伏在她胸口上,蓦地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席容知道,他肯定是饿了。   顿了顿,她一手解了前襟,不知道以前刘伯是怎么喂孩子的,可是或许这是天性吧!孩子顺其自然在衔咬住了乳头吸吮。   席容心底有些担心,毕竟隔了三个月了,是否还有奶水呢?可是她也很想试试,没有犹豫,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没了母亲的照顾,三餐定然不济,毕竟只是孩子。   蓦地狠狠皱眉,这家伙许是吃不到奶水,便卯足了力气吸吮,甚至躁动地乱咬,幸亏他现在还没长牙,可是即使没有牙齿,也弄痛了她。   席容一手轻轻抚着孩子的脊背,站了起来,轻轻哼着,喃喃道:“宝宝不急,慢慢来……”   许是收到了安抚,小家伙这才稍稍平复了躁动,一手抚触上她的乳房,慢慢吸吮着。   过了好久,席容这才察觉到他脸上逐渐开始满足,然后安稳地吸吮着。   看着他安宁的小脸,这一刻,她也感觉到了那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的孩子啊!   看着昭王爷疯疯癫癫之中又有温和,他逗着孩子,孩子笑,他也笑,俨然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席容从起初的担心,到现在看到他如此这般,心底也放松了不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否真的疯癫了?   将斋饭放在桌上,她说道:“不玩了,先过来吃饭了。”   那昭王爷看着桌上绿油油的青菜和白米饭,不禁使劲摇头:“不吃,不吃,我要吃鸡,我要喝鸡汤。”   “不行,我们还借住在庵里,就不能破了佛家的清规戒律,乖乖地吃饭吧,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喝鸡汤了。”席容心底想着,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可是碍于他的身份,确实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回去,关键是她若是不囚着他,只怕将他安置好,他也会乱跑的。   昭王爷闻言:“离开?好呀好呀,我也不要留在这个地方了,这里好无聊,那么我们要去哪里呢?”   我们?席容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将她当做自己人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但见他说得单纯:“娃娃喜欢你,你走娃娃会哭的,所以你必须和娃娃在一起,我也必须和娃娃在一起。”   “那么你想去哪儿?”原来如此,席容有意无意地问着,心底却有所担忧,不知为何,这庵堂虽然安谧,可是那份安宁却让她不安至极,心底有一份惶恐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自己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已经用信鸽暗里地联系了刘伯,最好的办法是将孩子和昭王爷一起交给刘伯,而她心底还有深沉的牵挂。   为了孩子,在庵堂里耽搁了两天,她自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已经风云变色,至少,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孩子睡着了,席容抱着一套刚做好的衣服去昭王爷,这些天他浪迹四处,一身破烂的衣衫很是不堪,她便动手做了一套简单的粗布麻衣。   看着昭王爷高高兴兴地收下穿上,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心底总有几分感慨。   转身回来的匆匆,就怕孩子醒了会哭闹,庆幸房内安安静静的。   小心翼翼地推门,脚步也是轻松的,只是眸光所触,瞬时惊骇了起来,此刻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心底下意识地想着,也许是师太看到孩子哭了,便随手抱出去玩了,只是刚转身,便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左使,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狼狈落寞。   “左使……”席容心底有着不好的预感,他也因为看到她而眼中满是诧异之色,惊诧之后,还有惊喜冉冉而升,是的,那是惊喜吧?只是有些渗人,席容心底一惊:“你怎么会来这里?”   “哼,我四处沦落,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左使声音犀冷,“果然是天不绝我!老天竟然将你们母子送到我的面前来了,哈哈……”   席容心底顿时明白了,“是你抱走了我的孩子,你想怎么样?你快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暂时不会有事,你不必如此担心,还是先来谈谈你和我之间的交易吧!”左使沉吟道。   “我们之间的交易?你想怎么样?”席容不懂他所为何来?   “我想怎么样?”左使冷冷一笑,“怎么不问问,你的丈夫到底做了什么?哈哈,当初我救过他的命,让他当飘渺阁的主上,想不到竟然换来今日落魄的下场,真让人心寒,不是吗?”   席容心底隐约知道是安中磊对飘渺阁动手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左使何必说得如此委屈,当初你救他一命,无非也是想借刀杀人来报仇雪恨,既然当初有目的,且目的已经达成。昭王未死等于一死,昭王府也早已名存实亡,大仇得报,该放下的便放下,下半生逍遥世外,不是很好吗?只是你不甘于此,那么即便是夫君不动手,皇帝也难以放任你!”   “哼,你以为你懂得很多吗?你以为你最知道他吗?”左使冷冷一哼:“你也不必高兴得太早,你可知道现在中磊贵为两国王爷,位极人臣,就在昨日,正式在南越国册立了正妃,你可知道那册封大典有多么隆重吗?几乎不逊色于皇帝册封皇后!”   席容闻言一愣,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什么册妃大典?   “对,你可知道那王妃是谁吗?便是之前他纳的那个小妾,真是没想到,少了你,他们竟然恩爱有加。”左使淡淡说着,眼底却是阴霾重重。   席容心底骤然掀起了狂风暴雨:“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懂不懂都无法改变结果,我便告诉你,如今的中磊已经不是昔日的安中磊了。”左使说得沉沉。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沦为玩物   “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席容喃喃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似乎就像是一夜之间混淆了记忆,唯一不变的是,他有热爱的妻子,护之惜之如命。”左使冷冷地说着。   “若雪,夫君……”席容听得混乱,不敢置信,可是看着左使如此凝重的神色,她又不得不相信,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大事,转而想到了一个人:“是不是皇上他设计了什么?”   “八九不离十,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运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来掌控人的心智。”左使说道,眸光转而狠戾:“你的孩子现在在我的手上,我要让你杀掉皇帝,孩子我便还你!”   席容一顿,“你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   “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听说,我便不会伤害他!”左使喃道,眸光微有些复杂:“真是没想到这孩子还活着,而且他的样子真的很像安中磊。”   席容还是不放心,“孩子是无辜的,这孩子因为早产如今很难带,你将他还给我吧!”   “哼,别再讨价还价了,这孩子是筹码,我暂时不会给你,若是你做得好.  ?,我还可以让你见一见,不然你这辈子都休想见他!”   “既然你说我夫君已经失去了记忆,如今又有若雪为归依,他如何还认得我?皇帝远在深宫,我又如何能进得去杀他?”   “话虽如此,但既然中磊心底有守护,那么就代表着他的记忆并没有彻底被消抹,能不能唤回他对你的感情,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左使道:“不管你是唤醒中磊的记忆,让他去杀皇帝,还是你直接去杀皇帝,这我都不管,我只要一个结果,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不然你真的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席容心底乱极了,“好,我替你杀皇帝,但是每个月你必须让我见孩子一面,不然非但不会帮你,还要与你同归于尽!”   “放心。”左使应道:“我相信你对他的影响力,我也相信你为了孩子一定会不惜一切,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转身离开,消失在盎然的春色里。   席容看着外面盈盈碧绿,心底还是不信,他的夫君真的又与若雪结为夫妻了吗?他真的忘了她吗?   眼不见,心不甘,不相信。   心底又想到了昭王爷,左使可知道昭王爷的存在?若是他们狭路相逢,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按照刚才左使只字未提的模样,想必是不知道昭王爷在这里,她必须快些找到他。   只是前前后后都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昭王爷的踪迹,只有那套衣服,被丢弃在花丛中。   一路优美的风景,已是无法欣赏。   席容易容换男装,随意找人问了一下路,原来自己离帝都已经很远了,没想到皇甫辰风竟然那么煞费苦心,居然将她千里迢迢地送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是怕别人找到自己吗?   想起他,心情又变得晦涩起来,那一瞬间可能要成为纠缠自己一辈子的噩梦了,如果她能够及时地抓住他,那么他也不至于……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以前遗憾,以后路途未卜,眼下的寂寞,心底的急切,没想到一分别,竟已是物是人非。   席容淡淡而笑,随即起身探看四周的环境,走出这片丘陵草地,应该就到了城镇了吧!这样也好,她也确确实实需要买点必需的东西才能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蓦地听到马蹄踩踏地面的轰鸣声,席容随即有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吧?   就在刚才问路的时候,还有人提醒她,这片地方以前时常有乱民盗匪出没,虽然大部分被附近驻扎的将军带兵歼灭了,但是仍然残余了一些流寇,他们打家劫舍,杀人掳财,来得快,去得也快,防不胜防。   刚想躲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远远地,他们便看见自己,因为这片平原根本就没有可以躲避遮挡的地方。   马蹄声越来越近,尘土飞扬。   席容不禁蹙眉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五六个男人,他们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个个如狼似虎,如果此刻她转身逃跑,怕只有被马蹄践踏成泥的危险吧?   近了,席容才发现这些人每个都很狼狈,篷头垢面,凌乱的衣衫上还残余有斑斑血迹,好似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杀。这些人,根本就是劫后余生的抢匪。   席容心中一惊,只是如果他们来强的,只怕今日定然难逃一死,大大的惊慌后,心情忽然平静下来,反正,慌乱也是无用,对吗?   只消一瞬,那群人便来到了跟前,他们勒住了马缰,个个用嗜血的眼神看着她,那是一种历劫归来,大难不死后的饕餮猛鸷,不禁让人瑟瑟生寒。   为首的那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伤口鲜红,应该是新伤,伤口还未结痂,只见他累鞭马背,让马儿往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好似在思考着她是否有利用价值。   席容微微拧眉:“我身上并没有带值钱的东西。”   那个男人眉毛一挑,轻蔑地笑了开来,露出黄色的板牙:“哈哈,老子刚从地狱里逃出来,偏偏遇到你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没有钱财不要紧,你就不错!”   他的话让她莫名地泛起恶心:“我是男人!”难不成这群人饥渴到连男人都不放过了吗?   “就是因为你是男人,我才不就此杀了你!这次我们不仅无功而返,而且还落得仓惶逃窜的下场,老大势必会惩罚我们,若是带你回去……反正老大最爱的就是你这种娇娇嫩嫩的小男人。”话一说完,后面哄笑起来。   席容心中一顿,脸色更是泛青,“你们……”弄巧成拙了吗?若是此刻再说她是女人,那么后果怕是更加不堪吧!   “还挺倔强。”他人冷哼一声,“不过怕是由不得你了。”   “你若是放我离开,我可以给你良药医治脸上的伤,保证能够完好。”她不要沦为这群亡命之徒的玩物。每个人对自己的容貌都还是在乎的吧?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找机会逃走了。   “你能?”那人眉目沉了沉,做深思状。   “能。”她保证,观察着风向的改变,这风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样也好。   “你还懂得医术?那就更好了。”那人拍拍自己的脸:“我们兄弟受伤颇多,带了你回去好好给他们治疗治疗。”   说着骑马横掠过来,一手将她捞上了马背。   这时,席容闭息,从襟口里取出一条帕子飞过他的面前,那毒粉散漫开来,瞬时——   这药粉便是那次在野外采摘的,在庵里时,她将药草晒干磨粉做了准备,幸好今日派上了用场。这毒毒性很强,却又不会致命,一旦中毒,痛苦不堪言。   那人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扬起一片黄色的粉尘,鼻子里已经吸进了淡淡的馨香,脑子昏昏沉沉的,下一刻,已经坠下了马背。   就在这一刻,席容也乘着他们疏忽大意之时,拽着马缰,蹬腿策马,可是马儿好似很不配合一般,四蹄乱转,就是不肯往前跑去,她心中一急,从袖口抽出一根珠钗,狠狠地刺向马臀,马儿这才发疯般往前奔去。   马儿飞奔,扬起一片尘埃,席容紧紧抓住马缰,感觉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被翻飞出去。   身后的土匪这才清醒了过来,他们怒气冲冲,嘶吼着要杀了算计他们的那个人不可,只觉得呼呼的风刮过脸庞,竟然觉得有几分冰凉的刺痛,回头,看到两人越追越近,席容心急之下,手上又没有马鞭,只有珠钗狠狠落下,马儿嘶鸣一声,奔跑得更是激狂。   身子不断地被上下抛掷着,屁股渐渐传来灼痛的感觉,席容只得全务不让自己被马儿摔下,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却仍然难以甩下身后的人。   目光向前看,心中猛地一突,前方应该就是那方断崖了吧?如果继续往前跑,岂不是就要自寻死路?这种紧急的时刻,席容蓦地又想起皇甫辰风,心中一紧,眸光微颤,决定冒险一试。   第二百二十二章 美人毒计   双手抓紧了马缰,双腿一蹬,目光则不斜视地盯着远方那条生死攸关的线条,她必须在那条线之前跳下马背!赌一把,身后这些人原本就是沦落潜逃的盗匪,应该不至于对这边的地形太过熟悉才是。   身后两个盗匪看着眼前的越发快奔的马,不禁吼道:“今天,你休想逃出我们的手心。”狠狠地抽着马腹,追逐而来马匹几乎并驾齐驱地狂奔而来。   就在他们追赶上来的时候,流匪手执长剑,横扫了过来,席容侧身闪过,身子往旁侧倾倒,跳下马背。   那人怒火熊熊,脸上传来被毒药波及的灼痛,这让他决定一定要将她踩踏在脚下,变成一片模糊血肉。可是下一刻,传来同伴惊慌的失叫声:“老大,前面是悬崖。”   因为几人都只顾着驱马上前,却没察觉到前方的悬崖,因为地势的关系,不走近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地形,乃至落到这个境地。   伴随着几声马儿的嘶鸣,前蹄蓦然煞住,却止不住前倾的趋势,连带着人和马,一起摔落悬崖。   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席容抚着胸口,还有一种恍然在梦中的感觉,许久,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自己还是安全了,虽然代价是……   目光望向这片悬崖,心底还是说不出的凄恻之感,想要起身,忽然觉得脚腕处一疼,刚站起的身体又不支地倒了下去。   揉揉疼痛不已的脚腕,席容不禁苦笑,却还是再次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蓦地脚步一顿,目光向前,看到一人正骑着一匹纯色无瑕的白色骏马,神色冷肃,眸光冷凝,其中却带了一丝涟漪的波动,微蹙的剑眉含了一丝若有所思。   他……在那里多久了?这么冷冷地看着自己多久了,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又代表了什么?是敌人,是朋友,或者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如果是敌人,那么她此刻怕是再无还击之力了!但是看他一身洁白的儒衫,容貌俊郎,眉间虽然阴冷,但也没有太过的阴鸷戾气,应该不是敌人吧。   席容仰首与他对视,有种熟悉的感觉迎上心头,眸光陡然一振,忽的想起他便是那次在皇帝的印月山庄打晕她的那个人,那么他是皇帝的人?毕竟印月山庄是皇帝的秘密之地,他出现在那里,若非心腹之人,也定然是极其重要的左膀右臂了吧!   只要不是强盗一伙就行,席容的心头微微松了松。   那人还是冷冷地睇着自己,眸光深思里带出一分决然,轻轻一蹬,骏马缓步上前,在她的面前停下。   席容只是仰首,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眼底的深意,他深邃的眸子幽幽的,分明是想施以援手的,却又不会主动开口,若是早先打算施以援手,那么为何又如此淡漠,好似一直在旁边观看的路人,冷冷的。   那人手里握着马鞭,不开口,倒是有点在等她求救的意味。   席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请问你是……”她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身份呢!   那人微微蹙眉,顿了顿,还是淡淡地说道:“我是班师回朝的将军。我叫蓝陵,现在正在追狙一群逃亡的匪徒,所以一路追赶至此。”   其实,那些人并非单纯的匪徒,其中不定期有他国意图不轨的探子,甚至连某个重要的人物都在其中,所以他发誓一定要抓到他们。   “原来如此。”席容仰首,心中顿时明了,原来他是蓝雅的哥哥,想起那个女子,心中不禁有些歉疚,若不是为了自己,龙浩也不会……   见她忽然黯然的眸子,蓝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席华。”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才是。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或许她可以借着他的身份再回帝都,再找机会,“将军能搭救我一程吗?”   蓝陵点点头。   “多谢。”席容轻应一声,心中微微放松了一点,可还是有些疑惑,顿了顿,于是问道:“将军站在那里多久了?”   蓝陵淡淡地道:“我随之追上的。”   这么说,他早在那两人还未坠崖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那他为什么不……“你知道前面有悬崖?”为何不马上救她。   “知道。”蓝陵淡淡地道:“不过既然你有你的打算,好像并不需要我……”冷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起伏,实在很难令人发现。   “……”   看她呆滞的模样,蓝陵随即伸出手,“你脚受伤了。”   “呃。”席容一愣,看着眼前修长的大手,掌心带着因为练武而遗留的厚厚胼胝,仰首,对上他淡然的双眸。   恍然了一下,席容摇摇头:“等我一下,好吗?”   蓝陵缩回手,沉默,默许。   席容拐着疼痛的脚,随即在一旁摘了几朵鲜花,闭着眼睛,嘴巴里呢喃着几句,随即将鲜花扔下了悬崖。   这一次,她真的要回去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这时,蓝陵已经驱马上前,冷声道:“为了那些不入流的盗匪?”声音锋利,包含讥诮。   席容摇摇头:“还是,因为一个故人,他也不小心掉下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和他之间的关系,皇甫辰风,不算朋友,但是是敌人吗?她不知道……   这时,蓝陵再次伸手到她的眼前,沉声道:“上来吧,这片地方还是有不少流匪的。”   席容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谢谢。”   他闻言不语,只是一把将她接上了马背,只是感觉着掌心细腻的触感,好看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你……”欲言又止。   “嗯?”席容愣了愣。   “没事。”蓝陵摇摇头,随即策马回宫。   忽然而来的颠簸,席容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腰身,只觉得他的身体一僵,但很快地缓和了下来,若无其事一般,只是策马加速疾驰了起来。   席容微微一愣,他这是看出自己女子的性别了,才会如此拘谨吗?还是本就不习惯别人的碰触?他之所以救她,会不会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这样,那么她随着他而去,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马儿继续狂奔,席容却无暇再想自己是否习惯,只觉得心头乱哄哄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疑问和不确定。   或许他真的认出自己,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因为他是皇帝的人,接近他,便离皇帝更进了一步。   跟着他回去,席容随即被安置在一处营帐里,而且还是和人合用一个营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或许他真的没有认出自己吧!   心情有些 , Y , N 忐忑,若是和其他几个陌生男子合用一床被,定然会有很多的尴尬,可也有一丝安心。   知晓了他的身份,对他的情况她也了解了不少。他原就是皇帝的人,其实整个蓝家都是皇帝的人,只是蓄意和昭王府亲近,为了就是后来皇帝的崛起。只是可怜了蓝雅,虽然她依然不后悔地守着龙浩的墓碑,可是席容却觉得内疚至极,若不是她,她也不会孤苦一生。   蓝陵班师回朝的军队人物并不多,只有三千,可是由于追捕敌人而受伤的人也不少,所以随军的大夫都去照顾伤员了,蓝陵也只是让人送了些跌打药酒和一些外伤的药,席容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处,只觉得脚腕处灵活多了,便一拐一拐地出去了。   嗅到了一个营帐内浓浓的药味,下意识地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是个药房,忙忙碌碌的人进进出出。   主管药房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只见呼喝着那些人磨药煎药,忙得晕头转向。   转身,他看到席容站立一旁,不禁疾言厉色地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帮忙?”   “呃……”席容顿了顿,“请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老人叹息道:“哎,现在伤员又多,你们又个个不会医术,就老夫和小徒两人,一不小心就延误了某个士兵的病情,那可怎么办?”   席容淡淡笑道:“我会医术,,至少外伤病痛难不倒我。”   “你会?”老人眸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疑惑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第二百二十三章 窥探   席容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最终说道:“我是蓝将军救回来的,如果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定然会出点力的,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你就是早上将军救回来那位摔伤了的公子?”老人相信了她,因为那药正是从他手中开出去的。   席容点点头,诚恳道:“那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这些药材你可都认识?”老人指了几样,然后问她,她都一一回答无误。“你先帮我在这里看着,如若有人拿着药方来取药,你可以接照药单抓药便是,可好?”   “嗯,你放心吧。”席容微笑着让他放心。   老人这才点点头:“我那徒儿粗手粗脚,我现在得马上要去伤兵营里看看。”说完便领着几个人端着煎好的药罐去了。   席容看着络绎不绝的来人,也忙碌了起来。   直至日落月升,抓药的人也渐渐少去,她才整理了凌乱的剩药,按照标签将它们各归各位。   不断地来回走动抓药,现在蓦然闲暇了下来,才觉得脚腕胀痛难忍,于是在一药柜前坐了下来,揉揉伤处,觉得倦累非常。   外面也安静了下来,帐内已经点起了昏黄的烛光,夜风徐来,光芒摇曳。   席容看看自己益发肿起来的脚腕,不禁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回营帐的准备,如果可以,她倒想就留在这个帐子里了,因为回去面对那些陌生的男子确实是很尴尬呀。   蓦地觉得头上阴影罩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仰首,看到一张若有所思的俊脸,心中不禁微微一吓:“蓝将军?”   蓝陵从高往下俯视着她,他寻了她半天,却不想她居然来了这里,还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看着他抿唇不语的模样,席容不确定那是否在生气,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因为脚腕的痛楚而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倒,幸而他伸手扶住了她。她讷讷道:“谢……谢谢。”   他还是抿唇不语,深邃的眸子黑不见底,好似正在思索着什么,他以为将她安置在男人的营帐内,她会主动来找他的,毕竟她是个女人家,怎么会愿意……   是呀,他认出了她,其实,刚遇到她的时候,他便认出她来了,只是她在他的心中印象并不好,都说红颜祸水,果真一点都不假。   自从她失踪之后,皇帝便下密令搜寻她,一旦找到她,势必要将她送回帝都。可是他却不赞同这种行为,或许是一早便窥探了皇帝的心意吧!虽然明知是为了牵制安中磊,好让他为皇帝所用来对付飘渺阁,但是他知晓男人心底最深处的劣根,心已动,却又得不到,骄傲如九五之尊,怎么会轻易放开手!   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反倒会于事有益吧?所以在流匪追击她的时候,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心中却在想着,如果她死了那便是她的命,如果她侥幸逃过一死,那么他便尊圣意将她带回去。   当他冷然地看着她不顾一切地纵马往悬崖而去,神色虽然未变,但是心情却隐约有了一丝起伏,不知道她是想同归于尽,还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果是后者,他不禁弯了弯唇瓣,决定救她回去,只是最终的结果又会是如何?谁也不知道……   就算路途上再遇危机,他也未必会去救人,虽然决定带她上路,但是生死之间,也随她去了,因为不关他的事情。   即使皇帝责难,她也不会后悔吧,毕竟心底最深处,他也是不苟同皇帝的做法。想要消灭敌人,他宁愿浴血奋战一场,也不愿去利用一个女人来操纵全局!   再看皇帝,虽然现在已经真的是高高在上了,可是他心底却还是冷然,既然动了心,再用这个女人来挟制另外一个男人,最终伤的也只是自己的心吧!只是,局中人通常在过程里尤不自知,或许在得到或失去的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恍然顿悟……   席容看他冰冷不语的模样,心中微微多了一丝忐忑,毕竟他和她之间,也只是陌生人,而且她总觉得他救了她之后的态度太过奇怪……   身子微微一僵,她伸回了被他握住的手,敛目道:“谢谢将军。”   蓝陵自然地顺手放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清清淡淡的声音很疏离,很冷漠。   “我在营帐里待得有些闷,就想出来走走,看到这里需要帮忙,而我又力所能及,便留下来帮忙了。”席容也毕恭毕敬道。   蓝陵点点头:“你会医?”   “嗯,会一点。”   蓝陵看她淡然的模样,眸子里的阴沉也微微消散了一点:“看你脚伤未好,还是先回营帐休息吧。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快要休息了,你也快去,不然迟了会扰醒大家。”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让她提出换营帐的事情,毕竟她是个女子,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不想难为她,再者,是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晓她身份的事情。   “呃……”席容微微一愣,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怎么?”他等着她的回答。   想了想,席容道:“将军,我腿伤未愈,而且身在陌生之地想来晚上也睡不着,只怕也是会扰了大家清梦,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将军可否让我留在药房里?这样一来,我睡不着的时候还可以帮忙打理这里的药材。”她眸光熠熠,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妥,药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又怎么会随意让一个陌生人滞留呢?只是没想到……   蓝陵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淡然点点头:“既然你懂这些,那随你留下来吧,我待会让人再送一床被褥过来。”   “多谢将军。”   “不用。”蓝陵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吧,若是有异状,你就……”随手掏了一个小号给她:“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吹这个吧。”   席容微微一顿,接过他手中的小号道:“谢谢。”心中有些好奇,这军营之中,晚上会有什么异状?因为她看他的神色实在太过认真。   看着她眸中的迟疑和疑惑,蓝陵勾了勾唇瓣:“你该知道这片地方流匪残孽未清,自己小心吧。”   席容一愣,随口道:“可是这里是军营,难道他们会自寻死路不成?”   “你害怕吗?”蓝陵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却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他们不是普通的流匪,如果他们本就志在寻我报仇雪恨,那么军营便是他们最有可能混进来的地方。”   “哦。”席容这才了然。   他笑:“如果觉得害怕,那就现在回去你早上待得营帐内休息,那里人多。”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既然他们寻得是将军你,那么将军你才该小心才是。”她眸光真诚里含了一丝为他的忧心。   他微微一愣,随即无谓笑笑道:“多谢你的关心,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席容看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即转身拐着去收拾晚上睡觉的小塌。   ……   夜色苍茫,扎营的地方静悄悄的。   席容还是难以入眠,便想要去四处走走,但也只想着在药帐四周走动一下。   营帐外各个地方都有值班的侍卫,上下半夜轮班巡逻,此时恰好是他们换班不久的时, ?辰。   夜幕苍穹犹如墨染,即使有灯火照耀,四周也是一片朦胧,席容倒觉得神清气爽了几分,因为含着几分凉意的夜间空气,很安静的环境,不似白天的烦扰喧嚣,心情的噪动也随之平复。   不敢走得太远,毕竟自己在这里也算是生面孔,如果闹出了什么误会而吵到那位将军那里去,那么他定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吧?   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便在药房的营帐前转悠一下,只是……   或许真的出来的不是时候吧!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事情,借着微弱的烛火光芒,他看到一个黑影正悄然往前,显而易见,他的目标在于他前方那个值班的守卫,或许是因为刚刚交接班的缘故,那个守卫刚从床上起来,此刻还打着哈欠,自然警觉性不高。   席容大惊,刚想出口,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扑身而上,夜色中闪着厉芒的匕首已经割断了守卫的喉咙,只见他迅速地将守卫拖到一角落里,估计是换下了那人的衣衫。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圈套   声音卡在喉咙里,席容早就下意识地往后退步找了个隐身之所,也不敢妄自喊人行动,因为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混了进来,到时候就算惊醒了全营的将士,也未必清得干净内部奸细,因为看那人熟门熟路的模样,也难保这大营之中会有内奸吧!   心思辗转,心想着这事应该先通知蓝陵知道吧,毕竟他是这里的头领,该怎么办还是由他想办法才是。他的营帐……   幸亏他将她带回来的时候是经过了他自己的营帐,但是这里的路她并不是很熟稔,也只能凭着不确定的记忆摸去,只希望不要误打误撞地遇上了那些人才是!   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终于看到豁然的将军营帐,脸上的欣喜还未散开就被一片阴霾所取代,对方早就先一步处理了大帐前的值班士兵 ,因为她正看到除了站立两侧的守卫,还有一个正往大帐内吹迷烟。   席容心中更是惶急,因为走得急了,猛然顿住的时候,恰好被左边那个守卫看到了。那人低喝道:“什么人在那里?”随即抽刀大步往此而来。   知道再转身跑去已经太迟了,心中定了定,席容力求镇定如常道 :“我来找将军,他……”故作探究地往大帐看了一眼,疑惑道:“将军他素来喜爱深夜研读行军布战之道,怎么那么快便睡着了?”这些人能够潜伏进来,必定是谋划了许久,此刻的他们该是在意事情的败露。   那人眼珠转了转,心中正在计量,约定的时辰未到,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大帐内此刻是个什么情况,于是还是继续伪装道:“将军已经睡下了,你回去吧,莫要扰了将军休息。”   “怎么会?”席容微微蹙起眉:“将军他该等我来才是,我是给他送药而来的。”   不知道帐内之人怎么样了?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那么若是蓝陵真的着了贼人的道,那么势必落得悲惨的下场!她想救他,并非善心大发,只是现下的局势,若是这三千人马失了主帅,且又有未明的内奸,那么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只是要救,又该怎么救?她并没有飞天遁地能力,如果不够小心谨慎,只怕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   于是想了个法子,然后故意喃喃低声自语:“药,这药不能误了时辰,这药……”   “药?什么药?”那人疑惑道。   “咦?”席容再次疑惑道:“你们不知道?将军难道忘了吩咐吗?”随即一拍脑袋:“也是,或许连将军自己都忘了,因为他从来就不信也不屑吧……”说着说着,好似有些喃喃自语。   “你这人到底在念叨着什么?”那人有些不耐,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席容故作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小哥,你还是让我进去见见将军吧,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将军以后在军中就难以立威了。”不管怎么样,她先必须进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个收音沟誓重重:“你不说我怎么放你进去。”   席容很是为难地看了他扪一眼:“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只是……只是……哎……”她叹息了一声:“也罢,我只告诉你。”目光防备地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守卫,然后对眼前的男人低语道:“将军素来有狂癫之症,每逢初一十五必须服药,否则一旦癫性大作,十匹马都拉不住。”   “你胡说什么?”那人心中一惊,不信道。   “我没有胡说,我便是奉了家师之命来送药的,只是这药需要经过及时的处理,这才费了一段时间。”席容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可是一直随在将军左右的?若是,便不会不知晓,你快让我进去,要不知,一旦过了时辰,将军一旦失控,谁来负责?像上次便是误了时辰,之后给他服了大包的迷昏药都无济于事!我想到时将军也不会饶了你的。”她故意提及迷昏药,他们应该在等什么吧?若是他们意识到刚才下的迷昏药若是失效的话……   那人眸光骤然转冷:“你说得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他开始相信了吗?只是为何瞧着他眼底的阴狠,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可是,她却不能退缩。   “那好,你随我来。”那人此刻倒是淡和了。   “那有劳阁下引路了。”   “走吧。”那人转身,眸中阴鸷更甚,他并不怕她撒谎,反正他也是要进去一探的,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他带进去也无所谓,因为终究都是要解决的。   席容跟上,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不能紧张,也不能害怕,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   ……   帐篷内黑漆漆的,领着她进来的男人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席容心知他定然是想就地处决了自己,反正就算将军真的有病,药也已经在她身上了,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先下手为强,而且还要攻其无备!   故意喃喃几句:“这里真黑,我先点一下灯吧。”当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一个旋身,徒手往他的后脑勺劈去。   那人竟然在瞬时没有倒下:“你竟然……”   席容赶紧运力再加了一掌劈下,看他终于昏倒在自己跟前,却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因为帐外两人听到叫声肯定会冲进来的!   她镇定了一下,喊道:“将军,你醒了!”这般,外面两人定然以为伤人的是醒来的蓝陵,而放松了对她的警惕,边想着,便摸黑快步跑到了帐门边,一手按住了身上防身的短刃,紧滞的空气,让她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   门外两个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的,闻言一愣,皆是警觉了起来,并肩而入,睁大了双眼警觉地看着漆黑黑的环境,却不想……   “啊……”其中一个人失防。   席容手中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身体,席容只觉得温热的液体不断地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手上早已是一片温热的湿意,鼻尖的血腥味浓浓。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的身子瑟瑟发抖,这是她第一次拿着利器杀人!或许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她才会狠心不留情地刺去,手中的匕首还滴着淋漓的鲜血,手背凉凉的,她的心更凉,稳着微颤的双手。   另外一个人看到同伴被刺,面目一狰狞,随即挥刀砍了过来,席容轻巧避过。   “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的。”那人警觉了起来,随即也有所发现:“该死,人是你杀的,蓝陵并没有醒对不对?臭小子,杀我两名兄弟,今天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席容眸光闪烁,似乎怯懦呼救道:“将军,你为什么还不救我?”   那人一顿,下意识地警戒搜寻。   事不宜迟,她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反手捂上了他的嘴,幸而有黑夜遮掩,对方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不然如她此刻的情形,怕是谁都看得出她的狼狈。   “该死……”话音未落,那人只觉得鼻尖一阵淡淡的馨香,他的身子已经虚软,因为她手上那块软布上浸泡了迷昏药。   看他也倒下了,席容的心情一松,身子一虚,顺着坐在了地上。   随即想到了还在床上的蓝陵,她知道自己迟疑不得,爬着站了起来,踉跄着跑到了床前:“将军?”想去推他醒来,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猛地掀开被子,却发现被下空空如也,不禁一愣,他不在这里?怎么会这样?   忽然觉得有些想笑,那她刚才如此冒险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他不在,那为何要做个有人睡在床辅上的假象?难道是为了诱滴?隐隐约约的,席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已经设好的困套里,而且还是以介入者的身份,或许此刻办的 ,  ?事情还是多此一举。   就在她心中满是疑惑之时,大帐门蓦地掀起,夜风随即灌入,瞬时烛光大亮。   是谁?席容半蹲在床前,仰首看到一群她并不认识的,看他们的着装,很显然也不是军营里的人!那么……   只见那些人环视了一下地上斑驳的血迹和横倒的三人,个个都怒气冲天。   席容心下一突,糟了,难不成这是设计好让这些人入套围杀的陷阱?却被她搅入,这下可好,帮的忙是多此一举,想来今天真的要是她的死期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玉石俱焚   心想着,身子随之站了起来,觉得有些虚软,于是勉力靠着床沿,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刀已经架上了她的脖颈。   “老大,难不成是这娘们杀了我们三个兄弟?”其中一个人大声叫着,很是刺耳。   娘们?席容一顿,他们认出自己是女儿身了?也对,此刻自己的样子怕是很惨淡吧?不说一身的血迹,就连长发也在纠缠中披散了下来,她可以想象自己的脸肯定苍白得和白纸一样。   “真的是个娘们?”   席容不语,那么多人,想要逃出去,只怕很难,只是若说这是一个局,那么蓝陵会救自己吗?想到他对自己的厌恶之情,一颗心便渐渐地往下沉,更何况自己或许还在无意中坏了他的事,虽然她本身是腔好意。   “是你杀我的兄弟。”为首那人肯定道。一身的粗布麻衣衬着粗鲁的容貌,身后属下皆是把剑以待。   席容否认不了:“我只是为了自保罢了。”结果最糟也是死,却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那人面色沉沉:“一个女人……”   身后的人道:“大哥杀了她!”   为首之人倒没回应他,直觉的觉察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蓝陵呢?”问的当然是她。   席容一顿:“他不在这里。”   “不在?”那人浓眉笼聚,一声冷哼:“这里的水源和食物都被我们下了药,他莫不是闻风做了龟孙子潜逃了吧?”眉目间嘲弄:“他又能跑到哪里去?这一次,我必须要让他丧命于此!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父兄的在天之灵!”   席容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瓜葛,原来他们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原来早已预谋了一切。她也不知道蓝陵到底作何打算,不禁淡淡苦笑了一下,自作主张地冲进来救人,这下则要救自己了。   生死一线间,心中记挂的又是谁?原想跟着蓝陵回帝都,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来人哪,我们四处去搜查看看,一旦抓到蓝陵,就马上将他带回来。”为首之人下令道。   一人上前领命而去,另外一人问道:“大哥,这些被药倒的士兵怎么办?”   为首之人冷笑道,眸中尽是一片凛冽寒光:“没用的东西自然就要清理掉!我要让这里血流成河,我让蓝陵亲眼看着自己的骄傲的部队化成一片尸山血海!”   席容看着他唇角那抹得意的嗜血,不由道:“你们只是想擒杀蓝陵,又何必滥杀无辜?”难以想象那般的情形,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无辜?他们手上亦是染了我族人的鲜血,我父亲大哥都死在他们手上,今天我也不过只是替父兄报仇罢了!”   “既然是战场之上,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你却为了报仇而沦为流寇,还如此卑鄙无耻地下药害人,只怕你父兄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吧?”   “住口。”那人闻言恼道:“你也就快要死了,别以为你是女子我便不会杀你,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怕吗?”   “……讨厌女子?”蓦地想起那日那男子的话语,他们老大是偏好男子的。不过,她心中确实害怕,可是又该怎么逃离?屋外必然都是他的人侵占了这片营地,那么就只有一个逃脱的办法了,那便是擒贼先擒王。或许要挟他,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匕首早已暴露了,其实就算以她的身姿要去要挟身形高大的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然对方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站在她的跟前,或许因为如此,她又才有了反攻的机会。   就在席容决定之时,外面传来呼喝声,一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只见他神色惊慌:“大哥大哥,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为首之人大惊:“被谁包围了?这些人不都被我们药倒了吗?”   那人摇头:“是,但也不是,好像还剩下几百人根本就没事,而且我们在外面的兄弟都束手就擒了。”   “不可能!”他不信,费尽心机设下的陷阱,怎会如此轻易就被瓦解了?“为首之人是谁?”   “是……是……”那人摇头:“我没看清楚……”   “混帐,还不快去探清楚对方的虚实?”为首之人怒道,一脚踢倒了跪着的属下:“还有我们外面幸存的兄弟还有多少?还不快去!”   那人摸爬滚打出去了,为首之人脸色更是阴戾,一侧老成一点的男子上前说道:“老大,我们必须快点行动,估计这时候,已经有人去各个营帐内送解药了。”   为首之人眯了眯眼,目光随即扫到席容,眸中思索了起来:“你是谁?”他在考量她的利用价值:“军营里从不允许女子入内,你……是蓝陵的女人?”   席容顿了顿,唇边漫着几分嘲讽:“就算我是他的女人,那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罢了,你以为将军会为我放弃到那种地步?”她不以为然。   “你确实只是一个女人,不过他向来得情重义,更何况一个肯为了他不顾性命冲进来的女人,我想他还是会付出点代价救你的。”他说得很自信,随即将长剑抵着她的脖子,“乖乖地听话,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席容顿了顿,被他挟持着出了门去,一踏出营帐的大门,只见前方一片旌旗猎猎,火光大片,眼前的阵仗,一群人已经严阵以待。   男人倒是恢复了常态,看着不远处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眸中熊熊的仇恨火焰:“是我低估了你。”   蓝陵微微蹙眉,神色淡定:“是,是你高估了你自己。”   “你……”那人愤恼:“哼,你先别得意得太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见得赢了。”   蓝陵眸光扫了一眼被挟持的席容,冷冷道:“放了她。”   男人当然是摇头:“放了她,我拿什么当筹码?”   蓝陵冷笑:“你以为借着她便能让我受制了?笑话,她不过只是一时善心大起在外面救回来的人,既不是我的亲人,更不是我营内的兄弟,她若遭此不幸,工至多帮她找块好地方,其他的,又与我何干呢?”   “哪怕这个女人刚才为了你出生入死?”他眸子沉了沉,心底有些不确定,可是还是故作冷静:“你不是向来自诩重情重义吗?怎么到了这会又自打嘴巴了?你的属下可全都看着呢,难不成你素日来都是假装的仁义道德?”   “你的激将法离间计没用。”蓝绫淡道,只是幽幽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再说,我根本无需一个女人来救我,这般无知又粗莽的举动,也不过陷她自己于危险境地,幸而没有破坏我的计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现在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她而放过你呢?”   席容闻言,心底尽是一片荒凉,果然……   他连为自己争取一下都没有,不禁有些想笑,今晚何来?他不是已经警告过自己了吗?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怪得了谁?   “你还真是无情。”男人笑得有些乖张:“很好。很好。”虽然笑着,声音却是冰冷至极,手中宝剑微微一倾,锋利的剑芒微闪,她雪白的脖子已见了丝丝血迹。   席容只觉得脖子上突然而来的锐痛,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心底想着是否该不顾一切地自救?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是玉石俱焚……   “你……”蓝陵的眸子一闪,跨坐在马上的身体微微一缰:“你住手!”   “怎么?改变想法了?”男子紧紧地盯着他,唇边有丝得逞,有种算计的得意。   蓝陵眸子更加深不见底,映衬着旁侧的火把,熠熠发光:“杀了她,你的下场会更凄惨。”   男人笑道:“不过只是死而已。”   蓝陵眯了眯眼:“你到底想要如何?放你离开,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   男子顿了顿,唇角蓦地合笑:“如果你想救她,那么就下马与我单斗一场,如何?”他看着他眸子里晶晶亮。   “……”蓝陵心底生疑,微微蹙眉:“可以,然后呢?”输赢之后,他的要求岂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你赢了,我自然是放她一条生路。”他顿了顿:“但若是你输了……”他的眸光一狠,寒光迸现。   第二百二十六章 贪恋他的温暖   “如何?”蓝陵倒不以为意,神色淡淡的,由着他的情绪,只是眼底最深处有一抹森森的冷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酷无情。   “到时你就知道了。”男人笑着,冲淡了他今晚反被算计的狼狈:“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输。”   蓝绫不屑地掀了掀唇:“多说无益,开始吧!”他并未答应什么,心底一片清冷,不论比武如何,他决计不会再放虎归山了。   承诺守信,他会。但也不是不懂曲折应变的人,不想因为今晚的意外而让眼前这群流荡之人继续祸害乡里,不拖沓不悬宕!更不会因为肆意的要挟而承诺什么!   男人将席容甩给了身边的人,随即抽出宝剑,迎战。因为一旦这个女人不够筹码,那么他们势必没有还手之力地被处决,不若单挑一战,若是能够亲手杀掉他,那么也了了心中的宿怨。   犹如雷厉风行的过招,带着不顾一切的仇恨,每一招都是厮杀,男人招招往对方致命处而去,蓝陵比他轻巧,躲过之余,攻守相宜。   渐渐地,男人有些急了,眸光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狠狠地刺过一剑,蓝陵自然是出防攻,却不想他剑锋一转,由猛到随意,轻轻划过蓝陵的衣衫,带出一丝殷红沁血。   下一刻,蓝陵便知大事不妙,因为流出的血液颜色转深,很快便成了黑色。他脸色微微一变,却丝毫不犹豫地斩杀了眼前正笑得得意的男人!随着他倒下,那笑脸便在他的脸上凝固。   他身后随侍的属下很有默契地上前,很快便将还未回魂的贼人擒下。   席容一怔,那汩汩而出的血色让她顿然清醒,脱身之时,快步上前:“你怎么样了?”想了一下,转身去倒在地上那人的身上拨寻解药。   蓝绫支起身子道:“不要找了,他原是要与我同归于尽的,你又怎么找得到解药。”他的目光有些……复杂,顿了顿之后,随即移了开。   席容心想也是,于是抓起他的手为他把脉,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子给他:“你先吃了这个!”   蓝陵凝睇着她,看着躺在她掌心的药丸子,似乎有些犹豫。   “你快吃呀。”席容催促他。   为何她此刻看起来丝毫没了芥蒂?毕竟他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而放任了她的危险,虽然她进营帐一举动完全是累赘之举,但是想到她是为了他在不顾性命之危,心底便泛起一丝丝涟漪,浅浅涤荡着,不能自己。   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席容心底有些气恼,随即亲手将药丸子塞到他的嘴巴里:“吞下。”   看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她的心中才放松了一些,这毒药虽毒,却也普遍,幸亏及时,这药便是刘伯送与她带在身上的。至于她,伤身必然,但是只要以后慢慢调养,还是与身体健康无碍的。   她仰首,见他好似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沉默着任由属下扶着离开,随行的老大夫跟上。   看着他进帐,席容想跟去,却又摇了摇头,算了吧,都怪她自作聪明,弄巧成拙,若不然他或许不会中毒受伤。或许她该离开了呢!   只是此时此刻,经过一番挣扎,她确实是狼狈的很,身上半干未干的血迹着实让人作呕,想起刚才杀的人,不禁微微一颤,也不知道是夜风的沁冷,还是心底的寂寥,转身,顺着原路回了去最初的药帐。   却不想在她缓步回去之后看到一个人早已经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看到她回来之时,低头说道:“姑娘,这是将军命我送来的衣衫,他还说若是你想净身,可去后山的温泉洗浴,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的。”心中还是微微诧异她是女子的事实,不时微微上下打量着她。   席容感到有些尴尬,只得支吾着点点头:“你代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好。”男人憨憨笑了一下,随即离开了。   席容抱起放到一侧的衣衫,虽然是粗布麻衣,但是很干净的衣衫,想来是新的,顿了顿,转身往后山而去。   ……   草草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到药帐便看到老大夫来整理药材了。看到她进来,老大夫笑眯了眼:“没想到你是个女子。”   席容看他如此友善,点点头,回了他一个笑:“嗯。”   “我有个孙女也是你这般的年纪,只是她胆子很小,定然不会像你这般无惧,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那么勇敢……”老大夫慈样地看着她。   席容有些自嘲:“大爷你说笑了,我也只是一时急昏了头,不过匹夫之勇罢了,结果倒好,不但没有帮到将军,还连累他中毒受伤,是我的错,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为了将军不顾生命之忧,将军虽然面色冷然,且不多言多语,但是我想他心中还是动容的……”   席容不怎么想听这些,她并未觉得会如此,于是转移话题道:“将军他没有危险了吧?”   老大夫点头:“没有大碍了,只是不知道姑娘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席容随? ,T意道,不想多做解释:“嗯,偶然得之的药,如今能帮上将军,也算是万幸了。至少,我以后不会因此而歉疚不安了。”   老大夫想了想:“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是谁呢?我当初也在想将军之所以带你回来,你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席容摇摇头:“我真的只是将军不小心救下的人罢了。”   “不会吧?”老大夫摇摇头:“我可看到将军在知道你进入营帐之后的神情,在边关,将军向来指挥淡定,从来不会因为听到一个消息而脸色大变。”   “是吗?”席容也只是笑笑,心底忽地懂了,想必他是真的早就认出了自己,只是那个时候,他似乎真的没有出手帮她的意思,他恨她吧,毕竟是她害苦了他的妹妹,所以并没有打算救自己……   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太多的意外,还是决定离开好了。   天一亮便走了,意外地,并没有人来拦阻她,蓦地想起蓝陵带她回来之时曾经吩咐离开随她,不用阻止。   这样很好,席容松了口气,可是迈出了营帐,却有种不知道走去哪里的感觉。流浪的心情,她时常有了怀疑,曾以一度向往坚守的行走天涯呢?原来一颗心可以那么空……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他,想念他的怀抱,贪恋他的温暖,依恋他给的柔情……   转而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早已归依了另外一个女人,心底还是不信,不愿意相信……   干脆重新将自己伪装了最初的模样,黑黑的,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很不惹眼,策马朝着帝都的方向奔驰而去,心底那一份焦灼,不可言喻。   接连几天的赶路,她倒是学会了也习惯了骑马。   到了帝都城门口,席容停下了马,心底有些犹豫不决,或者说害怕更为恰当,若是他真的忘了她……   若是遇到了他,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无法也不愿想象他怀中依着另外一个女子,他倾尽的温柔,她或许会巧笑请兮。   若雪……   席容心底顿时有些了然,她不知道若雪在这段变故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可是也该知道她当初的转变或许只是打消所有人的戒心罢了。如今,她顺利地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这一切似乎没有余地让她去想象,因为她看到城门口戒备森严,似乎在盘查什么,尤其是对来往人物面相查看极严。   破坏听得旁人窃窃,这才知道,这是皇令颁布的,似乎在找什么人……   席容心底自有芥蒂,就在她举步踟蹰不前之时,身后蓦地传来一阵阵马蹄和车轱辘声,不禁回首,随即拉了拉马缰,退到旁侧。   那是一支押镖的队伍,为首之人一身白衣,长得儒雅干净,骑的也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手执宝剑,虽然风尘仆仆,但是气质如他,竟能如此闲散而悠然,倒一点都不像是天天疲于赶路的样子。   席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因为那面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很快地,那人经过她面前之时,也发现了她的打量,不禁一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恍如隔世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禁侧过视线,毕竟是不认识的人,这般盯着对方的脸看总是不大礼貌的。   可是对方的视线从疑惑到反打量,眸光蓦地一亮,随即扬了扬手:“先停下。”   席容一顿,看着眼前停下的队伍,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白衣男子骑马到了自己的眼前,微微躬身作揖道:“你可是席华大夫?”   席容不禁一愣,他在问她?席华大夫?呃,思绪微微一滞,记忆很快便回到了以前。原来他真的认识自己,可是她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笑脸相迎:“你是?”   “大夫忘了?当初在绵远山,大夫救过在下一命。”   席容闻言,远处的记忆涌现:“原来是你,难怪我也觉得阁下有几分眼熟,是我眼拙了。”之前上山采药时,好像有救过那么一个路人,他的名字好像叫陈洛仁。   那人唇边漫着一丝温文的笑意:“无碍,席容大夫心地慈悲,救人无数,不尽认得大家也是自然的。”他看着她单身孤骑,不禁眸中有些好奇:“请问席华大夫这是要前往何处?”   席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她不答,陈洛仁道:“是否在下唐突了?”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但那也是对方的私事。   席容摇摇头:“哪里。”   刚才陈洛仁便看她犹犹豫豫的模样,再看城门口盘查的厉害,再看她有隐衷的表情,心底隐约有了一丝明朗,不管如何,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是想着,陈洛仁眸光扬起一丝热情:“如果席华大夫不介意的话,随我们镖队一起进城做客可好?让我顺便尽地主之谊,带着大夫各处浏览风光。”   “这个……”席容有些犹豫。   陈洛仁笑了笑:“我们做镖局的,每天进出城门,对城门官将尤为熟悉,与我们一道进城,他们不会难为我们的。”   席容心底一喜,他和她之间也就那一次缘分,想来不会有害她之心吧。只是如今,他是否眼尖地看出了什么?   “若是席毕大夫有事在身不愿意跟我们回去,进了城,便可以先行离开去办事也可。大夫,你看如何?”他盛情相邀:“既然席华大夫都说了无地方可去,再推拒怕是不给我面子了。”   “哪里。”席容摇头,盛情却却:“既然陈公子真心相邀,我自然是欣喜的,只怕倒是叨扰了你们……”   陈洛仁摇头:“无妨!”   “那在下就可能要上门打扰了。”席容含笑道。   “欢迎之至。”   ……   到了威远镖局,陈洛仁便邀她到了醉仙楼宴客,热情地款待了她,想来他和这家酒楼的老板也甚至于是熟悉,那老板见他带了客人来 ,刻意为他们选了一个偏僻安谧的角落。   “大夫,这家客栈自酿的美酒不错,你可多饮几杯。”说着,为她添满了一杯酒,递上。   席容自是摇头,她的酒量很浅,醉了不好,不自觉地又想上次迷迷糊糊的梦境,小女儿的娇态表露无疑,如果对方不是丈夫的身份,那么她真该是无颜对人了!当然,这也是之后安中磊告诉她的,恍然若梦,其实一切都不是梦。“我自小身体的缘故,不能多饮酒。”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推却。   如此,陈洛仁也不好强求:“那大夫就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好。”   茶喝到了一半,席容不禁身子一僵,因为楼下传来一声“小心……”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此温柔,如此让她眷恋,这一刻飘来,飘渺得不真切……   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可是这样的动静却是如此真实,如此清晰。是他来了这里吗?   随即放下茶杯,走到窗边,这个位居二楼的房间,外侧窗户可以观览这都城街景,内侧的雕花小窗不可以动 ?  .T ,却可以从雕洞将楼下进出的人物尽收眼底。   当那一对男女出现,他们锦衣奢华,男的俊女的俏,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风华,将所有人的目光占据。   小二赶紧迎了上去:“王爷王妃,这边请,这边请……”   似乎是熟客,席容压制着就此跑下楼的冲动,心底涌动的情绪无法言表,重逢的喜悦,却也夹杂着验证左使话语真实之后的痛心,心底还是不可置信,可是此时此刻,一切摆在面前,无法不去相信。   “大夫,你怎么了?”陈洛仁走了过来,随着她的目光看下去:“他们是……”   席容知道他才跑镖回来,对城中变故不知也是理所当然的,却也没有了解释的力气……   这时,恰好这边的小二继续上茶而来,听到他们的疑惑,不禁解释道:“陈少爷,你押镖出去几个月有余,自然是不知道这京城内的变故。如今皇上执政,江山大稳,下面那个便是位极人臣的王爷。”   陈洛仁点点头道:“这个我倒是听说的,据说他十分得皇上信任。”   小二点点头:“嗯,皇上对他万般娇宠,几次三番要赏赐美人,都被这位王爷拒绝了……”   “想必楼下与他一起的便是王妃了?”陈洛仁问道。   小二点点头:“那王妃生的也确实动人,看似温柔娴雅,楚楚动人……”   “看似?”陈洛仁微微皱眉,许是闻到了小二话语之中微微的不满。   小二尴尬一笑,却也不敢太造次,只是说:“上一次她独自在侍女簇拥下来这里用餐的时候,有个小二不小心撒了几滴汤汁在她身上,便被扇了巴掌,后来连这里的老板都不敢再用他了,哎,不过这也确实是小二粗心,毕竟她是王妃之尊,也只能怪自己命运不济……”   席容没听得几句话,只是心底一直煎熬着,上前不上前之间,竟然无法决定。理智告诉她,该先是静观其变的,可是情绪上的激动,几子让她无法自已。   就在这时,安中磊似乎是察觉到了有目光滞留在他们身上,眉宇微微皱起,眸光扫来,扫过她所在之处。   这一刻,席容有些想回避,可是心底的决绝却又让她迎上了他的目光,心底的希望如此强烈,多么希望他能够认出自己来……   可是她失望了。他的眸光里只有不悦,甚至还有一丝警告,不喜欢别人这般凝睇着他。   心底一痛,还是受不了他眼中犀冷无情,垂睫避开了。   他的眸光这才收敛回去,转面恰好遇上若雪询问的眸光,他的脸色转而变得温和,眸光更是柔和:“没事了,我们入座吧。”   若雪点点头,依着他的胸膛,两人亲昵无间。   点了菜之后,听得若雪柔柔道:“王爷,我们再要一壶酒,可好?”   “你的身子不好,大夫说过不许喝酒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刚毅之中带了宠溺的温柔。   “那你喝,我只喝一点点,好不好?”   若雪的声音柔顺乖依,就像是席容第一次见她那时候一样,那时候的自己,总是觉得她与伪装的自己太像太像,这一刻,却显得如此嘲弄。   “你呀,但是只许喝一杯。”然后他向小二要了一瓶最是温和的酒,几乎不会醉人……   你侬我依。   陈洛仁看席容脸色不佳,不禁道:“大夫,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他们吗?”   席容苦苦一笑:“他……不认识我了……”   陈洛仁顿了顿,那便是说他们算是认识的,至少,他,不,她是认识那个王爷的,心底起疑呆愣之后,此刻看着她眼底的哀痛,那份孱弱,那份纤柔,这个大夫该是女儿身才是,瞬间的恍然,却也淡然处之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女子,丫环的打扮,该是很清秀的模样,可却一脸浓浓的胭脂水粉,很精致的打扮,可脚下一双绣花鞋又早已磨破了,身上衣衫也有些脏污,让她现在看起来很是狼狈。 一进店门,眸光便是逡巡,当视线落在安中磊身上之后,她焦急的神色转而惊喜,有些复杂,却满是坚定。必步上前:“大少爷……”她终于赶上了!   当时在街上瞥眼看到,但还是不敢置信,这一刻,如此确定,她一颗心都要飞上天去了。   竟然是秋红,席容不禁顿一顿,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丫头,自从安家大宅一别,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安中磊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丫环,竟然叫他大少爷,不禁顿了顿,询问的眸光投向若雪处。   若雪心底有些惊疑,这个丫环自从安家大宅遭劫,便也消失不见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冷冷出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乱叫人?”   秋红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不禁讷讷道:“是你……”在安家大宅,席容离家出走后,她便贬成了烧火丫头,日子苦不堪言。后来,幸好她只是个烧火丫环,被逼着出门去街上采购,当她回来的时候,安家已经易主了,旧日安家的仆人死的死,散的散,侥幸她逃过一劫,也幸好以前席容对她不薄,贴身藏了不少值钱的玉佩首饰之类,不至于离开安家颠沛流离。   其实之后,她一直不死心地等在安家外,等着大少爷回来,可是等了好久好久,大少爷都没有回来,她这才离开了,幸亏苍天有眼,今日又让她偶遇了大少爷,她想,大少爷一定会看在大少奶的面子上,再收留她的,或许,她还以循着旧日大少爷少奶奶的恩情,继而再将她收房也未可知……   只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比她早一步到了大少爷身边,不禁有些愤愤:“你这个坏女人,就是你赶走了大少奶奶。”她却忽略了安中磊似乎忘了她的迷惑表情……   若雪眉目沉了沉,然后似乎有些恍然:“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中磊道:“容儿,你认识她?”   若雪点点头,眉目间有些伤感:“王爷自然是不记得了,以前你纳过一房妾室的,她便是你那小妾的丫环,却不知她何以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安中磊听她说着,看着她埋藏在眼底的闷闷不乐,心底有些沉闷,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心底那份歉疚,不禁握起了她的手,低低道:“都过去了……”   秋红听得迷惑:“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说我是你的丫环?不,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丫头,大少爷,这个女坏极了,不仅逼走了大奶奶,还虐待我,你一定要替大少奶奶和我做主啊……”   安中磊沉眉:“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了。”过往的事情,他真的不想追究了,那个小妾既然已经走了,眼前这个也不过是丫环罢了。   “大少爷……”秋红心底不解:“大少爷,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秋红啊!大少奶奶唯一的贴身丫环!”   闻言,安中磊也只是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你走吧。”   那银票飘着落到了秋红跟前,秋红心底有不甘,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禁拿着银票站了起来,然后气鼓鼓地瞪着若雪道:“一定是你,你不仅赶走了大少奶奶,还这样盅惑我家大少爷,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淫……”   “你口中的大少奶奶才是个下贱的女人!”这时,若雪站了起来,打断并接过了她的话语:“她不仅勾引男人,而且设计害死了我的孩子,更还勾结匪徒劫掠了自己的家,那个十恶不赦的女人,赶出家门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宽容了,你这丫环,当初我好心放你一次,如今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咄咄逼人。”   “你你……”秋红被她气得不轻:“你贼喊捉贼。大少爷,大少爷你一定要为大少奶奶做主啊。”   若雪回头,对安中磊道:“王爷,我觉得有些头晕,我想回家……”垂头,唇边的弧度有一抹得意,眼底滑过一丝冷然,转而眸光掠过秋红,然后抚着自己小腹,似乎喃喃自语着:“或许今天真不该出来的,就连我腹中的孩子都开始抗议了……”声音虽然低,但也足以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到,是的,她怀孕了。   “我们回去吧。”安中磊看她脸色有些发白,心底也十分担忧,旁人旁事都不愿再放在心上。   秋红闻言,惊呼道:“你怀孕了?”心底刹那觉得绝望,可是她不甘心啊。   这一声,也足以让席容听到,她竟然又怀孕了!要知道有孕也该一个月多些,她消失的时间那么短不到一月,那么应该是她之前便已经受孕了……   那么,这个孩子,又是谁的呢?   瞬间的震撼,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宽慰了几分,她真的宁愿相信,这个孩子不是她夫婿的……   在她失踪的这段日子里,若雪究竟做了什么?或许这已经不重要了,可是如今她对于安中磊来说,确实最重要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就在她心底纷纷乱乱想着的时候,便看到秋红冲动了起来。   看到安中磊就要带着若雪离开,秋红心底恨意和不甘无法宣泄,就要冲上前去,只是还没近那女人的身,便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往后飞去,喉头已经尝到了血腥……   眸光迷离,只觉得大少爷转身的眸光让她浑身颤栗,然后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刻,她真的好怕,似乎真的什么都变了。下一刻,她昏倒了过去。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晴的时候,看到的是席容,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你是谁?”一脸的警戒。   席容放柔了声音,低低的,有些无奈:“秋红,是我。”   “……大,大少奶?”秋红有些迟疑,只是很快便肯定了,不禁大哭了出来:“鸣鸣……大少奶,我终于找到你了!鸣鸣鸣……大少爷……大少爷真的好可怕……我好害怕……”   席容任由她在胸口哭泣,心底有苦,若是今天换成了她上前,那么挨下这一掌的人是不是便是自己?换了自己,他是否也可以如此无情?   夜不能寐,席容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去看一看。   从未想过,回来的时候需要蒙着脸,穿着夜行衣,行踪隐匿,所幸之前皇甫辰风的引导,她顺利地从暗道进入了昭王府,暗道里分叉极多,席容心底揣摩着这些道路该通向何方,庆幸的是她对昭王府地形的熟悉。   这条暗道该是通向书房的,他此刻应该是在书房吧?或许心底潜意识还是不想去寝房探查,因为害怕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   书房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看着熟悉的地方,却已经如此不熟悉了,唯有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人一如往昔的美丽动人……   外面夜幕深深,这个时候,他不在书房,那么便是在……   心底蒙着一层沉重,思念深深,可是境遇却太不堪,他和若雪,所谓恩爱,究竟到了哪个地步?或许她该安慰自己,越是恩爱,便代表着,即使失忆,至少这份情最终的归属还是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愿不想他怀中抱着别的女人缠绵,一旦想到那样的画像,即使只是想象,也让她心底愤然,甚至嫉恨,无法忍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蓦地外面有了动静,她赶紧寻了空隙躲了起来。   推门而入的人是他,久违的面容,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息……   席容屏住了呼吸,那是他曾经教她的隐匿气息的办法,深深地躲在暗处,竟然不敢上前……   他进来之后,坐在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眼底似乎有些茫然空洞,直到眸光落在了画像上,才燃起了几分热度……   席容不禁一手攥着自己前襟,眸光柔得几乎要溢出水来。此刻的他,不该是寂寞无依的,可是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还是那么形单影只?他此时此刻又在想什么呢……   一声深深的叹息响起,久久回荡在寂寞的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怅然……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感觉便是如此,这一步竟然如此难以跨出,因为一旦跨出,扰了这份安谧,若是他真的认不出自己来,那么她更加承受不了他的残酷无情。   席容心底安慰着自己,或许今晚真的来对了,因为她真的能够感觉到他的渴望,她想,即使一个人的记忆混乱了,但是某些东西,潜意识里的渴望是改变不了的……   他和她都寂寞太久了,有一点相知相依的感觉深入骨髓……   她知道自己此刻靠不近他,可是只要心有灵犀,她相信,他对她的爱会回来的,夫妻多年,这份深入心底的感觉,唯有彼此,谁都取代不了……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的时候,听得她警觉乍起:“谁?”   席容以为自己就要被发现的时候,书房的房门从外开启,若雪走了进来。   若雪手中端着盘子,盘子里还有一口骨瓷碗,碗中还冒着氤氲的热气:“王爷,我知道你日夜奔波劳苦,这是我让人炖好的参汤,先唱了吧!”   安中磊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低低道:“这些事情就留着给下人做吧,你现在有了孩子,该好好休息着。”   若雪此刻眼中有着幸福的柔光:“又不是粗重的活儿,天天躺着休养也太无聊了……”可她的心里有一块疙瘩,她是若雪,不是席容,为什么非要冒着她的名字来得到宠爱!真的希望有一天,在他的眼中,独爱的是她若雪!   安中磊扶着若雪坐下,端起了托盘上的碗:“乖乖的把参汤喝了吧。”   若雪摇摇头,笑道:“这可是我费心费力地弄给你喝的。”   “看你这些天脸色都不怎么好,还是你喝了吧,调养好身子,我也可以安心些。”他道。   “好嘛……”若雪点点头,娇嗔道:“但是我要你喂我……”   “好。”他答应得痛快,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怀了他的孩子   , Y?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席容咬唇,忽然觉得时间走得如此艰难,每一刻都在煎熬,曾经,这样的温柔独属于她,可是今日却让她不能见人地在暗处见证这一份的温柔,原来旁观者的身份竟然是那么的残酷……   软依细语,温柔喃喃,独属于情人之间的亲密无间。还要忍耐多久,即使掩上了耳朵,也难以扫去心底此刻的阴霾重重!终于,外面侍卫有声音响起:“王爷,皇上有圣旨让你进宫见驾。”   这一刻的温馨被打搅,若雪有些不依:“王爷……不许走……”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着,嗯?”安中磊安抚道。   若雪也知道无奈,点点头:“嗯,那你早些时侯回来。”   ……   他走了,若雪心底觉得有些空洞洞的,一手端起碗,碗内还有残余的参汤,掌心也有暖意,于是一饮而尽,心底暖暖的。   席容心底一直思虑着,这一刻,缓缓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若雪察觉到有人,不禁顿了顿,侧首竟然看到她,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底涌动着阴鸷,下一刻,杀机已起,只是印象中对方并没有武功,戒备之心倒是不重。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席容淡淡问道:“当初,我还真的信了你的话,真是没想到转身回来,你竟然将我取而代之了……”   若雪正了正面色,眼底流泻着几分嘲弄:“他是你的丈夫,却也是我幸福的归属,我真的说服不了自己为你放弃也该属于我的幸福来成全你。”说着,神色变得睥睨起来:“你觉得这里还是你的家吗?不,早就不是了,你什么都不是了,王爷早就忘了你,你已经是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了。”   “你真的很会演戏。”席容道:“你也很自私,不觉得以这样方式得到的幸福太不踏实了吗?即使睡在他的身边,怕不怕隔夜醒来,他忽然恢复了记忆,然后恨你弃你而去?”   被说中了心事,若雪脸色沉冷:“哼,只要你不存在,即使中磊哥哥恢复了记忆又如何?只要你不在他的身边,他就是我一个人的!更何况我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她摸摸肚子:“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席容不信:“不可能的,这孩子不是夫君的,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是她心底的一个结……   “这个孩子当然是我和中磊哥哥的!”若雪道:“你的孩子没了,你的希望彻底覆灭了,可是我的幸福才开始!”   “我不信。”席容肯定道。   “你信不信都不关我的事情。”若雪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还记得那一夜他陪着我吗?虽然那时候我决定退后一步,可是我并没有放弃,我下药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如今我更是得到了当初想要的,这个孩子,真真正正是我和中磊哥哥的骨血!所以我并不怕他恢复记忆,因为只要有这个孩子,我便什么都不怕……”   席容上前一步,什么都不信!这一刻,彻底下了决心了。   若雪看她眸光犀冷,不禁后退了一步:“你想要做什么?”然后惊呼:“来人呐!”   席容心底一惊,飞速地点了她的哑穴,幸好没有惊动外面的侍卫:“或许一切如你所愿,你现在是他的宝,那么我想只要你在我手上,那么他就会主动去找我了,对不对?”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接近他……   若雪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可是外面分明有很多守卫的侍卫,为何刚才她的惊呼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在她惊疑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她不禁大喜。“刘伯?”   若雪一愣,眼中的希望顿时化成了死灰。   “刘伯,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容疑惑道。   “我寻你到了威远镖局,却听秋红说了今日遇到姑爷的事情,再是找不到你,我想你一定是来了这里。”刘仁低低一叹:“外面的侍卫都被我用药迷昏了,小姐,你想要如何?”   席容心底有了依靠,再看看若雪,心底计划着,随即打昏了她:“刘伯,我们带上她,先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了昭王府。   今夜月良星疏,微风恬淡,只是心情却没那么悠然。   刘仁为她忧心:“小姐,如今的姑爷……哎,你可知道一旦若雪失踪了,只怕他不善罢甘休的。”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席容眼底隐约有湿意。她想他念他,好想好想……“如今的他,似乎冷的无法让人接近,唯有出此下策,他才会来找我,我才有机会亲近他……”   “可是如今他已不认得你,万一伤了你……”刘仁心底有担忧,一旦伤害造成,等到恍然顿悟的时侯,便是安中磊也会自责自怨的! 席容摇摇头:“不会的,虽然他不记得我,可是我了解他,不会去刻意刺激他的。我必须要唤起他的记忆,我必须要接近他,我只有这样的选择。”   “只怕没那么容易……”刘仁的眼底的隐忧明显:“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姑爷是被人施了迷魂法,这种迷魂法常见,却也不常见,因为各门派密宗手段不同,解法也会大相径庭,既然皇帝选择这个来操纵人,想必不会是太简单的解法,姑爷被洗去了记忆,甚至重新灌输了记忆,这种能够混淆记忆似假还真的迷魂法,是迷魂的极致……”   席容闻言,心底忧心重重:“那刘伯你也没有办法解开吗?或许有什么药草……”   刘仁摇摇头:“唯心而已。”   席容顿了顿,听到这四个字,心底的大石头反而落了地:“那就用心吧!”   刘仁点点头:“小姐,刘伯相信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只是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席容点点头:“刘伯,你找个地方将若雪藏起来,若是有可能的话,帮我探探她腹中的孩子。”   “嗯,我明白。”即使她没完全说出口,刘仁也懂得她的意思……“对了,小姐,这些日子你失踪,究竟去了哪儿?”   席容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事有巧合,当晚,当席容带着若雪离开之后,恰遇霓裳潜入昭王府,那时候昭王府已人去楼空,失望回转的时候恰好遇到奉诏入宫的安中磊折返。   今夜不负所望,霓裳心中一喜,上前:“参见主上。”   “你是谁?”安中磊自也不会认得她了。   霓裳一顿,自从上次他出手伤她,她黯然神伤地离开,一边疗伤,一边抚慰心殇,何尝不懂,在他心底真的只有妻子一人的存在了,她早该死心的……   不愿放弃多年的坚定,或许她最好的选择便是回到最初,如此这般才能够回到他的身边,永远地留在他的身边。   “主上?”仰首对上他冷漠的眸,心底不禁一沉,是因为上次她的出手,他不愿意再接纳她,这才对她故作不识吗?“主上,属下知错了,属下以后以夫人为尊,不敢再有一点非分之想,还请主上让我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我不认识你。”安中磊冷冷道,心底骤然而起的担心,也是因为担心:“你将容儿怎么样了?”转而快步进府,前前后寻遍,竟然寻不到任何踪迹。   瞬间,心乱了,这个时候,她不会乱跑的。   霓裳很迷茫地跟着他进进出出:“主上……”   安中磊骤然回头,长剑出鞘,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你是谁?你将容儿弄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我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夫人……”霓裳有些无辜:“我不知道……”话还没说完,便觉得黑夜中剑光一闪,杀意扑面而来。   闪躲不及时,手臂上已经划出一道血痕,血液顺着手臂滴答落下,霓裳心底这才觉了几分诡异,他的冷漠无情里,还有太过僵硬的陌生,似乎真的对她从来就不认识一般。   第二百三十章 午夜心跳   他继而攻来,霓裳被迫还手:“主上,我是霓裳,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真的不认识霓裳了吗?”   对方似乎未闻,目的只想将她拿下,霓裳边战边退,一个不抵, 看着闪着冷光的长剑呼啸而来,朝着她胸口的位置凌空而来,心底瞬间绝望,难不成这一刻,她真的要死在他的手下吗?至少,不该是那么混沌迷糊地死在他的手下!   这时,只听得哐当一声,安中磊的长剑偏离了方向,而她也被人用力拉到了一旁,转而腰身一紧,整个身子轻盈跃起,逃离。   出了昭王府,霓裳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是漂渺阁的副主冷逍遥。   “是你……”竟是许久未见他了。   冷逍遥扯下面巾:“主上已经失忆了,如今他只听命于皇帝,你以后莫要再去自寻死路了。”   霓裳一顿:“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逍遥低低一叹:“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当初我们奉命解散撤离飘渺阁在各地的据点,原本按照计划,然后将飘渺阁化整为零,只是没想到后来主上蓦地改变了主意,带着禁军绞杀了飘渺阁的中心据点……”   “为什么?主上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那时候他便是被皇帝控制了吗?”霓裳觉得心寒。   冷逍遥点点头:“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当初只是听闻夫人失踪了,主上这才性情大变,只是没想到……”不禁一叹:“索性主阁内当初愿意金盆洗手的人都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以左使为首的那些心怀大欲的人,想来对于他们来说,那一场厮杀是避免不了的,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突然,以至于措手不及。”   “夫人失踪……”窒靠喃喃道:“可是以刚才主上的说法来看,夫人在这之前都该在王府里的……”   “那不是夫人,还记得主上当初纳的妾吗?”冷逍遥道。   “可是主上叫她容儿,我记得那小妾叫……若雪?”心底疑惑万千。   “确实是她。”   霓裳心底有些凌乱,事情似乎比她预想的更加糟糕了……   ……   “夫人夫人……”秋红边叫边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夫人,告诉你好消息,据说那贱女人消失了,许是被人掳走了,大少爷正派人不断地找她,可是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我想那坏女人肯定遭到报应了!”   席容看她一脸解气的模样,不禁道:“不管外面怎么样,你都不要乱跑,要知道你在他面露过面,一旦再遇到,只怕他会手下不留情的……”   秋红点点头,想起来心有余悸:“我知道了……夫人,原来大少爷那么可怕,以前不管他怎么冷漠,可是他对夫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   席容一声叹息,只是那时候的自己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境地,如今他定然已经急得要跳墙了,那么也该她出手了……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旧日的恩情在他心底留下的残念,唯一的……   ……   果然是满城戒严,来来往往的士兵都拿着画像四处比对搜寻,也可见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确实重要!   远远地,席容看到那个梦  ,Y ,N寐以求的人,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气息,只是那么得难以亲近……   压抑着心底的萌动,心知也急不来,必须一步一步地来……   一身女装,只是脸上蒙了一层纱,迈动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每走一步似乎都是跨入天堂一步,眸光片刻也离开不他的身影,越是靠近,一颗心便跳动的越发厉害……   当他察觉到某处而来的胶着眸光,心底萌生了一点异样之情,微微皱眉,缓缓回头,彼此的眸光瞬间碰撞,安中磊只觉得心跳无端地加快了,全身上下也有涌动的气血鼓噪着……   只是,还未等他回神,对方清幽的眸光一顿,下一刻已经转身跑开了……   安中磊几步上前,看到地上还留着一块玉佩,顿了顿,弯身捡了起来,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将玉佩紧紧握在手心,玉佩似乎还残带着淡淡的温香气,等不到理清心底那份莫名的波动,脚下已经跟了上去了,只是对方显然有轻功,几经周折,好几次都要跟丢了,终于在一处翠竹环绕的幽僻之地看到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心底归咎于她看到自己便逃的仓促,显然有鬼……   虽然背对着他,席容知道他跟过来了,心底有些喜悦,这是否代表着他心底真的还有她的存在?   远远地,看着她蹲在清涧泉边洗手,他顿了顿,本该是就此拿下了她问个根由,只是这一刻却觉得有些谨慎,唯怕打破了这一刻地安谧……   蓦地,他的脚下踩到了一根树枝,清脆的噼啪声,惊动了前面的人。   席容起身,回头,看到他,似乎受了点惊吓,不自觉想要后退了几步,只是这翘石嶙峋的山涧退后便要落水了。   他眼明手快地迅疾闪来,拦住了她垂垂欲坠的身子,席容心底充盈着淡淡的喜悦,其实若是他真的无心过来,那么她真的会掉下去吧……   “谢……谢谢……”席容疏远地推开他,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若是不识,便重新开始吧!她也不想逼他太甚,今日的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若是面面相对,他对她有几分余情,亦或者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安中磊顿了顿,问道:“你是谁……”   “我?”席容顿了顿,不禁苦笑了一声:“你我萍水相逢,男女授受不亲……”   “你刚才看到我便跑,为什么?”犹豫了一下,他才问道:“你认识我吗?”关楗在于,他认识她吗?看着她脸上的纱巾,垂在一侧的手指不禁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要解开她脸上的帕子,只是这样做,似乎又很是无礼……   席容摇摇头,后退了一步:“我没有看到你就跑。”   “你有。”他肯定。   “我……我只是……”席容眸光逡巡他的容貌,纸低一叹:“只是公子长得太像一个人了,我……我不能让他找到我……”   “谁?”只是如此吗?他怀疑,只是看到她眼底幽幽流转的光彩似乎透着一丝晦涩惆怅,心底无端地跟着沉了几分。   “我的夫婿。”席容仰首道:“你……真的跟他长得好像……”   “你成过亲了?”问出口了,安中磊才觉得如此不适宜,只是心底为何会觉得有疙瘩,太过反常的心理让他自己都有点捉摸不清,不禁清了清喉咙:“既然他是你的夫婿,那为什么看到他便想要逃呢?”   席容摇摇头,并不想说明其中的缘由,留着他自己慢慢去体会吧!   安中磊微微皱眉,因为她的沉默,诚然,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跟个陌生的男人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底的防备卸得一丝不剩。   席容心想着不该逗留太久,便道:“刚才多谢公子施以援手,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安中磊看她说着便转身,心底蒙着一层朦胧,竟觉得不想就这么散了,萍水相逢,散去便是天地两茫茫,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席容顿了顿,心跳得飞快,他这是……   缓缓地转身,脸上努力粉饰太平,声音也力求淡然:“公子还有事?”   安中磊顿了顿,摇摇头,心底似乎有种放不下的介怀,却追溯不到根源,陌路不相识,对面也无话可说,除非他的心……   下意识地放手,如今他的妻子下落不明,他的孩子安危未知,他的心却因为一个路人而波动,不,这不该是他的为人作风……   第二百三十一章 销魂之处   席容看他退后了几步,微微垂睫,眸光顿了顿:“既然公子没事,那我就告辞了……”转身,脚步有些艰难,但是至少,她告诉自己,这是个很好的开端,至少,她知道赢回他的心,她心底的胜算多了几分……   看着离去的背影,安中磊有些呆愣,那背影太过孤独,不知道为何,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孤寂,那份感觉碰撞到心底,引起一种共鸣的震动。   以前,虽然觉得身边一切安然,可是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心底有一块缺失,是他不能企及的……   转身,脚步有些茫然,调查了两天。竟然一无所获,人不可能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回到了昭王府,安中磊看着空荡荡的府邸,人不可能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更何况,外面的侍卫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出入的人,或许……或许这王府里另有蹊径?   心底一点就通,眸光犀然,四处查探,竟然真的被他找到密道,竟还不止一处。顺着密道摸索,地上遗落了一根珠钗,如此眼熟,便是他妻子的,继续前行,才发现这密道错综复杂,最远的一处竟然通向了王府之外……   出了遮蔽掩饰很好的山洞,看着这湛空碧树,天地无穷,人去渺渺。   天地之大,如何找起?两天了,对方的目的又是为何?若是勒索,该早有了讯息,如今却该死的音信全无……   不过,这人竟然熟知昭王府的机关密道,又会是谁呢?心底第一想法便是,难不成是那个左使吗?为的是挟怨报复!   眼底蓦然更加犀锐封冻,或许当初他是真的太过心软了,而让守护的人受到了伤害,显然他错了,从来陌生的东西,根本不该去留恋!   回了密道,一掌凌厉挥出,洞口轰然倒塌,堵住了出口。再回到王府的时候,看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已经久候多时了。   严津中宫中沉浮,当实因为宫斗而牵涉其中,如今贵妃失势,重新因为立功又回到了皇帝身边,当初他授意若雪诱骗安中磊入宫,布局了一切,彻底收服了他,如今若雪失踪,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当时跃跃欲试只为了恢复以前的地位,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最初对他的心态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看着这个男人,容貌依旧,却已经忘却了过去的一切,只是忘却并不代表着过去不存在,一如他对他的仇恨!只是面上,依然温和:“王爷,皇上知你心忧王妃安危,所以皇上特意颁布了皇令全国巡查,更是调遣御林军加强帝都内外的搜寻,想必对方既然怀揣了目的而来,如今下落全无,定然跑得不远……”   “多谢皇上关心。”安中磊淡淡道,心底还是凌乱,也好,至少多了一份可以期盼的希望。   严津点点头:“王爷暂且宽心,如今王妃虽然下落不明,但是劫匪既然那么胆大妄为,想必是冲着王爷而来,如今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淡淡说着,蓦地眸光飘过他腰间所系的一块玉佩,眸光不禁顿了顿,有些眼熟,心底猜疑骤起,这玉佩不是席容时常佩戴在身的吗?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宫中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这个,今天何以……   安中磊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玉佩,不禁微微皱眉,顺手解下:“你认识这个玉佩?”   严津顿了顿,心底猜疑着他此刻的心情,一度怀疑是否施展在他身上的禁术开始失去了作用,脸上却还是淡然以对:“敢问王爷这个玉佩是从邮儿来的?”   “偶遇一女子,是她掉的。”安中磊淡淡道。   闻言,严津眼底光芒一闪,他竟然是遇到她了?“王爷认识那个女子?”   安中磊摇摇头:“不认识,只是看你似乎认识这玉佩,是否知道那女 ? Y. NT子是谁?为何我会对她……有熟悉的感觉?”   严津心底一宽,心思一转,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女子,只是认识这玉佩罢了。”   “哦?”安中磊眸光一顿:“这玉佩有什么玄机?”   严津道:“王爷以前曾经是飘渺阁的阁主,对这玉佩熟悉也是正常,因为它是飘渺阁上面对下属授予任务时所给的一种信物。”心底骤然狠起。   “飘渺阁?信物?”安中磊瞬时将那个女子与飘渺阁联想起,那么她接近他便是故意的!而他对她所具有的熟悉感只是因为以前自己本就认识她吗?   努力回想,却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再用力,整个头竟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究竟是谁……”   严津看他如此,心底微生了一份惧意,便道:“我一直很奇怪,何以人有绑走了王妃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既然有这个女子的出现,想必她是被授意而来,还清王爷一定要小心……” “你的意思是……”安中磊原也是这么想的,可似乎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头疼得无法思考。   严津只想分叉他的思想,边继续下套道:“是不是且走且看,若是她的目标真的在王爷,那么定然会再想办法接近的,到时候王爷一定不要手下留情才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再来找他的!   ……   是巧合?还是蓄意?果然,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且在他接到若雪被掳掠之后收到的第一封信之后,更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在这种地方!   青楼歌舞妩媚,酒气索绕,女子媚笑软语呢哝声绕粱不去,酒气盘旋,烟花之地,寻欢作乐销金窟,销魂处。   此刻,席容正有些愠恼,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霓裳和冷逍遥的出现,她也曾知这青楼原是飘渺阁的暗探设置,如今飘渺阁四分五裂,只是这个青楼依然保存着自己的运营。   这一点,让她心底多了几分安全感,最重要的是,这里曾经独在他的设计之下。至于霓裳,席容心底不知是否该有介怀,只是从来就明白,霓裳的怒之于若雪的温柔,她宁愿承受霓裳的尖锐,而不是费力去应对若雪的虚以委蛇。这一刻,她也选择了相信她!至少她们之间有一个共同,那便都是爱他吧!   为了这份爱,她宁愿委身求她,席容明白,这份委曲求全需要她多少的高傲,心底不禁叹息,但这些都还是被抛之脑后了。   眼下的形势有些僵凝,这个男人,她分明不认识,可是他却如此来缠着自己不放,让她根本无法脱身,看他坚定的模样,似乎是真的认识自已……   那人正是西门洛,上一次竞价得来,却不想画中人失了踪迹,对于女子,他的眸光向来敏锐,虽然只有画中一面,可还是被他认出来了,她竟然回来了,那么合该是他的人。   “公子请让路。”席容低低道。   西门洛摇摇头:“你可知道本公子数月之前以至高价拍下了你?”   “奴家初来乍到,想必公子认错人了。”席容想起数月前的迷糊,刘伯曾经提及过的事情,竟然是那个时候……   “虽然你蒙着面纱,但是仅凭这双眼,我便不会认错的。”西门洛肯定道,随即不羁一笑:“即便是认错了,你既然入得这门,老鸨还欠我一个人,你与她如此相似,便顺位作为赔偿,我也是能够接受的。”   “……”席容不禁皱眉,倒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意外,她不喜欢这个男人,放荡不羁,故作倜傥,家中妻妾无数,却还是流连青楼……   这时,老鸨走了过来:“西门大少,你这是……”   西门洛手指一点,话语掷地有声:“妈妈你来得正好,我要她。”   老鸨顿了顿,不禁笑呵呵道:“哟,西门大少,这可不行,她初来乍到的,怕是伺候不好你。”   西门洛痞浪一笑,纨绔气息淋漓尽致:“不怕,她伺候不好我,那便由我来伺候她好了!”   席容深深皱眉,就要绕过他,却不想手臂被他一把拉住,整个人拽了回去。   “别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西门洛道:“这里还不曾有姑娘拒绝得了本大少!”   席容不想生事,直道:“即便是这里的姑娘身份卑贱,但是男妇之事,且看对方意愿,还请西门大少莫要为难与我。”   “抬价可以,因你高傲可爱,可却别不识抬举。”他冷道。   “就当我不识抬举,请西门大少让路。”席容不禁叹息,心底想着,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她或许可能出手,这个男人日夜沉溺在青楼之中,让他昏睡几日,未必有人会发现……   “真是不识好歹!但是本大少爷偏偏不肯放开你的手!”西门洛狠道,说着一手用力一拉,让她在没有戒备的情况,整个人踉跄着扎进他的怀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强占人妻   席容刚想挣扎,他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开我。”   “哼,那一日我已经赢得竞价,不论如何都由不得你,还是乖乖地随我入房吧!”西门洛浪笑道,心底也觉得她不过装腔作势罢了。   席容窘迫之下,正在想办法弄晕他,只是已经不用她出手,但见有光影迅速靠来,刀光剑影一闪,听得一声痛呼,她整个人便直直往下坠去。不过下一刻,只觉得腰身有了依靠,几个旋身,已经安然站定,身后的依靠那么的熟悉,一如情愫初萌的那一夜,他也是这么雄浑,健硕的胸膛,让人依赖的臂弯……   这一刻,眼底不禁沁出几分泪意,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似曾相识,她知道了,不伦他是否已经忘记了她,但是他的臂弯胸膛,却是一如当初的安全可靠。   只是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他很快地放开了她,与她拉开两三步远的距离,声音清冷:“你还好吧?”   席容点点头,心底泛起几分苦涩:“我没事……”这份疏离,总是让人忧伤……   西门洛捂着手,隐约看见血痕,眸光甚戒:“你是……你竟然是……”虽然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家几代皇商,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当今皇上最宠幸的王爷。   安中磊没有理他,一手拉起席容的手,离去。   西门洛上前几步,想追还是踟蹰了,眼底虽然不甘不愿,可也是无奈。   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便变了颜色:“你到底是谁?”眼中满是窒息迫人的深沉。   席容却只是淡淡岔开话题:“我自然就是我,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变的是他。   “不要给我打哑迷!”安中磊眸光布满了阴霾:“你几次三番地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席容摇摇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不过第二次见面,何来几次三番?更何况,每次貌似都是公子自寻上门,又怎么是我主动接近呢?”   “哼,是你诱我接近你!”安中磊道:“第一次或许可以是巧合,但是第二次我便不信有那么多巧合!”   席容低低一叹:“那么公子又是所为何来?”   “不要装蒜。”他一手扼住她的喉咙:“我知道,你定然是左使派来的人,说,你究竟想要什么?到底如何才能放我妻儿平安?”   脖子上传来他给的疼痛,席容不禁蹙眉:“你……你先放开我……”迎上他冰冷的眸子,一颗心瞬时像是掉入了冰窟一般,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已预料,可是如今真正面对,还是觉得异常的心痛……   “快告诉我容儿在哪儿,不然我此刻就送你去西天!”安中磊冷道。   席容定定地看着他,眸光泛着酸涩无奈:“你若是此刻伤了我,那么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他们了。”威胁的话,此刻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绵软无力……   安中磊顿了顿,她的眼底似乎有泪光,还有什么了了解不来的东西,眸光好似一张网将他网罗,瞬间有些迷茫,竟有些被盅惑。   席容乘机挣脱开他的禁锢,咳嗽了几下,很是难受。   安中磊抛开那份复杂的莫名情绪:“那么你便是承认你是左使的人,是你掳走了容儿!”   席容不禁苦笑,默然,也是默认了。他想要找的人不就近在眼前吗?只是对面不识……   这时,安中磊一手抓上他的肩膀:“带我去找容儿。”抱着她就要走。   席容自然不会轻易就范,僵持着脚步,摇摇头:“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安中磊眼睛一眯:“那么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席容凝睇着他,蓦地,不禁笑了笑,眸光含了几分妩媚,一手轻轻拨掉他的大手:“我想要什么?你猜呀?”   “……”安中磊看她反而淡定地故作姿态,“别以为我不会杀了  ,?N你,你若是不肯合作,也照样可以挖地三尺找出左使,找他总是没猎的。”   席容摇摇头,眼底多了一份挑畔的味道:“那万一你要是赌错了呢?若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所谓的左使呢?你并不知道我要挟你的目的,不是吗?”   “那就更好办。”安中磊冷道:“你可知道天牢种种酷刑,可不是你这般孱弱身子能够受得了的,我就不信,你不会招出一切。”说话间,声音无比残酷森冷。   席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他如此无情森寒的视线,似乎这一刻,便要将她凌迟。又想起了他打伤秋红的那一掌……“我不怕,如果我真的有不幸,还有你的妻儿给我陪葬,不是吗?”   她话语刚毕,他重新锁喉,比之刚才更为冷厉:“那就试试。”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轻生的人,他就不信,让她真的在死亡边缘挣扎,她会没得到目的前就廿愿死去!   这一刻,席容是真的相信他动了杀心!只是不后悔,也没了后悔的余地,她唯一的筹码便是他对她残存的爱,淡然淡定:“你真的要杀了我吗?这真的是你最心底的意愿吗?”   安中磊的眸光沉了沉,因为她怪异的态度,仿似对他有怨恨,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渴盼,似乎彼此认识了很久很久……   “你的心底是否有个声音,告诉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她低低道,声音喑哑,脸色逐渐绯红,因为他越发而来的劲道。   “我不后悔……”她轻咳:“但是你……你会后悔的……”心底多少知道,为了他心底所谓的妻儿安全,他一定不会杀她的,只是这一刻,或许心痛更甚于喉头的窒息……   “该死!”安中磊看着她不断地绯红的脸颊,转而慢慢地变得苍白,只是她的眸光却一直是温柔似水,心底此刻蓦地明白,她是真的不怕死!   只是为什么呢?为何看着那样绝望里满是渴盼的眸光,他的心会无端地疼痛,胸口沉闷压抑,几欲窒息的反而是他……   就在自己几乎失去心跳的瞬间,也在最后的关头放开,他蓦地放手,看她扶着墙壁不断地呼吸,这才察觉一旦自己刚才再失神一下,只怕她此刻是真的没了性命,心底才有一种轻松释然……   安中磊顿了顿,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中扯下了她脸上覆盖的帕子,再看她,心底无端升起一种谒望,渴望窥见她的真容……   似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因为还没看到她的脸,他的脑海心底竟然已经有了她容貌的勾勒,分明是陌生的,却又熟稔得几近心痛……   不禁紧紧握住了那方帕子,手微微有些颤抖……   为什么今日的他,竟然如此异常,这一刻,却又忽然不敢上前……   席容不断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新鲜空气,也察觉到有泪不自觉地盈满了眼眶,缓缓地回头看他……   安中磊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帕子,蓦地察觉到她视线来袭,不自觉地仰首对上她泪盈于睫的眸光,只觉得记忆一触即发,却又快得像是闪电一般,无法捉住。   可是最重要的是,这容颜,竟然与闪过脑海的芙蓉娇颜别无二致……   他知道,他该是很爱妻子的,不可置疑,可是为什么,此刻会觉得心动,及至心痛……   席容终于觉得好受些了,缓缓地走回他的面前,看他沉默,她亦沉默,只有眸光胶着。   蓦地,安中磊想到了什么,这女人竟然对他有如此之大的影响,他不知道原因,莫不是那左使便是知道他什么弱点,这才刻意派了这个女人来接近他的?   也只剩下这个解释……   瞬间,眸光中的迷茫惊诧触痛全部收敛,转而换上的神色更加冷漠无情,眸光越发地阴鸷可怖:“你究竟想要什么?”   席容眸光柔和,虽然他现在一身的戾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去接近,可以感觉到他身体越发的僵硬紧绷,可是她的手还是抚上了他的脸颊……   久违,思念……   少去了面纱的遮掩,席容的笑容也见了全貌,笑里有一丝酸楚:“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与我的夫婿长得很像……很像……”   安中磊顿了顿,不知道从何开始,他是很戒备别人的靠近,尤其是这样的抚触,可是这一刻,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   看他眸光痴痴的某样,席容又是一笑,眼泪却滑下来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不成你觉得我也跟你的妻子很像吗……”   妻子……安中磊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竟然想肯定,只是又想到了若雪,心底无端生了几分怅惘,不像,她们一点都不像……   席容看着他反复不定的神色,心底知道,这般的悲情,毕竟不是办法……   第二百三十三章锥心刺骨的痛   他竟然将她带回了王府。   席容这才发现,王府上下的仆从又重新换了一遍,只怕这些都是皇帝的密探,想来很快便又能看皇帝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没想到哪怕他失忆了,你都能够回来得那么顺利。。。。。。”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   席容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一叹,这便是她要刺杀的目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孩子,心有挂怀,只是此刻绝对不是动手的绝佳时机,因为他的夫婿此刻心向着他,为他所用,若是要退,她希望全家一起共同进退。“我也真是没想到,等我回来,竟然一切都变了模样。。。。。。”   皇帝徐徐转身,看到久违的她,不禁一声叹息:“你不该掳劫走若雪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他杀了你吗?”   “最后还是没有,不是吗?”席容淡淡道。   皇帝看她淡定的眸光,心底有气:“却也并不代表着最后不会。”   席容仰首看他:“那多谢皇上关心了。”   “你还想继续留在这王府里?”皇帝问道。   “自然,我的夫婿在这里。”席容坚定道。   虽然答案在意料之中,可是每一次她的坚定,总是能够让他心底泛火,吸了一口气,转了话题:“自从你失踪后,朕曾经让人寻过你,只是怎么都找不到,你究竟去了哪儿?”   席容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皇帝继而道:“可是跟皇甫辰风在一起?”   “他果然是你的人。。。。。。”席容低低道。   “可最终,他还是背叛了朕。”皇帝沉眉,脸色布满阴霓之色:“若是他被朕逢到,联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席容摇摇头:“那么皇上便不必担心这件事情了,他。。。。。。”一声叹息:“他中了毒,且堕入了万丈悬崖,想来不会有存活下来的可能的。”   闻言,皇帝有些不信:“这是真的?”   席容苦笑道:“我何必骗你?再说,若是他还活着,我也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心。”   “那便好。”说着,皇帝眉宇之间,竟有几分放心之色。   “既然皇上知晓我的存在,那么又有什么打算?”席容问道,心底盘算着可能性。   可是皇帝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低道:“联不会让他恢复记忆的。”   “。。。。。。可是我会。”席容道,心底却有担忧,刚才没有错过他眉宇之间那一刻的放松,心底瞬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即便是他对你再生情愫,你也拯救不回原来的他。”皇帝道:“等到若雪归来,他一定会将你弃之。要知道,在他心中,独爱他的妻子。”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拯救不回原来的他?”席容皱眉,这其中定然有诈。   皇帝笑了笑:“不妨告诉你,这催魂大法出处于杀手楼,最初用于训练杀手。”   席容心底蓦地滑过一丝明朗:“你是说。。。。。。”   “你猜对了,若是想让安中磊恢复记忆,非皇甫辰风不可。”皇帝道。   席容摇摇头:“不会是他下的手,他抓我离开的时候,夫君还没事的。”   “确实不是他下的手,然而建议确是他提的。”皇帝坦言道:“至于施法之人,便是杀手楼的长老,只是我又岂会留希望给你。。。。。。”   “你杀了杀手楼的长老?”席容有些绝望,更是后悔,虽然她恨恼皇甫辰风,可也是她自己摧毁了希望!…   皇帝默认:“所以今日,我给你选择,一是随朕走,二是留下来,但是如果选择第二条路,你一定会后悔的。”   席容摇摇头:“不论是否有希望,但是我的心不会变的,我那么辛苦才回到他身边,今日自然也不想就此离开。”   “很好,朕也猜到你是这样的想法,那就且走且看吧,或许到时候,你就回来求朕的。”皇帝的声音稳稳的,说完,然后挥袖而去了。   。。。。。。   该死的皇帝。   席容心底不止万次腹诽,他竟然早就设计好了圈套!   刚刚丫环跑着说王妃死于非命,且遗体已经运回府邸了,席容便看到安中磊面色犹如炼袱森魔一般,步步遍近。   糟糕!   席容心下不禁一慌,没想到皇帝竟然那么卑鄙,安中磊本就认定是她绑架了若雪,如今设计让若雪的尸体出现,不论真假,只怕对她都很不利。   “她应该没有死。。。。。。”席容喃喃道,只是她的话此刻却丝毫撼动不了他的心智。   安中磊步步遍近,一身的戾气震慑了空气:“我也该杀了你才对。”   席容不断地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了,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往后倒在了床上,下一刻,他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经指着纤细的脖子了。“即便是她出事了,我一直在王府里,她的死也与我无关。”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安中磊眼底的嗜血让人不寒而粟:“我早该知道的,我毁了左使一生的心血,那左使何以会放过她,只是容儿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他甚至来不及出世,就这样消亡了。。。。。。”痛,锥心刺骨的痛,这样的痛甚至有些水到渠成的熟悉之感,只是心底同时为何会有一种跃跃的希望似乎告诉着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精。。。。。。   席容垂了垂睫毛,若是左使真的如此无情,那么他们的孩子此刻才真的堪怜!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的。   想到孩子,她反而淡定了,心底心思百转,皇帝设下这个局,是因为知道一旦若雪出事,那么他定在会将仇恨转嫁到她的头上,为的就是要让她没有退路。。。。。。   可是反过来想想,若是若雪死了,那么他心头那一份寄托没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才是他的妻子,他们之间才该是亲密无间的,就算她没有能力唤回他的记忆,那么她要绊住他的脚步,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还是忍不住脸色微微泛红,可是不论如何,只要能够留住他的羁绊,就好。   思及此,她反而挺起了胸膛,眸光坚定:“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杀了我,你真的就能够觉得解气了吗?”哎,这个男人如此恼怒,只怕怒的最多的是他自己哟?因为无法守护自己的妻儿平安!   . Y ? 他默然不语,只是眸光沉沉得更加深邃。   席容知道自己踩到了他的痛处,心底打着谎言的底稿:“你知道刚才有谁来过这里吗?”心底有些怨恨,既然皇帝爱嫁祸,那么她就不如反嫁祸给他。   安中磊闻言,眸光骤然犀利:“不可能再有人能够自由出入昭王府。”除非。。。。。。王府里的密道已经被他尽数毁掉了,再有能力出入这王府而不被察觉的那也只有。。。。。。“他来这做什么?”   “你知道是谁?”席容也知道他可以猜得出是谁来此,最重要的是,他愿意顺着自己和话语听下去:“也对,你是这里的主人,里外布置该是知道的,也自然会猜得出谁能出入。”   “你想说什么?”安中磊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该知道,他若是来找你,便不会不让你知道。”席容低头道:“他其实是来找我的。。。。。。”   闻言,安中磊的眸光瞬时清明犀利了很多:“你竟然还和他认识。。。。。。”   席容点点头,然后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腰间的配饰,看起来左右为难,欲言又止,矛盾挣扎的厉害。。。。。。   安中磊放下了剑,这一点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竟然与皇帝认识,难不成她是皇帝刻意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么又是意欲何为?“。。。。。。你是皇帝的人?”一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心底无端沸腾起来,无法平息那不知是怒是妒的焰火!   席容点点头,仰首看他,眼底盛满浓浓的情意:“皇上他始终不怎么信任你,最初他想利用王妃来监督王爷,无奈王妃不肯,于是便让我。。。。。。”   安中磊冷冷一笑,眼底满是冷意,看不出是信与不信:“你会傻到自认是绑架容儿的凶手来接近我?不怕我当场便一掌击毙了你吗?”   席容自是想好说辞:“我原也不想,只是我注意王爷许久了,王爷眼中只有王妃,奈何别的女人近不了身,然后。。。。。。”   “然后他干脆让人掳掠走容儿,给你制造机会?”安中磊恨声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狂野的欲望   席容摇摇头:“不是,其实我原本已经嫁为人妻了,奈何丈夫亡故,便落魄青楼为生,第一眼看到王爷的时候,我也很是诧异,你竟然与我的夫婿长得如此想像,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伤害王爷的。。。。。。至于王妃的事情,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真是抱歉。。。。。。”   这时,安中磊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你掉下的东西?”   席容看了看,点点头:“嗯。。。。。。”   “这玉佩可有用处?”   “只是寻常一块玉佩罢了。”席容道:“王爷觉得这块玉佩有问题?”   安中磊不语,心底有了计较,一切不言而喻了,原本便是那么严律提醒他的,莫非是刻意为之,且是那皇帝授意的。。。。。。   。。。。。。   看着一地的酒瓶,他真的喝了好多酒。。。。。。   聪明反被聪明误,想来,也是皇帝的失算,他和她夫妻多年,虽然一直淡漠,但是有些习惯都是慢慢无意间深入骨髓的,知他,莫过于她了。   这个男人,陷入了深深自责之中。   只是她心底也是沉沉的压抑,因为今晚已经看到了外面一闪即逝燃放的信号弹,那是左使在催促了,也是警告。   她的孩子,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是否会受到妥贴的照顾?心底茫茫,只觉得这是一种奢望。   于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酒壶:“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醉了。。。。。。”   “谁说我醉了。”他道:“把酒杯还给我。”   席容一叹,没有很快把酒杯给他,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我陪你喝吧。”   他醉眼迷蒙,一手挥开他:“你走开。。。。。。”   席容一饮而尽杯中酒:“菜根有味。茶苦余甘:人生随缘,喜乐何难。曾经我以为万事随缘,随遇而安便是幸福,只是如今才知道,平淡不易,简单艰难。”   他顿了顿,却没有接话,继续纵酒。   席容无奈:“举杯浇怒怒更愁,逃避不是办法。。。。。。”   只是这一次,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换来他的怒气,酒壶狠狠被摔落在地,溅起的碎片划过她的手臂,一阵锐痛,已经见了血痕。。。。。。   席容有些话话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痕迹,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安中磊眸光瞥过,只觉得那道血痕在她纤柔的手背上显得尤为刺目。有些内疚,起身只觉得酒醉得有些昏昏,心底有些怨恼:“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感受得到她眼底的那份渴望。。。。。。   仔细探究自己为何如此躁动,答案更让他心烦意乱,因为有时候不自觉地,竟然很怕跌入那份渴盼里,瞬间的怅惘,划过脑海的竟是一种飞蛾扑火的决裂,他竟然有那么寂寞吗?   他以为自己是充实的。。。。。。渴望的全部都拥有,只是骨子里,他竟然是那么的空虚。。。。。。   不知道是否酒醉的影响,他的脚步迈不开,最终还是拿了一方帕子,包住她的手背,打了一个结,仰首看她视线回来,四目相交,心底砰然。   他心底有些乱,想要缩回手,却不想被她反手握住,他想甩开,这才发现,她竟然红了眼睛。。。。。。   “你。。。。。。好好回去休息吧。。。。。。”他低低,眸光有些回避。   席容摇摇头,乘机搂住他的腰身,紧紧地将他抱住,久违的胸膛,还是如斯浑厚,只是他的迟疑和僵滞。。。。。。   被拒绝的下场或许尴尬且惨淡,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原本就打算好的决定——勾引他!   安中磊拨不开她犹如藤曼一般的手,不禁冷冷一哼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他的声音不屑嘲谑。。。。。。   席容听得心痛,却也只是抬手对上他的双眸,然后踮着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离开,声音暗哑道:“就算是吧。。。。。。”   他似乎没听到她的喃喃,只是唇唇相触的刹那,引颤了身体某处的热情,澎湃不止,回上酒醉的作用,让他神智有些涤荡。。。。。。   有些着魔似乎地,他吻上了她的唇瓣,却不是同她那般的温柔,而是辗转反侧流连不去的掠夺。   她心底有一份悸动,主动回吻着他,她的主动让他失控,下一刻,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丢到了床上。   这一刻,席容竟有些害怕。。。。。。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最原始狂野的。,甚至丝毫不带感情的,及至有一份转嫁的恨意,更有说不出的迷茫。。。。。。   他激狂地吻着她,一手撕开她的衣服,脑里却似乎有些空空的,即便是有,也只有一个意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一夜索求,不复昔日丝毫的柔情,抒发的是最原始的。,乃至一份刻意的折磨宣泄。   身体倦累疼痛得几乎难以翻身,可是席容无法成眠,眼睛怔怔地看着床顶。   床上,彼此之间有间沟壑,无法相拥成眠。   许久,听到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了,她才敢,移动了眸光。。。。。。   当视线落于他的侧脸,这一刻的安谧,好似刚才的狂风暴雨只是幻觉一般。。。。。。“中磊。。。。。。。”   不禁一手抚上他的侧脸,一滴清泪落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脸上,心底一惊,幸而他没有醒来,许是真的睡着了。   “夫君。。。。。。”她低低呢喃,却唤不醒他,也唤不醒她最初的那个夫婿。。。。。。   凝望很久:“不论你心底是否还记得我,至少此时此刻你还在我的身边,我还陪在你的身边。。。。。。”   当累意袭来,她有些偷偷地大他的肩窝伏下,曾经这个她一度依赖的地方,沉沉睡去。。。。。。   。。。。。。   当, .NT 她醒来的时候,手臂扑了一个空,枕畔已经凉透了,原来,他是真的走了。。。。。。   心底多少有些失落,只是当她缓缓睁开,惺松之间看到有个身影正坐在床沿边,不禁震了震,他还没走。。。。。。   当她看清楚坐在床沿的人是什么人的时候,席容不禁一顿,瞬时物底清醒了,“你。。。。。。”坐在床沿边的人竟然是皇帝。“你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地起身,又羞又窘,虽然盖着被子,但是全身上下不着寸缕,于是拉紧了被子覆盖住自己的胸口肩膀。。。。。。   只是不论速度是如何的快,皇帝看得到她脖子香肩处的痕迹,淤青处处。可见昨夜一夜赤风的激烈。。。。。。   他的眸子深不见底,不悦之中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愫:“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席容不语,如果可以说,她会说,是他小看了他们的感情基底,就算记忆失去,但是有些感觉挥之不去的。。。。。。“你先出去,让我先穿衣服。”   皇帝却是不说话,只是眸光更加沉郁,甚至有些可怕。   席容被他看得脊背发寒,尤其他审视的眸光还从上往下,好似她身上的被子是隐形的一般。。。。。。   一颗心颤抖的厉害,她知道男人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可是她本就是旁人的妻子,他何以要用这种好似将自己女人抓奸在床的犀利狂怒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许是有些害怕过头了。席容干脆一手拉下了被子,莹白的身子上布满了吻痕青紫。她冷冷地看着皇帝道:“难不成这样的身子皇上也看得上吗?”想必没有男人愿意碰刚被另外一个狠狠跺蹦过的身体。。。。。。   “够了。”皇帝蓦地起身背过去,一手将她的衣服扔给她:“你起床。”   席容心底松了一口气,昨夜她的衣服早就破败不已,这一套衣服是新的,没时间窘迫,急急地套好了衣服,这皇帝又来,定然是又有什么事情,或者是算计。。。。。。   下了床,穿了鞋,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皇上驾到,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皇帝这才缓缓回转身体,恶意一笑,声音嘲讽:“我还以为安中磊是真的爱妻如命,只是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罢了,妻子尸骨未寒,他便与别的女人厮混。。。。。。”他凑近了脑袋,“你可别忘了,如今在他眼中,若雪才是你,若是今日换了你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容颜尽毁,而他则与别个女人抵死缠绵。。。。。。”   席容摇摇头:“是我。他的,而且我就是我,若雪只是若雪,妄想替代的是皇上,从来就不是夫君的感情。”   “是吗?”皇帝冷冷一笑:“你这样说,也不过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是否安慰,好似都不关皇上的事情。”席容低低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蹂躏过的身体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我想你应该想过,那棺材里躺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若雪。。。。。。”   席容自然想过,只是连安中磊都认不出来,她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担心。若是棺材里的若雪是假的,安中磊认不出来,或许代表着若雪在他心底并非那么亲密无间,但若是棺材里的若雪是真的,那么刘伯那里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如今看来,那个若雪还真是假的。。。。。。   这时,皇帝喃喃自语道:“一个死若雪或许不那么重要,却不知道若是活若雪回来了,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席容心底一惊:“若雪真的在你手中了?”   “不错,当初朕发现刘仁的踪迹,竟然连带着寻到了若雪。”皇帝坦言道。   “你将刘伯怎么样了?”席容担心道,这个皇帝诡计多端,她怕。。。。。。   “你放心,刘仁若是那么轻易被我抓到,他就不是列仁了。”皇帝慢慢悠悠道:“但是朕比较好奇的是,你们在抓若的时候一定费了不少劲,可是朕让人抢夺若雪的时候,刘仁竟然轻易弃之,你说,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当时他还有更重要兼顾的事情?朕在想,还有什么事情比你的事情更为重要?”   听着他的话,席容心底一跳,利伯是不可能那么放弃若雪的,除非。。。。。。难不成刘伯发现了她孩子的踪迹,这才弃了若雪?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对吗?”皇帝道。   席容摇摇头:“刘伯已经多年未与交手了,既然选择了放弃,想必是皇上的改正威猛过人,难以抵挡。。。。。。”   “是吗?罢了,暂且不说这个了。”皇帝道:“你可知道现在你的夫婿在何方?”   席容顿了顿:“你想说什么?”心底却一点就通,莫非是若雪这个时候已经在露面了?   心思有些恍惚,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皇帝已经不见了。   门外,脚步声匆匆而来。   席容第一眼便看了若雪,眸光移动时候看到安中磊眼中再次的漠然,一如当初秋红面对他时候的模样,心底有根弦一下子绷断了。。。。。。   但见若雪颐指气使而来:“王爷,就是她,就是让匪徒绑架了我。幸亏侍卫及时搭救,我才逃脱了一劫,我们的孩子也逃过了一劫,她胆敢绑架皇亲,你一定要将她压入天牢,斩首示众。”   席容静静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点昨夜的痕迹来,可惜徒劳。。。。。。   一瞬间的沉默。   若雪却忍耐不住性子了,一下子抽出一个侍卫的剑:“你差点害我和孩子的性命,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时,安中磊轻而易举地从她手中拿回了剑,“你现在怀着身孕,莫要胡闹,来人呐,将王妃送回房中休息。”   若雪自是不依:“不,王爷,你一定要替我惩罚她,她是个坏人,大坏人。”说着,一边推搡着他,“杀了她。。。。。。”   安中磊举剑。   席容看着闪着寒芒的剑锋,眸光转而与他对视:“你真的要杀我吗?”   “杀了她。”若雪恨恨道。   席容看向若雪扭曲的脸,然后又落顺到了安中磊的脸上,蓦地笑了,有些恶质:“虽然王妃身份尊贵,王爷的孩子身份更是尊崇才是,昨晚。。。。。。”眸光又回到若雪的脸上:“或许我也与王妃一般,身怀有妊了。。。。。。”   闻言,若雪脸色一变,然后哭哭啼啼的:“中磊哥哥,你竟然。。。。。。竟然。。。。。。”   安中磊抿唇不语,只是眸光依然漠然,却没有片刻离开席容的身。   席容心底念着刘伯,若是刘伯能够寻回孩子,那么她便不必如此大费苦心地让安中磊去刺杀皇帝了,一旦刺杀了皇帝,只怕天涯海角,这辈子在哪儿都是因笼了。   不论如何,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下落!   于是,席容迈步,缓缓走过他的身边,只觉得他的眸光随着自己的身影而游移,她却觉得感受不到他情绪的波动。。。。。。   “抓住她。”若雪喊道。   只是在场的侍卫听到席容的话,想来她与王爷的关系非凡,一时间有些犹豫,便眸光落在安中磊的身上,等待他发号施令。   只是安中磊什么都没说。   席容走了,走得头也不回。   任由若雪闹着,安中磊蓦地觉得这些人都闹不进他的世界里,他的世界还留在昨夜。。。。。。   。。。。。。   席容刚走出王府,想着该如何与刘伯联系,却不想到了偏僻之地,察觉到身后有人,那人竟然是。。。。。。   “左使?”席容不禁皱眉:“约定的时间未到,你何以在这里?”   左使问道:“我知你成功潜入王府,事情办得如何了?”   ? ,T “中磊至今还不认得我,我也没有机会接近皇上,所以。。。。。。”席容道。。。。。。   “住口。”左使怒道:“你还想骗我,你分明有机会接近皇帝的,为何不动手?”   他竟然知道王府里面的事情!席容心底慎戒,“若是在王府动手,皇上一旦蓖逝,只怕天下人都会怀疑是中磊所干,那么他以后定然为天下人唾骂。。。。。。””   “哼,你想太多了,一旦有权势在手,天下人便会屈服,只要以后中磊归顺与我,不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好伙伴,我没有亏待他的理由。”左使说道,眼底冒火,“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多么难得的机会?”   “是我错了。。。。。。”席容只得低低道,可是她更加关心的是:“我想见见我的孩子。。。。。。”她的孩子,是否还在他的手中?   “在任务没有成功达成之前,我不会让你见他的。”左使道。   席容一顿,心底有气:“你分明答应过我。。。。。。”   “不必说了。”左使冷冷道:“孩子在我手中,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然你便这辈子都不到孩子,我限合你三天之内,一定要想办法接近皇帝,然后杀了他。”   “你。。。。。。”席容刚想说些什么,他已经纵身飞走了。   为什么左使忽然之间限令她三天之内杀掉皇帝呢?是不是孩子已经不在他手中了,所以他才那么急?又或许是出了其他的变故?   她必须要先找到刘伯。   。。。。。。   一天下来,她还是联系不到刘伯!   席容非常着急,因为她的时间并不多,一旦孩子真的还在左使手中,到时候她又无法如期完成任务,只怕孩子真的会有危险。   孩子。。。。。。她的孩子。。。。。。   顿了顿,席容蓦地想到一件事情,左使既然如此处心职虑地想要皇位,可是他却是孤身一人,那么既然单身一人,又为何要去争那些本为身外事的东西,更何况他已经垂垂老朽。。。。。。除非。。。。。。   只是如今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又该怎么办呢?   这时,蓦地有个声音从后面懒洋洋传来:“看你团团转的模样,真像是一只无头苍蝇。。。。。。”   这个声音是。。。。。。   席容一惊,是在做梦吗?这声音好像是。。。。。。   “若是怀疑,就转身看看。”那人继而道。   缓缓转身,席容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却还是吓了一大跳:“你。。。。。。”   “我不是鬼。”那人一身白衣,如墨的长发只是随意在后面系了一根白带子,随风飞扬,“不知道你的表情是惊喜,还是惊吓,但我确实没死。”   “皇甫辰风。。。。。。”席容喃喃道:“皇甫辰风,你竟然还活着?”   “我想你没有见鬼。”他笑着道。   席容却觉得不切实际:“你。。。。。。真的没死。。。。。。”   “难道是真的被吓坏了?”皇甫辰风走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情欲的的热浪   席容摇摇头:“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未像这一刻惊喜过你还活着!”但若是他没死,想必也不可能愿意帮她,要知道当初便是她害他落入万丈悬崖的。。。。。。   “真心话吗?”他挑眉问道。   席容点点头:“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恨吗?”皇甫辰风扪心自问,似乎有些自言自语,最后摇摇头。   不恨吗?席容不信,只是这一刻,似乎才发觉,再见这个男人,她似乎是真的有些变了,少了那份阴蛰不定的妖邪之气,此刻一身白衣,看起来豁朗了很多。。。。。。   她想,这个是伪装不出来了的,却不懂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这时,他又摇摇头:“不,也不是不恨。”   “。。。。。。”那又算是什么?席容不懂,她少了阴鸳的气息,只是如今这样,更没头没脑地让人无法摸透。   “不懂么?”他喧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懂,或许只是忽然觉得,其实你对我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我以为的那么重要。”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只是回头看看,我忽然发现,其实我的人生也没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所以总的来说,你还算是比较重要的。”他自我辨驳,呢呢喃喃。   “ 。。。。。。”   “好吧,这也是我的矛盾之处。”他笑,有些。不羁,但真的很好看。   席容弄不懂他的心思,只是心底的歉疚,如今有了抚慰的机会:“你的伤不要紧吗?”落入那么深的悬崖,定然受了不少苦吧?   “你在乎吗?”他反问。   “如果我说我无意伤你,你信吗?”席容低低道:“是你逼我的,我不想不愿不能受制于你,我有我的守护。。。。。。”   “这个你不必解释。”皇甫辰风道:“这些日子,我看得透彻的只有这件事情。”   “那你。。。。。。”席容欲言又止。。。。。。   “是否愿意帮你恢复你夫君的记忆?”皇甫辰风替她问出口。   席容点点头。   “凭什么?”他问道,显然是刁难。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一定要帮我的忙,但是。。。。。。”席容跪了下去,“往日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刻,我还是求你。。。。。。”   皇甫辰风看着矮了一截的她,不禁耻笑道:“若是有求于人真的一跪就好,那么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更何况这一跪虽然折了你的膝,但是我却没得到一点好处,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席容仰首:“那你想要怎么样?”   “让我想想。”皇甫辰风道:“我有两个选择,你只要选择一个,我便答应你。”   “哪两个?”席容知道他的条件肯定不会太轻松。可是为了她的夫婿和孩子,不论再难,她也要去做到!   第二天,席容以任务完成的约定的暗号约了左使出来。   左使半信半疑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子:“你已经杀了皇帝?”   席容摇摇头:“没有。”   “那你约我出来做什么?”左使沉了脸,警戒地看下四方是否设伏。   “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我之所以通知你出来,是想让你把孩子还给我。”席容淡淡道。   “笑话。”左使冷冷道:“你没帮我办好事,我怎么可能将孩子还给你?”   “那如果以一换一呢?”席容眸光透着几分精光。   “什么以一换一?你若是想要回孩子,就必须拿皇帝的人来换。”   “那如果用你的儿子来换我的儿子呢?”席容定定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左使说道:“你若是再不想办法杀掉皇帝,我就先杀了你儿子。”   席容看得他每一分脸色的变化,看得出来他乍然瞬间的变色,果然被她猜对了,他定然还有护着的子嗣,免于世人的眼中。“你若是敢伤害我的儿子,那么我一定也不会让你儿子轻松的。”   “老夫单身一人,根本没什么孩子。”左使道。   席容只求一赌,她知道左使如今四处流离,若是还在他手,那么孩子便是他唯一的筹码,定然不会轻易伤害的,狠下心肠,转身!   左使看她决绝离去的背影,不禁握拳。   当左使转身离去的时候,却不想席容又折回了,她紧紧地尾随其后,这个时候,他该是去确定儿子是否真的平安吧!   。。。。。。   当席容回到锦局的时候,恰好看到秋红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嘴里喊着:“夫人,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大少爷。。。。。。大少爷他。。。。。。”   闻言,席容心底一惊一喜:“皇甫辰风将中磊救回来了?”   秋红点点头:“嗯嗯。”   席容迫不及待地进门而去,恰好看到皇甫辰风立于床边,眸光有些莫测。当她的眸光扫过床榻,不禁一顿:“他怎么了。。。。。。”何以他的头发一下全都变白了?   下一刻,已经飞身扑。沿,看着昏迷不醒的他,苍白的脸色和干涩的唇瓣,似乎受了重创!她伸手去推安中磊:“夫君,你醒醒?”   只是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席容起身质疑皇甫辰风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不是想要他恢复记忆吗?想来玄咒已经除去,他的记忆该是很快就会恢复了。”皇甫唇风淡淡道,眸光却是若有所思。   “可是你并没有告诉我,让他恢复记忆会让他失去半条命。”席容愤愤道。   “有得有失,想要记忆,就必须冲破玄咒,如今你可是在怪我?”皇甫辰风看着他。   席容知道自己不该怪他:“对不起。。。。。。我只是。。。。。。”   “不要抱歉,只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要求就好了,想来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情了。”他淡淡道,转身离去。   席容目送他离开,注意力转而回到了床上。。。。。。   她真的不知道让皇甫辰风帮他解除玄咒竟要让他如此受创,去倒了一杯水,轻轻喂着他干涸的唇瓣。   放下杯子,不禁倾身趴在他的脸膛之上:“夫君。。。。。。若是知道解咒竟然会让你如此危险,我宁愿你待在她身边,我们不要回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一手抓住他的大手,与他十指相扫:“夫君。。。。。。等你醒来,等我们找回了孩子,我们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即便是躲躲藏藏也好,四处飘走也罢,只要有你陪着我,就足够了。。。。。。   “夫君。。。。。。我想刘伯一定是找到了孩子,不然左使不会如此急迫咄咄遍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快些醒来。。。。。。”   这时,“咳咳。。。。。。”安中磊皱眉轻咳,睫毛颤抖。   席容一喜:“夫君。。。。。。”   安中磊缓缓地睁开眼。只觉得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里患得患失。飘渺不定,惊疑醒来。下意识地抓,老天还是佑他,他抓住的是妻子的手:“容儿。。。。。。”   席容喜极而泣:“夫君,你记得我了吗?”   安中磊点点头:“容儿。。。。。。”   “我是容儿,我才是容儿。”席容抱住了他,紧紧地:“夫君。。。。。。夫君。。。。。。”   “对不起。。。。。。”他的声音暗哑:“我。。。。。。”   席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不要说对不起。什么都不要说。。。。。。”重新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   安中磊反手抱住她,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   他说,他的伤不是很重,慢慢调息,很快就会好了,所以,一颗心,也十分不安分。   看着妻子如缎长发披散,恰好背着他挂好毛巾,他几步上前。   席容只觉得腰身一紧,脊背随即贴上了温热的胸膛,她 ? ? T甚至还可以感觉到那传来的推浑心跳:“夫君。。。。。。”   他脸颊蹭着她的,在她的耳边低喃道:“想不想我?”   席容脸一红,只觉得他灼热的气息不断地啧洒在她的耳垂上,瞬时羞色染上了粉颊:“嗯。。。。。。”想吗?虽然几乎可以天天看到他,可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心。。。。。。   他侧目看到她通红别透的耳朵:“嗯?”咬上她的耳朵,好似不满她如此支吾迷糊的回答。   感觉到他温热粗精的舌头划过她的耳廓,她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夫君。。。。。。”   又是那般的软哝细语,让他心头涤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撩拨着他原始的。,双手往上握住她的肩膀板过她的身子。让她正视着他。只见她双瞳剪水熠熠着羞涩的情波,让他明白她也想他的,不禁。大动。   席容早已不是不识世事的女子了,有些羞,呼吸也有些乱,再对上灼灼的眼,一颗心好像就要蹦出喉咙,她踮起脚跟,双手挂上他的脖子。咬了咬唇瓣。轻吐心意:“我很想你,夫君。。。。。。”   他眸光一漾,火热异常,健壮的双臂紧紧环抱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拉贴怀抱里,她的乖柔依顺让他感受到她那殄拢有致的馥郁娇躯,环抱在他臂弯里的身子柔若无骨。萦绕在鼻尖的馨香让他欲念大盛,混着多月的思念,更炙热了。。   纠缠,深吻,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浅尝则止,她依着他,双腿有些发软,心跳更是加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灼热的高温,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一个吻,挑拨起。的的热浪,迅速在身体里发热膨服,他蓦地打横抱起她,将她带。榻。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和她分明不是不谋面,可是这一刻,犹如万年未曾相遇。思念累职,倾泻而出。在沦陷前一刻,他忽然觉得很有感慨,他们的新婚并不算浓情蜜意,可是此刻他的火热纠缠让他眷恋不已,不计后果的沉论!   。。。。。。   略首枕着坚实的臂膀,露出裸露的纤柔双肩,席容睡得沉沉,眼下带着淡淡的倦痕,唇边却含了一丝安心安稳。   安中磊侧躺着,目光含着淡淡柔情凝视她,另一只手温柔地拂开她的鬓发,只见她如扇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倾首向前,在他的额前落下一吻。   昨晚,他的索求。直到她疲惫睡去。而他,睡意全无。心底柔情漫漫,拥着被子抱着妻子。身子满足而疲倦,可是却了无睡意,睡中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布满如水的脉脉温情。   贪恋这一刻的温馨,心底却有刚硬的戒备,他必须要有打算了!   如今飘渺阁已经成了过往烟云,只是他却不觉得皇帝会就此干休,放过自己,逍遥生活!   帝王天生多疑,曾经,他愿意放弃飘渺阁主的身份,拒绝了皇帝的赐候封赏,自然也表明心迹不想再要那份束缚,更不想牵涉无谓的纷争里,只是这一切的一切。看在他眼中。抵不过不甘的猜忌。。。。。。   那么,他是否也只剩下一途可走?   这一切的一切,并非自愿,全是被迫为之。。。。。。   。。。。。。   还是联系不到刘伯,席容心底着急了。。。。。。   若是刘伯真的找到了孩子,该是会给她平安才是,可是如今却是音信全无,是不是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三十七章困兽之斗   这个时候,安中磊已经回去了,必须要在皇帝发现他恢复记忆之前,处理好一些事情,比如若雪。。。。。。   当她接到讯息的时候,知道孩子下落的时候,一颗悬而未决的心更加慌乱。因为这信不是刘伯来的,而是——皇帝的。   她的孩子此刻竟然落入了他的手中,信上必须让她快速随着信使一起进宫去,不然孩子的性命即可不保。   席容心底恨,这个皇帝,第一次用死若雪,第二次用活若雪,如今又挟持了她的孩子,不论如何,她都没有选择。   心下知道,此去她和孩子都定然会成为皇帝要挟安中磊的筹码,可是若只是孩子在里面,也是铁一般的筹码,孩子自己自然是无法出来的,所以她也必须进宫。   她终于又能见到了孩子,孩子在不停地哭泣,比起上一次见面,竟已经瘦了一圈。   席容心疼,抱着他,哄着他。。。。。。   心底又暖又凉。。。。。。   皇帝来了,席容也只是抱着孩子,并不想搭理他,甚至刻意躲避着他,看他往这宫殿而来,她便抱着孩子往御花围而去。   只是,这是皇帝的地方,若是他有心寻人,她是怎么都无法躲过的。   今天天气甚好,只是错的地方,焉有欢愉的心情。   皇帝依然阴沉不定:“你处处避着朕,是想偷个清净,然后想他吗?”   席容本不想说话,只是看他如此,但应声道:“皇上真是明察秋毫。”   “你。。。。。。”皇帝有怒,无奈看着她的波澜不惊,忍了下去,“你不心如此牙尖嘴利,你想他,想必他也在思念你,你和孩子在这里,他定然不负朕望,进宫来自投罗网的!”   席容心底自然明白,真的希望安中磊能够有完全的准备之后再来,又或许,只希望着寻了恰当的时机,带着孩子先行出宫才是最佳的选择!   皇帝看她依然沉稳无波,“朕倒是想看看你的淡定究竟能够推持多久?”眸光扫过她怀中的孩子,唇边扬起了一抹恶质的笑:“都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蓝子里,朕忽然觉得该将你们隔开才是。   席容这才骤然看向他:“不许你带走我的孩子。”   “不许?”皇帝一声喧笑:“这皇宫里,对朕而言,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话。”   席容不得不服软:“求皇上不要分开我和孩子。。。。。。”   “这样便对了。。。。。。”皇帝嘲笑着,几步上前。。。。。。   席容下意识想要后退几步,原来心底担忧皇帝的意图,可是此刻根本没有让她操心这个的时候,但见一剑横霹而来。   这朗朗青天下,皇宫内院里竟然有蒙面黑衣刺客出现,且出招辛辣,目标在于直取皇帝的性命…   席容有刹那的担心,难不成他是安中磊派来的?可是下一刻,她心底说不出的安心,还是担心。。。。。。   那人虽然蒙着脸,可是她看得出来,竟然便是左使,但见他身形有些疯癞,剑法也甚是凌乱,皇帝措手不及之时被伤了手臂。   席容不禁一声叹息,那日尾随他而去,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是西门浴,更没想到的是,那一日,恰好便是他的死期,误喝了毒茶,源于妻妾争宠。。。。。。   天意难测,苍天弄人,尤是如此。   那一刻,便是左使疯癞的时候吧?一声汲汲营营护住儿子,却不想到头来换来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笑。   这一刻,他许是为了最后的愿望而来,这是他这辈子的愿望 杀掉昭王,不,其实是杀掉皇帝,他为之贪婪的帝位上的人,报仇在他心中,想必早已是昨日黄花了。   席容是这宫中的过客,这一刻,也不过只是看戏而已。   宫中事情的发展也丝毫不逊色与外面,左使几近巅峰,侍卫一时半会难以压制,这时候杀出一个年记约十三四的少年,看衣服穿着,该是皇子才是。   这皇帝因为年幼时候处处谨慎,所以允许嫔妃生下的子嗣也不多,按照这个皇子的年纪来看,应该是大皇子。   席容听过,大皇子的母亲是个宫女,无依无靠,且难产而死,三个皇子中,也只有二皇子比较幸福,一来受皇帝宠爱,二来母亲家在整个后宫算是条件出众的了。   但见大皇子拼命护父厮杀,年纪不大,但是身手却极好,且有种大无畏,似乎连死都不怕。   当他的长剑刺穿左使的身体,溅在他身上的血绽放了妖艳的花朵,那一刻,席容恍惚之中,竟然觉得有些恐怖。。。。。。这个大皇子。。。。。。   但是如此收场了。   左使当场殒命,大皇子也受点伤,自然受到了皇帝的大力褒奖。   皇帝此刻有些狠狈,便在宫人的拥护下疗伤整理去了。。。。。。   席容则回了寝宫,只是安静无几许,便看到来律正往此而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各个怀中抱着锦盒,好似正送什么东西而来。   席容不禁微蹙眉,这些天,这些恩宠她也该习惯了,皇帝倒是聪明,知晓她定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便将一切的恩赐转移到了孩子的头上。   只是每次看来严律,都让她心底有些担心害怕,两人素日是仇敌,她就怕他暗中动歪心来伤害她的孩子,其实。为此,她又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倚向了皇帝。。。。。。   只是有时候可笑,分明两位皆不是善主,一个阴沉不定,一个残暴狠戾,可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个牵制的作用在。   看他走近,照例宣读了圣旨,将东西放下,然后遣远了小太监。   两人面对,便没有虚假的必要。他打量着她,目光像毒蛇。   席容忽然又想起若雪,只是不懂这男人的逻辑为何?最初抛弃他的女人分明不是自己,却为何他要处处针对自己?或许在他失去男人尊严的时候,仇恨便已经种下,他恨安中磊,而她便是安中磊的软肋,如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奶娃。。。。。。   “你还真是淡定,在这皇宫中,锦衣玉食,独受圣宠,日子很是逍遥吧?”严律讥讽道。   席容斜晚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你的男人吗?”   席容心头一缩:“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他做了什么?”   “你倒是不笨。”他好似看好戏一般锑着她,眼底尽是得意之色。   “他到底怎么了?”席容恶狠狠地瞪着他,眸中亟亟之色浓浓:“你快告诉我。”   “我看你这个月来那么得淡定,还以为你不在乎呢,皇上恩宠正浓,你何不就此顺水推舟从了,以后也是天赐富贵一身。”   “我不想和你瞎扯,我要什么,选择什么,这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既然想告诉我,那便快说。”她也知道安中磊功力还尚未恢复,一旦皇帝瞄准了间隙暗算,她不得不担心。。。。。。   他眸光幽幽一转,带了无限几分算计:“你可知道血莲花?”   “血莲花?”席容一愣:“又是血莲花。。。。。。”   “不错,血莲花是长在阴暗冰池里的一种魔花,以血养成,嗜血而开,若是人服下,一年一片足以气虚体弱,但是一天之内连服三片。。。。。。”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诡诵的亮光。“你懂得医术,就该知道病人服下了有什么效果,更何况是个身受重伤的人。”   “你。。。。。。”席容大惊,不禁暗恨起皇帝的狠毒,明里施恩,暗地里却欲施以谋害,“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难道不怕皇上降罪吗?”   “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他的脸上尽是幸灾乐祸:“你又管我会如何?”   “。。。。。。”他也不过只是坐看她困兽之斗吧?或许等到她真的倒下的时候。就会上前狠狠地蹦上一脚。。。。。。   。。。。。。   看着严律远离,席容心中越发的不安,就连怀中的孩子也好似感觉到了这份躁动,一直哭个不停。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这里来了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席容一愣,竟然是大皇子去而复返,但见他已经换下了刚才的衣衫,伤口也被包扎稳妥。   席容微微一愣,不解他所为何来?他们并不认识,也无从认识。   太皇子温和谦恭道:“王妃受惊了。”   席容摇摇头:“多 , ? T 谢大皇子关心。”   “王妃抱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他在她身边站定,眸光透出几分晶亮:“我能看看孩子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抱着孩子一超死   “。。。。。。嗯。”席容顿了顿,身子稍稍蹲下,让他能够看到孩子的脸,却没有将孩子抱给他的意思。   大皇子小小的指头触了触孩子。的小脸,眸光闪过一丝惊奇:“他长得像安王爷。”   席容只是淡淡笑笑。   大皇子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闻言一愣:“这个孩子,还真的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因为到现在,老天爷都没有给他机会一家三口团聚,让他的父母在一起给他选处好名字。。。。。。   大皇子点点头,眸光幽幽,小小年纪却能够给人一种无比成熟的感觉,大步上前,坐上了首位,目光变得高傲,颇具威严:“父皇让我来看看王妃,看样子王妃是一切安好。”   “劳烦皇上关心。”   大皇子淡淡一笑:“不过除此之外,你一定不知道本宫此来为何吧?”   席容摇摇头:“请大皇子赐教。”该不会是皇帝蜿蜒而来,又设下了什么圈套吧?   他目光里满是成熟世故,语气也十足的大人味,想来这宫中的孩子都早熟,更何况身为皇帝长子的他,所受的教育自然不同于一般:“其一,本宫早些时候见过安王爷,对他也钦慕有加,原以为以后可以拜了他为师,却不想。。。。。。”他话锋一转:“其二,本宫知晓你刚生了孩子。早些时候便想来探望你,却屡次被父皇拒绝,今日觑了一个空,自然不能错过:其三。。。。。。”   他的眸光瞬时有些深邃:“其三若是王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本宫定会竭力相助的。”   席容一顿,心中有戒备,也有惊疑:“。。。。。。我不懂大皇子的意思。”他的用心为何?   大皇子凝睇着她:“你心知肚明,只是不放心罢了。”   “呃。。。。。。”确实。“大皇子如此就不怕被你父皇发现而受累吗?”   “父皇没有立后,便没有嫡子一说,本宫是长子,就该有自己的认断,做认为对的事情,就算被父皇发现,本宫也无愧于心。”他说得坚决,眸子里也是一片清明朗朗。“其实,本宫并不赞同父皇的做法,本宫虽敬你,但是父皇为一个女人损失自己最大的助力毕竟不是一个远目江山社稷的君王所为,对安王爷,本宫心有歉疚。若可以,愿加以补偿。”   席容一怔,看进这个大皇子的瞳眸之中,这孩子确实是为君之才,只是现在锋芒太露,只怕以后招致兄弟后妃的杀机。   “怎么样?如果你想好就让你身边一个叫金隅的宫女捎信过来。”他说着,已是起身,“这里我不能留的太久,本宫就先回去了。”   “嗯。”席容点点头,心中也思量着。   大皇子走到门口,但觉得面前黑影笼罩而下,随即是低沉带着斥责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大皇子一怔,很快掩去了眸中的那丝惊慌,躬身恭声道:“参见父皇,只是看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哭闹不止,便多呆了一会儿。”   皇帝点点头:“下去吧。”   “是,父皇。”大皇子领命退下。   皇帝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即转身,眸光幽幽难测:“他和你说了什么?”   席容轻笑:“不是皇上让他来这里看看的吗?怎么又询问起我该说些什么了?”瞥开眼,不要去看他,想起他的狠毒,心底又恨又担心。。。。。。“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防备着,不是太累了吗?”   皇帝冷哼:“虽然他是朕的儿子,也难保有一天不会变成朕的敌人,古来为了皇位,弑父杀君,灭弟杀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身在皇家,委曲求全那么多年,他是最明白其中的道理!   “真是可悲可怜,刚才我才看他拼死护驾,只是没想到皇上心中对他竟然是这样的看法。”席容冷冷道:“那么皇上就没有正真的朋发和兄弟吗?我原以为你和小王爷不是亲兄弟。却更似亲兄弟。”   皇帝脸色一变:“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逝者以往,往事不可追。”   “是吗?”席容淡淡嘲道:“真的可以过去吗?除非从来不在乎,不然就算是现在已经不在的人,曾经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无从更改。”   “够了。”皇帝冷冷道:“难道你就非要时时刻刻想着惹怒朕吗?”   这一刻,席容沉默了,只是沉默的不是时候,皇帝心底更恼,随即挥袖而去。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席容暂住的小苑竟成了妃子们的常客,她们找了祈福的借口,纷纷各自送了礼物来。   席容倒是拒绝得一点都不客气,本无心理会这些纷扰,不管她们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终究不想和这皇宫有所牵扯。   看着孩子正安静地睡着,心情淡定了很多,她忽然想起了前几日的事情,不禁觉得好笑,皇帝竟带了他的三皇子来这里,据说是让她代为照顾几日,她不禁冷笑,皇宫三千佳丽,就算三皇子真的失发娘亲,也轮不到她来照顾吧?先不说如此举动会为她招来风波,他还真不怕她要挟了皇子出宫吗?   至于为什么皇帝会忽然决定将三皇子带离了贵嫔的身边,想来是皇帝厌恶了用孩子绑缚他的伎俩,但是也有其他得宠妃嫔不断地暗示过愿意待之如亲母,可是皇帝却没有应允,他心中定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暂时的带离只不过想挂挂贵嫔的心,让她明白自己的厌恶,让她收敛之后失而复得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如此锋芒,让整个后宫的目光都齐刷刷对向了自己,她虽然看不到刀剑,但是总能够感觉到萦绕周遭锐利的锋芒,一不小心便会遍体鳞伤,更有甚者,万劫不复。   婉言拒绝了,她可伺候不起皇家骄子,自己一个孩子便足够让她心慌怜惜不及了。   睡到半夜,席容只觉得周围渐热了起来。鼻尖呛咽味让她原本不好受的喉咙更加干涩疼痛了起来,睁开眼睛,目光却是涣散,全身根本无力,素手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发现窗外的火光,屋内已经浓烟滚滚。   心下大骇,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隔壁的孩子,赶忙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心中火烧火燎的,心底那份惊骇已经让她忘却了一切,快速站了起来,冲向房门。推门,房门却丝毫未动,原来,房门已经由外被锁住了。   有种绝望犹如疯狂的藤曼滋生:“开门。快开门!”她癫狂地敲打着房门,外面却始终无人回应。   身子退后,然后猛然向门撞去,反弹回来,跌落在地:“不。。。。。。”几近呜咽的绝望,好不狠狈,眼泪扑簌而下,却没有阻住她再起来撞门。   手臂疼痛不断袭来,她的脸上烟灰混着泪水,一片模糊。   如此火势,看得出来是孩子所在隔壁那边起火的,越想越害怕,宫女有带着孩子逃出去吗?为什么会这样?如果真的逃不出去,就算是死,她也宁愿自己抱着孩子一起死!   为什么除了火烧的萃拨声,她听不到孩子的哭声?难道。。。。。。   “救命。。。。。。”声嘶力竭地喊叫,“救救我的孩子。”   随即听到轰隆的塌方声和重物到底的声音,那是房梁摔下来了吗?熊熊的火炮更明亮,可是她的心也好似燃烧的的烈火一般,片刻焦灼的希望之后尽化成片片灰烬,只剩下空洞洞的绝望。   又怎么会不明白,这迷魂香和房门外锁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又怎么会逃得出去?那些宫女只怕早就自身难保了。。。。。。   会是谁?皇帝吗?严律?还是后宫的纷争?依稀记得贵嫔知道皇帝将三皇子交付与她的时候,她眼中憎恨的目光!   容不得想很多,火势剧烈蔓延。   一声几不可闻的噼啪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仰乎看着起了燃意的房门,不禁又猛地站了起来。   手臂上还是一阵阵抽痛,可是她顾不得许多了,卯足了全力,最后一撞,就算是头破血流,也都管不了了,她的孩子!   这个 .  .N 孩子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再次相聚,难道注定还是要失去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孩子烧死   她承受不了,她会发疯,会生不如死的!那么如果孩子真的已经。。。。。。那就让她也一起死掉吧!   思及此,脑子里尽是安中磊温柔的笑脸,只是丢下了他。。。。。。好不舍,好眷恋,却始终还是无法苟延残喘。   砰。。。。。。   一声巨响,席容撞上了房门,或许是由于门轴已经被烧坏了,所以这一次大门倒了下去,而她整个人狠狈地跌倒在地。   侧目看隔壁早已摇摇欲坠的房门,她发疯似的豁然站起,心中是空洞洞的深渊恐惧,脑子里早已没有了安危意识,就要冲进去之时,手臂蓦地被人拽了回来。   “里面都已经塌下来,你不能再进去了。”   是皇帝,他一身明黄的龙袍已经沾染了黑烟,破损处连前膝衣摆都撕掉了。   席容一顿,随即挥开他的手,怒目而视:“你放手,我要进去我要进去!”说着转身大步而去。   皇帝大怒:“难道你想被烧死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进去!”娇软的身体绵绵的,踉跄着扶上了一侧烧焦的房沿。手心灼痛的感觉让她麻木不仁。   迈步进去,里面黑烟滚滚,灼烧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孩子。。。。。。你在哪里。。。。。。娘来救你了。。。。。。”   蓦地脚下一绊,一个趔趄,差点倒地,低头一看,却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那是照看孩子的宫女。   软弱的泪水止不住流下,心中最后一点希翼正在决堤:“不。。。。。。不要那么残忍。。。。。。”   看着尽在眼前的床铺,床怖也燃起了火苗,席容一愣。随即猛地扑了上去,撩开床帐。床上的绣绵小被早已熏黑得不成样子了。   恐惧、犹豫、仿往,眸光光彩复杂,身子微颤,同样颤抖的双手伸出,欲要去掀开小被子。。。。。。   此时,一根梁拄蓦地倒下,瞬间压塌床铺,她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目光瞬间僵滞,怔怔着,好似在梦中。   “啊。。。。。。”蓦地,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是恐惧,是惊慌,是无边的绝望!   身子前倾,整个人趴在倒塌的床榻上,双手去搬那根正在冒火的房梁,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起:“快走,这房子要塌了!”   “不。。。。。。”她执接着:“我的孩子,让我和他在一起,让我和他在一起!”   “你。。。。。。”皇帝眸色复杂。随即眼中光彩一凛,强制地将她拉起,知道她的抗拒,干脆伸手劈晕了她!   房外,响起了几个太监的恐惧的询问声:“皇上,你在哪里?”声音里满是恐惧和焦急。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出了房间。   小小的雅致院落,屋宇轰然而塌。   。。。。。。   冷,好冷,身冷心寒,希翼封冻,绝望无边。   睁开眼,对上一双焦急的眼,却不是她所期待的依赖,无边的失望袭来:“孩子。。。。。。我的孩子。。。。。。”双手颤抖地扯上他的衣襟,寻求的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他。。。。。。他现在在哪里?”   她惨淡的神情让他心疼,皇帝伸手握紧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他自然是不喜欢她为别的男人生下的儿子,之所以纵容或许便是因为心疼她,一如她此刻凄怆的模样:“朕。。。。。。没有找到他。。。。。。”那里已经化成一片灰烬,只是找出了两具惨不忍睹的宫女的干尸,小小的孩儿只怕早已被砸下的房梁。。。。。。更何况那里尽是锦被丝缎等易燃物品,小小的身体早已被烈火焚烧殆尽了。。。。。。   席容闻言,眸中依然晦涩,却又忽然安静了下来,目光麻木地看着被他握在手里自己的素手,怔忪。。。。。。   皇帝看着安静得诡异的她,心中更是慌乱:“对不起,都是我粗心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抓住纵火的凶手,然后将她交予你,不论挫骨扬灰,还是千刀成剐。一并随你!”一心急,忘记了自称为“朕”。   席容恍若未闻,眸光木讷而空洞,蓦地,她的唇角抽了抽,顿了顿,抽回了自己的手。   “容儿。。。。。。”他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觉得捉摸不定她的心思,她的神情飘渺而虚空,却更有浓浓恨意混沌在无奈的绝望之中。   席容闻言,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抽回了手。就要起身,却被他拦住。   她冷冷道:“让我走。”   皇帝自是不愿放:“不行。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他的眸光很是复杂。蓦地,他抱住了她:“容儿,你不要伤心,没了孩子,你还是可以再生一个,我。。。。。。”   闻言,席容冷冷地斜晚了他一眼,唇角一扯,竟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皇上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只会是我唯一的,我已经早就不能再生育了,为什么老天爷要那么残忍。。。。。。”   “容儿。”   “哈哈哈。。。。。。”她癫狂。   “容儿?”皇帝神色忧郁。眸中尽是担忧之色,“你。。。。。。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回床上休息。。。。。。”   “不要碰我。”席容猛地甩开他,后退了一步,又跌落在了床上:“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我要离开这里,夫君。。。。。。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夫君。告诉他。孩子没了。。。。。。没了。。。。。。又没了。。。。。。”话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痴痴傻傻,疯疯癞癞。   不顾她的反抗,皇帝再次抱住她的腰身:“容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朕不曾想害了你的孩子,给我一点时间。朕就让纵火的元凶给你的孩子陪葬。好不好?”   “陪葬。。。。。。地下好冷的。。。。。。”她说话癫三倒四的,“陪葬又有什么用?我的孩子也不能再活过来了,我的孩子甚至连尸骨都无存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非要如此下场。那当初老天又何必让我有他?为什么在看到孩子的笑颜之后,又如此狠心地收走这份美好!不。。。。。。这不是老天的错。。。。。。”她蓦地一指指向他:“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夫君帮了你,你却要暗害他?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你要抱着我们不能趁生,你的权力,他不想觊觎,你的圣宠,我并不要领受,如今,赔上的是我的命根,我恨你,我恨你们。”猛地又站了起来,一把推开她,赤脚往门外奔去。   在她厉声的指责中,皇帝盛怒却又如此心疼,看着她不顾一切踉跄的背影,他赶忙跟上:“容儿。。。。。。”   席容奔跑着,神色凄惶,陌生的宫殿,琼楼玉宇,可是看在她的严重却好似森森的阁罗殿,化不开的狰拧恐怖。   赤脚奔过光滑的石板地板,跑过铺石小径,踩在杂乱的青草上,偶然被尖锐的碎石头杂屑刺到,鲜血林满,也未可知。   “容儿。。。。。。”皇帝尾随其后,看着她绝望地乱跑,随即飞身掠过她的头顶,挡在了她的面前:“容儿。你病了。”   “我没病。”席容用力地摇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宝宝,我要去找夫君,还有刘伯。。。。。。还有刘伯。”   “容儿。。。。。。”皇帝眸中尽是浓浓的怜惜之情,双手却犹如锁烤一般紧紧地禁铜着她的身躯,“过去了,就当你们的生活都已经过去了,我不许你去找他,我不许你去找任何除我以外的男人,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知不知道?”   席容挣脱不开他的挟制:“啊啊啊。。。。。。”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好似有宣泄心中的痛苦:“放开我,我不是你的,我也不要留在这里,这里是吃人的地方!这里有你们,我恨你,我恨你们。”百般不得之时,她猛地咬上了他的脖子。   旁侧的侍卫见状,赶忙上前拉人。   被拉开之时,席容唇上已经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映着嫣红的唇瓣,衬着弯起的唇角,娇颜带笑,艳冶而诡谲。   皇帝看着被侍从架开的她,一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沾染了湿活的温热,他的眸子闪了闪,却无法为此生出怒意来:“对不起。。。。。。”目光飘向架着她的侍从之时,不禁声色含愠道:“快放开她。”   侍卫依言放手。   席容踉跄了几步,转身往后踉跄而去。   皇帝只觉得心中生凉,随即下令道:“你们还不快跟上,不要跟丢,更不要打扰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唯你是问。”   “是。”领命的侍卫赶忙跟上。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皇帝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许久,才转身放后宫而去。   若是替孩子报了仇,她是否会平复一点情绪?是否会再多看他一眼。。。。。。却没想到,他人还未到后宫,便又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安王妃已经跌入了护城河,失了踪迹。”   。。。。。。   踉跄不稳的身形,绝望的心情,感受到身后不舍的追从,席容知道那是皇帝的人,心下的抗拒,脚步越走越快,爬了城墙,俯瞰皇城外的繁华,可是她的心。。。。。。   护城河的流水在晨曦中粼光点点,很美,美得让她想溺毙其中算了。。。。。。   皇城内外,一道城墙而已,她却是宁死也不愿再待在这里了!   身后的侍从见到异动,赶忙追了上来:“王妃,你不要。。。。。。”   席容微微侧首,凄凄一笑,不顾身后的抽气声,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入水的刹那,只觉得冰冷的湖水往耳鼻喉涌来。。。。。。   第二百四十章兽爱狂湖   当再次醒来,已身处冷宫,她已被龙昊天强逼封为容妃!   。。。。。。   一个月后。   苍穿如墨,暴雨滂沱,冷寒的电闪撕裂宫廷上空,刺骨的凉意如刀子一般,割进人的皮肉里,可这并不影响欢颜宫里的歌舞升平。只是,与之不相符的是,此刻欢颜宫的院子里正跪着一个全身湿透,顺着鬓发滴水的素衣女子。   她已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只为等来那个薄情帝王的一分仁慈。但,她终是没有等到。。。。。。她缓缓落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痛意和绝望,用雨水冲去眼角滑落的成涩泪水。之后,她颤着手,抚上自己腰间的织锦腰带,紧紧的搭住,手上每用一分力道,她咬着唇瓣的贝齿便也跟着加力几分,直到苍白的唇瓣沁出了血珠来,她才蓦地抬起手,将腰带扯下。   失去了腰带束缚的袍子,瞬间大敞开,露出里边的围胸来。   泪,划破脸上的雨水,心如窒息一般的疼,她却只能将手上的腰带放飞,缓缓站起身,衣衫不整的向欢颜宫的殿门走去。   这是唯一能救安中磊的办法,她若是不想他死,便只能出卖自己的尊严。   朱红色的殿门,在她眼前缓缓的开启时,即便殿外雷雨交加,她还是能清晰的听到大殿之上,人们惊恐的抽气声。她忽略那一道道不赞同的鄙夷视线,直直看向大殿上,唯一淡定的俊美男子,一言不发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素袍,露出圆润的肩膀和一双藕臂来。   悚骨的寒风,吹打着她两侧的门靡“啪啪”作响,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双眸子里的神色,此刻已经冻结成冰。   “还要再脱吗?”席容问得极为平静,平静得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呵。。。。。。”龙吴天低低的笑了声,一手抱着他的宠妃,一手。着自己完美的下巴,玩味的打量着她。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为了救安中磊,竟真的敢在大殿上褪去衣袍。不过,她现在好像是他的女人,他冷宫里的妃。   他蓦地收起唇角的笑意,眸光凌厉而狠决的落在她去解自己长裙的手上,吓得一殿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皇上,您要记得言而有信。”席容声音微哑,眼中的冰霜化开,染上了笑意,却远比哭泣更让人心头酸涩,那是一抹任谁都到达不了的悲凉论桑。   这一刻,殿内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鬓发濡湿,衣衫不整的女子不堪,反而因她眼中的神彩,懂得了何为风华绝代。。。。。。   龙昊天收起落在席容身上的狠决视线,淡淡一扫殿上众人,离他最近的华服青年立刻起身告辞。   “皇上,夜色已深,臣等就先告退了。”   随即,其他人一并站起辞行。无论如何,席容现在都是皇帝的女人,不是他们这些人能亵渎的。而且,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也没有人愿意看她狠狈的出糗。   “恩。”龙昊天从嗓子里迸出一个音,看众人规律的离开后,才揽着他新宠的爱妃白曼舞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到她的近前,视线在她身上巡视一番,忽然不屑的冷冷一笑,讥讽道:“也不过如此。”   他怀中的白曼舞用帕子掩唇,也跟着讽笑出声:“皇上,妹妹这份勇气倒是可嘉,估摸着是将皇上的欢颜宫当成了烟花之地。”   席容心里一窒,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但,她却忽略掉这份难堪,坚持道:“皇上要的,臣妾已经做到了,还请皇上遵守承诺。”   “呦,妹妹还真是不知羞,都被一群男人看光了,还有脸与皇上讨价还价。”白曼舞就是看不惯席容这副高傲清冷的样子,好似比谁都高一等似的。她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凭什么如此?   她这边正讥讽得欢实,龙昊天却忽然视线一转,阴厉的落在她的脸上。她被他的目光吓得一哆嗦,立刻噤了声,不敢再张狂。   “下去。”他无温的吩咐一声,视线再次落回席容的脸上。   “臣妾告退。”白曼舞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的退了下去。   待诺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人,龙吴天的唇角忽然绽起一抹笑,薄削的唇瓣里飘出两个字:“过来。”   席容闻言,身子略微瑟缩了下,刚刚那么多男人看着她时,她虽觉得羞耻,却未觉得怕过,可这一刻龙昊天眼中的笑意,却让 . . T她的心里一阵的恐慌。   “你若是还想让他活着,就别让朕再说第二次。”龙吴天危险的眯起眸,遮住凤眸中想要捕捉措物的锋芒。   席容心里一紧,深吸一口气,不得不缓步走到他的近前。   她还未站稳,他便蓦地抬起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湿透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口中的话如刀子一般的无情:“你不是喜欢卖弄风骚吗?那好,今夜你取悦朕,朕明早便如你所愿,放了他。”   龙昊天的话,远比今夜的风更凌厉,将席容的心副成一片片的。她搭紧身侧的拳,指甲已经刺入皮肉中,却还是忍不住身子的颤抖。“皇上说过,只要臣妾有胆当众退下衣衫,便会放了他。”   她咬紧牙关,咬重每一个字。   “没错,朕是说过。”龙吴天唇角微扬,划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但,朕可没说何时放了他。或许,朕也可以先打断他的腿。再放了他。”   “卑鄙。”席容再也隐忍不住胸腔里汹涌的怒气,蓦地抬起手,对着他的脸便打了下去,却让他一把扣住手腕,连带着整个人,甩了出去。她跌坐在地上,昂头瞪着满眼讽意的男人,眼中尽是不甘屈服的倔强。   “席容。你该庆幸,朕还愿意与你讲条件。”他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勾住她的下颚,眸色飒然变冷,“你本是朕的女人,朕想何时要你,都是天经地义,不需要讲条件。”   一句话,让席容所有的底气都泄了去。   是啊,她现在已是他的妃子,他要她本就是天经地义。   “但,朕说过,朕要你求朕宠幸。”话落,龙吴天嫌恶的收回手,背过身去,“你现在就可以走。但今后都别想再踏进欢颜宫一步。”   “为何是我?为何一定是我?”席容想不通。他宫中的妃子有上百人,她不过是住在冷宫里那个最不得宠的,为何一定要如此逼她?   她蓦地的直起身,盯着他冷例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大吼,第二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而第一次,便是刚醒来时被逼为妃那一日。为妃第一日,她拒绝侍寝便得罪了他,他一怒之下,将形同冷宫的凉月宫赐给她。   那一刻,她竟是庆幸的,庆幸自己可以与他不再有交桌,可以守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可是,命运终究不肯放过她,她终是什么都守不住。她身子里的力气瞬间被抽空。颓败的跌坐在地上,听他无情的声音飘散在风雨声大作的夜。   “因为,她们都不会如你这般,一心想着别的男人。既然,你给朕羞辱,朕只好还你同等对待。”   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但,却无法再回头。她拄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颤抖着手,褪下最后的遮挡,。的走向他。。。。。。   席容没有遮,没有掩,身子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颤抖着送上自己的唇。   龙昊天一皱眉,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女人的吻。   他抬起身侧的手,扫住她的双臂,刚想推开她,她冰凉的唇便已经贴上了他的。   他浑身一震,一股异常的感觉,从相贴的唇瓣间四散开来,扣着她双臂的手,不禁缓缓的用了力气。   “嘶。”她疼得抽了一口气,悲凉的心里顿时生了一股怒意,抬起贝齿,便咬了下去。但,刚一落下,她又怕惹怒了他,逐收了力气。所以,这本是报复性的一咬,反倒像是撩拨了。   一股电流,瞬间窜入龙昊天的全身,他扣在她臂上的手,蓦地松了力气,眸光锐利的一闪,双手便滑上了她的腰肢,将她光裸的身子,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中,反被动为主动,吻住她还在微微颤抖的唇瓣。   他在她的唇上反复的蹂躏,甚至比外边的狂风骤雨还要炽烈,片刻便将她的唇吸允得又红又肿,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唔。。。。。。”她难受的轻轻呻吟,伸手便去推他。   第二百四十一章沦陷   他被她推搡得有些不悦,气喘吁吁的停下这个狂暴的吻,眸光危险的盯视着她。   她收到他的不悦,略微低下头,脸颊醉红,声音有些不稳的结巴道:“我。。。。。。我有些不能呼吸。。。。。。”   龙昊天眉宇间一瞬纠结,忽然愉悦的从喉咙中滚出一个笑音,听在席容的耳中却好似嘲讽。   但,还不待她酝酿心情,他已经再次俯身,吻住了她娇艳的红唇。这一次,不再只是唇与唇之间。,他灵巧的舌,已经撬开她的牙关,霸道的勾住她不停退缩的丁香共舞。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又发现一处,这个女人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地方,那便是,他视乎并不排斥她的吻。既然如此,那便一切随性,今夜,他要定她了。温热的大掌,在她冰凉的身子上,技巧性的反复游走,使得她的身子,无法控制的战栗起来。   她想,一定是因为太冷了。。。。。。   这时,他蓦地一转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抱着她圆润的身子一抬,她便跨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她一声惊呼,睁开紧闭的眼时,两人已是这副羞人的姿势。她微一挣扎,想要站起,却被他牢牢的按住。   “撩拨起了朕的火,还想逃?”他眯眸盯视着她,视线缓缓下落,扫过她心口处那颗圆润的朱砂痣,心头竟好似被电击过,微微一颤后,竟是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不再迟疑,蓦地俯下头,埋首在她的胸口处。。。。。。   席容蓦地瞠圆了双眸,随着他的动作,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空出来的手不自觉的推着他的头。   “不要。。。。。。不可以。。。。。。”她难受的微拱起身子。动作间,她将他的发冠扯落,他墨黑的发,顿时倾泻而下,铺陈在她的藕臂上。   这时,他蓦地抬起眼,双眸染满了她不确定的颜色,吓得她立刻停止了推拒的动作,唇瓣动了几下,虽觉得不该说,但还是有些别扭的开了口,“你若是。。。。。。若是想要我就快些。。。。。。”   她真的有些恼了,都已经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为何他还要这般羞辱她?   而且,刚刚的感觉有些奇怪,她的身子会不受控制的打颤。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   “不喜欢?”他不急不缓的掀动唇瓣,轻飘飘吐出三个字,抚在她腰侧的大掌,顺着她完美的曲线缓缓上移,落在她的一侧绵软上。。。。。。   “唔。。。。。。”席容下意识的拱起身子,从嗓子里滚出一个沙哑的音。她蓦地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听着屋里还没落下的尾音。这是她的声音吗?她一定是太痛苦了,才会如此。   而她眼前的男人,却忽然邪魅的一勾唇,俯身在她耳边,声音低哑碰性,带着鼓惑的轻喃道:“容儿,你的身子似乎很喜欢朕。”   “我没有。。。。。。”席容鼻子一酸,竟是有了种想哭的冲动,便连脱下全身衣物时,她也没有像此刻这般害怕过。   他碰触她的身子时,她身子里那股可怕的“痛苦”感觉,她竟是想要更多,她恨死了自己这种不知羞的表现。   只是,她哪里知道,龙昊天御女无数,对床事自然熟稔。若是,他连她这个正经女子都取悦不了,那他不是太失败了。“容儿,朕喜欢城实的女人。”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却有着一种明显的寒芒,似并未因。之色沦陷。   他喜她像小免子一样的惊慌失措,却不喜她打心里的排斥。   席容心头一颤,知道这个时候与他再谈什么清高,贞活的都已经没用,反而显得做作。她稳了稳心里的悸动,咬紧唇瓣,低下头,颤着手去解他的腰带。。。。。。   而她头顶处的一双视线,此刻寒芒散去,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的动作。。。。。。席容本来就很紧张,再加上龙昊天的腰带实在有些复杂,她与之斗智斗勇好一会儿,也没能将他的腰带拉开。   龙昊天这次倒是耐心极好,丝毫没有一点的怒意,反倒是调促道:“朕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这话倒是实话,能进他后宫的女人,哪个不得先学会如何伺候他。若是都像席容这般,连腰带都解不开,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   他攥住她还在乱拉乱拽的手,沉声道:“朕自己来,免得你再扯坏了朕的龙袍。”   席容抿抿唇,收回自己的手,集中精神看着他去解腰带的手。不会的东西,她一定要学会,即便以后用不上。只是,他的手,才一落在腰带上,面外便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停住动作,不悦的出声:“何事?”   龙昊天的声音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哭声:“皇上,我家主子突然心口刺痛,昏了过去。”   还不待席容反应过来,到底是哪宫的主子出了事,龙昊天已经一把推开她,站起身向门外奔去。   她浑身。的跌坐在地,要多狠狈,便有多狠狈。   而那个前一瞬,还非要她不可的男人,此刻已经披头散发的奔入雨中,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瞬间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她想,那个病了的女子,于他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门外还未离去的报信宫女,看着屋里的景象,蓦地一皱眉,眼角眉梢顿时滑过一抹轻嘲,好似席容有此刻的狠狈,不过是罪有应得。   席容深吸一口气,避开那锐利的视线,站起身,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捡起,再穿上,整个动作一系列下来,都是有条不紊,好似在此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只有她自己清楚,今夜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到底是怎样的羞辱。   穿截整齐,她缓步走到门口时。那宫女竟还没有离开。席容在心里冷笑,她主子不是病了吗?她为何还不走?她是不是该感谢忽然“病”了的这位,若是没有她,她今夜怕是也保不住清白了。   她也不理那宫女,径自向门外走去。但,便在这时,那宫女却忽然抬起脚,拦了她一下。因为她早有准备,自是及时收住了脚,不至于被绊倒。只是,那宫女没有达到目的,顿时恼羞成怒的骂了句“下溅。”   席容一皱眉,回手便给了她一巴掌,速度快得根本没有给那宫女机会躲闪。   “你敢打我?”那宫女捂住自己被打的脸,狠狠的瞪向她。   “打你又如何?”席容冷笑着,回视她。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别人骂她“下贱”。   那宫女好似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顿时恼羞成怒,伸手便来打席容。。。。。。   席容看着像疯子一样,向自己冲过来的宫女,蓦地一抬手,擒住她的手臂,便掰到了她的身后去。她是会些功夫的,以前安中磊教给她防身的功夫她还没忘记。但,她一成为妃子,便进了冷宫,宫中自是没有人知道。   她虽然从不喜欢仗势欺人,但她的性子使然,也绝对不允许别人过份的欺凌和践踏。而有些事情。她能忍。比如这宫人之前对她鄙视的眼神。但,有些事情,她却不能忍,便是有人骂她“贱”。   或许是心里插着一根刺,不管谁去碰,都会让她失去理智。这一辈子,她最听不得“贱”这个字。但,她今日却做了最“贱”的女人,便连她自己都有些轻视自己了。   被她扣住手臂的宫女,顿时“嗷嗷。”大叫。   许是她的叫声太大,又或许是天际忽然划过的那道闪电太过的明亮,席容一下子清醒过来,松开了那宫女的手。   这宫里不得宠的主子,从来不如一个得宠的宫人地位高。是以,这个风口浪尖上,她绝对不能再生事。自己的生死,她可以置之度外,但是他的,她不能。   那宫女一获得了自由,立刻怒目圆视,又来了精神。   不过 ,Y,  T,她知道席容功夫高强后,自是不会那么傻的再上前。   “你等着,我主子不会放过你的。”那宫女一咬牙,恶毒的瞪她一眼,已转身快步离去。   而欢颜宫门前的守夜太监,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宫女,不禁摇头叹息,这回容妃怕是摊事了。宫里,谁不知道,皇帝现在最在意的女人是体弱多病的璃妃娘娘。   第二百四十二章宫心计   皇帝许是怕别人过份的妒忌这位璃妃娘娘,所以,平日里去白昭容那里的次数最多,让其代替璃妃爬上了风口浪尖。所以,便没有人愿意再冒险去对付一个,皇帝根本不太临幸的妃子。而容妃现在打了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莲儿,还能不摊事?只怕是事大了。。。。。。   莲儿回到璃韵宫时,特意将自己的发髻抓乱了,才迈入正殿,走进翘璃韵的寝居。她进去时,翘璃韵已经转醒,正靠在皇帝怀中,娇羞的说着什么。待,看到她这般模样进来,顿时一惊:“莲儿,你怎么了?”   “呜呜呜……”莲儿还未说话,先哭着跪了下去。   翘璃韵挣脱出皇帝的怀抱,赤着脚,便要下床。   莲儿此刻鬓发凌乱,脸颊红肿的样子吓到她了。   “你做什么?”龙昊天不悦的抱住她,哪里会允许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皇上,放开我,我想看看莲儿怎么了。”   “你主子问你话呢!还不说?是不是不要命了?”龙昊天当即冷下脸,斥责道。对于莲儿,他并不喜爱,也知她平日嚣张跋危。但,他却从不曾管束。而他之所以会对莲儿这般的纵容,完全是因为她对翘璃韵的忠心。   她虽愿意欺负其他宫人,却也能将翘璃韵保护的很好。如若不然,翘璃韵的性子太软,太善良,怕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没法生存。他虽给了她保护,毕竟不能像莲儿一样,时时刻刻陪着她。   莲儿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但心里并不害怕,只是被气势所慑。   “刚刚皇上一走,欢颜宫那位主子,就开始拿奴稗出气。”莲儿边说,边擦眼抹泪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翘璃韵被莲儿的话气得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这也太欺负人了。别人平日待她差一些,她都能忍,但这么对莲儿却不行。莲儿从小便因为她,没少挨欺负,好不容易现在她有能力保护莲儿了,又怎么会再让她受辱。“皇上,您以后还是不要来臣妾这里了。”翘璃韵在龙昊天的怀中挣了挣,眼中已盈满了泪水。   “璃韵,你。。。。。。”龙昊天顿时黑了脸色,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就见翘璃韵捂着自己的胸口,小脸已经纠结成了一团。“韵儿,你怎么了?”龙昊天立刻妥协,紧紧盯着她,“哪里不舒服?”   “不要你管。”翘璃韵别过脸去,蓄在眼中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龙昊天心里一紧,对门外便是一声怒喝:“来人。”   “皇上。”孙公公快步进门,躬身候命。   “去,将容妃给朕带来。”龙昊天的眸子里,此刻尽是慑人的冷意。   莲儿心里顿时大喜,总算是要报仇了。哼,跟她斗,那个小小的容妃算什么?   席容被宫人带来的时候,并没有莲儿想象中的畏惧,即便是战战兢兢也没有一点。此刻,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湿衣,只着一条短衣襟的碎花裙子,湿透的长发,没有绾起,只用一根发带松松的绑在身后。   龙昊天一皱眉,这是什么打扮?难道,她就不知道,妆容不整,不见君的道理吗?还是说,她压根就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臣妾见过皇上”席容欠身福了福,一脸的淡定清冷。   龙昊天没有叫起,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沉声问道:“你打了莲儿?”   “恩。”席容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了声。   还不待龙昊天开口,翘璃韵便已经红着眼眶,颤声问道:“姐姐为何要打莲儿?若是怪妹妹坏了姐姐的好事,妹妹大可以给姐姐赔礼道歉。”   席容轻皱了下眉宇,微眯了眸子,才能遮住眼中的厌恶。   她只是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女子,又假又任性,她实在不明白龙昊天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难道,龙昊天就不觉得眼前的闹剧很无聊吗?   龙昊天的视线一向敏锐,别人没注意到的,并不代表,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不怕他,也就算了,但她凭什么厌恶韵儿?他不禁沉了声,甚为不悦的问道:“璃妃在问你话,听不到吗?”   席容淡定的抬起眼,直直的迎上龙昊天的视线:“回皇上,臣妾不答,是因为不知该如何答,主子打奴婢,本不需要理由。”   “你。。。。。。”翘璃韵被她的话,顿时气得浑身颤抖,她就没见过一个人敢与龙昊天如此说话的。   而龙昊天闻言,脸色又沉了几分,眯眸危险的盯着席容。   席容却好似感受不到此刻的剑拔弩张一般,淡淡的又开口道:“璃妃娘娘,臣妾劝您一句话,不要偏听偏信,免得连累了你自己的清名。”   翘璃韵一怔,蹙眉看向莲儿。她不是完全不了解莲儿的为人,但她这人虽任性,却软弱,一辈子都在靠身边的人保护着。所以,莲儿从某种程度来说,便成了她忠心的护卫,贴心的好姐妹,她自然也就不分对错,打心里护着莲儿了。   莲儿一看要坏事,更知主子的耳根子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主子,莲儿不过是一个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主子与姐妹反目。”莲儿故意微侧着脸,以便让翘璃韵看清她红肿的脸颊。   翘璃韵心头一颤,立刻掉了眼泪,将气都出在了龙昊天的身上。她用力推了他的一把,哽咽着喊道:“你走吧!带着你的宠妃赶紧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我这里,也好让我和莲儿过些清净的日子,免得再被人迁怒,挨打受骂的。”   席容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就好似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也真的是无关。对与错,其实不重要,在这宫里,从来都是皇帝说谁对,便是谁对。   “韵儿。”龙昊天的脸色越发难看,拧眉看着正在闹的翘璃韵,神情暗晦不明,语气更是带上了警告的意味。没人的时候,他怎么纵容她都可以,可是在席容的面前不行。他也不知道,他为何生了这种心理,大概是因为席容从来不用正眼看他的骄傲吧!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无关乎情爱,男人也大多想保存着威严。   翘璃韵被他的语气吓得一怔,有些悻悻的闭了嘴。他生气的时候,她还是怕他的。   “你休息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龙昊天松开怀中的女人,站起身,在走到席容身边时,沉沉的扔下一句话,“跟朕来。”   “是,皇上。”席容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翘璃韵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他从来不曾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过她,这还是第一次。他是喜欢上那个容妃了吗?不,这绝对不行,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她不能失去他。   。。。。。。   殿外的雨,已经停了,显得整座沐浴在夜色中的皇宫,尤其的静寂。龙昊天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稍微有些快,暴露出了他此时的气急败坏。不是对席容有特别的感情,才不肯纵容翘璃韵,只是不想为了给一个宫女出气,将翘璃韵送上风口浪尖。   他的原则从来都是,只要那个人欺负的不是翘璃韵,他便不管。至于莲儿,之前也算是懂事的,从不会哭闹到他的面前来。所以,今夜是个特别。若是按着他以往的脾气,他自然是不会搭莲儿的话,或许回答会与席容一样。“主子打奴婢,不需要理由。”   但,不知为何,一想起那个人是席容,他心里就莫名的一怒。从她敢在欢颜宫退掉衣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柔弱的女人。只是,仍是没有想到,她的骨子里,竟是可以如此的清冷。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将她宣了来,想看看她会如何为自己开脱。但,看完了这场戏后,他显然更怒了。他寒着一张俊脸,蓦地停下脚步,没有一点的预警,跟在他身后的席容便直直的撞入了他的怀中。。。。。。   两人的眉头几乎同一时间皱起,眼中亦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就在席容以为,这男人又要羞辱她一番时,却见龙昊天的唇角忽然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心里顿时一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上来,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二百四十三章侍寝   “容妃,既然你的心,不在朕的身上, ,  , 朕也不屑强人所难,不如朕与你做笔交易吧!”龙昊天眯着眸,却仍掩饰不住,那王者般的犀利。   “什么交易?”席容语气淡定,但心里已经有了提防。   “做朕的宠妃。”龙昊天微昂着头,盛气凌人的回道。   “呵。。。。。。”席容轻笑一声,“筹码是什么?”   “不错,朕就喜欢与明白人谈交易。”龙昊天毫不吝啬的赞扬一句,才又道:“朕会如你所愿,放他离开。”   席容闻言,并没有立刻欣喜若狂,而是继续问道:“限期是多久?”   她总不能陪他演十几二十年的戏,一场戏演久了,人会不知不觉的入戏。   “一年。”龙昊天启唇,笃定的吐出两个字。   “既然皇上心有所属,又如此专一,那像是臣妾这种女人,也自是可有可无。不如臣妾再追加一个要求,若是臣妾不负众望,替皇上爱的女人做一年的合格挡箭牌,局时皇上给她一个安稳后宫时,可否赐臣妾一个自由?”席容自是不会任人字割,而是抓住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更多。   “你凭什么与朕讨价还价?”龙昊天脸色微沉,寒声质问道。   “就凭臣妾比白曼舞更适合做璃妃娘娘的挡箭牌!”席容相信,除她之外,这宫中再难找到一个不喜欢龙昊天宠幸的女人。所以,这样一个不会争的女人,最适合演这出戏。   龙昊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一抹赞赏的光芒。不错,这样清明冷静的女人,果真比白曼舞更适合这场戏。“好,朕就一并允了你。”龙昊天爽快的应下,但随即眸色一寒,一抹狠戾不加掩饰的划过,“既然是公平交易,别怪朕没有提醒你,若是戏演砸了,坏了朕的大事,朕绝不会轻饶了你。”   席容毫无惧意,轻轻一勾唇,寸步不让的问道:“若是皇上自己不想再演这场戏了,是不是会提前放臣妾自由?”   龙昊天微皱了下眉心,这女人是不是也太会算计了点。他虽然喜欢聪明的女人,却非常不喜欢被人算计,吃亏的感觉。   他不说话,席容也不着急,甚至表情寡淡得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龙昊天心里不禁又怒了几分,他就是不愿意看她这副淡定清冷的模样,每见一次,都恨得牙痒痒,有一种想要将她的面皮撕下。 “你放心,朕的弃子,从来都是丢弃。”他狠狠的丢出一句话,还觉得不够的补充道:“倒是你,到时候别求朕留下你就好。”   “皇上放心,臣妾自知比不过皇上后宫那些国色天香的娘娘们,自然也不会痴心妄想在这宫中谋一席之位。”席容面不改色,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的轻声回道。   但,便是这样的语气,听得龙昊天双眸中跳跃起了小火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自视过低,而是根本不想留在这后宫里。他同她一样,也不喜欢这皇宫大院,但她能逃,他却不能。   这一瞬,他忽然生了一种。,想拉着她,一起老死在这阴冷的皇宫中。随即,他心里蓦地一僵,竟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还有点自知之明。”他故意扬高音调,声音里透着不屑。   席容也懒得与他计较,再者,自己的身份在那,也计较不来,索性直接问道:“皇上可还有别的要求?若是没有,臣妾就先告退了。”   “自是有。”龙昊天薄凉的掷出三个字,微抬眼,沉声道:“演好你的角色,不要爱上朕。”最后一句警告,并非龙昊天赌气的话,亦非他自视过高,而是戏子本不该有感情。她若是想一年后,全身而退,便不能动任何的感情。所以,这也算是他善意的警告。   席容闻言,愣了下,随即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龙昊天,饶有兴趣的问道:“若是臣妾到时候入了戏,爱上了皇上,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臣妾?”席容不待龙昊天回答,便别有深意的一笑,欠了欠身,飘然的转身离去。   而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却能猜到,感受到他此刻寒彻的眼神。没错,她之所以会这般问,便是为了勾起他的兴趣。而他的兴趣越浓,她的价值也就越高。一年后,她会离开,但绝对不会作为一颗弃子离开。她也有她的骄傲,而他曾践踏过她的骄傲,她会很公平的还给他。她唇角的笑意,缓缓落下,一双抚媚的眸子里,已经尽是清冷的孤寂。   翌日,毫不例外,龙昊天在欢颜宫夜宴,作陪的不再是白曼舞,而是变成了席容。   一时间,后宫的女人都将嫉妒的眼光对准了席容,甚至是一些传言极为的难听,说席容为了走出冷宫,不惜当着一群男人的面当众。,堪比青楼女子。   而席容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只是无所谓一笑。但,真的无所谓吗?不过是她心里的在意,不屑于被别人知道而已。夜宴结束后,为了让她宠妃的形象更深刻,龙昊天留了她侍寝。她也不娇情,按步就班的帮他更衣,洗漱,直到宫人都退了出去,她才一欠身,低声道:“皇上就寝吧!”   龙昊天看着衣衫完整的席容,似笑非笑的问道:“为何不问朕,何时放了安中磊?”   席容直起身,淡淡的回道:“皇上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言出必行,臣妾信任皇上。”   “你倒是会说话”龙昊天慵懒的夸赞一句,坐在床上。便对她摆摆手,“去睡吧!”   “臣妾先伺候皇上安歇”席容蹲下身,为龙昊天脱了龙靴,扶上床,盖好被子,放下幔帐,才转身走向软榻。   她才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龙昊天低沉碰性的声音,“明儿早朝后,朕会找个说词,放了安中磊。”   席容闻言,蓦地停住脚步。竟是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值得了,只要他好,她做什么都值得了。她缓缓转身,看着眼前明黄的幔帐,规规矩矩弯下身,声音微微颤抖的低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的声音落下,幔帐里安静了许久。才再次传来龙昊天的声音。“明儿朕准你去见见他。”   席容缓缓弯起唇角时,竟已是泪流满面。见,还见来做什么?他们的孩子已死,而她现在也成了人妾,她想,他们这一生都不可能了。那还见来做什么?   “皇上的恩典,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见已不如不见。”席容的唇瓣一开一合间,咸涩的泪水便会渗入口中,在舌尖处蔓延。她却已经品不出任何味道。。。。。。   眼前明黄的幔帐静静的垂在那里,里边安静的好似没有人一般。席容听不到他说话,便轻轻的转了身,向矮榻而去。   他宫里的矮榻很硬,格得她的骨头疼。她倒不是吃不了这苦,而是没想到他宫里的榻子竟是这般。世人皆道:“昊天皇帝慌淫无道,夜夜升歌,不思正事,只知玩乐。”可是,她却觉得,凡事不能只看表象。   但,不管他是怎样的皇帝,都与她无关,她没有什么家国大梦,只想孑然一身。或者,她亦想去浪迹江湖。她这一生最讨厌的便是束缚,不想,却与皇帝莫名结了缘。。。。。。   命运使然,半点不由人。   席容一夜未睡,一双眼无神的望着殿顶,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从被逼为妾开始。她便不敢再回忆与安中磊之间的往事。无关乎爱与不爱,而是于她而言,既然他们不能,也不该再在一起,那又何必再无谓的想念呢!   放下,于彼此来说,皆是最好的解脱。   翌日,天还未亮,殿门外的王公公便压低声音,开始唤龙昊天该起了。尽管声音很小,但王公公只唤了一声,龙昊天便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对着她的方向,吩咐道:“既然睡不着,便起来伺候朕更衣。”   她微愣了下,从床上爬起,走到他近前,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蹲下身去,给他套龙靴。他怎么知道她没睡呢?她听到王公公的声音时,故意一动不动,不起来给他更衣。她也知道,这是她应该做的,但今日她的兴致却低落得什么都不想做。   有些事情,可以刻意的掩盖,却没有办法放下。安中磊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她又怎么能不惦念呢!她嘴上虽说,“见不如不见”,但心里却想着,若是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好不好,她便别无所求了。。。。。。   龙昊天微拧了了眉,为她的心不在焉有着一丝的不悦。随即,他陡然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看着他,才冷冷的道:“今儿就去将你们的事情了了,若是因为他坏了朕的大事,相信朕,朕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   第二百四十四章夜半倾情   席容还是去见了安中磊,面上似乎是龙昊天强迫去的,可是她心里却隐隐的清楚,她不过需要个理由,才能迫使自己去见他。明知道是错,还是做了,她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   劝他放手,说自己不值得吗?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太伤人。值得与不值得,不是她定义的,而是那个执着的人,心里认为的。那,她还能说些什么。。。。。。   “娘娘。到了。”身侧的小太监忽然出声,吓得她一哆嗦。好似被人发现做了坏事一般的心虚。   缓了一口气,她才轻渭一声,应道:“好。”   小太监得到应允,亮出腰牌,门口的侍卫一见是皇帝的腰牌,立刻放行。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推开,顿时一股湿臭味扑鼻。   她不禁心头一阵的涩然,安中磊是个那么爱干净的人,总是一身白衣,如今被困在这里,一定很痛苦吧!她有些举步艰难的迈入牢门中,随着小太监七绕八绕,竟是不敢侧目看两侧的牢房,因为她的耳边,此刻全都充斥着令人慑得慌的痛苦叫声。   她眼前有些花,脚下的步子都跟着有些虚浮了。若是再多走一步,她大概便会晕死过去。好在,她无法喘息之时,身侧的小太监忽然出声,“娘娘,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顺着小太监的视线望去,待与牢中那一身囚衣的男人视线撞上时,心口狠狠的一痛,立刻别过眼去,有些慌乱的对小太监吩咐道:“你先下去,在外边等本宫。”   “是,娘娘。”小卜太监恭敬的行了礼,转身迅速离开。   待小太监的背影消失,她才缓缓的转过视线,再次看向牢中的男人。   安中磊往日温和的视线,此刻已经染上了灰败。他蠕动了一下干枯的唇,想要开口,却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中磊。”席容低低的唤了一声,努力的弯起唇角,继续道:“今儿你便能回家了。”   安中磊的视线一窒,并无任何喜悦之色,猛地从地上窜起,冲到牢门前,握紧木头栅拦,深情纠结了许久,才能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席容看着他眼中的痛,苦苦一笑,反问道:“重要吗?”   从她被迫来妃那天开始,他们之间便没有任何的可能,更何况是如今了。所以,她与龙昊天之间有怎样的交易,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了。   安中磊把着木拄的手,缓缓泄去力气,双手无力的垂下,原本灰败的眸子,此刻尽是绝望之色。   “是啊!不重要了。”他轻轻的呢喃着,身子跟跄着,向后退去。他既然没有能力带她离开,又何苦再为她徒增磨难呢!她看着他眼中的绝望,喉间一涩,还是开了口。   “中磊,你向来比谁都强。所以,你一定不要让容儿失望啊!”她实在怕他自暴自弃,放弃自己。而这样的一句安慰,已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恩”他犹豫一下,从嗓子里哽出一个音,随后笑了笑,又道:“容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吞下嗓子里的苦涩,一句话已经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若是,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留恋,那仍是席容。   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狠狈的。   席容闻言,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安中磊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中磊,你保重。”她对他轻轻一笑,已转身离去。了解的人。永远不必说太多。便能够懂得彼此的心。但。她知道,即便他懂,他的心里依旧不会好受。即便不转头,她亦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痛与苦。   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好。。。。。。   。。。。。。   早朝后,安中磊果真被放了,而她从此成为了皇帝的新宠。原本相互取暖的两个人,此刻已经在那一点交集后错过了。从走出天牢的那一刻开始,席容便已经决定,至此放下与安中磊之间的感情。   她不想自欺欺人的埋在心底,她想要彻底的放下。但,即便是再清明的人,这样的时候,心也会痛,情绪也会糟糕。只是,偏偏在她情绪糟糕的时候,刚刚下了早朝回来的龙昊天。脸色也黑得厉害。   她连忙迎出去,对他行了礼,“见过皇上。”   可是,他却只是回她一声冷哼。   席容看他这般,不禁有些云里雾里的,她不记得她有得罪他啊!   龙昊天一进门便坐到了桌案后,但一双寒彻的视线却是直直的落在席容的脸上,盯得她有些发麻。   她勉强的稳了稳心神。接过宫人刚刚送来的茶,脚步轻轻的走到他面前。放下:“皇上,请用茶。”虽看出他脸色不善,但她却不想多问。本来,这一切,也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没有人的时候,她只需要做到自己的本分,不需要去讨好他,给人观看。   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一时间诺大的宫殿里。竟是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这不禁让席容紧张得心跳加速,她想,她还是有些怕他。至于,到底怕他什么,她也说不好,大概是她身上那股子的帝王威严,让她心里有压力吧!   她略微低下头,想装作避开他的视线,却觉得便连头顶都凉飕飕的。难道,她真的得罪他了?她正在心里揣摩之时,一直未语的龙昊天突然开口了。   “你就没话对朕说。”他的语气有些冷。带着不悦的质问。   她微愣,她应该对他说什么?   “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她微弯身,心里虽然有些打鼓,但神色却是如常。   “你若是愚钝,这世上就没有会耍‘心机’的女子了。”他故意加重“心机”两个字,就是不愿意承认她其实是聪慧的。   席容听了这话,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真的无药可救了,竟是觉得他就应该冷嘲热讽的与她说话,才算是正常。   龙昊天看出她明显一松的表情,脸色又黑了黑,沉声训斥道:“你倒是将朕的话当成了夸奖。   ”龙昊天第一次觉得,一点都看不懂一个女人,哪怕是一次半次,他都没有看懂过。或许,他唯一懂的便是,眼前的女人很薄凉,很无情。。。。。。甚至,不亚于他。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自然都是好的,臣妾该谢 ,  ,N T 恩的。”她又将身子弯了些,做出一副要行大礼的样子。   龙昊天被她的话。她的恭敬气得心口一窒,一向冰冷无波的表情,此刻竟是一点点的龟裂开来。。。。。。除去年少无知时,几次与太后对峙,犯下不淡定的错误之外,龙昊天还没有如此的不淡定过。   可笑的是,不是为了什么军国大事,竟是被一个女人给气得。他暗暗的喘了口气,怒极反笑,“容妃,朕真的很好奇,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别怪他惊讶,实在是这个女人总是让人犹如雾里看花。就比如安中磊的事情,他以为席容与他诀别了,他会绝望,一蹶不振。但,天牢的人却来报,安中磊走出天牢的时候,是挺直了胸膛,一身傲气的离开的。   他自是不会认为是席容许诺了他什么,因为关于这点,他还是了解席容的。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回头,再与安中磊在一起了。不是因为不在乎了,而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他为了她要一辈子苟且偷安生。   她如今的身份决定了一切,即便以后离开了皇宫,也注定走不进安家,只能与安中磊漂泊异乡。他想到这些,不禁有些羡慕安中磊,又有些为他感到悲哀,爱上这样一个聪明。又薄凉的女人,幸与不幸一线间。   “臣妾大概是没有心吧!”她缓缓弯起唇,唇角的笑意,苦涩而冰凉。   “呵。。。。。。”龙昊天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朕看你的心已经被安中磊带走了吧!”   席容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回话。   “怎么?默认了?”龙昊天第一次觉得,与一个人说话,可以费劲到这份上。而人不分高低贵贱,似乎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越是爱答不理的人,越是能引起他的好奇。登基十年,哪有一个女人如此待他?   即便是璃韵,他把她放在手心里捧着,她即便偶尔耍些小性子,亦是不敢如此对他。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恨不得掐死席容,但却又都会强压下心头的火。   “皇上若是愿意如此说,臣妾不敢顶嘴。”席容一脸的恭敬,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他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聪明得让他都不得不时刻提防着。毕竟,她还不是他这个阵营的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宠幸   席容闻言,顿时不屑的弯起唇角,一双向来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已经尽是嘲讽之意。   龙昊天眼神微暗,心里闷闷的。但,解释的话,道歉的话,他注定说不出口,只能站起身,沉声道:“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先走了。”   “恭送皇上。”席容微欠身,垂眉敛目的送他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她才却去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软了下去。她跌坐在椅子上,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便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她紧紧的闭上眼,小声安抚着自己,“席容,都过去了,不要怕。”   只是,她越是安抚自己,心里的恐惧似乎越盛,甚至觉得全身的皮肉都疼了起来,犹豫一只一只的手,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抓着。刚刚平稳下来的呼吸,瞬间又乱了,她颤抖的身子,也抖动得越发厉害起来。   她将自己缓缓缩成一团,正无措躲藏之时,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心里一暖,缓缓睁开眼,待看到是一张男人的脸时,瞳孔猛的放大,顿时尖叫一声,“啊。。。。。。不要碰我。。。。。。”   龙昊天顿时眉心紧皱,知她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顿时一股懊悔从心头划过。“容儿,别怕,是朕。”他沉着声,却并不似往日那般冷。   席容却恍若听不见,不停的排斥着男人的碰触,“别碰我,别碰我。。。。。。”那日的情景不停的在眼前闪现,她怕得竟是白了双唇。   龙昊天见毫无效果,只得放开她,“好,不碰你。”他深深凝她一眼,微一眯眸,便退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一刻钟后,一个很温和的妇人走进了席容的宫中。她来时,席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但神色还是有些恍惚。   “老奴见过娘娘。”妇人俯身下拜,声音很暖的道。   “起来吧!”席容收起恍惚,竟是又恢复了冷漠。这样的戏码,这样故作冷漠的表情,她演了太多年,又怎么可能失手呢!她微一打量眼前一身宫装的如人,在心里猜测着这人的来历,以及所谓何事。   但,纵使心中猜疑多多,她还是没有问。既然是主动找上门的,就必然会说出来的目的,她心急的问了,只会让对方先得到筹码。   宫装如人温和的笑了笑,眼中竟是有着宠溺之色。因为这样的席容,太像龙昊天。镇定,冷酷,内心却渴望着真情。只是,即便这心愿是人世间最平常的,他们想拥有,却很难。她想,这大概也是龙昊天让她来的原因吧!“娘娘,皇上派老奴来伺候娘娘。”宫装如人温声说道。   “恩。”席容轻应一声,却在心里猜测着龙昊天的用意。   如人微微弯唇,猜中了她的心思,“娘娘不用费心的去猜,日久自会见人心。”   席容微愣,随即笑了笑,问道:“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叫老奴苏姑姑吧!”   席容心里狠狠的一窒,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皇帝的奶娘便是姓“苏”。   据说,皇帝对她敬重有加,就算是想要坚持她,也不该派这人过来啊!   苏姑姑当然清楚,能入宫的女子,自是都知道她。“娘娘若是没有吩咐,老奴就下去给娘娘准备午膳了。”苏姑姑微一欠身,刚要下去,就听席容忽然开口道:“姑姑何必如此屈就呢!”   “有何屈就?”苏姑姑一笑,反问道:“娘娘是指老奴的身份?”   “是。”席容不加掩饰,坦白应下。   苏始始越发喜欢席容这个坦白的性子,笑着回她,“老奴只伺候皇上在乎的人”   席容一时间竟是有些听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龙昊天会在乎她?   “娘娘,老奴还是那句话,日久见人心。”苏姑姑也不替主子多做解释,因为她说的越多,席容越会认为她别有用心。倒不如一切交给她自己去感觉,终有一日她会看懂,谁才值得她信任。   倒也不是她觉得龙昊天有多好,多善良,其实她比谁都清楚,那孩子的心是冷的,可以做出任何无情的事情。许是冷漠久了,这次他去请她来陪陪席容,竟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他去见她时,只说了一句话,“姑姑,去陪陪她吧!她很像小时候的朕。”   席容还处在怔愣中,苏姑姑已经走出了她的寝殿。   而似乎,从这一日开始,她和龙昊天的感情就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走向了一个他们都无法控制的方向。。。。。。   席容打心里还是有些喜欢苏姑姑的,但是,在这深宫里,谁又敢凭着直觉来判断一个人呢!她只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苏姑姑,她是有所堤防,但不会刻意刁难,甚至是尊重有加,那仅仅的一点堤防,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   而苏姑姑也没有仗着自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在她宫里作威作福,反倒是将一切打理的仅仅有条,人人尊重,人人爱截。   龙昊天依旧每天来她宫里,那日的事情,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他们之间又恢复到了那种暧昧的演戏关系。   而随着日子的推移,席容也越发喜欢起了苏姑姑,只是她很清楚,她的麻烦也将越来越多。龙昊天对她的“宠幸”,已经将她送上了风口浪尖,如今苏姑姑的到来,就更是让她站上了刀剑。   但,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一个传见她的人,居然是太后。还在安王府的时候,她就曾听说,当年便是这位年仅三十八岁的太后,扶着十二岁的小皇帝龙昊天,登上了皇位。只是,那时皇帝的地位远不及太后,甚至可以说,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而如今,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似朋友,似敌人,明争暗斗,别人自是看不懂的。对此,席容并不好奇,这深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可没有笨到去好奇这种事情。   而太后这次找她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得宠。但,太后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都猜不透。自从她入宫,太后就没有宣见过她,好似根本不知道她这个人一般。偏偏在她得宠后,又宣见了她,这点让她一时间无法猜测出,太后真实的心思。   猜不出,索性她便不猜了。去了便知,大不了兵来将敌水来土堰。   “苏姑姑,皇上也快下早朝了,你留下帮皇上准备早膳吧!”席容对苏姑姑笑着,温和的吩咐道。她相信,苏姑姑是个明白人,自然懂得她的意思。   太后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邀请她去了自己的宫里,如果为难她。这样岂不是留下把柄让人说。所以,她并不怕太后摆下的是鸿门宴。但,突然邀约,自然也是有目的而为之,只怕这顿饭不会好吃。   她淡定的走进太后的寝宫,本以为太后会避避嫌,却不想竟是只约了她一个人。她恭敬了行了礼,太后端着架子回了一句“起吧。”,她这才站起身,站起原地,垂眉敛目的等待指示。   “哀家听说,皇上现在经常到你的寝宫?”太后面色无波,似随口问问。但却也是不假颜色。   “回太后,是。”席容恭恭敬敬的回着,将自己的身份放得极低。这深宫,最不能,最不该的就是恃宠生娇,因为那搭上的会是自己的命。   “恩,坐吧,陪哀家喝点茶。”太后微颔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   “是,太后。”席容微一欠身,走过去坐下。   太后见她这个举动,眸子猛地一寒,明显的不悦。谁给这个女人的胆量,居然与她平起平坐。她说那话,也不过是试探试探她,她居然便真敢坐了。   席容也自是知道,太后在试探她,亦知道太后现在必然不悦。她不过是想借此告诉太后,她虽对她恭敬有加,却也不是软弱可欺。   太后收敛神色,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渭了一口,才对她道:“尝尝哀家这茶,有没有皇帝宫里的好喝。”   席容端起茶盏,眸光微微滑动,打量了一眼太后。   她不得不承认,太后保养的真的很好,滑嫩白暂的。,唇红齿白,杏眸闪动的模样,丝毫不比那些十七八的姑娘家差,在这深宫里也是首屈一指。只是可惜,她的身份怕是让这让人又羡慕,又嫉妒的红颜凋零败落。   第二百四十六章勾引   太后见她放下茶盏,便又问道:“怎么样?是哀家这里的茶好喝,还是皇帝那里的好喝?”   “回太后,臣妾还是比较习惯皇上那里,茶的味道。”席容轻轻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这是她的立场,她绝不会让自己绞进皇帝与太后之间的争斗中。一年后出宫,现在已经是她唯一的目标,她绝不容许再发生任何的变化。只是,她亦明白,她这话说出口后,便等于与太后正面为敌了。   太后微低头,遮住眼中的阴郁,随即缓缓翘起唇角,才抬起头,看向席容。“既然皇帝那里的茶好喝,哀家就不多留容妃了。”   “那臣妾就不叨扰太后休息了。”席容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微一欠身,已经转身离去。待她走出花厅,便听里边传来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昂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过不了多久,她便自由了。   回去的时候,不出意外,龙昊天就坐在她宫里。只是,这人正滋润的喝着茶,心情甚至还不错,她不禁有些气恼,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他这个阵营的人,与太后为敌,他怎么能对她不闻不问。   龙昊天听到脚步声,抬头微一打量她,才放下手中茶杯,问道:“回来了。”   “皇上何时也喜欢明知故问了?”席容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受到的刁难,不禁有些语气不善。   “怎么?气朕不去救你?”龙昊天唇角微动,竟是翘起了一点可疑的弧度。   席容不甚捕获龙昊天唇角的那一抹弧度,心里不禁弧疑,这人今儿又是演的哪一出。她本还以为,她出言不逊,他又会不悦。“皇上今日心情很好?”她试探着问道。她话一出口,便见他一愣,唇角立刻绷成了一条直线。她见情形不对,立刻转移话题,“依皇上看,太后这次叫臣妾去,是何目的。”   “爱妃何时也喜欢明知故问了?”龙昊天很记仇的将她刚刚说过的话,又一字不差的还给了她。   席容被气得一哽,不禁一瞪眼,而便是这自然流露的动作,让她原本的美貌更添几分娇憨。   龙昊天不禁心神一荡,随之却皱紧眉心,寒了一张脸。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腰肢,用力一带,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揽入了怀中。他将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耳边,狠声低讽道:“你这是在勾引朕吗?”   席容本还未从突然摔落的惊恐中恢复,又听了他这话,直接被惊得直了眼。这男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她怎么勾引他了?随即,她怒红了一张俏脸,狠狠的瞪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这个总是让她倍感羞辱的怀抱。   席容本就不是个娇情的人,既然挣脱不了,她索性也不浪费那个力气,直接换了一个方式,让他松手。她忽然弯起唇角,娇魅一笑,抬起双臂,揽上龙昊天的脖颈,“若是臣妾就是在勾引皇上,皇上打算怎么办””   “哦?”龙昊天饶有兴趣的一笑,“朕倒是很想知道,爱妃打算如何勾引朕。”   席容一眯眸子,蓦地俯身,学他将唇贴在他的耳边,再伸出灵巧的丁香,轻轻的舔过。   龙昊天只觉得小腹一胀,揽在她腰上的手,便猛的用了力,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前,“席容,你在玩火?”   席容心里猛地一紧,她也怕玩起火,但这个时候若是示了弱。她以后便会被龙昊天吃的死死的。   “不,依臣妾看,是皇上在玩火。”席容不怕死的抬起头,一挑眉,这个动作做的甚为挑衅。   “哦?此话怎讲?”龙昊天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淡定到什么时候。   “皇上知道,臣妾无牵无挂,若是皇上让臣妾爱上了皇上,臣妾为了得到皇上的心,可是什么都做得出的?”席容故意一咬牙,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狠戾。   “无牵无挂?”龙昊天只觉得讽刺,“爱妃的记性倒是变差了,这么快就忘记安中磊了?”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臣妾可以救他一次,但绝不会救他第二次。”席容发了狠的回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那么狠心,她不知道,但她是真的觉得,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她不是菩萨,自然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庇佑他一生。而且,她心里其实是信任安中磊,她相信他绝不会让自己再陷凌辱,让她着急,心痛。   “你这女人倒是够心狠,若不是君无戏言,朕倒是真想将你留在宫里。”两个人斗智斗勇,总比一个人孤寂的要好。   席容顿时心下一惊,她绝不允许她生了这样的念头。“皇上只要不怕臣妾为保地位,血洗皇上的后宫,动了皇上的‘心尖尖’,臣妾倒是不介意享尽荣华富贵。”席容故意加重“心尖尖”三个字,让他明白,她这样心狠的女人,留下了,只能去伤害他心头的那个人。   龙昊天闻言,猛地眉宇紧皱,一双鹰眸中顿时温出了厌恶之情。   席容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心里冷冷一笑,忽然一弯红唇,便要贴上龙昊天的俊脸。既然做了,索性彻底一点,让他明白,他若是敢玩火,她可会贴上去的。   龙昊天直接沉黑了脸色,不耐烦的伸出手,用力一推,便将她推了出去。   席容早料到了他的反应,自然不震惊,但还是遂了他的意,一。跌坐在地上,皱着一张小脸,望着他。   龙昊天看着她的表情。顿时眼中厌恶更胜?Y ? T ,一拂袖,已经站起身,气急败坏的离去。   席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缓缓收起唇角的弧度,拄着地面,刚想站起身,却忽然有一只手伸向了她。她微愣,顺着那只手向上望去,待看见苏姑姑的脸颊后,不禁微微有些尴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很喜欢苏姑姑的脾气秉性,但,却又有些怕苏姑姑,因为她似乎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苏姑姑见她不动,无奈的叹了声,蹲下身,将她扶起。“老奴真是不得不佩服娘娘了,怎么总是能将皇上气得气急败坏呢!”苏姑姑无奈的看着这位主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可能是他比较讨厌本宫吧!”席容不自然的笑笑,随口猜道。   “皇上若是真的讨厌一个人,是不屑与她生气的。”苏姑姑扶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递给她。   席容接过茶杯,只觉得苏姑姑就是善解人意。连她渴了都知道。不过,苏姑姑的话,她可不认同。席容顺了口气,放下手中茶杯,才反驳道:“姑姑,那是因为本宫还有利用价值,他不得不搭理本宫。”   苏姑姑无奈的摇摇头。也不与席容争,她既然对皇上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她这时候越是为皇上说好话,她怕是越排斥。所以,苏姑姑很识相的不再为皇帝说好话,改为道:“娘娘,皇上走时吩咐,让娘娘准备下,今晚有夜宴。”   “恩。”席容轻应一声,表情微微有些沉重。   夜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几乎一个月要夜宴二十个晚上。但,每每参加夜宴,她都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夜宴不过是皇帝与狐朋拘友玩乐的聚会。但,她却总觉得,他是通过这样的聚会,传达着什么。而她被绞尽这样的事情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娘娘先休息一会儿,老奴去帮娘娘准备一下。”苏姑姑交代一声,刚要退下去,便听院子里传来一道太监的高喝声,“璃妃娘娘驾到。”   席容立刻与苏姑姑互看一眼,眼中都有着凝重。   翘璃韵的品价比席容高,又亲自上了门,她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只能携着苏姑姑出去迎接。她走到门口处时,翘璃韵已经带着莲儿走到门口处。“臣妾见过璃妃娘娘。”   “老奴见过璃妃娘娘。”席容主仆二人,一起齐齐的弯身行礼。   翘璃韵一见苏姑姑的姿势,连忙伸手去扶,“姑姑这是做什么,我们之间无需多礼。”   苏姑姑闻言一皱眉,身子仍旧弯着,“娘娘,主仆有别,还是注意些的好,免得传到出去,其他主子再以为老奴是个不懂事的刁奴。”   翘璃韵顿时脸色一白,红唇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虽然动了借此羞辱席容的心思,但也是真的尊重苏姑姑,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领情。难不成,她现在是准备支持席容了吗?   席容直起身子,见气氛僵凝,只得开口道:“苏姑姑,备茶。”她倒不是同情翘璃韵,只是不想在她宫里发生些什么。翘璃韵是龙昊天的心尖尖的,苏姑姑是他最尊重的人,这两人显然都是他不想伤害的人,到时候他大概只会拿她出气了。   “是,娘娘。”苏姑姑由始至终没有抬头看翘璃韵一眼,便恭恭敬敬的下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款款深情   席容目送苏姑姑转身后,才看向翘璃韵,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请上座。”   “不必了,本宫没时间在这里同你虚以为蛇。”翘璃韵不悦的回了她一句,转身接过莲儿手里的盒子,递给席容,随即吩咐道:“打开。”   席容接过盒子,如她所愿的打开后,待看见里边的人皮面具后,心里微微一惊,却极为淡定的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这是莲儿模样的人皮面具,今晚你扮成莲儿,本宫扮成你,一起去参加夜宴。”翘璃韵理所当然的吩咐道。   “呵。。。。。。”席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璃妃娘娘确定要这么做?”   翘璃韵见她这个表情,顿时怒从心生。“放肆,这是你与本宫说话,该有的语气吗?”翘璃韵的声音并不高,甚至还微微颤抖着,好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席容见她如此,心里越发的生了厌恶,但面上却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甚至,此刻唇角竟是挂起了淡淡的笑意。“璃妃娘娘,按理说,臣妾的品价不如娘娘,本该娘娘说什么是什么的。但皇上的命令臣妾亦不敢违抗,还妄娘娘体谅。”   席容越是这般不温不火,翘璃韵越是气得浑身颤抖,这个。是在挑衅她吗?莲儿说的对,若是她再忍让下去,龙昊天就要被这个。抢走了。翘璃韵气得浑身不停的颤抖着,红着眼圈,盯着席容,好似在用眼神控诉着她。   席容看着这样“娇滴滴”的翘璃韵,大概有些明白了,为何龙昊天对她的保护欲会那么强。她看得出翘璃韵性子天生柔弱,但她心里的。却太强,这两者的冲突下,便造就了她此刻的模样。   不是她不愿意成全她,或是故意与她作对。只是,与龙昊天扮情深是她离宫的必经之路,她不能为了一时好玩,或是一时之气,让到一边当观众。若是翘璃韵真的惹出什么祸来,龙昊天自是不舍得伤翘璃韵,但她却要倒雾了。   而这厢翘璃韵见她一点动容之意都没有,心里越发的信了莲儿之前的挑唆。她紧紧的攥着身侧的拳,心里的怨已到达了一个顶点,随时便会演变成恨。只是,不知为何,迎视着席容眼中的坚定时,她心里竟是有些发虚。   来之前,她想到她会拒绝,却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嫔,竟是会有这样压人的气势。一时间,她有些骑虎难下,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只得一咬牙,吩咐道:“莲儿,去请皇上过来。”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有事情就躲到龙昊天的身后。如今,她的面子被席容狠狠的践踏着,她心里委屈的很想躲起来大哭。而唯一能让她躲避的,便是他的怀抱了。   席容对她的吩咐,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得意离开的莲儿。在她看来,翘璃韵就像是一个被龙昊天宠坏的任性孩子。只是,对这样的“孩子”,宠,保护都说得过去,难道真的会有爱情萌生吗?   别的男人也许还会,但她总觉得龙昊天那样的男人,不太像会爱上翘璃韵这样的女子。这般一想,她心里不禁一哆嗦,竟是莫名的对翘璃韵生了几分同情。随即,她又不禁觉得自己还真是多管闲事,一会儿龙昊天来了,这位璃妃一哭,她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她居然还有心情来担心自己的敌人。   她收起思绪,唇角微弯,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上座吧!”   翘璃韵闻言,双眸含泪的看向她,有些不太愿意的说道:“你若是现在给本宫认错,还来得及。”虽然,她从第一眼看到席容时,便不喜欢她,但她想杀人不过头点地,若是席容肯改过,她便不让他惩治她了。   席容闻言,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不温不火的反问道:“臣妾愚钝,敢问娘娘,臣妾何错之有?”   “你。。。。。。”翘璃韵颤着手,指着她,原本卡在眼中的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顺着娇颜流下。。。。。。   龙昊天来的速度和席容想的一样快,进门一见翘璃韵满脸泪痕,当即就沉了脸色,怒视着席容,质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臣妾不知。”席容一欠身,恭敬无波的回道。   龙昊天被她的反应气得心口一堵,刚要再开口,身畔便传来了翘璃韵的低泣声。他闻声,微抿眉心,只得收住心中怒火,看向身侧,有些不悦的低训道:“身子本来就不好,还这么爱哭。好了,快别哭了,有事朕自会替你做主。”这话明着是训斥,但任谁都能听出那实质的关心。   席容一时间不禁又有些迷茫了,难道,龙昊天真的爱翘璃韵?   “昊哥哥。。。。。。”翘璃韵哽咽着低唤一声,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入宫后,她已经很少再叫他“昊哥哥”,除非委屈到不行的时候,才会哭着这般喊她。她也不知,自己这次会这般委屈,到底是因为席容“欺负”了她,还是她实在有些怕眼前这个一身傲气的女子会抢走她最在乎的男人。   这一辈子,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以放下,唯独龙昊天是她拼了命,想要抓住的。   龙昊天轻叹一声,心里有微微的刺痛划过后,他抬起手,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那温柔的模样,透着浓烈的款款深情。龙昊天见她哭得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眸光顿时一冷,狠狠扫向莲儿,戾声问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莲儿被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才紧张的回道:“回皇上。主子今日说想皇上了,想陪陪皇上,又苦于没有机会,只好来求容妃娘娘帮忙,谁知娘娘不但不帮,还开口海辱主子,扬言要抢走皇上,让主子一辈子住在冷宫里。”   龙昊天越听眸色越沉,他虽知莲儿为人。但一想起之前席容说过的狠话,眸色便阴冷了几分。   对莲儿的话,他虽不全信,却也信了一部分。他收起盯着莲儿的阴冷视线,凌厉的扫向她。   席容有些无语的在心里叹了声,才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   席容知龙昊天不是个糊涂的人,她多说无益,只能让他觉得她在绞辩。毕竟,不管他是否爱翘璃韵,但从他的神情上都不难看出,他是真的疼这个女子的。而在这皇权至上的深宫里,本就没有什么对与错,全看皇帝心里着紧的那个人是谁。   她看着他接过她手中的盒子,狐疑的看她一眼,才将盒盖打开,随即眸色便又是一沉。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清楚,翘璃韵做人皮面具的手艺有多好,因为她是得了那人真传的。   他捡起盒子里的人皮面具,打量一眼,又放回盒子里,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没有立刻表态。   翘璃韵见他如此,不禁紧张得连哭声都止住了。正当她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担心他会护着席容之时。却见他蓦地合上木盒,冷凝着席容。冷厉的质问道:“容妃,你可知罪?”   席容的心蓦地一沉,已明白他的决定。他与她都是明白人,很多话不用解释,便已能看懂对方的意思。   “臣妾知罪。”她的声音不高,却僵硬里透着略微的嘲讽。   他闻言,蓦地眯了眸,遮住眼中暗晦不明的思绪,沉声斥责道:“那还不给璃妃娘娘赔罪?”   席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缓缓弯下身,对着翘璃韵欠身一拜,低低的出口道:“璃妃娘娘,臣妾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娘娘饶恕。”   翘璃韵瘪了瘪嘴。抽啼一下,心里虽然动了那么一点想要算了的心思,但随即便又打消了。莲儿说过,若是她再心地善良,席容就要抢走昊哥哥了。不行,为了龙昊天,她一定不能心软。“哼。”她轻哼一声,略微错开些席容的视线,才狠狠的道:“容妃这道歉的方法,未免也太没有城意了。”   席容缓缓抬起头,轻声问道:“那娘娘觉得臣妾怎么做,才算是有城意?”   翘璃韵最不爱看的便是她不管何时,都能如此不卑不亢的模样,好似她翘璃韵便挨了她一等似的。她不禁一时间气火攻心,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当清脆的巴掌声在静寂的室内乍响时,席容的视线却淡淡的落在了龙昊天的脸上。   她本看到了她动手,若是想躲,又怎么会躲不开。但,她知道,只要那个站在她面前,掌握着世人生杀大权的男人不开口,即边向她而来的是把刀子,她都不能躲。她不想叫屈,更没资格向他要个说法,只想知道这场闹剧是不是可以谢幕了。   翘璃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着手,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手打人。“昊哥哥,我。。。。。。”她想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心虚的解释不出口。   第二百四十八章沉醉   龙昊天却在她不安之时,抬手将她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好了,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   翘璃韵心里一暖,刚刚的那么一点紧张和内疚已瞬间荡然无存。   龙昊天温柔的与她对视一眼,才对还跪在地上的莲儿吩咐道:“莲儿,陪你主子回去休息。”   莲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扶过翘璃韵。   翘璃韵虽然还惦念着晚上陪他参加夜宴的事情,但这会儿却有些不敢说,就像是做错了事,却又怕被追究的坏孩子心里一般,只得咬咬唇,不甘的离开。   而席容始终平静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人偶一般,好似这世间的所有事情,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场不相关的戏。   即便,她的脸颊被翘璃韵的长甲刮伤,现在还隐隐的痛着,她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不是她大度,而是她从来都知道,人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总是要做一些牺牲的。就如她想要出宫,做了他的宠妃,就势必要接受这全后宫女人的敌对。   翘璃韵的这一巴掌,不过仅仅是一个开始,之前的路上,阴谋,算计,陷害,大概一样不会少。   直到目送翘璃韵离开,他才缓缓开口,“怨朕吗?”   席容轻轻一笑,开口道:“臣妾可否向皇上讨些好的伤药?”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脸上,留下翘璃韵的指甲印。   龙昊天蓦地一皱眉,他知道她的性子沉稳,却没想到可以沉稳到这份上。他看着她的鹰眸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赞赏,随即从喉中滚出一声浑厚的笑意,似赞扬,似讽刺的说道:“朕总算是没有选错伙伴”   席容回以淡笑,借着这个机会,又道:“臣妾听说,皇上一向赏罚分明,既然今儿臣妾取悦了圣心,那臣妾可否向皇上讨个恩德?”   龙昊天微眯了眸子,将锐利的锋芒遮住,静候着她开口。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吃了这个哑巴亏,果真是在这里等着他啊!龙昊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席容,微颔首,示意道:“爱妃说说看。”   “臣妾想请皇上再给安中磊一个入仕的机会。”席容语气沉稳,看着他的面色缓缓沉了下来,竟是半分惧怕之意都没有。   “爱妃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龙昊天声线泛寒的提醒道。即便,他承诺会放她离开,但她一天没有离开,就一天是他的妃子,没资格想着别的男人。   “臣妾若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又怎么配陪皇上演戏呢!”席容不以为然的笑笑,继续道:“一年的时间,这般漫长,若是臣妾不在朝中为自己找个依靠或是眼线,臣妾怕没命活着离开。”   安中磊原来王爷的身份已被废除,要想再入仕,基本不可能,除非再次得到皇帝的赏识。   “你倒是算计得周全。”龙昊天鄙夷的轻嘲一句,对席容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他虽知,她是个善于明哲保身的女人,但他也说不准她对安中磊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一辈子,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总是会有一个着紧的,甘愿为之付出的人。   他想,安中磊于席容而言,大概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吧!他心里又是一沉,翻滚起一股莫名的滋味,眉宇间已不知不觉纠结起一座小山。   “皇上,臣妾只是想让皇上给她一个机会,若到时皇上觉得他不是人才,臣妾自不会再提此事。”席容顿了顿,略一打量安中磊的神色,在他未开口之前,又道:“莫不是皇上还记恨着他?”   龙昊天闻言,咬牙一笑,“爱妃的激将法倒是用的不错,好,朕便如你所愿。”   “臣妾谢皇上成全。”席容满意一笑,欠身下拜。   龙昊天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心神微微一荡,眸光却瞬间变冷。他蓦地抬手,扣住她的下颚,强硬的抬起她的脸颊,紧紧的盯着面前这张毫不掩饰喜悦的娇颜,“告诉朕,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很聪明,甚至有点狡猾,却又时不时,毫不吝啬的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让人不禁觉得,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心机。若一切只是她故布迷阵的一个局,他要加倍的提起精神,才能不被她误导或是迷惑。   席容顺从的抬起脸颊,神色郑重.Y?T的回他,“臣妾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妾既然站在皇上这边,便永不会生了背叛之心。”   “呵,你倒是忠心。”龙昊天似被愉悦了,满意的收回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瓷瓶,指指一旁的椅子,“去那边坐下。”   席容不解的看了看他手中的瓶子,听话的走到椅子边坐下。   待她坐下,他才踱步走到她面前,将白瓷瓶打开,倒在自己的指尖上一些透明的糕体,向她受伤的脸颊轻轻的抚去。顿时,伤口处有冰凉的感觉,伴随着微微的刺痛蔓延开来。而他的手指,像带着魔力一般,轻抚过她的伤口时,她心底竟是流淌过一股。。。   她微微垂下眼脸,不敢对视他的视线。如果问席容最怕什么,大概便是别人的关心吧!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清心寡欲的,她亦不例外。她渴望一个家,一个真的关心她的人,却又对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没有信心,害怕失去。   所以,感情便是她的弱点,便如她为了安中磊情愿放下尊严,当着众人褪下衣衫一般。因为他值得,所以她愿意倾尽所有。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从她头顶处传来时,她才蓦地惊觉自己竟真的沉醉了。   “没。。。。。。没什么。。。。。。”她有些慌乱的掩饰着自己的神色,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态,有了小女子的模样。话落,她自己都觉得不能让人信服,灵机一动,急急的补问道:“臣妾不解,为何皇上会随身携带伤药?”   龙昊天一怔,将手中瓷瓶收起,却并未回她的话,而是对门外吩咐道:“传膳吧!”   “是,皇上。”门外传来内侍恭敬的轻应声后,龙昊天才眸光沉沉的再次看向低着头的席容,轻讽道:“还不走?难道要朕抱你去花厅不成?”   席容的身子一怔,这才回了神。她重重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真恨自己刚刚那没出息的样。   “臣妾不敢”她带着些情绪回了一句,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待站稳,手腕便已经被他握住,被他强硬的拉着向外走去。她不解的看着他冷漠高大的背影,猜不透他这是又演的哪一出,难不成是为了做给她宫里的人看,她有多得宠吗?   席容仍在不解中,龙昊天已经拉着她进了花厅,松开了她的手,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优雅的动作起来,她只得收起思绪,拿起公筷为他布菜。怎知,这人今儿似乎很爱找她的毛病,看着她的动作,竟是不悦的一皱眉,冷道:“不必了,吃你自己的,尽捡些朕不喜的。”   她手上动作一僵,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唇角,才放下公筷,拿起自己的碗筷。只是,她吃得比较少,还不足十口,就习惯性的住了口。   龙昊天看着她的动作一皱眉,嘲讽道:“吃这么点东西,是想成仙吗?”   席容一怔,故作奉承的回道:“皇上真是料事如神,臣妾正有此意。”   龙昊天被她的话堵得心口一窒,蓦地伸出手,没好气的扣住她的腰肢,用力一代,她已经跌进他的怀中。还不待她多做反映,他已经极快的端起自己的碗筷,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的唇边,“朕赏的。”   她看着已经送到了自己唇边的梅花肉,心里不禁一颤,自我安慰道:“一定只是巧合,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爱吃什么呢!”   龙昊天看着怀中走神的女人,不悦的声音再次在她的头顶飘散,“还不吃?想抗旨不成?”   她这才回了神,将樱红的唇瓣张开,咬住那块梅花肉,细细的咀嚼起来。只是,她不禁有些惊讶。这肉怎么跟她刚刚吃的味道不太一样了?似乎,更好吃了。。。。。。她的心,这会儿跳得有些快,刻意的想要回避什么,却又避无可避。   “多吃点,免得朕每次抱你,都硌得慌。”龙昊天又往碗里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竟是极为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她倒是也听话,他喂,她便吃,只是心里总是有些别扭的慌乱。   第二百四十九章偷情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特别是平日冷静高傲的席容,这会儿竟是跟小猫似的,乖乖的,红着脸蛋,有些失神。而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喂饭这事似乎尤其的享受,夹口鱼,甚至还给耐心的挑刺。   席容以为他是一时间心血来潮,才非要喂她,不想他耐心极好,始终不肯停手。她不禁在心里给他下了恶劣的定论,一定又是在捉弄她。她这会儿吃得已是肚腹发胀,不得不开口,小声道:“皇上,臣妾饱了。”   他闻言,动作微顿了下,不悦的低斥道:“怎么吃的跟猫一样少。”   席容很是无语,他已经喂了她两刻钟了,她吃得还少?   当然,顶嘴的话,她自然不会说,他这会儿正在找她毛病,她犯不着没事闲的得罪他。   他倒是也没有难为她,放下碗筷,松开怀中的她,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便向书房走了去。   她示意宫人撤掉碗筷,也跟着他走进了书房。只是,这会儿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沉,再也不似刚刚吃饭时那般的轻松。   “坐,朕有些事情与你说。”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已恢复成了昔日那个冷傲的君王。   “恩。”席容微抿了下眉心,看他表情,已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他待她坐下,眸色深深的盯着她平静的面容,缓缓开口道:“你的结拜姐妹若雪两日后会入宫。”   席容闻言,并没有觉得意外,或是惊讶。“皇上想让臣妾怎么做?”   “该如何,就如何,戏做多了,总是会有破绽的。”龙昊天拿起手边的奏折,随口回道。   “臣妾明白。”席容轻应一声,倒是认同他的话。她虽与若雪不合,但毕竟认识多年,又怎么会对她毫不了解呢!戏做多了,自然会被怀疑,倒不如真情出演,来得真实。只是,她倒是有些好奇,龙昊天对若雪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   可以说,若雪为了进宫,得获盛宠,可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甚至不惜请妓院的头牌教导她媚术。辛苦多年,只为一朝进宫,得获君宠,这下宫里怕是有好戏看了。她不禁在心里冷笑,这样也好,宫里越乱,对她越有好处,她也不必再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处了。   两日后,若雪入宫,而皇帝似乎尤其喜欢若雪,她一入宫,竟是就册封她为颜妃,直接盖过其义姐的风头。欢颜宫依旧在夜夜笙歌,只是伴在皇帝身边的人,却从席容变成了颜若雪。。。。。。   虽没人知道皇帝到底为何变得这般快,但宫里之人却均是暗中叫好,等着看这场姐妹大战。   因席容平日为人冷漠,不愿与任何人过多接近,所以宫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恃宠生娇,高傲得目中无人。是以,并没有多少人喜欢她。但,颜若雪却不同,既然她很得宠,却仍是愿意叫后宫所有的嫔妃一声“姐姐”,若是有人来了她宫里,她更是热络得很,甚至还时不时的表现出弱弱可欺的模样。   这样一来,宫里的人,均将她当成了柔弱,没心机,好相处的主,虽恨她得宠,却也想着她得宠,也总比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得宠后,对付她们要好。毕竟,这样的人得宠,她们还可以高枕无忧的想办法去抢回皇帝。   席容听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那些女人怕是愚蠢得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颜若雪得宠了一个月,席容便有一个月没有再见过龙昊天。。。。。。   只一个月的光景,庭院里原本满目的绿色,此刻便已经化作了枯黄色的飘零。她陪他演了两个月的戏,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峰回路转,他就这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辗转到了那个从来什么都要与她抢的义妹身边。   从之前的喧闹,恢复到此刻的满院寂静,虽不觉得失望,却多少觉得有些落寞。一阵凉风,忽的吹过,打透她的单衣,而她才微一瑟缩,一件披风已经披在了她的肩头。她转头,感激的对苏姑姑笑笑。她知道,若是没有苏姑姑,她一个失宠的妃子,根本不可能过得如此的安乐。   可以说,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势力宫人们,之所以还对她恭恭敬敬的,完全是敬畏着苏姑姑这个将皇上带大的老宫人。   “娘娘怪皇上吗?”苏姑姑一个月来,第一次问她关于她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为何要恨?这就是宫里女人的宿命,不是吗?”她略微弯起唇角,笑得有些落寞,却不知是为今日自己围中的颓败光景,还是为那些仍在等待着荣宠的后宫女人们。   “也不尽然””苏姑姑淡淡一笑,笑得甚为温和。   “姑姑此话怎讲?”席容忽然生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皇上也是人。”苏姑姑淡淡的说了五个字,并没有为龙昊天多言好话。   在她看来,一个人好与不好,都是相对而言的,所以在席容眼里,龙昊天能不能算是好,这个要席容说了算,旁人都干预不了。   席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反驳。常言不是总说,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皇帝虽不是苏姑姑所生,但毕竟是苏姑姑带大,她觉得皇帝哪里都好,也不奇怪。且不说皇帝,倒是苏姑姑这位老宫人,她越发的喜欢,总是觉得她的周身都是暖暖的,她不知这是不是亲人的感觉。   两主仆之间,气氛正是融洽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尖锐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颜妃娘娘驾到。”   席容轻皱了下眉宇,随即了然的弯唇而笑,将视线投向了门口处。   片刻,颜若雪便领着一众宫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臣妾见过颜妃娘娘。”   “老奴见过颜妃娘娘。”   两主仆一起欠身行了礼,脸上有的皆是平静,对于颜若雪到来,也算是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姐姐,不必多礼。”颜若雪急走几步,伸手去握席容的手时,俯身在她耳边,得意的低声道:“姐姐,妹妹这次赢得漂亮吗?”   席容听了颜若雪挑衅的话语,不怒反笑,眸光淡淡的看着她,同样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妹妹,过程漂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笑到最后。”   “姐姐果真还是一点都没有变。”颜若雪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狠辣后,弯唇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对身后招招手,“将本宫送姐姐的礼物呈上来。”   “是,娘娘。”端着托盘的小宫女,连忙领命上前。在她们眼里,她们的主子就是菩萨心肠,不止对待主子和善,便是对待她们这些低微的宫人,也是甚为和善。   席容扫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唇角笑意渐浓,就在众人感叹姐妹情深之时,她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一抬手,止住了几个宫女的动作,缓缓开口道:“姐姐知道妹妹心里念着姐姐就够了,至于这礼物就算了。妹妹初入宫阁,总需多些钱财傍身。”   颜若雪唇角的笑意一僵,她虽早就清楚席容不是个冲动的人,但这会儿看她这般淡定,还是气得直咬牙。她抢了她的风头,抢了她的恩宠,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气吗?若是她全无感觉,她上哪里去找胜利后的喜悦?   但,即便她此刻心里再不甘,她亦不会冲动的毁掉自己苦心经营的温婉形象。所以,她忍下一口气,连连紧张的摇头,似极为怯懦的解释着,“姐姐,妹妹已经抢了姐姐的恩宠,又怎么敢再一个人享乐。”   好,既然她不在乎,那她就好好提醒提醒她。   “红颜未老恩先断,这皇宫一向是如此,妹妹又何须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呢!”席容感慨的轻叹一声,似早就看开了,一切不过是颜若雪还在挂怀而已。   “姐姐。。。。。。”颜若雪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低下头,原本如小鹿一般恐慌的眸子里,已全是阴历的光芒。   席容不用看,只凭着对这个“妹妹”的了解,也猜到她这会儿一定是恨她入骨了。不过,不管多恨都好,这场戏还得继续往下演。“姑姑,备茶。”她微转头,对一旁的苏姑姑吩咐一声后,身子向旁侧了侧,和善的邀请道:“妹妹,厅里坐吧!”   “恩。”颜若雪乖巧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宫人们温声交代道:“你们在外边等本宫,本宫有些体己的话,想与姐姐说。”   席容闻言,不禁在心里冷笑,她的好妹妹支开所有人,是准备出招了吗?   席容与颜若雪一同步进花厅,请了她坐下,由始至终脸上都保持着一个姐姐该有的和善笑容。既然妹妹喜欢演戏,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理由不奉陪到底。   “现下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了,姐姐何必还要强撑呢?”颜若雪的笑意里,此刻已经多了一分骄傲,向席容炫耀着她的胜利。   “那妹妹觉得姐姐该如何?痛哭流涕吗?”席容满不在乎的反问一句。   颜若雪一直死死盯着她的表情,见一点破绽找不出,气得长甲直接扣进了自己的掌心,她早晚有一日会让她跪在她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求她。   “姐姐既然这么大方,妹妹就不客气了,正好有些事情想与姐姐讨教一番。”颜若雪也不待席容答应,就立刻又道:“皇上这一个月来,夜夜来妹妹这里,且每晚都要折腾到天亮才肯安歇,妹妹这身子有些吃不消,又不敢与别人说。姐姐是过来人了,所以妹妹便来请教姐姐,妹妹该如何补补,才能更好的伺候皇上。”   席容心口微窒,竟是有股异样的疼痛划过。她冷冷一笑,语气有些发狠的回道:“关于这方面,妹妹还需要问姐姐吗?若是姐姐没有记错的话,关于房中密事,妹妹可是找了专人教导的。”   颜若雪脸色一白,自是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青楼名妓。但,比起她的羞辱,她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她眼前这位一向清冷,高傲的姐姐,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皇帝。之前,她在她脸上找不到破绽,便以为她还心心念念着安中磊呢!   很好,这后宫里,庭院深深,孤单寥寂,若是没人陪她斗,她的日子岂不是很无聊。只要她席容在乎的东西,她统统都要抢过来。“姐姐的心,痛了吗?”她直直的盯视着席容,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她这个做妹妹,一定要帮助姐姐看清自己的心。这世上,若是还有什么能伤害到她这位姐姐,那便是感情了。她本把目标定在了安中磊的身上,不过看来,计划要变一变了。   席容闻言,脸色微变,心底竟是有丝慌乱划过,刚欲开口辨驳,便听颜若雪又道:“看来妹妹是妄作好人了,本以为姐姐心里在意的那个人还是中磊哥哥,还一博圣颜,便为他求了个官职呢!”   席容闻言,想要反驳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嗓子里。原来,他让安中磊入仕,不是还她的承诺,而是为了博颜若雪一笑。。。。。。   席容只允许自己走神一瞬,便立刻收回了神志,谈若自然的看向颜若雪,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龙昊天是为了谁,才让安中磊入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那真要恭喜妹妹了,竟能得到如此娇宠。”席容说得甚为真心,甚至便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真的祝福颜若雪了。   但,理解告诉她,她该做些什么了。若是颜若雪继续得宠下去,她怕是真的没命活到一年后出宫了。   颜若雪见嘴上讨不到什么便宜,再留下去也没意思,只得起身离开。至于对付席容,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她还要忍一忍。   是夜,席容端着亲自下厨熬了几个时辰的汤水,去了欢颜宫。欢颜宫里只要没有夜宴,皇帝便不会临幸任何一个女子。是以,此刻是她来见他的最好机会。她不想争什么宠,只想着若是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可否提前放她离宫。   她没有带上苏姑姑,而是只身一个人前往,便是怕她若是与龙昊天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苏姑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怎知,在她走到御花围的小径时,太后宫里的腊梅姑姑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桌报道:“容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席容一愣,这么晚了,太后找她做什么?她心里微一沉,竟是有了股不样的预感。“你回太后,本宫将这汤给皇上送去,便立刻去拜见太后。”她想脱身,去通知了苏姑姑自己的处境后,再去见太后。这样的话,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苏姑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娘娘,太后吩咐,若是见了娘娘,立刻带娘娘过去,刻不容缓。”腊梅微皱眉,脸色有些不善的回道。   席容越发觉得有诈,但若是她不去,便是抗旨,太后就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付她了。所以,她没的选择,只能随了那小宫女去。宁安宫大门前,腊梅停住脚步,一欠身,低声交代道:“娘娘,太后在寝殿里等娘娘,娘娘直接进去便可。”   宁安宫很奇怪,此刻竟无一人把守,她心里越发的不安,但却只能硬着头皮,强做镇定的向里走去。正殿的大红木门并没有关,她抬步迈入时,大厅里空荡荡的毫无一人。她只得按照脂梅的嘱咐,向太后的寝殿走去。   只是,当她与紧闭的雕花殿.Y ,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忽听寝殿里传来一道似痛苦,似快乐的女子呻吟声。   她不禁大惊,蓦地瞠圆眸子,捂住唇口,挡住自己险些冲出口的惊呼声,刚想转身离开,一把长剑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席容倒吸一口凉气,知自己今夜怕是难以走出这里了。   她已为人母,那呻吟声又怎会不明白呢!太后的寝殿里,深夜发出那样糜乱的声音,除了太后,还会有别人吗?这样的丑事,本该掩着盖着,但腊梅却故意引了她来,意图很明显,想借着她知道了皇室丑闻这件事情,而将她置于死地。   但,还有一点很不对劲,她今夜若是就这样死在了宁安宫里,太后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即便,她已经失宠,但谁能保证一向与太后不和的皇帝,不会借此向太后发难。除非,腊梅背叛了太后,受人唆使,想借此事一石二马对付她和太后。   但,腊梅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是太后最信任的宫人,又怎么会轻易背叛太后呢?若是腊梅没有背叛太后,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件皇室丑闻同样也会让皇帝想置她于死地,今夜的事情才能说得通。   她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这深宫里的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和丑陋。   只是,她却好似着了魔似的,视线死死的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在心里拼命想着一个问题,“那里的男人是谁?”   “放她走。”   沉静了许久的屋子里,忽然传出太后清冷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这才回了神,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就这样放她走了?不管是不是太后派了腊梅引她来的,都不该就这么容易放了她啊!   她心里虽仍是不敢相信,这时架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却已经撒去,她知现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保命要紧,便不再多想,转身便快步向门外走去。她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心里也害怕太后会突然间反悔,派人杀了她。   她一路走灯火通明的大路,这样的路上时不时的会有巡逻的侍卫经过,她相信就是太后反悔了,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对她动手。她紧紧的攥着身侧的手,此时已经紧张得一身冷汗,就算是躲得了今夜,怕是以后也会不得安生。   她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步比一步快的向前走着。怎知,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唤,“娘娘。”   席容被吓得一激灵,撞着胆子,转身看去,当看清身后的人时,顿时松了一口气,欢喜的唤出声,“姑姑。”   “老奴见过娘娘。”苏姑姑几步走到她近前,欠身行礼。   “姑姑怎么在这?”席容似随口问道。   “老奴见娘娘许久不曾回来,便想去欢颜宫看看,怎知欢颜宫的宫人却说,娘娘没去过。”苏姑姑偷偷打量着席容。若是细看,她的眸子里此刻还透着微微的紧张。   席容闻言,眸中神色微窒了下,暗暗的深吸一口气,才竭力镇定的回道:“本宫本想去给皇上送汤,但又拉不下来那个脸面,便到处瞎转了一圈,这会儿正准备回去,就遇见了姑姑。”   苏姑姑在观察她,她自然同样也在打量着苏姑姑的神色,自是没有错过她眼中那略微的紧张。   苏姑姑为何会如此?是担心她?还是她也知道些什么?在宫里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些老宫人们,又有几个简单的呢?   “那娘娘这汤?”苏姑姑看了眼还被她捡在手里的蓝子,试探着问道。   经苏姑姑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手上装着场水的篮子。对,她现在应该立刻去见龙昊天,让他放自己离宫,越快离开,她便越快获得安全。太后今日不动她,难保日后不会想方设法的害她。   “姑姑觉得皇上会见本宫吗?”席容故意有些低落的问道。   据传,欢颜宫没有夜宴的时候,皇帝是从来不见任何一个嫔妃的。所以,今夜她并没有把握皇帝会见她,去那一趟不过是试试看,却不想惹了天大的麻烦上身。但,这回她无乱如何,她都要见到皇帝,而能帮她的人,也只有苏姑姑了。   “娘娘一片诚心,皇上又怎么会不见呢!”苏姑姑摇头失笑,很是体谅的又道:“夜深了,老奴陪娘娘过去欢颜宫吧!”   “谢谢姑姑了”席容微颔首,真心的致谢,与苏姑姑一同向欢颜宫走去。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离宫。若是他不肯放她离开,她更需在他那寻求庇护,才能保命。   欢颜宫门前,苏姑姑先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牌,那侍卫竟未曾多问一句,便直接放行了。“娘娘进去吧!老奴在外边候着。”   “谢谢姑姑了。”席容致了声谢,并未多问,便提着篮子向欢颜宫的正殿走了去。   这三个月以来,她来过欢颜宫很多次,还没有一次是在这么安静的时候来的。静夜里的欢颜宫虽没有往日的灯火通明,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只可惜她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一心向着一会儿见了龙昊天’她该怎么说好。   她进门时,他正在微弱的烛光下批阅奏折,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她只得放轻脚步,自己走了过去,将汤盅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他的书桌上,之后便默不作声,想等他处理完折子再开口。   他听到声音,扫了一眼那汤盅,才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她,问道:“你熬的?”   “恩。”席容点点头,将汤盅打开,倒到碗里些,递给他,“皇上尝尝。”   龙昊天眸子深深的凝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汤碗。略微喝了一口,便似赞扬,似嘲讽的说道:“朕今夜才知道,容妃竟还有这样的手艺。”   “皇上不嫌臣妾手艺不佳便好。”席容尽量恭敬的回他,假装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   倒是龙昊天,略一勾唇角,了然一笑,直言不讳的点中了她的来意,“好了,容妃,无需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找朕何事?”   “若是皇上已经寻到了新棋子,臣妾已无用处了,皇上可否提前放臣妾离宫?”席容也不再遮掩,直接说明来意。   “新棋子?你是指若雪?”龙昊天好笑的看着她,好似她说的话是个笑话。   她心里钝钝一痛,不自然的笑笑回他,“是臣妾失言了。”   也对,她是棋子,不代表颜若雪亦是棋子。说不准,皇帝是动了真情的。   第二百五十章代孕罪妃   龙昊天闻言,视线一直深深的盯视着她,似想从她脸上找寻些什么,亦或是想看透她,从她的心里找寻些什么。   她有些害怕他这样既阴沉,又炽烈的视线,却又甘心示弱的躲开。在这样烛火跳动的朦胧夜色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发的暧昧起来。席容只觉得屋子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她需要很费力,才能呼吸。   这时,他竟缓缓站起身,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心头一慌,刚想躲开,却见他唇角处竟是缓缓滋出了一股黑红。。。。。。   她顿时惊得瞠圆了眸子,还不待多做思考,他刚刚抚在她脸上的大掌,此刻已经高高抬起,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   “。。,居然敢谋害朕。”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他震怒的声音,响彻空旷的欢颜宫大殿。。。。。。   席容瘦弱的身子,如飘零一般,跌落在地,唇角缓缓溢出鲜红的血水来。她眼中原本的惊慌好似瞬间已经被冻结,此刻尽是冷然的平静。但,她染了血的唇角,这会儿却缓缓的翘起,绽起一抹凉讽的笑意。   她本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解释也没有用,今夜的一切不过是别人的一场完美计划,而她不过是别人计划里,想要除掉的棋子。但,当她看着他眼中透着如千年冰川一样的寒意时,心里微颤,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若是臣妾说,臣妾什么都没有做,皇上也不会信了,对吗?”   哀求的话,她自是说不出口了,只能不带什么希望的问他。今夜的一切,于她而言,虽来的太过的突然。但,既然可以这般一环扣一环,想必一切早就安排好了,任凭她再逃,亦逃不出。只是,她不懂,这般费劲心思害她一个失宠的妃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汤是你带来的,你要朕如何信你?”龙昊天蹲下身,扣住她的下颚,逼视着她,沉怒的质问着,似也在等一个解释。   “若是皇上已经认定了是臣妾,为何还不叫人进来?”席容眼角微湿,却咬牙忍下心里所有的酸涩,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本就珍惜生命,这时更不会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她只能相信,这么简单的阴谋,龙昊天一定能懂。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冷静的与她对峙,不是吗?   “席容,朕真是不得不高看你一眼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能冷静得好似别人冤枉了你。”龙昊天咬牙讥讽了一声,唇角马黑的血沫子好似抑制不住了一般,不停的涌出。   席容忽略了他的讥讽,满眼皆是他唇角那刺目的黑红色,她唇角微颤,下意识的高呼出声,“太医,宣太医。。。。。。”   龙昊天被她的举动吓得愣住,似不敢置信,一向冷静的席容这会儿竟是犯了糊涂。若是叫了人进来,宣了太医,她还怎么脱身?   待苏姑姑已经带着一众宫人,破门而入时,席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的糊涂事。她自嘲而笑,微垂下头,知自己已无法再改变什么,只能安静的等待这场戏的结局。   “皇上,怎么了?”苏姑姑第一个冲到皇帝的近前,一看到皇帝唇角乌黑的血迹,腿下一软,险些摔倒,但随即回过神来,对门口的宫人连连急声吩咐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苏姑姑的声音刚一落下,龙昊天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出了声,“不必了,朕无碍。”   皇帝开口,自是没有人敢再动。   苏姑姑闻言大惊,微抿着眉心,却也没有再出声。   这时,龙昊天眸色一沉,冷声又道:“传朕执意,将容妃打入冷宫。”   “皇上。。。。。。”苏姑姑刚一开口,就被皇帝将话挡了回去,“今夜谁也不许再为她求情,否则朕必重罚。她为博盛宠,竟敢在汤水里下禁药,幸好朕发现及时,将药逼出体外,才不至于让她有机会迷惑了朕。”   席容闻言,身子微僵,缓缓抬头看向那个一脸冷然,唇角还挂着血迹的男子,他就这样放过她了吗?她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为何要放过她?是真的相信她没有下毒吗?她唇瓣微颤,心里似乎有些什么异样的感激在不断的滋生着,最后生了根。。。。。。   经历过这么事,她一直遵循着一个道理,若是想好好的活着,就只能靠自己。所以,在她自己无计可想的时候,她便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是,这个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却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给了她一条生路。。。。。。   她从地上爬起,跪在原地给他重重的叩了个头,声音微颤的谢了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他却未曾多看她一眼,便对候在门口的宫人一摆手,“带下去。”   她不待宫人走到近前,便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脚步沉重的向门口走了去。   “皇上,老奴告退。”苏姑姑欠身一拜,刚要跟上去,便听皇帝沉声吩咐道:“苏姑姑,你不必再去伺候容妃。”   席容背影微僵,饶她一命,是他给她的最后恩德吗?她不禁自嘲而笑,他们之间本就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她还奢望他会将一颗棋子当成挚交不成。冷宫也好,至少那里会少些是是非非,少些想要她命的人。   席容入了冷宫,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四下漏风的破败屋子里,便连想.    ,吃顿不馊不臭的饭,都必须要自己下厨去做,至于原材料,都是苏姑姑派人送来的。   苏姑姑还带话来说,“这宫里,凡事靠自己,比靠别人安全些。”   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吃了别人送来的,谁能保证里边没有下毒呢?就像是她给龙昊天送去的汤水,明明都是她自己一手准备的,却仍是被人有机可趁,不知何时竟下了毒。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太后殿和龙昊天中毒的事情,但这中间却有很多疑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她便不再想了,不是说难得糊涂吗?且,这宫里往往是知道的越多,没命的越快,她又何必非求个明白呢!   只是,该来的,始终还是躲不过。。。。。。   在席容被打入冷宫的一个月后,颜若雪来了冷宫。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布衣,墨发松松绑在身后的淡然女子,心里越加发了狠。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嘲笑她的狠狈,却不想她除了穿着打扮变了之外,竟是再无任何改变。   她屏退了所有宫人,让他们候在听不到,看不见的远处,才却下伪装,双眸泛着狠意的盯视着席容,咬牙切齿的厉声道:“姐姐还真是别来无恙啊!”   在安家数年,她便事事压她一头,这次无论如何,她定要一雪多年的耻辱。   “很失望?”席容轻轻的勾起唇角,怜悯的看着她。   颜若雪存在心里多年的恨意,此刻已经已经化做了眸子里的锋芒,直直的刺向席容,似现在就恨不得撕了她一般,“席容,你这次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为了确定这一点,刻意多等了一个月,又试探着开口向皇帝求情,结果是皇帝震怒着驳回,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不许她再多言。那一瞬,她的喜悦,远远趁过了皇帝奖赏她时,所带来的喜悦。因为只有确定了皇帝不可能再饶恕席容,她才可以放心的报仇。   “然后呢?”席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丝毫没被她的话所影响。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要她自己说了算,不是她颜若雪一句话,她便能绝望的。她这一个月来,什么都不做。也不代表她放弃了与命运抗争,她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她既然找上了她,那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好不利用一番,让她白来这一招呢!   颜若雪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股怒气顿时直冲入脑中,她想也不想便抬起手,重重打了下去。   席容早料到她会动手,自是不会给她机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便对她的后颈劈了下去。   颜若雪震惊的看着她劈下来的凌厉手掌,还不待呼救,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晕死了过去。   席容扶着她软了下去的身子,对着门外提高了声音的大喊起来,“来人啊,颜妃娘娘晕倒了。”   既然,冷宫的妃子不能出去,那她便将龙昊天引到这里来。她倒是要看看,他的宠妃晕倒了,他会不会屈尊来冷宫一趟。   席容这么一大喊,候在冷宫门口的宫人们,全都闻声跑了进来,一看自家的主子晕过去了,全都吓得没了魂。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   “还不宣太医,通知皇上。”席容先发制人,急声吩咐道。   宫人们并不知这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再加之席容满脸的急色,他们便以为自家主子是突发了什么疾病,连忙按着席容的吩咐去办了。剩下了的两个宫人,一看冷宫的院子过于破败,便想将主子抬回去。   席容自是不肯,立刻出声阻止,“不要动她,她的病不能随便移动。”   两个宫人吓得立刻缩回了手,有些为难的看着冷宫的破房子,犹豫了起来。   “若是出事了,你们负责,那现在就带你们主子回去。”席容一推怀里的颜若雪,寒声道。   两个宫人被她慑人的气魄一吓,再也不敢有意义,只好帮她扶着颜若雪进了屋子里。好在,席容的床铺倒是很干净,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很快,太医便赶着宫人赶来来,颜若雪如今是皇帝的宠妃,谁敢怠慢?一检查是晕过去了,太医也松了口气,立刻开药。宫人一想,自家主子总呆在冷宫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啊,便问太医,“太医,我们可以抬娘娘回宫了吗?”   不等太医说话,席容便道:“太医,颜妃娘娘从小便有隐疾,昏迷时,若是胡乱移动,很容易让隐疾发作的。”   太医闻言,吓了一跳,擦了擦冷汗,立刻回那宫人,“还是等娘娘醒了再动吧!”毕竟,隐疾这种病情,若是不发作,不好诊断,他在不敢确定席容说的是真是假时,自然是不敢让宫人们挪动颜若雪。   颜若雪宫里的人一听太医都这么说了,只好在这里伺候着,又是熬药,又是扇风的。一群人把席容的小屋子占去了大半,她只好走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坐着等龙昊天的大驾光临。   席容千盼万盼,望穿秋水,可算是将去请皇帝的宫人盼回来了。可是,却不见皇帝的踪影。她心里虽急着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却也知道自己不能问。若是她急三火四的问了,别人必定生疑,觉得她居心叵测。   所以,她选择了闭口不言。先那宫人一步,走进屋里。来到床前,关切的问道:“你们娘娘怎么样了?”   在床边的小宫女连忙回道:“回容妃娘娘,太医说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能醒了。”   被小宫女这么一称呼,席容这才恍惚想起来,龙昊天将她打入冷宫时,似乎并没有废掉她的妃位,这人处事,还真是不按规矩来。   “恩,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好好的守着。”席容这边刚交代完,去请皇帝的小太监便进了屋。   颜若雪身边的大宫女知秋见人回来,立刻问道:“皇上呢?”   “皇上说,还有改事要处理,晚上再去娘娘宫里探望。”那小太监有些失落的回道。   主子都晕了,皇上还不来,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主子要失宠了?知秋闻言,明显也有些失望,但自是没有人敢对皇帝不满,又都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席容将她的失落看在眼中,不禁在心里冷笑,“不是你们主子要失宠了,怕是龙昊天识穿了她的心思,才不肯来吧!”   既然龙昊天不来,她自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应承颜若雪,而且她有那么多人伺候,根本也不需要她。于是,她再次走进自己的小院,坐在树下开始喝茶,发呆,倒是把冷宫的日子过得很是畅意。   太医就是太医,说半个时辰会醒,颜若雪果真在半个时辰后,就醒了过来。她心里虽然恨不得掐死席容,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咬牙愤愤的离开。   她离开后,已是晒午,席容拍拍手,起身开始做饭。   她随便抄了一碟青菜,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便又进厨房去盛饭,谁知道当她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石桌旁却坐着一个一身明黄的男人,手拿筷子,正优雅的吃着石桌上仅有的一碟青菜。。。。。。   见她出来,龙昊天振振有词,旁若无人的念叨起来,“恩,味道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下媚药。”   席容气得心口一窒,却还是忍下一口气,缓步走到他近前,将手里的饭碗递给他。“若是知道皇上会来,臣妾就多准备两道菜了。”   龙昊天不客气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碗,微扯唇角,有些轻嘲的反问道:“你不知道朕会来?”   席容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她利用颜若雪算计他来一事。   只是,她可没有不打自招的好习惯,这事就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君心难测,臣妾怎么会知道皇上来与不来。”席容走到他对面坐下,捡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要端起,就被他抢先一步,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皇上,那杯子臣妾之前用过。”席容有些不满的提醒道。他已经霸占了她的饭菜,难道连口水,都不留给她?   “更亲密的事情,你与朕都做过,难不成朕还会嫌弃你?”龙昊天说得好似给了她天大的恩赐,让她哑口无言。   席容在心里一翻白眼,不太真心的回道:“看来臣妾还得感谢皇上的不弃。”   “知道谢恩就好”龙昊天很受用的回了她一句,不再出声,不急不慢的吃起了饭来。   席容也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不说话,她自是不想打扰,至于她想说的话,在饭桌上,自是不适合说。她可以在冷宫里耐心的等待一个见他的机会,就不差再等一顿饭的光景。   龙昊天将一碗白饭吃剩半碗的时候,突然停了筷,递向她,“朕吃饱了,剩下的赏给你。”   席容看着剩下的半碗饭,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眉宇,这是什么世道,他抢了她的,再赏给她?不过,人家是皇帝,自然怎么说,怎么是。她接过他递来的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待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龙昊天才再次开口,“说说吧,你打算拿什么筹码,与朕交换。走出冷宫。”   席容一怔,放下手中的饭碗。   “皇上既然肯来这一趟,难道不是已经想好了臣妾的用处?”   她可不相信,日理万机的皇帝,有时间不去陪他的宠妃,而跑来她这里吃粗茶淡饭。   龙昊天脸色微沉,寒凉的气势瞬间逼人,“璃韵需要一个孩子,才能登上皇后之位。”   席容心口一窒,有股涩然在心间流淌而过,她眼神微慌,将所有不自在掩下,才强作平静的直接问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太听得懂,可否请皇上明示?”这种关系到自己命运的事情,她不想靠猜,还是说得明明白白,直接一些的好。   “朕若是说,想要借你之腹。。。。。。”龙昊天故意拉了个长音,没有将话说完,等着看席容的反应。   “皇上认为,于一个女子而言,是清白和亲情重要,还是自由重要?”她在孩子烧死后,就极力调养自己的身子,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应该可以再度怀孕。只是,她只觉得好笑,她席容若是连清白,孩子都给了他,就算他日她的身自由了,那心呢?要如何自由?   难不成她费尽心思的离宫。就是为了躲在某个小材落里,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想念里?若结果是那般,她倒不如一辈子呆在这冷宫里,图个心安理得。   “清白?”龙昊天凉凉的嘲讽出声,“爱妃的想象力倒是丰富,你以为朕会为了孩子,便将就要了你?”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那眼神明显是在说,她自作多情,他根本看不上她。   席容被讥讽得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明明是他突然反口,到他口中却变成了她在自作多情。可是,她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还要皇帝给她认错?她可没有那么天真。她压下心里的气和窘迫,强作淡定,“臣妾愚钝,猜不透圣心,皇上可否赏臣妾个明白?”   “朕希望你有‘孕’。这也是朕能放你出冷宫的唯一理由。”龙昊天咬紧一个“孕”字,大有提醒之意。   失身弃妃 第二一百五十一章 毒孕   不要她侍寝,还要有孕,那这孕便只能是假的。但,席容并没有因为可以走出冷宫,喜悦得昏了头,而是镇定的反问道:“臣妾出去了,对臣妾才什么好处?”若是走出冷宫,只是做翘璃韵的档箭牌,那他用什么做筹码与她换?   “走出冷宫?!难道还不算好处?”龙昊天装作听不到她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皇上认为,一颗棋子是冲锋陷阵安全,还是被丢在角落安全?”   “出去后,锦衣玉食,难道还不比这冷宫?”朕不觉得你是肯屈就在脏乱角落的棋子。   “臣妾只知道,若是命都没了,锦衣玉食便只能成了别人的。”话落,席容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摆出一副不想多谈的架势。   龙昊天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离开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道:“既然朕开的条件,爱妃不满意,那爱妃倒不如自己说说,想要怎样的条件做交换?”   席容顿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眼中闪着一种晶莹剔透的先芒,那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纯净。其实,她从来都只是个简单的人,不过是为了活着,才拼了命的伪装。若是她有自由生活在山间,也可以是精灵一样,不染凡尘的女子。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臣妾想请皇上帮臣妾寻寻干爹干娘。”这事她之前甚至不愿向任何人提起,因为这是她心头的一块伤,从不曾愈合。但,今儿不知怎的,她竟是对他开了口。   话落,她看到他明显愣了下,锐利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打量之意。   她一时间无所遁形,好似他的视线能透过表皮,看到她的心。她死死捏着手里的碗,略微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竟咬牙说了下去,“我小时候上山采药迷失了道路,之后被一个上山砍柴的农户收养。后来给我父亲找了回去,再之后,便没了他们的消息。”   她声线低低的,每说一个字都小心翼翼的,好似一用力,心头的伤便会剧烈的痛。她的声音落下许久,也没听到他的回话,她心里不禁又是一阵的抽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这些小事不值得皇上挂怀,那便当臣妾没说。”   她急急的转了身,有些恨自己不该那么犯糊涂的与他说这些。只是,她才走出几步,手腕便被人从身后死死的扣住。她一惊,握在手里的碗“啪”的落在她上,掉得粉碎。   “席容,你有没有哭过?”他微哑的声音,温温的洒入她的耳中,在她因为瓷器碎裂的尖锐声音吓得一惊后,竟出奇的被他的声音安抚了。   她有没有哭过?她仔细的想着他的问题,在心里答着,“怎么今没哭过呢!”只是,她的泪水却只能藏在黑暗中。   “朕是说,放肆的哭。若是你想,这里没才人会笑你。”他扳过她的身子,眸光深深的凝着她,她却低着头,眼晴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   不知怎的,她忽然来了气,她哭没哭过,与他何干?他堂堂的一国之君,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宫里温香软玉,跑来她这里作甚?抢了她的饭菜不说,还弄碎了她仅有的瓷碗。想到这,她暮得抬起头,恶狠狠的瞪向他,捉起拳头便对着他的胸口打了下去,哭喊着,“你赔我的碗。。。。。。”   龙昊天被她打骂得窘了下,随即无奈的失笑,将她紧紧的圈进了怀中,任凭她如何像发了狂的小猫一样的挣扎,他的怀抱都不曾松垮一分。。。。。。   她靠在他怀中放肆的哭着,哭得昏天暗她,不管不顾。   但,隐约间,她好似听到他在她耳边,无奈里透着些宠溺的承诺道:“好,朕赔你碗。”之后,他便没才再开口,只是稳稳的站在那里,让她靠着,任由她放肆的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他的龙袍上。   她哭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抽噎着缓过神来,她这是干什么,像个小疯子似她,毫无理智。只是,若是说她失常,那龙昊天的反应不也很奇怪吗?她拧眉看着被她哭得一塌糊涂,已经皱了的龙袍胸襟,有些窘迫的扯了扯唇角,刚想直起身,退出他的怀抱,头顶便传来了他的声音。   “脏死了。”他的语气里,明显的透着嫌恶。   她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推开了她,不耐烦的道:“朕回宫去更衣。”   她闻言,俏脸黑了黑,怒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踢一脚。让她哭的是他,现在嫌弃她弄脏龙袍的,又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如此的反复无常。她正对着他的背影咬牙瞪眼,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吓得她一惊,连忙收起那不敬的眼种,唇角弯起一抹不太真心的笑。   怎知,他并没才转身,而是背对着她,语气郑重的道:“你的要求,朕允了。”   她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不待回神,他的背影已经远去,消失。。。。。。   席容以为,他既允了她的要求,她很快便今等来他的圣旨,再次踏上后宫的杀戮,做另一个女人的挡箭牌。她等了一日,就在她猜测他是否改变了主意时,他身边的红人孙公公来了冷宫。只是,他带来的却不是圣旨,而是几箱子的瓷碗。   各种款式,各种颜色,有的是官窑的,才的是来自民间的。甚至,有些是异族的。她愣愣的看着那些碗,竟是连最起码的谢恩都忘记了。孙公公倒是也没有与她计较,只是轻声提醒道:“娘娘,皇上的这份心意,当珍惜。”   她心头一颤,有股慌乱滑过,随即不停的警告着自己,“不要犯糊涂,不要感动,龙昊天那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带着目的的。”   但,纵使万般提醒,心底却还是有些异样的情愫流倘而过,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改变,总之她对他,的确是变了,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改变了。。。。。。   席容看着石桌上各式各样的碗,思绪有些恍惚的飘远。   继那日孙公公送了碗来后,龙昊天便再也没才了任何的举动,好似从不曾与她有过什么约定和协议,就这样将她遗忘在了冷宫中。她本是最耐得住寂寞,喜欢独处之人,这一次竟是在冷宫里待得心浮气躁,有些沉不住气了。   深吸一口气,她稳了稳凌乱的心神,拎起一旁的茶壶,将里边的白水分别倒入碗中,多少不一。随后,她拿起桌上的筷子,闭上眼,轻轻的敲打了起来。这是她这些日子,经常会做的事情,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乐声总是可以让人心情平和。   这里没才古琴那种高档的物件,她只能用这些装了水的碗,奏出的音乐来驱散心里的杂乱情绪。叮叮当当的声音,汇成一首轻灵的曲子,在安静的院落中飘散。她渐渐沉醉在乐声中,唇角的弧度缓缓上扬,笑意越发扩散,好似已经完全置身于春意盎然的绿色中,而不是这落叶枫零的破落院落中。   此刻,她一身鹅黄色的布衣,墨发松松的挽在脑后,娇美的容貌在阳先的映照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多了几分暖人心靡的温度。她唇角浅浅淡淡的笑意,更是为她本就芳美绝俗的娇颜镀上了一层光圈,让人觉得不真实,好似她根本不属于这凡尘之间。。。。。。   她轻轻的瞌着眼,手中的筷子,力度不一的敲过那些花纹各异的水碗,奏着心灵深处,透着淡淡哀份的乐章时,却浑然不知,冷宫大门口,一双黑眸,正深深的凝着她。更不知,此刻的她,已让周遭的一切,瞬间失了色,她却纤尘不染,美得好似泼墨画中的仙。。。。。。   这样美得不真实的场景,没有人会忍心打破,孙公公更是读懂了年轻天子眼中的熠熠生辉,早就识相的退出了老远。整座冷宫中,只余她和他,共醉。   长长的一曲作罢,她缓缓的睁开眼,当那一抹明黄映入眼帘时,她竟一时间无法回神,愣愣的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他,此刻,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一身足以荣耀世人双眼的明黄,亦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英俊无匹的五官更是如刀雕别出来的一般,菱角分明。   而他一双深邃眸子,就如深不见底的平静湖面,将他所有的思绪都藏得深深的,却又锐利的好似能穿透她的心。   她呼吸有些不稳的一降视线,落败的错开他的目光,竟是害怕被他看去所有的心事。只是,后来她才知道,不是他能看穿她的心,只是,她心里的一些情愫生了变,心虚使然。。。。。。   “咳。”龙昊天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才抬步走了过来,在石桌旁停下,视线从那些装水的碗上一一扫过。“你倒是个利用朕赐的碗,就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他半真半假,声音并不高的训斥道。   席容从石凳上起身,对着他一欠身,“皇上赐碗时,又没限制这碗的用处,臣妾用来奏乐,又怎么能算是不敬?”   “数日不见,你这张嘴还是如此厉害。”龙昊天讽刺着挖苦她一句,又打量起石桌上的碗来。   “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席容不满的小声嘟囔道。   他闻言,却并未搭她的话,而是忽然问道:“你是在哪里学的这项技能?”他倒不是没听说过敲碗奏乐的方法,只是这乐声,一般都登不了大雅之堂,席家是绝不会让她学这个的。既然不是席家学来的,那里哪里学来的?   “没学过,只是闹来无事,打发时间用的。”   她不过是之前听说过这种方法,加之他又送了那么多碗,她闹来无聊,便研究了下。起初的时候,也是成不了曲的,但试验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每个水碗发出的音调了。   “容妃倒是多才多艺。”龙昊天微领首,伸手去抽她手中的筷子,“让朕也试试。”   “恩。她轻应着,松开手里的筷子,倒是来了兴赴,等, , T着看他出糗。   她不认为,日理万机,长年待在宫里的皇帝,能会这些民间的玩意。她正在心里不厚道的雀跃,耳边竟真的传来了乐声,而且还是她刚刚敲的那首曲子。她微惊的看着他一下下有条不紊的动做,唇瓣动了几下,也没说出一句让来。   “想知道朕为何个这曲子吗?”他停下动作,看向她,问道。   她闻言,忙点头。   “待出了冷宫,朕便告诉你。”他话锋一转,竟是忽然语出惊人。。。。。。。   他对她伸出手,她只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了自己的手,任由他握在掌心,拉着她走出了冷宫,上了他的龙辈。   那个微凉的秋天,阳光却照得她的心很暖,她甚至忘记了,走出冷宫,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档灾避祸。   离开的路上,起先他们都是沉默的,但她偷偷的打量了几次他刚毅俊美的侧脸,每次都以为自已做的极隐秘,不会被他发现。不想,他却忽然侧脸,正好捕捉到她偷偷望去的视线。   “爱上朕了?”龙昊天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的问道。   “你胡说什么。”席容心里一慌,当即反驳,想妻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龙昊天手上却一用力,不许她狰脱。   “那爱妃可否给朕解释解释,爱妃刚刚频频价偷看朕,所谓何意?”他略微一勾唇,那笑意竟是透着几分邪魁,与他平日的威严形豪极为的不相符。   “那是因为。。。。。。”她被他的让堵得的脸色有些难看,极力的想要辩解,却终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刚刚为何要偷看他?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紊吧!那动动作似乎没有经过大脑,好似上了瘾,不假思索的便随心做了。她急得说不出一句让来,他却很受用的打量着窘迫的她,让她直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她低着头,咬牙忍了又忍,终是觉得需要跟他说明白,便鼓足了勇气,转头看向了他。哪知,仍旧紧紧拉着她的男人,这个儿竟是悠然的瞌着眼,似在闭目养种。   她好不容易摧起的勇气,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消失殆尽。只能愤愤的将视线调到另一侧,百无聊赖的看着从眼前缓缓滑过的宫墙,分散开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去关注那个自大的皇帝   只是,她可以不再看他一眼,却无法忽视,从他厚厚的掌心处,传来的湿热。这样的湿暖,曾是她最想妻的,亦是最怕的。而如今,她虽是被迫接受,却无法控制的让这顺着指尖,流倘进了心底。   甚至,才那么一瞬,她心底曾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能一直这样温暖下去。。。。。。   直到,他将她带进欢颜宫,她听到他对侯在一旁的太医说“为容妃把脉,看看是否有孕。”时,她才忧然间清醒,自己做了怎样一场荒唐可笑的梦。   他的让扰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将她心里的温度瞬间浇的全无,再到凉透,才渐渐的渗出理智来。她手上微一用力,这次很容易便扯出了被他握着的手,伸向医女的方向。   医女不敢怠怠慢,上前一步,纤长的指搭在她的脉格上,随即大喜的跪地。“恭喜皇上,娘娘确实有了龙脉。”   陆着医女恭喜的声音落下,一屋子的宫人都跪了下去。“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不停的在屋子里回响着,席容却觉得那声音化成了小虫子,在一点一点的啃咬着她的心。   “哈哈。。。。。。”龙昊天似极为愉悦的大笑两声,一把将席容抱入怀中,俯视着下边的人,当即道:“赏,今日在场的人,全都有赏。”   “谢皇上恩典,谢娘娘恩典。”众人再次喜不胜收,也不难理斩皇帝的喜忧。   “恩,都退下吧!别就了容妃休息。”龙昊天对众人一摆手,煞有其事的对一旁的苏姑姑吩咐道:“苏姑姑,去帮容妃唯备些补品,她这身子个是骨头,总是咯得朕生疼。”   “是,皇上。 苏姑姑面上虽带着喜悦,但眼种中却透着此微乎其微的担忧。   席容捕捉到她的担忧,对她感激的笑笑,心里却越发的酸涩。此刻,他的怀中不再温暖,好似带了刺,扎得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她不怪他什么,因为变的从来不是他,而是犯傻的她。   她看着宫人们,一个个的退下去,直到消失在门口处,终是忍不住狰脱他的怀抱,有些微怒意的质问道:“臣妾可否知道,皇上到底在臣妾身上下了什么药,才个让那医女误以为臣妾有孕了?”   她的心,虽因他的话,莫名的刺痛过,但也因为这痛,她强制自己清醒,不再犯糊涂。所以,在医女为她号脉时,她便有专注的打量过那医女的表情变化。她为她号脉后,那瞬间大喜的表情,绝对假不了。   跪下禀报时,更没有一丝说慌的迹象。再加之,这样秘密的事情,龙昊天自是不个把柄留在医女的手里。毕竟,这后宫不是他独大,还有一个太后在那里,若是这样的荒唐事被太后知道了,   后果可想而知。   呵,原来,她被利用的如此彻底啊!而她,却笨得在被他送上前线之后,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毫无退路,只能拼死杀出去。曾经的点滴,一幕接一幕的在她的脑中回旋而过,她忽然湿润了眼眶,却努力的弯起唇角,想要笑给他看。   他脸色微沉,抒紧眉心,紧紧盯着她,看不出喜怒。她忍着不让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滑下,一字一顿的咬牙道:“龙昊天,你真卑鄙。”   龙昊天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的呵斥道:“放肆。”   “放肆了又能如何?皇上舍得弃了我这颗精心布置的棋子吗?”席容自嘲一笑,极快的转了身,眼中的泪,在她转身之际,夺眶而出,滑过白皙的矫颜。她咬紧唇,隐忍着,不想泄露了自己的脆弱。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若是想活着,想要自由,就必须依靠自己,这世上没有人,会在没有任何目的的情况下,去对一个人好。后来,安中杰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她渐渐的相信了,也许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无条件的待一个人好。   但,她的心,仍是孤单的,因为安中杰注定是她一生都不能沾染的人,所以她躲着,避着,谁叫她成了他的嫂子呢。她虽没能还他同样的情,却让他成了她心中唯一信任的人,是他让她相信,人和人是可以讲感情的。   再后来,她又信了安中磊。。。。。。   最后,她信了龙昊天,可是,他却给了她重重一击,让她再次对感情生了惧意,缩回了自己的保护壳里去。她已经不想再管,她的话是不是会开罪于他,反正他们之间只是扫互利用的关系,在她还有用之前,他定然不个动她。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二章 流产   若是哪一日,她没用了,他大概会弃之如敝展。她挑战了他的权威,一声“卑鄙”更是让他怒极,他却在看到她微顿的背影时,落下了抬起的手,垂在身侧,攥得“格格”作响。半晒后,才愤   愤的拂袖而去。   那日后,宫里便传扬开了,容妃因为才孕,走出冷宫,再获盛宠。只是,容妃的得宠,却丝毫没有影响颜妃的她位,皇帝依旧与之夜夜生歌。倒是容妃,整天待在自己的寝宫里,静养。   皇帝虽然不宿在她宫里,倒是时常会去探望她,有的时候,甚至今带着颜若雪一起过去,上演一出和乐融融的戏码。席容起先还不懂龙昊天的行为,全当他是见不得她好,所以才今带着颜若雪来耀武扬威。   她倒是无所谓谁输谁赢,到时她反正今功成身退,离开这里,只是,估摸着颜若雪到时会难以按受这样的结局。想到颜若雪可能会有的凄惨结局,她一点恨意都没有,只觉悲凉,为何女人就注定要成为男人争斗下的牺牲品?   席容有孕,一时间让宫里的各位主子都坐不住了。她们争来争去,除去为了一个皇后之位,为的更是皇帝百年之后,那个帝位。一起进宫的,谁先有子嗣,谁便站了先机,自然也就才很多人容不得这个孩子了。   席容看着络择不绝来她宫里探望,道贺的人,时常会在想,她们谁会是第一个动手的人呢?终于,在她走出冷宫的半月后,她宫里来了一位稀客。。。。。。   席容看着眼前的翘璃韵,总觉得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而对于这个女人,她是谈不上恨的,因为不值的,她不是她的谁,她又不想与她争什么,何必药用才限的时间,去恨这样一个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人。。。。。。   只是,她看着她时,却忽然又想起了龙昊天说过的话,“璃韵需要个孩子,才能登上皇后之位。心里不禁有缓缓的痛滑过。   她不知为何会痛,似乎与他有关的事情,她的心时常今变得脱弱。有些人,一不留种,放进了心里,再想赶出去,却需要几倍的代价。既然,冷静如她,却终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但,她不得不承队,龙昊天的算盘打得很精,利用她假孕,一石二鸟,竟是将她和安家一起送上了风口浪尖。   若是翘璃韵这个时候有孕,再掩饰的好些,根本没有人今注意到她。就算是最后瞒不住,她们在还没有对付完她之前,大概也会不屑于对付翘璃韵吧!皇帝虽对她极好,面上却只是像待妹妹一般,极少去她那里过夜。   再加之,翘璃韵江南富商私生女的身份,更是让各缤妃觉得,这样的女子连与她们争夺皇后之位的资格都没有。但,安家不同,不管对后宫,还是朝堂,威胁都太大。所以,那些个宫妃和她们身后的家族,此别只怕都一心一意的盯上了安家。   “听说你有孕了。”这是翘璃韵进门,哀痛的凝了她许久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席容愣了愣,对她的反应很是诧异。若是,龙昊天所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翘璃韵,那她眼中此刻死灰一般的伤痛,又是为何?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预感,这所有的一切,远远不只是她猜的那么简单。   她忽然觉的可怕,她好似掉进了巨大的旋涡里,自己的命运,自己根本无法掌牲。还不待她回话,翘璃韵便忽然笃定的下了结论,“你爱上他了。”   席容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排斥着翘璃韵说话,随即,眼种一冷,“璃妃娘娘,不如直按说明来意吧!再绕下去,也没才意思。”   “呵呵。”翘璃韵看着向刺猬一样竖起刺的席容,忽然便怜悯的笑了。   席容紧紧的对视着她,她这样的反应,笑得她的心有些发发慌。她总觉得这个曾经软弱,事事被奴稗唆摆的女子,似乎被什么事情,逼得一夕间决绝了。   翘璃韵在眼中涌上了泪花时,止住笑声,字字着晰,像诅咒一般的说道:“你今后悔的,早晚有一天,你今后悔的。”话落,翘璃韵轻嘲一笑,转了身,背影落寞的向门外走去。   席容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处,久久没能回神。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何翘璃韵今对说这样的话。她似乎并不恨她“爱”上了龙昊天,反而怜悯了她?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不好的预感悠然而生时,一股痛意也从腹部窜起,来得的尤为猛烈。   她双手捂着小腹,想要挪到榻边坐下,怎料才挪动一步,豆大的汗珠便顺着脸颊落下,脚下一软,人已经跌了下去。身子落她的响动,立刻引得宫人们冲了进来。   “娘娘。”惊慌失措的宫人,猛地顿住脚步,顿抖着手,拈着她面,“血。。。。。。   席容虽痛得呼吸困难,却还是一惊,随即向地面看去。待她看到从裙子下,蜿蜒而出的血迹时,她才恍惚忆起,刚刚腹部剧烈疼痛的时候,似乎有股热流从她的腿间流了出来。。。。。。   为何会这样?别人不知道,可是她自己清楚,她根本没有怀孕,更不可能会小产。可是,现在的总总迹象,明明就是小产的迹象啊!   “娘娘,奴婢这就去宣语义。”处于震惊中的宫人,终于有人回过了种,向门口奔去。   席容却只觉得,腹部的剧痛,已经远远没有这事给她的震惊强烈了。她缓缓的闭上眼,已经血色尽失的唇角忽然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一计连计,环环相扣,龙昊天果真是机关算尽啊!   只是,他这次想害的人是谁呢?   她猛的睁开眼,一把抓住来扶自己的宫人,发颤的急声问道:“魏丞相是不是获罪了?”她第一想到的太后的忠实部下魏丞相。   那宫人一愣,不明白这生死的关头,为何自己的主子今关心起魏丞相来。虽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但还是知无不言的回道:“奴稗听说,皇上早朝的时候,下了圣旨,抄了魏家,所有魏家的人都已经打入了天牢。”   “呵。。。。。。”席容晒笑一声,缓缓低下头,看着她上的血迹,轻轻呢喃道:“动作真的很快啊。。。。。。”   宫人回完话,赶忙将席容扶起身,侯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若是小皇子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他们谁都别想好。   须臾间,太医便赶了过来,看着满她的血,也是一头的冷汗,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派医女上前号脉。   医女颤着手,扣上席容的脉搏,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件着外边忽然响起的一声“皇上驾到。”,膝盖一软,便跌跪在了地上。   席容已经游走的神志,因那声“皇上驾到。”顿时被拉了回来。她略微睁开眼,吃力的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氤氲的视线间,她看到一身明黄的他,疾步而入,那双平日里浓澜不兴的阵子,此别明显带着急怒之意。   “怎么回事?”他视线阴冷的一扫屋中众人,最后落在床前的医女身上,竟是已迸射出了萧杀之气。   “回皇上,娘娘只怕是小产了。”医女的手心,此刻全是冷汗,头低得就快要贴上了地面,着实被这样的皇帝吓到了。   “那还不施救,在等什么?”龙昊天顿上已是青筋暴跳,压抑的暴怒声,夹着冰渣子,从口中掷出,顿时吓得跪在她上的医女惊慌的爬起,顿声对凉月宫的宫人交代道:“快去准备些热水来。”   看到这样的皇帝,再也没有人会怀疑皇帝对容妃,亦或是小皇子的爱护了。而人在病痛的时候,心,似乎格外的脱弱。情,更容易为那人的一个表情,一个动做而动容。或许,不是因为她笨,只因为他这一刻很真,真到她竟是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按子。   她明明已经湿了眼眶,却硬逼着自己,平静的与他对望着,仍不想泄露了心底的脱弱。在她失了血色的唇,绽起那一抹凄然的笑时,她动了动身倒满是血污的手,缓缓抬起,伸向他。   她忽然想要他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坚持下去的力量。恩,只要一点,便足以。她从来不敢贪心,因为一无所才的人,更加的害怕得到,再失去。。。。。。   只是,当她耗尽所才力气,将满是血污的手抬起时,却见门口处又闪进一抹粉红的身影,疾步冲到她的床前,握住她伸向他的手,带起哭腔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心霉然变冷,视线越过颜若雪看向她,她确定,他刚刚看到了她眼中的期持。   可是,他却始终站在原处,一动未动。。。。。。   当她眼中的期持一点点的散去,最后幻化成点点冰花时,他竟不再看她一眼,视线冷到的扫向跪在她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娘娘为何今突然间今小产?”   “回皇上,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璃妃娘娘刚一离开,奴婢们便听到室内有响动,进门一看,娘娘已经满身是血的坐在她上了。”小宫女虽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是不忘将矛头指向了翘璃韵。若是主子不是被人陆害,便是她们词候不周,她们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席容许久没有听到龙昊天出声,只见他的视线如冰锥一般的刺向那说让的宫女,周身散发着恨不得摧毁一切的戾气。她终是不想再看,这让人分不着真假的戏码,疲惫的瞌上眼。她想扯出被颜若雪握住的手,她却死死的握着,不肯松手。她这会儿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那股疼痛折腾走了,想反抗亦是不可能,只能随了她。   “姐姐,你别吓若雪啊!你快睁开眼看看若雪”。颜若雪抽噎着,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席容心里一酸,缓缓睁开眼,定定看着她眼中的错愕,气若游丝。“若雪,若你真的是我的妹妹,该有多好。”若她真的是她的妹妹,她一定会待她很好,很好,哪怕她仍是将她视为眼中钉。她此刻只是想身边有个亲人,以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为何当初她不愿与安中杰浪迹天涯?若是她自私一点,与他离开了,或许他们两个也一样可以幸辐。是她高估了自己,以为她可以不染一物的走出这深宫。是她不自量力,以为与他做了这场交易,她便能比颜若雪的结局好。   可是,她借了,她从一开始就借了。这深宫里,只有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在意的女人,才会有好的待局。而其他人的命,还不如冷宫里的草芥。   “姐姐。。。。。。”颜若雪愣了愣,看着席容眼角滑下的泪,再也说不出那些背好的台词。   没了颜若雪的哭声,一时间,屋里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对相似落泪的姐妹身上。   这时,皇帝身后的孙公公深吸了口气,闻着一室的血腥味,不的不上前劝道:“皇上,娘娘,   这里污秽,还是到外边去等吧!”   龙昊天的视线,凌厉的扫向孙 . ?公公,“带娘娘出去。”   “皇上。。。。。。”孙公公一惊,还要开口再劝,却见皇帝的阵色一沉,已带了警告之意,只得禁了声,疾步来到床边,去扶颜若雪。   “娘娘,先陆老奴出去吧!这里血气太重,对娘娘不好。”   颜若雪被他这么一拉,终于回了种。她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呢?“皇上,让臣妾留下陪姐姐吧!”   “下去。”龙昊天声音极轻的掷出两个宇,似怕惊了谁,语气却不容置疑,透着彻骨的寒。   颜若雪知他是真的怒了,瘪瘪嘴,又掉了两滴泪,才委屈的退了下去。   席容看着这一幕,轻嘲而笑,将脸别向床的内侧,紧紧的咬住下唇,硬是隐下了那钻心的痛,不肯痛呼一声。她以为她只要尽力的忽视了他的存在,他便真的能不存在了。不想,他却根本不肯   让她如愿,几步来到床前,撩袍便坐在了到处是血污的床边,将她从床上捞起,抱入了怀中。她的力气,只够略微的挣了挣,便只能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都给朕听着,若是医不好容妃,谁都别想走出凉月宫。”他警告完那些医女后,又来训斥怀   里的她,“不许咬着唇,席容,你给朕张口。”   她听着他不善的语气,气怒之下,竟有了报复的心理,暮得张开口,对着他的胳膊,便咬了下去,直至见血,也不肯送口。   他只是轻皱了下眉宇,便丝毫不见一轻半点的挣扎。   正在为席容针灸的医女,被她的动作吓得一哆嗦,手上的银针一偏,便扎错了她方,迅速滚出血珠来。   龙昊天顿时红了一双眼,就像头失控的豹子。可是,他却硬压下满心的怒意,只警告的盯视了那医女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中一脸惨白,冷汗淋漓的女人,捏着自己的衣袖,动作极轻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   医女按接收到皇上的警告眼神,即使被吓得心胆俱裂,却也不敢再走神,每下一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丢了脑袋。但,针灸虽能止痛止血,效果却也没才那么快。   席容因腹部的剧烈疼痛,牙齿越发的用力,似已经忘记了,被她咬在口中的是他的胳膊。   当口中血腥弥没,他的血,顺着她的唇角滴落时,她好似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哄着,“容儿,别怕,有朕在。”   此刻,太医都已经退到了外室,根据医女说的清形,去写药方,忙的不可开交。屋子里这个儿,只到下凉月宫的宫女和一个医女。医女为席容施完针,暂时止了血后,两个宫女也端了热水进来,医女便来解席容的腰帝。   “你做什么?”席容暮的送开口,提防的看着医女,质问道。   而龙昊天终于获得了自由的胳膊,此别已是血肉棋糊。   “回娘娘,奴婢妻为娘娘清洗一下身子。”医女被她的反应吓的收住动作,急声解释道。   “你出去。”席容侧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被血染红的唇瓣,费力的开合着,语气却坚定得不容人拒绝。   宫人们闻声,均吓得倒抽了口凉气,想这容妃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敢用命令的口气,与皇帝说话。   龙昊天抿了抿薄削的唇,在所有人无法掩饰的诧异目光中,起身将她轻轻的放回床上,向门外走去。。。。。。   宫人们来来回回的穿梭于凉月宫中,端入的是一盆盆清透的白水,端出的却是一盆盆的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   饶是颜若雪这般将席容视为眼中钉的人,这时亦是有些惊愣。但,即便她动了些女子该有的侧隐之心,却仍是恨不得席容熬不过这一劫,下一瞬便死去才好。别怪她太狠,谁让她看到了龙昊天着紧的一幕,她是决不容任何人与她争宠的。   因为,她不只爱这后宫的金碧辉蝗,亦爱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所以,不管是男人,还是地位,她一样都不可能让给别的女人。她微调视线,看向身挺笔直,负手站立的他。此别,他正紧紧盯着那扇门,好似隔着那扇厚重的门板,能看到里边的人一般。   而每当宫人端出一盆血水,他高大的身躯都个硼紧一分,身侧的拳,更是攥得青筋暴跳。她见此景,又咬了咬,在心里恶毒的证咒着,“姐姐,你直按便死了吧!大家也都解脱了,若是你敢活下来,来夺妹妹的幸辐,就别怪做妹妹的心狠手辣,不肯放过你了。”   经过漫长的等持,为席容施救的医女,总算推门走了出去。她出门前,虽清洗过手,但袖口处却鲜红一片,染满了席容的血。   “容妃情况如何?”龙昊天视线阴霉的盯视着她,声音微哑的问道。   医女未说话,便先跪在了她上,身子,声音都不停的颤抖着,“回皇上,娘娘的血已经止住了。”   龙昊天闻言,脸色虽并未好转,却也没有迁怒那医女。“恩,去准备进补的药膳吧!”   吓得浑身打颤的医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腿软得站不起。   龙昊天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向殿门走去。   颜若雪见状,刚抬步,想要跟上,龙昊天却突然转过身,毫不留清面,语气不善的吩咐道:“你先回宫去。”   她愣了愣,有些尴尬的开口,“皇上,臣妾担心姐姐。”   “回宫去,别让朕再说第二次。”龙昊天眸色一沉,警告道。   “皇上。”颜若雪瘪瘪嘴,眼泪簌簌便落了下来,哭得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孙公公,传朕旨意,颜妃娘娘品行不瑞,触怒龙颜,降为贵人,即日搬出碧华宫。”龙昊天的语气里明显的透着厌恶,哪里还有一点昔日的情分?   “皇上?”颜若雪暮地止住哭声,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他却看也未看她一眼,便转了身,几步走进了凉月宫。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三章 美人暗妖娆   席容知道龙昊天进来,甚至听到了他刚刚就那样无情的降了颜若雪的品阶。但,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哪怕是抬一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真觉得讽刺,她久未和男人“”,竟然就这么“小产”了?   只是,这会儿止了痛,安静下来,她的脑子倒是清明了许多,察觉出“小产”一事,绝不是她之前猜的那么简单。她心里正疑窦丛生,忽听到他轻声吩咐道:“都退下吧!”   凉月宫的宫人一欠身,皆无声的退了下去。席容不禁在心里冷笑,支开所有人,这是准备与她谈判了吗?也好,她正好有事想问他。她深吸口气,吃力的支开眼帘。苍白的脸颊,清冷的眼神,鲜明的对比,她冷静得丝毫不似一个刚刚还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的柔弱女人。   龙昊天与她对视一眼,走到床边的小凳上坐下。“问吧!”他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   “我的毒解了吗?”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真相她可以一辈子不知道,但她想健健康康的离开。至于“有孕”“小产”一事,她想了许久,若是龙昊天没有与医女串通,医女却诊出她有孕,便只能是她的脉象显示,她确实是“有孕”了。   而用药是最简单,也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她在冷宫里吃的所有东西,都是苏姑姑送去的。她并不想怀疑苏姑姑,因为她像亲人一样,温暖过她的心。可是,若没有龙昊天的默许,苏姑姑又怎么敢给她送食物?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形便是龙昊天在苏姑姑给她的食物里,下了药,让她的身体起了变化,让她的脉象变成了喜脉。   若是“有孕”是下药,那血崩不用想,亦是下药了。只是,她不懂,若是她有孕,是一石二鸟之计,现在明显才达到一个目的。魏家是入狱了,但,翘璃韵却并末“”啊!龙昊天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这个时候她“小产”,颜若雪失宠,不是等于暴露了他利用安家打压魏家的心思了吗?难道,他就不怕群臣心寒吗?据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么沉不住气,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的人。   若不是他,那让她“小产”的人是谁?她的脑中,忽然闪过翘璃韵的面容。因为,她今日的反应,实在有些太奇怪了,让人不得不生疑。   龙昊天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一双平静的眼,努力想要从那双眼中找一些情绪。可是,没有,她就像是陶瓷娃娃一般,波澜不兴,不带任何的情绪。除了自己的生死,似乎这世间其他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怎么可以,冷漠到如此的程度?难道,她真的不想知道,这种种一切的始末吗?还是说,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他所为,不屑于再问?他心里忽然生了怒意,便语气不善的回了她,“你放心,朕一定会言而有信,放你平安离宫。”   他一向讨厌这样的她,几次想要将她面上的那层伪装撕下,却都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忽然失败了。他不甘,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女人从床上捞起来,撕下她的伪装。可是,即便他已经周身戾气,却还是忍下了那股子冲动。因为现在她,根本禁不起任务的折腾……   “那臣妾谢皇上恩典了。”席容满意的笑了笑,眼帘缓缓落下,直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不给他窥探的机会。   他被她的反应,气得越发遽怒,“席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   席容愣了愣,心里虽不解他为何又发起疯来,却并不想多问。因为她太累了,已经没有了去追根究底的力气。而累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这里又何尝没有他的一分“功劳”呢?   “你既然想离开,又何必让安中磊再次入仕?你以为他有了功名利禄后,还会甘愿与你去过市井的苦日子吗?何况他已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他被她的毫无反应,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想不通,像她那样懂得谋划,喜欢讨价还价的女人,怎么就做了这么吃亏的买卖?   她被他吵得头疼,只好眼开眼,无奈的问道:“皇上,您到底想让臣妾说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他倒是一时间愣住,不知道怎么答好了。是啊!他这么气急败坏的,到底想让她说什么?她傻不傻,聪明不聪明,与谁离开,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察觉出自己的不正常后,龙昊天的俊脸上,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窘迫。但,随即他便沉了脸色,用冷魅和无情将那一丝窘迫遮去。“这样对你也好,省得再演戏了。”   席容闻言,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透明,心好似被人撕裂一般的疼了起来。这样对她好?他可知,她为此差点赔上了一条命?“皇上说这话,是想让臣妾感激璃妃娘娘吗?”席容冷笑着讥讽道。   龙昊天的眸子里,迅速闪过一抹阴霾,脸上的表情绷得有些狰狞,似就快要裂开。“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事是韵儿做的?”   席容被他的话堵得一噎,之前瞬间冲入大脑的怒意,这会儿也沉淀了下去。是啊!她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但,这却不是这件事情的重点。重点是,不管有没有证据,她大概都不会让这火烧到翘璃韵的身上。她眼中的怒意,一点一点的褪去,须臾间,眼中已经没有了一点情绪。“有没有证据,重要吗?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都必须到此为止,不是吗?或许,一切早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他又怎么会为了她,大动干戈呢!且,她真不信,他到如今,对她“小产”的事情,还毫不知情。她觉得很累,真的很累,每说出一个字,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因为他们做的,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论。索性,闭上眼,不再开口。   “你怀疑朕?”龙昊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一片,视线阴霾的盯视着她。   但,她却静静的,闭眼躺在那里,好似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他的心,忽然漏跳了半拍,竟是一阵莫名的惊慌,眼前再次闪过,她满身是血的样子……   下一瞬,他蓦地站起身,大掌微颤,紧紧的扣住她的双臂,有些小心翼翼的对着她低吼,“席容,你给朕睁开眼。”   席容轻皱了下眉宇,她想休息一会儿,就这么难吗?心里的怒意,再次升腾,她蓦地睁开眼,狠狠的盯着他,一句气话,不假思索的便冲口而出,“是,臣妾是大逆不道的怀疑了皇上,那皇上是不是准备杀了臣妾灭口呢?”   她真觉得自己很憋屈,命都差点没了,连怀疑一下谁害了自己都不行。她不禁在心里冷笑,也对,翘璃韵那是他的心尖尖,他心中的白莲,怎容得她侮辱?既然不能怀疑翘璃韵,不能谁都不怀疑,那便当她是怀疑他吧!“呵…………”   龙昊天大掌一僵,忽然自嘲而笑,手上更狠的用了力气,捏得她的胳膊生疼。她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一双眼,犹如一滩死水般的望着他。或许,她根本没有望着他,不过是他的容颜映入了那无波无澜的水面…………   有多久,没有象此刻一样的无力了?解释?还是怒责?两都间,他竟是无法做出一个选择,只能抽手,拂袖而去。   而他转身时,她平静的眸色,忽然起了波澜,莹上了迷蒙的水雾。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她才咬紧唇,落下眼帘,任眼中的泪水泛滥。她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竟有了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委屈。   …………   颜若雪之前的人缘虽然好,但这皇宫里,即很难换来真心。只因,她们的夫君是一个人,没有人会去喜欢,那个曾经,占了自己夫君的所有爱的女人。所以,颜若雪失宠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时常招人白眼不说,便连一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奴才,亦不将她放在眼中了。   她这才明白,这如大染缸一般的后宫里,最能收服人心的,永远是权力,而非一时的恩惠。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席容的命运,竟与颜若雪大不相同。虽然失去了“孩子”,但,皇帝却体恤她的身子不宜受凉,将绯烟宫赐给了她。   绯烟宫虽不是什么有名妃子住过的宫殿,但,内里的装饰却是别具一格,据说与这宫里所有的殿阁都不相同。而真的走进那里看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因为那里的大门,长年都是锁着。   据传,二十多年前,那里边曾住过一个妖娆的女人,先皇便唤她“绯烟”,而见过那个女人的人,比见过这间宫殿内里的人更少…………   所以,关于绯烟宫和那个被先皇叫做绯烟的女人,都是这深宫里的一个谜。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冷宫废后   席容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便有些伤感,竟因这些传言,被深深的吸引了。她只想快些养好身子,离开这从她住进第一天,就觉得森寒无比的凉月宫。凉月宫同绯烟宫一样,也有一个传说,但,却并不美丽,因为那个故事的结局,是以一个美丽女子的死作为代价。   据传,凉月宫的主子,也曾受过先皇的万般宠爱,并为先皇孕育了第一个皇子。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便惹怒了先皇,一杯鸠酒,赐死了年仅二十二岁的她。而她死的时候,她与先皇的  , .T皇子才五岁。   让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殇了之后的第三日,先皇便下令,体恤皇子丧母之痛,特将蓟城赐给大皇子做为封地,封其为宁王。且,即日起程,赶往封地,不得有误。这看似天大的荣耀,实则是将一个五岁的孩子,送去了边陲之地,并告诉全天下之人,大皇子龙浩然,永远不会是那个继承南越国皇位的人选。先皇似乎真的恨极了那个女子,一并连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恨了。   席容也同情故事里的那个女子和孩子,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喜欢凉月宫,总觉得这里阴气太重。甚至,她情愿待在冷宫,也觉得好过这里。所以,在听说可以搬去绯烟宫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高兴的。这或许是最近,唯一一件,值得她开心的事情了。   “娘娘,医女来了。”青巧走到床连,小声提醒正靠在床边走神的她。   “让她进来吧!”她收回游走的神识,轻声回青巧。   “是,娘娘。”青巧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片刻功夫便领了医女进来。   席容看着进门的医女,愣了愣,轻皱了下秀眉,问道:“赵医女呢?”从她假孕开始,一直到她昨儿出事,都是赵医女在为她医治,怎么会突然换了人?   “回娘娘,赵医女回乡了。”新来的医女低垂着头,恭敬的回道。   她里一惊,又问道:“回乡?谁准的?”宫里的医女,若是没有主子的特准,又怎么能随便离宫呢?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医女,是怎么求到这天大恩德的?另,准她离开的人,是皇帝?还是太后?   她心里不禁一阵发凉,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是真的离宫了?还是,已经被人灭口了?她才“小产”,一直为她诊脉的医女就“离宫”了,这两者之间,难道真的没有关系吗?   赵医女的消失,再次打乱了,她心里好不容易营造起的平静假象。她忽然不想再装糊涂,急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她此刻才懂,有些,她注定躲不过…………   “奴婢不知。”新医女小心的回着,她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一些事情。而且,最奇怪的是,赵医女之前明明说过,她家乡一个人都没有了。为何会在容妃娘娘小产后,她就回乡了?她越想,心里越是泛寒,生怕事情也祸连到自己的身上。但,职责所在,她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娘娘,奴婢为您号脉吧!”   席容看着她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恐惧,终是不忍再多连累一人。“不必了,你退下吧!”   她从没有过身孕,一切不过是假象,出事前诊断不出,但出事后,谁又能确定诊不出呢?她倒是不怕什么,医女就算是诊出了问题,大概也不敢说。毕竟,这事之后中,她不但没有“失宠”,反而住进了绯烟宫。所以,应该没有人敢乱说话。   但,知道秘密的人,最后却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不管是奴才,还是主子,同样是命,这事已经牵连了一个医女,若再添一条性命,那罪孽便太深了。   “娘娘,您的身子…………”新医女大惊,但心里却是欢喜的。若是不肯让她医治,她回去顶多被院正责骂几句,便没事了。但,沾染上这个主子,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席容将她又喜又惊的模样尽收眼底,疲惫的闭上眼,对一旁的青巧吩咐道:“青巧,将她领出去,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娘娘………”青巧想劝,但看主子闭上了眼,显然不想多言,只好照办。新医女直起身,走出凉月宫的时候,明显的轻舒了口气。   青巧见状,有些替主子抱不平的说道:“我家主子的恩德,你可要记得。”跟在主子身边的日子虽然不长,主子虽然很寡言,但,她却看得出,主子是个好人。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她就更加觉得,她的主子就是这宫里心最善的主子。   只是,她对人好,从来不表现在面上而已。她虽不知席容有孕是假,但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听出了赵医女可能出事了的迹象。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似乎宫里的娘娘一小产,便有医女会消失。   而这新医女,从进门开始,似乎就很怕,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所以,她猜测,娘娘赶走这医女,一定是不想连累她。医女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青巧的意思。“若是娘娘他日有用得着奴婢的时候,便劳烦青巧姑娘来通知一声。”   席容没有想到,龙昊天会因为她不肯就医的事情来一趟。她还以为,这事之后,她已经成了他的一颗弃子。她不禁好奇,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吗?只是,他开场的第一句话,却很是刺耳。   “席容,你就不能少耍点心机吗?”他怒视着她,语气不善的指责着她。   她听得一愣,眉心紧皱,有些不懂自己到底又哪里惹到了他。只是,若论心机,她如何与他比?她唇角不禁掠过一抹讥笑,却不愿与他多做争论。嘴上赢了又能如何?伤的,依旧是她的心。只是,她不说话,却仍是无法平息他的怒意。   “你既引了朕来,为何又不说话?”他额上青筋暴跳,强忍下想要掐死她的冲动。而这股怒气,从太医院那边来报,她不肯就医开始,便直冲上了头顶,一直憋到现在,都无处“”。   席容闻言,唇角讽意渐深,这才明白他的怒意因何而来。原来,他以为她不肯就医,是为了引他来啊!他当真以为,她就那么勇敢,见过鬼还不怕黑的与他纠缠?若是她说自己没有,她不肯就医,不过是不想连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大概也不会信吧!   一个人若在心里认定了另一个人是坏人,那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被曲解,都会被认为在耍心机。   席容掀开身上的被子,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起身。“是,皇上猜的没错。”既然,他都给她定了罪,那她索性便认了吧!她本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女子,但,这会儿竟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想与这个天之骄子一争高下。   他看着她眼中隐忍的倔强,嗓子好似被什么哽住,抽动了几下唇角,竟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但,他不说,她却不能不说。“皇上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可否放臣妾出宫了?”席容苍白的唇瓣轻颤着,心里泛起丝丝的疼痛。她想,自己真的要快些离开这里了,要不然,她怕她的心,终会病入膏肓……   她本没想这么早说,本想再去看看一直好奇的绯烟宫,但,他却非要逼她,逼得她无处可躲,只能逃离………   龙昊天脸上的怒意,僵了下,随即便是沉黑一片,这过程快得,丝毫没有给人一点的心理准备。但,他却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暴跳如雷,好似所有怒意都因她的话,而被冰封,只余刺骨的凉。“一年期限还末到,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呢?”他阴森森的凝着她,唇角的讽意,好似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皇上便不怕,留臣妾久了,臣妾假孕一事,会被人知道吗?”她既然已经开了口,便不打算轻易退缩。即便,明知道这话会触怒他,她也要试一试。   “威胁朕?”龙昊天蓦地抬手,扣住她的下巴,阴霾的俯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强忍着下巴处越加剧烈的疼痛,唇角用力,扯起一抹弧度,“臣妾只是不想皇上的声名受损。”   “你以为你说,便会有人信?”龙昊天轻蔑的看着她,丝毫没被她的威胁吓住。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弃妃不承欢   席容也知道,这事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大不了,他还可以杀她灭口,吃亏的总是她。但,她便是赌了这口气,犯了糊涂,当真不自量力的威胁了他。若是她聪明,现在便该住口。可是,当她看着他轻蔑的眼神时,她终是不甘就这样被他看低了。“即便是谣言,也终会有信的人。更何况,臣妾说的本就是真话。”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龙昊天眸中狠意乍现,似真的动了杀意。   “臣妾贱命一条,皇上若是喜欢,现在便拿去。”她赌他不会杀她,即便赌输,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朕怎么忘记了,你是不怕死的。”龙昊天了然的轻笑,“那不知道,安中磊怕不怕死呢?”   席容轻嗤一声,她早料到,他会用安中磊来威胁她。“皇上若是忘记了臣妾之前说过的话,臣妾可以再说一次。”席容轻轻的笑着,淡然,却决绝,“生死有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臣妾既然不是他的谁,自然不会一辈子将自己的命,与他的拴在一起。”   “你当真能做到如此绝情?”龙昊天手上的力气松了些,眯眸打量着她,对她的决绝,甚是怀疑。   “皇上可以试试看。”她淡淡回他。不是她绝情,而是面对他的威胁,她只能如此。因为,她越是在乎安中磊的生死,他便越是不安全。   龙昊天闻言,抽回扣着她下巴的手,眼中的凉意,略微散去了些,却不足以化去那好似万年的冰川。“那你干爹干娘的生死呢?你也不在乎?”他一字一字,从齿缝间迸出,眼中尽是笃定的冷笑。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她的命门,一击即中。   干爹干娘?席容眼中的坚硬,瞬间被打碎。她蓦地抓住他的手臂,又惊又喜,一双平日冷冷清清的眸子,此刻已是波光粼粼,盈满了水雾。“你找到我干爹干娘了?”她激动的追问着,甚至忽略了他话中的威胁。或许,不是忽略了,而是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他的手臂僵了下,视线微微下调,落在她的手上,眼中的冰,竟神奇的被温润的湖水淹没,消失不见。   席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竟是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胳膊。这样的亲昵,不该是他们之间有的。她俏脸一红,急急的想要收手,却被他猛地握住,紧紧的攥在掌心。他的掌心很热,不像她的,永远是那么凉。   曾经,她听人说过,手太凉的人,是没有人疼爱的。她吸了吸鼻子,硬将眼中的泪逼回去,才敢抬头看向他。“皇上还想让臣妾做什么?”她的语气微颤,再也无法一如既往的清冷,因为他的掌心太暖,瞬间便捂热了她的。   她其实想问,这样,她是不是也可以有人疼爱了?心里的悸动,让她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好好的哭一场。但,那股对感情强烈的渴望,却让她不得不一步一步走进他布的局。   他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水雾,眸光微闪,却随即变得更为坚定。他缓缓俯下身,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一字比一字重的说:“别再提离宫。”   他说话时,薄薄的气息喷散在她的耳边,明明是热的,她却觉得后背一凉,身子顿时僵住,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能艰涩的开口,“好,一年内,我绝不会再提离宫。”话落,她的心,却未能有一刻的安稳。因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一年!”他不留余地的回她,打碎她心中最后一点希翼。   席容的神情一怔,随即慌乱的挣扎起来,想要抽出被他紧紧握着的手。因为,他的话,让她的心,慌不择路。   他却不许她逃避,神色一沉,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又不容人质疑的掷出三个字,“是永远。”   她猛地停止挣扎,愣愣的看着他,好似没听懂他后来说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龙昊天直起身,视线紧紧的盯着失神的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不漏一点思绪。但,那股子透着锋芒的坚决,却甚为明显。   她不开口,他也沉默着。而握着她一双柔荑的大掌,始终紧紧的,好似要揉进自己的掌心,合为一体,再也不用分开。   良久后,她总算是回了神。“为何?”她只是平静的问了他一声,还不待他回答,她便疯了一般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骗子。”他明明答应过她,只要她走出冷宫,陪他演这场戏,他就会帮她找干爹干娘的,现在居然用她的干爹干娘作为要挟,他怎么可以?   所有的希望和期待的美好,都已瞬间被他打碎。她嘶哑的嗓子,不停的喊叫着,恨不得杀了眼前的这个恶魔。是他,让她不敢再对亲情有所期待,因为她在意的人,都会成为他利用的筹码。随着她不断的剧烈挣扎着,腹部一股疼痛也跟着窜起。但,她好似感觉不到一般,只想要立刻逃离。   龙昊天拧紧眉心,迅速将她的一双柔荑,交到一只大掌中攥住,另一只大掌则按住她的后背,大力将她压入怀中,不给她再挣扎的机会。“朕只答应帮你找,可从来没有说过,不拿他们作为筹码。”他眼中寒光乍现,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决绝。他决定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她的身子一激灵,忽然停止了挣扎,缓缓抬起头,满眼恨意的盯视着他,质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我走,对不对?”   皇帝的女人,怎可轻易离宫?以前的种种,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他看着她眼中的指责,讥讽而笑。“对,朕从来都没有打算放你离开,那又如何?”既然,她已经认定了答案,他又何必费劲的去解释,她根本不会信的话。   她望着他,忽然轻轻的笑了,咸涩的泪水顺着唇角,流入口中,渗入心里,尽是苦涩。她恨老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只想平凡而自由的活着,难道都是奢求吗?但,即便命运对她再不公,她都绝不会认命。   她眼中的泪,愕然而止,氤氲的眸子褪去激动,瞬间已是清冷一片。“皇上,若是臣妾一生都走不出这里,那臣妾可否向您求个孩子?”她的声音很轻,就如一缕轻风,不参杂任何的感情。   她求的,明明是两人之间最亲密的联系,但听入他的耳中,却更似决绝的想求一死。他的怒意,不禁更浓烈了几分,脸色已经阴沉得吓人,她却始终不为所动,一双眼,明明只有清冷的冰花,他却看出了藏在深处的怨恨。“好,朕一定成全你。”他重重的点头,忽然松开了她,指袖而去。   手上和背上的温度,飒然离去,她的心底竟是一凉。失去了他的支撑,她的身子不禁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闻声,微顿脚步,却终是没有回头,快步离去。   她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之前阻断的泪水,再次涌出。她却咬紧唇,隐忍着,不肯让那呜咽声外泄。后悔提出那样的要求吗?不,她不后悔。既然,他非要留她在这深宫一生,那她也绝不会凄苦度日,她一定会努力比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活得风光。   不是她喜欢浮华,不甘寂寞,而是与其被人利用,倒不如主动出击,为自己谋一些想要的。想来想去,她真的想要的,从来不过是一个亲人而已。这一生,既然不能走出这里,嫁予一人,相夫教子,那便向他求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吧!   这样,她这一生,至少不会太孤单。她想着,以后也许会有一个孩子叫她“娘”,忽然忍不住的呜咽了起来,她想起了她那可怜的早夭的儿子。或许,她还应该努力的向上爬,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她的亲人。   吸了吸鼻子,她抬起衣袖,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泪水,竟是傻傻的笑了。在她席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认命这一说。以后,她不会再哭,不会再提离开,更不会再做那个不思进取,只能被人利用的容妃。   拄着地面,她刚想要站起,却发现手心已是一片粘稠。她的身子微僵,缓缓抬起手,将掌心置于眼前,一片血红,赫然映入眼帘。她一惊,忽听头顶一声惊呼。   “娘娘。”   “青巧,不要声张。”席容急急的吩咐一声,见青巧满眼错愕的闭了口,才又道:“扶本宫起来。”   “是,娘娘。”青巧不敢怠慢,压下心里的震惊,连忙上前,将席容扶到床上坐下。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污的裙子   “青巧,本宫可以信任你吗?”席容眸光炯炯的看着一旁的青巧,压低声音问道。在这深宫里,她一个亲信都没有,本以为很快离开,便也就不在乎了。但,若是不能离开,她就必须培养一个能让自己信任的人。   青巧闻言,愣了下,随即跪了下去,语气定定的回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青巧绝不会背叛娘娘。”   “起来。”席容伸手将她扶起,神色凝重的吩咐道:“今日一入夜,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找一名医女来凉月宫。且,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懂了吗?”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可不想,有朝一日糊里糊涂的连命都没有了。   青巧看主子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的回道:“娘娘放心,青巧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恩,找些东西,将地上的血迹清理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日所看到的事情。”席容疲惫的揉揉发痛的头,还不待她再吩咐,就听青巧道:“娘娘,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洗吧!”   因为青巧的贴心,席容心里一暖,微颔首,“恩,去吧!”   青巧赶紧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下去吧!本宫自己来。”席容示意她将水放在床边的小凳上,她还是不太习惯,那样的场面被人看到。她是个天生要强的人,所以并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伤。更何况,这伤疼痛,脏污不说,而且伤在了那里,连她自己都有些无法面对,更何况是让别人看到了。   “是,娘娘。”青巧将地上的血迹擦好,又将染了血的地方包裹到里边。以防被人看到,才退了出去。   席容看着她小心的举动,甚为满意。虽然,她“小产”,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但,她决不能让这事,再继续扩散。若是真出了事,她相信,龙昊天绝对会弃掉她,保住自己的名誉。   命是自己的,她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夺走她的命。收起思绪,她拄着床面站起身,举步艰难的走到门边,亲自将门插上了才安心的走回床边,脱掉满是血污的裙子,开始清理。   是夜,一脸惨白的席容,正一身整齐的坐在花厅的小桌边,用手拄着头,轻瞌着眼,似在闭目养神。良久后,门外忽然响起青巧故意压低的声音,“娘娘。”   她闻声,缓缓睁开眼,回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 ,  ?N门被推开,青巧领着一个医女走了进来。   席容看着进来的医女一愣,这不是上次那个怕得浑身发抖的小医女吗?   “青巧,将人领回去。”她当下吩咐道,她并不喜与这样没有城府的人打交道。倒不是担心会出什么纰漏,只是不想连累一个好人罢了。   “娘娘!”青巧一愣,不懂娘娘是怎么了,但还是应道:“是”   那医女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求道:“娘娘,让奴婢为您诊治一下,再走吧!”即便,她不是医者,也能看出席容的脸色有问题,更何况她还是个医者了。   席容看着她脸上的执着,神色凝重的问道:“你不怕本宫的事情会连累你?”   “娘娘是好人,奴婢不怕。”她摇摇头,一脸的坚决。   “呵,好人?”席容轻嗤的笑了,但愿她还可以一直做个好人。罢了,人都来了,她和身子现在情况又很糟,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为本宫诊脉吧!”席容伸出手臂,吩咐道。   “是,娘娘。”医女立刻上前,扣住她的脉搏,随即脸色大变。   席容抽回手,淡定的看着脸色煞变的医女。“若是你能信任本宫,就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不能,你现在便可以离开了。”   医女一怔,没想到这位主子会如此说。她还以为,事关她的身体,她一定会追问。而即便她不想开口,做主子的,也一定有办法让她开口。只是,为何结果与她想的完全不同?   “青巧,带她出去吧!”席容看她眼中满是惊恐,犹豫不决,索性直接吩咐一旁的青巧。   “娘娘,您的身子。”青巧有些不甘的想要劝,却被席容直接阻断,“若你还当我是你主子,就将人带出去。”   “是,娘娘。”青巧不敢再多言,只得对一旁的医女道:“走吧!”   医女犹豫着,跟着青巧走出两步,忽然又停下,转身走回席容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本宫值得你信任吗?”席容叹口气,略显无奈的问道。她并不想将眼前的医女扯进来,因为她一眼便看出,她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实际上心很善。这样的她,有点像她当年,可是,后来无情的磨练,让她渐渐的失去了自我的本色。若是可以,她不想这个小医女也像她一样。   “娘娘值得。”医女语气笃定的回道。   “呵呵。”她笑笑,忽略她的话,而是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   “奴婢今年十七,名唤郁采珍。”郁采珍急急的回道,心里却担心着她的病情。   “才这么上啊!”席容感叹一声,难怪那些人会在赵医女“回乡”后,将她推出来。   “娘娘,您的身子……”郁采珍一刻也不想耽误,急着想要开口,却又有些不敢说。   “恩,说吧!本宫想听实话。”席容轻轻的瞌上眼,静等她回话。只看郁采珍的神情,她已经猜到,自己的身子绝对是出了很大的问题。她的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才会如此淡然吗?不,她是担心的,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不能让自己的身子,就这么垮掉了。   “娘娘……”郁采珍看着一旁的青巧,犹豫着,不肯开口。   “娘娘,奴婢先告退了。”青巧懂事的一欠身,刚要离去,就听席容轻轻开口道:“留下吧!本宫信你。”若是,她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给予一点信任,那她又凭什么希望人家信她呢!“郁医女,起来说话吧!”她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谢娘娘。”郁采珍从地上站起,缓缓开口,“容奴婢问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娘娘早前根本没有身孕,对不对?”   还不待席容开口,青巧一愣,已经先戾了眸色。“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青巧被气得双眼冒火,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落人口实。   席容看着郁采珍强做镇定的样子,轻轻的笑了,对一旁的青巧摆摆手,“青巧,她说的是真的。”   “娘娘……”青巧赶忙捂住嘴,将差点冲出口的惊呼压住。虽从医女开口,她就猜到,医女说的不一定是假的。但,自己的主子,自己自然要护着。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主子竟是就这样轻松的承认了。若是被人知道了,这可是要命的罪。   “接着说吧!”席容不理青巧的错愕,示意郁采珍继续说。   郁采珍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奴婢没有猜错的话,娘娘之前一定是服用了一种叫做血草的药物,才造成了假孕的现象。但,后来,又被一种无色无味的幽桦花引发了体内血草的毒素,才会导致胞宫大出血。”   席容不禁在心里冷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除此之外,她倒是还有一事很好奇。“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医术倒是高明。”席容别有深意的问道。她信她能诊断出她假孕,但她不信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女,可以这么容易就诊断出,她中毒,毒发的过程。   郁采珍似懂得了她的疑惑,低声回道:“奴婢小的时候,便有师父传授奴婢医术了。”   席容点点头,觉得这说法倒是说得过去,便没有再追问。“那本宫的身子……”席容顿了顿,才又问道:“可有损伤?”   她现在很怕,因为她伤在女人最重要的地方,所以她怕她唯一的心愿也会落空。但这样的凉夜,却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依靠,她只能独自撑过。   “娘娘的身子……”郁采珍的眼圈红了红,“恐怕……”   “说吧!本宫受得住。”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但面上却仍是没有一点的表情。   “娘娘的胞宫受损太重,只怕以后……”郁采珍不忍再说,将头垂得低低的。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后的自尊   “本宫以后,不能再有孕了,是吗?”席容竭力的忍着,想要冷静,但颤抖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她心里的情绪。之前太医也说她不能再孕,好不容易医好了,现在又传来不能再孕的消息,难道她这生注定要无子?   席容深吸一口气,竭力想要镇定,但身子却不停地轻颤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她见郁彩珍刚要开口,马上站起身,截断她要说的话。“好了,本宫累了,你退下吧!”她不想听她亲口说“是”,那样她的人生,会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娘娘,让郁医女给您看看吧!”青巧红着眼眶,颤声劝着。她也是女子,虽没嫁过,但亦明白,主子此刻的心情,这事若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估计会立刻寻了死。   “娘娘,若是您信奴婢,奴婢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治好您。”郁采珍想,即便她没有那个能耐,给她一个希望也是好的。或许,等她他日她办完自己想办的事情后,可以去帮她找找师父,或许师父可以帮她。   席容蓦地顿住离开的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本宫还能医好吗?”   “能。”郁采珍重重的点头,小脸上尽是坚决。师父说过,只要不绝望,便会有希望。   席容灰败的眸子里,这时才有了点光明的颜色,人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她复又坐回椅子上,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恩,你回去吧!明儿本宫会向皇上要了你。”不是对郁采珍的话深信不疑,只是她除了信任,已经再无他法。   “娘娘,奴婢这里有颗药丸,有快速止血止痛的奇效,您先服下吧!”郁采珍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席容。   席容接过,感激的笑笑,承诺道:“郁医女,若是你他日,有需要本宫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一定竭尽所能。”不需要郁采珍说,她也看得出,她进宫怕是有些目的的,一个正是青春少艾,思嫁之时的姑娘,入宫一定不为学医,二不为攀附荣华,进宫为妃,那她根本没有必要进太医院,做些伺候人的胆战心惊日子。   除非,她是借着自己的医术入宫,要办一些事情。至于那目的是什么,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她给她的不是滴水之恩,而是生的希望。   “奴婢在这里先谢过娘娘了。”郁采珍欠身福了福,随青巧走了出去,没入夜色中。   她们离开后,席容服了药,身子虽舒坦了些,却一夜无眠。她不是圣人,她不可能会不恨。无论用什么办法,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出那个害她至此的人。   天快亮的时候,席容洗漱完毕,让青巧为自己上了些厚重的妆,将憔悴的容颜遮起,决定去见一见龙昊天。她虽懂得,女人有的时候示弱,会比坚强更能事半功倍。但,在他面前,她真的不想再示弱,不想再低头。她也不知道,心里为何就有了这样反叛的情绪,好似自然而然便生长而成,她控制不住的想要维系那最后的自尊。   “娘娘,好了。”青巧小声提醒着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发愣的主子。   “恩。”席容轻应一声,站起身,问:“青巧,皇上昨儿夜里宿在哪里?”   “回娘娘,宿在璃妃那里。”青巧的声音不高,但却有些咬牙切齿。主子是在璃妃来过,才出事的,她难免不去怀疑这一切与璃妃有关。而事后,明明凉月宫的宫人,也已经将这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却不闻不问,甚至不曾再提起。她的主子,恐怕连作母妃的机会都没有了,而那璃妃却正得盛宠,这何其的不公平?   “原来是在那里啊!”席容苦笑,抬步向门外走去。   “娘娘,您的身子,还不适合外出。若是娘娘想见皇上,就让奴婢去请吧!”   “不了,本宫也想去看看璃妃娘娘。”席容眸色飒然变冷,心里已经泛起了恨意。若是,她能证明,一切皆是翘璃韵所为,她定然会报此仇。她虽从无害人之心,但她亦不是个圣人,别人毁了她一生唯一的念想,她即便不要了她的命,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青巧知主子下了决心,也不好再劝,只得随主子出了凉月宫。只是,她心里却隐隐的不安,怕主子吃了亏。毕竟,谁都知道,皇帝虽然没有时常留宿在璃妃那里,但对璃妃的保护,可谓已经到了一定的地位。   所以,宫里从来都没有人敢去找璃妃的麻烦。而今日,自己的主子,就这样的过去了,若是碍了璃妃的眼,只怕是讨不到果子吃的。   席容去的比较早,她到璃韵宫的时候,皇帝与翘璃韵还没有起身。于是,她便迎着朝露,站在璃韵宫外,静静的等。大概过了两刻钟,她约莫着他该起身时,璃韵宫里,忽然传来了阵阵的笑声。   有他的,还有翘璃韵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笑得如此的爽朗,听得不禁有些痴了。只是,当他的笑声里,掺入了翘璃韵的,她犹如被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顿时狼狈的清醒了过来。她还在痴念些什么?为何最近时常会因为他的事情犯傻?   “娘娘,要不然先回吧!”青巧见主子的脸色难看,弱不禁网的身子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一般,终是忍不住劝道。   席容微微侧头,轻轻一勾唇,“青巧,如果一开始便放弃了,那这一辈子,本宫都只有让步,退缩的份了。”   “娘娘……”青巧心疼的看着她,咬咬唇,没有再多言。   席容看着这样贴心的青巧,不禁在心里感激一个人,那便是苏姑姑。听说,她出冷宫后,她宫里的人,都是苏姑姑给选的。正想着,璃韵宫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而开门的人,是璃韵宫的小太监。   他看着站在门前的席容,先是不喜的皱了皱眉,才不甘情不愿的上前行了个礼。“见过容妃娘娘。”   “起吧!”   席容在心里冷笑,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翘璃韵仗着龙昊天的宠爱,任心妄为。她宫里的人,便也仗着她的势力,不分尊卑。   “娘娘,可需奴才通报?”那小太监循例问问,并没有几分真心。   “不必了,本宫在这里等皇上。”她可没有那么笨,让一个不真心的人去通报,只怕他只见了自己的主子,便已经回来告知她“不见”。到时候,她只能离开,这一趟就白来了。   小太监因为她的话,表情一窒,虽心生不满,觉得这容妃不自量力,不守规矩,但碍于皇上在这里,他不敢大大方方的对主子不敬礼。“那奴才就告退了。”小太监连忙转了身,去通知自己的主子。   而他离开没有一会儿,莲儿便满眼怒意,咬牙切齿的随小太监走了出来。   席容罢声嗤笑,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容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赶着上早朝,没时间见你。”莲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完全没将席容放在眼中。   “这是皇上说的?”席容不气不恼,好奇地问她。   “……”莲儿被她的话问得一哽,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了一个字:“是。”   “恩,那好,既然皇上这么忙,本宫远远的看看皇上就回去。”席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好似看不懂莲儿急于赶走她的心思一般。   “你……”莲儿被她的话气得表情扭曲,恨不得立刻冲了上来,与席容扭打在一起。担,皇帝还在里面,她哪敢放肆?   席容略勾唇角,上前一步,凑近莲儿,压低声音,讥讽道:“这个‘你’字 , .,也是你这个低等的奴婢配用的吗?啧啧啧,难不成,你这般模样的无盐女,还指望着有一日做主子不成?”明明是教训的话,席容却语气温温的说出,虽不带凌厉的气势,却更增几分蔑视,直接刺中莲儿的要害。   莲儿被她蔑视的眼神,气得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极力的想要忍住,却终究是骄纵惯了,手上一快,便伸了出去,推向席容。   “娘娘!”青巧一声惊呼,想要去扶,已经来不及了,席容已经跌坐在地上。   “青巧,本宫的肚子好痛……”席容捂着肚子,声音不高不低的呼着痛。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八章 祸国妖妃   “娘娘,奴婢先扶您回宫。”青巧弯下身,便想去扶席容,却听她声音虚弱的吩咐道:“不行,本宫动不了了,你快去宣医女。”青巧立刻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急急应道:“娘娘,奴婢现在就去。”   莲儿看着眼前的情形,这时也傻了眼。皇上马上就要出来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会不会处置她?不行,她得立刻进去找主子,为她做主。想到这,她立刻反身,还不等迈进门里,就吓得顿时瞠圆了眼睛,脸色煞白。   “奴婢……奴婢见过皇上……”她勉强行了礼,心里不停的想着,皇上和主子,到底何时站在她身后的?   龙昊天视线凌厉的一扫莲儿,已经身影一闪,越过莲儿,来到席容的面前,俯身将她抱起,沉黑着脸色,对身后的孙公公吩咐道:“今儿早朝,延后一个时辰。”   “皇上……”孙公公刚想劝,却在接收到龙昊天的警告眼神时,诺诺地住了声。   “皇上,你切不可如此,若是朝臣们知道,你是为了一个女人……”翘璃韵抿唇,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欲言又止的劝道。   席容闻声,这才去打量翘璃韵,心里不禁一惊。此刻,她眼中含着一股高傲,根本不似翘璃韵以往那种无理取闹。一个人,变得怎么可能这么快?   翘璃韵感觉到她的打量的视线,微一皱眉,只是略微扫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劝道:“皇上,你就这样为了容妃不上朝,让满朝文武等着,会让她声名受损的。这样,将她交给我吧!等你下朝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好缺的容妃。”   席容闻言,不禁冷笑,翘璃韵何时学得这般懂事了?在她的印象里,翘璃韵就是个无理取闹的骄纵女子,何时这般识大体过?可以说,她这几句话,句句在理,大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根本不似她了解的翘璃韵说得出来的。   到底是以前藏得太深,如今才是她的真实脾性,还是另有缘由?但,不管什么缘由,今儿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她绝对不能拜了下风。“龙昊龙,放我下来,医女就快来了。”她的声音明明弱弱的,却透着倔强的坚持。   她故意唤他的名字,堵他不会发怒,就是为了证明她在他眼中的不同,正式向翘璃韵宣战。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主动去害人,总是会落下些把柄,让人去抓。但,若是,她的对手疯了一般来害她,她处于弱势,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便只是正当防卫了。   果真,翘璃韵闻言,眸色一深,竟是闪过一抹狠意。但,须臾间,她便压下了那抹狠意,声音柔柔的又劝道:“皇上,您还不信我吗?我向您保证,等一会儿医女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派人,第一时间去通知您。”   她好似唱着独角戏,龙昊天并未看她一眼,从席容说话开始,视线便始终落在她明明上了浓妆,却仍是俺饰不住病态苍白的脸颊上,目光灼灼,似要看穿那有着太多掩饰的面皮,看进内去……   席容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紧,知道不能再这样看下去,否则对她将会很不利。她心下一狠,重重的落下牙齿,咬破自己的舌尖,再将舌尖送到唇瓣处,让血水溢出。“放我下来,我可不想污了皇上的清名。”她唇角勾着自嘲的弧度,眼中尽是排斥,身子不禁也挣扎了起来。   他见状,冷冷一笑,讥讽道:“你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见朕,这会儿又是闹什么脾气?”   她挣扎的动作一顿, 一双杏眸中莹起了滚滚怒意,“是,我特意来这里等你的,可璃妃娘娘那么大顶帽子扣了下来,我能怎样?执意做祸国妖妃吗?”   她红着眼圈,对他嘶吼着,斑驳的血迹,染得她原来苍白的唇瓣血红一片。明明想好了,坚决不在他的面前示弱。但,她心里泛起的酸涩,却直冲鼻尖。许是她的反应太激烈,她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她连忙用手掩住唇口,待咳嗽勉强停下,她撤下茅柔荑时,掌心早已经被染得血迹斑斑。   他见状,一惊,厉声对孙公公吩咐道:“传朕旨意,今儿早朝取消。”   “皇上?”翘璃韵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龙昊天的视线,极快的扫了她一眼,待落到不远处的莲儿身上时,已染上了杀意。   莲儿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噗通”一声,人已经跌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的发起抖来。   “皇上,奴婢……”她想为自己辩解,见龙昊天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将这以下犯上的刁奴拉下去,杖毙。”他出口的话,字字锋利得好似开刃的飞刀,吓得在场之人,皆倒抽一口凉气,不禁哆嗦了起来,生怕迁连到自己身上。   席容闻言,不禁哆嗦了下,她觉得他的周身,此刻都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她虽然也被这样的他吓到,但却没有吓得忘记了思考。她不懂,她为何对莲儿下了这样如此的狠手,即使她推倒主子,是以下犯上,但,翘璃韵待莲儿亲如姐妹,他这样做,不是要了翘璃韵的命根子?   “主子,救救莲儿。”莲儿刚想扑向自己的主子,就被两个小太监给按了下来。   翘璃韵的眸中,掠过一种很奇怪的光芒,但,随即便被她掩下,换上了一片急色,跌跪在地上,颤声求道:“求皇上饶了莲儿这一次吧!即使她冒犯了容妃,该罚,但也罪不至死啊!”   龙昊天的面色,并没有因为翘璃韵的话,有一点动容。而是一扫旁边瑟瑟发抖的宫人,吩咐道:“还不扶你们的主子回去休息,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皇……”翘璃韵不敢置信的发出一个音,人已经跌坐在地上。   席容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思疑,龙昊天这次为何非要置莲儿于死地?若是让她相信,他是为了她才如此,那她情愿相信,他不过是借着她的事情,除掉了莲儿。而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并不稀奇。   “容妃娘娘,奴婢知错了,您菩萨心肠,救救奴婢吧!”   她的思绪,猛地被莲儿的哭声打断。她不禁在心里冷笑,她是菩萨心肠?不,她不是。但,她可以考虑救下这个莲儿,再从她着手,查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龙昊天!”她拉拉他的胸襟,本该明媚的秀眸中,涌上了哀戚,“能不能饶莲儿不死?我怕我身上杀戮太重,以后会生出不出孩子……”   他闻言,脸色顿变,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席容看着他难堪的脸色,心里越发的揪痛,他果真是知道,知道她恐怕不能再有孕的事情。她气得唇瓣有些微的颤抖,却还是压下了心里滚滚的恨意,继续求道:“看在我们未来孩子的份上,就免莲儿一死,罚她进浣衣局,以示惩罚吧!”为了方便她随后找莲儿,她是不能让她再留在翘璃韵宫里的。   龙昊天深深的凝她一眼,终是:“恩。”一声,抱着她快步离开。   席容没想到一切来的竟是这么容易,她开口,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赌他还有一点人性,还会懂得内疚。可是,被她赌赢了又能如何,她的心反而更痛了。因为今日小小的恩惠,是她用沉痛的代价换来的。   龙昊天没有抱她回宫,而是去了绯烟宫。   “皇上,青巧已经去请医女了。”席容心里有些打鼓的提醒他,怕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朕已经派人去通知那边了,你以后就待在这边,那边又湿又凉的,就不要回去了。”龙昊天在绯烟宫门前停下脚步,示意两旁的宫人去开门,说话时并未看她。   席容闻言,只觉得讽刺,不禁在心里发了狠,“龙昊天,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不,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吱呀”一声,当红色的宫门开启时,席容不禁一愣,心中刚刚还浓烈的恨,竟是眼前的景致消退了些许。这里不似其他宫殿那般奢华,而是如民间的精致四合院般,尽显风情。难怪,绯烟宫的外墙,比别处的都高,原来是为了遮住这里无限的风光啊!   失身弃妃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情不自禁   她难以想象,宫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处地方,建造这里的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她不禁有些呐呐的看向他,他却绷着一张脸,目视前方,根本不看她。“为何要将这里给了我?”她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想补偿她,大可以随便选一处华丽的宫殿,这也是宫里最不缺的。   可这里,她相信,宫里不会有第二处。而他将这独一无二给了他,又意味着什么。   他闻言,脚下步子不停,黑着一张脸回她,“你不是总想出宫吗?这里便权当是朕满足你的一个夙愿,免得再骂朕是骗子。”   她心头猛地一颤,一丝动容后,想起那些过往的利用,又怎敢再信他?而且,这里即使再与众不同,也不过是换了表皮的另一种牢笼而已。难道,没有华丽的捆绑,束缚便不是束缚了吗?   “在心里骂朕呢?”他脚下步子一停,不悦的出声时,她才发现,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了软榻前。   “我若是说,在心里感激皇上呢!皇上会信吗?”她迎视着他的视线,丝毫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这会儿倒是知道诚实了?”他冷冷的嘲讽,俯下身,将她放在软榻上,复又问:“肚子不疼了?”这话揶揄的成分颇高,大有提醒她已经穿帮了的意思。   席容微窘,没好气地回道:“皇上就这么见不得臣妾好?若是一直疼,岂不是要疼死了?”她身子的状况,倒是真的很出乎她的预料。虽没有大好,却只是有些虚弱,小腹更没有再疼过。她不禁感叹,郁采珍的医术还真是高啊!只怕宫中的许多御医,也不一定能做到药到病除。看来,这人的来历,只怕也是不简单的。   龙昊天的脸色顿时一黑,就在席容以为他一定会怒不可遏时,他却轻哼一声,低斥道:“这张利嘴总是这么不饶人,就不怕朕办你个不敬之罪?”   “烂命一条,皇上若是喜欢,就拿去。”她冷笑,别过眼,看也不想看他。就是这张脸,曾经让她心动,亦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席容,你记住自己今儿的话,你的命,从今儿起就是朕的了。若是往后再做些糟蹋自己的事情,朕定不饶你。”他接上她的话,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警告道。   席容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人还能再无赖点吗?她就说了句气话,命就成他的了?她虽没有在这事上与他争论,但终是心理虽愤愤不平。“皇上可以去上早朝了,臣妾已无碍了。”她不满的回他一句,转过身,不肯看他。   只是,话一落下,她就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她这是耍什么脾气,他若是真的走,她的计划如何实施?   龙昊天凝了她的背影一眼,轻声回了句“也好。”,抬步便向门口走去。   她心里一颤,连忙从软榻上坐起,看着他的背影便喊道:“君无戏言。”   他闻言,停下脚步,看向她时,她就像是个做错的孩子,正一脸尴尬的看着她。但,除去尴尬,她眼中还有一丝她特有的倔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仍是不肯低下头去,有一分女子该有的娇羞。“容妃何意?”他故意装作听不懂的难为她。   她咬咬唇,狠狠瞪他一眼,才悻悻道:“皇上都说了今儿早朝取消,若是再过去,岂不是戏言了?”   龙昊天表示很受用的点点头,“容妃倒是为朕想的周到,那好,朕便不去早朝了,直接回御书房处理折子了。”   席容被他的话气得直咬牙,只觉得这个皇帝,就是个阴险小人,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她不信,他那样心机深沉的人,会听不懂她想留他。既然懂了,又何必故意为难她?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了,她若是非留他不可,就必然会露出破绽来。索性,她就赌一把。“臣妾看皇上是急着去璃妃娘娘那里,安抚美人吧!”她自嘲一笑,语气酸酸的。   龙昊天闻言,心里竟是划过一丝异样,但却仍旧保持着理智。他打量着她,抬步走回软榻边坐下,灼灼的视线,让她有些不适应。“你似乎有些不同了?”他的语气,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透着轻松和调侃。   他想,他还是了解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屑深宫,亦不屑于他这个皇帝,怎么会突然吃起醋来?他想到这,心里一阵的躁动,但还是努力压下,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的冰寒。   席容说这话留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他可能会生疑,但,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份上,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他离开。“哪里不同了?不还是一个鼻子,一双眼睛?”她故意装傻,权当听不懂他的质疑。   “莫不是一夜的光景,爱妃就爱上朕了?”他略一勾唇,揶揄道。   她却并没有如他一般的轻松,苦苦一笑,实诚以对,“爱这个字,太沉重,臣妾不敢言。只是,若是这一生都注定走不出这里,臣妾总要为自己谋划些什么,不能永远过着任人欺凌的日子。”   可能是因为,她此刻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话,他心里的疑惑,一下子便去了大半。他想,他或许能明白她的心思。而,这宫里的女子,亦不只她一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讨好他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因为爱?即便不为荣华富贵,或许也只因为,她们走不出这里,只好认命的来讨好他。   但,是人在感叹这些女人命运悲哀的时候,又何曾有人想过,他每日看着那些虚假面孔,活在虚假里,有多么的悲哀……   高处不胜寒,他亦想找个真心的人相伴,不必连床边的女人都提防着。除了强迫席容留下以外,这一生,他便没强迫过第二个女人。所以,他从来不会去怜悯那些女人,因为她们的悲哀,是她们自己造就的。   没有了最初的贪,便不会有之后的凄惨。想到这,他不禁在心中恼怒,他留下她,便是因为她与她们的不同,与他的相似。若是,她也成为那些女人中的一人,只知道虚假逢迎,那他留她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口一堵,未经深思,一句带着三分怒气,七分承诺的话,便冲口而出。“席容,你不必去谋划什么,只要从今日起,你乖乖的待在绯烟宫中,朕可以保证,没有人可以为难你。”   他话音未落,她已经惊得瞠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的炙热。   他接收到她震惊的视线,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怎样与他平日形象不符的话,不禁面色发窘。   她先他一步回神,垂下眼帘,神情落寞,声音压抑得有些嘶哑的低语,“即便,皇上能给臣妾一份安稳,不一样改变不了,这深宫的寥寂。”这宫中的女子,有哪个敢说自己是不寂寞的?南越国建国上百年,可曾有一个后宫女子,让这六宫无妃,只宠一人?“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从没入宫时,便已经将这话谨记在心。即便,这个主宰整个南越国命运的男人是她的夫,她亦不敢动丝毫的心思,生怕自己有一日也会独坐天明,泪沾襟。   他看她深情落寞,蓦地又想起那一日,她向他求一个孩子时的决绝,忽然间便懂了她那时候的心境。大概,与他想留住她同理,皆是害怕那漫漫几十年的孤寂……“等你身子好了,朕一定给你一个孩子。”他喉咙处微哽,声音沙沙哑哑的,似掺杂着悲切的痛。   她闻言,顿时湿了眼眶,身子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最后只能紧捂着唇,才能不让哽咽的痛,流泻而出。孩子?她真的可以再有吗?她从懂事以来,不管吃多少苦,从未有一刻,像昨夜那般的绝望。甚至,绝望到,恨都已经变成了其次。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这样的她,身子僵直了好一会儿,才能挪动脚下的步子,走到软榻边坐下,将身子微颤的她抱入怀中。   她排斥的略一挣扎,没能挣脱他的禁锢,蓦地扬起头,愤恨得瞪向他。昂首间,她的泪水,便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赢弱得好似一碰便会碎。可是,那双泪眼中,却写着倔强和怨恨。   他看她这般又狼狈,又倔强的模样,真有些哭笑不得。若是,他告诉她,他就喜欢看她这般模样,估摸着,她又要以为他是故意羞辱她了。无奈的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大掌才下落,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朕今儿才知道,你竟也这般爱哭。”他失笑的揶揄她一句,见她眼泪越落越快,终是软了声,哄道:“莫要哭了,本来就长得丑。”   席容被他的话,气得直了眼,这人,到底是在哄她,还是嫌她不够难过?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章 泼妇与无赖   .  .N “看吧!朕就知道,女人都爱美。”他说的颇为自得,好似抓到了席容的要害一般。   她不禁因他的话而恼,觉得这会儿的他,好像是突然转换了性格。不但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冷寒,反而更似个痞子,无赖。心里这么想着,她便不禁轻哼了一声,嘴上跟着遛了出来,“无赖。”   她的话里,虽裹着怒气,但声音不高,让人听起来更似小女子的撒娇。所以,听得他心里,竟是甚为的舒坦。不过,嘴上还是没有让步的回敬了她,“若朕是无赖,你便是泼妇。”   “你……”席容气得一噎,抬起粉拳就要捶打下去。   他眼疾手快,一下便握住她的粉拳,正好裹进他的大掌中。   “放……开……”她刚不悦的喊出一个音,略一挣扎,便因视线里,映入他手背上狰狞的伤,而心虚的顺出弱弱的尾音,停止了挣扎。   席容表情不自然的抽了抽唇角,心里明明在骂着他活该,眼睛却忍不住的瞟了几眼他的伤处。   “没事,已经不疼了。”他轻勾着唇角,大有安抚她之意。   她听他语气颇为自得,不禁恼怒,狠狠的丢出两个字,“活该。”   他被他骂得一愣,握着她粉拳的手,又紧了紧,情不自禁的叹道:“恨朕?”   “对,我恨。”她毫不避讳的认下,但忽然话锋一转,“但,我恨的是那个给我下毒,制造了所谓‘小产’的人。”她虽然也恨他,但,恨的却是他不肯信守承诺,放她离宫,还拿她的干爹干娘作为要挟。   而,小产一事,她恨的却是那个用幽槐花引发了她体内血草毒素的人。至于假孕一事,他虽将她利用的彻底,但又何尝不是她为了出宫,做的你情我愿交易,她凭什么去恨?她向来恩怨分明,除了最初听到消息时的失去理智,此刻已经一事归一事,心里甚为清明。   他闻言,神色一沉,眉心紧紧地皱着,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在她的脸上定格,半响无声,似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镇定的回视着他,看着他那深不见底的平静眸色,忽然语气肯定地冷声道:“我知道下毒一事,定不是皇上所为。而与这事最脱不了干系的人,便是璃妃娘娘。”   没错,她肯定后来给她下毒的人,不是他。原因很简单,他那么做,百害而无一利。至于,是不是翘璃韵,她不敢肯定。但思来想去,她出事前后,最奇怪的就属翘璃韵了。所以,她决定赌一把,诈诈他的底。她相信,他一定知道,谁才是凶手。即便事前不知,事后也会调查。一向喜欢掌控一切的他,又怎么会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毁了他的完美计划呢!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视线紧紧地锁着他,却未等到他一丝半点的表情波动。她不禁轻勾唇角,似赞叹,似讥讽的哂笑,“皇上不愧是皇上,竟是可以镇定的不漏一点情绪。”   “爱妃很失望?”他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不,恰恰相反。”她笑得甚为灿烂,一点失望的表现都没有。   “为何?”他不禁好奇的问道。   “其一,正常来说,皇上听到臣妾不再怀疑皇上,就该有点反应。其二,臣妾怀疑了皇上的心尖尖,皇上不是更该给点反应?但皇上却全然没有一点反应。这只能证明,皇上在压着心里真实的情绪,怕露出来破绽来。”她镇定的分析着,眼中还挂着暖暖的笑意,好似在与他说着什么亲密的话题。   “席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女人,不该太聪明。”他眼中的神色,已经霎然变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   “皇上的身边,需要笨女人吗?”她不以为然的反问,并不怕这样周身冷寒的他。他眯眸打量着她,严重神色正越加阴沉,门口处忽然传来了孙公公的声音,“皇上,医女过来了。”   龙昊天瞬间正了神色,从软榻上站起。“宣她进来。”   “是,皇上。”孙公公迅速退下,须臾间,便领着青巧和郁采珍走了进来。   龙昊天一见来人这般年岁,神色蓦地一沉,不悦地训斥道:“太医院没人了吗?”   青巧被吓得一哆嗦,求助的看向自己的主子,生怕说错了话,坏了主子的大事。   席容不紧不慢,知他日理万机,自是不可能认得一个医女,必是以貌取人,觉得人家年岁小,医术定然不行。她扯动唇角,自嘲的冷笑,“皇上以为,在赵医女‘回乡’后,还会有人愿意来为臣妾看诊吗?”她故意加重“回乡”两个字的音,意有所指。   他闻言,眼中的怒意微窒,但随即越加浓烈。只是,他并没有将这气出在她的身上。“孙公公,你去将太医院的院正找来,朕倒是要问问他,他的手下何时可以不听调配了。”   “皇上,便当卖臣妾一个人情吧!臣妾只想要一份安宁,不想再闹的太医院人人自危。”   他心口微堵,拧眉凝着她,终是轻“恩”了声。   她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愉悦的道谢:“谢谢。”   他看着这样轻快的她,不禁一时间有些晃神。   只是,他刚一沉醉,她便已经转了身,几步走到郁采珍面前,握住她的手,真心的怜惜道:“为难你了。”   龙昊天见状,锐利的眸光,顿时化成了锋利的小刀,“嗖嗖”地飞向郁采珍。   郁采珍接收到他的敌意,吓得腿一哆嗦,就要向下跪去,幸好席容手疾眼快的拉了她一把。扶她站稳后,席容顺着她的视线,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才拉着她走到软榻边,自己坐下,将手摊在小桌上,温声道:“为本宫看诊吧!”   龙昊天有些无辜的扯扯唇角,盯着郁采珍的视线,还是不那么友好。见她收回诊脉的手,他脸上的神色不禁绷紧,第一个出声,问道:“娘娘的身子如何?”   郁采珍闻声,转过身,恭敬的欠着身,回道:“回皇上,娘娘的身子虽不太好。不过,奴婢有信心医好娘娘。”   “你这医女的口气倒是大!”龙昊天审视着面前,明显很是紧张的郁采珍,心生疑窦。   “皇上,既然她有信心,就让她试一试吧!医术这种事情,可不好按年龄,或是身份来判断。”席容适时出声,阻断他的怀疑。   “爱妃与这医女,似乎甚为的投缘。”龙昊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她轻轻的一笑,并没有因为他明显的生疑,而有一丝紧张。“这深宫,锦上添花人人可以,但是雪中送炭太难。她已被臣妾赶走一次,却还是愿意来这一趟,臣妾不该珍惜这份情谊吗?”她轻叹,感慨道。   “爱妃倒是给朕上了一课。”龙昊天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复又看向郁采珍,“既然容妃喜欢你,你以后便住在绯烟宫中,专为容妃一人诊治吧!”   席容和郁采珍闻言,心里都是一惊,不懂皇帝是何意。但,面上,两人却不敢有任何的交流。   “是,皇上。”郁采珍小心翼翼的领旨。   龙昊天这才收回锐利的视线,对身边的孙公公吩咐道:“孙公公,你回御书房,将折子都取来,朕今儿个就留在容妃这里过夜了。”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极快退了下去。   席容在心里疑虑,不知今儿他为何这般的不正常。不过,她却相信,他不管做什么事,怕是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绝不会因一时脑袋发热,便做了。而他一向将这些心思藏得极深,不想让你知道的,你绝对无法得知。她不在想不通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收回思绪,吩咐道:“青巧,领医女下去安顿,吩咐人备膳。”   “是,娘娘。”青巧领着郁采珍也退了下去,屋里便只剩下他与她。   她并不喜这样的独处,好似这里的空气有限,多他一个,她便会有些呼吸困难。她深吸一口气,堵着的心好受了些,才声音发紧的问道:“皇上,臣妾可以见见臣妾的干爹干娘吗?”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心痛   龙昊天的眸色,如平静的深潭,并没有因为她的着紧,而多一丝情绪。“你干爹干娘在很远的一个城镇上,你若是想见,朕便将他们都接到京都来。”   席容心底一颤,神经已经紧得好似随时都会崩断。“那皇上有没有将臣妾的事情告诉他们?”她问得急切,紧张。   “还没有,若是你想,朕可以随时派人过去通知他们。”他语调平缓,不急不慢,好商量得好似什么都会听她的。   “不用了。”她苦苦一笑,声音颓败的回他。她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若是再让人知道,她还有干爹干娘,都会拿她干爹干娘威胁她的人,便不知龙昊天一人了。即便,她对他们已是思念成狂。但,她终究还是那个理智的她。   她沉默良久,他便静静的望着她,眸中虽没有太多神色,但若是细打量他,便会看到,他的眉心处有着几不可见的褶皱。他,并非毫不动容。只是,她未曾看到。她微垂着眼睑,伤痛在眼中轻轻的流转着。   她很想问问他,他是否知道,干爹干娘远走他乡的原因。但,她终是怕那答案会让自己太痛,吞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改为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可否进去歇息一会儿?”   “恩。”他眸色深了深,看着她转身,向床边走去,也转了身,将这里留给她一个人感伤。   席容放下床两旁的幔帐,平躺在床上,双眸无神的望着帐顶。她其实很想哭,她想,或许哭出来,她心里会好受些。可是,她的双眸中,却干涸得沁不出一滴水珠。她想,这大概,便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情绪吧!   或许,她天生便是亲情缘分薄的人。是以,才会像如今这般,亲爹亲娘,干爹干娘,孩子,每一样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奢侈想法。缓缓的闭上眼,她真的有些累了,很想就此睡过去,不必醒来。只是,却偏偏有人,来打扰她,让她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娘娘,皇上请您出去用膳。”青巧的声音,在帐外低低的传来。   “恩,本宫知道了。”她轻叹一声,拄着床面坐起,将幔帐撩开,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心里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不得不随青巧出了寝殿。这是这顿饭,最后还是没能吃上……   因为,她才一出门,便看到他面带急色的领着孙公公,从她眼前而过,疾步离开。由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雨夜,他披头散发的冲进雨中,只为那叫“翘璃韵”的女子。   这一次,还是为了她吗?她缓缓抬起手,捂住心口处,却怎么都止不住心头那尖锐的疼痛……   席容在那日才知道,原来心里的痛,也可以预兆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如她感觉到的一样,那一日,龙昊天果真去见了翘璃韵,然后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医女,都去了璃韵宫。接着,便传出,“璃妃娘娘有喜,但身子虚弱,暂时不能侍君。”的消息。   这消息立刻让宫中的女人们沸腾了,她们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君心难测,任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在当天夜里,便去了颜若雪那里。那个所有人都认为,再也没有机会的女子,终于重新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席容听青巧替她委屈的说着这事时,她心里明明绞痛,唇角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那抹弧度。留她一生,就是为了让她痛吗?蓦地,她的喉咙处,涌上了一股腥甜,微翘的唇角,有湿热的液体蠕蠕流下……   “娘娘。”青巧惊恐的尖叫,对门口处的宫人,嘶声大吼,“去请郁医女。”   “青巧,你有爹娘吗?”席容鼻子一酸,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娘娘?”青巧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虽不懂她为何如此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们平日都唤你什么?”她的眼中,流转过羡慕,落下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   “他们平时都唤奴婢青丫头。”青巧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娘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青巧,想回家吗?”席容的声音一哽,喉咙处的腥甜再次涌起,她努力的想要咽下,却终是没能压住,唇角的血开始大股大股的涌出。但,她还是坚持着说:“我送你……送你回家……与爹娘团聚……”   “娘娘,奴婢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娘娘。”青巧拼命的摇头,须臾间,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呵……“席容感激的破涕而笑,紧紧握住青巧的手,血泪混合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谢谢你……青丫头……“   郁采珍被宫人找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忽然眼底一热,差点也跟着哭了出来。只是,看着席容身上的血迹,她不敢感情用事,耽搁片刻,快步上前,搀住她的另一侧,即刻扣上她的脉搏。但,随即,她便已经脸色大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席容恍若未闻郁采珍的话,倒是青巧,激动的问道:”郁医女,娘娘怎么了?“   ”娘娘,气血上涌,牵动了体内的毒素。“郁采珍唇瓣颤抖着,嘱咐道:”快,我们扶娘娘进去,我要立刻开始给娘娘施针。“   ”恩。“青巧颔首,与郁采珍一起将她扶进寝宫的时候,她已经轻瞌着眼皮,神智模糊,嘴里模模糊糊地开始说起胡话来。   但,因为声音太小,太模糊,两人起先并没有听清,还是青巧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听,这爱听到她轻喃着,”龙昊天……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青巧心里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紧咬着唇瓣,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直起身,对郁采珍道:“郁医女,娘娘交给你了,我去请皇上。”   “可是,这个时辰……”郁采珍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宫里谁都知道,皇上这会儿已经在颜贵人那歇下了。而青巧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好事?到时候,搞不好不但请不来皇上,反而会被重罚。   “娘娘如今这般模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青巧咬咬牙,已经决定豁出去了。   郁采珍看她已经转了身,急忙建议道:“试试去找苏姑姑吧!她不是伺候过娘娘吗?她也许会愿意帮娘娘的。若是你自己去,颜贵人宫里的人,只怕不会放行。”   青巧闻言,顿住脚步,这才记起苏姑姑这层关系,转头对郁采珍道了声谢,小跑着出了绯烟宫,直奔苏姑姑住的地方。只是,她才一出门,静寂的夜空,便忽然“轰隆”一声,乍响一道惊雷,大雨顿时瓢泼而下。   而这个不平静的夜,南越国皇宫里的女人们,又有多少人,因皇帝的一个决定,伤心欲绝,彻底被颠覆了命运……   苏姑姑虽只是个宫人,但因为是皇帝的奶娘,所以住的是单独的小院。而此时已是三更天,院门早已落了锁,再加之雷声,雨声比较大,青巧在门外的暴雨中敲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的门,嗓子都喊哑了,苏姑姑才披着衣服,打着伞来开门。   “怎么回事?”苏姑姑看着已经全身湿透,甚为狼狈的青巧,皱眉问道。   青巧未开口,已经先跪了下去。“姑姑,奴婢的主子突然吐血,晕了过去,口中还一直喊着要见皇上。奴婢自知身份卑微,这个时候想要见皇上,恐怕很难,所以来请姑姑帮忙。”她抽哽着,满是水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你先回去照顾你主子,我这就去请皇上。”苏姑姑面色沉重的交待道。   “奴婢谢谢姑姑。”青巧将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才爬起, .  Y. NT向绯烟宫的方向小跑而去。   苏姑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轻叹了一声。这两位主子,还真是够让人操心的了。自认为自己都有理,结果却是相互伤害。只是,此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连忙回屋子里穿了衣服,又打伞跑了出来,直奔颜贵人那里。   她过去时,翠微宫正殿早已经熄了灯,也幸好是她来,守门的小太监不敢为难。她不禁在心里想,青巧那丫头到真是聪明,今夜若是换了她来,不但见不到皇帝不说,只怕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孙公公接到通报,没有立刻叫醒皇帝,而是先迎了出来。“苏姑姑,你这是?”他上下打量一眼苏姑姑,不解的问道。   “孙公公,去叫醒皇上,我有要事。”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争宠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孙公公谄媚的笑着,为难的回道。他知道,眼前这主,他得罪不起。但,里边那主,他更得罪不起啊!   苏姑姑不悦的一皱眉,她平日最不喜欢的便是孙公公这样喜欢阿谀奉承的人。而且,她此时也没有闲心与他废话,那边的主子只怕是等不了。“让开,我自己进去。”她一把推开他,向翠微宫的正殿快步而去……   ……   绯烟宫,灯火通明,一身明黄的皇帝,疾步从外边冲进寝殿。“拜见皇上。”绯烟宫的宫人们,一见皇帝来了,个个欢喜不已,立刻俯身行礼。而此时的皇帝,虽衣摆处沾到了水迹,面色阴沉,但却穿戴整齐,不带一丝凌厉。所以,宫人们欣喜过后,不禁又担心皇帝会不会问了他们的罪。   床前的郁采珍,稳稳的下了手里的最后一针,才站起身,俯身行礼。“见过皇上。”她虽是个胆小的人,但在行医的时候,却是极为认真,不容有半点闪失的。   龙昊天并未看她,视线落在她身后,双目紧闭的女人身上,声线低沉,阴霾的问道:“你主子怎么样了?”   “回皇上,主子是心有郁结,气血上涌,才导致了吐血,昏迷。”郁采珍低垂着眼睑,恭敬的回着,并没有提起毒血攻心一事。毕竟,这事情可大可小,她不敢擅作主张的乱说,要等席容行了再做定夺。   龙昊天闻言,原本轻皱的眉心,蓦地紧皱成一座小山,只是那如深潭一般的黑眸,却仍是没有一点波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思绪。不是可以的伪装,而是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时刻带着这样的面具,反倒是看到他别的神情,才算稀奇。   那或是另一种伪装,或是他并未发觉的,如奇迹一般的真情流露……此刻,他心里有些钝钝的痛,忽然便没能压住心里翻涌而起的怒火。“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宫人们被吓得一哆嗦,膝盖发软,全都跌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青巧红着眼睛,将自己惨白的唇瓣,咬得沁了血珠,终于鼓起勇气,为自己的主子叫了屈。   “皇上,主子是得知皇上去了翠微宫,才一时伤心,吐了血。”她颤声,低诉着,吓得根本不敢抬头看皇帝,但还是坚持继续道:“主子便连昏迷的时候,还叫着皇上的名字,还嚷着心痛……”   青巧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便连害怕,一时间都给忘记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有神的黑眸,并没有一丝的怜惜。   这时,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谁也摸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均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恨不得将头脸贴在地面上。   青巧这会儿缓过神来,才知道后怕,瘦小的身子,不停的缩着,哆嗦着,便连裤,都不敢再哭了。   就在这压抑得,快让人窒息而亡时,随后赶来的苏姑姑,忽然出声,吩咐道;“都下去休息吧!你们主子也需要静养。”   一众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赶忙退了下去。   “郁医女,你今晚便宿在绯烟宫偏殿吧!若是你主子有事,你也能及时过来。”苏姑姑随即又对郁采珍吩咐道。   “是,姑姑。”郁采珍欠了欠身,看了看已经被吓得腿软,爬不起来的青巧。只能硬着头皮回来,搀起她,一起向门外走去。   青巧这会儿是真的吓得不轻,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那么大胆,居然敢说那些话。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不该,后宫的妃子,最忌讳的便是争宠,若是皇上认为,是主子授意她这么说的,岂不是连累主子。   苏姑姑看她被吓成那样,在心里无奈的失笑。当初选她来伺候容妃,便是看她没有心机,对主子一个心眼。容妃本身已经很聪明,身边根本不需要再有一个太懂得谋划的奴婢,那样反而会适得其反,乱了套。   但是青巧这样,没心机的小丫头,或许能填补她心上的一些缺失。她倒果真没看错人,对于青巧刚刚的表现,她很是赞叹。有些话,就是要说出来,对方才会懂。如若总是藏着掖着,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虫,怎么可能此次猜对?   更何况,人若是站在太高的位置,最怕相信的便是感情。因为情能乱智,情能乱事,情能伤身。所以,皇帝又怎么能不避忌?苏姑姑看绯烟宫所有工人都下去了,对孙公公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一起出了席容的寝殿,独留皇帝一人。   两人才一出门口处,孙公公便讨好的对苏姑姑笑笑,开口道;‘还望苏姑姑指点一二,皇上最钟意容妃姐妹哪位?“他虽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对他的一些喜好,很是了解。但,唯独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是摸不准的。   很多时候,看似很宠,但没过多久,又不是那么回事了。若是说起来,除了璃妃以外,倒还真没有第二个宫妃,能在皇上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但,皇上虽对璃妃爱护有加,却也没见怎么宠幸。这君心,还真是难测!   苏姑姑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目光却有些微凉的打量着孙公公。”孙公公,你在皇上身边多年,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咱家再如何,也比不上苏姑姑在这宫里的地位啊!“孙公公语气谦逊,眼中笑意盈盈,讨好之意,甚为明显。   ”公公,凭良心做事,不要助纣为孽便好。至于皇上宠谁,那是皇上的事情。“苏姑姑收起唇角的笑意,撂下话,撑起雨中的伞,向雨中冲去。   看着她没入雨中的背影,孙公公的眸色不禁一寒,不屑的冷哼。他抬举她,她倒是给他说起教来了。他微眯眸,转头看向身后的青砖青瓦,不禁想起当年的一段往事,心里便更加摸不准皇帝心里在想着什么。   而此刻,寝殿里,龙昊天站在地中间,静静的凝望了她许久,才挪动脚步,走到她床前,坐下。长指,轻轻划过她苍白的脸颊,他有些气恼的责怪道:”朕才走一会儿,怎么就将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好似没有了生命,也听不到他说话。   他心里狠狠一痛,想起了青巧的话,不禁自嘲而笑,“真的是为了朕吗?”这样的话,他从登基以来,听过不止一次。而且,次次皆是那些宫妃的宫人,哭着喊着的说着她家主子的爱有多深。渐渐的,这样虚假的言辞,便成了他最讨厌的。   那一瞬,他本该如往常一样,冷笑着斥责。可是,嗓子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一屋子的人散去。   “真丑。”他揉揉她软软的脸蛋,却因为那冰冷的温度,心里蓦地一惊,几乎想也没想,便慌乱的脱掉靴子,褪去龙袍,**。他将浑身冰凉的她,紧紧的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的冰冷……   从小,他最怕的便是这种温度,因为太多时候,这种渗入骨血的寒,意味着失去……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可以害怕,他的害怕却只能深深的藏起,自己一个人舔舐。他轻轻的顺着她腮边的发丝,看着她如没有生命气息的陶瓷娃娃般,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他忽然想起来许多尘封多年的记忆。想起,自己还是个人,也害怕过,彷徨过……   甚至,爱过,伤过,……只是,最终,这一切都被压在了皇位之下。   ……   席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坠入了寒冷的冰窖,将她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冻结了。她以为,她会这样被冻死,可突然间,却有一团温暖将她围绕。渐渐的,她被冻结的血液,缓缓的开始流动。   然后,她好似听到有人在她耳边模糊的轻语,她想让他别吵,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只能仔细的听他继续说。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他说,“真丑。”她不悦的轻皱了下秀眉,这个人怎么与龙昊天一样的讨厌,总是骂她丑。   “呵……”耳边忽然又传来了轻轻的笑声,那人似乎很得意的说着,“怎么就这般爱美?在梦里,还不满意朕说你丑。”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三章 睡美人   蓦地,她的心,尖锐的痛了起来,眉心便皱得更紧了几分。她好像,认出了这声音是谁。。。。。。眼角处,随即有湿润晕开,化成冰凉的水珠滚落。。。。。。她开始在心里抗拒着他的温暖,身子却动不了,只能任由泪水越落越急。   “好了,别哭了,朕以后再也不骂你丑了。”他被她脸上的泪水,吓得手足无措,大掌慌乱的拭过那些滚滚而落的泪珠。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委屈成她这样,这会儿已经昏迷不醒了,还哭得跟泪人似的。   他本想取消这样的她,但,心却好似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捏着,紧紧的痛,再也使不上一分力气,去扯动唇角的弧度。他疲惫的瞌上眼,用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鼻间充盈着她的气息,一阵阵发痛的心间,竟是渐渐的溢出了满足感。他贪婪的深吸一口气,轻喃:“朕该拿你怎么办。。。。。。”   有多久,他没有像此刻这般迷茫过了?他尤为不喜这种被人牵动情绪,不能自己的感觉。而从第一次被她牵动情绪,他便想过要弃掉这颗“棋子”。但,在他完全可以置她于死地的夜,他却只是将她打入了冷宫。他何曾这般拖泥带水过?   一次又一次,违反原则的保住她。他何曾对一个人这般心软过?他还清晰的记得,父皇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昊天,不要动情,不要像父皇这样,为了一个背叛了我们父子的女人,愧对列祖列宗。”   他知道,父皇说的女人,是他的生母,而那个女人抛弃了他和父皇。可是,父皇还是爱她,若是不爱,不会待他那么好,不会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将皇位交给了他。只是,他临终前,唇角却挂着凄凉的笑意,不停的轻喃着,“不值得。。。。。。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父皇爱了她一生,她却到父皇驾崩,也不曾回来看过他们父子一眼。。。。。。   十二岁那年,他带着失去父皇的痛和对生母的恨,在太后和昭王的打压下,登上了皇位。他励志,一定要将南越国推上一个高峰,好让九泉之下的父皇瞑目,让那不知在何处的生母,看看她抛弃的儿子,即便没有她这个生母,依旧可以举世瞩目。   可是,即便志向再远大,他也只有十二岁。除了父皇留下的两位亲信大臣,一心向着他,大部分人都对太后唯命是从。甚至,在他二十岁之前,刺杀这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事情,便没有断过。一路,踏着尸骨走过,渐渐的,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仁慈。   这世界本就是胜者为王,败则为寇。你若是放过一个该杀的人,那他日,这人便有可能取了你的性命。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不能让对他衷心的人,因他的一个决定,而有任何的闪失。   他曾亲见,忠于他的大臣,被太后党冤枉下狱。而他,不但救不了他,甚至还要在处决书上,盖上自己的玉玺。那件事后,他不敢再出分毫的差错,精心的安排着自己走的每一步,不给敌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如今,他善于玩弄权术,善于利用手中的每一颗棋子,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足够无情和冷血,再也不会出任何的纰漏。可是,那颗叫席容的“棋子”,却将这一切彻底的打乱。。。。。。   他蓦地睁开轻瞌着的眼,黑眸中瞬间盈满了恨意。他知道,若是他还有理智的话,便不该留下她这个隐患。父皇在世时,时常对他说:“情能乱智,切勿动情”,他怎能忘记父皇的谆谆教诲呢?   他原本抚在她背上的大掌,缓缓弯曲,握紧成拳,攥得骨节“咯咯”作响,眸中的寒意越聚越多,瞬间已经结出了厚厚的冰面。而她,却全然不知他此刻的怒意,在他承诺不再说她丑之后,似乎便睡的安稳了许多。   他不仅更为恼怒,这女人明明很是聪慧,却总.  Y ? T是让他不痛快。他愤恨的盯她一眼,刚欲抽身离去,她卷翘的睫毛却在这时微微一颤,沾在上边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滚了下来,从他眸中厚实的冰面上划过。。。。。。   他眼中坚硬的冰面,被她的泪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他刚刚撑起的身子,就这样僵直着一动不动,专注的看着安静的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散去了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委委屈屈的,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小女人。   他不禁被这样的她给吸引了,原本悬起的身子,缓缓下落,他的唇边贴在了她泪湿的眼上。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咸咸的,有些苦涩。他曾以为,她同他一样,也是没有眼泪的。原来,女人就是女人,总是有柔弱,扛不住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他眼中的寒冰,竟已一点点的化开,融成了温润的水。许久后,他复又躺回床上,将她揽入怀中,双目直直的望着帐顶,眸色在暗夜中,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或许,只有那微皱的眉心,能看出一点端倪,他正陷入纠结之中。。。。。。   席容这一觉,睡得似乎是几日来,最舒服的一次,她总觉得周身好似有一股''包围着自己。她嘤咛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眯着朦胧的睡眼,看着空落落的床侧,不禁有些失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就生了种失落的感觉,那感觉好似自然而生,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她不禁一激灵,赶忙收神,不敢再胡思乱想,从床上爬起,对着帐外喊道:“青巧。”   她的声音才一落下,很快,便有一只手将幔帘撩开,挂好。她看着床前的人,不禁一愣,诧异的问道:“苏姑姑怎么在这里?”   “娘娘,老奴从今日起,过来伺候娘娘。”苏姑姑温和的对她笑笑,答道。   “恩。”席容微颌首,“让苏姑姑受累了。”   “老奴应该的。”苏姑姑将一旁的袍子拿过,为她穿上。   席容看着外边已经大亮的天,不禁诧异,“快晌午了吧?”   “回娘娘,已经午时了。”   她轻皱了下眉宇,心想自己还真是能睡。但,转念又一想,昨儿自己似乎吐血了,估摸着是身子不好,才会如此。   苏姑姑看她这般模样,知她在想什么,不禁抿唇笑了笑,又道:“皇上昨晚守了娘娘一夜,去上早朝时,还特别交代,不要打扰娘娘休息。”   席容愣了下,心里又开始丝丝的疼。她缓缓垂下眼帘,只当是没听到苏姑姑的话。   苏姑姑见她抵触,不禁在心里叹息,这两位主子,怎么就如此倔呢?心里明明都着紧着对方,却又都矛盾的排斥着。这样下去,误会只怕会越来越多。她心里急,但还不能越了本分的乱说,只得紧了声,安静的为席容梳洗。   便在这时,青巧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颜贵人求见。”   “恩,你让他在花厅候着吧!本宫梳洗后,就出去见她。”席容淡淡的交代道。对于颜若雪的到来,她并不意外。想必她昨夜突然吐血,龙昊天来了她这,坏了颜若雪的好事,她来兴师问罪了。   她想了想,又转头对苏姑姑道:“姑姑,昨夜谢谢您了。”她虽不知道昨夜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她知道,昨夜苏姑姑必然出了一份力气。如若不然,她宫里的人,即便都伤了,也不一定能请到皇帝。   更何况,她宫里能为了她,拼死去请皇帝的人,怕是也只有青巧和郁采珍了。在她已经昏迷的情况下,郁采珍不可能走开,那去的人,就必然是青巧。而青巧既然毫发无损,就足以证明,不是青巧请来的皇帝。再加之,苏姑姑在她宫里出现,很简单,便猜到了是谁出的力。   “娘娘客气了,若是皇上心里没有娘娘,即便是老奴去请,只怕皇上也不会来。”苏姑姑手上利落的为她绾着发,略显无奈的看了眼镜中的她。她看得出,这主子是个愿意记别人好的人。但,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唯独排斥皇帝的好。只怕是心里,真的在乎了,伤了,才会抵触。   “姑姑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她知道,苏姑姑是这宫里难得的本分人,不喜欢拉帮结派。但,她想不通,这样的一个老宫人,为何总有撮合她与龙昊天的意思?按理说,这种事,即便是别人去求,苏姑姑也不一定会管。她席容到底何德何能,能得此殊荣?   苏姑姑将玉簪为她插好,扶着她起身后,才温声回道:“若老奴回答,只因投缘,娘娘可信?”   “信。”席容笃定的回了一个字,眸色坚定,毫不迟疑。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四章 美人较量   “娘娘若是愿意去信任皇上。。。。。。”苏姑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席容打断,“姑姑,去花厅吧!颜贵人还在等本宫。”   苏姑姑见状微叹,快步跟了上去。两人到花厅时,颜若雪正安静的坐在那,品着茶,一脸的平静,丝毫看不出是来找茬的。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她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席容的方向,随即一笑,迎了上来。   “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她也不管席容愿不愿意,便亲近的握住她的手。   席容倒也没有躲闪,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双眸盈满了笑意,温声回她,“好多了,多谢妹妹挂怀。”她与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呢!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姐姐,妹妹有几句体己的话,想与姐姐单独说说,不知。。。。。。”颜若雪的视线扫过她身边的苏姑姑和青巧,意有所指的道。   “好。”席容微颌首,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待,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席容笑笑,抽出自己的手。“妹妹,有话便说吧!”   颜若雪眼中的笑意,瞬间散去,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些狠辣。“席容,你希望我们姐妹,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吗?”   “不想。”席容唇边轻动,毫不掩饰的回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该再相互打击对方,让璃妃那个''渔翁得利。”   席容闻言,不禁赞赏的点点头,对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在她印象中,颜若雪从来是不屑与她合作的。甚至,打败她,已经成了她人生的目标之一。降了次妃位,倒是让她变了不少。“那妹妹有何对策?”她轻笑着问,不漏一点自己的思绪。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璃妃的孩子生下来。”颜若雪眼中的狠辣更胜,近乎疯狂。   席容被她的神情吓得一惊,眉心微微皱起,打量了她片刻,轻叹一声,才道:“若雪,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我们的男人,连人性都不要了吗?”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颜若雪忽然嘶吼一声,竟是红了眼眶。   “既然如此,你走吧!”席容觉得她的情绪有些奇怪,但就如颜若雪自己说的,她没资格管,所以她也不会问。她转身,便想向外走去,颜若雪却突然从身后拉住了她,随即便跪了下去。“席容,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能再失宠。”   她弯下身,伸手将若雪扶起。   颜若雪见状,立刻激动的反握住席容的手,激动的问道:“姐姐,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席容轻叹了一声,眸中神色越发的凝重,“若雪,冷宫的日子真的很难受,我也不想你进去!”   “够了,不帮便不帮,何必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颜若雪一把甩开她的手,讥笑的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在装善良给谁看?”   “是,我不善良,也从没有想过,要做善良的人。”席容颌首,坦然认下她的指责。没错,她是不善良,为了保证自己能好好的活着,也算计过别人。但,她有她的底线,谋财害命的事情,她从来不做,因为她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更不想让自己以后夜夜噩梦。   “席容,若是我因此进了冷宫,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颜若雪红了一双眼,发狠的瞪着席容眼中尽是浓烈的恨意。   席容神色转冷,一双眼平静的凝着颠倒完是非,气急败坏离开的颜若雪,只觉无言以对。   她离开后,苏姑姑和青巧便疾步走了进来。她们虽没有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刚才颜若雪离开时,那狰狞的样子,不禁让她们担忧。   “娘娘,颜贵人她。。。。。。”青巧刚要问,便被席容打断,“皇上今儿还会来吗?”   “皇上走时,没有交代。”青巧愣了下,回道。   “恩。”席容轻应,又在心里轻叹一声,才转头看向苏姑姑,“姑姑,可以劳烦你,去请皇上过来用个午膳吗?”   “是,娘娘。”苏姑姑心里有些发沉的应声,好不容易盼来这主子主动,估计还是为了别人的事情。转身前,她犹豫着,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娘娘。。。。。。”   “姑姑,你放心吧!本宫有分寸。”席容对她笑笑,承诺道。   “倒是老奴多虑了。”苏姑姑这才放心的笑了笑,快步离开。   席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自嘲而笑。她真是没有想到,那些伤与痛后,第一次主动找他,竟是为了颜若雪。   苏姑姑离开后,郁采珍便过来给席容送药。席容见她好似有话要说,便遣退了所有宫人。“娘娘,您昨夜太激动,牵动了身上的毒。”郁采珍简单的交代道。   “恩,皇上 ,  . T知道吗?”席容的面色极为平静,好似听到的,不过是别人的事情。   “不知。”郁采珍摇摇头,复又道:“奴婢不知娘娘的打算,便没敢乱说。”毕竟,有假孕,假小产一事跟着,她又不知道这事与皇帝有关系,自是不敢多说席容中毒一事。   “恩,你做得很好,本宫中毒一事,切记不要对任何人说。”席容满意的点点头,微顿了会儿,才又问道:“本宫身上的毒,会危及生命吗?”   “奴婢昨夜已将毒控制住了,暂时还不会危及娘娘的生命。但。。。。。。”郁采珍的声音颤住,忽然跪了下去,“奴婢无能,无法将娘娘身上的毒清除。”   “快起来。”席容赶忙弯下身,将她拉起,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是死不了吗?便当生了场病吧!”   “娘娘。。。。。。”郁采珍愣了愣,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要娘娘来安慰她。这样的容妃,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两人的模样,虽不是很像。但,这脾气秉性,倒真是太像了。   “会不会下厨?”席容将话题转开,问道。   “会一些粗糙的菜式。”郁采珍点点头,有些不解的回道。   “那就好,需要的便是这些。”她神秘的笑笑,向外走去,“陪本宫去趟厨房准备午膳”有事求人,总是要先示好,才会事半功倍的。   “是,娘娘。”郁采珍连忙快步跟上。   两个人出了花厅,又叫上了青巧,便去了绯烟宫的小厨房。小厨房就在这院子里的一间厢房中,里边一应俱全。对此,席容并不意外,从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景致时,她便想到了,先皇当年建造这里,大概为的就是囚住那个女子的心吧!可是,这里即便再像普通的人家,却终是只有高墙里这边大一点地方,没有海阔天空,看不到外边的景致。。。。。。   三个人很简单,一人做了一个拿手的家乡菜,刚要端出去时,青巧忽然惊讶的看着席容,问道:“娘娘,你不是打算给皇上吃这种粗茶淡饭吧?”   席容闻言,“噗嗤”便笑了。“物以稀为贵,懂吗?”   青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端着自己做的那盘菜,跟着席容走了出去,两人谁也没有注意,身后的郁采珍,已经变了脸色。。。。。。   席容与青巧已经将自己做的菜,放在了花厅的桌子上,还没见郁采珍出现,不禁都有些诧异。   “娘娘,奴婢去看看。”   “恩。”席容微颌首,刚示意青巧去看,郁采珍便两手空空的出现在了门口处。   “郁医女,你做的菜呢?”青巧不解的问道。   “刚才不小心打翻了。”郁采珍低垂着头,像在等着挨训。   “没事,本宫再去做一道菜。”席容宽慰她一句,便又领着两人回了厨房。她进门时,视线大概扫了一眼厨房的地面,再从角落里的泔水桶滑过,便不动声色的进了门,让两人给自己打下手,极快的炒了个青菜,才又回了花厅。   龙昊天倒是来的出奇的快,竟是跟着苏姑姑一起过来的。不过,她看着饭桌上的三道素菜,不禁皱了下眉心,不悦道:“容妃,你请朕来,就吃这个?”这女人难道是兔子托生的吗?怎么就这么喜欢吃素?   “皇上何不等试完之后,再做评价呢?”席容不以为然的笑笑,又道:“臣妾请皇上来,若是尽吃些荤菜。如此杀生,岂不是更没有诚意?”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投怀送抱   龙昊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依她之言,坐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吧!”席容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待宫人们都下去了,她拿起公筷,将桌上的三道菜,一样夹一点,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他今儿格外的配合她,拿起筷子,将她夹的菜,一一放入口中。只是,在吃到最后一筷子,青巧做的菜时,她却见他变了脸色。   她的心,不禁提起,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出锅时,所有的菜,她都尝过,包括郁采珍那道。她是真的觉得味道不错,才敢端上桌的。只是,他怎么会吃出这副表情来?席容看他勉强将那口菜咽下,放下筷子,黑着脸,盯着她,心里不禁一哆嗦。“皇上若是不喜欢吃臣妾做的菜,那臣妾让御膳房重新做吧!”她努力维持着唇角的笑意,将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   “容妃可知,欺君可是要杀头的。”龙昊天脸色沉沉,语气威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席容一惊,但还是壮着胆子,装糊涂,“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他只吃过一次她做的饭菜,她不信他吃得出。   龙昊天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冷一笑,质问道:“这道菜,是你做的吗?”   她愣愣的看着青巧做的那盘菜,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居然真的吃出来。但,他现在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要罚青巧?   “你放心,朕不会罚做菜的人。”龙昊天看出她的心思,承诺道。   “呵……”席容不自然的笑了笑,有他的保证,她自是不用再说假话。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他的嘴怎么这么厉害。“皇上是怎么吃出来的?”   龙昊天斜睨着她,不答反问,“你吃姜吗?”   “不吃。”席容木木的摇摇头,蓦地瞠圆双眼,“你也不吃姜?”   “哼!”龙昊天不满的冷哼,“连朕的忌讳都不知道,还想讨好朕?”   “是,臣妾知错了。”席容站起身,欠身福了福,不是很真心的领罪,心里不满的嘀咕着“吃个东西也这么挑剔。”自己在心里不满完,脸色不禁窘了窘,自己似乎跟他一样。   不过,皇帝就是皇帝,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居然连她不吃姜这么小的事情,他都知道。不过也是,他如果不把她的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又怎么能将她利用的那么彻底。想到这,她唇角不禁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只是,还没勾勒出明显弧度,手腕便被他扣住,用力向下一扯,她便跌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用膳吧!”他明显黑了脸色的警告道。他最不喜,她像刚才那个样子,不管他说什么事情,最后都会变成她的冷笑。看她如此,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呢?   “嗯。”席容闷闷的应了一声,暗自叹了口气,他们还真是天生不和,每次她想要讨好他的时候,结果都是不欢而散。这般一想,她便连用膳的胃口也没了。   怎知,他却忽然出声,“说吧!”   她本已经不抱希望,他这时忽然出声,不禁吓了她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颜若雪有事求你帮忙?”他声音清冷的给她提了醒,好似在告诉她,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根本隐瞒不了。   席容并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得退缩,缓缓抬起头,勇敢的直视着他,“不,我不是为她,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像我一样,入住冷宫。”   龙昊天的唇角,蓦地掠过一抹冷笑,“不入住冷宫,日子便会好过了?”   席容的唇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因为,他说的都没有错,但她还是要争取一下,“或许,不入住冷宫,还会有一线希望。”她硬着头皮,声音低低的说着。对颜若雪,她虽是讨厌的,但一想起安中磊,她就不忍心她这样。   “希望?”龙昊天咬牙逼出两个字,似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在恨朕毁了你的希望?”   席容心里钝钝一痛,下意识的别过眼,不肯与他对视,言不由衷的回道:“臣妾不敢。”   “好,好一个不敢,你席容当真将朕放在眼中过吗?”他狰狞的看着她平静的脸冷笑,蓦地站起身,“朕还有事要处理。”   她一惊,看向他时,他已经拂袖而去。她有些不解,他为何气成这般模样,她又说错什么了?   是夜,席容刚准备休息,孙公公便亲自过来,请她去欢颜宫一趟。   苏姑姑想着今儿白天的情形,有些担心,刚想跟着,便被孙公公拦了下来。   “姑姑,皇上有吩咐,只准容妃娘娘一个人过去。”   苏姑姑不禁心里犯了嘀咕,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姑姑,没事的。”席容对她笑笑,宽慰她一句,才抬步与孙公公离开。一路忐忑,走过的宫道,渐渐有乐声依然传入耳中,随着她离欢颜宫越近,那声音便越是清晰。她放慢脚步,浅笑着看向身旁的孙公公问道:“公公,请问欢颜宫中,今日是哪位娘娘作陪?”   “老奴不知。”孙公公恭敬的一作揖,回道。   席容原本只是试探他,这会儿听他如此遮掩,大概已经猜到龙昊天叫她来的目的。白日里,他拂袖离开后,她将两人的对话反复想了想,也大概能猜到,他是为何而怒了。皇宫,于她而言是牢笼,于他而言,却是他的家,没有人会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家不好。   两人进了欢颜宫的宫门,孙公公却并未领她进正殿,而是进了偏殿,将一套宫女服交到她的手中。“娘娘,更衣吧!”   “公公这是何意?”席容看了眼手上的宫装,语气清冷的问道。   “回娘娘,这是皇上的吩咐。”孙公公淡定的回道。   席容闻言,只好拿着宫装,走到屏风后,换上了身,随孙公公出了偏殿。   两人才一出偏殿,便有宫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对孙公公恭敬的一欠身。“见过孙公公。”   “起来吧!”孙公公视线一瞥身旁的她,示意那宫女,“将东西交给她,你下去吧!”   席容微垂着头,接过托盘,视线淡淡的从托盘上的酒壶掠过。   待那宫女下去,孙公公才压低声音道:“娘娘随老奴来吧!”   “嗯。”席容轻应声,跟着孙公公走到欢颜宫的正殿门前。随着“吱呀”一声,正殿的朱红色木门被推开,最先映入席容眼帘的一幕,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但,她却没有资格逃,也不许自己逃……   让她来,就是为了让她看,别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吗?此刻,他正身坐在大殿的中央,身畔伴着一个美艳的女子,面孔很生,她估摸着许是他的新妃子。那女子正为他斟着酒,身子使劲的往他身上倚。时不时的,还将唇贴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而他,只是时而转头看她笑笑,样子虽是温和有加。但,身子却坐得直直,好似在向她炫耀,并不是他愿意的,而是有女人喜欢往他身上扑。   孙公公见她脚步微顿,小声在她耳边提醒着:“去给皇上倒酒。”   她闻声,这才收了神,微垂着头,缓步向正前方走去。而正前方,一身锦袍的男人,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好似没有认出她一般,便没有了一点多余的反应。她微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思绪纷乱。   她不该在乎的,她是恨他的。这么想着,心里的痛,似乎真的平缓了些。她这才敢轻舒一口气,走到他的桌侧,俯身为他和他身畔的女人斟酒。由于距离近了,她略微听到了些女人的话。   “皇上,梦儿今晚可不可以不走?”女人的声音,充满了**,低低的,柔柔的,还透着几分娇羞。   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龙昊天,这会儿笑笑,突然开口问道:“你不怕你姐姐知道了责怪你?”   “怎么会呢!”梦儿不自然的笑笑,但,随即垮下脸,好似很难过的低声道:“梦儿也怕姐姐不理解,以为梦儿要与她争什么。但,梦儿只是仰慕皇上,可以不要名分,只要能在皇上身边侍奉,便心满意足了。”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六章 姐妹   席容本已经为两人倒满了酒,刚要直起身,便听到梦儿这番话。她不禁一惊,手上一抖,便碰翻了梦儿面前的酒杯,杯里满满的酒水,便顺着桌面,极快淌到了梦儿的裙子上。   “呀。”梦儿顿时尖叫一声,但忽然想起皇帝还在自己身边,连忙收起眼中的厉色,泫然欲泣的看向龙昊天,撒娇的推着他的胳膊,“皇上,你看,这个贱婢将皇上赐给梦儿的袍子都弄脏了。”   龙昊天的唇角缓缓掠起一抹弧度,只是,却没能晕染开之前的那种温柔,而是冷冽得带了萧杀之意。“同婢?”他轻轻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   “皇上?”梦儿被这样的他,不禁吓得一哆嗦,还不待多做反应,他便蓦地起身,嫌恶的一把甩开她。   别说是梦儿,就是一旁的席容,这会儿都被吓得一惊,不知他到底是何意。而跌坐在长椅上的梦儿,更是吓得已经顾不得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身子顺着椅子滑了下来,便开口瑟瑟发抖的求饶,“皇上,梦儿知错了。”   “哦?”龙昊天玩味一笑,缓缓蹲下身,扣住她的下鄂,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倒是给朕说说,你 , Y?N T错在哪里了?”   梦儿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想了又想,好似猛地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皇上是不是怪梦儿与姐姐争?”   龙昊天唇角的弧度越加明显,却并未搭她的话。   梦儿见他如此,可算是抓住了一线生机,唇角费力的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讨好着说:“皇上,梦儿不会和姐姐争的,梦儿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就足够了。”   “你就这么想入宫?”龙昊天轻启唇瓣,别有深意的问道。   “是,构儿一心仰慕皇上。”梦儿连连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此刻好似都写着对他的仰慕。   “可是,你姐姐不希望你入宫,希望朕帮你找户好人家。”龙昊天玩味的笑笑,松开她的下鄂,忽然伸出手,动作温柔的将她扶起。   梦儿闻言,眼中蓦地闪过一抹怨毒,但随即便掩去,泫然欲泣的道:“梦儿知道姐姐是希望自己没能实现的愿望,在梦儿身上实现,但梦儿是真心爱皇上啊!”   “梦儿这话何意?”龙昊天故意不解的问道。   “这……”梦儿犹豫了一下,好似很为难才下定了决心,说道:“梦儿曾听姐姐说过,姐姐没入宫之前,心里便有了仰慕的人,两人甚至还约好了私奔,可惜,最后未能成事。”   她话落,小心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发怒的征兆,连忙又煽风点火道:“皇上不要怪姐姐,梦儿相信,姐姐既然入了宫,如今心里就一定只有皇上一人,应该不会……不会再想别的男人了……”   龙昊天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眉宇,似乎想到了什么,视线凌厉的一扫旁边低垂着头的席容。   席容只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抿抿唇,干脆装不知道,连头都没有抬。   好在,龙昊天极快收回视线,满意的对梦儿点点头,松开扶着她的手,笑得异常温柔地道:“梦儿真是善良。”   “皇上。”梦儿娇羞的一笑,微垂着眼睑。   “今儿天色已晚,梦儿就留在欢颜宫就寝吧!”龙昊天嘱咐一声,又道:“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梦儿先休息。”   “皇上,梦儿去帮您研墨吧!”梦儿连忙娇声道。   “梦儿这么快就不听朕的话了?”龙昊天微沉下脸,声音也严厉了些。   梦儿还有刚刚被吓残留的后遗症,这会儿自是不敢再多言,立刻噤了声,有些不甘的目送他离开。   孙公公看皇帝离开,几步来到席容近前,小声提醒道:“走吧!”   “嗯。”席容费力的应了一声,抬步与他并肩走了出去,跟在龙昊天的身后。   龙昊天始终没有出声,直接坐上早已经备好的龙辇。   她轻叹口气,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而刚刚殿内的梦儿,她也确定了,就是颜若雪的表妹王梦儿。这大概便是他因她白日的话,给她的报复吧!她自认为怜悯世人,其实,人家根本不需要她的怜悯。   她以为,不入宫,但是幸福。但,一些人却削尖了头,想要挤进来。那王梦儿的心里,哪里还有半点的亲情存在?有些人,一生渴望一份亲情。可有些人拥有,却任意的践踏,从不知珍惜。这世上的人,各式各样,她不该用她的心境,去同情别人的。   夜,很静,压抑着她的心,让她不禁有些喘息困难。她始终低着头,用长睫遮住眼中的痛意,默默看着地上龙辇的影子。终于,那影子一停,龙辇在她所预想的地方停下,颜若雪的宫殿,已近在眼前。   她再也没有了想逃的心,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那道宫门。随着孙公公的一声“皇上驾到。”颜若雪妆容完整,极快的从殿里走了出来,显然还没有安寝,似在期待着什么。   “臣妾见过皇上。”颜若雪娇羞的低眉而笑,那神态与梦儿极为相似。   席容为了防止被她认出,始终低垂着头,没敢多看她一眼。但,她却在心里希翼着,希望颜若雪不要同王梦儿一样,践踏了她心里最渴望的亲情……   龙昊天伸手扶起她,随口道:“爱妃,梦儿今儿入宫了。”   颜若雪闻言,故作吃惊的问道:“真的?”   “朕难不成还会骗爱妃?”   “皇上,您误会臣妾了。”颜若雪不依的撒着娇,“臣妾只是听说妹妹入宫,太惊讶了。”   “是朕将她接来的,你们姐妹,日后在宫里,也好有个伴。”龙昊天淡淡的说着,好似很体贴一般。   颜若雪不自然的笑笑,欲言又止的看着皇帝。   “爱妃难道不希望妹妹入宫?”龙昊天故作不解的问道。   “不,臣妾怎么会。”颜若雪有些落寞的摇摇头,随即努力撑起一抹笑意,继续道:“若是皇上决定让梦儿入宫了,臣妾还请皇上尽快给梦儿一个名分,也好让她名正言顺的留在宫里陪臣妾。”   龙昊天微愣,随即似真似假地赞扬道:“爱妃倒真是姐妹情深。”   颜若雪回以淡淡一笑,但眼中却若隐若现着苦涩。   “朕本还想着,若是爱妃另有打算,不愿让妹妹入宫,朕便成全了爱妃呢!”龙昊天故意**道。   “梦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打算,臣妾怎么好干预。”颜若雪轻摇了摇头,说得甚为诚恳。   “既然爱妃这么说,那朕就放心了。好了,天色不早了,爱妃早些休息吧!朕就不进去了。”龙昊天声音无温的嘱咐完,便转了身,向龙辇走去。而他身后的两个女人,看到的,都只是他的背影,却没看到他在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温和已经换成了冷寒。   席容抿了抿唇,小碎步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与他保持着距离,她实在摸不清他这会儿心里在想着什么。至于她,听了颜若发这番话后,真的满意了吗?不,她并没有。因为,颜若雪与之前求她时,表现的完全判若两人。所以,她只能说,颜若雪比照梦儿来说,聪明了许多。   龙昊天稳稳地坐上龙辇,她便在后边默默的跟着,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会让她离开。怎知,龙辇才转了一个弯,便停了下来,而坐在龙辇上的龙昊天,头也没回一下,背对着她,阴沉的丢出丙个字,“上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逆着他的意思,缓步走到龙辇一侧,让孙公公扶着她,上了龙辇。她刻意坐在贴边的地方,离他远一些。   待龙辇又动了起来,他才不急不缓的出声,问道:“没话与朕说?”   她略微迟疑了下,摇摇头,“没有。”   龙昊天被她的话气得表情一窒,随即语气明显阴沉了些,问道:“你现在还觉得王梦儿值得你帮吗?”   她闻言轻叹,就知道他一定会问她。   “皇上,臣妾由始至终想帮的,都只是亲情,并非为了颜贵人姐妹二人。”她虽不认得王梦儿,但颜若雪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不知道。不管颜若雪到底抱着怎么样的心思,她都不希望这对姐妹在这深宫里,相互践踏。   可是,见过王梦儿之后,她也发现了自己的错。像王梦儿那样的人,不管进不进宫,大概都一样的不在乎亲情吧!所以,这对姐妹的事情,她不会再管。只是,她心里这么想,某人却不知晓,这会儿眼中明显已经有了怒意。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七章 愤恨之意   “这么说,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臣妾许是错了吧!”她轻摇了下头,自嘲而笑,“亲情,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的。”   “没错,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亲情。”龙昊天讥讽而笑,眸中忽然涌上了愤恨之意。   席容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惊,试探着问道:“你也不相信亲情,对吗?”只是,她虽在问,但语气里却已经带了肯定和略微的失望。   “朕只相信值得相信的人。”龙昊天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变冷,眼中的恨意如熊熊大火,越烧越炽烈。   见他这般模样,她本该退避三舍。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狠狠一痛,从他眼看到了伤。她不禁抬起手,试探着落在他不知何时已经紧攥成拳的手上,掌心处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手背上暴跳的青筋。   她唇瓣轻轻的抽动了两下,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因为,她比谁都懂,有些伤,不是用语言能平复的。   他宽厚的脊背微僵,紧攥的拳头,略微松了些,手背上的青筋,便在她的掌心消融了。下一瞬,他手腕一翻,已经将她的手,握在了他的大掌中。   她一惊,心猛烈的跳了起来,便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却被他越攥越紧。她醉红了脸颊,屏住呼吸,偷偷的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虽未见好转,但眸色却归于了平静,正无波无澜的目视着前方。   她不禁惊叹,这男人怎么风一阵雨一阵的。不过,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竟是也跟着他的反应,必经变换,这会儿竟也平缓舒服了许多。许是月色太撩人,许是她的主动,改变了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在这微凉的夜里,多了些暖意。   她屏住的呼吸,渐渐的平缓,只是胸膛里那颗因他痛过的心,跳得有些快。她忍住想转头去偷看他的心思,与他一样,直直地坐着,目视着前方,好似刻意的回避着什么。时间似乎过得极快,她觉得还没多一会儿,龙辇便在绯烟宫门前停了下来。   正等在门口的苏姑姑和青巧,看到龙辇,不禁一喜,但随即又因为她一身的宫女装一愣。但,不管是惊还是愣,两人都极快的反应过来,快步来到龙辇旁,给皇帝和席容见了礼,才伸手去扶席容。   席容平稳落地后,龙昊天却坐在龙辇上纹丝未动。她见状,以为他要走,便一欠身,“臣妾恭送皇上。”   龙昊天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席容欠着身,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眼前的龙辇动一下,不禁抬起头,看向龙辇上的人,才发现某人似乎又变脸了。她摸不准他的心思,见他不走,只好出于客气的开口邀请道:“皇上要不要进去坐坐?”   龙昊天闻言,心里的这口气,总算是舒缓了些。“不了!”他缓和了一下脸色,“朕还有事要处理。”   席容的表情一僵,只好再次道:“臣妾恭送皇上。”   “恩。”龙昊天满意的点点头,才示意孙公公可以走了。   随着孙公公尖细的“起驾。”声响起,龙辇再次动了起来。   席容目送龙辇转了弯,消失不见,才转头对苏姑姑和青巧笑笑,歉疚的道:“让你们担心了。”   “老奴没什么,娘娘没事就好。”苏姑姑温和的笑笑。   “娘娘,您刚走,绣衣局那边,就送来了好几件新宫装。”青巧有些欢喜的说着,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有哪个不希望主子得宠的。   “怎么突然送新宫装来?难道宫里有宴会?”席容转头看向苏姑姑,不解的问。   “娘娘猜的没错,再过几日,周国皇子将与宁王一同入京,届时宫中必要大摆筵席。”苏姑姑声音淡淡的回着,眸中带着隐隐的忧虑。   宁王,龙浩然,先皇的第一位皇儿,却在五岁丧母那一年,被先皇送去了蓟城,除皇家重大事宜,他很少进京。只是,他这次与周国皇子一起入京,是何用意?没入宫前,她曾听闻,周国皇子与宁王感情甚笃,而这次两人一起入京,似乎便应了这种说法。所以,她能懂得苏姑姑眼中的担忧,代表着什么。   龙昊天本就刚刚与太后势均力敌,若是宁王心怀恨意,有异心的话,对于龙昊天的形势,会很不利。但,军国大事,并不是她这种后宫的女人可以干预的。   那夜后,龙昊天的行事作风不变,依旧在欢颜宫里,夜夜笙歌。而作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梦儿。京都,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皇帝仍旧贪玩。但,那些不安分的人,却已经渐渐的有了动作。   很快,宁王便与周国皇子入了京都,负责接待两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安中磊。席容也是在这次才知道,安中磊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已经官拜大鸿胪。而原来的大鸿胪,受魏丞相的影响,如今也下了狱。   很多人对安中磊的晋升,颇有异议。但,出奇的是,太后这次并未出面阻挠,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如何了。   “娘娘,今晚夜宴,您想穿哪套宫装?”青巧在一旁小声问着想事想到走神的席容。   她闻声收神,看了看宫人手上那些颜色各异的宫装,随手指了件素色的宫装。   “娘娘,夜里暗,还是选件亮一点的吧!”青巧建议道。   “不用了。”席容轻声拒绝。她自是了解青巧的用心,希望她像其他妃子一样,借着这个可以见到皇帝的机会,吸引皇帝的注意力,以获盛宠。但,她却不想这样做。因为,她总觉得,龙昊天的想法,是没有人能左右的。   许是其他人看着,王梦儿好似很得宠,但她却比谁都清楚,经过那夜,王梦儿丑陋的表现,她是断然得不到龙昊天真心对待的。留着她,必是她还有用处,若是有一日,她没用了,只怕这皇宫便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龙昊天若不是早有这样的打算,也不会这么久,都不给她一个妃位。   青巧拗不过主子,只好拿过那条素色的袍子,开始打点。   华灯初上,一身云锦的周国太子与随意的只着一件青袍的宁王,被安中磊等一众官员,迎入了宫中。相比云锦的华贵,宁王的那身青袍似乎寒酸了许多,让人不禁觉得,看来蓟城真的是个苦寒之地。   想起宁王五岁便被送去了那里,不禁对他多了一丝同情,少了一分猜测。不过,虽衣着差别甚大,但两个男子,却皆是身姿挺拔,俊逸不凡。周皇子的一身用金线镶边的白色云锦长袍,此刻在夜灯的映衬下,更是泛着华贵的光芒。   只是,这光芒里,却也透着淡淡的凉意,就如他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与锐利的视线一般,都不禁给人一种压抑感。便是他身旁的宁王,此刻一身的柔和,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淡的眼神,微翘的唇角,都给人一种布衣皇子的儒雅感。   所以,很多人不懂,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成为至交好友的。而此刻,两人正在几个朝臣的簇拥下,向欢颜宫而去。   席容因为实在不想出风头,便掐准了时间,在宴会将要开始,皇帝还没来的时候,去了欢颜宫。可能是因为她的打扮太过普通,亦或是她实在算不上得宠。所以,她一路走来,都没能引起任何的关注。   而这边,她刚转过欢颜宫必经的转角时,安中磊与周皇子一行人,便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刚好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周皇子的表情忽然一窒,微顿了脚步。   “皇子,可有事?”安中磊有些不舍的收回望着转角处的视线,停下脚步,询问道。   “没事。”周皇子冷淡的回了声,复又抬步。   虽听周皇子这么一说,没人再有什么异议,但对他刚刚的失神,都不禁起了猜测,特别是安中磊,别人没注意到转角处一瞬间消失的女子是谁,他却只需一眼,便认出了她……   在欢颜宫门口处,席容遇见了多日不见的颜若雪, ?T。她虽已是盛装打扮,但还是难掩脸上的憔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她黯淡的眸色里,忽然涌上了恨意,“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席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未言一语,便越过她,向里边走了去。她不想与她解释什么,因为,她问心无愧。她一进门,便有小太监引领着她,进了欢颜宫的正殿,将她领到自己的位置上。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后宫的女人们   龙昊天因为始终没有大肆选秀,所以,他的妃子并不多,有名有份的,也就那么十来个。至于位置的摆放,都是按妃位来的,没有什么可争的。但后宫的女人们,还是忍不住关心,皇帝身边的那个位置会是谁?   六宫无后,那里必是宫妃里的一人所坐。席容听着她们小声的讨论,不禁苦涩一笑,想必坐在那里的人,定是翘璃韵吧!随着一道间隙的高唱:“皇上驾到,璃妃娘娘驾到。”所有人期待的答案,终于尘埃落定,各女子心里虽愤恨,但面上却都笑容灿烂的给二人行了礼。   随着皇帝与璃妃落座后,又是一声高唱响起。“周皇子,宁王殿下觐见。”声音刚一落下,周皇子便与宁王一起走了进来。两人给龙昊天行了礼,龙昊天又象征性的询问两句,两人便落了座,宫宴才正式开始。   整场宴会下来,皇帝几乎没有看过台下的嫔妃一眼,只是时不时与身旁的翘璃韵说两句话,再不然就是与周皇子,宁王对饮,不禁让那些精心打扮的妃子都失了望,只恨不得宴会快些结束。   而周皇子,似乎对殿上的歌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锐利的视线,正隐晦地扫过对面的嫔妃。直到席容的清冷的面容,落入他的视线中,他才顿住了视线。没错,就是她,他刚刚看到的背影,绝对是这个女子,因为整座大殿上,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穿素色的衣裙了。他的呼吸,略微加重,凌厉的视线,竟闪过一抹痴迷……   周皇子,周景澜,周国皇帝最喜爱的皇子,一个命运很是传奇的人。他的出身很卑微,是周国皇帝一次醉酒,临幸的一个宫女所生。那宫女在生周景澜的时候,就已经难产而死。而郑妃当年膝下无子,便主动要求抚养周景澜,想借此向皇帝邀功。怎知,抚养了周景澜后,她不但没有获得盛宠,还因为争风吃醋,被降了妃位。   从此,她便将周景澜当成了不祥之人,将年仅一岁的他,丢给了宫人,不再照看一眼。而皇帝,更是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已经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皇子。可以说,周景澜的童年过得很惨,便连一个宫人,都可以时不进的欺凌一下他。直到,他七岁那年,误闯皇宫禁地,才彻底的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也是最让人诧异的地方,误闯禁地的人,不只他一人,但能不死不伤,还被皇帝喜爱的,却只有他一人。周景澜看着对面这张足以倾国倾城的清冷面孔,不禁又想起了七岁那年的往事。他当时饿到不行,为了找口吃的,便误打误撞,闯进了皇宫的禁地,那间挂满了“年十”字画的房间。   他进门时,屋里只有一个身着紫色锦服的男人,正拿着掸子,动作很轻,有些小小心翼翼的为那些字画掸着灰。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便是他的父皇。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愣愣的看着那副仕女图,小声惊叹,“仙女……”   男人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拧眉看向他,问道:“你说什么?”   “她是仙女吗?好美啊!”他指着那副画,用稚嫩的童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而他没想到,便是这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周奕威闻言,顿时扬唇而笑,笑得尤为大声,爽朗,随之便苦涩的赞叹道:“没错,她是仙女。”从那以后,周奕威来这里打扫的时候,时常都会带上周景澜,而周景澜总会痴痴的望着那副画,在心里猜想着女子的容貌。   那时候,他年纪小,宫里的女子,又都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是以,他是真的,只是单纯觉得那道背影美好得像仙女。只是,日复一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那道背影,已经不再是儿时那种慕恋她的美好,而是在心里泛了痴,种下了迷醉的魔障。   他甚至相信,她真的是仙子,用她的仙力,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带他脱离了苦难。如今,他终于得偿夙愿,一睹那背影的芳容,他又怎能不痴迷?   许是周景澜的视线太过炽烈,本低头品着茶的席容,微愣了下,缓缓抬起头,望去时,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她有些反感的轻拧了下眉宇,便收回了视线。她知道,他是周国的皇子。她相信,他也知道,她是南越国皇帝的妃子。所以,他的眼神,已经算得上轻薄了。   周景澜被她眼中的反感惊醒,清冷的眸色里,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的端起手边的酒杯,将杯中酒一仰而下。   高台上,本紧攥着酒杯,眼带利芒,盯视着周景澜的龙昊天,忽然一勾唇角,顿时心情大好。周景澜没错过席容眼中的那抹反感,他自是也没有错过。只是,他身畔的翘璃韵,却在他勾起唇角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不管走到哪里,她的视线,从来都只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她刚刚自是也将他从怒到喜的反应,全都尽收了眼底。当真别人看那个女人一眼,都会牵动他的情绪吗?若是周皇子想要那个女人,他是不是当真要与周国翻脸,兵戎相见?   她身子不禁一哆嗦,立刻否定了心里的想法。她该信任他的,他说过,这世上,除了她以外,其他女人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价值不等的棋子而已。   “韵儿,怎么了?”龙昊天转头之际,看她脸色难看,便出声询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翘璃韵声音柔弱,轻咬了咬唇,刻意又将声音压低了些,似提醒般,说道:“皇上,你说周皇子会答应,将东西交给我们吗?我们的孩子……”微哽了声,后边的话,她竟再也说不下去,便在这欢快的乐声中,红了眼眶。   “好了。”龙昊天握住她的垂在桌下的手,轻声安抚道:“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翘璃韵好似抓住了一丝希望,紧紧地回握他的宽厚的大掌,泫然欲泣的低声求道:“皇上,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我们的孩子。”   龙昊天只见她情绪激动,轻喟一声,安抚道:“好,朕答应你。”   “真的?”翘璃韵顿时眼现喜色,不太相信的追问道:“即便,周皇子借机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你也会答应?”   龙昊天突然变了脸色,眸中一抹犀利闪现,冷笑着问她,“韵儿是不是在提醒朕什么?”   翘璃韵被他突然变了的脸色吓得一惊,眼睫一颤,已经垂了下去,不敢再也龙昊天四目相对,却还是不甘的哽咽道:“你怎能这般看我?我只是想保住家里唯一的血脉,好让爹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我……”   龙昊天眼中的神色一屏,一抹愧疚闪过后,神色却越发的冷凝。“璃妃娘娘不舒服,送她回去休息。”他忽然出乎翘璃韵意料之外的出声,对身后的孙公公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连忙应声上前,绕到翘璃韵一侧。   本因殿内乐声太大,皇帝又坐在台上,台下的人,只看到皇帝与璃妃甚为亲密的交头接耳,丝毫听不到交谈的内容,心里便生了嫉妒之意,所以,这会儿见翘璃韵脸色难看的起身,在孙公公陪同下,退了场,不禁人人又惊又喜,都眼巴巴的看着皇帝身边空出来的位置,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孙公公送了翘璃韵出去后,立刻便折返了回来,侍在皇帝身旁,请示道:“皇上,可要其他娘娘侍奉?”   龙昊天闻言,视线好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转瞬落在了席容的身上。   孙公公立刻读懂圣意,快步来到席容的身旁,弯腰小声道:“娘娘,皇上请您上去侍奉。”   席容愣了下,抬头看向高台之上时,那人竟是看也没看她一眼,正目不斜视的看着殿中的表演。她心里一时间不禁五味杂陈,生了怒意。翘璃韵走了,便想起了她吗?刚刚她还看到,他紧握着翘璃韵的手,与她低语。   那一瞬,她竟是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会陷入魔障,无法自拔。不想承认爱上了他,却终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切肤之痛后,不得不承认。可是,她知道,她爱不起他……   缓缓起身,明明他就在她的视线中,她的目光却依旧孤寂得如月色一般。没有了四目相对,此刻她的专注,便不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遥望……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十年一梦   席容收起心里所有的痛楚,不让任何一个人看出她的心事,淡漠的走在他身边,欠身刚一行礼,手上却是一暖,自己发凉的手,已经被攥在了他的掌心。她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眉宇,强忍住想要将手抽回的冲动,在他身边坐下后,才勉强一笑,试图将手抽回。“皇上,臣妾为您夹菜倒酒。”她很识大体的淡笑着解释一句,示意他松开自己的手。只是,那笑,却未经眼底,只有客套。   龙昊天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不必了,有孙公公伺候着就行了。”   席容抽了抽唇角,终是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悻悻的住了口。若说,她摸清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只是还在压制着,不让自己犯傻。那他的心思,她却是一点都摸不准。有的时候,觉得好像是懂他了,有的时候,又分不清那是不是真正的他。   若他对她,只是帝王对妃子的临幸,或许她还不会像如今这般痛苦挣扎。可他偏偏用了一种她最抵挡不住的方式,一点一点的用他掌心的温度,渗入她的心里,让她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渐渐沦陷。   如今,她有了察觉,便怕了他掌心的温度,想要抽离,他却不肯放手,似死都要拉着她一般。她正低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面前刚移过来的新食碟中,竟是多了一筷子的菜。她微愣,转头看向他。   他淡定的收回为她夹菜的筷子,倾身将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姿态暖昧的低语了句,“多吃点,免得朕抱着硌得慌”,这才松开她被握住的右手。   她闻言,白皙的脸颊,“腾”的一下,便飞起了大片红霞。她竭力稳了稳险些乱了的呼吸,并未去吃碟子里的菜,而是回道:“皇上,臣妾刚刚在下边的时候,吃了不少,这会儿已经饱了。”   “是吗?”龙昊天质疑的反问一句,不待她开口,他便自问自答,“爱妃的食量倒是小,三口菜,一杯茶,就饱了吗?”   她脸上强装出来的淡定,瞬间僵住,一双水眸中,尽是不敢置信的光芒。在台下,她每次望向他时,不是见他专注的看着歌舞,便是与身旁的翘璃韵说着什么,根本没有与她对视过一眼。那时,她真的以为,只要有翘璃韵在的地方,其他后宫女人,便都化为乌有,不存在于他的眼中了。   可是,如今,他便连她这半个时辰下来,吃了几口菜都能说出来,这又代表着什么?难道,他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她的心,忽然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他算计她,伤害她,她尚可冷静以对,唯独关心她,次次都让她乱了阵脚。   他见她不动筷,也不怒,反倒是好脾气的揉了揉她的柔荑,又道:“吃吧!将身子骨养得好点,过两日朕带你去狩猎。”   席容微愣,心里却没有一分欢喜,随即回他,“皇上,臣妾的身子,怕是去不了。”   “朕不是说了,等你身子骨养好了再去。”龙昊天将她的拒绝驳回,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席容也不好在这种场合再与他争论,只好不再言语,低头吃起他夹给她的菜。皇上赐的,她若是不吃,他怕是又要不喜了。   他见她动作,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心情竟是明快了几分。   台下众人自是不曾错过两人之间的互动,女人一方面嫉妒的红了眼,一方面又想着这样也好,免得让翘璃韵一人独大。以前,她们因为翘璃韵的出身,不曾将她看在眼里,觉得她肯定没有希望与她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官小姐争后位但,如今翘璃韵有孕,已经不容她们再小看了。   除了颜若雪,也不是没人打过那孩子的主意。只是,龙昊天将翘璃韵保护的太好,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除谢绝了一切宫妃的探望不说,便连翘璃韵的吃穿用度,都由皇帝亲自派去的人来供应,生怕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有人会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母凭子贵,皇帝又这么着紧这母子俩,一时间让这个曾经不被人放在眼中的商贾之女,成了后宫的公敌。而这会儿皇帝对席容的特别,正好让她们都生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除了后宫的女人之外,台下还有一人,在看到两人的亲密后,神色瞬间黯淡……   ……   周景澜曾在梦中,无数次梦到那道背影,总有一种预感,他们定然会在人海中相遇。今夜看到她背影的那一瞬间,不真实得,竟让他觉得自己仍在梦中。直到安中磊出声,他才惊醒,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那一瞬,他要很努力的克制,才忍下了想要去追她的冲动。他不停的猜测着她的身份,容貌,声音,心里尽是难掩的悸动,怎知,十年一梦,期待却只换来了凄凉夜,一人痴心……   ……   席容尽量目不斜视,不去在意身边的男人。吃完小碟里,他夹的菜后,便抬头去观赏殿上的歌舞表演,总之就是不看他。怎知,便是这一抬头,她的视线,却正好撞了安中磊的。   他们都是一愣,眸光渐深的对望着,一时间竟是有些移不开眼。这还是她入宫以来,她们第一次在这样公开的场合相见。而她,已经坐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便连心,都偏向了身边的男人。   对安中磊,爱过吗?在些之前,她视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是第一个和她**之亲的人,对她好的人。她对他心存感激,喜欢他的聪明才智,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能很舒心,心境平和。   她甚至想过,若是能和这样的一个男人长相厮守,也许她会很幸福吧!可是,面对这样一份喜欢,她终是冷静的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那时候,看着他的痛,他的挣扎,她曾自嘲,原来她一个女子的心,竟是比男人的还要狠。   后来,入了宫,她时常会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每次她都会淡淡的笑,有幸福的滋味,从心底散出。于是,她以为,这便是人们口中的男女之情了。直到,另一个霸道的男人,走进她的生命中,她似乎才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有了另一种诠释。   她不禁对安中磊生了愧疚之心,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到头来却发现,她不曾爱过他,对他的脉脉温情,不过年少懵懂时的感动……   她望着他,眼中渐渐泛起心扉深处最痛的愧疚。喜欢上安中磊,就如春风拂过心头,总是那么温淡的幸福着。可是,他们终究有缘无分。爱上龙昊天,就如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一般。何时能迎来阳光,看到最后的彩虹,没人能预测……   两种极端,好坏谁都懂得去分,但心的所向,却总是无法被操控……   她正沉浸在伤痛之中,右手处却忽然一痛,她不禁一皱眉,向身侧看去。迎上他视线的一瞬间,席容便接收到了龙昊天眼中危险的信号。心不禁一揪,她笑得有些苦涩,不再看安中磊,亦不肯看他。   对他的反应,她并没有多想。毕竟,不管这个男人爱不爱你,但只要你是他的女人,你的心里便只能有他。若是生了别的心思,便会被世人认为是不守妇道。   她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丝毫不泄露一点情绪。所以,台下的人,并不知道两个看似亲密的人之间,心里已经又生了离合。一场夜宴,终于在两人之间,越加压抑的气氛下,结束了。席容本以为可以抽身,离这人远远的了,不想某人拉着她的手,却直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欢颜宫。   “皇上,臣妾自己回去就行了。”席容看着面前的龙辇,婉拒道。   他睨她一眼,也不搭她的话,直 .Y? T接转头对一旁的孙公公吩咐道:“孙公公,今晚招容妃侍寝,你先去打点一下。”   “可是,臣妾的身子……”她提醒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见他已经沉了一张俊脸,只好不甘的住了口。   这厢,两人上了龙辇离去,周景澜与龙浩然也在安中磊的陪同下,向宫门的方向而去。几人一路上说了些官场的客套话,但,却各怀心事,气氛明显的有些冷。直到回了驿馆,安中磊离开后,周景澜才去见了龙浩然。   不待他开口,龙浩然便先开口,戳破了他的心思,“怎么?看上那妃子了?”   周景澜闻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径自道:“让你在京都的人,帮我查查那个女子。”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章 欲望之火   龙浩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掀起眼皮,看向一脸沉静的周景澜。“何必这般费事?你若是想要她,拿我皇弟想要的东西,与他换不就完了。”   周景澜闻言,狠狠的盯视他一眼,眸光犀利,带着警告。   龙浩然接收到他眼中的危险信号后,终于一本正色的回道:“好,你给我三日的时间。”   “一日,明日入夜前,我就要听到结果。”   周景澜话落,也不管龙浩然是否答应,便站起身,走了出去。至于,只给龙浩然一日时间,算不算强人所难呢?不,凭他对龙浩然的了解,他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或者说,那后宫的哪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他都一清二楚。之所以还给他一日时间,为的便是让他考虑清楚,想要告诉他多少。至于,他说的办法,他自是也知道最为有效。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这种方法得到她。他虽不是什么奉行君子之道的人,生在皇家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但,许是多年来,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太过神圣,他总怕那样做,会亵渎了她。只是,若是想他一直君子下去,那也绝对不可能。总之,最后只能有一个结局,就是这个女人,他要定了。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对皇位,他也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渴望拥有。她,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嘭”的一声,门被关起的时候,龙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趣的笑了。他觉得这事,倒是有趣得紧,龙昊天,安中磊,周景澜,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吧!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便是席容,曾与安中磊结为夫妇。除她之外,大概也没有人会在大殿上敢与安中磊眉来眼去了。   只是,他倒是好奇,龙昊天与周景澜都抱着怎样的心思呢?虽然,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认得了周景澜,两人交往甚密。但,周景澜却从来没有向人提起过,关于那道背影改变他命运的事情,包括龙浩然,也不例外。蓦地,龙浩然又想起一个人,一个与龙昊天有着扯不断关系的女人,唇角的笑意不禁越加玩味起来。   席容虽然很不欢迎龙昊天,但她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沉默着,随了他,总好过惹怒他,自己受苦的好。两人一进欢颜宫,席容便吩咐道:“青巧,备茶。”她估摸着,也许他喝完茶,便走了。   “不用了,朕累了。”龙昊天沉着一张脸,一开口就打乱了席容的如意算盘。   她下意识的轻皱了一下眉宇,心里虽抗拒,但嘴上还不得不吩咐道:“青巧,你去准备洗漱用具。”   “是,娘娘。”青巧大喜,美滋滋的就下去了,剩下席容很是郁闷的与龙昊天进了内室。   苏姑姑刻意将所有人都拦在了门外,让两人有机会独处。   龙昊天走到软榻边坐下,示意席容也过来坐。   她虽心里抵触,但还是强装没事的走了过去,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下。怎知,她才一坐下,他便突然向她倒了过来,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给朕按按,朕今晚头有点疼。”他声音微哑,透着淡淡的疲惫。   她闻声,心里一紧,想他定然是为了宁王与周皇子的事情担忧吧!原本对他还存着的怨气,这会儿因他的疲惫,莫名的就散了些。她抬起手,玉指按上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按压起来。   龙昊天舒服的轻喟一声,随口赞道:“手艺不错,以前学过?”   “恩。”席容手上动作不停,冷声回他。刚要收回手,他却动作极快的将她的柔荑握住了掌心。随即,他翻身坐起,看着她眼中的怒气,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便听头顶处传来了他温淡的声音。   “不要总像刺猬一样,朕说那话,并不是针对你。”他轻轻顺着她的发,因她的敏感,他心里竟是有些发紧。   靠在他怀中的娇躯,瞬间僵住,他这是在与她解释吗?她本就已经加速的心,不禁跳得更快了些,最后紧张的竟是连呼吸都忘记了,憋得一张俏脸飞红。   “你想憋死自己吗?”龙昊天低头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调侃道。   她眸中神色一怔,憋着的呼吸,一下子喷洒而出,随即慌乱的低下头去,神情甚为狼狈。   “呵……”他愉悦的笑出声,将怀中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她听到他的笑声,有些不满的瞪向他,“是不是每次臣妾狼狈,皇上都这般开心?”   “爱妃还真是深知朕心!”龙昊天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便连眸子里,也缀上了点点笑意。   她看着这样神采飞扬的他,不禁微微出了神,眸中的怒气,在不知不觉间散去。   因她眼中的迷恋,龙昊天神情微僵,随即迅速低下头去,捕捉住了她的**。   席容的大脑,因他的突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反应。   他动作很轻的含住她的唇,像是在品尝花间的蜜一般,沉浸于蜜的甜美,又怕弄伤了那娇艳的花朵。   她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襟,口中他的味道,又突然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她蓦地松开他的衣襟,便去推拒他。   他因她的推拒,放开了她的唇,将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声线微哑的低哄道:“容儿,闭上眼。”   她的长睫颤了颤,在他的吻落在她的眸子上时,好似着了魔般,竟听话的缓缓落下了眼帘。   他的吻,一路下滑,吻过她的双眼,鼻子,脸颊,再次落回她的唇上。   他的灵舌,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滑过,趁着她的唇瓣微开喘息时,借机窜入她的口中,极快便勾住了她想要逃开的丁香,与之共舞……   她的呼吸越加的乱,贴在他胸口上的手,再次曲起,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襟,才能坚持住,不让自己的身子瘫软下去。   他却好似存心折磨她,卷着她的丁香,一下接一下的滑过她口中的敏感地带,直吻得她在他怀中战栗。   “唔……”她嘤咛一声,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丁香,情不自禁之下,生涩的回应起了他。   她的动作,明明很笨拙,谈不上一点的技巧,却仍是能在顷刻间,勾起了他身体里的火。他只觉得小腹处胀痛得厉害,那火苗好似就要烧出来了一般。他的灵舌,如落跑的士兵一般,再也不敢与她的丁香缠绵,迅速从那让他沉沦的甜蜜中抽回。撤离前,他惩罚性的在她的**上咬了一口。   她毫无防备,吃痛的从嗓子里滚出一个**的音。“嗯……”   他本已经抵抗力薄弱,这会儿听她一声娇喘,他只觉得被一股电流瞬间击中,呼吸越发粗重。“真是磨人的小妖精。”他轻喟一声,将已经滚烫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如蝶翼般的卷翘睫毛轻颤了两下,缓缓掀开眼帘,双眸中盈着水雾,有些迷茫的望着他。   此刻的她,像极了一朵挂着露珠的娇艳花朵,美好,娇弱得让人怜爱的同时,却又不禁生了蹂躏之心。看得他的小腹处,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胀痛。“席容,你若是再敢这般看着朕,朕现在就办了你。”他愤愤的出声警告。   她眸色一怔,又闪了闪,很是无辜的看着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席,容。”他被她的反应气得咬牙切齿,平日内敛,深邃无波的黑眸,这会儿已经燃起了熊熊的**之火……   她被他眼中高涨的火焰,吓得愣住,身子斜斜的靠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若不是理智告诉他,她现在的身子不行,他真恨不得立刻将她身上的遮挡都扯成碎片。   他眼中的火焰,就似被捆绑住的猛兽,四处撞击着,想要挣脱束缚的枷锁。一番剧烈挣扎后,他终是对着门外怒喝,“还不进来伺候。”   他的声音刚一落下,苏姑姑,青巧便领着宫人,端着一应的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青巧一看两人亲密相依的姿态,不禁偷笑,打心里的替主子开心。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引诱   看着面前的一众宫人,席容才猛地回神,慌乱的直起身子,有些手足无措的去整理乱了的衣衫,去拢腮边垂落的发丝。   而她身边的龙昊天,却与她的反应截然不同,跟没事人似的,从软榻上起身,神态泰若自然。   席容在一瞬的紧张后,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不禁愤愤的瞪了某人一眼,才从软榻上站起。   苏姑姑将沾湿的布巾递到席容的手中,识相的退到一旁,立别接收到了龙昊天赞扬的目光。   席容委屈的看向苏姑姑,苏姑姑却微垂着头,假装看不到。她只好攥着湿布巾,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伺候某人。某人似乎很享受地的伺候,长年冰冷的眸子里,此刻竟是缀着丝丝柔和。   在一屋子人的注目下,她伺候完他的时候,脸蛋红得就快要滴出血来了。虽不是第一次伺候他,但却是第一次被人撞见衣衫不整,一个女孩子,难免会害羞。   好在,龙昊天没有再难为她什么,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让她伺候。   他收拾妥当后,青巧才服侍了她梳洗。“娘娘,奴婢为您宽衣吧!”青巧按每夜的规矩,开口道。   席容闻言,脸上的温度,不争气的再次升高。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龙昊天替她说出心声,将一众宫人屏退。   她刚要松一口气,却听他忽然玩味的问道:“爱妃,用不用朕帮你宽衣?”他抱着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好似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席容的心里一慌,随即生了怒意,暮地抬起头,像只发怒的小猫一般,盯着他。“皇上日理万机,那么多事情要忙,何必在欢颜宫浪费时间,消遣臣妾呢?”   他她言之凿凿的指责,搞得哭笑不得。一边伸手去解自已龙袍上的玉带,一边继续道:“等朕脱完龙袍,若是爱妃还站在这里,那朕就只能认定,爱妃是故意在等朕动手,帮爱妃宽衣了。”   她被他口中的歪理,气得直咬牙,却也知道他金口玉言,必是说到做到,只好手上动作极慢的去解自已的束腰。   待身边的龙昊天已经褪去龙袍,在床边坐下,席容的外袍居然还没有脱下。   龙昊天倒是耐心极好,也不催促,坐在床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她见他在床边坐下,动作极快的将刚解开的束腰,又绑了回去,几步来到床边,蹲下身,为他脱去龙靴,不自然的陪笑,“皇上,您先睡吧!”说着,她便伸手去放幔帐。   怎知,她才成功的放下一侧幔帐,手刚摸到另一侧幔帐的时候,腰上却是一紧,瞬间已经被捞入了他的怀中。幔帐随着她的动作被挡落,在他们的眼前轻轻飘荡,将两人挡在了狭小的床帏间。   这样的距离,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时,那热热的温度。“皇上,臣妾还没有宽衣。”她气息有些不稳的找着借口,身子僵硬的靠在他的怀中,竟是连挣扎都忘记了。   “朕帮你脱。”他痞痞的一扬唇角,大掌已经摸上了她的束腰。下一瞬,她的束腰,在他的手下,碎成了布片,地的衣襟顿时大撇……   “皇上,臣妾自已来吧!”她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在他怀中挣扎着,低声求着。   他无辜的挑了下眉,松开圈着她的胳膊,看地惊慌失措的跳下床,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用手肘拄着床,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再用另一只手撩开幔帐,等着看她自已宽衣。   席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也有这般无赖的一面。可是,人家显然吃定了她,她能怎么办?只得认命的转过身去,将外袍褪下,挂到一旁,穿着中衣,转回身,低头看着他的龙靴,轻声道:“天色不早了,皇上早些歇着吧!臣妾去睡软榻。”   她并不觉得自已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他睡床,她睡软榻的。   他眯眸盯着地,轻掀唇瓣,用命令的口吻,掷出两个宇,“过来。”   席容抿了抿唇,不太情愿的走到床前。   “皇上有何吩咐?”   “上来给朕暖床。”龙昊天语出惊人,且面无愧色。   席容听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又道:“爱妃莫不是想要抗旨?”   她这才回了神,不太真心的回了句,“臣妾不敢。”有些别扭的在床边坐下,咬咬牙,刚要躺下去,便听身旁的男人又道:“朕不习惯睡在里边。”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去床的内侧睡。   席容停下动作,看了看他横在那里,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的高大身躯,不禁在心里叫苦。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地,从他的身上翻过去?或者是,纯粹的想要看她出糗?“皇上,可否请您让一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嘴上却不得不客套的与他商量。   “爱妃,朕累了,不想动。”龙昊天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她的要求,直接眼一闭,表示自已真的很累。   席容被他的反应,气得真想给他一拳。但,他是皇帝,她自然不敢打,只能愤愤的瞪向他。   谁知,某人突然张开眼晴,把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她,抓个正着,惊得她好个狼狈。然后,他却跟没事人似的问她,“爱妃是在等朕抱你过去吗?”   “臣妾不敢。”席容委屈的瘪瘪嘴,略一思量,便要从床上爬起。   龙昊天眸色一紧,下意识的拉住她,不悦的问道:“你又要做什么去?”   她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皇上这么紧张作甚?难不成是怕臣妾跑了?”   龙昊天的表情一僵,尴尬的抽了抽唇角。   “臣妾不过是怕打扰了皇上休息,才决定从床尾绕过去的。”她看了看床尾,说得甚为真心,彻底让想逗弄她的龙昊天,败下了阵来。   可是,龙昊天是谁啊?哪能因为一计不成,就认输的。于是,某人长臂一揽席容的纤腰,用力一带,她整个人已经趴在了他的胸口上,挺翘的小鼻子,正好撞上了他坚硬的胸口。   “晤……”她痛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捂鼻子,双眼哀怨的瞪着身下的某人。   龙昊天被地又怒又委屈的小模样,逗得哭笑不得,伸手将地捂在鼻子上的手拉下,“朕看看,容儿的鼻子撞倒没。”   她这时候哪里会领他的情,“啪”的一声,大力拍掉他的狼爪,便要翻身,从他身上爬起。可是,她那小身子骨,哪里斗得过龙昊天的铁臂啊!在他的胸口上挣扎了几下,不但没能如愿,反倒是将他身体里还没有熄灭的火,又撩拨了起来。   “席容,你在引诱朕了?”龙昊天脸色铁青的咬牙问道。   “我没有。”席容暮地瞪大双眼,吓得立到慌乱的否认。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在男人身上这么蹭来蹭去的,等于点火?”他拧着眉头,愤愤的教训道。   她不自然的抽抽唇角,被他的话说得神情越发的窘迫。不过,她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咬紧牙,深吸一口气,直接忽略掉他调侃地的话,唇角撑起一抹笑,“皇上,臣妾自已能过去了,您松开臣妾吧!”   他闻言,不但没有如地所愿的放开她,反而话锋一转,“容儿,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那就从现在开始适应朕,不好吗?”   她唇角那抹装出来的笑,瞬间僵了住。他跟她提孩子,他是在往她的份口上撒盐吗?她的心好似被数根针扎中,密密的痛,在心头弥散,化成了眸中薄薄的水雾。   他抱着她的长臂,好似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她一挣,便顺利翻身到了床的内侧,背对着他。   刚刚还欢快,暖昧的气氛,这会儿已经飒然变冷。明明两个人的身子挨得极近,中间却好似被竖起了高墙,将两人隔在了两边。良久的静默之后,他望着帐顶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从她的背后,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没有再挣扎,恢复了冷静的她,没有了小女子的娇羞,已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   现在已是他的女人,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她便没有权利拒绝他。   “容儿,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他的语气坚定,却透着丝丝的痛。   他身前的女人沉默良久,忽然自嘲而笑,语气清冷的问道:“我还可以有孩子吗?”只是简单   的一句话,甚至没有带着一点指责的味道,却瞬间让周遭的气氛,都变得死寂一样的压抑人心。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二章 永不愈合的伤口   龙昊天动了动唇瓣,嗓子里竟干涸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说,郁采珍的话给了她希望。那么,此刻龙昊天的沉默,便给了她致命的打击。显然,他也是知道她伤了胞宫一事的。若是,她的伤果真能医好,他又怎么个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她鼻子一酸,眼泪便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不能生育,是她心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但她却倔强的咬紧唇,不让自已的呜咽溢出口外。   他的鼻端,尽是她的气息,却再也萦绕不出任何暖昧的暖,他只觉得每吸一下,心尖都如针扎一般的痛。若是,他能再谨慎些,她便不会……   缓缓的收紧双臂,将自已坚实的胸膛,紧紧的贴上她的脊背,却怎么都抑制不了,她无助的颤抖……   他的胸膛,很暖,可她偎着这暖源时,眼泪却掉得越加凶了起来。心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挡开,尖锐的疼痛下,她对这个紧紧抱着自已的男人,越发痛恨了起来。她发疯一样的抓起他的胳膊,便咬了下去。   他本可以躲开,却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心,哼也没哼一声,便由了她。   她口上狠狠的一用力,却只是一瞬,便化成了“呜咽”声。   他沉重的叹了声,将唇贴在她的墨发上,轻吻了下,便静静的抱着她,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安抚的话。   良久后,她的哭声,才弱了下去,像只委屈的小猫一般,抽抽搭搭的卷缩在他的怀中,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一觉,她睡得极为不安稳。刚入睡一个时辰不到,便在他怀中挣扎了起来,口中一直慌乱的叫着,“中磊,中杰,孩子……”   他心头狠狠一痛,随即苦涩而笑,她的梦里谁都有,唯挡没有他。   他正神伤,她口中便模糊的又冒出了一个名宇。   “龙昊天”   他的心情,顿时百转千回,从刚刚的失落,暮地跳窜成了喜忧,中间甚至没有一点过度。他抬起大掌,动作温柔的顺着她的发,竟真的安抚了她的不安。他自豪的勾起唇角,闻着她的气息,也渐渐生了困意……   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不过,她觉得正好,也免得尴尬。   青巧听到屋里的声音,立刻推门进来伺候。   席容看了眼进来的人,问:“青巧,苏姑姑呢?”   “回娘娘,苏姑姑被璃妃娘娘请去了。”青巧有些不太高兴的回着,想那璃妃一定是想巴结苏姑姑。   但,席容的想法却截然相反。苏姑姑不在正好,她便可以去找莲儿,旁敲侧击,查探一下翘璃韵的古怪,是否与她中毒一事有关了。   席容让青巧给自已简单的梳洗一番,早膳都没有吃,便急急的出了门,直奔浣衣局。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带着诸多疑问而去,得到的答案却是莲儿死了。   浣衣局的姑姑说,莲儿在被送来的当天夜里,便挨不住辛苦,投井自尽了。   席容在为一条生命逝去,而感到悲哀的时候,又不禁冷笑。这样的结果,她早该想到了,不是吗?那日莲儿仅仅只是推倒了她,龙昊天便要处死她,岂不是很奇怪?   且不说,她在龙昊天心里有没有那么重要,只说莲儿与翘璃韵的感情那么深,龙昊天也不至于决绝到一点都不在乎翘璃韵的感受。   而如今,莲儿死的更是距蹊跷。一个那般惜命的人,怎么会自尽?再者,以翘璃韵在宫中的地位,只要她说一句话,浣衣局的姑姑,又怎么敢让莲儿干重活?所有的一切串朕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龙昊天想借着她的名义,置莲儿于死她。而翘璃韵,也是默许的。”   一个主宰生杀大权的王,为何这般煞费苦心的除掉一个下等的奴婢?怕是莲儿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吧!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深宫,让她越发的厌恶。   “姐姐。”   回去的路上,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她纷乱的思绪。她寻声望去,看到快步向她走来的人,眸光不禁一深。   “姐姐,梦儿正要去看您,没想到在这就遇上了。”王梦儿甜甜一笑,讨好之意甚为明显。   “你是?”席容故意装作不认得她。   “姐姐,我叫王梦儿。”王梦儿乖巧的答道。   “原来是梦儿啊!本宫听若雪提起过。”席容友善的笑了笑,故意试探道。   王梦儿闻言,不以为然的接话,“原来姐姐提起过梦儿啊!”   “是啊!而且,你姐姐还说……”席容只将话说了半句,对身旁的青巧拐了拐手,示意她不要跟着,便向前走了去。   王梦儿见状,也挥退了身边的宫人,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我姐姐还说了梦儿什么?”王梦儿的眸子里,明显已经染上了怒意。   席容停下脚步,打量着王梦儿眼中的怒意,不答反问,“梦儿为何不喜欢自已的表姐?”   “她不配。”王梦儿不屑的回了句,满眼的鄙夷。   席容轻皱了下眉宇,看得出这个王梦儿对颜若雪的故视,已不是一日两日。   “梦儿今儿找本宫何事?”   “无事,就是想去看看姐姐。”   “既然无事,那本宫就先回去了。”席容回以淡笑,直接抬步离去,一点邀请王梦儿去绯烟宫坐坐的意思都没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表姐妹俩的事,她可不想管。   王梦儿被她的反应,气得一咬牙,但还是快步追了上去。“姐姐,梦儿听说,皇上就要去狩猎了。”   “狩猎?本宫不太清楚。”席容故作不解,可不想给王梦儿任何开口求她帮忙的机会。   “梦儿也只是听说,估摸着是哪个碎嘴的宫人在谣传。”王梦儿笑着遮掩道。   “这种宫人若是妹妹那里的,可真要好好管管了。哪日再碎嘴传些别的,怕是会连累了妹妹。”   “姐姐说的是。”王梦儿的脸色越发难看,却不敢发作。   “那妹妹慢慢逛园子,本宫就先回去了。”席容温和的笑了笑,领着刚刚跟上来的青巧,缓步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青巧压低声音说道:”娘娘,青巧听说,这个王梦儿姑娘,入宫多日,也未被册封,如今已经成了宫中的笑柄。”   席容可没有嘲笑别人的心情,略过青巧的话,问道:“青巧,你可知这个王梦儿的来历?”   青巧仔细想了想,才回道:“奴婢听伺候肖妃娘娘的大宫女说,王梦儿姑娘的爹爹只是个偏远地方的小官。”   席容玩味一笑,这事倒是越发有趣了。   ”娘娘,若是一会儿回去,苏姑姑问起……”青巧谨慎的询问道。   “苏姑姑不个问的。”席容笃定的回道。苏姑姑那么知深浅的人,怎么会明着去打听主子的事情呢?更何况莲儿都已经被灭口了,也没人会担心她来着里了,那还问来作甚?   “恩。”青巧轻应一声,表情忽然一窒,压低声音提醒道:“娘娘,璃妃娘娘。”   席容在转弯处顿住脚步,向一侧望去,神情也是一怔。在宫里见到翘璃韵并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她这会儿是与宁王站在一起。   宁王背对着她,一身淡蓝色长袍,衣袂飘飘,身体笔直,墨黑的发,规整的束在发冠里,从上到下,尽显简洁,只是一道背影,便足以给人一神静心的好印象。   这个角度,她看不清宁王的神情,但翘璃韵的表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表情甚为复杂,有愤怒,有紧张,甚至还有点发狠。而她越是狰狞,越是显得宁王那抹淡蓝色的背影,带着翩翩的君子风。   暮地,她的眼神一闪,越过宁王,直直的射向了她。   她对上翘璃韵的视线,不得不抬步,从转角处走出。   宁王转头看向她,淡淡一笑,作了一揖,“小王见过娘娘。”   “宁王不必如此多礼。”席容面色清冷的回了句,对翘璃韵一欠身,“见过璃妃娘娘。”   翘璃韵斜睨她一眼,轻嘲道:“妹妹似乎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坏习惯。”   “璃妃娘娘觉得那么远的距离,臣妾能听到什么?”席容虽欠着身子,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 .T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三章 深宫怨妇   “起来吧!”翘璃韵这才松了一口气。   “臣妾告退。”席容直起身,绕过两人,缓步离开。好奇归好奇,但她可没有兴趣参合到两人之间去。   “璃妃娘娘,小王告退了,太后那边还等着小王过去觐见。”龙浩然恭敬的一作揖,几步追上了席容。   “宁王有事?”席容收住脚步,语气清冷,但尚算客气。   “没有,小王要去拜见太后,正好与娘娘同路。”他浅浅一笑,温和的回她,丝毫不在乎她冷脸相对。   “本宫向那边走。”席容一指旁边的那条路,意思说自己并不打算回后宫。   “那小王就不耽误娘娘了。”宁王好脾气的笑笑,面上一点难色都没有的转身向另一条路而去。   席容凝了他的背影一眼,便收回视线,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去。既然说了不回后宫,这时候她就一定不能回去,打自己的脸。她打算到前边转一圈,再回绯烟宫。   只是,她才走出没几步,身后便又传来了翘璃韵的声音,“妹妹这是打算去见皇上吗?”   她只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趾高气昂的质问模样,笑了笑,回道:“是,臣妾打算过去找皇上一起用早膳,娘娘呢?”   璃妃的脸色一僵,眸子里却随即晕染开了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语气亦带着几分冷厉,“本宫每日都与皇上一起用早膳,妹妹不知道吗?”   席容心里狠狠一通,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好似听不懂,她话里的警告一般,故作吃惊的回道:“皇上昨晚宿在臣妾这里时,并未提起。若是臣妾知道,臣妾怎么会与娘娘争餐早膳。”她本就不是软性子的人,之前避让着,无非是不想在出宫前,多生事端。如今,她既然已经走不成了,那就绝不会夹着尾巴做人,任人欺凌。   翘璃韵闻言,眼中的笑意瞬间散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冷睨着她。   席容淡定的迎上她的视线,似漫不经心般的问道:“璃妃可知莲儿投井一事?”   翘璃韵眸中神色微闪,随即便染上了哀戚,惊问:“什么?”   “璃妃娘娘不知?”席容故作惋惜,心酸,“这莲儿还真是可怜,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妹妹看本宫难过,心里很舒坦是不是?”翘璃韵红着眼,狠狠瞪着她。   “呵。。。。。。”席容打了个哈哈,“臣妾一时惊讶,口没遮拦,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翘璃韵却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冷着脸,眼眶泛红的警告道:“本宫一直知道妹妹是个冰雪聪明的可人,这不该说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伤人伤己。”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定会引莲儿的死为戒。”席容的语气甚为的谦逊,好似真的受教了一般,但暗指什么,她相信,翘璃韵很清楚。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与本宫势不两立了?”翘璃韵眸中的神色渐渐的扭曲。   “若是臣妾不想与娘娘为敌,娘娘便会放过臣妾了吗?”席容收起唇角淡淡的弧度,眸色也冷了下来。她和翘璃韵之间,夹着龙昊天,夹着幽桦花之毒,她们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战线。即便,翘璃韵有一日,要与她联手,她也定然不会答应。所以,倒不如现在挑明了,也省得大家装起来都累。   “妹妹何必讲话说得这般绝?堵死了自己的退路呢?”翘璃韵镇定的冷笑,哪里还有昔日半分的柔弱和骄纵。   “臣妾与娘娘一样,想要的都是皇上的心。而皇上的心,只有一颗,不能平分。娘娘当真能与臣妾这样的对手做姐妹?”席容的语气,虽然仍旧淡淡的,但眼中却多了一抹坚定。   这样的神色,翘璃韵看到了,她却未曾察觉。   翘璃韵怒极反笑,对席容恨得咬牙切齿。“妹妹的口气倒是不小,要皇上的心?”翘璃韵鄙夷而笑,“这话当本宫面说说就算了,皇上可是天下人的皇上,又岂会将心给了一个女人?”   席容闻言,面色不变,但心里却越发惊诧,从什么时候开始,翘璃韵竟变得如此深沉了?刚刚她故意那般说,也存了想要激怒她的心思,试试她的底到底有多深。   但,不想,她却淡定得让她惊讶。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如果,之前没有心机的翘璃韵是装出来的,那为何不继续扮猪吃老虎?“臣妾不过是个女人,心里自然装不下天下人那等大事,只容得了皇上一人。”席容的话音刚落,便见翘璃韵看着她身后,变了脸色。   她不解,转头望去,当看到龙昊天就站在身后不远处时,刚刚的泰若自然,荡然无存,顿时红了一张俏脸,神情就像是被抓住干了坏事的孩子一般慌乱。   龙昊天看着她的视线,又深了深,但面上的神情,却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她正想寻个借口离开,翘璃韵忽然疾步从她身边而过,奔向龙昊天,挡在了她与他之间。   在距离龙昊天一步之遥的地方,翘璃韵停下脚步,哽咽着问道:“皇上,刚刚容妃妹妹说,莲儿自尽了。”   龙昊天蓦地一皱眉,锐利的视线越过翘璃韵,直直的落在席容的脸上,似要将她看穿一般,让人不辨喜怒的道:“爱妃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会气氛霎冷,席容倒是越加镇定了。大概,能让她慌乱的,也只有与他之间暧昧不清的时候了。她不慌不忙的走到他近前,并不提自己去过浣衣局的事情。“不是臣妾消息灵通,而是当日莲儿毕竟是因为臣妾才受罚,所以臣妾心生内疚,自然会多关注些。”席容这话回的,可谓是既得体,又暗指了莲儿的死。   她的话刚一落下,便听翘璃韵痛苦的低喃,“皇上,我的肚子好痛。。。。。。”   龙昊天闻声,脸色顿变,未曾犹豫一分一毫,抱起翘璃韵,便疾步向欢颜宫的方向而去,紧张的神情,已经溢于言表。   席容望着他的背影,抽了抽唇角,努力的想弯起一抹笑,却只是徒劳。   “娘娘,您别难过。”青巧心疼地看着她,轻声劝道。   她微怔,缓缓转头看向青巧,“本宫的反应,真的很明显吗?”   青巧被她问得愣住,有点木然的回道:“娘娘心里在乎皇上,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席容自嘲而笑,忽然觉得自己竟也有些像深宫怨妇了。她一激灵,慌忙收敛思绪,不想,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做个整日只知伤春悲秋的可怜女人。   青巧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言语,默默的陪着她,回了绯烟宫。两人进门的时候,郁采珍已经候在门口,等着为她请脉。席容便召了她一人进殿,关于中毒的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娘娘,奴婢翻阅了不少医书,得知在秋名山上,有一种黑色灵蛇的胆汁,可克制娘娘身上的毒。”   “秋名山?那不正是皇家猎场?”   “正是。”郁采珍肯定的回道。   “本宫知道了。”席容微颔首,在心里思量着,如何抓到那条灵蛇。   “至于娘娘受损的胞宫,还需要一些时日的将养。一会儿奴婢便去太医院那边,取些上等的药材过来,为娘娘熬些补药。只要娘娘坚持每日喝,痊愈指日可待。”郁采珍语气肯定的说道。   席容不禁在心里生奇,郁采珍之前还没有信心治好她的病,怎么今日信心这般足了?单单只因为书上查到的内容?但,她知道,郁采珍做事一向谨慎,即便书上言之凿凿,她没有试过,也定然不会如此肯定。   “若不是郁医女刚刚说是书上查到的,本宫还以为郁医女有高人指点,才会突然这般自信了。”席容似漫不经心般的随口道。   郁采珍的身子略微一僵,便听席容又吩咐道:“你去太医院吧!”   “是,娘娘。”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郁采珍这趟太医院去的,回来的速度出奇的快。且,脸色甚为难看的空手而回。询问之下,席容从郁采珍口中得知,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被龙昊天唤去了璃韵宫。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四章 浓烈的情欲   最后得出结果,翘璃韵的身子本就弱,又受了刺激,才会突然胎息不稳,好好补补,多休息就没事了。为了这个好好补补,龙昊天几乎将宫中所有名贵的药材,都搬到了璃韵宫。所以,郁采珍去了趟太医院,却是空手而归。郁采珍说得小心翼翼,本怕她难过,却不想她淡定得,好似听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末了,席容? Y?对她摆摆手,“下去吧!”   “娘娘,要不要奴婢将这事透露给苏姑姑?”郁采珍略一犹豫,开口道。   “不必了。”她并非自暴自弃,而是有她的思量。她与璃妃之间,必然是要一争,但没有必要明显的人尽皆知。而且,翘璃韵这时候,风头正盛,她怎么都不会笨到帮她去挡箭。只是,这道理虽想得很明白,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痛了。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嫉妒了又怎么样?有些东西是嫉妒不来的。比如说,那个男人的心。   是夜,席容失眠了。不大的床帏间,她却觉得空寂的可怕,忽然贪恋起了昨夜的温暖。除了他以外,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那般放肆过自己。说出来,大概没有人会相信,靠在一个人怀中,放肆的哭,曾经也是她心中最奢侈的梦想。   可是,贪念,永远只是贪念,他的温暖,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强制自己闭上眼,不去想,不去感怀,害怕自己掉进漩涡中,无法救赎。可是,闭上了眼,耳边却出现了幻觉。她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不禁自嘲而笑,她当真就这么希望他来?竟是连幻觉都有了。这个时候,他估计是在哄翘璃韵,怎么会来她这?果真,她一面对现实,耳边的脚步声立刻便消失了。   缓缓睁开眼,向床侧望去,眼中比这夜色还要凉的失望之色,却因忽然映入眼中的高大身影,瞬间僵住。   “这么晚还不睡,在等朕?”他一挑眉,在床旁坐下,伸手去扶她的发。   她的身子微僵,鼻间充斥的全是另一个女人的香气。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触碰,却还是忍住了。但,她在他掌下的僵硬,却骗不了人。   他手上动作一顿,收回了手,站起身,径自褪去龙袍,中衣。。。,他将她捞入怀中,丢出:“睡吧!”两个字,便再也没有开口。   只是,这一夜,她却彻底的失眠了。即便,褪去了龙袍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子属于翘璃韵的香气。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来她这之前,一直陪在翘璃韵身边的事实。   从这夜后,龙昊天一连宿在了她这里几夜。只是,他每夜都来得很晚,身上皆带着另一个女人的香气。他话不多,但却夜夜霸道的拥她入怀。   而她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打心里抗拒,渐渐的学会了适应,与他之间倒是有了几分相敬如宾的气氛。只是,外边上的相敬如宾,却改变不了心里的隔阂。   莲儿的死,她中的毒,还有他夜夜都是哄完了另一个女人,才来她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隔膜。还记得莲儿刚被罚进浣衣局那会儿,宫中的女人们都嫉妒红了眼睛,以为皇帝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过了翘璃韵。   可是,事实却是,他再次利用了她。到底有哪一次,他待她的好,不是利用?她心里越发的悲凉,刚刚卸下一点的心防,再次高高竖起,变得远比之前,更加的小心翼翼,犹如惊弓之鸟。   夜里,他睡了。她便看着他的睡颜,在心里偷偷的问:“龙昊天,这一次,你又想利用我做些什么?”   他的睡颜很恬静,白日里的冷硬,此刻已经完全褪去。她不禁看得出了神,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顺着他脸部的线条滑过,最后落到他薄削的唇瓣上,点点凉意,渗透了她的指尖。   她忽然便想起了“薄凉”这个词,觉得再适合他不过。她正出神,他的唇瓣却忽然微启,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她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去,却被他的长臂勾住,动弹不得。   他在她的手指上轻咬一口,才许她抽回手指。只是,还不待她松一口气,他的俊脸便已经在她的眼前渐渐放大。   “别。。。。。。”她紧张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的靠近。   “朕问过郁医女,她说可以了。”他握住她的手,哑声解释。   “皇上问过她?”席容呢喃一声,忽然想起这几日郁采珍给她送药时,再也没有提过拿不到药材的事情。   “容儿,让朕给你一个孩子。”他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显然并不想在这时,回答她的问题。   她因他的一句话,瞬间红了脸,心跳快的乱了节奏。   他的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下,趁她愣神的功夫,扯下她抵在他胸口上的柔荑,便吻了上去。他微凉的唇,贴上她的。。时,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耳边却不停的回响着一道声音,“容儿,让朕给你一个孩子。”   孩子?他们真的可以有一个孩子吗?她心里仍在挣扎,他却已经不给她半分迟疑的机会。他的吻,如疾风骤雨,扫走她的意识,夺去她的呼吸,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下一瞬,他的大掌,已经顺着她的领口而下,准确的擒住她的一侧柔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那顶端的红缨上,轻轻的摩擦起来。。。。。。   “呃。。。。。。”她蓦地瞠大双眸,暧昧的音,从两人的唇缝间泻出时,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她的四肢百骸。   席容久没做这事,哪里经得起龙昊天这个情场老手的抚弄。没多久,她原本僵硬的身子已经软在了他的怀中。。。。。。   理智渐渐游走,情绪虽然仍在挣扎仍在抗拒,但心底的某一处,却已经沉溺。不是贪欢,只因那一处藏着对他的爱恋。   他的舌霸道的扫过她口中的每一处甜美,如王者一般,宣誓她的所属。握着她柔软的大掌,缓缓在她的身上游走,滑上她圆润的肩膀,再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渐渐下滑。   她的里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内里绯红色的肚兜来。唇齿间极致的缠绵,在她就快要溺死在这吻中时,他才放开她的唇,将已经有了温度的唇瓣落在她的下巴上,再游移到她的脖颈间。   “龙昊天。。。。。。”她动了动唇瓣,声音嘶哑,带着浓烈的情欲味道。   他的唇在她的脖颈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才游移到她耳边,哑声哄道:“容儿,叫昊。。。。。。”   “不。。。。。。”她固执的回他,打心里抵触这个称呼。   “你不乖。”他佯怒,坏心的咬了咬她的耳垂,一股电流顿时窜起,微抬下巴,身子绷得直直的。   他唇角微扬,眼中一抹得意闪过,怀中女人最敏感的地方,他可算是确定了。在她背上游走的手缓缓上移,勾住她后颈住的肚兜带,向上一挑,两条绯色的带子,从他手上滑落,松垮的搭在她的肩头,春光乍现。   他的掌再次游移到她胸前,在她身侧完美的线条上轻轻的滑动。“容儿,乖不乖?”他忍。。内的躁动,执着的想要听她亲昵的唤他一声。   她被他折腾的娇喘连连,就是不肯开口。席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他每夜来的时候都是从翘璃韵那里过来,都忍下了。可唯独就是一个称呼,她就是忍不下,不想同翘璃韵一样的唤他“昊”。   她不开口,他便折磨她,在她身上各处点火。   她较弱的身子一阵战栗后,她费力的按住他的手,定定凝着他的眸子里欧,盈着水雾。   “容儿,只要你叫一声,朕便立刻满足你。”他的长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的滑动着,坏心的笑着,声线哑哑的诱哄着。   席容轻喘着,呼吸凌乱,身体里好似有股火苗在乱窜,急于排解。她的唇瓣动了动,气恼的发出低低的音:“阿昊。”   那声“昊”,她执拗着不想叫,身子又经不起他的撩拨,便从口中冒出了“阿昊”两个字。没有过多的思考,好似这便应该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   他在她身上游走的手蓦地顿住,唇角的笑意亦瞬间僵住。还不待她多做反应,他唇角的弧度已经向上拉升,却带着彻骨的寒。   “谁准你这么叫朕?”他原本抚在她肩膀的大掌,忽然卡上她的脖颈,紧紧盯着她的眸子里瞬间结了冰,将他眼中真实的情绪保护了起来。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情潮   她身子里的情潮,因他太过突然的反应,瞬间四处散去,她惊恐的看着他,被他掐的呼吸越发困难,她发现他卡在她墨镜上的大掌竟是微微颤抖着的。她心尖狠狠的一痛,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费力的出声:“阿昊,是我,我是容儿……”   如果“阿昊”两个字是他的伤,那她愿意为他赌一次,治愈他心头拿块见不得光的伤。   他眸色微闪,皮中的怒意顿时更胜,手上越加用力。   “阿昊,放手,我是容儿……”她明明已经喘息困难,大脑渐渐缺氧,却强自勾起唇角,看着他的眼中尽是柔和。   他掐在她脖颈上的手越发的颤抖起来,在眸子里的冰面出现裂痕的时候,他猛地收手,挥起幔帐,绝尘而去……   她抚着发麻的脖颈,被他扬起的幔帐还在眼前起起落落,门口处却已经传来“嘭”的一声。她一激灵,拢着里衣,从床上爬起,赤着脚猜一下床,孙公公便奔了进来,去取挂在床侧的龙袍。   她什么都顾不上的奔出了内室时,却连他的背影都没有看到,只余门板在她的视线中不停的晃动着,发出碾人心扉的“吱呀”声。   孙公公同情的看她一眼,手里捧着龙昊天的龙袍,也迅速消失在了绯烟宫。   她攥着胸襟的手不停的收紧,心里一阵的抽筋,疼了起来。“阿昊……”她轻念着这两个字,心里的痛随之又重了些。她莫名的感同身受,好似看到了他心里的疼。他这般急着离开,该是害怕他心中的痛意再也藏不住吧!只是,阿昊,谁让你如此痛。   她走到软榻旁,无力的靠在上边,用手挡在眼睛上,反反复复夫人想着心里的那个疑问,一夜无眠。   天色破晓时,青巧和苏姑姑脸色都有些沉重的在门外叫起。关于昨夜的事情,她们一大早便听守夜的小太监说了。只是两人均不解,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明明已经在缓和了。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互动,但看龙昊天夜夜过来,便足以证明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皇帝摔门而去?带着诸多疑问进门时,两人便见席容只着一件里衣,脸色惨白的靠在软榻上,还时不时的轻咳着。   “青巧,去请郁医女。”苏姑姑对着青巧交代了句,又对两个端着洗漱用具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娘娘身子不好,让她再休息会儿。”   “是,姑姑。”宫人们鱼贯的退了下去,苏姑姑才走到席容的近前闻声劝道:“娘娘,到床上休息吧。”   席容缓缓睁开着眼,声音嘶哑的问苏姑姑:“姑姑,以前有人唤过皇上‘阿昊’吗?”   苏姑姑眼中的神色微窒,不答反问:“娘娘昨夜这般唤皇上了?”虽在问,但语气里的肯定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本宫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席容想要从床上站起,眼前却一阵眩晕,身子不稳的晃了晃。   “娘娘。”苏姑姑手疾眼快的扶住她,叹了声:“皇上五岁那年,老奴只是无意中听过一个女子这般唤过他,而当时,皇上追着那女子一直在喊‘娘’。皇上跑的太急,从高台上摔下,当场便摔断了腿,可是,即便如此,那女子还是头都没回的走了,当晚,皇上就发了高烧,险些丧命,从而那之后,皇上的性子就一天比一天冷,特别是先皇去世后,老奴就没再见皇上真心的笑过。”   席容的眼前不停的浮现苏姑姑口中所述的场景。对于亲情,她至少还能心存幻想,可他却只有面对现实。她不懂,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能让一个当娘的人这般对自己的儿子。   难怪那一日说起亲情时,他会那般激动。若是她同他的遭遇一样,她怕是也不会现心心念念的挂念她的爹娘了吧!   “这事当年只有先皇和老奴知道,别人都以为皇上是自己贪玩,不慎跌落。而从那夜后,改变的不只是皇上,便连先皇也变得越发暴戾,身 .?N 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整日缠绵于病榻。”苏姑姑眼眶微湿,唇瓣轻轻的颤抖了起来,“先皇驾崩那年,还在壮年。”   “苏姑姑心里的那个人是先皇,对吗?”席容定定的看着她,无意揭开苏姑姑心里的伤,只是不想看她压抑的痛。有的时候,爱上一个不爱自己,远没有一生都无法言说自己的爱要痛……   冰凉的夜,一个人要面对孤单时,没来得及言一声“爱”的悔恨,定会像潮水一般将人吞噬吧!   她不禁愣了愣,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了这些?是对苏姑姑的体谅还是感同身受?   “娘娘,请不要污了先皇的名声。”苏姑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眼中的水雾越聚越多。   席容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会看到苏姑姑这般激动。她的话不禁让她为之心酸,终是没有再开口。每个人爱的方式都不同,她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更何况苏姑姑爱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说再多也只是枉然。   两人都不开口,屋子里这会儿只余席容一个人的咳嗽声。即便她控制着,却还是一下一下,咳得她心里烦躁。   过不了多时,青巧领着郁采珍从门外走了进来,而苏姑姑早已经恢复了她平日淡定的神色,不漏一点刚刚激动的痕迹。   “见过娘娘。”郁采珍一欠身。   “郁医女不必多礼了。”席容嗓音嘶哑,微弱的又对青巧和苏姑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留郁医女一个便可。”   “是。”两人领命退了下去,郁采珍才上前为席容把脉。她的手刚一搭在她的脉搏上,便皱眉。   “怎么?本宫的身子很糟糕?”席容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问道。   “娘娘的余毒未消,身子本就弱,这会儿又染了风寒,若是不好好调养着,只怕会落下病根。”郁采珍谨慎的回道。   “没事,死不了便好。”席容不在乎的回了句,顿了顿,才犹豫着开口问道:“皇上问过你本宫的病情?”   “是,前些日子问过。”郁采珍点点头:“但皇上说这事不用告诉娘娘,奴婢才没有说。”   “咳咳咳……”席容又咳了好一会儿,才气息羸弱的回她:“本宫知道,不怪你。”   “皇上知道娘娘的病情后,派人送来了很珍惜的药材。”   “是吗?”席容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想来都是翘璃韵用剩下的吧。   “依奴婢看,那些药材并非太医院能有的。”郁采珍似乎懂了她的心思。   “不是太医院?”席容也是一愣,立刻追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紧张。   “奴婢以前听太医院的太医说过,像这种特别珍贵的药材,都是珍藏在皇宫珍宝阁中的,除太后和皇上之外,谁都没有权利动用。”   郁采珍看到这些药材的时候真的很惊喜,她行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珍贵的药材。   席容心里一动,却随即沉淀。“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郁采珍微一犹豫,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碍于主仆有别,还是没有开口,转身退了出去。   室内一时候陷入了静寂,但席容的心却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了。宫里的人谁都知道珍宝阁的药材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要留给帝后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在翘璃韵病了的时候,龙昊天将太医院的药材都搬了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无尚的荣宠。   那如今,他对她如此,算什么?因为愧疚吗?她怎么会忘记他正一心包庇着那个害得她大出血,差点丧命的人。他以为他这么做她便感谢他了吗?她便会原谅那个人了吗?   她虽不是什么险恶之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菩萨,她普渡不了众人,更无法那个断了她所有希望的人。随着她的情绪越加激动,她咳得也越发厉害了起来,一声接一声,似要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青巧在门外听到声音,快步冲了进来,将桌上的茶水地给她:“娘娘,喝点水。”   席容颤抖着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压了压嗓子里的痒意,才好受了些。   青巧这时却红了眼睛,呶着嘴,看着自己的主子。   “怎么了?”席容不解的看着她。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六章 自作多情   青巧这丫头没有什么心急,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的,极少像此刻这般的委屈。   “奴婢只是心疼娘娘。”青巧的声音颤了颤,刚要开口,便被进门的苏姑姑给打断了:“青巧,你去帮娘娘准备些白粥来。”   “姑姑,你让她说吧,本宫受得住。”   只看两人的反应席容也已经猜到了青巧为何会红了眼眶。   青巧被苏姑姑这么一大段,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不该表现的那么明显,被主子看出来。若是平时还没什么,这会儿主子本来就不好,不是给主子添堵吗?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能不说了,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奴婢刚刚听宫人说,皇上做完离开娘娘之后,就找了王梦儿姑娘侍寝,今早已经正式册封她为贵人。”   “哦。”席容有些神移的轻应一声,对青巧笑了笑:“就这事也值得你红了眼睛啊?”   “奴婢是看娘娘病成这样,为娘娘叫屈。”青巧有些傻了眼,没想到主子居然能这般的淡定。   席容心里真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不,她不但在乎,而且心疼得已经纠了起来。   若是平日里,她许是也不会这般的在乎,毕竟这后宫总是会时不时有一些新人进来,在乎也在乎不过来。可是昨夜不同,她为他一夜未眠,心疼爱他一夜,熬坏了自己的身子,他却在这样的时候一夜春宵。她忽然觉得自己竟是变得如此可笑,自作多情了整个晚上。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再休息会儿。”席容轻瞌上眼,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波动的情绪。   “娘娘……”青巧年事已高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苏姑姑看着青巧,不禁在心里轻叹,当初看她没心机才选了她来伺候,这会儿她真的有些觉得自己的决定怕是做错了。她走过来拉了她一把,两人无声的退了下去。   门关起的声音响起时,席容自嘲的轻笑出声,眼中的水雾凝结成眼角的晶莹,滑落进她的鬓发间……   不伤不伤,终是为人而伤。人的心,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想控制便能控制的。外表再清冷,再拒人于千里之外,骗的也终究是别人,骗不了自己。她一直以为,经历了种种折磨后,她坚强得没人能伤害。可是如今,他的一个举动,却足以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即便郁采珍的医术很精湛,但心病难医。   这一夜,龙昊天没再过来,因为璃妃病了。翘璃韵的身子是真的很弱,弱到有的时候甚至动作大一点,都有小产的危险。而这次御医得出的结果是璃妃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一句话,宫中的人便都认为翘璃韵是因得知了莲儿的死,才会如此痛苦。在同一天,席容去过浣衣局打听莲儿的事情便被传开了。于是两件事情一联系,席容便成了最恶毒的那个。恶毒到用莲儿的死去刺激一个孕妇。甚至还有人说,莲儿便是席容逼死的。   而这些事情,席容是在第三日才无意间从宫人的议论声中听到的。   青巧当时气的便要上去打那宫人,却被她拉住了。她们可以成发几个宫人,却堵不住悠悠之口,而有的时候,你越是紧张,别人便越是会觉得你心虚。所以,何苦呢?   “皇上这三日都素在璃韵宫了?”席容语气有些涩然的问身旁还在生气的青巧。   “嗯。”青巧很小声的回了句,好似生怕她听到一般。   “看来这一次翘璃韵病的真的很重。”席容轻叹一声,拢了拢肩头的白狐大衣,忽然问:“青巧,你见过雪吗?”   青巧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愣了愣,但还是摇摇头。南越国只有一些偏远的边城才会下雪,帝都这里天气炎热,几十年都不会下一场雪。   “昨晚本宫在梦里见到了。”席容昂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憧憬道:“本宫真相走出这里,去看看亘城的雪。”去看看传说中那对爱到至死不渝的恋人。犹记得,第一次听到他们的故事还是与安中磊去上街时,听说书馆的人说的。   因为是本国人物的关系,所以书人的故事里用的都是假名字。她为这个故事陶醉的同时,又不禁低讽那说书人的天真,这时间当真会有那般至死不渝的爱情?   男人的心里,女人不是永远都不及权利的吗?真的会有那么一个男人,为了女人放下江山远走边城吗?后来安中磊告诉她,这个故事是真的,故事里的人如今就生活在亘城。   “亘城”是那个冷魅王爷给他深爱女子的承诺,寓意“永恒”。   安中磊说他对她的爱也会像那个王爷一样的坚定,至死不渝。昨日种种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她与安中磊都不再是故事里的主角。   “娘娘,真的有亘城这个地方吗?”青巧歪着头,好奇的问她。   据传那个地方,在南越国与北越国的中间,自治,独立,城中百姓安居乐业,一夫一妻,男女平等。   “有。”席容语气肯定的回她。   “那等娘娘去的时候,也带奴婢去见识见识吧!”青巧激动的说道。   还不待席容回答,青巧身后已经传来苏姑姑不悦的警告声:“青巧。”   “青巧,你去忙吧。”席容看青巧被苏姑姑吓得低着头,便开口为她解围。   “是,娘娘。”青巧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之前,她将皇上冲行了雀贵人的事告诉后,苏姑姑已经明白的警告过她,若是她再敢乱说话,便不会让她再留在绯烟宫。虽说这绯烟宫的事情都该是主子说了算。但谁不知道,苏姑姑在这宫里说一句话,比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子都管用。   席容看青巧的背影消失了,才对苏姑姑笑道:“姑姑当时让她来伺候本宫,不也是喜欢她这个没心机的个性吗?如今又何苦对她这般严厉?”   “老奴也是为了她好,在这宫里,若是做奴婢的没有了奴婢的样子,丢的是自己的命。”苏姑姑倒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真的觉得,人可以没有心机,但不能不知深浅。   席容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她也觉得这话在理。她的绯烟宫不可能庇护青巧一辈子,她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姑姑这是才从璃韵宫回来吗?”   这事,青巧是向她禀报过得,说是苏姑姑每日临走前,都会让她禀告她。而苏姑姑这么做的用意很明显,怕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再多心。   “回娘 .Y?娘,是。”苏姑姑并未隐瞒,如实回答。   “那……”席容微一迟疑,问道:“她的身子好些了吗?”   “御医说,必须每日卧床。”苏姑姑微拧眉心,眸中是明显的担忧。   席容没有再多问,拢了拢身上的大一,向屋里走去。   “娘娘,皇上让老奴通知娘娘,明日早朝后便去猎场。”苏姑姑几步跟上来,禀报道。   “这个时候还增狩猎?”席容有些惊讶的问道。但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吃惊。以龙昊天的性格,即便再在乎一个女人,大概也不会因她耽搁了国家大事。   她之前听工人说过,这次狩猎,从周国皇子来之前,便已经开始筹划了,空前盛大和隆重,也算是作为欢迎周皇子的一项活动。若是皇帝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不去了,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影响两国邦交。   “好,本宫知道了。”不待苏姑姑回答,她便应了下来,抬步进了门。而她不知,她身后的苏姑姑看她的眼神中,正透着深切的担忧。   翌日清晨。绯烟宫早早便热闹了起来,青巧欢天喜地的准备着行囊。这次除了青巧随行以外,席容还带上了郁采珍,为了方便找到黑色灵蛇后及时入药。   至于苏姑姑虽也去,却不再是照顾她,而是负责去照顾翘璃韵。她想,大概龙昊天对谁都不放心,才会将翘璃韵带在身边,由苏姑姑照顾。   幸好这不是行军打仗,不需要赶路程,否则翘璃韵那身子定经受不住这般的折腾吧。她不禁自嘲而笑,她已经这个处境了,居然还回去担心别人。   “娘娘,这颗药你服下吧。”郁采珍在临行前将一颗丹药递到她的面前。   她接过,想也没想便服下了。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七章 狩猎   郁采珍却愣了愣,问:“娘娘就不问问是什么药吗?”   “本宫信你。”席容定定的回答。   “娘娘……”郁采珍略一犹豫,还是将多日来的疑问,问出了口:“娘娘不是已经察觉出了端倪吗?”   “蹦好奇你的身世,并不代表本宫不信你。”席容神色专注的看着她,明眸戳戳生辉。   “娘娘,你很像奴婢认得的一个人。”郁采珍忽然又想起了对自己恩同再造的大恩人,话便脱口而出。   “你认得的一个人?”席容生了丝好奇的心。   “嗯,她收养了许多孩子,我们都叫她云姑姑。”郁采珍重重的点头:“奴婢的医术便是她传授的。”   席容对郁采珍口中的人越发好奇,刚要开口再问些什么,青巧便收拾好了东西进来,进来请她出门。她只得暂且收起自己的,领着青巧和郁采珍向外宫的方向而去。   这次狩猎,后宫去的妃子只有席容和翘璃韵二人。虽说翘璃韵不能侍寝,在别人看来是她的机会来到。但,她却只觉得自己这样的处境很可恶……   若不是付出了真心,她是否还会这般在意,沦为了别人的代替品?而且,即便她甘愿做个代替品,他也放心不下翘璃韵吧!心绪纷乱,每走一步都觉得是无尽的煎熬。若是可以选择,她情缘将这无尚的“荣耀”让给别人。   她到宫门前时,龙昊天还灭有过来,随行的人都恭敬的站在自己的马车旁,看到她连忙恭敬的行礼。   “都起吧。”她淡淡的回了声,视线在四周转了圈,才发现皇帝御用的马车并不在。她正不解,便听身后传来了车轮声。   这时,随行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句:“皇上来了。”   她微愣了下,还是不忍住转了身。她已经三日没有见过他了……   看着那辆挂着明黄幔帐的马车缓缓而来,她的心跳忽然加了速,竟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随着马车的缓缓停下,她身后的一众人已经纷纷行礼。她这才反应过来,也弯下了身。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明明很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但她却忽然觉得很遥远。她缓缓直起身,抬起视线时,却不偏不倚的撞上级四道视线。他的,翘璃韵的。   此刻,他面色森寒,俨然一副王者之姿的端坐在马车中,将面色苍白,小鸟依人的翘璃韵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明明目视着前方,看着她的防线,她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眼中并没有她。还在恨她,在不留意间勾起了他的心上吗?她的嗓子处又开始泛痒,她想忍下,却终是咳出了声:“咳咳咳……”   翘璃韵闻声,讥讽的一勾唇角,鄙夷的视线好似无声的在说她,故意装病,扮柔弱,想要博龙昊天的同情。   可是,龙昊天却辜负了翘璃韵的“期望”,听到她的咳声时,烦躁的一拧眉心,以车下的孙公公吩咐道:“出发吧。”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亲手将车门关了起来,彻底的隔断了席容与里边两人的视线。   “娘娘,奴婢扶你上车吧。”郁采珍最先回神,将身子有些僵硬的席容扶到了自己的马车边上,让开了路,好让皇帝的车吗最先通过。   她看着她的马车,从她的眼前缓缓而过,才彻底的回了神。她这是怎么了?便因为他同年悲惨的故事就为他丢了魂吗?他可怜与否都轮不上她来同情,已经有另一个女人陪他分享。   至于她就这样放弃了吗?不,这不是她席容的个性。争,她一定会争,这是她好好活下去的保证。只是,她不会那么傻的,再用真心去争……   她不再看那奢华的马车一眼,极快攥紧自己的马车里。郁采珍的药虽然让她的身子硬朗了些,但她的咳嗽却始终不见好,一路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一声一声的,咳得车外的人揪心。   青巧看了看郁采珍,担忧的问道:“郁医女,娘娘的身子?”   郁采珍轻叹一声:“娘娘的病总有一日会医好,只是娘娘的心病……”   青巧闻言,士气顿时也变得有些低落。前些日子她还以为皇上是真的在乎主子,这些日子一看,皇上最在乎的人还是璃妃娘娘。她为主子抱屈,从前边的车队处忽然跑过来一个一身青衣的小厮,将一包东西递给两人的面前:“这是我家主子给娘娘的。”   “你家主子是谁?”青巧愣愣地接过,看着这简陋的油纸包,也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周国景王。”那小厮利落的回了句,便迅速转身,去追前边的车队了。   青巧与郁采珍对视一眼,才敲了敲车壁,对里面禀报道:“娘娘,周皇子派人给你送来了一包东西。”   席容闻言,眉头轻皱,掀开车帘,结果青巧递过来的油纸包,随手打开,不禁一愣,这干巴巴,皱皱的东西是什么?   郁采珍却在看到油纸包里的东西时2微微一愣。   “郁医女,你认得这东西?”席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郁采珍,以便她看清楚。   “是,娘娘。”郁采珍接过,又仔细的看了看,才肯定的回道:“娘娘,这是北昱国福陵山上的雪梨所晒出来的果干。”   席容闻言也微愣了下,才道:“本宫听说北昱国福陵山上种满了这种雪梨树,每到花季,都是漫山遍野的白色梨花,映照得福陵山犹如仙境。只是满山的雪梨树中,只有一棵树结果,且,十年才会结果一次,每次结的果子不会超过一双。”   “是,娘娘说的没错。”郁采珍敬佩的看着席容,微颔首。她是因为行医才会对这些有奇效的药物特别的关注可席容不一样,她只懂得一点医术,却好似这天下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一般,可谓博学多才。   郁采珍想了想,又继续道:“奴婢听说几年前,北昱国在贺周国君主寿辰的时候,曾送过一盒雪梨干给周围。”   “青巧,去将东西送回去,就说太贵重了,本宫受之有愧。”席容淡淡的对青巧交代道,毫无一点的留恋。她实在想不通,这周国皇子到底是何用意。单看包着雪  , Y.梨干的普通油纸,便可以看出他并不是想邀功,或是炫耀。若是没有郁采珍在场,其他人就算是认出这是雪梨干,也不会想到是那么稀有,罕见的东西。只是,不管他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无功不受禄,她都不会轻易收了他的东西。   “娘娘,这雪梨干对咳嗽有奇效……”郁采珍有些遗憾的提醒道。咳嗽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想快速根除,却很难。如今这世间最有效的奇药就在眼前,不用实在太可惜了。   “无功不受禄,本宫不想将人情都欠到了周国去。”席容淡淡的对她解释一句,又对青巧吩咐道:“青巧去吧。”   “是,娘娘。”青巧领命,小跑着向前边而去。过了好一会儿跑了回来,只是,那包雪梨干却是在她的手上。   “娘娘,周皇子说,若是娘娘不用,丢掉便可,他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青巧有些欢喜的禀报道。她虽然觉得主子的话有道理,但也希望主子尽快养好身子。   “娘娘,既然周皇子执意如此,你何苦与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呢?”郁采珍接收到青巧传递来的求助眼神,连忙帮腔附和道。   席容无奈的看着两人笑笑,伸出手:“将东西给本宫。”   “娘娘,雪梨干不需入药,娘娘只需直接吃便可。”郁采珍一喜,连忙道。   “本宫是不会吃的。”席容淡淡的看了郁采珍一眼,放下了帘子。她是南越国皇帝的妃子,他是周国的皇子,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牵扯。或者,她亦不想再给任何人的机会,来利用她。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禁苦笑,她还真是被利用怕了,如今只要一有人待她好,她都会先想到“利用”两个字。   经过一日的舟车劳顿,浩浩荡荡的一行马车终于进入了秋名山的地界。山下,是早就搭好的一处一处的帐篷。   席容咳了一路,这会儿身子已经有些虚脱,要青巧扶着她,才勉强下了马车。   只是同人不同命,翘璃韵却是被龙昊天抱下马车的。她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眼角的余光却是在瞄着席容。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而龙昊天这会儿,注意力都在周皇子的身上。“皇子,今儿好好休息一晚,明儿猎场,朕再与皇子一较高下,比比骑射功夫。”   “那小王就明儿在围场恭候皇上的大驾了。”周景泰澜微颔首,眼中的神采亦生辉。   龙昊天霸气的一勾唇角,已经抱着翘璃韵离去,全程没有看过席容一眼。   而皇帝离开了,众人便可四处散去,安营扎寨了。   “我们走吧。”席容对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声,心里虽不是滋味,但面上却没有一点留恋。既然在乎他已经是事实。好像从假装不在乎开始吧!自欺欺人不一定是弱者的表现,也可以是真正遗忘的开始。就好像是她对他的感情,不也是从假到真吗?   是夜,席容一条狐裘裹身,只身一人站在距离自己营帐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边上,显然实在等人。   “你在等我?”身后不闻脚步声,倒是先传来了一道低醇的男声,显然对方的轻功很高。   “无功不受禄,本宫是想将这包东西还给王爷。”显然缓缓转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周景澜淡淡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并未伸手去接。“你放心,我不会利用你做任何事情,只是恰巧听到你咳嗽,又有这包东西在身上没有用,才会处于好意送来给娘娘。”周景澜微拧眉心,语气冷冷的解释道,那一派正气的样子,倒好像是她在想入非非。   只是,他口中的恰巧,席容自是不会信,因为没有人会将这么宝贵的东西随时随地地呆在身上的。“本宫已经没事了,王爷还是将东西收回,他日留给有需要的人吧。”席容执意抬着手,不想受他的恩惠。   她与他素不相识,实在没有办法将他的举动只当成单纯的好意。她眼中一片坚定,嗓子处   的痒意却越盛,憋得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见状,眸光一闪,忽然冷笑道:“这包东西,好像并不是我送的那一包,娘娘这招倒是高明啊。”   “王爷这话何意?”席容眸色一冷,刚刚强憋住的咳嗽再也忍不住的泻出了口。他是说她将东西掉了包,还不想领他到人情,很无耻吗?   听到她的咳嗽声,周景澜唇角的冷笑却忽然暖了些。“你的咳嗽既然没好,我只能按你刚刚的意思将这东西留给你了。”周景澜一脸正色,说得有理有据,让她无从反驳。   她眸光有些发沉的看着他,自是明白他刚刚说那话是故意气她,引她咳嗽。可是,何必呢?这般费尽心机,却是要将万金难求之说送给她?她是在无法为这诡异的事情,安一个合理的原因。   他看着她眼中的防备,心里微一刺痛,语气也柔软了些:“其实你不必时时提防,不是每个人对另一个号都一定是为了利用。”   她微愣,鼻子一酸,脱口问道:“那还有什么?”   “不需要原因,只是想待她好,便待她好。”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水雾,心里越发疼了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拥入怀中,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容儿,让我待你好,一辈子只待你一个人好。”关于她的事,龙浩然已经全部告诉了他。听完她的故事,他的心就疼到了现在。她不该成为两个男人之间的牺牲品,他想要亲手给她幸福。可是,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对她说,他怕吓跑了她。   好吸吸鼻子,轻笑一声:“王爷不觉得好笑吗?本宫与你素不相识,你却突然跑来要对本宫好,难不成王爷就喜欢做个登徒子?”他的话虽然出动了她的心,但她还不至于为此一时脑热,就对一个陌生男人信任得毫无戒心。她的话虽然过分,却也句句都是事实。周景澜的嗜好来得太突然,她是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信任。   “我知道你不会信。”周景澜有些苦涩笑了笑:“便连我自己,也不信。”他的眸色深深,专注的望着她,好似在用眼神告诉她,他的情深。   “既然王爷执意如此,本宫就在这里谢过王爷了。”席容错开与他对视的视线,并不想被他发现她心里的慌乱:“本宫累了,就不陪王爷欣赏夜色了。”她急急的抬步,走得坚决,心却已经纷乱。她自认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的虚假,拆穿他编织的骗局。可是她越是注意他,越是觉得他情真意切。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不认识……   看着她走得那般坚决的背影,他的眉心越皱越紧,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信任他?他正愣神,安静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了巴掌声。“啪啪啪……”   随着声音的响起,宁王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你来多久了?”周景澜一皱眉,不悦的问道。   “在她来之前我便来了。”龙浩然一扬唇角:“只是,没让我想到的是,她察觉不到我在便也罢了,你居然也没有察觉到我。”   周景澜警告的盯视他一眼,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你的心愿很快便能达成了。”龙浩然自信的笑了笑。   “你就这么自信?”周景澜随口问了句,眸中也蓄上了笑意。   “自然。”龙浩然眼中一抹讽刺掠过,“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周景澜微一沉吟,警告道:“不要伤到她。”   “景澜,我们朋友一场,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为何非要是她?”龙浩然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他太了解周景澜,知他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可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大费周章,值得吗?不管龙昊天是不是真的在乎席容这个女人,但是周景澜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女人身上,都是辱了他的颜面,他都不会轻易的放人。所以,这也是他不从龙昊天身上下手,却找翘璃韵的原因。   虽说他们手上有龙昊天想要的东西,但是又有哪个帝王能受得了赤裸裸的威胁和羞辱?更何况龙昊天已经不是当年的傀儡皇帝,便连太后如今似乎都站在他身边。其实周景澜执意为了一个女人执着,很可能会坏了他们的大事。他周景澜输得起,身后不只有周国,还有一个北越国,但他龙浩然输不起,配上一条命不要紧,但是母妃的仇人不能不报。   “因为她值得。”周景澜如笃誓一般,掷出五个字。   “呵……”龙浩然失笑,“真是没有想到,堂堂周国未来的君王,竟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   周景澜微一拧眉,承诺道:“浩然,答应过你的 事情,我绝对不会反悔,除了想带她离开,其他一切不会变。”龙浩然对他曾有救命之恩,他们又有着同样的抱负,联手势在必行,这与他想得到席容并没有任何的冲突。   “有你这句话我也无话可说了,但作为兄弟,我还是想最后奉劝你一句,红颜祸水,特别是这样一个身世复杂的女人,更是无尽的麻烦……”龙浩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景澜打断了,“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她的不是。”她是他心中的仙子,他怎么空得了别人的侮辱。   龙浩然虽如他所愿的住了口,但心里却觉得他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就如此的疯狂?若是被龙昊天知道他的心思,用席容牵制他,他岂不是要被吃得死死的?不行,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会让那个女人坏了他这么多年所筹划的一切。   ……   璃妃营帐。翘璃韵靠在龙昊天的怀中,乖巧的喝下他喂来的药,眼中弥散着明显的甜蜜,丝毫不觉得那浓稠的药汁有一点的苦涩。   待她将一碗药喝下后,龙昊天才将手上的药碗递给了一旁的苏姑姑。   “姑姑,你今儿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翘璃韵所在龙昊天的怀中柔声道。   “是,娘娘。”苏姑姑微抿了下眉,退了下去。   “韵儿,睡吧,你今儿也累了。”龙昊天说着将她平放在床上,便要起身。   “你要去哪?”翘璃韵连忙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龙昊天停下动作。   “昊,你也累了,什么事情不能明儿再处理么?”她咬了咬下唇,“这个孩子今儿一直不安分的闹我,我怕夜里……”   “朕已经派了御医和医女,时时守在你帐外,不会有事的。”他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便又要起身离开。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山野惊情   翘璃韵眸色一沉,忽然急中生智,“昊,窝在宁王那已经证实到,东西确实在周皇子的手上。”   “朕知道。”龙昊天微抿眉,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找借口留他。她怕什么他很清楚,他心里不禁生了丝烦躁。他所认得的韵儿大度,聪慧,从未这般疑神疑鬼过。她的改变,他早就发现了,但他全当她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才会如此。只是,人总是会有倦了的时候。   她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便是一阵的发紧,手也握得更紧了些。   “韵儿,放手。”他手上未挣扎,但语气明显的严厉了。他虽宠她,却不代表他会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翘璃韵咬了咬下唇,还是放了手。   龙昊天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警告道:“以后不要再私下与宁王来往,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只是太担心我们的孩子了。”翘璃韵委屈的敛着目,小声辩解了句,还是乖巧的应下:“我知道了……”   “韵儿,只要你不变,朕答应你,也永远不会变。”他深深的凝她一眼,丢下句冰冷的话,转身而去。   翘璃韵的身子蓦地一僵,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里不停的问着:“他这话什么意思?”她只有他了,她怎么会变?   龙昊天刚在自己的营帐里坐下,便对着门口的方向冷厉的出声:“进来吧。”   随即,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掀开帘子,稳步走了进来,跪地行礼:“见过皇上。”   “嗯,说吧。”龙昊天随手拿过一旁的折子,对来人吩咐道。   “来围场的路上,周皇子派贴身小厮送了一包东西给荣妃娘娘。入夜后,荣妃娘娘又在营帐附近的树林边见了周皇子。但距离太远,属下并没有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荣妃娘娘走后,宁王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之后与周皇子分头离开。”跪在地上的人,冷静的禀报道。   龙昊天握着折子的手,蓦地收紧,追问道:“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属下还在查。”   “你下去吧。”龙昊天镇定的吩咐一声,待那人下去,他才瞬间变了脸色。席容,周景澜,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宴上他就看出了周景澜看席容的眼神非比寻常,两人之间,必是颇有渊源。如今,她才一出宫,他便按耐不住了吗?派出暗卫乔装成侍卫,为的是监视周景澜和龙浩然的一举一动,不想得到的情报却是这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席容,连你也打算背叛朕吗?想到这,他“嚯”的起身,疾步向帐外走去。   ……   有多久没来过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席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下胸口的沉闷,才走到潭边坐下。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可是她还是不想回营帐,一个人舔舐心痛的滋味。而智力天大地大,至少可以让她的寂寞和孤单显得渺小些。   “娘娘好雅兴。”安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一道闹人的声音。   她微一皱眉,从地上站起身,转身冷淡的看向来人。   宁王好似看不到她写在脸上的排斥一般,悠然的走到她身边,有些出神的望着平静的湖面。   “本王上次在猎场时,也曾一个人坐在这里,舔舐心里的痛。”   席容微愣,不解他为何要向她展露心声。但她仍是很快顺神,对人道:“宁王既然喜欢这里,本宫也不夺人所好,这就将这里让给宁王。”话落,她才一抬步,手臂便被他握住。   “你与本王一样,都是皇权的牺牲品,皆渴望自由,不是吗?”宁王微侧着头,眸光深深的凝着她,好似看进了她的心里。   席容心里一震,但却不曾犹豫一分,视线冷冷的落在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宁王,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本宫还是你弟妹。”纵容知己难求,她也不曾为此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周景澜在他之前,已经来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出,所以,这会儿她对他更加提防了。   “是本王失态了。”他眼中一抹痛色闪过,抱歉的对她笑笑,松开了她的胳膊。   席容凝了眼他有些苍白 , , 的脸色,也只是一眼,便已经抬步:“本宫先走了。”只是,她才迈出脚步,便听身后“嘭”的一声,她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便见宁王背对着她,跌跪在地上。   “宁王,你没事吧。”她疾步走回去,蹲下身,询问道。   “没事。”宁王极快的一拭唇角,却还是被她看到了染在衣袖上的血迹。   “你等等,本宫去宣御医。”席容刚要起身,便被宁王急急的扣住手腕,“别去,若是被人知道你与本王一起,会坏了你的名声。”   “可是,你……”席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龙浩然掩住了唇口:“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席容一惊,若是被人看到她深夜与宁王在一起,怕是怎么解释也说不清了。她心里正着急,宁王却一扯身上的大衣,将她裹进了怀中。   “你做什么?”席容大怒,压低声音质问道。   “不要说话,本王一会儿再向你赔罪。”宁王不由分说的俯下头,吓得席容顿时瞪圆了眸子,极快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唇,宁王压下来的唇便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这样近的距离,人不稳的温热气息便全部呵在了她的脸上,她不适的眨了下眼,纤长的睫毛从他的脸上划过,他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有种抓不住的情绪一闪而过,让他不禁看着她出了神……   而这时,一串脚步声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席容就是再气也不敢挣扎。若说刚才她还能解释清楚,这人会怕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除了,她又怎么会让别人看到她呢?!   “什么人?”一个侍卫刚大声问了句,旁边便立刻有人呵斥了他一声:“是宁王,你活腻了啊?”   随后,一队侍卫都加快了脚步,极快消失在了湖边。笑话,主子在做那等好事,哪能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打扰的。   待脚步消失,宁王立刻起身,松开了怀中的人,郑重的说:“冒犯了。”   席容本是很不赞同他的做法,心里甚恼,但这会儿,他神态自若,一副君子之风,倒像是她思想复杂,喜欢往歪了想。她只得收起所有的怒气站起身。   他对她淡淡的笑了下,脸色却越发的难看,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宁王等等,本宫帐中有医女,这就去请她过来。”   “不用了,你帮本王到湖边取些水来,本王自己有药。”   “好。”席容依言,快步走到湖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打水工具。   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合适的东西,她只得将手伸到湖中,捧着一捧水,跑回宁王的身边。   宁王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粒药,放入口中,她立刻将自己手心所剩无几的水递了过去,倒入他的口中。   “谢谢你,席容。”宁王病弱的对她笑笑,即便逾越的叫了她的名字,却任谁都听不出一点的轻薄之意。   席容拧眉看着他,她承认,这会儿对这个男人生了好奇之心,且不讨厌他叫她的名字。只是,她惯有的理智却不允许她这会儿犯糊涂,惹上不该惹的人。   “既然宁王无碍了,那本宫就先回去了。”席容站起身,向自己营造的地方而去,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而她身后的宁王,眼中淡淡的柔意此刻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锐利的锋芒,紧紧地盯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席容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今夜真的不该出来。先是宁王,后是周皇子,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卷进了什么漩涡中,却不自知。看来,她以后要小心些,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她缓步走到营帐前时,竟见青巧跪在门前,无声的抽啼着。   她蓦地一惊,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快步冲了过去。   青巧听到脚步,抬头看来,待看清是她时,又急又喜,却忽然又变成了担忧,神色甚为复杂。   “青巧,怎么跪在这里?”席容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弯身便要去扶她。   “娘娘,皇上来了。”青巧不起,压低声音,刚提醒了她一句,帐帘便被猛地掀开,龙昊天布满阴沉的脸映入了她的眼中。   失身弃妃 第二百七十九章 水性杨花   她收回扶青巧的手,对他一欠身:“见过皇上。”   “给朕进来。”龙昊天的声音不高,却压抑得好似就在暴怒的边缘,让听了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席容屏住呼吸,随他走了进去。她才一放下帐帘,他便忽然停下脚步,蓦地转了身。她一进收不住脚步,俏脸便撞上了他的胸膛,她一激灵,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得倒退了两步。   席容暗自深吸一口气,不等他开口问,便冷静的解释道:“臣妾不知皇上今晚会过来,便出去看看风景。”   “看风景?”龙昊天冷冷一声,忽然俯身,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狠声质问道:“是与周皇子看还是与宁王看?”   席容闻言,身子狠狠一震,一阵剧烈的痛楚在心里极快的蔓延开。“皇上这话何意?”她颤抖着唇,眸色清冷的凝着他。他的语气里的怒已经将他的不信任显露无遗,她怎能不心痛?他当她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不问缘由便先入为主?   龙昊天的唇角掠过一抹冷笑:“爱妃还要装糊涂吗?”   “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还要问臣妾?”她不想解释,因为解释也是徒劳,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堪。   龙昊天阴沉的眸子蓦地一寒,大掌已经卡上了她的脖颈。“说,你与周皇子,宁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来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的试探她,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但,她一进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便刺激到了他。   那是宁王身上的味道,若不是她与他近距离的接触,身上绝不可能带有这种气味。若是她肯开口解释,他许是还会冷静些,可她刚刚的反应明明已经是默认了。   先是安中磊两兄弟,后是周皇子,宁王,她到底还有多少男人?   席容看着他眼中的嫌恶,讥讽一笑,却笑痛了自己的心。落下眼帘,不看,不解释,不求饶。若是别人冤枉她,她尚且还有力气做些什么。但他不是别人,他是那个拿走了她的心的男人。他怎么可以用这种对女人是为侮辱的眼神看着她?   他卡在她脖颈上的大掌颤了颤,双眼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呼吸越发的困难,她真的以为他会掐死她。心头一颤,忽然便想在临死前,看看他的模样,唤他一声“阿昊”。   她一直想告诉他不要伤,不要痛,即便你被最亲的人遗弃,可是你还有我。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时,她缓缓睁眼,看向他,吃力的发出声音:“阿昊,你的心还痛吗?”   她的泪滑落在他的手上,冰凉得好似冰锥刺入了他的皮肤里。他的大掌蓦地一僵,好似没听懂她的话。   她的眼中明明已经蓄满了泪水,唇角却挂着一抹温和得让人心醉的笑意,缓缓抬起手,放在他的胸口处:“阿昊,很痛是不是?”   “为何要背弃朕?”他大掌一颤,渐渐松了力气。   她一愣,忽然便懂了他的怒。他的不信任不是源于对她的轻蔑,而是他心里的恐惧,他其实同她一样,渴望真情,却害怕背叛。   “没有……我没有……”她已是泪流满面,却还在哽咽着解释。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什么,只是想要抚平他心上的伤。他隔着氤氲的视线,望着他,唇瓣费力的一开一合:“我没有……”   他手上的气力缓缓卸去,眼中的狰狞渐渐平息,换上了一抹挣扎。他缓缓低头,视线落在她抵在他心口的手上,那抹挣扎便有剧烈些,便在动容多了一些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她的袖中露出了油纸包的一角。   他的眸色顿时一沉,撤下掐着她脖子的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伸入她的袖中,取出油纸包。   席容的脸色一变,眼中有抹慌乱闪过。她知道这一次她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这是什么?”他的唇角终于有了弧度,却带着嗜血的味道。   “雪梨干。”席容呐呐的解释一句,抚着自己的脖颈,便又咳了起来。   他捏着油纸包的大掌微收紧,却立? Y  ?  刻便松开了。将油纸包扯开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所有挣扎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冰冷的寒。“若是朕没有看错的话,这是北昱国福陵山上的无价之宝吧。”他刚刚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两滴眼泪便想要信任她,便以为是他误会了她。   “是。”席容没有逃避,没有再害怕,坦然的应了声。   “还要再狡辩吗?”   “呵……”席容自嘲而笑,她连死都不怕,全心全意的为他,最后他竟是将她的话当成了狡辩。“既然皇上执意不肯信臣妾,便当臣妾是狡辩吧。”越抹越黑,她不想再多言了,他若是想杀她,她亦反抗不了。   “宫宴第三日,周国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千里马,才送来了这包东西,真还以为周景澜要做什么呢?原来是为了送给你。”龙昊天也希望她给他一个理由,让他相信她不是在说谎。   若不是两个人早就认识,周景澜怎么会如此舍得?而这种雪梨干有一种奇效,能清除肺部的任何毒素,幽槐花之毒,她是先吸入肺部,再毒发的,所以,不难理解周景澜此举何意,只是,明明他已经将消息封锁,周景澜怎么会以来就知道了?席容虽美,但周景澜也不是一个见了女人就会沉迷的男人。   她被他问得一哽,回不出他的话,她也想知道周景澜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间怒意更盛,攥紧手里的油纸包,再次发难,“既然解释不出雪梨干的事情,那就给朕说说,你身上为何会有宁王身上的药香吧!”他眼中的神色已经变得扭曲,她到底还跟多少男人有关系?   席容再次被问住,她要怎么回他?难道她可以说,他们为了躲避侍卫,才会抱在一起吗?显然这样一说便等于承认了她与宁王有染一样。她脚步踉跄后退一步,脸色越加惨白,终是固执的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清白的。”只是,此时她的解释,已经不能再获得他的信任。   “清白?”他只觉得好笑,“你凭什么与朕说清白?与安中磊成婚的时候就与他的弟弟安中杰不清不楚,如今成为我的妃子又与我的兄长宁王,周皇子两人扯上了关系。席容,你告诉朕,你到底还有多少男人?”   席容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惨白得像是一张白纸般吓人。他怎么可以这般污蔑她?他将她当成了什么人?水性杨花的女子吗?   他蓦地抬手,一把捞过她,将她搂在怀中,俯视着她:“是不是朕满足不了你,你才会不停地找男人?”   “放开我。”席容咬牙警告他一句,强忍下想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取悦朕。”他纤长的指,轻轻划上她已经透明的脸:“若是阵高兴了,说不定会饶你一命。”此刻,他眼中的暴戾已经被他藏起,只有阴森森的寒。他,似乎又恢复到了曾经的那个他。   “那皇上还是杀了臣妾吧。”她情愿死,也不愿受这等羞辱。   “你……”龙昊天抚在她脸上的手指微顿,随即扬唇而笑:“你不怕死,跪在外面的那个宫女也不怕死吗?”   “皇上除了威胁还会干什么?”席容鄙夷的看着他冷笑。   “你是朕的女人,朕还要不得你了?”他一扣她的腰肢,森寒的脸又向下压了压,两张脸近的就要贴上。   他呼出的气息明明是温热的,呵在她脸上时她却不禁全身打起了寒颤。她强作镇定,不想再羞辱中败下阵来:“皇上,璃妃娘娘如今正缠绵于病榻,痛苦不堪,若是她知道皇上与臣妾春宵帐暖,怕是会很伤心吧。”   她以为她搬出了翘璃韵他便会败下阵来。可谁知却勾起了他滔天的怒火。“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朕推给别的女人,是想为谁守身?”他的眸中明显起了狠意。   她忽然发现,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他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她被他逼到了绝境,忽略了情爱,反而镇定了下来。“皇上若是决定今夜宿在臣妾这里了,那臣妾便伺候皇上宽衣。”她说着,手已经伸去解他的腰带,既然躲不过,与其与他硬碰硬,最终被他羞辱,倒不如面对现实,反正,他不会放她离开,她早晚都会是他的女人,她又何必矫情?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章 帝王硬上弓   只是如今的局面,却让她的爱变得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他的身子微僵,眸光锐利的落在解着他腰带的手上,让人不辨喜怒。   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却还是微微的抖了起来。为何他们之间会这般?她百口莫辩,他的怀疑亦是人之常情,但,偏偏是他的不信任最为伤她。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要不然怎么就对他动了心?   她不是早就知道,这世上除了翘璃韵之外,别的女人于她而言,都是草芥吗?那,她还在奢望什么?咬咬牙,将他的腰带解开,竭力镇定的去褪他的外袍时,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做朕的女人,你就这么痛苦?”龙昊天艰涩的一滚喉咙,眼中是她缓缓绽起的笑。   “很多时候,臣妾都以为皇上是了解臣妾的,可这一刻,臣妾才发现,原来不是臣妾想的那样。”   因为,他始终没有看出她的笑有受伤。若是,他愿意细细的看着她,她强作的伪装便不难拆穿。她吸吸鼻子,不让眼中又要涌出泪水落下,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继续为人宽衣的动作。他的神情一僵,终是没有阻拦她的动作。直到为她褪去了中衣,她便伸手来解自己的束腰,不带一点的扭捏,倒像是慷慨就义。   他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闷闷一痛,手中的油纸包“嘭”的一声落地,按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抱起,向她的床榻而去,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么的想她。只是那一声“阿昊”,却让他有些害怕面对她,害怕面对她的伤。   所以,这些日子,他以翘璃韵的病为自己做借口,日日留在她宫里,不肯见她。他明明想着要避开她,却还是带了她来围场。他总想着答应她的事情不能不作数,要不然她改日定会嘲笑他。他做事从来都不知“后悔”二字。可这一次,他后悔了,他也许便不该带她来,这样她就没有机会见周太子和宁王了。   他将她放在床上,紧跟着,便压了下来,高大的身子挡去了她眼前所有的光线。不给她多做准备的机会,他的吻犹如暴风骤雨般,迅速夺去了她的呼吸。他吻得很急,很重,舌头蛮横的在她的口中冲撞,没有一点的遣眷情谊,更像是在惩罚她。   她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下,被动的承受着他的暴戾,不回应,也不挣扎。而她木然的反应,更加激怒了他。他在她唇上重重一咬,腥甜的味道蔓延到两人的口中时,他翻身躺到床侧,眯眸对她命令道:“取悦朕。”   她凝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便从床上爬起,伏在他的身上,缓缓将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唇瓣,贴上了他的。   她的动作笨拙而生涩,却莫名的便安抚了些他的怒火。之前,每次都是他主动吻她,这次换成了她,她大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口的意思。   他被她那若有似无的动作,撩拨得心里痒痒,懊恼的低叫一声,忽然抬起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含住她的唇瓣,灵舌已经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口中,勾住了她的丁香。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极快,快得她有些发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要羞辱她吗?怎么又换成了他主动?他似乎感觉到了她在走神,大掌落在她左侧的柔软上,狠狠一掐。   她又疼,又羞,立刻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朕警告你,你心里只准想着朕。”他说着,又惩罚性的捏了她一把。   她被他的动作气得脸色撒白,脸蛋处,又有些可疑的泛红。   他睨她一眼,再次捕住了她的唇,大掌泄愤一般扯下他的腰带,撕碎她的外袍……   席容看着被他扬起,已经碎成了布片的外袍,不禁在心里叫苦,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身衣服了。如今就这么碎在了他的残暴下,她真有些心疼。   “闭上眼。”   头顶忽然响起某人的暴呵声,把正在苦闷额她吓得一哆嗦,听话的闭上了眼。   “回去朕让绣衣坊按这个款式赔你十件。”他怒气哼哼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便咬住了她的耳垂。   “嘶……”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这男人怎么跟小狗似的,这般爱咬人。”   不过他似乎又变得了解她了,只是一个眼神的流露,他居然就知道,她在心疼那件衣衫。只是,一件衣服坏了好补救,那人得心呢?若是碎了,真的还能在补齐吗?   她目光微垂,视线正好洛道他手背的牙印上,心里一涩,忽然便“咯咯”的笑了。   龙昊天一皱眉,盯着反常的她:“你笑什么?”   “阿昊,原来我们都是小狗。”她目光柔柔的凝着他,鼻子忽然便是一酸,红了眼圈。决定任他羞辱时,她都没有觉得像此刻这般委屈过。但,她到底是在委屈什么,她又说不好,反正说完那话时,她就是难过的紧。   龙昊天一时间有些没听懂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便拧眉盯着她,等她给个说法,要不然他准备判她为,蓄意破坏皇帝好事的大罪。   她不理他的错愣,拉过他的手,轻轻抚上那圈明显的牙印,轻声问他:“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说他们都是小狗了,原本是都喜欢咬人啊!   “朕可没有你下口那么狠。”他抽开手,撩开她额前的发,眯眸危险的睨着怀中的女人。他敢肯定他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与他说这些,就是为了打断他。但看她眼圈红红,那些个准备对付她的难听话语,又都咽了回去。   “臣妾当时是太疼了,才会伤了皇上。”她轻叹一声,眼中迅速涌上了一片哀戚:“如果那时,臣妾便知道了自己失去了做女人最基本的能力,不能再给皇上生儿育女了,臣妾怕是连活下去的信念没有了……”   “够了。”他怒喝一声,“噌”的坐起身,冷笑着凝她一眼,便从床上起了身,几步走到地中间,捡起袍子,穿上身,随即拂袖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看着还在晃动的帐帘,“呵呵”的笑出了声,笑得眼泪滚滚溢出了眼眶。没错,她是故意的,她一直都知道,在这事上,他对她是愧疚的,是她可以利用的软肋。可是,用这样的办法逼退他,终是伤人一千自伤八百。她解开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让他来愧疚……   她用手掩住唇口,将就要溢出口的呜咽声,挡在口中,倔强的不肯讲自己的脆弱外泄……   席容,你为何要不自量力的爱上他?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男人能给你的,只有磨难吗?   翌日清晨。青巧肿着一双眼睛进来为她梳洗。帐篷本来就不隔音,她有怎么会听不到皇帝对主子的羞辱呢!可是这会儿,她连劝也不敢劝,生怕会让主子更难受。   席容收拾妥当后,郁采珍也按时过来给她请脉。“娘娘还是没用那些雪梨干?”郁采珍微抿了一下眉宇。   “本宫的情况很不好吗?”席容略过她的问题,径自问道。   “娘娘的毒虽然还没感染到心脉,但是幽槐花的毒素是通过娘娘的肺部,染进血液中的,这也是娘娘的咳嗽一直不好的原因。即便,以后找到黑灵蛇的胆汁,解了娘娘体内的毒,也无法清除娘娘肺部的毒素,即便那毒不足以致命,但会永远留下病根,而福陵山的雪梨干有奇效,定能将娘娘肺部的毒清除。”郁采珍顿下话,看了看席容无波的反应,才犹豫着开口道:“娘娘,身子是自己的,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本宫知道了。”席容苦涩的弯起唇角,“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曾是她一直遵循的话,如今却要别人劝她,她才记起。她到底怎么了?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失常,值得吗?“郁医女,本宫想今日亲自入山去找黑灵蛇。”   郁采珍一惊,不解她为何会做了这样的决定,这事与皇上说一声,不就好了吗?或许是娘娘不好意思开口?“娘娘,让奴婢将娘娘中毒的事情禀报给皇上吧!”郁采珍主动建议道。   “不必了。”席容一摆手,果断的拒绝了她的建议。若是之前,她还可以求他帮忙,但昨夜那般的羞辱之后,她真的无法再向他示弱。   “可是,山林环境险峻,娘娘进山会很危险的。”郁采珍担忧的劝着她。明知道没用,还是不得不劝。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一章 飞扬的喜悦   “自己的事情总是要自己去做的。”席容对她笑笑:“本宫也会些功夫和医术,不会有事的。”   “那奴婢跟娘娘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让她一个人入山,她真的不放心。   “不用了,本宫自己去便可,你不会功夫,去了本宫还要照顾你,你便等在这里,等本宫找了灵蛇回来,帮本宫入药。”席容止住了她的提议。不想多牵连一个人进来。秋名山是什么环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郁采珍的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一定会出事。   “好了,你一会儿去皇上那禀报一声,说本宫身子不适,就不去围场了。”   “是,娘娘。”   “青巧。”席容又将帐外的青巧唤了进来,让她换上自己的衣袍,交代道:“你今儿就躺在床上,脸朝着里边,不要说话,其他事情就交给郁医女。”   “娘娘……”青巧紧张的看着她。   “没事,本宫很快就回来。”席容安抚她一句,示意她赶紧换衣服,自己则换上了青巧的衣服。犹豫了下,她还是拿出雪梨干吃了一片。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她的罪,她又何苦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一番收拾妥当后,她低着头,与郁采珍出了营帐。   “郁医女,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帮本宫将这张字条交给安中磊。”她知道,靠她一人之力,想要拿到黑灵蛇的胆汁很难。所以,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安中磊,也只有求他,她才开得了口。   “是,娘娘。”郁采珍领命,刚要转身,却又不放心的道:“娘娘,入夜前您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本宫不会逞能的,如果找不到,本宫会另想办法。”席容对她笑笑,眼中的神彩淡定而自信。伤心,痛苦那些个情绪,她一向习惯留在心底最深处。所以,她永远都会是那个任何事情都打不倒的席容。   郁采珍对她的敬佩又多了些。这样坚韧的女子,她以为世上只有慈云山上那么一个,可原来在南越国深宫,竟是还有一个性格如此相似的人。她看着她潇洒的转身,向林子的方向走去,心里忽然有了一股冲动,她也一定要做这样的女子,洒脱的面对这个世上所有的不平。   席容进了深山老林,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不,她也担心,该考虑的,她也都考虑了。但,拿不到黑灵蛇胆汁,她也会毒发身亡,左右都是个死,只是早晚的问题,那她还害怕什么呢?这般想着,她入山的决心便也就更大了。   入山后,她一路在树上留下她与安中磊约定的记号,等着他来找她,不想再自己走丢了。末了,她在山林深处找了一个隐蔽的寺方,停下脚步。她知道那边出发很慢,她估计还要等会儿。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听到了马啼声,她心里一喜,却不敢乱动,仍旧躲在树丛中,向传来马蹄声的方向看去。来人果然不是安中磊,而是周景澜。   席容微愣,便见周景澜一拉马的缰绳,对着四周喊道:“容儿,出来吧。”   她越发惊诧,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但,不管是如何,如今已经被人家点了名,她也只好走出去。“王爷,真巧啊。”她淡淡一笑,得体的打了声招呼,便见他忽然策马,向她奔了过来。   还不待她多做反应,他已经到了她近前,在马上一弯身,长臂扣住她的腰肢,便将她捞上了马,拥在了他的身前。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她冷冷的侧头,已是大怒。   “我带你去找黑灵蛇。”周景澜丝毫不在乎她的怒气和挣扎,继续策马,向林子深处而去。   “王爷这般轻薄本宫,就不怕被人看到?”席容脸色涨红,被气得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我查过,黑灵蛇在秋名山的最深处,那里不会有人过去狩猎,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的怀中,我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我怀中人是你。”周景澜的身子又往前凑了凑,鼻间,她的气息让他的心情愉悦,飞扬。   “本宫还在等人,你放本宫下来。”她又怒又急。   “安中磊不会来了。”周景澜淡定的打破她心中的期望。   “你怎么会知道?”席容大惊。   “你那个医女为你告完假后,已经被我的属下点了穴,送回了你的营帐,而你交给他的那张字条,还没机会送到安中磊手上。”周景澜不隐瞒的解答了她的疑惑。   “王爷倒是把本宫的事情查得很是详细,难不成一直在监视着本宫?”席容冷冷一笑,知道今儿自己是躲不过了,也只好在他怀中安分下来,打算另寻办法。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与周景澜扯下关系,染了自己的清白。   周景澜轻叹了一声,知道她对自己的怨气深了。   “容儿,别气,我只是担心你,想为你做些什么。”他脾气极好的哄着她,唇角甚至难得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王爷,我们以前认得吗?”她好笑的问他,如今便是连她都觉得她与周晾景澜早就认识了。周景澜对她的过份热络,哪里像是一个陌生人的反应?难不成,她失忆了?忘记了什么?   “认得。”他笃定的回她两个字,长退一夹马腹,骏马便飞驰了出去。   席容这回彻底的傻了眼,认得?她真的失忆了?   周景澜抿着嘴,掩住了唇角张扬的弧度,却掩不住眼中飞扬的喜悦。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都在盼着能与她独处。他扯过自己的大衣,将穿得单薄的她裹入怀中,忽然问她:“容儿,你见过雪吗?”   “没有。”她有些愣愣的回他。   “这个时候,周国应该下雪了,真想带你去看看。”他感慨一声,俯视怀中的人儿,眼中笑意渐浓。   “你知道亘城吗?”她未加思索,口中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知道。”他肯定的回她,“想去看看吗?”   “想。”她淡淡地回了一个字,眸中忽然染了哀戚,她怕是一生都没有办法去那个地方吧!   他一勒马的缰绳,减缓了些速度,将唇贴在她的耳畔,轻语:“跟我走,我带你去,好不好?”   她一惊,从刚刚的伤痛中拨出。“王爷,到底为什么?”他微侧头,眸中带着怒意和提防。   “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便喜欢上你了。”他不留余地的将自己的心声告诉了她。他喜欢她是事实,想得到她也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宫是在宫宴上与王爷第一次见面的。”她的语气越发的冷,恨不得立刻揭穿了他的谎言。   “……是。”周景澜一迟疑,才应了她。   只是这一瞬的迟疑便被席容注意到了。她不禁冷笑:“王爷下次想要说谎时,就不要迟疑。”   周景澜的心一沉,面对她的嘲讽,并未开口解释。关于仕女图的事情,他暂时不能告诉他,他怕她更加的不肯接受他。两人之间的话题就此打住,只余马蹄声回荡在山间。   ……   龙昊天在听了郁采珍的禀报后,真恨不得冲去席容的营帐,看看她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躲着他。   可是,那时周皇子,宁王,还有一众随行大臣都在场,他只能忍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无事。好不容易等到众人都进了围场,他正想去她的营帐,苏姑姑便脸色难看的来报。“皇上,璃妃娘娘出事了。”   龙昊天一皱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老奴一早去伺候璃妃娘娘起身时,璃妃娘娘忽然直呼肚子疼,老奴才发现璃妃娘娘的亵裤上已经染了血迹。”苏姑姑面色沉重的禀报道。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对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也是龙昊天突然让她来伺候翘璃韵的原因之一。   而原因之二,便是翘璃韵的身子真的很不好,不是装的,是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苏姑姑的话才一落下,龙昊天便扬起马鞭,策马向翘璃韵的营帐而去。须臾间,他已经到了营帐前,翻身下马,掀帘疾步进了营帐。帐内的一众太医,医女,见他进来,忽忙都跪了下去。   “昊……”翘璃韵躺在病床上,气息羸弱的低唤着他。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二章 示爱   他几步走到她床前,握住她瘦得只剩下了骨头的手,满面戾色的怒问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医女:“璃妃怎么样了?”   “回皇上,皇子怕是……”太医院的院正颤着声,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龙昊天残戾的打断了:“若是皇子有事,你们都去给皇子陪葬,谁也别想活着出这里。”   院正吓得一哆嗦,为保命,立刻建议道:“皇上,当务之急,要尽快找到黑灵蛇的胆汁,才能解璃妃娘娘体内的毒,只有母体的毒解了,小皇子才会没事。”   “这个不用你说,朕昨夜便已经派人去找了。”龙昊天眸色森寒的盯着院正:“即使找到了黑灵蛇的胆汁,能解的也是璃妃体内的毒,那小皇子呢?你们打算如何施救?”   “这……”院正被问得哑口无言,璃妃体肉的毒那般复杂,以他的医术,根本解不了。若不是之前皇帝动怒,他为了保命,也不会说出黑灵蛇能解毒这一说。这说法倒不是他胡编乱造,而是为璃妃娘娘会诊的前一夜,有人用飞镖飞进他屋子里一张纸条。   而纸条上说:“璃妃之毒,黑灵蛇胆汁可解。”他当时又惊又喜,立刻去翻看医书,果真在一本典籍里,翻到了关于黑灵蛇的介绍。看到书上说这种蛇的胆汁,可以解百毒,他才敢禀报给皇帝。他不知道那人为何要帮他,他只知道当时他若是不给一个说法,会连命都保不住。   “不管用什么办法,朕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保璃妃与小皇子无恙。”龙昊天忍住想要将院正踢翻的冲动,厉声警告道。   “昊,不要去。”翘璃韵握住他的手,“山里凶险,让侍卫去找吧。”   “韵儿,你好好休息,朕一定会带黑灵蛇胆汁回来给你。”龙昊天安抚她一 ?Y? T 句,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已向帐外而去。   翘璃韵看着他离开的背景,眸中闪过一抹幽暗的光,在心里发着狠。席容,你怎么与我争?你凭什么与我争?不管是龙昊天的人,还是心,都是她的。   ……   在马上颠簸了将近一个时辰,周景澜才一勒马的缰绳,抱着她飞身下马。   席容一落地,便立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既然他已经强迫她,到了这,她也不打算再与他针锋相对,这个时候合作找到黑灵蛇,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这里?”席容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觉得阴森恐怖。   “嗯。”周景澜肯定的微含首。   “你对南越国的了解倒是真详细。”席容的唇角掠过讥讽的弧度,明显在说他居心不良。   他凝望着她,叹了声,指着右前方,“我们去那边找找。”   “嗯。”席容依言,跟上周景澜的脚步。   “一会儿黑灵蛇出现你不要动,一切交给我。”他回身,握住她的手。   她眸色一戾,便想抽回手。   “容儿,别挣,这里树木茂密,你我若是走散了,会很危险。”周景澜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我会紧紧的跟着你。”席容拧眉回了句,见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伸手就要去折一旁的树枝,“你用树枝拉着本宫。”   “容儿,别动。”他一惊,想拉她已经来不及,便挡在了她的手下。   她一惊,只见他的掌心处,正有血珠子滴落,她才注意到,那枝条上,全是小刺。   “你没事吧?”席容歉疚的看他一眼,立刻翻过他的掌心,却见他的掌心已经黑了一片。   “没事。”他摇摇头,在自己的胳膊上点了两下,便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真的没事?”她不放心的再次追问他,也不好意思再挣扎。   “没事,回去我让医正熬碗药,保证药到病除。”他因她的关心,顿时心情大好,黑亮的眸子点缀着点点的笑意。   她看着这样的他愣了愣神,有些惊讶。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他时,他虽然很不守礼的直直盯着她看,但那时的她神情却是很冷。再加之昨夜对他的印象,她便以为他的性子与龙昊天的差不多。她真有些没有想到,这样的一座冰山,也有笑得如此璀璨的时候。   “在想什么?”唇角噙着笑意的问走神的她。   她脸颊微红,有些尴尬的别过眼。   他看着妖羞的她,唇角的笑意渐浓:“容儿,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样子才最真实?”   她不解的微愣,随即摇摇头。她忽然发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的脑子总是不够用,总是被他问得一愣一愣   “平日的你将自己保护得太严实,已经让人看不到真实的你。”他在一片开阔的地方停下脚步,深深的凝着她,“你也有权利任性,有权利做个小女人。”   她鼻子一酸,缓缓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唇瓣动了动,虽没有发出声音,却好似在用闪动着的晶莹的双眸问他:“可以吗?”   “可以。”他重重的点头,心疼的将这个傻姑娘抱入怀中。   她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僵住,随即挣扎着,对他厉喝:“放开我。”   他如她所愿,放开了她,唇角却忽然绽开了一抹璀璨的笑。   席容只觉得这人有病,她都对他这个态度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   “你很喜欢笑?”她没好气的讽刺道。   他似很认真的想了想她的问题,才回她:“我从小到大笑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怎么会?”她惊讶的看着他,他可是周国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何会不快乐?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看着他淡淡一笑,“且不说君心难测,就单说在皇宫里,你若是太快乐,便会碍别人折眼了。”   “你说得对。”她终于给了他笑脸,因为他刚刚说的话,也曾是她心里所想的。   “不过,你刚刚笑什么?”她对他的戒备少了,不禁又好奇起来,他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因为你刚刚说的是‘放开我’,不是‘放开本宫’。”他沾沾自喜的回她。   她面色一窘,这才留意到他与她说话时用的似乎一直都是“我”,而非本王。难怪她一直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说实话,她也不喜本宫来本宫去的,但身份摆在那,总是不该忘记规矩的。“我刚刚只是太着急了,才会失言。”她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她的话才一落下,便见他又笑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越是急,越是乱,刚刚又你你我我了起来。“走吧。”她尴尬的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想要回避他那真诚的视线。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能信他,他无事献殷勤,一定没有好事。可是,他眼中的真诚太璀璨,已经渐渐侵袭了她的心,让她情不自禁的有些相信,他其实是个好人……   “我给你的雪梨干吃了没?”他连忙抬步跟上她,关切道。   “早上吃过。”她微颔首,又道:“本宫用不上那么多,剩下的回去还给王爷。”   他眼中顿时流转过一抹失望,却还是温声回她:“那东西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王爷是怎么知道本宫中毒的?”她停下脚步,静静凝着他,语气沉重的问道。若不是龙昊天告诉她。周景澜为了这包东西,大耗人力物力,她真的会以为不过是他恰巧听到她咳嗽,才会把这包东西给了她。但,显然不是。他在回去取这包东西的时候,她还没有染了风寒引发咳嗽。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一早便知道她中毒了。   “夜宴后,我让人查过你。”周景澜并未隐瞒,实话实说回道。   “你都查到了什么?”席容神色一紧,急切的问道。   “我只查到了你的身世,和你中的毒。”   “没查到幽桦花之毒的来源吗?”这是席容最关心的问题,即便她之前已经认定了是翘璃韵做的,但毕竟还需要真凭实据来让翘璃韵的罪名成立。   “没有。”周景澜的回答,一下子打消了她所有的期待。   “真的没有?”席容不是很信的反问他。   “容儿,我若是知道,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周景澜眼中一抹利芒闪过,是真的发了狠。他并未骗她,他是真的不知道。但,他相信龙浩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告诉人。看来,这事还要靠他自己来想办法。若是被他知道,那么阴毒的人是谁,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谢谢王爷的好意。”席容淡淡的道了谢,忽然话锋一转:“但,还请王爷不要再插手本宫的事情。”若是被龙昊天知道了,她准没有好日子过,她并不想给自己招惹来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至于证据,她自己会去找。   “容儿,跟我走,让我来结束你的苦难,好不好?”他知道她吃了很多苦,所以这时难免说话也激动了几分。   “王爷要怎么带本宫走?私奔吗?”席容只觉得好笑,龙昊天若是想放她走,早就放了。更何况,她一个女人事小,龙昊天自己的面子事大,他又怎么会将她给了周景澜。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着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南越国。”周景澜一双眼眸泛光,里面全是坚定的神彩。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甚至还有一丝向往。出宫,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奢侈的梦想,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看到她的动容,难掩眸中的喜悦,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Y . N“你答应了,是不是?”   席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眼中的那抹期待此刻已经收起。“出了一个牢笼,不过是为了再进一个牢笼,皇子认为有意义吗?”   “你若是不愿意与我回周国皇宫,我带你去亘城,好不好?”他猜透她的心思,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说得极为安静。   “去了亘城之后呢?”席容并没有一点向往之意,冷静的继续问道。   “若是你喜欢亘城,我们便永远留在那里。”周景澜的话,越发的出人意料,但他自己说得却很平静,好似早就已经想好了一般。   席容一惊,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景澜,再也说不出一句刻薄的逼问。   “你一定觉得我舍不得皇位,对吗?”周景澜苦涩一笑。“如果我说长久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皇位,只是想要保证自己可以好好活着,你信吗?”   她动了动唇瓣,一个“信”字卡在嗓子里,终是没有说出口。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若周景澜是做戏,真的有必要做得如此情真意切吗?   “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想,若是父皇执意将皇位传给我,那我也该为周国的子民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话,眸光一闪,似下了决心:“但,若是你不喜,我可以带着你去亘城,隐名埋姓的过一辈子。”   “到底为了什么?”席容后退一步,只觉得面对这样的周景澜,有些喘息困难。   “你相信前世注定的缘分吗?”周景澜不答反问,眼中皆写着深情。   “我不相信。”她不留余地的回答他,也是为了让自己断了念想,不再做不切实际的梦。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周景澜这突如其来的示爱。   “容儿,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这一次,你一定要与我离开,我不想你再留下来在南越国皇宫,受苦受难。”周景澜的眼中明明有失望闪过,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不容人质疑。   “王爷若是有能力带本宫离开,本宫自然是拒绝不了。但若是想让本宫与王爷私逃,王爷恕本宫做不到。”席容自嘲的一笑,只觉得嘴里都是苦的。是不是在这样的年代,女人的一生便都要依附着男人,不能自主?   “我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南越国。”这是他给她的承诺,永远不变。只是,后来他才知道,他低估了龙昊天对席容的感情……   “王爷打算怎么做?”席容凉讽而笑,也生也丝好奇。为了她这个女人,兵临城下,她是不信的。那他如何不用一兵一卒,让龙昊天心甘情愿放人呢?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他深深凝了她一眼,并不想将自己的办法告诉她,因为那样对她来说,太过残酷了。   “我们走吧,赶在天黑前找到黑灵蛇。”周景澜看了眼天色,知道此时不适合再耽搁,弯身捡了根树枝,自己握着一端,另一端递给她。   席容握住他递过来的树枝,也不再多问,随着他向林子深处而去。   两人大概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秋名山的深处。   席容看着眼前的景色,惊得**微开,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这里很美,是不是?”周景澜只是微微一惊,便转头看向她,问道。   “是。”她这才回神,“郁医女都告诉过本宫,黑灵蛇出没的地方,都会开着妖艳的红色花朵,但,本宫以为这个季节,那些花儿一定败了。”   “只要黑灵蛇活着,这里的花儿,永远都不会败。”周景澜为了她解了疑惑,才进入正题:“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不行,我们一起去。”她马上反应过来,拒绝他的提议。   “你不会功夫,进去了也是拖累我,就乖乖待在这里。”他面色冷凝,沉霾,不再有一点笑意,又恢复到了她印象中,最初的他。   “我会功夫。”她怎么会让别人为了她,只身犯险。   他自己知道她会些功夫,可是她那点功夫对付一下没有功夫的人还可以,若是遇见了黑灵蛇,只怕是还没有近黑灵蛇的身,便已经被黑灵蛇卷去了。这么险恶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她去。他将身上的羽箭摘下来递给她:“你留在这里,帮我守着,免得别的野兽靠近,我对付不过来。”   “……”她略一迟疑,才算是点头应了他。   其实他骗了她,有黑灵蛇出没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野兽敢靠近。他只是不想她以身犯险,才会给她布置了任务。   “等我回来。”他勾唇一笑,忽然捧住她的脸,极快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等她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妖艳的红色花丛中。   她愣愣地看着他义无反顾的向前,越加迷茫起来……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这般待她?若说是利用,可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用命来拼。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席容在花丛外等得越发焦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看着手中的羽箭,蓦地发现了哪里不对。她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连只小鸟都没有看到,更不用说是野兽了。他骗了她,以为这个借口,不让她跟他进去。   这一刻,她不再是怀疑他别有用心,抓紧手中的羽箭,便冲进了花丛中,满心急切的想要寻到他。他不能出事,不能为了她出事。她顾不上欣赏两旁的那些花的美丽,一路从那些花上路过。只是,这花海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她怎么也跑不出去。   她这才察觉出不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视线环视 一圈,却什么都看不到,整个人已经被埋在了花海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去找被自己踩过的痕迹,寻找回去的路。可是,这些花都直直的立在原地,哪里还有一点被踩过的痕迹?   她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在面前的花杆上,用力一挥,一株花便倒了下去。她继续向前,走一路,割一路,以此作为记号,可是路是记住了,一个时辰下来,她却又走回了自己割过的路。她正想不到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花丛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她不算是很熟悉的声音。   “容儿,你在哪?”周景澜急切的声音,一声叠加着一声响起。   “我在这。”席容终于看到了希望,眸中波光粼粼,尽是激动。   “站在那里不要动,等我。”周景澜又急,又喜的立刻回应她。   “好。”席容应他一声,便依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约过了半刻钟,便见一道人影闪现,还不待她看清那人的容颜,便已经被来人急切的抱入了怀中。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是告诉过你,在外边等我,不要进来?”他将手臂收得紧了又紧,在她耳边,声音颤抖的怒斥着她。这还是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对她动怒。   “我……我担心你……”她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得呐呐的就说了实话,等她意识到了这话不该说出来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高大的身子一怔,微拉开些两人的距离,眸色深了深,已经俯头吻上了她的红唇。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悲的爱   “唔……”她大惊,伸手便去推他,不留一点余力,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嘭”的一声,她眼见他被她推掉在地。“我……”席容拧眉看着他,正不解他怎么会被她推掉,视线里,便映入了那条血淋淋的胳膊。   “你的胳膊怎么了?”她疾步奔到他近前,蹲下身,惊慌是错的问他。   “我没事。”他将胳膊往后收了收,似不想她看到这般血淋淋的的场面,“容儿,你听我说。”   “好,你说。”她这会儿才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唇瓣更是白得好似一张纸。   他将挂在后腰,还在动的大布包递给她:“拿着黑灵蛇,立刻离开这里。”   “那你呢?”席容红着眼睛,激动的问他。   “我出来前,已经吩咐了人,日落前来找我,我不会有事的。”他虚弱的对着她笑。   “不,我不信。”她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有着怒,有着恨,也有着最深切的感激。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已经告诫过自己,谁都不要信,谁都不能信,特别是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更加的不能信。可是,他用他的命来对她好,她怎么能再质疑他?   她怒他,恨他,为何要打乱她的决定,可是,她也感激他,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刚见过几次面的男人这般全心全意的待她。安中磊待她好,可是当初却是没敢义无反顾的带她离开,直到她入宫,他才知后悔。   龙昊天对她好,让她深陷,爱上他,最后让她明白,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骗局。那周景澜呢?他待她好是为了什么?真的值得用命去换她的信任吗?   “听话,快走。”他的神色越发急切起来,急急的推她。   “要走我们一起走。”席容坚定的回了他一句,便绕到他的另一边,伸手来扶他的胳膊。   “走,立刻走,看着有刺的花走,就能出去了。”他急切的眸光中,已经渗出了惊恐。   “我们一起走。”席容执意的将他扶起,他却忽然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她脚步一踉跄,站稳时,他已经拨出了腰间的剑。她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正前方的巨猛,惊恐的瞠大了双眼。   “走,立刻走。”他将她又往后推了推,高大的身子不稳的晃了晃。   “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席容知道自己留下也是枉然,但那是她做人的良知。她怎么都不能丢下这个为了自己才会如此的男人,她做不到。   “本王让你走。”周景澜是真的急了,蓦地抬起掌,将仅存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掌心,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将她震得飞了出去。   因为强行运动,伤了内脏,他的气血上涌,“噗”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巨猛闻到血腥味,立刻更兴奋了些,蓦地对着他扑了过来。   而此刻的周景澜,已经跌跪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   “不……”席容从地上爬起,拼尽全力的向他跑去。   “走……”周景澜费力的动着唇瓣,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只是,这时席容哪里还能听他的。   她极快冲到了他的近前,想也没想,便将他护在了怀中,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巨猛,紧紧闭着眼,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并没有她如期的疼痛,或者死亡来临,她只听到身后“噗”的一声,好似没有兵器没入了皮肉里的声音,随即,她的后颈一热。   她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后颈,却摸到了一手的粘稠,收回手,将掌心置于眼前,一片血红便映入了眼帘。   她犹在震惊中,安静的花丛间突然响起了一道兴奋的声音:“皇上,找到黑灵蛇了。”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条件反射的松了怀中的周景澜,转身看去时,便见龙昊天站在她的不远处,眸色森寒,脸上还挂上血珠子。   那条巨猛此刻已经被他的属下引开。而失去了她支撑的周景澜无力的身子立刻倒了下去。   席容紧张的回望一眼,想要去扶他,却还是忍住了。   “还想与朕解释吗?”他问的很轻,轻得好似在说什么甜言蜜语一般。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无力的解释,却又觉得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只好急切的对他道:“你先救救景王,我之后再与你解释。”周景澜如今生死一线,他怎么看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周景澜出事。   他微扬唇角,笑的尽是带着无尽的温柔。只是,那温柔好似噙了毒,一点一点的磨噬着她的心。   “皇上,黑灵蛇。”这时,他身后的人将她刚刚掉落的布袋递给他。   “带回去,让御医尽快入药。”他略微看了一眼,吩咐了一声,便又将视线落在狼狈的她身上。   “你要黑灵蛇做什么?”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可是她的声音却出卖了她,不停的打着颤。   “朕的事情也轮得到你问?”龙昊天冷冷一笑,残戾而无情。   “不要让他带走黑灵蛇。”周景澜躺在地上,扯了扯她的裙摆,发着一道微弱的声音。   席容缓缓低头看向他,在看到他眼 , , 中的急切时,才忽然间清醒过来,可是,他却倒在了她的脚下。她刚刚问龙昊天时,还一直在期待,也许他找黑灵蛇是为了她……   可是,当她看到周景澜眼中的急切时,她醒了。她的期待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郁采珍说过,黑灵蛇的胆汁取出后,要在半刻钟之内服用,否则将无药效。可是,他在对他属下说,“带回去立刻入药。”后,似乎并没有打算带她回去。   “你不能带走黑灵蛇。”她疾步上前,想要拦下那人。不是她怕死,而是这条黑灵蛇是周景澜用命换来的,她不能让人就这么带走了。只是,那人是龙昊天的暗卫,哪里会听她的话,须臾间,就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没入了花丛中。   从而,也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他来找黑灵蛇,并不是为了她。她木然的站住脚步,唇角绽起一抹苦笑。“救他。”这是如今唯一的心愿。至于黑灵蛇,她不敢再奢望,也许她就是命里该绝吧!   “救他?”他蓦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眸色发狠:“他为了甩开朕派去监视他的人,情愿一个暗卫也不带,转移朕的注意力,你说他是不是自己找死?”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心道:“周景澜,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再睁开眼时,她的眸中已经布满了清冷的镇定。“他若是死在了南越国,你定然难逃关系。”   “你为了他威胁朕?”他手上狠狠的用了力,“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他的话犹如一柄利剑,直直的刺入她的心窝。“你别忘了,他可是周国皇帝最喜欢的皇子,若是他在南越国出事,你就不怕周国皇帝大兵压境,让南越国生灵涂炭吗?”她用仅有的一点气息,发出微弱的声音,但语气却明显透着强硬。   没错,她在威胁他。她相信,他时刻都是清醒的,绝对不会因为周景澜与她之间有什么,就陪上南越国的和平。   “呵……”他冷冷的笑,眸光狰狞的凝着她,“朕不能杀他,还不能杀你吗?”   “那皇上就动手吧。”她缓缓落下眼帘,没有了黑灵蛇,她也早晚都会毒发身亡,她还怕什么?   随着他眸光的越发冷寒,他掐在她脖颈上的大掌也越加收紧。   她的呼吸越加薄弱的时候,她却缓缓弯起了唇角,讽刺的笑了。这便是她爱的男人吗?短短两日内,竟是两次将手掐在了她的脖颈上,对她动了杀意。   他的心里终究是没有她,若是有她,他怎么舍得……   他的手上,每用力一点,他的肺部都会闷一些,最后竟是有了无法喘息的感觉。掐着她的脖颈的大掌颤了颤,他蓦地松了力气,抬手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她被他一巴掌扇得跌坐在地上,唇角立刻溢出了猩红的血。她木木的坐在地上,唇角始终保持着那抹嘲讽的笑,嘲讽着自己那可悲的爱……   他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冷冷的对身后的暗卫吩咐一句:“将他们带回去。”人已经消失在了花丛中……   她望着他的背影离开,才从地上爬起,走向周景澜。等他醒了,知道自己白忙了一场,会是什么反应呢?她伸出手,想亲自扶起他,眼前却是一黑,人已经昏死过去。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试药   再次有知觉时,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看着白色的帐顶,才知道自己已经回了营帐。   “起来。”床侧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寒得她不禁瑟缩了下。她转头看向床侧目光阴寒的男人,强撑着身子坐起。   “周景澜呢?”这是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明知道会激怒人,她还是不得不问。若是他有事,她便是死了也无法安心。   “你就这么关心他?”他俯视着她,眼底尽是黑压压的不满。   她倔强的迎上他的视线不说话,却用眼神告诉了他,她的决心。   “你放心,他还死不了。”他眼中一抹锋芒闪过,可见他的心中有多恨。   席容终于满意了,唇瓣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惨白笑意。   “席容,周景澜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情愿为他留在朕的后宫做细作。”龙昊天在她床边坐下,扣住她的胳膊,一下将她扯入怀中。   “命。”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原本灰败的眸子里,突然闪动起了璀璨的光芒。“他给了我一条命,一颗真心,皇上觉得,臣妾值得为他牺牲所有吗?”   “席容,你是傻子吗?”他紧紧的攥着她的胳膊,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若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将你给了另一个男人?”   “……”席容痛苦的闭了闭眼,忽然想起来周景澜在秋名山上说的话。他说,他有办法让她光明正大的走出南越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有办法让龙昊天将她给了他……   她蓦地睁开眼,哽咽着问他:“那皇上呢?皇上会把臣妾给了别人吗?”   他被她问得愣住,随即好似懂了什么,脸色瞬间沉是已经吓人。“你就这么想与他一起离开?”   她苦涩的轻笑,他是以为,她想让他成全他们吗?她爱他,他却看不见,这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可悲的爱情?她还能再说什么?说她爱的人是他吗?她说了,大概只能换来他的不信和嘲笑吧!   “说话啊,席容,你不是一向很勇敢吗?为何这次不敢承认了?”他死死的盯着她,等着她的确认,她却怎么都不肯再开口。   “皇上,准备好了。”帐外这时传来了一道声音。   “好,朕知道了。”龙昊天对着账外回了声,眼中的激动此时已经褪去,沉声对他吩咐道:“跟朕走。”   席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将虚弱的身子挪到了床边。弯下身,想要那话在地上的鞋子时,眼前忽然一黑,便向下摔了去。只是,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下一瞬,她便已经被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抱入怀中。   当她的视线对上他的时候,他眸光一顿,极快的将她放回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弯身捡起自己的鞋子,穿上。“皇上,可以走了。”她在他身后轻声说。   “嗯。”他沉沉的应他一声,抬步向帐外走去。   她跟着他出了营帐,又四处看了看,才急切地问:“皇上,青巧和郁医女呢?”   “你说那两个欺上瞒下的贱婢会在哪里?”他蓦地顿住脚步,视线锐利的盯向她。   “不要伤害她们,不是她们的错,是我逼她们的。”席容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袖,低声求他。   他视线下移,落在她攥着他衣袖的手上,黑眸中渐渐溢出来嫌恶来。   她手上动作一僵,在尖锐的心痛下,木然的收回了手。“皇上,臣妾求你了。”她跌跪在地上,给她什么罪她都认了,只要他别伤害那两个无辜的人便好。   “你现在知道为她们着想了?”龙昊天蹲下身,拍拍她的脸,压低声音,咬牙道:“你与周景澜出去鬼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们的安危。”   “我没有……”席容一把拍开他的手,对着他低吼:“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我?”   他看着她眼中的指责,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原本坚定的想法,竟是不再坚定。明明是她的错,她水性杨花,她凭什么用这样指责的眼神看着他?“你若是想让她们活命,就跟朕走。”他一拂袖,已经转身而去。   她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小跑着追上他。她已经连累了周景澜,决不能再连累青巧和郁采珍了。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转过两个营帐后,他在翘璃韵的营帐前停下脚步。她心里莫名的生了恐惧,脚步不稳的后退了一步,好似已经预兆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仍在迟疑,他已经一掀帐帘,步了进去,根本不怕她会临阵脱逃。是啊,他把着她的命门呢!他怎么会怕呢?   咬咬牙,她抬步走到门前,掀开帐帘时,龙昊天已经坐在了翘璃韵的床边,抱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翘璃韵看到她进来,明显的一愣,转头看向龙昊天,寻找答案。   龙昊天拍拍她的肩膀,对她温柔地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安抚了怀中人儿后,他对侯在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开始吧。”   “是,皇上。”侍卫领命,拎起一旁的布袋,动作极快的拎出一条小黑蛇,众人才一看到他,那黑色的蛇胆便已经掉落在碗里。   站在旁边的院正,连忙端起碗,将那蛇胆弄破,让胆汁流出来,然后分别倒入两碗正在冒着热气的药碗里。从侍卫拎起那个布袋的时候,席容就知道了,那条小蛇就是周景澜用半条命换来的灵蛇。   “都下去吧。”龙昊天对营帐里的人吩咐一声,待所有人都下去,他才松开翘璃韵,站起身,走到桌面,端起其中一碗药,走到席容的面前,将药递给她,吩咐道:“喝了。”   “昊?”翘璃韵先席容一步出声,震惊的看着龙昊天的背影。   龙昊天闻声,转头看向她,为她解答心中疑惑:“这条黑灵蛇是真是假都没有人知道,朕不放心你直接服药,总要找个人试试,才安稳些。”   席容身子不稳的晃了晃,心口处,一瞬间便痛得麻木了。   翘璃韵心里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劝道:“昊,可不可以换个宫人来试?容妃毕竟是你的妃子……”   “不必了,我试便可。”席容怒声打断翘璃韵的话,宫人也是人,凭什么就要来为她试药?也好,她便当是赌一赌吧!若是那条黑灵蛇是真的黑灵蛇,她就算是因祸得福了。若是假的,横竖都是个死,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他将手中药碗递给她,俯下身,将唇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狠声道:“席容,朕便与你赌一把倘若你这次大难不死,朕便念在你为韵儿试药有功的份上,饶过你的不忠和背叛。”   席容看着对面翘璃韵眼中又急又恨的神色,突然便温柔的笑了。   他的话才落下,她便翘起脚尖,将唇贴上了他的耳垂,若有似无的轻轻摩擦一下,在他的身子一震后,她笑的灿烂的说:“皇上,臣妾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一辈子陪着您。”她的话落下,她也成功的在翘璃韵的眼中看到了狰狞的恨意。   不待他反应,她已经端着药碗后退一步,将碗中浓稠的药汁一仰而尽。   “阿昊,你说,我还有命继续陪在你身边吗?”他柔柔的看着他笑了笑,瞳孔却蓦地放大,手中的瓷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已经粉碎。她想要忍下喉间的腥甜,坚持到他回了她的问题。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那股腥甜已经涌了上来,尽管她已经紧紧的咬着牙,猩红的血还是顺着她的齿缝,唇角,溢了出来。“看来臣妾是没命享受皇上的恩典了。”她仍在对着他笑,口中的猩红却越涌越快,身子缓缓软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好似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似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想,这应该是她的幻觉吧!他都已经抓她来给翘璃韵试药了,又怎么会想不到这其中的一个可能呢!她软下去的身子好似被谁接住了,她想睁开眼去看看,眼皮却沉重得已经掀不开。   “阿昊……”她动了动被血染红的唇瓣,彻底失去了意识。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五章 自暴自弃   五日后,绯烟宫。席容脸色苍白的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落败的景色,安静得好似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   她为翘璃韵试药晕死过去那日,一行人马便拔营,火速回了京都。而周景澜和她中毒的事情,都已 ?.N 经被皇帝封锁,一点消息没有走漏。她两日前听郁采珍说,太医院又换了新的院正。   她不禁苦笑,他做得还真彻底,便连太医院的院正都不肯放过。不过,想想也是,当日的药便是那人准备的,不杀他灭口,传出点什么,总是会让人起了猜测的。   龙昊天就是龙昊天,做事还是如此的彻底,不留一点隐患。不过,让她庆幸的是,青巧和郁采珍虽然每人被罚了二十板子,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郁采珍又救了她一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她虽然没有再提她的毒,但是,她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了自己的毒不容乐观。只是,她不愿意去问……   生命若是有了期限,人活着也不会快活。所以,她不愿意去追问,自己何时会死。活一天算一天吧!   而这皇宫里,身子不好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她听说围场回来后,翘璃韵已经彻底的卧床了,每日都要用很珍贵的药材为她保胎。除上早朝之外,皇帝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   席容想,伉俪情深,说得便是龙昊天与翘璃韵这种吧!她醒来后,郁采珍仍旧每日过来给她诊脉,为她熬药,只是话少了很多。对此,她并没有追问。不是不关心她,只是不想再与自己扯上什么亲密的关系。   她命不久矣不说,只说皇帝对她的恨,她也不敢与郁采珍或是青巧太亲近,免得连累她们。而苏姑姑,从围场回来后,她便留在璃韵宫,没有再回来过。至于龙昊天不杀她,还让她安稳地住在绯烟宫的事情,她并不惊讶。   即便,他杀她,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但她毕竟是安王府的人,杀她总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服众。而她身中剧毒,就快命不久矣,他自是不会再费力地为她浪费精力。等她毒发,死在绯烟宫里,他便可以说她是暴病身亡,不必再担心皇室的颜面受损。   “娘娘,喝药了。”郁采珍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亲自将药碗端进来,放到她面前的小桌上。   “好。”席容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药碗,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下。之前,她已经与郁采珍说过,熬药的事情让宫人来,她在床上好好养伤,毕竟挨了二十板子,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也不是什么轻伤。   但她却坚持非要自己熬药,再亲自送来给她,坚决不经任何一个人的手,好似生怕有人会害她一般。她觉得郁采珍是多虑了。这宫里即便是害人,也要看那个人值不值得害。像她这样一个不被皇帝宠爱,又病病歪歪的女人,谁会浪费那时间来害她啊!   害她,倒不如去害翘璃韵。她想,龙昊天日夜守着翘璃韵,又调了苏姑姑过去,也是怕别人借机送翘璃韵一程吧!   郁采珍接过她的空碗,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郁医女,你想与本宫说什么?”最近时常看她这个样子,几次都忍住了没她若是愿意问,她不问也会说。可是,几次下来,她都仍在犹豫。   “没事。”郁采珍摇摇头,“奴婢告退了。”她欠了欠身,不等她说话,她便已经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   席容拧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起了思量。能让郁采珍这般犹豫的事情,恐怕定是与她有关吧!她想了想,站起身,出了正殿,进了偏殿。   青巧的身子因为没有郁采珍的硬朗,挨了二十板子后,一直高烧不退。她便做主将青巧接了过来,也方便郁采珍为她医治、   青巧整整发了三日的烧,才算是醒了过来。若是没有郁采珍,她怕是真的会命丧这二十板子了。若是说席容还有什么事情感激龙昊天,那便是感激他当初将郁采珍给了她。若是没有郁采珍,她到绯烟宫时,指不定没有几条人命了。   “娘娘。”青巧见她进来,便要从床上爬起。   “躺着吧。”席容按住她。   “娘娘,奴婢明儿便能起床伺候你了。”青巧声音羸弱地说着,再不似往日那般的活泼。   “不急,本宫有人伺候。你好好的养身子,等你痊愈了,再来伺候本宫也不迟。”她在床边坐下,叹了声:“青巧,这次是本宫连累了你。”   “娘娘,不怪你。”青巧用力地摇着头。即便事情的确是因为席容而起,但一个做主子的能做到这份上,她做奴婢的怎么还敢怪?   席容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免得吓到她,而是改道:“青巧,你将那日在围场发生的事情经过,与本宫说说。”   “嗯。”青巧点点头,说道:“奴婢本在房中装娘娘,郁医女却突然被扔了进来,不能说不能动。奴婢吓得够呛,就将她扶上榻。直到一个时辰后,她才能说会动,脸色很难看地冲出了营帐。大约过了两刻钟,郁医女才再次回到营帐。奴婢追问她怎么了,她却怎么都不肯说。傍晚时分,便有侍卫冲进了营帐,二话不说的将奴婢和郁医女抓了,拉出去每人打了二十板子后,便被关了起来。奴婢当时疼得已经是半晕的状态,隐约间记得,郁医女好像给奴婢上了药。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奴婢好像看到郁医女被侍卫带走了。不过,那时候奴婢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看到了。”   “本宫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席容安抚了她一句,站直身,向外走了去。看来,围场那夜,郁采珍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敢与她说。   翌日,郁采珍按时将药端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了眼桌上的药碗,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喝下,而是一直盯着郁采珍看。   “娘娘?”郁采珍终于被她盯得按耐不住。   “郁医女可有什么话告诉本宫?”席容的语气无波,让人丝毫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奴婢不懂娘娘在说什么。”郁采珍一惊,下意识的回道。   “若是关于本宫的,本宫不会逼你说。但,若是关于你的,本宫希望你说出来,看看本宫临死前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席容的语气坦然,对生死真是看淡了。   她自暴自弃,想以死结束痛苦?不,都不是。只是她觉得生死有命,即便她不面对现实,也改变不了事实。   “娘娘。”郁采珍的鼻子酸了酸,“奴婢一定不会让娘娘有事的。这两日奴婢便会离宫,为娘娘寻找解毒之法。”   席容的神色一震,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你怎么出宫?”没有皇帝和太后的手谕,即便她答应郁采珍立刻,都没有用。   “奴婢……”郁采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神色一阵的慌乱。   “你只需要告诉本宫,是皇上还是太后准你出宫的便可,其他的本宫不逼你。”她必须知道这个答案,因为这对她来说很重要,会直接影响她之前的一些推测。   郁采珍深吸一口气,才回道:“是皇上。”   席容的身子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已经僵凝。   “娘娘,有些话,奴婢不敢说也不能说。”郁采珍说,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对不住你。”   “起来吧。”席容从软榻上起身,弯下腰,将她扶起,“本宫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本宫不逼你。”   “娘娘,奴婢会尽快带着能给娘娘解毒的药回来。”   “劳烦了。”席容感激地对她笑笑。两个字   “娘娘安心养着便可。你的毒,即便奴婢解不了,奴婢的恩人也一定解得了。”郁采珍在说到“恩人”时,眼中全是飞扬的神采,可见对这个人的信任和崇拜。   “好,本宫等你回来。”席容握了握她的手,转身走到衣柜旁,在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又走了回来,递给郁采珍。   “娘娘,奴婢不能要。奴婢自己有盘缠,再说皇……”郁采珍蓦地顿住话,急忙道:“奴婢还要下去给娘娘准备之后的药,就先告退了。”   “嗯。”席容轻应了一声,并没有执意将手中银票给她。因为,她听到了郁采珍没有说完的最后一个字是“皇”。   这个“皇”,是皇上的“皇”吗?郁采珍与龙昊天之间到底有什么事请瞒着她?龙昊天为何会答应放郁采珍出宫为她寻药?他不是应该巴不得她这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去死吗?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六章 百花深处   郁采珍走之前,将她之后要喝的药都一份一份的分好,交给了青巧,且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从熬药到给席容送药,都不要经过别人的手。   青巧就算是再没心机,都明白了郁采珍的紧张是何意,便郑重地答应了下来,每日如郁采珍之前一样,每个程序都亲力亲为。   席容的身子在这些药的调养下,渐渐地硬朗了起来。只是毕竟体内毒素仍存,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翘璃韵,在那些珍贵药材的调养下,终于保住了腹中的孩子,能下床了。   为了庆祝“小皇子”没事了,太后在自己的宫里设下家宴,准备庆祝一番。   既然是家宴,席容自然也在邀请的范围之内。她还听青巧说,太后这次不只邀请了皇帝龙昊天,还邀请了宁王龙浩然,甚至邀请了周皇子周景澜。太后美其名曰,周皇子既然来了南越国,便跟她的孩子无异,家宴自是不能落下他。太后真的是这般情真意切?还是另有目的?   对于周景澜,宫中现在有很多议论的声音。主要是大家都很奇怪,这周皇子是准备在南越国住下了还是怎的,怎么就不张罗回国呢?   只有席容知道,他不是不想回,只怕是有伤在身,暂时不方便回吧!想着能再见周景澜,她真不知该喜该忧……   喜的是,只有亲眼看他好好地,她才能放心。忧的是,太后的目的不明,若是她知道围场之事,难保不会想利用这事,生些事端。她一个人的生死是小,两国之间的和睦、百姓的安居乐业是大。   不管龙昊天如今对她抱着怎样的态度,她和周景澜那一日的事情,都已经成了他心里的忌讳。这次再遇到了一起,他又会起怎样的反应?   若不是从郁采珍口中知道那些事情,她怕是对他不会再有一点期待了吧!联系郁采珍口中那些断断续续的话,再回想那日围场发生的事情,她总觉得这里边的事情,并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只是,她日想夜想,却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不敢再信任他,所以不敢再将事情往好了想。收回纷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她抬步走进太后的宁安宫。至于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风浪等着她,没人能预知……   席容进门时,太后正与王梦儿相谈甚欢,而龙昊天一行人还未来。   王梦儿见她进门,立刻甜甜地叫了声“姐姐。”而她自己的表姐这会儿正脸色难看地坐在一旁。   席容对她笑着点头,欠身给太后行礼。   太后今年虽然三十几岁了,但不得不说她将自己的容颜保养得极好,与王梦儿坐在一起,不但不显老,反而多了一分雍容华贵,那是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无法拥有的。   太后对她尚算客气,但显然面无喜色。   对此她倒是不以为然。若是太后突然对她笑脸相迎,她才会害怕。   “坐吧。”太后不咸不淡地回她一句,她才直起身,走到颜若雪的身边坐下。   颜若雪一掀唇角,一抹冷笑掠过,并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她全当没有看到她的反应,反正她与颜若雪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没有王梦儿这件事情,她也一样会恨她。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倒是奇怪,太后为何对王梦儿这么喜欢?她可不认为像太后那么精明的人,是王梦儿几句话就能哄明白的。而且王梦儿似乎也不是个聪明人。   席容端起自己手边的茶,安静地品着,忽略所有嫔妃对她偷偷的注目。那些个同情、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神,于她而言都不重要。她是为自己而活,并不是为了她们的看法而活。   偌大的殿堂里,时不时传来太后和王梦儿的笑声,两人亲近的旁若无人,就像是母女一般。就在席容喝完一杯茶的时候,门外响起来太监的高喝声。   “皇上驾到,璃妃娘娘驾到,周国景王到,宁王到……”   席容的心“咯噔”了下,拿着茶杯的手微一收紧,随即放开,淡然起身。梦醒后,她还是那个她。她绝不会做个时不时失态的深宫怨妇。   她随着众人一起欠身,给来人行礼。微垂的视线中,是他的龙靴,翘璃韵的绣鞋,他们的衣摆近得好似连在了一起。她想,他此刻一定小心翼翼地拥着这个好不容易大病初愈的女子吧!   “见过太后。”翘璃韵刚一出声,就听太后回道:“行了,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多礼了。”   龙昊天脚步不停的从席容眼前而过,扶着翘璃韵坐好后,才沉沉出声:“都坐吧!”   席容依言落座,目视前方,未往殿上皇帝的方向看一眼。只是她不想,她的正前方坐着的男人竟然是周景澜。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得让她的心不禁狠狠一揪。   他目光深深得看她一眼,面上没有一点颜色得侧头,看向殿上。   席容收回视线,端起一旁宫人新蓄的茶水,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茶杯上。只要他没事就好,她的心也能稍安些了。   “景王的脸上这般难看,可是病了?”太身旁的后这时忽然出声,听似语气关切。   周景澜闻言,站起身,恭敬的回道:“回太后,小王不慎染了风寒,再养几日就无碍了。”   “今儿是家宴,不必这么多礼,坐着说话就好。”雍容的太后冲他笑笑,又转头看向翘璃韵,“璃妃的身子真的无碍了?哀家自作主张,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太后,臣妾已经无碍了,就是这孩子太闹腾,夜里总要他父皇在身边,他才肯安稳。”翘璃韵的视线极快地一扫席容,发现她正在悠然地喝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气得一咬牙。她冒着被一屋子女人嫉恨的危险,只想出这口气,她却一点反应都不给她。   席容真的不在乎她的话吗?不,她在乎  ?  .  。除去她对龙昊天的感情不说,“孩子”两个字,也是最为能刺激她的。但是,在乎又怎样?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多可怜吗?不,她永远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怜悯。既然这次她摔了,那她就自己爬起来。病再重,终是会有痊愈的一日,只要她肯面对。   太后脸上的笑意微僵,随即唇角晕染开一抹笑:“这孩子倒是聪明得紧,还没出娘胎就知道争宠了?”   翘璃韵脸上那故作灿烂的笑容一僵,便听太后又道:“好了,既然人齐了,就开宴吧。”太后的话,有故意针对翘璃韵的成分,任谁都听得懂。   众妃不禁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刚才翘璃韵的话,实在是太嚣张了。但她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几个女人里,也只有席容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那般淡淡的,好似与她无关一般。也确实是无关,那是人家的幸福,她不嫉妒,也不奢望。   站起身,微垂着头,看似恭敬,实则她是不想看龙昊天和翘璃韵的亲密的样子。不是她懦弱逃避,她只觉得没有必要非要去看让自己眼睛疼的景物,搞得自己跟耀武扬威似的,倒是更容易让人觉得她不过是放不下。   而席容的淡然,也确实很好的攻击了她的敌人,翘璃韵气得已经开始咬牙。她特意打扮一番,将憔悴掩饰起来,就是想让席容看看,她过得多好,就是想让她发疯。可是她为什么不在乎?那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她是真的动了气,小腹竟是被牵动得一阵的疼。   “呃……”她疼得轻哼一声,龙昊天立刻关切地问道:“韵儿,怎么了?”   “没事,孩子刚刚踢了我一脚。”翘璃韵忍下小腹处的阵阵疼痛,强作无事,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立刻。她知道有周皇子和宁王在,龙昊天绝对不能与她先行离开。所以,她又怎么能先行离开,给他和席容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这宫里的女人她都不怕,那是因为她觉得她们都得不到龙昊天的心。可席容不同,她不得不防。有些事情,她必须要趁着席容不知的情况下以绝后患。   太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与翘璃韵作对,竟是将家宴安排在了自己的小花园里。虽说这皇宫的花园,即便到了这个寒冷的季节也有娇艳的花朵开着,美是美。但外边用膳,是不是冷了些?   太后最先落座,看着旁边紫粉色的花朵,笑言道:“你们可真有眼福了,这整个南越国,也只有哀家的小花园里,能在这个季节开出丹魁来。”   众妃连忙附和,一番对话下来,倒真成了太后乐于分甘同味,喜好美景一起赏,颇有风范。   再看翘璃韵,唇角虽然仍旧撑着虚弱的笑,但脸色明显已经越加的难看。   龙昊天转头看向她,还不待开口,太后就先出声了:“璃妃的脸色不太好啊。若是累了,就进哀家的寝殿里歇会儿。”   “臣妾没事,谢太后关心。”翘璃韵仍在强作客套的笑。   “真的没事?”龙昊天不放心地问了句。   “没事。”翘璃韵娇羞地摇摇头,看着龙昊天的眸子里都写着绵绵的爱意。   “皇上与娘娘真是恩爱,羡煞为兄了。”宁王忽然插话,笑得甚为愉悦,好似在祝福着眼前的这对人儿。   龙昊天调转视线,看向宁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皇兄无需羡慕, 太后正在为皇兄物色合适的姑娘,打算这次便帮皇兄将婚事办了。”   “那儿臣就在这里先谢谢太后的美意了。”宁王淡然转身对太后一揖,态度虔诚得很。   众人说话间,宫女们已经鱼贯地将各式各样的菜品端上了桌。   “都动筷吧,尝尝哀家这厨子怎么样?”太后的话刚落下,她身边的王梦儿便“呕”了一声。   于是,成功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梦儿,你这是怎么了?”太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这两日胃口有些不好。”王梦儿摇摇头,小声道。   “有宣御医吗?”太后又问。   “太后,梦儿没事,只是些小毛病。”   “这怎么行。来人,去宣御医。”太后一声令下,立刻有宫人小跑着去请御医了。   这样一场情真意切的好戏下来,众人的脸色更加有趣了起来。因为“干呕”代表着怎样的可能,这宫里怕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席容这回彻底明白了,太后为何会突然间对王梦儿那般的好,原来是想拿她肚子里的那个当筹码啊!   翘璃韵仗着龙昊天宠爱她,定然不会将太后放在眼里。太后又怎么会不为自己谋划,将自己人推上皇后之位。   翘璃韵出身虽然不好,但她现在有了身孕,若是诞下皇子,那便能母凭子贵,有了竞争皇后之位的资格。若是王梦儿也有孕了,那情况自然不同了。   没多一会儿,御医和医女便来了。而结果,果真与席容想的无异。医女一号上王梦儿的脉搏,便立刻面现喜色,随即跪了下去,高呼:“回太后,娘娘有喜了。”此言一出,几人欢喜,几人忧。   太后眉眼间都透着喜色的拉过王梦儿的手:“梦儿,你一定要给皇上生个皇子。”   “太后……”王梦儿娇羞地低下头去,醉红了脸颊。   与这两人形成巨大反差的,要属翘璃韵的脸色了。她明知道太后是故意针对她,她想装得大度些,可是小腹向下坠去的疼痛,却让她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额间渗出了密密的冷汗来。   忽的,便听她身后的宫女疾呼一声“娘娘”,翘璃韵的身子已经软了下去。在宫女伸手去扶好之前,龙昊天已经长臂一扫,将她带进了怀中。   “御医,快看看璃妃是怎么了?”太后连忙出声,显得比谁都急。   御医的额头上立刻渗出了冷汗来,战战兢兢地上前。还不待那御医上前号脉,龙昊天已经抱着翘璃韵起身:“太后,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璃妃的身子要紧。”   “去将太医院的御医都给朕叫来。”龙昊天边走边对孙公公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连忙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去办。随着龙昊天的背影消失,桌上的众妃立刻也没有了什么兴趣。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坐在这里挨冻啊!   太后似乎兴致很好,拍了拍王梦儿的手:“本是想给璃妃庆祝,没想到你倒是给了哀家一个惊喜。”   王梦儿娇羞地笑出声,眸子里尽是幸福的光芒。   说完,太后又转头看向周景澜和龙浩然:“让你们见笑了。”   “皇上疼璃妃,着紧也是能理解的。”龙浩然淡笑地回道。   席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翘璃韵离开后,太后宫里的人似乎又偷偷得摆了十几个暖炉在四周。原本有些冷的小花园,这会儿已经暖烘烘的了。   太后是怎样的人,席容很清楚,她将什么事情都做得这般明显,不是她心计不够,而是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欢翘璃韵,决定与王梦儿母子站在一个阵营了。   那些个嫔妃,有哪个不惧怕太后?这样一来,便等于孤立了翘璃韵。看来,太后这次是准备赶尽杀绝了。可这又怪得了谁呢?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翘璃韵单凭这皇帝对她的宠爱,就谁都不放在眼里,自是会引火烧身。   众妃见状,见风使舵,对王梦儿姐姐长姐姐短的,而这声“姐姐”不是按年纪分的,是按一个人在宫中地位分的。   席容听着她们聒噪的声音,同情地往周景澜和宁王的方向看了看,却正好对上了周景澜的视线。   她的眸光深了深,用一双水眸对他说了声“谢谢”,便收回视线,继续安静地品着茶。   “既然皇上都离开了,你们也散了吧。”太后对众妃吩咐道。皇帝不在,让她们与宁王、周皇子一起用膳,确实于理不合。   “是,太后。”众妃纷纷起身,向外走去,席容自是不例外地起身。只是,她才一转身,便撞上了身后端着托盘的小宫女。   托盘上的酒壶被撞倒,洒了她一身的酒液。   “娘娘。”小宫女吓得立刻跪了下去,连连给她磕头,“奴婢该死。”   “没事,起来吧。”席容将她扶起,转头看向太后,“太后,是臣妾不小心撞上了她,还请太后不要责怪她。”   太后眸色一戾,先对跟她来的宫女吩咐道:“还不回去给你家主子取身干爽的衣裙来?”   “是,太后。”绯烟宫的小宫女不敢怠慢,连忙快步离开。   “领容妃娘娘先去偏殿歇息。”太后见她离开后,又对那个撞上席容的小宫女吩咐道。   “是,太后。”小宫女连忙领着她离席,向宁安宫的偏殿走去。   席容看了眼身旁战战兢兢领着路的小宫女,勾唇了然地笑了笑。   进了偏殿后,小宫女对她一欠身:“娘娘,奴婢为你去取干爽的衣裙。”   “好,去吧。”席容应道。   小宫女离开后,没一会儿,又有宫女送来了热茶。但那人很快就退了下去,没有一点留下的意思。她轻讽地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杯,悠然得品了起来。半盏茶的功夫,偏殿的门再次被推开。   席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茶盏,看向门口的人,水眸波澜不兴。   “你看到是我,一点都不震惊?”周景澜将门关上,倒是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本宫不认为,太后会无缘无故地请周国的王爷来参加南越国的家宴。而且,还是让王爷看笑话的。”席容之前也有点不解,太后既然决定羞辱翘璃韵,又何必让周景澜来看这个笑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斗,总比让别人看笑话的好。直到小宫女将酒水洒到她身上,她才明白,太后这是要留人啊!   要不然太后已经让大家散了,为何那小宫女还会在她转身时,往前上了一步?而太后费了这么大的周章留她,让她见的定然不是寻常人物。简单一想,便不难联想到是周景澜了。   “容儿还真是聪明。”周景澜毫不吝啬地夸赞一句,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王爷,深宫大院,身份有别,还是叫本宫娘娘吧。”席容微皱眉宇,提醒道。   “容儿,你何必总要拒本王于千里之外?”他忽然抬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难道本王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懂吗?”   “王爷,请自重。”席容一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王爷曾对本宫有恩,本宫定会铭记于心。但,还请王爷忌讳一下本宫的身份,不要让本宫看轻了王爷。”她不知道周景澜为何喜欢她,但她知道这话有多无情。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七章 装睡   无情是无情,但总归要说的,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子,她的身份也让她没资格再与人谈情。   “你什么身份我很清楚。”周景澜沉了眸色,“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呵……”席容冷冽一笑,站起身:“那就等本宫成为王爷的女人时,王爷再来与本宫说这些。”   “席容,你当真这般无情,你就不问问我的伤?”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肯让她离开,执意让她给个说法。   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能换来今日的相见,她就当真如此的不屑于他吗?   “王爷若是有事,还会出现在本宫面前吗?”她冷凝看他,眼中便连半点关切都没有,冷静得让人害怕。   这样狠的话,伤的不只是他,便是她的心里,也狠狠的疼了。那日,他伤的那般吓人,她又怎么不想问问他的伤势呢!但,她还是忍下了想问的冲动,不想给他过多的希望,让他误以为,她对他也是有意思的。不管周景澜对她的情是从何开始,她都想让他断在当下,好好的离开这里。他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苦为了她,乱了自己美好的人生呢!   “席容,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他咬牙笃誓。   “好,本宫就等着那天。”她唇角掠过一抹冷笑,手上一挣,便挣脱了他的钳制。   “我这趟来,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好好的,没事了,免得你担心。”他背对着她,声音又沉又哑的说道。   她的鼻子一酸,被他的话,捅到了心窝上。是,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在担心着他。那一日,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她的脚下时,她真的怕他就这么死了,她来不及问他,他为何要待她这么好。可是,如今他没事了,她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在她的眼前黯然的离去……   ……   五日后,是夜,绯烟宫。   席容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对月畅饮,满心的凄凉。她仔细的回想着与龙昊天之间的过往,好的坏的,原来她都记得这般的清楚,唯独想不起她为何会爱上了他。或许,爱本就像是这夜风一般,吹来的毫无原因。   她抬起手,五指分开,冷寒的风便从她的指间刮了过去,她缓缓的握住手,除了一手冰凉,确实一无所获。再次摊开手心时,她“咯咯”的笑了,眼中却是波光粼粼,盈满了水光。她的柔荑,小脸,此刻都已经冻得通红,她却不知冷,反倒是轻盈被酒水烧的有些难受。   她的笑声愕然而止,隔着五指的缝隙,好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向她走来。她微愣,随即阻着桌面,摇摇晃晃的起身,俯身下拜:“臣妾见过皇上。”   他在距离她三步的地方停下,拧眉看着她,眼中的思绪藏得极深,不外漏一点。   许久等不到他回应,本就有些晕的她,身子不禁向一旁晃了晃。   他这才出声:“坐吧。”   她如释重负坐回到自己的石凳上时,他一撩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伸手拿过她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仰而尽。“席 . ?容,有多久,朕没有与你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了。”   她好像很仔细的想了想他的问题,随即苦涩的扯起唇角,他的问题,她回不出。除了那几日的美好之外,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她看他径自给自己倒酒,接连喝了几杯,才道:“皇上今夜为何会来。”   他不是对她厌恶至极,多看一眼都嫌烦吗?她的脑袋虽然有些晕乎,但还没有糊涂,还记得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怎么样的事情。   他不理她,一直喝着酒,知道一壶酒下了肚,才极为痛苦的看着她,低喃,“容儿,韵儿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她的心口一阵钝痛,因他的痛苦,也因他的无情。他难道不知道,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的痛苦,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伤害吗?安慰他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但落井下石的话她更不能说,也说不出口,她再恨翘璃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当个听客。不过,不是她想听,而是皇权在上,她不想闹无谓的脾气,再多生出什么事端,也许他再坐一坐,就走了。她不禁在心里苦笑,若不是他当真伤害她,她大概也无法做到此刻这般吧!   他似乎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他,又喃喃道:“韵儿不能让她失去这个孩子……”   她轻抿了一下嘴唇,心里明明已经抽的很紧,她却似好似没事一般,用右手撑着头,神色淡淡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孙公公送来了两壶酒,他一股脑的喝下去后,才又看向她。   而她这会儿已经轻瞌着眼,似睡着了一般。   他看她一眼,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她近前,一弯身,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因身子突然腾了空,她被吓得蓦地睁开了双眼,待对上他的视线,她不禁一阵窘迫。她刚刚虽是真的有些晕眩,却也有用故意装睡,赶走他的意思有哪里想到,他会突然无声无息的走到她的近前,将她抱起。她正尴尬,他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抬起头,抱着她向正殿而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   他直接抱着她进入内室,动作甚为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她的脊背一挨着床板的时候,身子不禁一僵,心里直打鼓,只盼着他快点离开。   可是,他并没有如她所愿,看了一眼床上装睡的女人,他便开始脱自己身上的龙袍。   她听到一阵声音,不禁眉心轻拧,摈住了呼吸。   他脱衣的速度倒是很快,须臾间,就已经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下去。   他躺下了,她却再也躺不住了,“噌”的坐起身,便要下床,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去哪?”他的眉心,已经拧出了一座小山。   “臣妾……”席容的眼睛转了转,“臣妾起夜。”一溜口说出来后,席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好,我起夜,你总不能不让我去吧!等起完夜,我就假装在软榻上睡着,看你奈我何。   “天黑,朕陪你去。”他也跟着起了身,顺口便溜出了一句,很是自然。   席容的脸色窘了窘,好半晌才能发出声音,“皇上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他深深凝她一眼,忽然抬臂,霸道的搂住她,直接躺了下去。   她自然反应的挣了挣,却听他哑声在她耳边,道:“别闹,朕累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想要将他踢下床的冲动,闭上眼,尽量将他忽视。反正夜也不长了,他明儿还要早朝,她再忍忍,他就走了,现在与他闹,吃亏的只能是她。这般想着,她便不再动,安静的靠在他怀中,闭上眼。   一开始,她还撑着不睡,但本就有一丝醉意的她,渐渐的困意侵袭,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但,她却睡得极为不安稳,好像没眯多一会儿,便听到了响动,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中,是他疾步离开的身影。她一下便没有睡了,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宿醉,她的喉咙很干,只得下了床,去给自己倒水。走到桌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刻意压低的沉怒声。随即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不用猜她也知道,一定是翘璃韵又出事了,他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离开。这是第三次,他为了翘璃韵从她这离开了吧!   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奇怪,既然那么在意翘璃韵,又何必跑到她这里来,在璃韵宫陪着不就完了。   算了,那人的思想异于常人,想也想不明白,倒不如睡觉。她喝了口水,便又走回床边,倒头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青巧一进门,就神秘兮兮的看了她两眼,但似乎碍于别的宫人在场,不好开口。   等到两个宫女伺候她穿戴整齐后,她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头发让青巧来梳便好。”   “是,娘娘。”两个宫女一欠身,退了出去。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两个男人的交易   “说吧。”席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娘娘,奴婢一早听说璃韵宫那边出大事了。”青巧将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事?”席容随口问了句,并没有多少吃惊的反应。出事是一定的。要不然龙昊天也不会走的那么急。但翘璃韵除了身子不好,还能出什么事?   “璃妃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恐怕是保不住了。”青巧表情有些复杂的说着。她觉得自己要是盼着那孩子早点没,有点不道德,但那孩子若是真生下来,她的主子怎么办?   “就这事?”席容有些无奈的发问,翘璃韵那孩子今儿保不住,明儿保不住的,有龙昊天在,哪一次没保住?   青巧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很不信,便道:“娘娘,这次是真的很危险,奴婢听说,皇上昨夜连夜请了周皇子入宫。”   “请周皇子入宫了?”席容一惊,转过身,紧张的看着青巧。她的心,莫名的开始不安起来。   周景澜那日在太后那里与她说的话,不禁再次浮现脑中。他要怎么带她走?难道,也翘璃韵的病有关?   “是。”青巧确定的点点头,又道:“皇上今早连早朝都没有上,正守在璃韵宫呢!还有周皇子,一众太医,都在那守着呢!”   席容的身子软了软,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娘娘,你没事吧?”青巧见她的脸色,忽然白的吓人,不禁关切的问道。   “没事,帮本宫梳头吧。”席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娘娘,你今天想梳什么发式?”青巧一边为她顺发,一边问道。   “梳个最简单的吧,太繁琐的,本宫看着心累。”席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声。她真的可以离开了吗?可是,若是离开这里,却是进了另一个牢笼,她情愿不走。纵然围场之事感动了她,但周景澜的感情来的太快,太强烈,让她害怕,抗拒,怕一沾染,便会害人害已。   所以,她情愿留在南越皇宫受苦受难,也不愿意与周景澜离开。算上太后殿那次,他们一共才见了四次面,他却爱她爱得好好似可以去死一般,这太不真实,让她怎么去相信?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看到她,会让他想起什么人。她,不过是某个人的代替品。   她既然已经将事情想得这般通透,又怎么会愿意再与他离开?不过,她想这些,似乎都是多余的。她的来去,根本容不得她自己做主,她俨然已经成了两个男人之间交易的筹码。她恨得一咬牙,到底凭什么?她要为翘璃韵牺牲?她不甘……   “青巧,你去一趟璃韵宫,当着周皇子的面,请个御医过来,就说本宫不停的干呕,疑似有孕。”她相信,像龙昊天那么好面子的男人,一定不会告诉周景澜,他碰都没有碰过她。   “是,娘娘。”青巧随不解主子要做什么,但她相信,主子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若是你一会儿过去,璃韵宫的人拦住你,不让你见皇上,你就找苏姑姑。”席容顿了顿,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摸出两锭银子,递给青巧:“将银子给他们,他们定然会让你见苏姑姑。”这宫里的宫人,没有几个不爱财的。   这个是偶,翘璃韵的孩子,命在旦夕,龙昊天怕是早已经下了命令,谁都不见,璃韵宫的宫人就算是再爱财,不敢放青巧进去。但,这两锭银子见苏姑姑,还是绰绰有余的。   待青巧接过银子,席容才又道:“见到苏姑姑后,将本宫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她,让她去说。”   “苏姑姑会答应吗?”青巧表示怀疑,现在苏姑姑已经是翘璃韵的人了。   “赌一把。”席容也叫不准苏姑姑会不会答应,但,她与青巧的想法却不同。苏姑姑不管去伺候谁,都只是龙昊天的人。这个忙,她会不会帮就要看她对她的信任有多高了。而且,即便苏姑姑帮了她,能不能成事,还要看龙昊天的态度。   “奴婢知道了。”青巧不敢耽搁,立刻去了璃韵宫。   青巧过去的时候,直接被门前的小太监给拦了下来。   “我找皇上有急事,让我过去。”青巧冲着两人瞪眼,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璃韵宫的宫人了,一个个的仗势欺人。   “皇上有吩咐,谁都不见。”两个小太监直接将要往里冲的青巧推出了门去。   青巧见进不去,但按照席容之前交代的,从袖子里摸出两锭银子,递过去,“那我见苏姑姑,总行了吧?”   两个小太监一犹豫,对视一眼,还是收下了银子,去请了苏姑姑。   一会儿的功夫,苏姑姑便跟着那个去找她的小太监走了出来,问青巧:“怎么了?”   青巧立刻将苏姑姑拉到一旁,将席容交代的话都说了。   “你主子早上真的干呕了?”苏姑姑的神情一震,先忽略了那句要在周皇子面前说的交代,狐疑的问道。   “回姑姑,是。”青巧一咬牙,也跟着说了谎。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办。”话落,苏姑姑便转了身,快步向正殿而去。   苏姑姑进入翘璃韵的寝殿时,周皇子正站在床边,将一只白色的虫子放到了翘璃韵的腕上。   “啊……”翘璃韵痛苦的低叫一声,便见到那白色的虫子越来越鼓,周身都变成了血红色,待那虫子胀得鼓鼓的,又迅速缩了回去。反复如此几次,翘璃韵便是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龙昊天坐在床边,一直反复的给她擦着汗,眸色沉重。   终于那只虫子在变成了通体黑色时,再也不动了。周景澜用手帕将虫子捡起,放进小桌子上的盒子里,对龙昊天道:“今日只能如此了,再继续下去,娘娘的身子只怕撑不住。”   “恩。”龙昊天应他一声,站起身,示意他出去说。   而床上的翘璃韵,这会儿就是想要握着他的手,却已经没有力气的昏睡了过去。   苏姑姑看两人出去,立刻也跟了出去。   “还需多久她才能彻底的痊愈?”龙昊天开门见山的问道。   “若是皇上能满足小王的心愿,璃妃娘娘五日内,必能痊愈。”周景澜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表明自己的决心。   龙昊天的脸色一沉,还不待发作,苏姑姑便突然上前,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够两人听清的道:“皇上,容妃娘娘今早一直干呕,疑似有孕,想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苏姑姑的话才一落下,两个男人的眸色都是一沉,面上却都不漏一点的情绪。   “准。”龙昊天回了一个字,苏姑姑赶忙走了出去,在侯在院子里的御医中,选了一人,让他与门外的青巧一起回去。   “皇子,还执意自己的心愿吗?”龙昊天冷笑着反问。   “皇上不是要反悔吧?”周景澜眯眸盯着他,沉声反问。   “反悔,这货从何说起?”龙昊天负手而立,不以为然的道:“朕昨夜派人把皇子请来时,好像并没有答应皇子之前的要求。”   “好。”周景澜笑的甚为残戾,“今日不过是死了几只血毒蛊而已,小王还赔得起,倒是不在璃妃娘娘和腹中的皇子,这次可以坚持多久。”   龙昊天脸色蓦地一寒:“真想不到,堂堂周国皇子,竟如此喜欢做些趁火打劫的卑鄙勾当。”   “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周景澜并不在乎他的嘲讽,他知道,他这次用这种威胁的办法带走容儿,便定会与南越国结下梁子。所以,他也无需再客套什么。   “那皇子甘愿为朕养儿子?”龙昊天的唇角忽然掠起一抹笑,那是羞辱完别人而有的表情。   果真,周景澜闻言,立刻沉了脸色。   “难道你还不懂?她明知你在这,却还是要请御医过去把脉,她, ? NT就是想借此告诉你,她有孕了,不想与你离开。”龙昊天的声音不高,但却一字一句,都说的极为清晰,生怕他听不懂他这残忍的解释一般。   周景澜原本不知道席容不想跟他离开吗?   失身弃妃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有喜   不,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去多想而已。他总觉得他出现的太突然了,她不接受也是情有可原。但,只需要一些时日,他相信,她定然会看懂他的真心。   只是,他何曾想,这个聪慧的女子,在听说他入宫时,便已经猜到了一切,更是用了这样的办法,来绝他的念头。她有孕与否,已经不再是重点,重点是她想告诉他,她不想离开。   他心念一转,忽然又生了猜忌:“我怎么知道那位姑姑是不是皇上事先安排的。”   龙昊天似早想到他会这般说,微颔首:“皇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让太后帮忙,去查探一番。”   周景澜眸光微窒,自是知道他这话意有所指,大概已经知道了那日太后殿的事情。“小王还有事,就不打扰璃妃娘娘安歇了。”周景澜压下心口的怒意,准备回去后,从长计议。   “那朕就不远送了,今日皇子施救之恩,他日朕定当奉还。”龙昊天目送着他离开后,立刻抬步走出了大殿,步出了璃韵宫。   绯烟宫。   “恭喜娘娘有喜了。”   龙昊天进门时,看到便是这一幕,御医跪在地上,高呼着。   御医一见皇帝也跟着了过来,立刻又去恭喜皇帝:“恭喜皇上,容妃娘娘有喜了。”   “嗯,下去领赏吧。”龙昊天面无喜色的吩咐道。   御医被他的反应吓得直冒冷汗,看来皇上真的只喜欢璃妃娘娘一个人的孩子。“是,臣告退。”他低着头,慌忙退了下去。   席容不急不慢的起身,对他施礼:“臣妾见过皇上。”   他上前一步,蓦地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捞起:“你怎让自己‘有孕’的?”   他将“有孕”两个字咬得极重,听得她很刺耳。   “皇上是不是又在怀疑,臣妾与人有染了?”席容冷了神色,新账老账打算与他一起算。   “朕哪句话说你与人有染了?”龙昊天被她的话气得神色一窒:“朕再问你一次,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有孕的?”   “皇上曾经用的什么办法,臣妾便用的什么办法。”席容回得轻轻飘飘的,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龙昊天眼中的怒火,已经将他的眸子烧得火红一片。   “臣妾只知道若是被人当做货物一样的去交换,那般没有尊严,那臣妾情愿去死。”席容冷冷的盯着他,与他眼中炽热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朕何时要用你作交换?”龙昊天俊脸铁青一片,被这个女人气得大脑“嗡嗡”作响。原来,她就是这样看他的啊!   “ 皇上敢说就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席容看他怒成那样,只觉得好笑。   龙昊天被问得一窒,也便是这一窒,让席容彻底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皇上若是觉得臣妾坏了皇上的计划,大可现在就去告诉周景澜,臣妾守身如玉,所谓的有孕,不过是臣妾舍不得离开皇上,而伪造的假孕。”   龙昊天眼中猛烈的怒火,瞬间便弱了下去,他好似没有听清一般,愣愣的看了一会,蓦地俯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紧紧的抱着她,让两人的身子贴得毫无缝隙,炽热的吻,更是带着无尽的思念……   只是,他吻着她的唇,却有些微微的颤抖,那是一种不确定的小心翼翼。而太过投入的他,并没有看到,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锋芒……   席容其实一直不懂,龙昊天明明不爱她,为何却这么热衷于吻她?还是说,这只是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根本无关乎那个女人是谁。她正深刻的研究者这个问题,扣在自己腰上的大章,忽然一用力,好似在向她宣誓着他的不满。   她赶忙收神,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让他挑出毛病来。这些日子的起起落落,让她悟出了一个道理,这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皇帝的庇护,纵使你再聪明,再孤傲,也定然要吃亏的。   巧璃韵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即便连太后都将她当成了眼中钉,但她依旧是这宫里过得最风生水起的主子。皇帝着紧的人,谁敢动?同理,她想离宫,想查出真相,也一样要从皇帝这里着手……   她心中的计量,在他缠绵的吻下,渐渐弱了下去,全心的投入到这吻之中……   他的灵舌在她的口中,一番的搅弄,痴缠后,才微喘粗气放开她,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微哑的道:“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   他的声音不高,虽还带着欲望的味道,但,却明显透着警告,有些愠怒。   她心里微紧,没有搭话,心里却在想着,他这是在怪她坏了他的计划吗?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会往好了想的。只要能与她扯上关系的事情,她都自然而然的往坏了想。   他听不到她的回答,抬起头,拧眉盯着她,“又在心里怨恨朕?”他虽在问语气却肯定得却好似已经亲耳听到了她的心声。   ”臣妾不敢。”她微低着头,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他又狠狠的盯她一眼,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一拉她,将她抱坐在腿上,“欺君的事情你都做了,这会儿却说不敢,未免假些吧!”   “臣妾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若是皇上觉得臣妾有罪,大可拆穿臣妾,再将臣妾给了周皇子。”席容的语气明显透着赌气的成分。席容虽然不乐于与人深交,但是拿捏人心的事情,她还是掌握的极好。   就比如说这会儿,她知道,自己除了示好之外,绝不能表现得太大度,如若不然,龙昊天必然生疑。   “朕何时说要将你送人了?”龙昊天听她提起这话,不禁又怒了几分。   席容干脆别过脸,轻轻的咬着唇,委屈的闭口不言。   她一不开口,屋里便是一阵的寂静,只余他被气得有血粗重的呼吸。良久后,待他气息平稳,他问她:“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为何不想与周景澜离开?”   “大概是傻吧,就因为那个人让郁医女出宫帮我找药,我便什么都忘记了。一心想着围场的事情,定然有什么误会吧,想要再与他……”她的话,被嗓子里的呜咽哽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眼中,明明已经染了水雾,她却咬着下唇,忍住不让那水雾变成泪珠落下。   “那为何不去问朕?”他扳过她的身子,逼着她看着他,“你知道你再服用血草,多危险吗?”   “皇上衣不解带的留在璃韵宫,臣妾哪里还敢去打扰皇上?”席容自嘲的笑了笑,“臣妾懂,璃妃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即便是十个百个也自是比不了,又哪里敢去讨这个没趣。”   席容面上虽然说得极为委屈,但心里却一直在打鼓。龙昊天一向最讨厌后宫的嫔妃阵风吃醋,她这番的醋味这么浓,难保不会激怒他,但,即便会激怒他,倒也要赌一赌。   若是赌赢了,他不怪她,便也就等于相信了她在乎他,不舍得他,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他不要拿她去换了他需要的东西。她绝不会让自己从棋子再变成可悲的货物。   她的话落下,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眸光深了深,席容的心里,立刻便打起了鼓来,以为这是发怒前的征兆。但,这会儿,她什么都不能再做,只能等着他的反应。   他眸中的神色一敛,忽然失笑:“朕真是没想到,一向冷静自若的容儿,也有变成小醋坛子的时候。”   席容的心里,微松了一口气,但随机又变成了紧张的状态。她与龙昊天之间斗智斗勇,又不是一日二日,她决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反应,就信以为真。之前那场对决之战,她爱上他,所以她输了。但,现在不同了,什么事情只要一有了心理准备和预防,她便能理智的压制了。   他取消她一番后,忽然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血草的?”   “臣妾中毒那会儿,让郁医女帮臣妾找的。”席容如实回道。   “你找这东西来干什么?”龙昊天不悦的一皱眉。   “臣妾只是想研究下。”她也不多做解释,事实本就如此。她本就是个好学的人,这种能让人假怀孕的药,她又怎么不研究一下,以为不时之需呢!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章 致命的弱点   “郁采珍倒是能耐,这种稀奇的药材也能弄到。”龙昊天低低的嘲讽着,神色喜怒不辨。   “皇上不是早就知道她能耐吗?如若不然,也不会派她出宫了,是不是?”席容一句话,便将他顶了回去。   “朕忽然发现面对你这么聪明的女子,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他眸光炽烈的打量着她,似玩笑的一边的调侃道。   她却听得心里“突突”直跳,怀疑他在暗指着什么。但,她还是极力镇定下来,轻唤他:“阿昊……她故意如此唤,让他接受这个呼吸。因为身世的原因,她其实是理解,龙昊天对生母那种又渴望又愤恨的心情。   他微愣,随机拧起眉心,沉思的脸色已经等于在告诉她,他现在的情绪。   她见好就收,并不打算一直让他蹙着眉头。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再说一次,我与周景澜是在你宴请他那一晚,才第一次见面,而围场,是第二次。”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好似怕她不信一般。   “朕知道。”他圈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轻抚上她那侧被他打过的脸,“疼吗?”   “不疼了。”她将手覆在他手上,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那日让我给翘璃韵试药,是因为你知道我需要黑灵蛇解毒,是不是?”这是席容在郁采珍走后几日,联系青巧的话,想出来的可能。不过,虽说是可能,但她自己却不信,总觉得龙昊天绝对没有那么好心,或许是他那一日提审郁采珍,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情况,才刻意抓她去试药的。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好,她都必须亲手解开他们之间的这个结,让他以为,她是真的原谅了的所作所为,他才能对她放下防备,她才能重新“得宠”。   不管以后是出宫,还是必须老死在这深宫,站在高处,俯视着别人,都总要比别人踩在脚下的好。她虽没有入宫多久,但从很多年前,便听人讲起,那些个不受宠的妃子,是怎样在宫里凄苦的度过一生的。   她们的命运悲惨得,即便是皇宫里最低等的奴才都敢践踏。有的红颜薄命没有的疯傻,就是没有一个走出深宫,或是安乐到老。   他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但,随机,她便听他叹了声:“你这女人聪明的让朕觉得什么都瞒不了你。”   “不是臣妾聪明,是皇上没有狠心到底,若是皇上不让郁医女出宫,臣妾便真的以为,皇上是巴不得臣妾死了。”她说着,红了眼眶,眼泪顿时成串的落了下来。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他连忙去拭她的眼泪,大有些手忙脚乱。   “皇上当真不知,臣妾为何事委屈?”席容一瞪他,眼泪落得更凶了些。   “朕知道,是朕误会了你们的关系。”他将脸窝在她的颈窝,哑声道。   那日,他怒不可遏,一回营帐,便派人罚了她的两个宫人,不想去管她的死活。那一刻,他甚至想过,若是她真的那么爱周景澜,那便放了她吧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他也可以救韵儿和她的孩子,这样便皆大欢喜了,他与她之间这场总是理不清的纠葛,便可以结束了。   可是,随机,他便觉得,自己这想法,还真是荒唐,她是他的女人,他为何要将她让给别的男人?堂堂一国之君,受周景澜威胁,用自己的女人去换他手上的东西,岂不是无能?   他越是想,便越是坐不住。于是,他便命人提审了郁采珍。从郁采珍口中,他这才得知,她入山是为了黑灵蛇,她的毒,已经沁入了血液。可是,他却以?   ,N为,她和周景澜是贪恋那一处花丛的美,才会跑去厮混的。   之后,他又召见了那个找到黑灵蛇的暗卫,问他是如何找到黑灵蛇的。当时,他满心微怒,那侍卫是从他身后过来的,他自是不知道,他是捡来的黑灵蛇,而非自己抓的。   听完暗卫的禀报后,他彻底信了郁采珍的话,她入山,并非厮混,而是为了给自己找解药。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平息不了他心里的怒。为何她情愿找周景澜帮忙也不肯告诉他?而且周景澜那一日,刻意不带侍卫,引开他安排的人,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不让他知道他的行踪。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去见他的妃子,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那一刻,他几乎更肯定他们是认识的。但,疑了,怒了,恨了,他还是以试药为借口将黑灵蛇的胆汁分给了她一半。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却在喝完那完药之后,吐了血……   他想,这下他们之间的怨结,怕是再也解不开了。   回宫后,不知怎的,他总是想起她那日哭着说她“没事”的样子。他理智的分析周景澜对席容所做的一切,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就是认识的,她说没有,不过是骗他的说法。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派了暗卫去查。   暗卫是于两日前将消息送到他手上的,说周景澜除这次来访和去边城见过龙浩然以外,便再也没有进过南越国的地界,与意志在南越国的席容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那一刻他心里又惊又喜,他从来不知道,他竟是如此在乎这件事。   围场时,他怒得恨不得杀了她和周景澜之时,他还在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维护尊严,该有的反应,他并不是在乎她……   他在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情绪后,便越加的想要压住,不肯来见她。他想,像她那样倔强的女子,定然也是恨他的吧!而今这样的结果,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一切转变的太快,便失去了真实感……   “好了,别哭了。”他吻了她还在此刻流泪的眼,她的泪,便沾在了他的唇边。他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舔,才颇有心得的道:“甜的。”   “也不嫌脏。”她被他的样子逗得破涕而笑。   “爱妃的眼泪怎么会脏?”他抬起大掌,又抹了抹她脸上的泪。   她被他哄得娇羞的窝进他的胸口,偷偷的抿着唇笑。   他略低下头,俯视着她偷笑的模样,几日来,唇角第一次扬起了弧度……   只是两个人这“温馨”的气氛,很快便被前来禀报的孙公公打断了。孙公公也是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才敢小声禀报道:“皇上,璃妃娘娘醒来,正吵着要见皇上呢。”   席容唇角的笑意一僵,从他怀中挣脱,站起身,立于一旁。   孙公公看着刚刚还唇角挂笑的龙昊天,这会儿脸阴沉得黑压压的,吓得额头上都渗出冷汗来。他也不想打扰到皇上的雅兴,但是,璃韵宫那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显然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便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嗯,朕知道了,你先下去。”龙昊天沉声吩咐一句,孙公公才如释重负,连忙退了下去。   “你去吧。”席容声音涩然的对他道。   他从椅子上起身,握住她的手:“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那个孩子随时都有可能保不住,所以……”   “不用说了,我懂。”她太瘦掩住他的唇,摇了摇头。其实,她不是懂了,她只是不想听他辩解。他有多在乎翘璃韵,宫中人人皆知,她又怎么会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别看他刚刚纵容了她的“吃醋”,但若是这个时候,她敢使小性子,不让他去,他定然会甩袖而去。曾经听苏姑姑说过,做女人的,只有懂得知进退,男人的宠爱才会长久。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她的眸色深了深,才道:“朕晚上过来,等朕。”   “嗯。”席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伸手拭去眼角还未干的湿意,眸中的那抹温顺已然消息不见,而是换上了轻讽。之前她以为女人不一定要用眼泪才能征服男人。所以,即便入了宫,她也始终保持着她的清冷和高傲。   但在围场一事上吃的苦头告诉她清冷和高傲并不能让她得到无尚的权利,也不能给她自由,只会让她吃尽苦头。   人总是在种种现实的磨练下,才会渐渐的改变,她纵使被誉为帝都的第一才女,也需要在跌打滚爬中,适应这后宫的游戏规则。至于那个男人的心,她已经不敢再奢望,也不想再奢望。   即便他派了郁采珍去给她找解药,她也没有信心去信任,去爱。或许,她也意识到了,感情便是她的命门,她致命的弱点,所以,她打算将自己的命门好好的保护起来……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三妃同孕   龙昊天火急火燎的赶回璃韵宫时,翘璃韵正靠坐在床边,一双眸子焦急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见他进来,她的眸子里立刻晕染出了喜色,声音微弱的唤了他一声,“昊。”   “怎么起来了?”他走到床边,动作温柔的将她扶着躺倒床上。   “昊,我好多了。”翘璃韵娇羞的对她笑笑,虽然脸色仍旧难看,但明显已经有了些精神,这不禁让龙昊天松了一口气。   “再睡会儿。”他的声音温温的,没有一点平日的冷冽。   但,翘璃韵味望着这样的他,心里却一点喜意都没有。   他看着她的眸子有愧疚,有关心,有心疼,却惟独没有她想要的狂热。   “不睡了,我怕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翘璃韵感叹一句,握住他垂在床旁的手:“昊,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说服周皇子救我的?”   “这事你不要操心,养着便好。”龙昊天语气温和的回她,并不想多谈这事。   “昊,若是他借此要挟你,你一定不能答应。”她握紧他的手,唇瓣挂起一抹虚弱的笑意,“江山为重,我的命不要紧,只要能死在你的怀中……”   “胡说些什么,朕说过,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人微怒的斥责她,打断她的话。   “昊……”翘璃韵低喃,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不安道:“昊,我们的孩子真的会没事吗?”   龙昊天被她握住的大掌微僵,但还是极快回道:“嗯,一定会没事的。”   翘璃韵虽得到了他的承诺,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盛。她忽然发现,他的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他们母子的位置……   是因为席容吗?她在心里不停的猜测着……   ……   是夜,席容让人备了酒菜,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他来。只是等了又等,也没见他来,她烦了,厌了,便拎起酒壶自喝了起来。一壶酒下了肚,他也还是没来,轻叹一声,她对青巧吩咐道:“青巧,上锁吧。”   “娘娘,皇上万一过来呢?”青巧犹豫着问道。   “他不会来了。”席容肯定的回了句,便向自己的寝殿走去。依她对翘璃韵的了解,这个时候,一定会借着身子不好,将龙昊天留下,不让他去别的宫。她真觉得翘璃韵有些天真,若是她并一辈子,便打算留龙昊天一辈子吗?现如今龙昊天宠着她,爱着她,难保有一天,不会觉得她烦。   走到床榻前,青巧帮她宽了衣,伺候她在床上躺下后,便走到灯火旁,刚要熄灭屋里的灯火,便听席容道:“青巧,不心熄灯,放着吧。”   青巧抿唇笑着退了下去,她还以为娘娘真的不在乎皇上来不来,才会让她锁了门。这会儿,留下灯火,不就有等人的意思吗?   青巧这次倒是不笨,属实猜对了席容的心思。不过,她让青巧留灯火,却不是小女儿的心思作祟,而是留一条后路。万一龙昊天来了,他看到亮着灯,便会以为她明明生气了,却还在等着他。   夜,越加的深,她就是心里清明,但是醉意朦胧之下,终是有些迷迷糊糊了。隐约间,好似感觉有人将她抱入怀中,那怀抱暖暖的,带着清晰的味道,让她不禁想要靠近。然后,她好似听到有人在她耳边,愉悦的笑了。而她,从之前的不安稳,到渐渐进入了梦乡……   ……   翌日,她是听到身旁极为轻微的响动,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她望向床外侧的时候,他正刻意放轻脚步,往前走去。   “皇上昨夜是翻墙进来的?”席容忽然出声,惊得某人的背影一僵,好半晌才转过身,干干的问道:“醒了?”   不待她回话,他已经几步走回床边,按住正要抓起的她:“再睡会儿,朕去早朝。”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她不再纠结是否翻墙的问题,免得惹得他恼羞成怒,她再吃不了,兜着走。   “好。”他略一犹豫,才应了她,松开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对外室吩咐道:“都进来吧。”听到他的命令,一众宫人在孙公公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她接过宫人手中的湿帕子,极为认真的为他净手,末了,却被他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放手。”她小声警告他,这还有宫人在,成何体统。   他依她之言,果真不再闹,松开了她的手,她才得以为他净脸,更衣,最后将他请到梳妆台,为他梳发。   她为他束发时,他便看着镜中的她,眸色很专注,很认真,好似再研究一样他不懂的事物一般。   她被人看得心里直打鼓,只好低着头,装作很认真的为他束发。她知道,这个男人生性多疑,并不好混弄,她要小心再小心,才能获得他的信任。她动作还算是利落的将他的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好后,不禁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跟这个男人玩心计,心理压力还真是大。   他大掌忽然搭上了她的腰。   她面色一窘,眸光刚一扫过身边的宫人,便见他们以孙公公为首,都极快退了下去。她不满的转头瞪向他:“皇上是想落臣妾的狐媚之名吗?”   他邪妄的一勾嘴角,用实际行动回了她,抱着她,一转身,直接将她压在了梳妆台上,堵住了她的唇口。   “唔……”她的惊呼声直接被他吞噬,灵舌撬开她的贝齿,好一番缠绵,大掌还不老实的探进了她的衣襟,又揉又捏的好一会儿,直到她软在了梳妆台上,他才将她捞起,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后,将她抱回了床上。   她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他不是不打算去上早朝,与她……   她只是想想,脸颊上的温度已经烧得烫人。   只是,龙昊天并没有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再睡会儿,朕晚上过来。”他在她的额上,轻轻的落下一吻,便直起身,转身走了……   席容的脸颊“腾”的一下,再次升级温,不禁在心里骂自己,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思想变得如此的不纯洁了……   ……   驿馆。周景澜神色冷寒的微一沉吟,问身边正在悠然饮着茶的龙浩然,“你说你皇弟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不用急,他一定会答应的,此刻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而已。”龙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很肯定的回道。   “你的人还没有查到容儿有孕之事的真假?”这是周景澜最关心的问题。   “真假就那么重要吗?”龙浩然轻讽一笑,“你以为,她若是知道,龙昊天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给卖了,她还会念着他,留下他的孩子吗?”   周景澜似乎被他说得有些动容,一时间沉默着,没有回话。   “倒是你,你真不在乎她曾经是龙昊天的女人吗?”龙浩然也觉得奇怪了,席容就算是很美,也不至于将周景澜迷得不顾一切吧!围场险些为她没命不说,如今又用能换不少好处的血毒蛊来换一个别人的女人,真的值得吗?若不是看这会儿周景澜还算是淡定,他真要以为他是疯了。   “我不想听你再这样说她。”周景澜沉了脸色,警告道。   “是你害怕听我这样说吧!”龙浩然不急不缓的直击周景澜的心窝。   周景澜只是对他冷冷一笑,并不屑于解释。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不需要别人理解。没错,他是在意她曾经是龙昊天的女人,但他在意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怕她知道龙昊天那么对她后,她会受不住那个打击,毕竟她已经有了龙昊天的孩子,不像之前那般单身一人。   龙浩然见他脸色不好,识趣的不再逗他,而是改为认真的道:“你就放心的等消息吧,我那皇弟是舍不得那位病美人死的。”   “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些奇怪,为何皇帝独独对璃妃宠爱有加?”   那晚,在璃韵宫,为璃妃疗毒的时候,龙昊天虽,目露关切,但他却怎么都觉得,那关切里没什么爱慕的成份。   他也是男人,特别还痴迷了一道背影那么多年,自然是深知何为爱慕的眼神。只是,若是不爱,他又何苦为了这个璃妃大费周章呢!他将龙浩然那淡定,自信的样子尽收眼底,他敢肯定,龙浩然知道些什么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这倒是个问题。”龙浩然微颌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真正的答案,怕是只有我那皇弟知晓。”   周景澜微扬唇角,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起来,并没有再问的打算。因为,龙浩然不想说的事情,他即便是再追问,他也不会说。   ……   席容“有孕”的事情被传开了。她知道,也必须要传开,才能到达效果。这下子,宫里倒是热闹了,皇帝的三个妃子居然都有孕了。很多人都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翘璃韵自然不例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是新来伺候她的一个贴身小宫女,为了邀功,主动禀报的。   “娘娘,奴婢今早听说,容妃娘娘有喜了,娘娘要早做打算啊!”小宫女故意压低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翘璃韵闻言,俏脸顿时就白了,抖索着唇瓣问道:“你说什么?”   “容……容妃娘娘有喜了……”小宫女这会儿看着翘璃韵的表情,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这要是将娘娘气个好歹的,她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她正犹自惊恐,苏姑姑却偏巧这个时候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娘娘,喝药了。”她将药碗递到翘璃韵的面前,面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翘璃韵平日里,就不愿意看苏姑姑这张脸,好似她欠了她什么一般。她知道龙昊天尊重苏姑姑, ? , 也想与她好好相处,所以,便一直忍着心里对她的不满,面上尊敬有加。但,这会儿,席容的有孕,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直接便将所有怨气,都发作了出来。   “给本宫滚开。”她抬手对着苏姑姑手中的药碗,便打了下去。   苏姑姑猝不及防,手中的药碗被打得扬起,里面的热汤药便溅到了她的脸上,随即,那瓷碗扣在她的身上,才“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翘璃韵看着一身狼狈的苏姑姑,也顿时傻了眼。她也不是故意的,若是被龙昊天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你下去。”苏姑姑抹了一把脸上的药汁,对傻愣在了原地的小宫女吩咐道。   “是,姑姑。”小宫女被吓得魂都飞了,急忙应声跑了下去。   “姑姑,韵儿姑姑是无心的。”翘璃韵试图解释,但却解释得很无力。   “娘娘,老奴知道你心里不喜老奴,恨不得老奴立刻消失在你的眼前才好。”苏姑姑表情冷然的看着她,将她的真实心思揭穿。   翘璃韵眸子的神色一滞,心里已经在骂“老不死的。”但面上却委屈的为自己叫屈,“姑姑,平日韵儿都是对你尊重有加,你怎能这般看韵儿?”   “娘娘,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累吗?”苏姑姑不客气的讥笑,“老奴今日在这奉劝娘娘一句,在皇上面前,还是少耍点心机,不要总去挑战皇上的底线,否则,皇上的愧疚之心,早晚有一天会消失殆尽,到时候吃亏的只怕是娘娘。”   翘璃韵本想与苏姑姑讲和,但听完苏姑姑的话之后,面容直接变得扭曲了。“姑姑这般挑拨我与皇上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收了席容的好处?”   “娘娘若是认为老奴在挑拨,那老奴无话可说。”苏姑姑一欠身,“老奴再去给娘娘熬一碗药。”   翘璃韵看着苏姑姑离开的背影,身子被气得仍在发抖。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苏姑姑在胡说,昊是爱她的,只爱她一个……”   ……   龙昊天下了早朝,处理完政事,来看翘璃韵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今日似乎有些惶恐不安,却又极力讨好着他。他明明洞悉了一切,本该问一句,但最后还是没有问。   翘璃韵许久等不来他关切的询问,终于按耐不住,试探着问道:“昊,你给过我的承诺,还记得吗?”   “你想说什么?”龙昊天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但,随即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立刻缓和了些,“答应你的事,朕一定会做到。”   翘璃韵紧绷心弦,这才松了些。   “昊,可不可早些让我做你的妻,我怕我等不了多久了……”翘璃韵的眼眼圈顿时便红了,说得好似自己下一瞬就会死了一般。   龙昊天的眉心,顿时紧皱:“你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我如今身份卑微,不配坐上皇后之位……”翘璃韵这说,边落泪,话还没说完,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   龙昊天忽然心生了烦躁,蓦地起身,俯视着翘璃韵:“韵儿,朕允你的正中下怀绝不会变,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歇着吧!”   “昊,我……”翘璃韵知道自己惹恼了他,想要开口挽留,龙昊天却已经不给她几乎,疾步离去。   如果说苏姑姑的话刺激到了她,那此刻龙昊天的反应就好似应证了苏姑姑的话一般,让翘璃韵陷入了新一轮的惶恐中。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来奠定她的位置,她想登上皇后之位,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那个位置是她应得的,她决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她与龙昊天之间本来好好的,都是席容,若是没有她的出现,昊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翘璃韵越是想,表情越是扭曲,心里对席容的恨,也越加的浓烈……   ……   席容与龙昊天再次和平相处了,他像以前一样,每天夜里都会来,却不会再带着一身的女人香气,每次都是洗完澡,清清爽爽的来。   他会随时随地的亲吻她,却没有与她''事。不过,不是他成正人君子,而是她需要服药,解去身上的血草之毒,不能'',他自然需要做和尚了。   龙昊天美人在怀,却摸得吃不得,简直是苦不堪言,只能苦中作乐,没事卡卡油。   席容每每服药的时候都会想,她就快成毒人了,一天到晚的中毒……   只是,这些个汤药,只能解血草之毒,对于她身上的其他毒,一点作用都起不到。虽然,若是等不到解药,席容很快也会命不久矣,但,她与翘璃韵的表现出来的却是两种反应。   翘璃韵每日软软弱弱的躺在床上,借着病博同情。   但席容却悄悄相反,她告诉自己,即使她只能活一天了,她也会活得好好的,为自己之后的生活做好谋划。   龙昊天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这两个女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明显的差别呢?只是有些事情,却是不能仅凭着他的喜好而决定,他的肩上,还担着责任……   ……   是夜,席容等了又等,也没见龙昊天过来,不想却等来了孙公公。   “娘娘,皇上请你去欢颜宫一趟。”孙公公恭敬的说道。   “好,劳烦公公了。”席容应了他,便带着青巧与他一起去了欢颜宫。   欢颜宫门前的侍卫,见是孙公公领路,便没有拦下一行人,静默的放了行。才一进门,孙公公便停下了脚步,对席容道:“娘娘,你先进去吧,皇上在后边的清幽池等娘娘。”   席容闻言,脸上顿时一热。清华池是欢颜宫的温泉池子,专门供皇帝寻欢作乐用的。这大半夜的,将她找来,是何用意?   “娘娘,进去吧,奴婢在外边守着。”青巧帮她开了门,抿唇笑着道。   席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便抬步进行欢颜宫的大殿。欢颜宫她来过很多次,但清幽池,她还是第一次来,想着想着,她便又红了脸。但,心里同进也生了抵触的情绪。围场之事还历历在目,她怎会对他心无芥蒂呢!   大殿里,此时静静的,连半个宫人都没有,她下意思的放轻脚步,向清幽池而去。才走到清幽池门前,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将她的视线染得模模糊糊的。   她胆怯的顿住脚步,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才又抬步,向里边走去。只是,当她穿过蒸蒸热气,接近池边的时候,竟是看到池中赫然坐着两个赤身''的人……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二章 浴室迷情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个人的侧脸。男人,只需一眼她便认出了是龙昊天。但,女人的侧脸,却很是陌生。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下意识的捂住唇口,心里狠狠一疼后,她转身便想离开。   她走得很急,不再像来时的那般悄无声息,顿时惊动了温泉中的人。   “什么人?”随着身后响起了一声龙昊天的怒喝,她已经被飞而起的他,掐住了脖颈……   她看着他满眼的戾色,竟有种错觉,他真的会杀了她……   龙昊天刚刚套住身上的内袍,大片的地方已经晕染上了水迹,裸露的胸口处,一颗一颗水珠化出条条线,钻进了他的衣领里。这个看似一身凌乱的男人,头发却整整齐齐的盘在头顶,不曾松垮一点。   他在看清是她时,眉宇明显的轻皱了下,随即,眼中的戾气也散去了些,但明显还带着提放。   她极力镇定的看着他,便连呼吸也都不敢大重,生所激怒他,她会死于非命。从他的神情上,她便看出了这事非比寻常。若是,他只是在这里与一个女人玩乐,又怎会在知道有人进来时,满身杀气。除非,今儿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   他如今掐着她的脖颈,是想要杀人灭口吗?她微一思量,眼中的清冽顿时散去,换上了求助的眼神。她想用眼睛告诉他,阿昊,我不想死……   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可不想逞英雄。   他对上她的视线,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渐渐卸去了力气,就在刚要松开的时候,席容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昊,你不能放她走。”女人的声音,虚弱里透着急切。   这声音……   席容的身子蓦地僵住,眼中的求救已经变成了震惊……   翘璃韵,这声音居然是翘璃韵的。可是,她的模样明明是她没有见过的。惊诧间,女人已经摇摇晃晃的来到他们的近前。此时,她的脸蛋明明带着绯红,但唇瓣却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昊,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杀了她。”翘璃韵握住龙昊天垂在身侧的胳膊,语气微戾。   龙昊天的大掌僵在席容的脖颈上,半晌没有动弹。   席容没有开口求救,即便是眼神,也是平静的。一对上翘璃韵,她的自尊心便会作祟,情愿死,也要维系自己的尊严。或许,她也想看看,龙昊天到底有多狠心,会不会杀她吧!   “昊,若是你不舍得杀她,我不逼你。”翘璃韵苦涩一笑,向前迈了一步,背对着龙昊天,贴近席容的时候,眸光忽然一狠,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插入了席容的身体里。   “啊……”席容痛哼一声,缓缓抬起手,摸上插入自己身体里的匕首,在龙昊天刚要推开翘璃韵的去扶她时,她却蓦在拔出匕首,极快的向翘璃韵扎去。   翘璃韵伤席容的时候,龙昊天的视线一直看着席容的脸,没有注意到翘璃韵手上的动作。但此刻,他的视线就落在席容不停有鲜血溢出的伤口上,又怎么会不第一时间发现呢!所以,在那匕首扎入翘璃韵的身体里之前,龙昊天已经一把推开翘璃韵,扣住了席容的手腕。   “龙昊天,你就真的不怕我恨你吗?”席容的眸子里,明明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但却莫名的让人感觉疏离。   他的大掌微僵,她便用尽全身力气使劲一挣,挣脱了他的钳制。她本想自己走出这里,可是脚下忽然一滑,她的身子已经向后仰了去,直直的跌入了温泉中。   她胸腔的血,瞬间将池水染红了一大片,但连她的视线也变成了红色,那是恨在蔓延……   围场的事情也只是让她伤了心,决定将心收好,从此只为自己而活,但此刻,她恨了他,真的恨了……   就在她眼中的恨,疯狂的蔓延时,红色的池水,忽然泛起了水花,她下落的身子极快被捞入一个怀抱。隔着那不停蔓延的红色,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神情,但她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  ,T她的唇角缓缓扯开一抹弧度,在他抱着她,就要破水而出时,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   随即,她听到了翘璃韵惊恐的叫声:“来人,有刺客,护驾……”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已经抱着她破水而出,这一次,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神情,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不曾松开一分,他们胸口的血,染成了一种叫做心碎的颜色……   翘璃韵的惊呼声再次尖锐的响起时,他已经抱着她落在了地面上,他抬起胳膊,大力的一拂,翘璃韵好似被神马打到一般,顿时晕死了过去。   而她发现,翘璃韵的脸,再次变回了那张她所熟悉的脸。   龙昊天的阻止还是晚了,在翘璃韵晕死过去那一刻,已经有侍卫冲了进来,在看到她的手上正握着刺入皇帝腹中的匕首时,一时间进退不得。   便在他们的犹豫间,龙昊天却忽然飞身而起,夺过一个侍卫手中的剑,极快的挥起。刀光剑影间,血水四溅,冲进来的几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面上。清幽池的地面上,一时间鲜血横流,俨然已经成了地狱的修罗场……   席容晕死过去前,看到龙昊天的眼中尽是杀意和狠辣,堪比地狱中的死神修罗……   ……   五日后,席容靠在床边,静静的听青巧鼻涕一般,眼泪一把的给她讲述着那日的事情。“娘娘,奴婢冲进清幽池的时候,到处都是血,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恨自己没有早些冲进去,保护娘娘。”   席容在心里叹了一声,傻姑娘,你若是进来早了,怕民也难逃一死。   青巧抹了抹眼泪,继续道:“皇上也满身是血,但他却抱着娘娘,谁都不让碰,就那么一步一晃的将娘娘抱出了清幽池,等到将娘娘放在了床上,皇上也晕死了过去。”   “刺客抓到了吗?”席容声音虚弱的问道。从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绯烟宫的帐顶时,便知道,那夜的事情已经被他压了下去。要不然,她早就被关进了天牢,而不是躺在这里了。   “没有。”青巧摇摇头,忽然又有些狐疑的道:“娘娘,你说清幽池只有一个出口,那刺客是从哪里进去的?”   “也许是早藏在里边的吧!”席容随口回了句,敷衍道。   “还是娘娘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情,青巧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呢?”青巧拍拍自己的头,终于在线涕而笑。   席容对她笑笑,忽然问道:“璃妃娘娘没事吧?”   “没事。”青巧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真是不明白,那刺客给了娘娘和皇上一人一刀,为何就不送璃妃娘娘一程呢!”   “青巧,不要胡说。”席容眸色一戾,警告道。这些话,在她面前说说倒是没事,但若是被别人听到了,青巧就是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   “知道了,娘娘。”青巧对她“嘿嘿”的笑笑,有些惊讶的问:“娘娘,你怎么不问问皇上啊?”   席容眸色一滞,随即笑言:“皇上洪福齐天,怎么会有事呢!”   “娘娘,你是不是在生皇上的气啊?”青巧打量着席容,面上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但心里认为席容是因为那日翘璃韵也在的事情,在怪皇帝。   “你这小丫头,整体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席容笑骂她一句,不得不问,“皇上的伤没事吧?”   “奴婢听说不太好,皇上这几日都忙于政事,衣不解带,身子怎么会好。”青巧如实将自己听到的禀报了上去。   “孙公公这奴才,居然连皇上都伺候不好。”席容故作愤怒,想要了解孙公公的情况。看龙昊天那晚的表演,按说应该是不知道她会去。只是,若不是龙昊天吩咐孙公公来请人的?那会是谁?显然,很简单,一定是翘璃韵所为。   “皇上这些日子脾气暴躁,孙公公只怕也没少吃苦头。”青巧的语气里倒是有几分同情孙公公。   席容闻言,不禁在心里冷笑,她真是没有想到,龙昊天竟是连孙公公都没有处置。那一日,若不是孙公公推波助澜,怎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且不说她的恨与痛,只说那么多条侍卫的性命,也够罪孽了。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三章 偷龙转凤   “嗯,倒是可怜孙公公了。”她故作赞同的微颔首,揉了揉太阳穴,“本宫累了,想歇会儿。”   “是,娘娘。”青巧发现主子对皇上的兴趣似乎一点都不高,但见主子脸色苍白,她也不好再多言,只得退了下去。   席容目送她离开后,才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一想起那日的事情,她便想冷笑,怪不得她一直觉得翘璃韵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当真是变了。回想之前那个翘璃韵,最后一次来见她时的情景,她忽然明白了,她当时为何会说,爱上龙昊天,你会后悔的。想必,她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才会来提醒她吧!   后来,她“小产”,之前的翘璃韵消失,如今的翘璃韵有孕,她忽然明白了当初龙昊天让她假孕的目的。许是想将翘璃韵的孩子,寄养在她的名下吧!若是他早就想让如今的翘璃韵进宫,怕是也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后来她“小产”了,那个孩子需要一个名分,他大概才不得不让如今的翘璃韵入宫吧!   试问,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可以?为何要如此的大费周章,让他的女人易容呢?想必是那个女人的脸,不能被世人所见吧!她又仔细想了想那夜的事情,忽然想起,那晚正好是欢颜宫没有夜宴,皇帝独往欢颜宫的日子。   而每个月,都固定是那几日,已经成了规矩。想来,这样的规矩,也是为了如今这个冒名顶替的翘璃韵吧!曾经,她还以为好个任性的不可一世的女子,对她有多重要,原本她同她一样,都不过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既然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只在乎那个女人,为何不杀她灭口呢?难道说她还是颗有用处的棋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一定要置莲儿于死地。   莲儿是翘璃韵身边最亲近的人,难保不会在伺候翘璃韵时,发现什么端倪,对假的翘璃韵不利。假的翘璃韵若不是喜欢与她一较高下,她大概也不会发现端倪吧!可是,即便发现端倪,大家猜想的,也不过是以前的翘璃韵在扮猪吃老虎,又有谁会想到,在这皇宫里发现这种偷龙转凤的事情。而且,还是皇帝一手操作。。。。。。   她不禁又在想,真的翘璃韵到了哪里去了?已经被灭口了吗?   在那夜的刺杀事件后,龙昊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席容的面前过。   席容想,他能饶过她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又怎么会再想见到她呢?回想那日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怎么就那么冲动的给了他一刀呢?倒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心疼他,只是她觉得拿自己的命去报复,不值得。   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若是命丧在那夜,岂不是真的一切成空了?现如今,她那一刀下去,两人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就变得更糟糕了。   没有了他的宠爱,别说是找机会出宫了,只怕是想在这中里过得安稳,都会成了难事。只是,那日,她那般恨他的给了他一刀,若是她再主动去讲和,他只怕会生疑,根本不会信她。想了想,她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吧!   。。。。。。   在她醒来后的第十日,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翘璃韵的病似乎又严重了。她略一思量,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青巧,你去将苏姑姑请来,就说本来宫找她有急事。”席容沉稳的吩咐道。   “是,娘娘。”青巧不敢怠慢,连忙领命离开,没过多久,就将苏姑姑请来了。只是,苏姑姑看着席容的眼神,明显的有些冷冽,不再像以前一般,温和的含着笑。   “姑姑都知道了?”席容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苏姑姑是龙昊天身边最信任的人,他又怎么会瞒着她呢!   “娘娘倒真是下和了手。”苏姑姑冷冷一笑,只觉得自己当初有些看错了这个女子。   席容并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她虽然也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但她却不认为自己那一刀有什么不对。“苏姑姑,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想说,也许本宫有办法救璃妃娘娘。”席容开门见山的说道。   “娘娘能救?如何救?”苏姑姑唇角冷冽的弧度越发的夸大,根本不信她的话。   “让本宫见见周皇子,本宫也许有办法说服他。”席容心里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服周景澜,就好像她不确定周景澜对她的感情一般。   “娘娘只怕是找错人了,老妈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苏姑姑收起唇角的弧度,脸色发沉。   “难道姑姑就不怕皇上为了璃妃娘娘,做出些什么的损他的威严的事情吗?”席容看苏姑姑的神色微颤,立刻接着说道:“姑姑觉得,璃妃娘娘的命值一座城池吗?”   席容这话完全是在吓唬苏姑姑,她可不认为龙昊天那种权利至上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做昏君。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苏姑姑的表情一震,犹豫一下,便应道:“好,老妈会安排的。”   她答应的如此爽快,让席容也是一愣,不禁在心里轻问:“龙昊天真的会为翘璃韵放弃一座城池吗?”   “那劳烦姑姑了。”她面上无波的回道。   “娘娘,老奴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与皇上相处,贵在真心,若是娘娘自己都不愿意拿出真心来,又凭什么要求皇上真以心待?”苏姑姑紧紧凝视着她,语气里的不满,此刻已经成为甚为明显。   “姑姑觉得本宫不是真心待皇上?”席容好笑的反问。   “是不是,娘娘自己最清楚。皇上不是个糊涂人,谁是真心,谁是演戏,他一眼便能看出来。他不揭穿,不代表那人的演技好,不过是皇上不愿意揭穿而已。”苏姑姑撂下话,一欠身,直接离开。   席容却因她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苏姑姑到底是在诈她还是龙昊天当真知道,她上次在演戏?若是他知道,又为何陪她继续演了那场戏?她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用正常人的想法,是推算不出龙昊天做一件事情的缘由。   。。。。。。   苏姑姑办事效率果真是高,仅是一日的光景,便将周景澜请进了宫。了们见面的地点,仍然进太后宫里的偏殿,周景澜用的入宫借口,是探望太后。   席容换了宫女的宫装,并没有以自己的真实身份过来,免得被人猜忌,多生事端。   周景澜一看她进门,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握住她的手,激动的道:“容儿,你是决定与我一起走了吗?”   席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表情凝重的看着人:“王爷,本宫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他的手上空了,再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心瞬间也空了。原来,叫他入宫,只是有事相求,只看她的表情,他其实已经猜到,她要求他什么事。但,他还是不愿自己亲口点破,满心的希望是他想错了。   “王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可以,本宫想求王爷,救救璃妃娘娘。”席容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若是本王不愿意呢?”他第一次对她自称“本王”了 ?,。   “那便算了,只当本宫没有说过。”席容感激的对他笑笑,刚要转身离开时,身后却再次响起了他的声音:“容儿,真就这么舍不得离开他吗?”   她的身子微僵,在心里回他:“不,我时时刻刻都想要离开,但不能与你离开。”如果说,龙昊天一次又一次的示好,皆是为了利用,那谁又能保证,周景澜这突如其来的好,不是也有原因呢!   她不能,也绝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轻易交到一个男人的手上。南越国的皇宫纵然险恶,但毕竟还是她熟悉的环境,若是她了周国的皇宫,到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若是你真的决定留下,本王不逼你,但本王绝不会救那个会抢走你幸福的女人。”周景澜证语气发狠,带着杀气。   席容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你会不幸福。”周景澜自嘲而笑,“我曾想过,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你,但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竟是不忍心逼你。”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四章  算计   席容痛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问:“你当真不会救她?”   其实她肯来求周景澜,是笃定了龙昊天会想尽办法救翘璃韵的,即便是不能用城池去换,也指不定用什么其他的奇珍异宝去换。与其让龙昊天最终达到目标,倒不如她先一不帮他,也算是向他示好了。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景澜会突然这般决定。不得不说,她因他的话而动了别的心思。   翘璃韵时时刻刻都想着置她于死地,若是翘璃韵不在了,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同了?   “你若是执意留下,我绝不会救她。”周景澜肯定的回道。   “本宫若是与王爷道声谢,王爷会觉得本宫恶毒吗?”席容苦笑,便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毒。   但曾经听人说过,每个女人入宫,第一次害人时,都会愧疚,等以后久了,便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保护自己而已。你若是不将敌人打倒,那便是敌人将你置于死地。   就像是翘璃韵对她一样,一心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即便在皇帝面前,也敢动刀子。如今,龙昊天对她不但半分惩罚都没有,不为了医治她的病大费周章。想来,翘璃韵以后害起她来,就更加的不会手软了。那她还客气什么?   “不,在本王心里,容儿永远都跟仙女一样善良。”周景澜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回她。   席容狠狠的一咬牙,说道:“那本宫先在这里谢过王爷了。”话落,她即刻转了身,快步走到门口处,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待“吱呀”,她将门拉开时,看着门口一张惨白的脸,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他看她,嗤笑一声,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她脚步不稳的后退一步,他已经成为迈进门里,将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她被关门的巨大声响吓得一哆嗦,蓦地转头,看向也处在震惊中的周景澜。龙昊天怎么会来?而且还没有心动太后宫里的人?难道她又被人算计了?只是,这次算计她的人,是周景澜?还是太后?亦或是苏姑姑?   她心里一凉,随即冷静了下来,不再看周景澜,转头看向龙昊天时,眸光已经淡定得毫不畏惧。   “席容,从何时起,连你也变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因为他总以为,这后宫里的女人,只有她像一株雪莲,不曾染上一点污色。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她与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分别,也一样会为了铲除对手,而不择手段。   “臣妾不曾变过,只是以往不曾被逼上绝路,自是也不想让自己夜不能寐。”席容这会儿已经完全淡定下来,就算是她有心害翘璃韵,那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绝路?原来摆在你面前的路,在你眼中不过是绝路。”龙昊天冷笑着讥讽道。   “不要难为她。”周景澜上前一步,挡在席容的面前。   “周景澜,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龙昊天眸中的抹戾色闪现。   “皇上难道不想救璃妃娘娘了吗?”周景澜自认为捏着他的命脉,他奈何不了他。   “周景澜,你可知道朕为何那日后,就再也没找过你为璃妃疗伤?”龙昊天鄙夷的看着他冷笑。   “难道。。。。。。”周景澜一惊,随即否认:“这不可能。”   “朕不怕告诉你,璃妃身上的毒,朕以前是解不了,但却足以用内力和药物控制。而在你来南越国之前,朕故意不再为她疗毒,让你以为她的毒很深,必须要用血毒蛊疗几次,才能痊愈,这样,你才会不在乎先为她试一次。而等你用血毒蛊减轻了她的毒后,朕便再次为她疗毒,便可利用清幽池的温泉药水和朕的内功,将余毒逼出体内。但朕没有想到,你居然这般谨慎,便连试一次,都不肯,非要要挟朕。”   龙昊天这一辈子最恨就是别人威胁他,更何况周景澜的要挟还直接伤了一个男人的尊严。若不是为了引他上钩,他早便想狠狠的羞辱他了,哪里容得他一个周国皇子,在他的地方如此撒野。   “怪不得皇上一开始表现得犹豫不决,原来为的就是让我相信,皇上想答应我的要求,只是决心不够,之后,皇上便不再找我,待我等到心急之时,皇上便故意传出璃妃病危的消息,半夜里派人去找我,让我误以为皇上是答应了,其实皇上由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做这笔交易。”周景澜眉眼清冷,并没表现出一点被人算计后的歇斯底里。   这场仗他输得心服口服,并不觉得龙昊天卑鄙。他们都是皇家出身,讲究的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兵不厌诈。   只是,他身后的席容,此时却是脸色惨白。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她自作聪明。根本无她她安排假孕一事,他也不会背弃尊严的拿她去交换。而今日,她又自作聪明的想要在翘璃韵的生死上做文章,其实不过是再次跌入了另一个圈套中。   “周景澜,朕不动你,是不想伤了两国和气,使黎民不得安生,你的伤若是养好了,朕亲自派卫队,护送你回去。”龙昊天直接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周景澜转头,对席容歉疚一笑,抬步向外走去。这会儿,纵使他千般万般不想走,也必须走了。他手上连最起码的筹码都没有了,要如何带走她?   待偏殿的门再次被关起,席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这次呢?传出翘璃韵病重的消息,是想引我上钩吗?”席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人很睿智,但却没有想到,他竟是将一切,都算计的如此周密。   “引你上钩?”龙昊天嗤笑:“若是朕告诉你,朕怕她再害你,明为病重不许探望,实为禁了她的足,你信吗?”   席容的身子蓦地一震,随即同他一样的嗤笑:“皇上这会儿倒是情深意重,可在翘璃韵一刀捅进我身子里的时候,皇上可曾在意过我的安危?”她看他眸光一颤,不屑的嗤笑一声,一把扯上自己的腰带,顿时将衣袍扯得大敞开。   他的眸色一深,里边已经有了狂躁的情绪在跳动,她却没有停下动作,又将自己的中衣,里衣全部扯开,最后撩起肚兜,将那道丑陋的伤疤,展现在他的眼前。   “皇上,看到了吗?你说臣妾怎么能不恨?”席容攥着衣襟的手,此刻已经全是冷汗。她心里虽怒,但却不是因为丧失理智,才会将自己的衣袍扯开。而是她在赌,龙昊天对那日的事情还有一丝的愧疚,将她对翘璃韵的报复,当成是人之常情,好不追究她今日的事。   果真,他的眸色微微颤动了些,唇角的讽笑,也变得暗晦不明起来。然后,她听到他语气很轻的说:“席容,你真是虚伪得让朕刮目相看。”   她脸上的激动因他的一句话,瞬间僵凝。   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放过她的打算。“从你假孕与朕示好时,朕便看出了你是装的,你的演技固然好,但朕却太了解你的个性,你虽聪慧,但你同朕一样,没有安全感,生性多疑,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你情愿相信朕薄寡性,也断然不会相信朕的心,明明朕将这一切都想得很通透,但还是愿意夜夜来看你演戏,朕总以为,只要朕待你好,你便可以渐渐学会信任,不用像朕一样带着假面具做人,没日没夜的去猜忌身边的人。“龙昊天的话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尽是自嘲的讽意:“朕不想让你做同朕一样的人,你懂吗?”   席容在心里拼命的说着:“她不信,不信这个男人会这般为她着想。”可是,她的噪子却好似被什么卡住,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在怨朕待你无情,一刀子还给朕的时候,可曾设身处地为朕想过?”他冷凝着她,已经不想多言,转身而去。   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徒留门板在微微的晃动。她脚步踉跄的后退一步,心里的一角因为他的指责而崩塌。   她努力的回想,她有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过?只是,这问题,却问住了她,她怎么都找不到一个答案。   视线里,再次有人影闪现,却是苏姑姑。“娘娘,老奴送你回去吧!”   “姑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她本没有确定是苏姑姑,但这会儿苏姑姑忽然出现,她自然便多怀疑她一多些。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夜夜笙歌   “不,老奴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安排得了这一切?”苏姑姑摇摇头,好笑的问道:“娘娘为何不怀疑周皇子?”   “姑姑是在暗示我,一切都是周景澜所为吗?”她轻笑,明眸中明显写着不信。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周景澜,但下意识的不愿相信,身边每个待她好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   “娘娘觉得,以周皇子的功夫和谨慎的性格,会连门口站着个人,都发现不了吗?”苏姑姑不急不缓的反问。   席容这才记起,她从今这偏殿开始,便一直背对着门,而周景澜则是正对着门。   “娘娘,老奴之前一直觉得,娘娘与皇上的性格像,遭遇又像,一定能成为皇上的解语花,最能了解皇上的心境,所以老奴一心一意的想要帮娘娘。”苏姑姑嗤笑,眸子里尽是悔恨的痛,“可是,老奴如今才发现自己错了,璃妃娘娘再不好,再攻于心计,但她从不曾害过皇上一分一毫,而娘娘呢?娘娘怎么狠得下心,在皇上的身上捅了一刀?娘娘就没有想过,其实皇上同娘娘一样,渴望感情,却又害怕感情被欺骗。”   直到回到绯烟宫,苏姑姑的话,龙昊天的话,还都在她耳中不停的回响……   她的确用最真的心爱过他,可是,她到底为这份做过什么?她忽然想起,书馆里讲的关于靖王夫妻的故事,想起了哪个坚韧的女子,为了她所爱的男人,吃尽苦头,也不悔,最后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与她比起来,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勇敢的承认过自己的爱,因为她觉得,只有她在意了,便是输了。纵使龙昊天有万般的不对,她就真的为她心中的爱尽力了吗?说到底,他们都是胆小鬼,守着一颗心,不敢爱。   翌日,周景澜便离开了皇城,由皇家卫队,亲自送出了几十里。表面上风光无限,但,这内里皇帝与周皇子的较劲,又有几个人知晓?   只是,周景澜走了,龙浩然却留了下来。开口留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说是要给宁王找个好的王妃,她才能放心的让他回去。但,一连数日过去了,太后也没敲定哪家的姑娘,却将宁王无限期的扣留在了皇城。   席容听到这些的时候,不禁想问,这太后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这次扣留宁王,明显是不想他太快回去与周景澜会合,有心分开二人,便等于为皇上谋划了。可是,太后何时起与皇帝一条战线了?   ……   自从那日后,翘璃韵的病情便渐渐好转了。   而龙昊天,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那个龙昊天,在欢颜宫里夜夜笙歌,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再也没有去看过席容一眼。   席容想,这次不只是她恨他了,他也恨上她了吧!可是,有些事情能等,有些事情却不能等了。比如说她的肚子……   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有孕”了,若是她的肚子不见大,不就露馅了?难道,要再小产一次?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今郁采珍不在身边,太医院的太医,医女,没有一个是她随便就能信任的。若是被人知道她是假孕,不管是翘璃韵还是太后,只怕都会借机置她于死地,她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囹圄。   目前这宫里能帮她的人,只有龙昊天了。但,她可如何开这个口?正当她为难之时,龙昊天忽然翻了牌子,要她侍寝,而那夜,正好是欢颜宫歌舞停歇的日子。   青巧一接到消息,马上欢天喜地的为她张罗,可席容的心里,却全无半点喜意。龙昊天是真的恨她了,她比谁都清楚,既然恨他,又为何要她侍寝?她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但,她却没有一点的退路,不能拒绝,只能在入夜时分,踏进了欢颜宫……   欢颜宫的夜,没有宫宴的喧哗,很静,静得席容不禁放轻了脚下的步子。   进门时,孙公公为她拉开门,道了句:“娘娘请吧!皇上在清幽池等娘娘。”   她闻言,顿下脚步,打量着孙公公,忽然道:“本宫很好奇,公公到底是听命于谁的?”   孙公公一脸淡定的神色,不急不躁的道:“奴才自是效忠于自己的主 ,,T子。”   “只是不知孙公公的主子到底是谁?”席容压低声音,眸中含着冷笑。话落,她不待孙公公回答,已经抬步进了大殿。不管孙公公的主子是谁,都肯定不是她这个阵营的,她以后真是要多加提防这个奴才了。   此时的欢颜宫大殿,空落落的,没有一点的人气。席容看着通往清幽池唯一的路,不禁有些迟疑的顿下脚步,攥了攥身侧的拳头,才提起勇气再次抬步。她心里有些希望着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可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当视线被氤氲的白雾挡住时,她的眼前却忽然一红,好似看到了汉白玉的地面上,全是红色的血液在蔓延……   她被吓的后退一步,强忍住,没让惊恐的叫声溢出口。   “这就害怕了?”忽然响起的不咸不淡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中。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定睛的寻声望去,便看到温泉池中,模模糊糊的有一道背影,正靠坐在池子边。虽看不清颜容,但只看身形,她便认出了是他。原来她对他是这般的熟悉。   “下了。”他再次无温的开口。   席容稳了稳心神,抬步向池边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影都会清晰些,她的心跳得便会快一些。   池子的边沿,她停下脚步,不知道该近,该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她发现,在听了那日龙昊天和苏姑姑的一番话后,她忽然不再理直气壮了。   以前,她一直都觉得,龙昊天利用她,出卖她,不值得她去爱。可如今想想,她除了在心里承认了自己爱他,却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十喜欢公平有尊严的爱,但如今才发现,她不过是在等着他付出,在试探他的真心,想等万无一失了,再去爱,以为她害怕到头来只余伤心……   如果靖王妃对靖王的爱是不计回报的,那她的爱,似乎已经成了待价而沽。一这般想,她便觉得错处即便不全在她的身上,但是她似乎也有些理亏了。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会让她手足无措,心里躁躁的,进退不得。   “还要朕伺候你宽衣吗?”龙昊天的声音再次响起,惊得正处在挣扎中的她一惊,才回了身,犹豫颤抖着,去解自己的腰带。脱到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她终究没有勇气再脱,便穿着步下了池子。   才迈下两登台阶,脚腕忽然被扣住,被用力向下一捞,她整个人便向前扑了去,“噗通”一声,砸开一片水花,人已经跌进了温泉里。她本能的挣扎,脚上的束缚没有了,腰肢被人扣住,牢牢的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她惊恐的看着他,即便在水下也很是阴冷的脸,只觉得呼吸困难,温热的水不停的向她的鼻口涌来,但窒住的呼吸却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口。她刚一轻启唇瓣,还不待温泉水涌入口中,他的薄唇便已经堵住了她的唇口,将一口气渡入了她的口中。   她憋得发疼的心肺,顿时舒服了许多,下意识的,有些贪婪的去吸他口中的空气,他却借机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疯狂的掠夺,不再是曾经那般的遣眷缠绵,多了一分惩罚,或是征服的味道。   她下意识的挣扎,伸手去摧打他的胸膛,他却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她的柔软,就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她每动一下,就会摩擦得两人之间的火花泛滥。   口中的空气已经被他掠夺一空,心肺一胀的时候,他立刻又渡了一口气给她,让她得意存活。反复几次,她已经被这么的软在他的怀中,不再动弹,任他霸道的舌,在她的口中肆意的攻城掠地。   隔着飘飘忽忽的水波,他冷硬的俊脸也越加模糊,就在她以为,她会溺死在这个吻之时,她的身子忽然别往上一提,两人的身子已经泼水而出。   而他的吻还没有停止。他一反身,将她压在了池沿上,大掌已经抚上了她玲珑的身段,攥紧她的胸襟,大力的扯了下去。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因为爱,所以爱   顷刻间,她的白色里衣,已经变成了布片,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下来。她无力的软在汉白玉的池沿上,呼吸急而重的喘息着,大脑中空白一片,口中尽是他带着的微微酒香的味道。   他的大掌绕道她的后颈,一挑她肚兜的活结,她粉色的肚兜丝带便掉了下来,卡在了她的腰间。随即,他的大掌落在她的一侧柔软上,重重的**起来。   她疼得微一皱眉,又因那顶端传来的电流,猛地绷紧了身子,便连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想抗拒还是想要更多了。   一番肆虐后,他的薄唇错开她的**,滑上她的脖颈,重重的**,让她白皙的脖颈绽开一朵一朵绯红的花。   迷蒙中,她的身子被他向上一提,**的后背大片贴在了微凉的汉白玉上,透过她火热的身子,沁入她的心脉,让她不禁舒服的轻喟一声:“嗯……”   她的声音才一响起,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高大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刚刚还在她脖颈上流连的唇,此刻已经落在她的一侧柔软上,惩罚似的重重一咬。   她疼得倒抽一口气,伸手胡乱的去推搡他的头:“阿昊,不要,痛……”她下意识的求饶,动作间,将他束发的发冠扯落,他的发丝顿时倾斜而下,铺陈在水面上,衬得这个冷寒的男人,竟是透着几分冷魅。   他松开咬着那点樱红的贝齿,用舌尖轻轻的舔过哪一点,站疼痛与遣眷交织,点起她身体里的渴望。   “阿昊……阿昊……”她一声接着一声,轻轻的唤他,每一声都媚得入骨,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他扣在她腰间的大掌,勾住她亵裤的边沿,来来回回的滑动了几下,才探了进去,顺着她光滑的**,上下轻轻的滑动着,最后转到**的内侧,落在她的两腿之间。   “不要。”她下意识的夹紧腿,不肯让他触碰,羞得全身上下都是一片绯红。   他闻言,眸光微闪,果真抽了受。随即,她的身子一轻,他已经一翻身,靠在了一旁的池沿上。   没有了他的支撑,她的身子顺着池沿,便软了下去,人已经没入了水中。待,温热的水灌入口中,她才一惊,向上一挺身子,钻出了水面。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迹,惊魂未定的粗喘。忽的,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不禁缓缓转头,向一侧看去,才发现他正眸光森寒的盯着她,哪里有半点的遣眷和缠绵。   “回去吧!”他轻轻的掀动唇瓣,无温的掷出三个字。   她微愣,好似没有听懂他的话。   他兵没有再好心的为她解释,转过头,靠在池沿上,轻轻地瞌上眼,已经当她不存在了。   一时间,偌大的清幽池,只余龙头喷嘴处,流下的潺潺水声和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她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却怎么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就这样木木的坐在水中,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忽的,她脑中便闪现了,那些个他与她同床同枕时的睡颜。那时候,他脸上的线条极其的柔和,温润得并不似那个坐在皇位之上的博凉帝王。她的心,随之狠狠一痛,这才意识到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个帝王,能毫不设防的谁在你的身边,那边意味着他对你的信任,已经到了愿意将生命交托。只是,她终究错过了他信任她的时候,而她对他,不曾有过任何的信任。   不管是她不爱他时,还是爱他时,她都没有信任过他,她满心猜忌,将她的好喝不好,都当成了别有用心,独独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更吝舍于给他丝毫的信任。其实,她不过是在用拒绝相信他的好,来保护终究为他沉落的心。   痛彻心扉的悔意,不停的在胸口处蔓延,她动了动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昊……”只是,她的声音才一响起,便被孙公公间隙的嗓子打断了:“皇上,颜贵人来了。”   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再次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她甚至有点想不起来,颜贵人是谁。   “让她进来。”他沉沉的突出三个字,睁开眼,看向她:“怎么,还不走?”   “就这么恨我?”她的心,明明在狠狠的抽痛,却还是望着他,静静的笑,安静得让她变得不真实,好似随时会消失在蒙蒙的水雾中一般。   他心头微颤,面上冷硬的表情却没有一点的温和。“想留下学学如何侍寝?”他轻嗤,无情的问道。   “臣妾告退。”她攥紧身侧的拳,忍下胸腔中一切的躁动,从水中站起,竭力镇定的迈上台阶时,颜若雪正好走了进去。   她鄙夷的看着浑身狼狈的席容一笑,大大方方的扯去腰带,褪去外袍,中衣,露出里边透明的轻纱里衣。大粉色的肚兜和难掩的春光,被薄纱衬得若隐若现,更为她玲珑的身段添了几分**的媚。   她赤着足从席容身边走过,步下温泉池。   席容痛苦的闭了闭眼,捡起地上的中衣,外袍,颤抖着手,穿上身。   “皇上,臣妾给你擦背。”颜若雪娇美的声音,甜腻的在她身后响起。   席容手上的动作一顿,险些没忍住,转头去质问人。其实,还有什么好质问的,他报复的用意这般明显。将腰带紧紧的束好,她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出了欢颜宫。   孙公公为她打开欢颜宫的大门,恭敬道:“娘娘请。”   青巧一件她出来,满脸急色的开口:“娘娘,皇上……”   席容极快打断她的话:“青巧,我们 . ?NT回去。”   “是,娘娘。”青巧治好打住话,恭敬的应她只是,看她头发凌乱,还在滴水,青巧不禁又道:“娘娘,天太凉了,要不你在这等会儿,奴婢回去帮你吧狐裘取来。”   “不用了,本宫没事。”席容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多停留一刻,言语间,已经抬步想门口处走去,青巧只得跟上。   欢颜宫的院门处,席容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微顿脚步,低低唤了声:“姑姑。”   苏姑姑轻叹一声,开口道:“娘娘跟老奴来。”民不待席容应她,她便从她身边而过,想欢颜宫里而去。   “姑姑……”席容唤了一声,没得到答复,不得不跟上。   苏姑姑并没有向正殿而去,而是将她领到了偏殿。   “娘娘稍等老奴片刻。”苏姑姑说着便出来们,须臾间,又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男人大衣和一条干爽的布巾,递了过来。   青巧立刻接过,先帮主子披上大衣,立刻又将主子的头发放下,仔细的去擦她发上的水迹,直到她的头发不再滴水,她才停下动作,将她的头发又盘了回去。   “青巧,你先出去一下。”席容吩咐道。   “是,娘娘。”青巧应声,出了门,又将门轻轻的关好。   “姑姑怎么会来这里?”席容开门见山的问道。   “老奴知道皇上招了娘娘侍寝,不放心,便过来看看。”苏姑姑看她媚眼间透着伤,再不似往日那般什么都不在乎一般的淡然,心里的怨气不禁散了些。   “怕本宫再在皇上身上捅一刀?”席容自嘲的苦笑。   “能在皇上身上动刀的人,都是皇上自己愿意的,老奴如何阻止?”   席容被她的话堵得一哽,便又听苏姑姑道:“老奴只是心里不安,便过来看看。”   “若是姑姑没事了,那本宫就回去了。”席容说着,便向门口处走去。   “娘娘心里很痛是不是?”苏姑姑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身后响起。   “姑姑想说什么?”席容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皇上临幸颜贵人应当应分,娘娘心里都尚且不舒服,那娘娘与周皇子暧昧不清,可曾想过皇上心里的滋味?且不说皇上在乎娘娘,即便是不在乎,哪个帝王看到自己的妃子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只怕都会动怒,重罚了那妃子,可娘娘却一直高枕无忧的待在绯烟宫中,过自己的安了日子,娘娘难道没有想过,这安乐日子是谁给的纵容吗?苏姑姑笨不想再管这两人之间的事情,这本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能管的。可是,今儿看到这位主子满眼落寞,一身狼狈的从里边出来,她还是心软了,说到底,她与皇帝一样,都是个可怜的人。   不会爱,全因没有被爱过。这般一想,苏姑姑便动力恻隐之心。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把他抢回来   宫中多年,看尽世态炎凉,她本不是个容易动恻隐之心的人。但因皇帝对容妃的感情特别,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打心里疼这可怜的孩子。可是,最后她却让她失望,她难免伤心,不想再管她。如今,她只想点一点她,若她仍是不能开窍,她也无能为力。   苏姑姑的话句句犀利,说得席容毫无还口能力。是啊,从围场回来后,她的日子便安稳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失宠妃子的日子。而她那时,想得最多的是他留着她,定然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却不曾相信,他对她或许是有感情的,或许那是他给她最后的纵容。她没看透,所以等来的只能是他的报复。   “姑姑。”她转过身,眸光定定地看着苏姑姑:“或是本宫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苏姑姑冷沉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这话娘娘不该问老奴,要看娘娘有多大的决心。”   席容微一沉吟,又听苏姑姑道:“这宫里什么都讲究抢,若是娘娘真想重新站在皇上身边,那便自己抢回来。”   “可是皇上心里那般恨本宫,只怕本宫再做什么他都不会信了。”席容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却有苦说不出。   “娘娘以为,若是皇上心里只有恨,会在娘娘捅她一刀后,还会帮娘娘掩饰?”苏姑姑顿了顿,有些不解恨的道:“不用说,娘娘肯定又觉得,皇上这么做是别有用心的。”   席容面色一窘,被苏姑姑戳中了心事。   “娘娘既然都不信皇上,又凭什么要皇上相信,娘娘与周皇子之间是清白的?”苏姑姑越说越气,若不是主仆有别,她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席容是听出来了,苏姑姑如今对她满心的怨气,是不吐不快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苏姑姑的话很有道理,且说进了她的心里。她像个受教的孩童一般,听苏姑姑教训一番后,才抬起头,有些委屈的问:“姑姑的气消了些没?”   苏姑姑被她模样气得失笑,心下稍安,也总算是没有白费她的一番苦心。   “娘娘,老奴就说这么多了,你是将皇上抢回来,还是将皇上拱手让人,娘娘自己掂量着吧!娘娘可以问问自己,就这样失去皇上,真的不会遗憾一生吗?真的能将皇上忘得一干二净吗?如若不能,老奴不想娘娘像老奴一样,守着自己的一颗心,只能活在记忆和无尽的思念中。”苏姑姑说着,走到门口处,将殿门拉开,先席容一步走了出来。   席容看着苏姑姑离开的背影,为她心头疼痛。让苏姑姑活在记忆中的是先皇吧!苏姑姑如今一定后悔,当初没有勇敢的说出自己的爱吧!   她不禁在心里自问:“若是失去了龙昊天,她真的不会后悔吗?真的能忘情吗?”她苦涩一笑,心中曾经的坚定,此刻已经变得摇摆不定。   苏姑姑的话,将她掩藏在心底的秘密又都挖了出来,暴露在了她的眼前。她自认为,她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但如今才发现,自己竟是活得如此的自欺欺人。她抬步走出偏殿,离开前,转头望向正殿的方向,沉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眸的坚定,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娘娘,那颜贵人一定不是娘娘的对手。”青巧看着主子眼中的那抹坚定,语气定定的道。   “你就这么肯定?”她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随口问,并没有将青巧的话当真。颜若雪可不是个笨人,在安王府的时候,就经常到外面去学媚惑男人的功夫。   “皇上心里着紧的是娘娘,若是娘娘出手,颜贵人自然不是娘娘的对手。”青巧歪着头,看着席容,虽没有她的深沉,却比她多了一分对感情的笃定。   “皇上心里着紧本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席容有些紧张的问道。   “皇上每次从绯烟宫离开,去早朝时,心情都很好,那还不是喜欢娘娘?”青巧想也没想,便很是肯定的回道。   “本宫怎么就没有留意……”席容小声呢喃一句,在心里想着,若是有下次,她一定会仔细的看看,他心情好时是何模样。   青巧歪头看着主子,没太听清她说什么,但看主子纠结的神情,青巧偷偷的笑了。她猜,主子心里一定在想皇上。   两主仆伴着月色驱步回了绯烟宫。   “娘娘,奴婢伺候你更衣。”青巧说着便动作了起来,席容心里在想事情,也没阻挠。等到青巧惊得“啊”的一声,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里衣被龙昊天给撕碎了。这会儿被青巧拉开中衣,里边便只有一件湿漉漉的肚兜。   “青巧,你下去吧。本宫自己来。”她面色一窘,已经羞红。   “娘娘的脖子怎么红红的?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青巧盯着席容脖颈上的吻痕,有些急的说道。   “红红的?”席容一手揽着中衣,一手捂着脖颈,走到铜镜前,仔细的一打量,脸上的温度“腾”的一下,便窜了起来。“可能,是不小心撞到了哪里。”席容干干的笑笑:“青巧,你去给本宫取身干爽的衣物来,本宫没事,只是小伤。”   “是。”青巧看了主子一眼,半信半疑的走到衣柜旁,给她取了里衣回来。   席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明明目视着前方没看青巧,却总感觉青巧的视线正充满了质疑的盯着她的脖子看。好不容易坚持到换好里衣,席容立刻吩咐道:“青巧,你下去休息吧!”   “是,娘娘。”青巧心里有点委屈,怎么觉得主子好像很急着赶走她呢?   待青巧磨磨蹭蹭的下去,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脖颈,久久出神,在心里反复的想着苏姑姑的话……   ……   席容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将龙昊天抢回来,但还是没有立刻出击。如今龙昊天恨她,怨她,肯定不是她服个软就能讲和的。而且性格使然,她也不想低声下气的去求他,便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再与他讲和。   想想前尘往事,她真觉得她没事和他置什么气,真恨他,就打他骂他,再不行就像上次一样的咬他好了,怎么就偏偏想着做戏去骗他。他那么精明,整日做戏给别人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识破她呢?   想到这,不禁苦闷,这人看她做戏那么久,还不动气,是不是看得很过瘾。她撅着嘴,眼中却挂着笑意,面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青巧将果盘放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有反应。直到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面前定了一个人,不禁一惊,瞪向青巧,训斥道:“青巧,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娘娘,是你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了,才没留意到奴婢。”青巧委屈的为自己喊冤。   席容被青巧说得尴尬的扯扯唇角,面上却还在强装:“好了,你下去吧,本宫绕过你这一次。”   “是,娘娘。”青巧一欠身,在心里不停的猜着,娘娘的反应为何这般的怪?临转身前,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娘娘,你是不是知道快到赏梅的日子了,所以才这般开心?”   “赏梅?”席容愣了下,蓦地想起,每年冬天,皇帝,太后,得宠的妃子以及一些朝臣,都会出京去行宫赏梅。看来,这是个与他讲和的好机会。只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答应带上她呢?   每年皇帝去也不过只带两三个得宠的妃子。若按宫中如今的形势来看,翘璃韵、颜若雪是定然要带去的。而如今,太后与王梦儿站在了一条战线了,定然也会找个说词,将她带去。这样一来,今年已经有三位妃子会去。那她要怎么做,才能打破先例,成为那第四个妃子呢?   “娘娘,要不然你找苏姑姑帮你说说话吧!”青巧及时出声建议道。   席容看着青巧失笑:“你当苏姑姑是皇太后吗?什么事情都找她做主。”而且,苏姑姑昨晚的话很明显在告诉她,让她靠着自己将龙昊天抢回来。若是她这会儿去求帮忙,她只怕也不会帮她。   青巧想想也对,苏姑姑再厉害也不能左右皇上的想法,这事还得主子自己去求皇上。   “娘娘,奴婢听宫人议论说,今年璃妃娘娘和王贵人孕育皇子有功,是一定会去的。”青巧顿了顿,有些不是滋味的道:“她们有孕,娘娘也有孕了,若是不让娘娘去,岂不是很不公平?”   席容愣了下,随即笑望着青巧:“小丫头,你这话倒是帮了本宫了。”   青巧不解地看着她,席容也没有多做解释。关于假孕的事情,只有她和龙昊天知道,能不能以皇子母妃的尊贵身份去,就要看龙昊天买不买她的账了。   席容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已经是晌午了,便站起身,向外走了去。“青巧,陪本宫去趟小厨房。”   “是,娘娘。”青巧对她的举动倒是不意外,这位主子偶尔便自己下厨一次,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跟着主子进了绯烟宫的小厨房,席容只让她打下手,自己亲自动手,烧了三碟小菜。她烧的并不是什么名菜,都是以前在山里,与刘伯学的家乡小菜。那些日子虽然贫苦,但至少是与世无争的。   如今,虽锦衣玉食,才发现人生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自己,不能控制,每日都要计算着如何做,才能好好的活着……   或许,她可以为他停下算计,坦白一次自己的心……   阿昊,这次,容儿先迈出一步,但愿风停雨歇,我们可以共看雨后彩虹……   ……   席容让青巧打听好了龙昊天就在御书房后,才提着食篮,领着青巧,向御书房而去。   一路上,席容满心的忐忑,紧张的想着,一会儿她见了他,该说些什么好?他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她刚走到御书房的石阶下,孙公公便迎了上来:“见过娘娘。”   她对孙公公客气道:“劳烦公公通传下,本宫有事求见。”   席容虽然记仇,心里恨死了这个孙公公的算计,但想见那尊神,必须通过这个小鬼,她也不得不先放下恩怨,等秋后再跟他算账。   “娘娘稍等。”孙公公沉稳的应了声,转身进了御书房,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回席容:“娘娘,皇上还有事要处理,让娘娘先回去。”   “既然皇上公务繁忙,那本宫便在这里等皇上,公公可以忙自己的,不必管本宫。”席容早就想到了,想见龙昊天没那么容易,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形,她并不意外。而只要不对上龙昊天,她的脑袋一般还是很好用,很清明的。   “娘娘,这……”孙公公犹豫了一下,反身又跑上了台阶,进了御书房。一会儿再出来,只回了她一句:“娘娘请便。”便不再管石阶下的她,走回门前守着了。   “娘娘……”青巧有些急了的看向她。   席容对她笑笑,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身子直直的站在原地,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   笑话,她席容决定做的事情,又岂会因为这么打击就打退堂鼓?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起初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可是在室外站久了,刺骨的寒风便刮透了衣衫,沁入了皮肤里。   “娘娘,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吧!”青巧已经冻得脸颊发红,瑟瑟颤颤的劝她。   席容看着青巧的模样,心里歉疚,立刻便道:“青巧,你回去帮本宫熬一盅汤来,天冷了,汤可以暖身。”   “娘娘……”青巧犹豫着,这熬汤要一两个时辰,留娘娘一个人在这里挨冻,她有些不放心。   “快去,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席容一戾神色,青巧只好欠欠身离开。   看着她走了,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她身上还有狐裘避寒,尚且觉得冷,青巧那身单薄的衣服,怎么受得了。等她炖好了汤,她估摸着龙昊天也会见她了。   想到这,她不禁一愣,她这会儿倒是对人有些信心了。大约过了两刻钟,一直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拉开。她心头一喜,向前走了一步,却在看清出来的人时,生生顿住了脚步。   “恭送娘娘。”孙公公对拎着食盒出门的颜若雪一欠身,颜若雪转头对他温和的笑笑:“公公无需多礼。”   “谢娘娘。”孙公公直起身,转身进了门,颜若雪走下石阶,唇角依旧是那抹灿烂的笑:“姐姐怎么 .   ?N在这里等?”   “本宫来给皇上送午膳。”席容淡淡地看着她。   颜若雪用帕子掩唇笑了笑:“姐姐还是回去吧,皇上刚刚用过了,这天这么冷,姐姐别冻坏了。”   “不劳妹妹操心。”席容不想与她做口舌之争,便淡淡的回她一句,丝毫不见一丝怒意。   颜若雪见她这个模样,心里不甘,她好不容易找到个羞辱席容的机会,没想到人家却没有反应。   但在皇帝的御书房门前,她也不敢放肆,只得愤愤的离去。   颜若雪离开后,孙公公才从御书房里出来,走到她近前:“娘娘,皇上请你进去。”   “有劳公公了。”席容松一口气,才走上台阶,心便又紧了起来。只是,这会儿孙公公已经将门推开,就是稳定一下心绪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她进门时,龙昊天就直直的坐在桌案后,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她悄悄攥紧手里的食盒,欠身给他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他在她低下头的时候,目光一扫她手上的篮子,冷冷的问道:“找朕何事?”   “臣妾做了三道小菜,想请皇上尝尝。”席容转了转一双美目,不等他叫起,便直起身,向他走去。   他倒是没有出声责怪,看着她走近,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在御案上。   “你就这么点能耐?”他淡淡的看了眼盘中菜,不漏思绪。   “皇上平日里吃惯山珍海味,换换口味不好吗?”席容很有道理的反问了句,又道:“而且,这都是臣妾平日最喜欢的菜式,送礼自是要送自己觉得宝贝的。”   “你倒是振振有词。”龙昊天的唇角轻扬了下,瞬间便又落了回去,轻嘲道。   “臣妾有事求皇上,又怎么能不说些好听的呢?”席容赶快进入正题,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压抑,她怕自己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哦?容妃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龙昊天视线凌厉的盯她一眼,还是说道:“说吧,朕倒是想听听,什么事情能让容妃如此降低身段的来求朕。”   “臣妾想去看看皇家行宫的梅花,还望皇上成全。”席容偷偷看他一眼,发现这男人将自己藏得可真够严实的,脸谱似的表情,愣是老半天也没有变化一点。   她的话落下好一会儿,才听他问:“完了?”   她看着他,有点木木的点了点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若是全后宫的女人都学你,给朕送两道菜,朕就答应带她们去,那岂不是要把整座后宫都搬去行宫了。”龙昊天很无情的打击道。   席容被他的话气得一咬牙,硬生生的将这口气憋了回去,她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答应她。   “那不如皇上提个要求,若是臣妾能做到,皇上就准臣妾完成心愿吧。”   席容努力的挤出一抹笑,眼中的倔强却忘记了掩去。   龙昊天盯着她,似想了想,才道:“朕需要个能在身边伺候的人。”   席容闻言,顿时红了脸,以为龙昊天话里暗示意味很浓。   “你在想什么?”龙昊天拧眉看着她。   “没,没什么……”席容紧张的有些结巴,低着头,小声的应他:“臣妾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龙昊天疑惑的问道。他看她的反应,怎么都不像是知道了,更像是……龙昊天瞬间开窍,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等着她回话。   “臣妾……”席容犹豫吐出两个字,后边的话还是没勇气说出口。再做好了心理准备,那种羞人的话,也不是她一个女孩子敢说的。   “爱妃若是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回去吧。”龙昊天捡起一旁的奏折,翻开看了起来,直接当席容不存在。   “臣妾今晚在绯烟宫恭迎皇上。”席容急急的说了句,连忙又道:“臣妾先告退了。”   只是,才跑出去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了龙昊天的声音:“等等。”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半点睡意   她蓦地顿住脚步,心里不禁打起鼓来,正以为龙昊天要反悔的时候,却怱听他道:“从明早起,你来欢颜宫伺候朕的饮食起居,若是朕满意,半个月后就带你一起去行宫。”   席容的背影僵了僵:“明早?不是要她侍寝吗?”   “腾”的一下,席容只觉得脸颊上的温度,烫得皮肤发疼。她艰涩的咽了咽口水,低头转过身,福了福:“臣妾知道了。”   “嗯,下去吧。”龙昊天头也没抬,随口应了声。   席容这会儿只觉得如释重负,转身就走,若是再留在这,她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从什么时候起,思想竟是变得如此……   龙昊天从奏折上抬起头,看着她逃一般的离开后,许久才收回视线,看上桌子上的三碟小菜。这会儿,小菜早就已经凉透,他却还是放下手中奏折,拿起了一旁的碗筷……   ……   因为要伺候龙昊天起居,席容天没亮便起了床,打着灯笼,带着青巧,去了欢颜宫。她有点感谢他,这个时候没跑去哪个妃子的宫里,再让她过去伺候。那样的情形,她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毕竟,这次不同以往,她不是为了出宫,也不是为了权力,只想与他言和。即便下定了决心,可也总是有点如履薄冰,在心里胆怯着,怕有一日会万劫不复。   顶着夜色来到欢颜宫门前的时候,欢颜宫的大门还没有打开。   “娘娘,我们来早了。”   “嗯,早些总比晚些好。”席容有些紧张地回她,她其实不太会与人相处,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即便是以前在安家,对待安中磊,她也一向是如此。   但谁对她好,她却记在心里。大约等了一刻钟,欢颜宫的大门才“吱呀”一声被打开。开门的小太监看到她一愣,赶忙行礼:“奴才见过娘娘。”   “不用多礼了,本宫奉命过来伺候皇上的起居,皇上起了吗?”席容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下,末了问道。   “回娘娘,还没有。”小太监的声音刚一落下,孙公公便疾步走了过来。   “见过娘娘。”孙公公先是行了一礼,才又道:“娘娘,是时候叫起了。皇上昨晚交代,以后由娘娘叫起。”   “好,本宫知道。”席容有些狐疑的转了转眼睛,想不通龙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既然这是条件之一,那她只能听话的去了。   “那娘娘跟奴才来吧。”孙公公将席容领到欢颜宫的正殿门前,轻轻将殿门推开,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席容对他点点头,向门里走了去,经过大殿,转进供给皇上休息的内室,在门口处停下脚步。   “皇上,该起身了。”她学着孙公公叫起时的音量,免得吓得睡梦中皇帝再有起床气,不允她的要求。只是,平时孙公公明明只叫一声,便回应的龙昊天,今日却一声没有。   “皇上,该起身了。”她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又唤了几声,屋里的人,也没有反应。她心里这个急啊!若是影响了他上朝,她岂不是第一日来伺候他起居,便失职了。想了想,她只好抬步,走到静止的明黄幔帐前,继续轻唤:“皇上,该起身了。”   而幔帐里,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席容若是这会儿都察觉不出问题,就太笨了。难道,人没在里边?他耍她?她咬了咬下唇,思量间,已经抬起手,将明黄的幔帐撩开。顿时,某人的睡颜便映入了席容的眼中。   席容一惊,险些没将手里的幔帐又扔回去。稳了稳心神,她将幔帐挂在床的两侧。   龙昊天倒是一点都没受影响,仍旧安静的躺在那里,微敞了胸口,稍微有些起伏,好似好梦正酣,看得席容都有点不忍心叫他了。   但,职责所在,她不得不俯下身,挨得他近一些的继续唤他:“皇上,该起身了。”她以为怎么都要再叫两声,龙昊天才会醒,却没想到,只是一声,他便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她一哆嗦,连忙直起身来。   “爱妃看到鬼了不成?怎么吓成了这般模样?”龙昊天从床上坐起,眉眼清明的看着她,哪里有半点睡意。   席容这会?, 儿很确定,龙昊天就是故意的想要整她,不过,谁让她现在求着他,她总不好揭穿他。“皇上,该起身了。”席容候在一边,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小媳妇。   “爱妃这话已经说了十三次了,能不能换句别的?”龙昊天将腿挪到床边,并不吝啬的承认了自己刚刚就是在装睡。   嗯,很好,席容微微一愣后,也悟出了点什么。若是一个人真的恨一个人,当真会有兴趣,与这人玩这种把戏?只怕是会狠狠的羞辱,或是见都不想见吧!她上前一步,蹲下身,一边为他穿鞋,一边说道:“是吗?为何臣妾记得是十五次?”   某人表情一滞,低头看着席容的发顶,唇角轻扬起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便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给龙昊天穿好龙靴,她直起身,退到一旁,对外边吩咐道:“都进来吧!”   接过宫人沾湿的布巾,为他净手时,她怱的想起,数日前,她为他净手,他抓着她的手不撒的情景。像那样冷硬惯了的人,一定很少,或是不曾做出那样的举动吧!   若是那时,她便将他的举动放在心里,他们如今会幸福吗?她的眸子忽然便黯淡了下去。他们之间除了她的回避,还夹着一个翘璃韵。即便她容得下翘璃韵,翘璃韵也不容得下她,不是吗?   手上忽然一空,她这才发现,她一直握着龙昊天的手在发呆。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锐利的视线正充满审视的盯着她。她窘了窘,   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走神。可算将这尊神伺候走,席容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娘娘,回去休息一会儿吧。”青巧劝道。   “不了,本宫要这等皇上。”席容走进欢颜宫的书房,在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时,不禁一愣,这上边的字迹,居然是龙昊天的。她连忙又拿了另一本,毫不例外,也是龙昊天的字迹。   接连拿了几本,本本如此,她这才知道,原来欢颜宫的书架上,放着的都是他的手写本。她忽然发现,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欢颜宫大殿,夜夜笙歌,尽显奢靡,让世人都以为这个皇帝很贪图享乐。可是,这书房却又别有洞天。一个贪图享乐的皇帝,又怎么会写了这么多的书呢!   “青巧,你出去候着,本宫想一个人看会儿书。”席容取了一本,将其他的书又都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娘娘,早膳等皇上一起用吗?”青巧出门前问道。   “嗯。”席容点点头,心里却没底,龙昊天一定会回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捧起龙昊天的手写本,便看了起来,也没留意时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巧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还是回宫用膳吧,时候不早了。”   “什么时辰了?”席容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回娘娘,巳时了。”青巧声音有些低落的回。   “青巧,知道什么便说吧。”   “娘娘,皇上才一下朝,就被璃妃娘娘的人请去了。”青巧有些为主子抱不平。   “好,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席容站起身,向欢颜宫外走去。翘璃韵显然已经成了她心头上的一块病,只要一想起她,她心里就没有办法淡定。可是她的素养告诉她,她不能争宠争到人家宫里去。领着青巧出了欢颜宫,没想到竟遇见了多日不见的宁王。   “见过娘娘。”   “宁王不必多礼。”   她一抬步,他便也跟着她一起向内宫的方向而去。   “宁王又去拜会太后?”席容微侧头,问道。   “嗯,六公主回京,本王过去看看。”宁王淡淡的回她,仍是之前那副翩翩君子的形象,好似那夜的人不是他一般。   “嗯。”席容轻应他一声,便没有往下再问。   六公主,太后唯一的孩子,今年十六岁,倨传性子有些野,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都管不了这位公主。一年前,五皇子有了自己的封地,离京时,六公主非要跟去游山玩水,皇帝和太后拗不过她,只好应允。   失身弃妃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公主的诱惑   席容听说这个公主的最初,便有几分羡慕她的自由。而这自由指的不只是身的自由,还有心的自由。   “娘娘不过去看看吗?说不定会与六公主投缘,到时候这宫里多一个人作伴,日子也好打发些。”宁王在片刻的沉默后,突然出声。   “谢谢宁王的好意,本宫要先回宫一趟,才能过去,就不与宁王同行了。”席容致了谢,婉拒了宁王的邀请。六公主回宫,相信龙昊天也会过去。若是让他看到她与宁王一起,只怕又要生事端。   “小王恭送娘娘。”宁王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目送席容离开,嘴角缓缓荡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   回了绯烟宫,席容并没有急着去太后的宁安宫。而是跟着青巧打听了些六公主的事迹和喜好,才去了宁安宫。   席容从青巧口中得知,这位六公主特别的有正义感,平日里待他们这些宫人也好,大有些江湖儿女的作风。   席容不禁好奇,这位养在深闺的公主,怎么会这么个作派。   青巧再次为她解开了疑惑,六公主从小身子就不好,皇上便请了个江湖大侠,来教六公主武功。但只教到公主十岁,便没有再教了。所以,六公主便没有获得真传,只是会些防身的功夫,却硬是在闯荡江湖。   她不禁为这公主越发生了兴趣,不是为了讨好谁,只是喜欢那样性格的女子。那一直她想做,却做不到的洒脱,大概也是性格始然吧!   最后,青巧又说:“娘娘,若是六公主喜欢娘娘,以后若是有人欺负娘娘,六公主一定会帮娘娘的。”   席容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却叹着青巧的天真。六公主纵使满身的正义感,但这里的大人说,她又左右得了谁?她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但,这些话,她并没有跟青巧说。   潜意识里,她想保持着青巧如今的性格不要变。这宫里,最难得的便是有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人,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边。即便帮不上什么忙,有个人陪在你身边,没有算计的说说话也好。了解的差不多后,席容才领着青巧去了宁安宫。   她过去的时候,宁安宫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基本上是每个宫的主子都来了。看来,这六公主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整座上,坐着皇帝与太后,翘璃韵就坐在龙昊天的下手边。但看了一圈,她却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六公主。   迈进门,她欠身给太后皇帝都行了礼,刚要起身,身子却被人从后边撞了下,向前摔了去。她下意识的看向龙昊天,便见他的身子一动,便立刻没有了其他的反应,而她向前扑去的身子,也被人拉住了。   “你没事吗?”身后一道甜甜的声音,关切的问道。   “没事”席容侧过脸,便见一个长得特水灵的小丫头,正站在自己的身边。不用问,这便是六公主了。只是,这身衣裙,怎么看着不像是南越国的服饰。微一思量,她想起来了,这是南越国和南绕国连城的服饰。   “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六公主歪着头,打量着席容,狐疑道。   “双儿,不得无礼。”太后微一皱眉,语气不带严厉的斥责道。   龙无双怒怒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席容看。   席容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只得道:“公主许是出宫游玩时,在街上遇到过本宫。”   龙无双一听她自称“本宫”,眨眨大眼,有些失落的道:“刚刚双儿还想让姐姐给五皇兄做王妃,免得他老是想去做和尚呢。”   席容尴尬得一头冷汗,彻底的佩服这位六公主了。   一时间,宁安宫的大殿,因六公主的一句话,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妃都看好戏一般的看着席容。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璃妃这时突然武器,为席容解了围。   “双儿,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们看吗?”   席容不禁在心里冷笑,看来翘璃韵这是打算以大度的方式与她争了。   六公主闻声,终于不再遗憾,对席容眨眨眼,快步走到皇帝和太后的面前。席容这才发现,她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袋子。   她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献宝一般的拿出里边的东西,竟都是些别国的特色。   太后无奈的摇摇头,似早就想到,这位六公主不会那么听话的就留在五王爷的封地,肯定到处瞎跑。   龙无双仿若一点都不知道太后的无奈一般,在最后摸出一卷字画的时候,突然转身走到已经落座了的席容身旁,递给她。“嫂嫂,送给你。”   “谢谢双儿。”席容笑着接过,打开一看便知这副娟秀的字画,是出自女子之手。只是,这首两句写爱情,两句写亲情的诗却太伤感,看得她心里不禁一痛。最后,她将视线落在落款处,“年十”两个字,便落入了她的视线中。   “嫂嫂,你可不要小瞧这副字画啊,这可是双儿在亘城的时候,好不容易偷来的。”   席容再次被这位六公主的话给镇住,握着这副字画,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双儿。”太后这次是真的怒了,堂堂公主居然偷东西,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双儿撅着嘴,终于老实的走回了太后的身边。   而席容只好将画卷起,握在手中,想着等一会儿人散了,再将这字画还给六公主。毕竟这是人家好不容易偷来的,她留着算是怎么回事啊!可是,虽然已经有了决定,不知怎的,她对这幅字画却有种莫名的贪恋,想要拥有。   “哀家累了,你们都散了吧。”太后揉揉头,无力的吩咐道。   太后有令,所有人都起了身,让龙昊天与翘璃韵先行离开后,才都向门外走了出去。   席容看了眼龙昊天与翘璃韵离开的背影,暗下决心:“龙昊天,总有一天我会征服你。”   刚一生了这想法,席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这是被六公主传染了吗?   。。。。。。   是夜,席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却忽然在闻到了一股香气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席容只觉得自己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很沉,以致于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揉着太阳穴,她低唤:“青巧。”   “娘娘。”青巧急急的回好一声,将幔账撩开。   席容这时候也正好睁开了眼睛,当明亮的光线入眼时,她蓦地一惊,刚刚还迷蒙的眼中,顿时睡意全无,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为何不叫醒本宫?”席容急怒的质问道。   “娘娘,青巧叫了,但怎么叫都叫不醒娘娘。”青巧知道事关重大,急忙解释道。   “怎么会叫不醒?”席容揉揉发疼的头,知道这会儿就是说再多怪责的话也没用,改为问道:“皇上那里你去禀告过没有?”   “奴婢去过了,说娘娘病了。”青巧就是再没心机,这么点事情还不至于都不懂的。   席容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皇上说什么了?”   “奴婢没有见到皇上,到欢颜宫时,孙公公就已经候在了门口,奴婢与他说明情况,他进去禀报了皇上,再出来就打发奴婢回来,皇上并未召见奴婢。”青巧回的有点郁闷,这皇上明摆着就是不关心主子,不过,也好在这不关心,若是来绯烟宫一看,发现主子正在睡觉,岂不是要动怒。   “本宫知道 ,    ?N 了。”席容叹了声,心里有些微微的难受。他明知道她“病”了,她不召见青巧问问,当真是心里没有自己了吗?她刚刚坚定的意志,略微的有点动摇,若是他当真不屑于她了,她......   她马上打住自己的想法,这才两日光景,她不能做这么没有意志力的人。他在意她也好,不在意也罢,她只想为自己的爱努力一次。若是苏姑姑当年能叫自己的爱说出口,即便先皇不爱她,她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的遗憾了吧!她像亲娘一样,一心一意的守着龙昊天,大概也是在有爱屋及乌的感情在里边吧!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打气,打算无论如何都坚持一次。若是她当真不再爱她,看着她烦了,那她到时候便学学六公主,即便身不能自由,心也要自由。   “给本宫梳洗吧!”她将腿转到床沿,青巧便立刻弯身,为她穿上了鞋子,利落的为她穿衣梳洗。   用罢早膳,她便窝在屋子里看书,既然已经说是病了,就不能再出去转悠,落人话柄。她手里的书才翻开一页,便听到门外传来了甜甜的喊声:“嫂嫂。”   席容一下便听出了是六公主的声音,放下手里的书时,龙无双已经冲了进来,果真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公主。”席容看向她,淡淡一笑:“坐吧。”   “嫂嫂昨夜睡得好吗?”龙无双眨眨眼,问道。   席容微愣,随即想起睡前闻到的那股香气,恍然大悟:“昨夜的迷烟是公主放的?”   “嗯。”龙无双大方的点点头,“双儿见嫂嫂昨日神色不好,眼下有些发黑,知道嫂嫂这些日子定是失眠了,就放点香梦散帮帮嫂嫂。”   席容听得甚是无奈,这事听起来倒像是为了她好,她怎么能去责怪一个孩子?   “嫂嫂,怎么了?”龙无双持她表情纠结,不解的问道。   “公主,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以后切勿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本宫早起还有事要做。”席容只能尽量委婉的说道。   “起那么早做什么?皇兄又没宿在嫂嫂这里。”龙无双不解。   席容发现这孩子还挺好问的。“本宫要早上过去欢颜宫那边,伺候你皇兄上早朝。”席容只得如实相告,免得这六公主今晚再来好心的给她放迷烟。   “皇兄上早朝为何一定要嫂嫂伺候?他身边不是有很多太监宫女吗?”龙无双再次提问,问得席容直接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连求龙昊天去行宫的事情都告诉龙双无吧!   “总之必须要去,还望公主体谅。”席容咬咬牙,最后只能说了这么一句,还刻意咬紧了“必须”两个字,希望这位公主能理解。   “那一会儿双儿去帮嫂嫂求个恩德,明日起不去了,不就完成任务。”龙无双差点没拍胸脯保证。   席容彻底拿这位公主没有办法了,她揉了揉脸,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的道:“公主,本宫想去服侍皇上……”这知说得,席容差点就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在说什么?   “哈哈,嫂嫂的脸红了,嫂嫂一定很喜欢皇兄吧!”龙无双打量她那纠结的神情一眼,人小鬼大,很是肯定的道。   “公主怎可将这种话总挂在嘴边?”席容的俏脸,“腾”的又戏了几分,微微皱眉,不太认同的道。   席容被龙无双的大胆惊得有些拙舌,但转念再想想关于这位公主的传说,以及她偷字画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公主有喜欢的人没?”席容决定转移话题,不让这丫头再研究她和龙昊天的事情,免得她一会儿再说出点什么出格的话,她招架不住。与颜若雪、翘璃韵过招,她尚且还可以用用心计,但面对这位天真可爱的公主,她用不得,便只能避着那些震撼的话题。   龙无双刚刚还笑颜如花的小脸,顿时黑了下去,席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公主给本宫讲讲出去这一趟的趣事吧。”席容立刻将话题转移。   “嫂嫂,你可以叫我双儿吗?”龙无双撅着嘴,看着她,“双儿想跟嫂嫂说说心事,可是嫂嫂总是叫双儿公主,好像我们很生疏……”   席容被她的话说得一愣,她们好似昨日才认得,本来就不是很熟悉。但对这丫头,她属实也是很有好感,便颔首应她:“好,双儿。”   “嫂嫂……”龙无双终于有了些小女子的娇羞,扭捏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道:“双儿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被你偷了字画那人?”席容只是微一思量,便做出了结论。若不是与人较上了劲了,堂堂公主,怎么会去偷人家的字画。只是,那字画明显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笔,与双儿喜欢的男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嫂嫂,你太厉害了。”龙无双像看着神一样的望着席容,很是惊喜。   “嫂嫂乱猜的。”席容对她笑笑,又道:“你皇兄那么喜欢你,你可以找你皇兄赐婚,不就心想事成了。”   “那怎么可以。”龙无双很不认同的否定了席容的提议。   “为何不可?”席容不解,公主的婚事,不都是皇上做主的吗?   “他不是南越国人。”龙无双咬咬唇,眼中有一丝失落。   “那他是?”席容这会儿忽然有种与龙无双同命相连的感觉,虽然还不知道她的故事,但只看她落寞的眼神,心里便是一疼。   “他是显国人。”龙无双的话顿了顿,忽然问道:“嫂嫂,你知道亘城吗?”   “他是亘城人?”席容忽然觉得自己与亘城之间倒真是有点缘分了,几次三番的听人说起。   “嗯。”龙无双点点头。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试穿试探着问道。   “知道的,只是他不喜欢双儿。”龙无双难过的吸吸鼻子,忽然“嘿嘿”的便笑了:“不过没关系,等陪母后去完行宫赏梅,我就再去亘城找他。”   “可是,他不喜欢……”席容的话说了一半,便不忍再说。   “嫂嫂想说什么?他不喜欢双儿吗?”龙无双歪着头看着她,不解的反问:“他喜欢不喜欢双儿,与双儿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席容被龙无双的话哽得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她能做到的极限是勇敢的表达一次,若是龙昊天不爱她,那她会洒脱的放弃。但,龙无双与她对爱情的看法,似乎差了很多,她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龙无双却觉得,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   想了想,她只能委婉的道:“双儿,若是她不娶你,太后和皇上都不会允你留在亘城的。”   “那是双儿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听母后和皇兄的。”龙无双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听话。   席容听了这话,差点没失笑,这宫里不怕龙昊天的人,还真是少。但,如今显然不是笑的时候,双儿那么信赖她,她又比她大,一些事情自己是要帮她想想的。   “那若是他娶了别的女子,双儿留在那,不怕会难过吗?”那男人若是不喜欢双儿,就早晚有一天会成亲,到时候双儿只怕是会很难受的。   “双儿想看着他幸福,想看着他与心爱的人成亲。”龙无双顿了顿,又道:“到时候双儿会回到母后身边,帮皇兄去各亲。”   席容再次因为双儿的话惊住,她忽然发现,这个十来岁的女子,显然天真,没有心机,但却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她没有她的那么瞻前顾后,远比她洒脱,爱的时候就大胆的去追求,若是真的爱到不能爱了,她便放弃,为她的国家做贡献。从头到尾似乎从来都没有计较过自己的得失。   “双儿,你这么好,那个男子一定会喜欢你的。”席容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衷心的祝愿道。   龙无双对她感激一笑,将话题转移:“对了,嫂嫂去行宫赏梅吗?”   席容面色一究,回道:“皇上那这还没定。”   “皇兄一定会带嫂嫂去的。”龙无双很肯定的说道。   “为何你这般肯定?”席容真觉得双儿的话,就是在安慰她呢!   “就凭皇兄将绯烟宫给了嫂嫂,就证明皇兄心里也是喜欢嫂嫂的啊。”龙无双脱口回了句,略微压低了些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嫂嫂不知道这绯烟宫是皇兄的秘密基地吗?”   “秘密基地?”席容有点没听懂她的意思,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最被龙昊天流连的就是欢颜宫了。   “对啊,那会儿绯烟宫被封住了,不许任何人进来,但皇兄只要一有不开心的事情,便跑来这里,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双儿知道,嫂嫂不要告诉别人哦!”龙无双的声音越说越低,真像是在说惊天的大秘密。   “好,嫂嫂不说出去。”席容从心底发出一抺笑意的保证道。   “嘿嘿。”龙无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犹豫了一下,才坦白道:“其实双儿昨晚是睡不着,便来绯烟宫转转,没想到这里已经住了人,双儿一时忍不住好奇,便想迷晕屋里的人,进来看看到底是谁。”   失身弃妃 第三百章 肮脏和虚假   席容无奈的摇摇头,原来小丫头也会说谎啊!“没事的,嫂嫂还要感谢双儿,让嫂嫂可以睡一日懒觉。”席容调侃了句,是真的不在乎昨晚的事情了,也打心眼里的喜欢龙无双的性格。   “嫂嫂,双儿可以在这里住几日吗?”龙无双挽住席容的胳膊,讨好道。   “好。”席容笑着点点头。   “嫂嫂真好。”龙无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以前双儿要在这里住两晚,皇兄总是不肯,皇兄真偏心,只对嫂嫂一个人好。”   席容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的想法就是单纯,一套院子,就能代表一切了?但龙昊天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只怕只有翘璃韵吧!她真不禁有些好奇,男人是不是都如此博爱?想到这,席容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失落的问道:“双儿,亘城真的是一夫一妻吗?”哪个女子不想她的夫一辈子只爱她,只有她一个妻呢!但,她爱上了天下女人最多,也最薄情的皇帝,一夫一妻,她已经不敢奢望。   “是啊。”龙无双又来了精神:“嫂嫂,你说那个地方是不是很神奇?”   “嗯。”席容认同的点点头,纵观五国,哪个国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亘城会在靖王与靖王妃大婚后,一点一点的变成了一夫一妻制度的城池。听说,那里没有赌场、妓院,那里的男人有些怕娘子,以靖为典范。若是双儿能嫁到那里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嫂嫂,等皇兄微服私访的时候,你让皇兄带你去吧,双儿保证,到时候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不想再回来。”龙无双的眼中充满向往,那里不只是有她爱的男人,还有比哪里都美的风景,比哪里里都纯的民风。   “让你说的,嫂嫂现在就想去了。”席容的话音刚落下,便被一道微沉的男声接过了话,“你现在想去哪里?不是病了吗?”   席容闻声,吓得更改僵,立刻寻声望去,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兄。”龙无双蹦蹦哒哒的跑了过去,抱住龙昊天的胳膊:“是双儿不好,明明知道皇嫂病了,还硬拉着皇嫂陪双儿聊天。”   龙昊天转头瞪了眼这个帮着席容骗他的妹妹一眼,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才问道:“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说得那般高兴。”   “皇兄,双儿和嫂嫂在说亘城,皇兄博学多才,见识广阔,一定知道那里吧!”龙无双满眼崇拜的看着龙昊天,这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就是阿臾奉承,但龙无双是真的崇拜龙昊天。   从小到大,她都觉得这个皇帝哥哥总是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有的时候,龙昊天管教她,要比太后有用得多。   “嗯,知道一些,怎么了?双儿想要嫁过去?”龙昊天一语点破妹妹的心事。   “皇兄,这事你不许管。”龙无双马上煞有其事的警告道。   “还没成亲就护着人家了?”龙昊天无奈的调侃道。   “无双哪有。”龙无双不满意瞪了龙昊天一眼,忽然在他腿边蹲下身,神秘兮兮的笑言:“皇兄,南越国的皇帝不是都要微服私访吗?”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N 龙昊天有些提防的问道。   “到时候皇兄带着嫂嫂去亘城看看吧!”龙无双很急着将自己的美好,与亲人分享。本来第一个可以与她分享的人是她的五哥。可是,人家去了亘城后,直接进了寺庙,与老和尚交流起了佛道。龙无双真的想不通,五哥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就一心一意的要做和尚。   龙昊天闻言,却并未直接回龙无双,而是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席容,问道:“你想去?”   “嗯。”席容点点头,想学着龙无双,试着做个坦白,敢追求的人。纵使,她做不来龙无双那么彻底,但她至少可以敞开一些心扉,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些。怎知,她应了声,他却没有了下话。她不禁心里一阵失望。   龙无双见两人之间气氛僵凝,大眼睛一转,忽然道:“皇兄,你和嫂嫂的娃娃什么时候出生?到时候双儿带他闯荡江湖,好不好?”   这话直接说得席容脸色一赫,心里却好奇龙昊天到底会怎么答。按理说,她服过药,血草的效应已经解了,龙昊天应该安排这个“孩子”消失了。只是他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难不成是想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处理。   龙昊天倒是没有为难,很是自然的回道:“还有八个多月。”   “那到时候双儿教他武功,带他闯荡江湖,好不好?”龙无双越加兴奋的提议道。   “你一个作还不够?”龙昊天一皱眉,直接否了龙无双的建议。   龙无双努起嘴,不满的瞪了皇兄一眼,站起身,走到席容身前:“嫂嫂,双儿可以跟嫂嫂肚子里的皇侄说句话吗?”   席容一愣,龙无双已经弯下身,将小脸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席容被她的举动吓倒,求助似的看向龙昊天,生怕龙无双真的听出点什么。倒不是怕她出卖她,只是上意识的不想让这么个纯净的孩子,知道皇宫的那些个肮脏和虚假。   “皇兄,双儿怎么什么都听不到?”龙无双皱着一张小脸,还在继续努力听。   “龙无双,玩够了就给朕起来,若是扰到了你皇侄,朕绝不轻饶。”龙昊天声音微沉,吓得龙无双只得乖乖的起身。   席容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但人家好似没看到她的眼神一般。   但龙无双好似早就已经被他说习惯了一般,“嘿嘿”的一笑,便改为道:“嫂嫂,双儿今儿要在嫂嫂宫里用午膳。”   “好。”席容看她笑笑。   “嫂嫂会下厨吗?”   “会几道上不了台面的小菜。”席容这话本是实话实说,可是某人不高兴了,俊脸顿时一黑,闹了半天,给他吃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啊!   席容留意到某人脸色的变化,只得又补充了句:“但都是些家常小菜,吃起来更有家的味道。”这话补得很有水平,某人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好多。   “嫂嫂,双儿在外边的时候,也学了几道小菜,做来给嫂嫂和皇兄尝尝。”龙无双很是骄傲的说道。   席容一看天色,已经晌午了,便道:“好,那跟嫂嫂去厨房吧!”   “皇兄有口福了,双儿和嫂嫂两个人亲自给皇兄下厨。”龙无双对着龙昊天眨眨眼,与席容出了大厅,直奔绯烟宫的小厨房。   小厨房中,席容已经炒完了两道菜,龙无双才很费劲的弄出一盘菜。她忽然发现,自己动手果真比看着别人动作要难得多。   试穿看着她做的那道菜,却是一愣,这不是当日郁采珍做完倒掉的那道菜吗?随即,她散去惊诧的神色,似随口问道:“双儿这道菜是在哪里学的?”   龙无双若着脸,看着她的,听席容问,便随口回了句:“亘城。”   试穿的心里狠狠一震,难道郁采珍是显为人?当日,她只觉得郁采珍的举动不寻常,又有点觉得,这道菜不太像是南越国的家常菜。但毕竟南越国地大物博,有很多城镇,村落,有些不知道的家常菜,也算是正常,她便没有再胡乱猜测。   现在想想,那道菜果真是有问题,郁采珍一听说龙昊天来,立刻就倒掉了,估摸着是怕龙昊天从那道菜里看出端倪吧!“这道菜是显国的家常菜?”席容不放心的又确定一次。   “是啊。”龙无双点点头,“怎么了?嫂嫂。”   “没事,就是好奇问问。”席容将这话带过,不再与双儿讨论,但自己的心里却打起了鼓。   郁采珍能做出显国的菜式不奇怪,也有可能是像双儿这般,到处游历的结果,但她听说龙昊天来,立刻倒掉,倒真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若她是显国人,为何要进南越国后宫做医女?她早就猜到郁采珍身上是有秘密的,但却没有想到,竟是涉及了两个国家。   “嫂嫂,皇兄会不会笑双儿做得不好?”龙无双还是看着她的菜不放心。   “双儿不是怕你皇兄笑吧!”席容了然的笑笑,这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怕她皇兄说她的菜不好吃?   “嫂嫂。”龙无双不依,但红了的小脸却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她的确是想着远方喜欢吃这道菜的那人,做得好一些,好回去做给他吃。可是,看看这碟有些发黑的菜,看来只能端出去给皇兄吃了。   “好了,菜都要凉了,我们端出去吧。”席容刚要端起自己做的两盘菜,龙无双讨好的笑着将自己的那一盘递了过去:“嫂嫂。”   “好。”席容无奈的笑着摇头,原来小丫头也怕丢人啊!   “嫂嫂最好了。”龙无双端起席容做的一道菜,两人便走出了小厨房。   在经过大厅的时候,两个停下脚步,龙无双大声喊道:“皇兄,吃饭了。”   “嗯。”龙昊天放下手中的书卷,便踱步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两人手上端着的菜,便听到龙无双道:“皇兄,嫂嫂刻意给皇兄做了道有特色的菜,皇兄一定要多吃一点啊!”   龙昊天一看那道菜,眉宇不禁轻皱。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用膳的菜厅,宫人早已经将碗筷都摆好。   “你做的?”龙昊天看了眼那道发黑的菜,似随口问席容。   席容但笑不语,倒是真的有些好奇,龙昊天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就连显国的民间菜式都知道。   龙昊天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点那有些发黑的菜,就送进了口中,看得双儿一皱眉,有些于心不忍。   龙昊天面色不变,还细细的嚼了嚼,最后似真似假的赞道:“这显国民间的菜肴,就是比不上南越国的。”说着,他便拿着筷子夹了口席容做的菜,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皇兄真是太厉害了。”龙无双惊呼着赞了一句,才发现龙昊天话里的不对劲,脸色一赫,挠挠头:“皇兄这都能吃出来啊!”   龙昊天侧脸,淡淡的看了两个女人一眼,难怪当时胡采珍一听说皇上来,便倒掉了。这么紧张,只能说明胡采珍的身上,有着很大的秘密。   “多吃点,不是病了吗?”龙昊天忽然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席容的碗里。   席容尴尬的笑了笑,心道:“这人还真是爱记仇。”但嘴上却回了句:“谢皇上。”   经龙昊天这么一提醒,龙无双想起件事,问:“皇兄,你为什么不宿在嫂嫂这里,还要让嫂嫂去欢颜宫伺候?”龙无双心里觉得,皇兄怎么像是在故意折腾嫂嫂?   席容又开始头疼了,她虽感谢龙无双为她抱不平,但她这么说,好像是自己找好告状了,说了某人坏话一般。她微低着头,想躲开某人的视线,却又忍不住偷看他的反应。   龙昊天的视线在席容的身上只是一顿,便看向双儿,赞同的点点头:“嗯,双儿说的有理。”   席容这个听得窘了,什么叫有理?以后是准备不让她过去了吗?那赏梅呢?还让她去吗?她心里没底,不禁打起了鼓来。   倒是龙无双,先她一步反应过来,惊呼道:“那皇兄以后是准备宿在嫂嫂的绯烟宫里吗?”   龙昊天对于龙无双的问题也不答,拿起自己的碗筷,便又吃了起来。   这下子,席容心里更没底了,甚至有点泄气的想,若是他真不喜欢自己,便算了吧!虽然,她很羡慕龙无双的洒脱,但一直去讨好他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做不来。   龙无双见皇兄不理她,大眼睛一转,便又来了办法。“皇兄若是不过来,双儿就过来住些日子,陪嫂嫂解解闷。”龙无双每次看到皇兄装深沉的样子,就有种冲动,想要挖开他心底的秘密。   龙昊天闻声,终于不得不放下碗筷,眸光有些发沉的盯着龙无双问道:“你过来住哪里?”   “和嫂嫂一个床啊。”龙无双面上回的理所当然,心里却是在偷笑,看来皇兄要急了。   龙昊天没过来之前,她是打算在绯烟宫住几日,一圆自己之前的梦想。但,若是皇兄过来,她也不能不成人之美。   “不行。”龙昊天重重丢出两个字,警告意味十足。   “为什么不行?难道皇兄晚上真要过来嫂嫂这里?”龙无双仍在挑战考虑的耐性。   龙昊天忽然便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危险。“龙无双,你若是再不闭嘴用膳,赶明儿起就把你送到扈达去。”   龙无双闻言,一哆嗦,马上闭了嘴,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她刚一懂事的时候,就经常听人说起,扈达的人都喜欢茹毛饮血。这真是太可怕了。她情愿在南越国皇宫孤独终老,也不想去那么可怕的地方,被人家吃掉。   席容看着龙无双的反应,差点没忍住失笑,原来她也有怕的事情啊。   龙无双终于意识到了害怕,她觉得自己得乖乖的,不能再惹皇兄,要不然就真的会被减去扈达了。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便站起了身,准备给皇兄腾地方。“皇兄,嫂嫂,双儿还要回去给母后捶背,就不多坐了。”小丫头忽然变得知书达理起来,看来“扈达”两个字,还有督促她懂事的功效。   “嗯。”龙昊天深沉的应了一声。   龙无双如蒙特赦,急忙转身,差点没抬腿就跑了。   席容看着龙无双落荒而逃的背景,不禁叹道:“你对双儿,是不是太凶了?”   “难道你想留她住在这?”龙昊天放下手中的碗筷,语气倒是缓和了些,甚至有点调侃的味道。   席容面色一窘,这人怎么转移话题呢!而且这问题她要怎么答?她如果说想,他一定又要说她不想他来了。她若是不想,她真有点觉得对不起双儿对她的好。试穿微一思量,将话题转移:“皇上,双儿有喜欢的人了。”   龙昊天倒是没有再难为她,改为问道:“说来听听,是什么人?”   “臣妾不知,只是感觉的。”她可没有那么长舌,将人家刚告诉自己的话,就给说出去。   “不错,姑嫂之间有秘密了。”龙昊天点点头,神情不辩喜怒。   席容在心里叹了声,这人总是将自己藏得那么深,她想去了解他,还真是件难事。牛仔擦了擦薄唇,不再动筷,她也放下了碗筷,让宫人进来收拾。   “去给娘娘熬碗莲子粥。”龙昊天在宫人出去前,忽然吩咐道。   “皇上,臣妾已经吃饱了。”席容一愣,连忙武器解释。   “你是属猫的吗?”龙昊天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对余下的宫人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皇上。”宫人领命,鱼贯的退了出去,花厅里便只剩下了龙昊天和席容两人。   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席容打算与他研究一下假孕一事。   “皇上,臣妾也是时候小产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会露出马脚。”席容略微低头着,一提起这事,心里的深处便微微的痛了起来。   龙昊天看着她眼中若隐若现的痛,轻拧了眉心,沉了声,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如笃誓一般的道:“席容,朕再说一次,朕的皇子八个月后会出生。”   席容听得有点懵,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只觉得自己又没有身孕,估摸着是在说有孕的翘璃韵。   “臣妾知道皇上的皇子一定会出生,不过皇上算错了,应该是不到七个月了。”席容自嘲一笑,心里狠狠的痛了痛,即便不爱她,也不用如此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吧!   龙昊天被她的话气得一咬牙,这女人平日里很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笨了起来。“席容,你自己好好算算,你的孩子还有,? T 几个月出生?”他有点发狠的提醒她,真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装傻的。   席容惊得张张嘴,推动声音好一会儿,才能提醒道:“皇上,可是臣妾并无身孕啊!”她诧异的看着他,真想抬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一个没有身孕的妃子,八个月后,怎么可能生皇子?   龙昊天入往前探了探身子,蓦地抬手勾住席容的下巴,唇角微扬:“没有可以努力到有。”   席容的俏脸“腾”的升了温,费力的动了动唇瓣,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但片刻的震惊后,她却没有因此而喜不胜收,只是苦涩一笑:“臣妾还可以有孕吗?”   看她这般模样,他自是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微拧了下眉心,压下心里的阵阵刺痛,有些像孩子一些霸道的说:“朕说你会有,就一定会有。”   席容感激的对他笑笑,不管这话的真实成分有多高,也确实是句能让她开心的话。   龙昊天似乎看出了她不信他的话,便又道:“昨日朕收到郁采珍的飞鸽传书,她很快就能带着解药回来了。”   席容觉得自己听了这话应该开心,毕竟郁采珍若是找了解药,她便不用死了。可是,她又比谁都清楚,她的胞宫是因为大出血导致的难以生养,并不是因为中毒。但,转念一想,洗头便有希望,她何必活得如此的消极。就算是学不来龙无双的洒脱,但偶尔不那么较真,也是好的。   忽的,她因这事又想一件事情。“阿昊,以前的翘璃韵呢?”她知道这话她不该问,所以她唤了她“阿昊”,用了两人之间最亲密的称呼,无关乎那些政治背后的秘密,只有两人之间的简单对话。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一章 放纵一次   在清幽池事件之前,席容一直觉得自己是翘璃韵给她下毒的。但,在那件事后,她的看法就有些改变了。   当初龙昊天也说过,让她假孕,是想让翘璃韵平安的生下孩子。这话若不是敷衍的话,便极有可能是她猜的那般,让如今这个不能露脸的假翘璃韵生下孩子后,放在她的名下养,待自己的地位稳固后,再将如今这个假的翘璃韵接入宫。   毕竟,她有孕的时候,魏丞相这个大威胁还在,如今就是出去了魏丞相,太后余党未出,宁王也虎视眈眈,龙昊天的皇位明显的不安稳,应该不会想多生事端,做这种偷龙转凤的危险事。所以,她能肯定的是,她“小产”一事,是在龙昊天的计划之外的。   排除了龙昊天,单从分析上来说,真假翘璃韵都有下毒的可能。真的翘璃韵那日来找她时,明显好像知道了什么。若是她当真知道了,一直宠着她的男人,根本不爱她时,她大概一定会疯狂的想要破坏他的计划吧!   但她假孕一事,只有她和龙昊天两人知道,真的翘璃韵是如何得知的?蓦地,席容恍然大悟,除了他们之外,还应该有一个人知晓,那边是假的翘璃韵,怂恿她下手,这样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那真的翘璃韵,性命恐怕早就已经堪忧了吧!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龙昊天对视着她淡然的眸,却看进了她的心底。他一直不否认,这个女人是聪明的,这也是为何那时,他会选中了她。但后来的一些事情,却超出了他想要的范围,包括他的感情。她“小产”一事,纵然是他所为,但他却又推卸不了的责任,是他忽略了这深宫的暗涛汹涌。   “为何要动她?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受人利用而已。”席容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这一刻,她对真的翘璃韵又恨又同情。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爱,却被最爱的人利用的可怜人。   她虽不知道真的翘璃韵,于龙昊天的用处来说是什么,但他既然能动她,就足以说明,他心里不在意她。在乎的人,总是倍加小心,像宝贝一样的护在手心里,不在乎的人,便犹如草芥一样死于非命。   “席容,你以为你是救世主,是观世音吗?”龙昊天突然震怒,冷笑着道:“朕不是你,没有你那菩萨心肠,朕只知道,她对你下毒时,便应该会料到如今的下场。”   席容被他吼得愣了愣,她应该感动的,不是吗?可是,她为何觉得他的话很可笑?“她不是罪魁祸首。”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角凌厉,不比他少。   她忽然明白,两人之间单有爱慕之心是不行的。纵使,她深刻的知道,她是爱他,她也曾想要与他言和,重新开始。但这一刻,她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她洒脱的放下了,只是被他的心一时给蒙蔽了。   而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今这个假的翘璃韵。他护着她一次又一次,是不是真要到她席容死在她的手里,他才会有一丝的悔意?或者,连一丝悔意也不会有,因为没有谁,会比那个女人更重要。   “你想说什么?”龙昊天脸色沉黑,眸光如刀的盯着她。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现在这个假的翘璃韵才是罪魁祸首,皇上若是真想为臣妾报仇,为何不动她?还要让她入宫?”席容的唇瓣颤了颤,看着他阴郁的脸色,再也忍不下深埋在心底的那些痛苦,“若是皇上的心里只有她,就不要再说那些好的话来骗臣妾,臣妾也好早点醒悟,不要再对皇上痴心妄想。”   龙昊天本蓄满阴郁的眸子,忽的一窒,极快闪过一抹明亮的神色,脸色竟是缓和了些。他蓦地抬手,扣住她的腰肢,便将盛怒中的她带进了怀中。   席容的身子被突然捞起,再到坐进了某人的怀中,才反应过来的想要挣扎。不过,这会儿挣扎似乎晚了些,某人的铁臂,又岂是她能对付的?   “你放开我。”席容像是发怒的小野猫一样,“嗷嗷”的叫着,挣扎着。她真是越发摸不着龙昊天做事的原则了,刚刚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明还剑拔弩张,她还以为这次他们俩会彻底的决裂,分道扬镳。   她伤了胎宫,大出血一事,是她心头永远的伤,她怎么能不恨?但之前她房间的掩盖了这伤,不停的告诉自己,想骗自己,这事与他无关。只是,如今再一提起,她才发现,她恨得不只是真假翘璃韵,还有这个纵容了罪魁祸首的人。   那个女人毒害她,可以没事,给她一刀,还是可以没事,那是不是要了她的命,也仍旧可以没事?她以后岂不是可以有恃无恐的对付她了吗?而有这样一个有皇帝包庇的对手在,她只怕还没有取胜,就已经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下了吧。爱他,终究是她自不量力吗?   他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的小拳头拼命的打他,将唇贴在她耳边,咬牙狠狠的道:“朕既然说过,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朕便说到做一,君无戏言。”   她被他的话一时间镇住,拳头还抵在他的胸膛上,眼中的怒意和愤恨却已经僵凝,愣愣的看着他,脱口说道:“什么意思?”   他会替她报仇?动如今这个假的翘璃韵?还是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根本不是他心尖上那个女人?   龙昊天揉了揉她的发,将脸窝在她的颈窝里,瞌上眼,语气有些发沉的道:“暂时什么都不要问。”   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他的声音很是疲惫,心里痛了痛,当真没有再问下去。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无条件的再信他一次。她不再问,他也不再出声,静静的将脸窝在她颈窝,嗅着她的体香,两人之间难得的气氛融洽。有一种温情,流淌进彼此的心间。   “阿昊……”许久后,她声音微哑的唤他。   “嗯。”他抬起头,将两人的身子拉开些,定定的望着她。   “没事。”她微一犹豫,终是只说出了两个字,想问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藏进了心里。她想,既然决定了要无条件的信任他一次,就什么都不要问了。纵使,她也许做不到双儿那样的无怨无悔,但或许他可以只放纵自己一次。   龙昊天揉了揉她的脸蛋,竟是也没有追问。他的顾虑太多,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又抱了她一会儿,他才不舍的松开:“你准备一下增行宫要用的东西,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儿就不能过来了。”   “嗯。”席容微颔首,从他腿上站起身,又听他道:“没事的时候,帮朕多劝劝双儿,不要再四处乱跑了。”   “她那样自由自在,快乐的活着,不好吗?”席容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其实不该说。这皇宫里的人,上到皇帝,下到一个宫女,哪里有一个人,可以活得自由自在。龙昊天对龙无双的纵容已经比常人多。如今,就快到年纪大婚了,他又怎么会再纵容她。   龙昊天闻言,轻拧了下眉头,并没有多做苛责,而是耐着性子道:“再过个一年多,朕会为她找户好婆家,她若是弄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吃苦的可是她。”   “我知道了。”席容认同的点点头,试探着又问:“你会让双儿去和亲吗?”   龙昊天的神情一滞,只回道:“这事到时候再说,反正她的年纪还小。”   席容的心顿时沉了沉,看来龙昊天当真是动了那样的心思。而双儿或许也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才会与她说那样的一番话吧!好玲珑剔透的聪明孩子啊!“南越国不是还有别的公主,或许其他的公主想去和亲……”席容试探着想替双儿提前说个情。双儿定然是不想去的,而其他公主或许喜欢权利,想去和亲也说不定。   “她跟你说过什么?”龙昊天了解席容的性子,她绝对是薄凉,不喜欢管闲事的人。如今为了双儿开口,想必一是喜欢双儿,二是双儿与她说了什么,触动了她的心。   “双儿有喜欢的人。”好只能说这么多,皇族的事情,都太过凶险,谁能料定,她多说了些什么,会不会给那人带来危险。   “她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的喜好怎能当真?”龙昊天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惊讶,或是追问,淡淡的笑了笑,“这事等一年后,你再来与朕讨论。”   “嗯。”席容嘴上轻应,心里却想着:“一年后,在你身边的人,是否还会是我?”   “容儿,总是你不信任朕,也要相信你自己,人活着,若是没有自信,那便不会快乐。”龙昊天握住她的双肩,直直的望着她,温声道。认识她的最初,他曾认为,这个女人自信得简直到了狂傲的地步。但如今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对待感情,根本没有丝毫的自信。   或许他伤她真的伤的太深了。所有事情他都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忘记。之前种种,也并不是因为恨她,只是想让她看清,在他转身后,她当真不后悔吗?   像苏姑姑那样知进退的人,如若没有他的暗示,又怎么回去教训她?当然,苏姑姑说了什么,他并不知晓,他也只是将自己心里真实的痛,偶尔外泄了一些。做这么多,不是非要她先低头,他才满意,他事事想让她看清,她心里是否爱他。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二章 虚情假意   若是不爱,他也不会再强求于她。他这一辈子要担负的事情太多,父皇的痛,还历历在目,其实害怕付出的人不知是她,还有他。   “我知道了。”她应的声音不大,甚至不敢与他对视,直接便靠入了他的怀中。她也是讨厌自己那种惶惶而不得安的心态,但来之不易的拥有,又有几人不害怕失去呢!   他没有再逼她,因为他知感情是她心头最大的伤,需要时间才能愈合。   拉过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到门口处,他才松开:“朕走了,你若是闷了,就找双儿给你解闷。”   “嗯。”席容点点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走出她的视线,忽然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就这样和好了吗?她还以为,要过很久,他才会不气她那一刀。纵使,她是气急之下,一报还一报,但若是当时她还能记得两人之间的情分,便也不会舍得下那一刀了。将心比心,若是他们的身份对调,她定然会恨他。   “娘娘。”青巧笑嘻嘻的凑过来:“你和皇上和好了?”   席容本已经绯红的俏脸,“腾”的又红了几分,狠狠的瞪了青巧一眼,转身回了室内。而转身时,她的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   转眼,便到了去行宫的日子,而在这之前,龙昊天一直留在欢颜宫里,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妃子。   至于席容的日子,过得尚算快活,有了龙无双的陪伴,绯烟宫到处都是笑声。   而去行宫的马车安排,如席容想的一样,龙昊天与翘璃韵一辆马车,她自己一辆。她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不愿意往坏了想他。或许,他这样做,也不是愿意将她送上风口浪尖,想让她过些平静的日子。   他答应会为她报仇的誓言还在耳边,她不想这么快就质疑了他的心。果真,这样想,心里便舒服了些。   龙无双估计也是怕她难过,或是闷到,非要与她一辆马车。   席容心里是感激她的,有了她的陪伴,她也不至于再胡思乱想。马车上,龙无双与她说得最多的,便是她皇兄的宏图伟略。而她似乎一点都不无知,太后与皇帝之间的斗争一般。转念一想,她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多提那会让她两相为难的事情。   想到这些,席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龙无双不愿意待在宫里,喜欢到处乱跑。虽是性格使然,但也难保不是懂事后,明白母亲的哥哥的争斗,所以躲了出去。   听完龙无双不知第几次赞美龙昊天的话后,席容有些好奇的问:“双儿,你皇兄为何不住在历代皇帝的寝宫里,而是住在欢颜宫?”   龙无双微愣,随即语气有些低沉的回道:“或许皇兄觉得,还没有达到父皇的目标,才不想住进父皇的寝宫吧!”   “你还真了解你皇兄。”席容唇角含笑的赞叹道。   “其实皇兄那人不难了解,很简单的。”龙无双不以为然的回道。   “简单?”席容有点惊诧,龙昊天那样心机深沉的人,会简单?她看只是双儿天真吧!   “那是当然,皇兄与双儿一样,只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再去喜欢第二个人。”龙无双甚为肯定的说道。   席容被她生动的自豪表情逗得失笑。介,随即又再想起前边马车里的人时,心里不禁一疼,若是他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再变,翘璃韵也是比她先到的人。心里虽不是滋味,但是,她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不想影响了龙无双的好心情。只是,终究没忍住,试探着问道:“那双儿觉得,皇上对璃妃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她?”龙无双仔细的想了想,才道:“双儿没出宫前,觉得皇兄对璃妃有点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席容再次被龙无双的话给镇住了,这世上也只有龙无双敢这么说龙昊天吧!忍住心里的震撼,席容继续问道:“那双儿这次回宫后,觉得皇上对璃妃如何?”毕竟龙无双不知道换了人,感情也是最直观的。   “似乎有点不同了。”龙无双眼中流转过一抹狐疑,“嫂嫂是不是知道什么?”   “嫂嫂就是不知,才来请教双儿啊。”席容不漏破绽,自然的接了话。   “嫂嫂放心好了,即便皇兄对璃妃有些不同了,但双儿觉得,皇兄喜欢的人也一定是嫂嫂。”龙无双就差点没拍着胸脯保证。   “好,有了双儿的保证,嫂嫂什么都不怕。”席容调侃的笑言。   “嫂嫂不好奇皇兄与璃妃是怎么认得的吗?”龙无双神秘兮兮的问道。   席容看她表情紧张,不禁心里生疑。宫里这些个女人,都是如何入宫的,她其实在你没有入宫之前,就已经通过安府给她的资料上知道了。关于翘璃韵,资料上显示,她是江南富商之女,皇帝三年前,扩充后宫时,被送入宫中,本名翘佳人。   入宫后,虽没有三千宠爱在一身,但皇帝却是很怜惜她,甚至为她赐名,“翘璃韵”。虽然翘家没有人在朝中为官,但翘家却是南越国数一数二的富商,皇帝与其联姻,并非什么奇事。   至于赐名这样的荣宠,相比也是为了拉拢翘家吧!只是,让她难以想象的是,后来竟是牵扯出了真假翘璃韵一事。而那个假的翘璃韵,显然想借助那样的秘密,置她于死地。   若不是她在龙昊天心里还有一定的地位,相比不需翘璃韵亲自动手,她已经死于龙昊天的手下了。真假翘璃韵会人间蒸发,除了害她以外,怕是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才会惨遭毒手吧!   还不待席容回答,龙无双就已经说了起来。“皇兄十六岁那年下江南遇刺,是被翘家姐妹救下的,所以,双儿想,皇兄心里其实是感激璃妃,才接她入宫吧!”龙无双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了,她怎么都不觉得皇兄是喜欢璃妃的。   “璃妃还有姐妹?”席容不禁好奇。   “是啊,不过是翘家的养女,并非亲姐妹。”龙无双知无不言的为席容解惑。   席容心里一惊,似乎瞬间想通了什么。想来这事,不是遇刺这么简单吧!席容没有继续再追问,也不想龙无双看出点什么来。这内里的事情太丑陋,她并不像让她知道。   “再给嫂嫂讲讲亘城的事情吧。”席容将话题转移。   “好啊。”龙无双一提起亘城,就开心的不得了,一双大眼中,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而在龙无双的陪伴下,一日时间,过得极快,浩浩荡荡的一堆车马已经在第一站的行宫停了下来,要到达可以赏梅的行宫,共需三日的路程。   各位主子都有内侍领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先洗去一身的风尘,然后在各自的房中用膳,明日继续赶路。   “娘娘,你说皇上今晚会过来吗?”青巧一边为席容宽衣,一边问道。   “本宫不知道。”席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要信任他,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青巧见席容神色不好,也不敢再多问.Y,NT 。   “青巧,你出去吧。本宫自己洗便好。”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的时候,席容开口道。   “是,娘娘。”青巧领命,随即退了出去。   她出了门,席容才退去身上的里衣和肚兜,迈入了水中。氤氲的水雾,沾湿她的睫毛,模糊她的视线,她的心却在清明中,越发的难受……   ……   赶了一天的路,翘璃韵的身子被折腾得病病歪歪的。   龙昊天本是不想带她来着一趟的,因为知道她身子吃不消。但,她非说宫里不安全,她害怕。他想了想,也确实是不放心。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她和孩子没事。亲自将她送回房,他刚要离开,就被她拉住了。   “昊,陪陪我,行吗?”翘璃韵泫然欲泣的看着他,低声哀求着。她知道这个事情若是放他离开,他定然会去见席容,她决不允许。来行宫之前的那些日子,龙昊天虽然每日都会看他,但对她的态度显然生疏了许多。而这样的生疏,便是从她刺了席容一刀开始的。   她一直都知道,席容上了他的心,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除掉席容,铤而走险的将自己的容貌都展露在了席容的面前。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三章 皇后之位   那日,她与他一起进入清幽池后,她磨磨蹭蹭的不肯**,待他宽了衣,她便谎称那串他送她的主子掉在外边,她要去取。   对此,他并没有阻拦,因为她以前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便对他说,她要时时刻刻带着这串珠子,即便是死。所以,对她的离开,他并没有生疑。   她出去后,捡起被她故意丢在地上的珠子,便偷偷出了大殿,吩咐孙公公,说皇上让他去请容妃过来。   孙公公虽不太信她的话,但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好多问,还是领了命。但,让她不解的是,为何出事后,孙公公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若是按照龙天浩的性格,孙公公必是难逃一死,可这次居然是毫发无损。这些诡异的事情连在一起,她让越发的心慌,总是觉得他似乎瞒着她,做了一些事情。   而她之后以带了刀子去欢颜宫,藏在衣物里,就是因为猜到了龙昊天不一定会动手,才会作此决定。但那时候,她还是希望她用不上那刀子,龙昊天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无论如何,都以她的安全为第一。可是,龙昊天当真是让她失望了。   于是,她从池中上了岸,穿上里衣和中衣,将刀子藏在袖中,决定自己动手。只可惜那一下,她没有扎死她,却害得自己备受冷落。龙昊天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对她的态度明显的变了。再也不像以前似的与她说话,连声音都是温柔的。   如今,更多的是责任的敷衍。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再恶化下去。   “韵儿,你早些休息,明儿还要赶路。”龙昊天想要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却被她死死的握住,怎么都不肯松开。   “昊,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变回从前的样子?”翘璃韵眨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哭的甚为悲戚。   “韵儿,变的不是朕,而是你。”龙昊天狠狠的一用力将手抽出,翘璃韵的身子一个不稳,便摔在了地上。   龙昊天的身子动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她,却终是忍住了没动。她变成今日这般,他也是有责任的。若是他不那般的纵容她,她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去做那些可怕的事情。   “昊,我的肚子,好疼……”翘璃韵捂着肚子,昂着满是泪水的小脸,向他求救。   龙昊天一惊,连忙俯身抱起她,对外边怒喝道:“传太医。”   他将她刚一放在床上,便被她握住了手。“昊,不要走,陪陪我和孩子,好不好?”翘璃韵近乎用一种卑微的方式来苦求:“昊,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也是所身份泄露,才会一时情急,伤了容妃妹妹。”   龙昊天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冷笑道:“韵儿,是一时情急,还是刻意安排,朕相信,你比朕清楚。”   翘璃韵姿势知道自己的说词说不过去,毕竟她是带了刀子去的,若不是蓄谋那么做,为何要带刀子?而且,她也不知道孙公公到底与皇帝说了多少。而她刚刚之所以还敢那么说,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她都这么惨了,他并不会与她较真。可他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她心里恨,但却不敢表现出来,怕更加惹怒目他。   “昊,我真的知错了。”她一手掩着唇口,一手捂着肚腹,满脸泪水的抽抽搭搭。   翘璃韵也不再为自己辩解,索性直接认了错。她知道龙昊天对她存了很大的愧疚心里,只要她真心的“悔改”,他定然会给她一次机会。她在做那些事情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她才敢不顾后果。但如今她却为自己不值,不但没有除掉席容,反而将他推得又远了些。   “韵儿,朕不希望你一错再错,你爹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般。”龙昊天眸光清冷的看着她,劝告她的话里,明显透着警告之意。   至此,翘璃韵才明白,不管龙昊天到底对她存着怎样的愧疚之心,也不可能永远无条件的纵容她。以前,她一直在想,她要的不是他的愧疚之心,而是他的爱。可是如今她才觉得,那愧疚之心也是好的。若是他对她连愧疚之心都没有了,那他对她还剩下什么?   她这才明白,她因为一直都懂他,所以才会没有信心,才会恨不得出去任何一个个会威胁到她的人。“昊,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让爹和你失望的事情了。”她满口应下,哭的悲天悯人。因为情绪的激动,肚腹处的绞痛,让她的额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来。   龙昊天看着她额角的冷汗,终是不忍:“好了,莫要再哭了。”   “嗯,韵儿不哭了,韵儿在爹爹临终前,答应过爹爹,无论如何都会做过坚强的人。”翘璃韵抹掉脸上的泪水,虽仍在啼,却当真忍去了泪水。   这时,太医也已经被孙公公请了过来。   翘璃韵偷偷打量一眼孙公公,发现他并未看她一眼,毕恭毕敬的候在龙昊天的身后。那件事情后,她几次曾与孙公公说话,但孙公公的反应都是既尊敬,又疏离。可是,以前的孙公公却是喜欢须臾奉承,见到她哪次不是点头哈腰的。如今对她这般冷淡生疏,是准备与她划清界限了吗?   太医为心不在焉的翘璃韵把了脉,立刻向龙昊天禀报道:“皇上,璃妃娘娘只是情绪激动,动了抬气,并无大碍。一会儿臣给娘娘开些安神的药,歇一晚,明儿就没有大碍了。”   “嗯,去吧。”龙昊天将太医挥退,孙公公也识相的跟着退了出去。   “昊,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等我服了药好不好?”翘璃韵声音羸弱的再次开口求道。   龙昊天看她脸色不好,终是点了点头。   翘璃韵见他在床边的小凳上做些,才开口问道:“昊,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跟爹爹进宫时的情景吗?”   龙昊天静默的看着她,并不接话。   翘璃韵心里一痛,委屈的看龙昊天一眼,还是坚持继续道:“那时候,你故意捉弄我,说我爹爹平时对你太坏,你要还给他的女儿。”   龙昊天轻喟一声,终于开口了:“太傅对朕的孜孜教诲,朕不敢忘,小时候顽皮,才做了那些不懂事的事情。”   “昊,爹爹在天之灵,看到如今的你,一定会很欣慰的。”翘璃韵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拜,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他的皇后。若不是后来生了那些变故,以她天子太傅之女的身份,定能顺利的登上皇后之位。这本就该属于她的皇后之位,她又怎么会拱手让人?   ……   席容泡在温热的水中,尽量将满脑放空,不让自己思绪纷乱。她的头靠着木桶的桶沿,微瞌着眼,心里不禁有些期待的想着,龙昊天今夜会不会来。   早上启程的时候,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他便携着翘璃韵上了马车。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却还是忍不住想他。而经过白日里龙无双的那一翻话,她才隐约的觉得,龙昊天与翘璃韵之间,定然不是简单的男女情爱那么简单。   她知道这个时候,纵使她文,他也不会说。所以,她只是想见见他,与他说说话。因为,意识到他与翘璃韵的关系不那么简单时,她真的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她不怕两人的干系复杂,怎样的难关她都会陪着他过,却最怕龙昊天心里爱的人是翘璃韵。   泡的时候差不多了,她睁开轻瞌的眼,刚要起身,却发现水中竟是有一道黑影,她刚欲尖叫,唇口便被一块帕子掩住。她大大的瞪圆眼睛,只是一瞬,眼皮便落了下去,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   青巧觉得主子好似吸了很久了,怎么还没有唤她进去?她正在奇怪,门里就传来了席容的声音:“青巧,进来吧!”   “是,娘娘。”青巧一进门,就见主子已经传好了里衣,坐在桌子边。   “娘娘,奴婢给你擦擦头发。”青巧先取了干爽的布巾来,细心的帮席容擦着湿发。不过,擦着擦着,她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   “青巧,怎么了?”席容不解的问道。   “没事。”青巧淡淡回了句,继续手上的动作。她刚刚只是奇怪,主子的头发为何变得没有以前好了?后来想想,许是她多心了,才一日的光景,怎么就会变得不好了。她把席容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干爽了一些,才伺候她就了寝,退了出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四章 美人在怀   龙昊天等太医送出药来,亲自看翘璃韵服下后,才起身离开。   翘璃韵这次也没敢开口再强留他,毕竟过犹不及。只是,她面上没事,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想龙昊天定然是去了席容那。   果真,如她所料,龙昊天就是去了席容房里。他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他直接脱了衣袍,掀开被子的一脚,**,霸道的将她抱入怀中。   虽然美人在怀,他有诸多的想法,但今日舟车劳顿,他实在不忍心扰了她。但,他心里却在暗暗的想着,等到了梅园,他定然不会放过她,非要折腾得她在他身下求饶不可。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用力的嗅了嗅她的发香,眸光却蓦地变得幽暗。随即,他松开了些怀里还在熟睡的人儿,大掌移到她的领口处,一颗一颗解开里衣的盘扣,待她的衣襟大敞,他用手一挑她肚兜的带子,她的肚兜便滑落了下来。   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向她的胸口处,却见她的胸口光洁,白皙,而无一物……   “皇上……”怀里熟睡的人儿,终于睁开了些迷蒙的睡眼。   “累了?”龙昊天柔声问她。   “嗯。”她声音粘粘的应他。   “那朕今晚就饶了你,等到了梅园,你得好好补偿朕。”龙昊天对她坏坏一笑,又帮她拉了肚兜,细心的帮她把盘扣都扣了回去。   “皇上尽是说这些话,多羞人啊!”席容羞得立刻低下头去,唇角却却噙着一抹笑。   “连朕的孩子都怀上了,还害羞。”龙昊天调侃她一句,又道:“好了,睡吧!真看着你睡了,还要去看看韵儿,她今晚的情况不太好。”   “嗯。”席容在他怀中乖巧的点头,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龙昊天见她睡了,她轻手轻脚的起身,穿好了袍子,走出了她的屋子。   而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时,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眼中哪里还有一点刚刚的娇羞和遣眷缠绵,只余狠辣和猜度。   ……   城中,翠怡楼二楼的一间厢房中,圆桌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人一身黑色锦服,女人一深薄纱红衫,一看便是风尘打扮。   女人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女,Y?人,不禁好奇的问黑衣男:“王爷,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还要劳烦王爷亲自动手?”   被问话的黑色锦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王。也不怪女人对这事好奇,宁王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凡事都不会自己动手,以免落人把柄。为何独独这件事,他要铤而走险?   看女子身上的那身打扮,应该是皇家行宫里宫女的打扮。她不禁猜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别问那么多,明早本王与皇上一出城,你就带着她出城,亲自将她送去周国。”宁王脸色一沉,直接喝断她的话。   女人一惊,随即敛下眼目,遮住眼中的委屈。她为他卖命多年,他何曾如此暴躁的对待过她?   宁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抬手将女人揽进怀里,温声哄道:“月儿,本王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为你好,她的身份不能泄露,本王怕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王爷,你待月儿真好。”月儿回手环住龙浩然的熊腰,又往他怀中贴了贴,刚刚的委屈此刻已经不见,只余对这个男人的爱慕。   “还是月儿最懂本王的心。”龙浩然嘴上回头她,眸光却已经瞟向了床上的席容。若不是周景澜想要她,他想要顺利的登上皇位,就必须要有周国的支持,他定然不会将她送去给周景澜。想到这,他下腹不禁一热,又想起了他在她房中,看到的她正在沐浴的情景。   难怪周景澜会喜欢她,她果真有让男人喜欢的资本。虽然这个女人已经勾起了他很大的兴趣。但与江山比起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也都是微不足道的。   月儿偷偷抬头,看向头顶的男人,便发现他的视线正痴痴的落在床帏的方向,她不禁恨得一咬牙,在心里猜测着,为何要送这个女人去周国?她知道宁王与周皇子是至交好友,更清楚宁王就快要动手去争夺后位了。那这个时候送走这个女人,是不是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毕竟这个女人若是去了周国,有了周皇子的保护,南越国的人,就别再想动她了。看着宁王那一瞬惊呼痴迷的眼神,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她怎么能不恨?她跟他这么多年,为他走南闯北,吃尽苦头,虽自知出身不敢奢望皇后之位,但她想要他的心。   若是他的心都给了别人,那她还剩下什么?她这么多年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半月前,她接到他的暗示,让她离开这座城池,买下一所青楼和一间民宅,然后再派人在皇家行宫里的两间房中挖下暗道,接到城中那间民宅中,等待他的指示。   后来她才知道,皇帝、太后要出行去梅园,而此处是必经之地。她还以为他这般大费周章,是准备在这里动手解决了皇帝,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她认识的宁王,何曾这般感情用事过?难道,他当真爱上了这个女人?   “好了,你休息吧,本王要回去了。”宁王站起身,刚要离开,月儿便急急的揽住他的腰:“王爷,月儿想您了。”她**一笑,暗示之意,甚为明显。   “改日本王再来看月儿。”宁王拍拍她的脸,婉拒。   “可是,此去周国,路途遥远……”月儿不依,故意用自己的身子,在宁王的身上蹭。   “够了。”宁王本就因为席容,下腹胀痛,被她这么一磨,他就更是难受。但他却冷静的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该风流快活的时候。   月儿被他今晚的第二次吼声吓得一哆嗦,悻悻的松开了他,不敢再撒娇。但她心里也更加的恨席容了,都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才会让宁王这般对她。她为了他帮了那么多,她怎能甘心为她人做嫁衣?心里再恨,她面上还是温和的笑着给他赔礼:“王爷,月儿只是太久没有见到王爷,过于想念王爷,才会失态了。”   “月儿的心思本王自是明白,等他日,本王得成大业,定是三千宠爱回报月儿。”宁王如君子一般温和笑笑,一句承诺,就这般轻易的许出了口。   “月儿只求能留在王爷的身边,便已经满足了。”月儿谦逊而甜蜜的回道。   “那本王就先回去了,月儿今晚就守在这间房里,寸步都不要离开,免得生出什么意外来。”宁王不放心的又嘱咐道。龙昊天这个对手太强大,他必须小心堤防,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他空忙一场。只要周景澜已得到席容,他日他争夺皇位之时,周景澜定然不会再说个“不”字。   “月儿知道了。”月儿恭敬的应下。   “给本王记住,不惜一切,一定要将她送到周国,她关系到本王的大业。”宁王咬重语气又道,能够大业得成,这个女人会起到很关键的作用。等她平安的一到周国,他便会将她被“周景澜抓去”一事散扬开,到时就是周国皇帝不同意周景澜与南越国为敌,龙昊天也不会轻易罢休,那些个迂腐的老臣也会觉得不争,便失了国体。   若是这一场战一旦打起来,周国皇帝也定然会怀恨在心届时便会同周景澜一样,支持他登上皇位。   “月儿明白。”月儿乖巧的应了,随即又问:“若是她醒来,问起月儿什么,月儿要如何说?”   “什么都不要告诉她,更不能告诉她,是本王让你送她走的。”宁王现在心里也没底,到底能不能成功的送走席容。所以,他不能让席客知道,他是那个幕后主使。   “月儿懂了。”月儿听完这话,只觉得更恨。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她为他几次出生入死,险些没命,却一次都没有告诉他,生怕他会担心。如今,他同样这般对待一女人,让她情何以堪。   “那本王先走了。”宁王话落,不再犹豫,已径极快从窗子处离开。   月儿跟到窗子前,望着己径没有他身影的夜色许久,才将窗子关上,走到桌子边,端起一杯凉了的茶水,走到床边。她咬牙,狠狠的盯着床上熟睡的女人,举起茶杯,便泼了下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五章 狐狸精   席容只觉得脸上一凉,已经失去的意识才渐渐的回笼。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红色的轻纱帐顶,便是一惊,忽然想起了她沐浴时,水桶里的黑影。她蓦地从床上坐起,紧张的去抓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衣服,才稍微安心了些。   但随即,待她发现身上的衣服是宫女的服装时,便又是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抬手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几片茶叶渣子,便黏在了她的手上。   “你醒了?”月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慌乱,眸色一狠,才出了声。   席容被这厉鬼般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缓缓抬头,寻声望去。“你是谁?”她忍下心里的慌乱,竭力镇定的问道。   月儿本来还以为席容就是娇弱的大家小姐,却没有想到,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镇定自若,难怪宁王会看上她。“我是送你一程的人。”月儿笑着在床边坐下,扣住席容的下巴,死死的用长,长长的指甲已经扣进了她的皮肉里。   席容大力的确晃动了一下下巴,没有挣脱,索性也不再挣,忍下皮肉的疼痛,镇定的问她:“为什么?谁派你来的?”席容在宫外根本没有结仇,能借着她出宫置她于死地方人,她只能想到宫里的那几个人。   “因为你该死。”月儿的面目越发的狰狞,她真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个女人。但她不敢,她知道若是杀了这个女人,她也别想活了。所以,她已经想好了万无一失的办法,只要在去周国的途中,她不慎坠崖了,就怪不得她了。   今晚,她只是想出出气,看看这个贱女人,到底是怎么勾走了宁王的魂。如今,她不必问,也明白了宁王喜欢她的原因,跟随宁王这么多年,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宁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即便该死,也总该有个该死的原因吧。”席容眉眼带笑,似并不畏惧眼前的一切。   “该死的原因,你下去后,可以去问阎王。”月儿一抖衣袖,将迷香顺出袖子,刚欲将席容迷晕,席容便一提被子,遮住了她的视线。随即,席容一脚便踢在了月儿的胸口上,跃下床,向门口处跑去。   被子被甩掉后,月儿眸光一狠,五指弯成鹰爪状,飞身而起,扣住席容的肩膀,便将她捞了回来,直接掐住了她的脖颈。或许,她也可以先杀了她,再将她的尸体扔下山崖……   ……   翌日,皇家队伍准时出发,龙昊天还是与翘璃韵乘坐一辆马车,而龙无双今儿答应了要陪太后,并没有过去陪“席容”。   ……   随着皇家队伍出城后,另一辆马车,从翠怡楼的后门徐徐而出,向城外而去。前边赶车的人,一身粗布麻衣,头带皮帽,右边脸上一片狰狞的烫伤,模样相当的丑陋,让人不愿意多看。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月儿。此刻马车里的人,正是昨夜险些死在她手下的席容。   席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夜的那身衣服,而是一身很是粗糙的布衣,还被封住了穴道,不能说,不能动的坐在车里。但她的神情确很是平静,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如今回想昨夜的那一幕,她还觉得惊险万分。那一刻,那个女人已经将手掐在了她的脖颈上,眼中全是狰狞的恨意,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定然不是别人收买的杀手,而是真的恨她。   “为什么恨我?”她艰难的发出声音,在就在窒息之前艰涩的问道。   “他为保护你,居然让我送你去周国避难,你产,我该不该恨你?月儿手上的力气松了些,狠狠的瞪着席容,“凭什么我就该死,你这个''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却可以受到这样的保护?”这些话,月儿其实最想问龙浩然,可是,她没有勇气问他,便打算在这个女人死之前问问她。   席容微一思量,忽然意识到了问题。若是龙昊天出事了,想要送她去避难,也断然不会送她去周国。送她去周国,不就等于将她拱手给了周景澜?若是这个女人口中的他指的不是龙昊天,那会是谁呢?   “周国”她略一思量这两个字,龙浩然和周景澜的名字便跃入她的脑中。   席容再次被窒息感侵袭,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就是拖延,也要拖延到龙昊天来。她窒息的又想了想月儿的话,一字不落的想,忽然发现了关键性的字。她说的是“送”,而非“接”。也就是说,无论是眼前的女人,还是幕后的黑手,都不是周国人。   那也就是说,那个幕后的黑手,是宁王,而非周景澜。而眼前的女人,这般恨她,还大骂她是狐狸精,显然与他是情人。那,这个女人爱的人便是宁王了。在即将窒息的时候,席容从被掐紧的嗓子处发出嘶哑的声音来:“你若……你若是杀了我……周皇子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月儿闻言,手上动作一惊,立刻松了些力气:“你刚刚说什么?”   “咳咳咳……”席容的嗓子里一能进入空气,便痒得咳嗽了起来。   月儿被她咳得心烦,直接撤回了手,但视线却一直狠狠的盯着她,以防止她逃跑。   席容的嗓子可算好受了些,她才开口道:“你将我送去周国,不就是为了讨好周景澜?”   月儿心里又是狠狠一惊,竟是有些后怕。送这个女人去周国是讨好周景澜?不是避难?若是这般,她杀了这个女人,岂不是坏了宁王的大事?她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席容,对她的话虽信了大半,却也仍是有着怀疑。   “真卑鄙,你这么做,是想利用我挑起周国与南越国的战争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怎么将我从行宫里劫出来的?”席容冷冷的盯着她,故意用惊呼质问的口气,将这事分析给月儿听。   若是她是宁王的人,送她去周国,除了讨好周景澜,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这个女人显然是爱慕宁王,才会想对她痛下杀手。她只要暗示她,她与宁王没关系,且是宁王安排的最有利的一颗棋子,她定然不会想动她了。   月儿不是个笨人,仔细一想席容的话,便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皇家行宫里,如今只有四种女人,太后,宫妃,公主,宫女。   眼前的女人,看年纪肯定不是太后。而她若是宫女,或是公主,宁王也不需要费如此大的劲,周皇子喜欢的话,自然可以要求与南越国和亲。有宁王与周皇子的一层关系在,皇帝应该很希望与周国交好吧!   若是再排除公主与宫女,那便只剩下宫妃了。她再联系席容刚刚说,要利用她挑起战争的话,脑中的疑问便全都解开了。   “龙昊天的妃子都这么胆色过人吗?”月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席容,眼中的狰狞褪去后,她已经将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只要这个女人不慎来与她抢宁王的,她定然不会背叛他,去杀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阿昊一定会来救我的。”席容很是肯定的回了她一句,这才在心里惊觉,在这样危难下,她竟是这般的信任龙昊天。   “是吗?”月儿唇边的笑意越加的扩大,一抬手,一把粉末洒出,她的身子便缓缓的软了下去。月儿将她失去了知觉的身子接住,又拖回了床上,放平后,一按床旁机关,席容的身子便掉了下去。   席容再有知觉的时候,人已经坐进了马车里,且被封住了穴道,不能动,不能说话。但她知道,过了昨晚那关,月儿便不会杀她了,只看龙昊天能不能在她到周国之前,救她出来。   ……   月儿赶着马车,如她想象的一般,顺利的出了城。若是会有什么危险,或是变数,依宁王的脾气,定然会提前通知她。既然昨夜没有任何的提示,很显然便是宁王早已经安排好一切。一这般想,月儿便越发的放宽了心。为了赶路,还要防止与皇帝的车队撞上,她只能选择走小路,从树林中穿过。   因为路比较窄,又比较崎岖,所以,即便月儿着急,也很难跑得快。但有了之前的那番估量,她觉得不会有事,便也就不急了,以为自己一定能将席容送到周国,又为宁王立下一功。只是,她的如意算盘却打空了。   忽然,从天而降一张巨网,将易容的月儿套进了网里,被拉离了马车。随即,一个一身锦服,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落在了月儿的位置上,继续驱马向前。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六章 女人香   席容好似听到外边有些什么声音,但那声音极快又消失了,她便以为是马车刮碰到什么的声音,没有太往心里去。   马车又正常的往前行驶了半个时辰,直到席容听到了巨大水流砸落的声音,马车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帘被撩开前,她听车外的人调侃着道:“娘子,下车休息一会儿吧!”   席容一惊,不是昨夜那女人了?随即她又是一喜,因为他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龙昊天,他来救她了。   她正喜不胜收之时,车帘便被一只白皙纤长,上边却明晃晃的印着一个牙印的大手,撩了开来。   他迈进车里,随手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她僵硬的身子一软,便恢复了知觉。   “阿昊。”她声音嘶哑的低呼他一声,刚欲站起,却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又跌了下去。   龙昊天见状,立刻伸手去拉她,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中。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席容感动得鼻子一酸,险些就哭了出来,不是后怕,只是因为没有错信他,所以激动。   “别怕,没事了。”龙昊天抚着她的背,柔声的道:“下车,朕带你看看美景。”话落,还不待她动作,他便已经打横将她抱起。   她被他的动作吓得“啊”的一声,急忙拦住他的脖颈,以保持平衡。   他一步来到车门处,掀开车帘,抱着她跳下了马车。   她看着眼前如此壮观的瀑布,简直是惊呆了。“阿昊,这里好漂亮啊!”席容转头看着他,视线又落咽了瀑布上。虽说她的见识很广博,但那些东西也都是书上学来的。今日难得亲眼看到,与书上形容得一般无二的情景,她又怎么会不激动呢!   “是啊!”龙昊天扯下身上的大衣,扔到地上,才抱着她坐在了大衣上。   从美景给她的震撼上缓过神来时,她才想起来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闻到的。”龙昊天又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半真半假的笑言。   “闻到的?”席容失笑,在他的胸口上不客气的落下一拳:“你是小狗 , Y , T 吗?还闻到的。”   某人被骂做是小狗,也没有生气,还信誓旦旦的回道:“君无戏言,朕怎么会骗你?”   “那你到是说说,你是怎么闻到的?”席容用眼神警告着他,大有较真的意思。   “朕一闻床上的女人没有你的香味,自然就知道你丢了啊!”龙昊天回的相当的淡定,但的到席容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什么床上的女人?”她眸露凶险的盯视着他,像只小母老虎。   龙昊天一接收到如此危险的信号,马上老实交代。   “朕昨晚去你房中,本打算陪你到天亮的,却发现床上的人,头发上没有你的香气。”   “不单单只是劫走了我,还安排了人假扮我?”席容惊得瞠圆了眸子,越发觉得宁王这人可怕。若不是被龙昊天识破,她只怕真要被送到周国去了。至于龙昊天说的发香,这是一般人模仿不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用惯了的香料,是她自制的,所以与众不同。   虽说,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但由于发间散发出来的香气很淡,正常想发现,也是不容易的。要不然,宁王也不会遗漏了这一点吧!除非那个人非常的关注她,才会通过这一点发现蹊跷。想到这,她的心不禁加了速,又激动,又娇羞。原来,龙昊天也是关注她的。   “嗯。”龙昊天点点头,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语气暧昧的问道:“朕通过发香生疑,那你猜猜,朕是通过什么确定那个女人一定不是你的。”   席容仔细的想了想,想到了她身上的刀伤,但随即想想也不对。她遇刺的事情,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宁王没道理不知道,那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想了一会儿,她不禁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龙昊天抬起手,缓缓按在她的胸口上,声线嘶哑,充满''的道:“你胸口的朱砂痣。”   席容的身子一僵,连忙太瘦,打掉他的狼爪。“你怎么知道的?”席容满眼提防的看着他,想躲他远点,却被他死死的扣在怀中。   “你的身子朕不只看过一次,朕怎么会不知道?”龙昊天觉得她这问题问的一点水平都没有。   “你……”席容的一张小脸,又气又羞的,此时已经发紫。   龙昊天见她真的生气了,终于不再闹她。“不想接着听朕救你的过程了?”太软的话他不会说,他大概最在行的,就是怎么惹她生气。   “你愿意说便说。”席容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心里还是想听的,所以,她不说后边那句:“不愿意说,便别说。”   龙昊天看她与他斗劲的样子,差点没失笑,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他若是再敢取笑她,后果一定很严重。“朕刚一将她的肚兜带子解开,那女人便不再装睡,估摸着是怕露出破绽来。”龙昊天鄙夷一笑,笑设计这一切的人不自量力。   “她身上没有刀疤?”席容不禁好奇的问。   “不,她有。朕隐约看到她的肚子上,有块疤痕,她起初装睡,任由朕解开她的衣服,估计也是为了让朕看到这道疤痕,好彻底的打消朕的疑虑,但,想必那疤痕是假的,禁不起细观,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醒来,不给朕机会,将她的肚兜彻底的扯下去,将那道疤痕暴露出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朕又试探了一下她,与她说,她有了朕的孩子,她不知道你是假孕,自是不会反驳朕的话,至此,朕已经百分百肯定,这个女人是假的。但朕却不能找草惊蛇,只能忍下心里的急切,又陪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阿昊,谢谢你,认出了她不是我。”对于席容来说,这件事情远比龙昊天救了她,还让她感动。若是,他连哪个是真的她,哪个是假的她,都分不清的话,心里便当真没有了她。   “傻容儿,你将朕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朕怎么会认不出你。”龙昊天调侃一笑,倒是有几分感慨。   “我哪有。”席容小小声的嘴硬一句,连忙转移话题,怕他又说什么羞人的话来。“后来呢?你是怎么追查到我的行踪的?”   “知道你受伤的人本就不多,知道你伤在哪里的人就更不多,除非去收买当时为你医治的医女,或是你身边的宫人,再者,行宫守卫森严,进出都难,除非这个人原本就是行宫里的人,或是与我们同行而来的人。劫持一个,总是需要一些目的,而行宫里的人,最有利可图的人,就是宁王了。”   “如果真的是宁王,你会难过吗?”席容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龙昊天,龙浩然毕竟不是外人,而是他的亲哥哥。   “早就料到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为何要难过?”龙昊天嘴上说着狠话,但眼中却明显流转一丝波动。   看到他如此隐忍的痛着,她心里一痛,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一句诺言,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阿昊,别难过,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没有预知,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就是说了,且是从心底发出的,好似这句承诺,她已经为他准备了许久。   他的神情明显的一变,揽紧她的腰,将她往前一带,便吻上了她的唇,深深浅浅,缠绵缱眷,他不停的吸吮着她口中的芳泽,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想念和感激……   一记热吻在她软在他怀中时,他才不舍的停了下来,将她又往怀中揽了揽,在她额上落下轻轻的吻。   席容在他怀中喘了口气,待气息平稳了,才问道:“即便你知道是宁王所为了,但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那辆马车里?”   “朕离开你的房间后,便立刻将手下的暗卫都派了出去,但是,朕手里的人有限,全城搜索自然是不可能,朕便让他们带着朕的手谕,先去了趟城主的府邸,查查在你受伤后,有多少买卖过的屋舍。”龙昊天语气定定,眸光泛寒的回道。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七章 第一次回吻   “那女人身上的假伤倒是帮了你。”席容笑着打趣。若不是妤女人身上有伪装的假伤,龙昊天也不会有这个调查的范围。   “是,宁王有多少聚集地,朕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这样一处。”   “就不会是你查漏了?”席容看这个男人,眉眼间都透着自信,便忍不住的想要去打击他一下。   龙昊天狠狠地盯了她一眼,自是猜到了她的那些小心思。   “朕在出行之前,就收到消息,肖月儿秘密出了宁王的封地,要知道,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肖月儿定然不会亲自出马,只是,肖月儿这个人,心思缜密,朕的人并未只查到她的下落,而她离开的时间,正好是你受伤之后。”龙昊天回答得头头是道,好似他在昨夜那短暂的时间里,很快便将一切想得周密了一半。   “那个女人叫肖月儿?”席容这回终于知道那个差点杀了她的女人叫什么了。   “嗯,她是宁王的左右手,这次若不是她亲自出马,朕也许还不会那么容易查到你的行踪。”   龙昊天见席容不再提出疑问,便又继续道:“万幸,在你受伤后,买卖过的屋舍并不多。其中有五间民房,一间青楼,一间客栈,朕觉得以肖月儿的脾气,最有可能利用繁华的地方作为掩护,所以便让人先去查客栈和青楼,但那几间民舍、客栈,朕都派了人严加看守。”   “那你是怎么确定,我就在青楼里?”席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哪间青楼里,只是看肖月儿的打扮,便知道是青楼的打扮。   “暗卫来报,这些地方的人,只有翠怡楼的人,最像是肖月儿,尽管她易了容,但人的做派,习惯,以及身形,走路姿势是很难改变的。于是,朕便亲自过去盯着。肖月儿本以为像青楼这种地方,天亮了就不会有人,再加之她对宁王的信任,早上给自己易了容,又给你易了容,便大咧咧的抱着昏迷的你,出了青楼,上了马车离开。”龙昊天说到这,看了席容一眼,没忍住,居然笑了。   “易容?”席容愣了愣,摸上自己的脸。   “嗯。”龙昊天点点头,憋住笑:“你可以去河边看看,就知道了。”   席容看他表情那么怪,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忙站起身,跑到了河边去,才看到河中的自己,就吓得一声惊叫。   “啊……”叫声的尾音还没有落下,她急忙从河里撩起水来,将脸上那丑陋的装束给洗掉。她敢保证,这个肖月儿绝对是故意的,要不然就算是将她打扮成一个老妇人,也不必画得这般的丑陋啊!不对,龙昊天也绝对是故意的,要不然他刚刚为何笑成那个样子?她倒是真的很佩服他,就这副尊容,他也吻得下去。   “好了,水凉,洗两下就好得了。”他将她从河边拉回,用衣袖仔细帮她把脸上的水珠擦掉。   “皇上。”席容一咬牙,狠狠的道:“臣妾还真是佩服你,臣妾都已经被打扮成这幅模样了,你也认得出?”   “简单啊,你胸口不是有颗朱砂痣吗?”龙昊天将她拉回大衣旁坐下。   “你怎么看到的?”席容捂住胸口,提防的看着他。   “很简单,肖月儿今早刚将你从密室里抱出来时,朕便用银子买通了青楼的姑娘,让她起早去找肖月儿,缠住她,便趁着她被缠住的功夫,朕潜入了她的房中,在确定床上的人,从上到下都是   你的时候,朕才迅速离开。”   “为何没有立刻动手带我离开?”席容并不是指责他什么,只是好奇为何当时要留下她。   “朕在不确定宁王或是肖月儿有没有给你下药的情况下,朕不能轻易的带走你,要一并抓了肖月儿,有筹码在手,这事才会安稳些。”龙昊天的眸光越加发狠,宁王怎么对他,他都可以不在乎,那不过是两个男人之间,对权势的眷恋和公平争夺。   但他如今竟是把主意动到了席容的头上,那他就不要怪他这个弟弟以后翻脸无情。   席容闻言,心里真的安稳了,这个男人做事,总是这般有条不紊,心思缜密,根本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心里这般想着,她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免得他骄傲了。“若是这些地方都找不到呢?你打算怎么办?”她笑笑,故意给他提问题。   “若是找不到,朕便打算等第二天启程,便派人去你和宁王的房间查探,当夜宁王将你带走,一个人都没有惊动,那说明他必然是从密道离开的,而这条密道,最有可能在你或者是他的房中,然后,朕会亲自去城门口排查,找你。他们既然抓了你,就一定会送你出城,去周国的。”龙昊天又怎么会不安排好一切,让她有任何的危险呢!   “若是他们抓了我,不是为了送我去周国,而是想杀我呢!”席容想到这,倒真是有些后怕了。那晚,若不是她反应快的快些,只怕这时,已经命丧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了。她不禁一哆嗦,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   龙昊天见她神色不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问:“肖月儿对你起了杀心?”   “是啊,她以为我是宁王的人,女人的嫉妒心作祟,便想除掉我。”席容越想越觉得那会儿惊险,肖月儿简直被嫉妒染红了双眼。   “这个**,朕回去定然不会放过她。”龙昊天怒喝一声,身侧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心里不禁   有一丝慌乱滑过,若不是她懂得自救,那他即便将一切安排的再无懈可击,找到的也不过是一句尸首。   “她也不过是太爱宁王了。”席容叹了声,她并无意于替肖月儿说清,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对龙浩然的爱,已经深得成了病。可是龙浩然爱她吗?若是爱,大概不会将这名危险的事情交给她吧!   龙家的男人其实都有些大男人主意义,龙昊天如此,龙浩然也是如此,他们是不会让他们爱的女人,参与到这场皇位的争斗中的。肖月儿大概也是了解龙浩然的,所以才会在龙浩然让她送她去周国的时候,恼羞成怒的想要杀她。   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种的爱,且每个人深的方式都不同。那她呢?她爱龙昊天是不是也已经病入膏肓?她静静望着他,眼中竟是流转过一抹痛。不知为何,明明这一刻是圆满的,她的心却仍是痛了,总觉得安稳的幸福还离他们很远。   “容儿,朕必须保住父皇留给朕的皇位,你懂吗?”他直直的望进她的眼中,希望她能够明白他的无奈。   她可以跟着感觉去区分谁是好人,谁值得同情,但他不能,他对敌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手软,因为他一旦手软,他和他在乎的人便都会有危险。即便肖月儿再爱宁王,再情深义重,他都不会放过,因为那是他的敌人。   “我明白。”席容重重的点头,她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是主宰这个天下的帝王,他不能同她一样的感情用事。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她虽然同情肖月儿,但也是同情而已,她定然不会不冷静的去救她。   “谢谢你,容儿。”龙昊天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平日深不见底的眸,此刻已经被柔情填满。   但,她却从那缱绻的柔情里,看到害怕。“阿昊,别怕。”她握住他在她脸上轻抚的手,眸中含了泪花。   “容儿。”龙昊天激动的声音微颤,募地吻上了她的唇。是,她看懂了他,他的确是害怕了。   怕有一日,自己的手上沾满了亲人的血,即便是父皇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他。   先皇临终前,将一切都为他准备得安安稳稳,那些有能力与他竞争皇位的兄弟,不是被先皇控制了权力,便是被送去了封地。所以,先皇驾崩时,这个皇位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便成了他的。但没有人知道,先皇在临终前嘱咐过他,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手足相残。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便宁王再动作,他都不动声色,给了他一次有一次机会。可他终究不懂珍惜,如今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席容的身上,他又怎么能放过他?   他吻她时,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唇瓣都在微微颤抖。她心里一疼,竟是回应起了他的疯狂,丁香轻轻的舔过他颤抖的唇瓣时,他的身子一僵,吻便更激励了起来。   他吻过她很多次,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回应她,第一次尝到了这种相互的缠绵,有多么的美好。   他们这一吻,吻得周遭的树木、草儿都羞得别过了脸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八章 野外春情   许久后,待这个吻停下时,席容已经被压倒在大衣上,衣衫被他扯得胸口大开。他带着厚厚茧子的纤长手指,轻轻的抚过她胸口上的那颗朱砂痣,呢喃成音:“真美……”   席容正在急促的喘息,被他这话羞得呼吸一窒,连忙按住他的手。“别闹。”她不满的拧眉,想要去拉自己的衣襟,却被他按住:“再让朕看看。”   “你……”席容刚一开口,唇又再次被龙昊天堵住,他的大掌,便顺着她的衣襟探了进去,握住她的一侧柔软,揉搓了起来。   她虽然已经意乱情迷,但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一个女孩人家,怎么好意思在这个荒郊野外被他褪尽衣衫。   “唔唔唔……”她想要躲,唇口里却全都是他的气息,怎么躲,都躲不开。无奈之下,她只好狠狠心,对这他的唇瓣咬了下去。   “哦……”他疼得痛呼一声,抬起身,瞪着她:“你这个坏女人,居然敢咬朕。”   她看他目露凶光,立刻委屈的努努嘴:“阿昊,我冷……”   这一声唤得龙昊天的心顿时就柔软了,连忙帮她拉好衣服,用大衣裹着她,上了马车。   席容在心里偷笑,终于明白了,在这个强势的大男人面前,只有软软的,才能将他吃的死死的。   他将她抱进车里,便将帘子挡好,坐到了车外,刚一打马,席容便拎着大衣走了出来,披在他的肩头,在他身边坐下。   “阿昊,我们现在要去哪?”   龙昊天将身上的大衣扯下,便要往她身上披去,却被她一躲,给躲开了。   “听话,披上。”龙昊天一拧眉,命令的口气都用上了。   “我陪你一会儿,就进车里坐,不冷的。”席容摇摇头,对这他呵呵的笑。   他心疼她会冷,那她又怎么会不心疼他呢?   “车里边也冷,披上。”他停下马车,又要给她去披。   席容见拗不过他,清眸转了转,便抬起刚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一角,搭在了他的身上。这样一来,两个人就都被裹在了厚实的大衣中。   龙昊天侧脸对她笑了笑,抬? Y.NT臂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本来,他可以扔掉马车,与她一起骑马回去,但,不知为何,她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心里却生了不舍,期望着这段路可以再长一点。   “阿昊。”她窝在他怀中,咯咯的笑,一遍又一遍的唤他的名字。   他也不恼,时而会砖头对她笑笑,时而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冬日午间的太阳,晒得人的心头暖暖的,照耀得她唇角幸福的笑意越发的明媚。大衣下,两个人的体温相连,心相通。这一刻的幸福,足够他们回忆一生。   席容抬起头,静静的望着他,忽然生了一种心思,若是她能与他在这一刻一起私奔到亘城,该有多好。可是,这心思,也只能是她的心思,她不能对他说。因为他的肩上,还担负着南越国争光天下的责任……   缓缓踮起身子,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顿时,他便因为这一吻,扬起了唇角。然后,他听到她说:“阿昊,不管在哪里,容儿都陪着你。”只有她爱的那个男人在,其实不管是亘城还是深宫大院,都一样是幸福的。身处何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颗心能否相通。   他的唇角笑意微僵,随机便越加灿烂。他在这个救下了她的林子中霸道的宣誓。他说:“容儿,朕会囚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席容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时,都会失笑,这男人真是冷硬的够可以的,虽然是这样的甜蜜时刻,他的誓言也总是霸道的。不过,那又如何,她喜欢便好,她懂得他的心便好。就在昨夜,她还不敢去猜他心里最爱的人是谁。但这一刻,她已经不需要去猜……   ……   马车很快出了林子,进了小山村。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便问他:“我们在天黑之前,还能感到队伍停歇的行宫吗?”她心里是不想回去的,但她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处理,特别是宁王一事。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束缚了他的脚步。   “能。”龙昊天点点头,侧脸看着她,“容儿,等南越国的天下安稳些了,朕就带你去亘城看看,好不好?”   “好。”席容努力的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总是觉得这样的誓言好遥远好遥远。且不说亘城路途遥远,只说那是显国的地域,便不是他一个南越国的皇帝该去的地方。   “到时候,朕亲自为你去求靖王府夫妇大婚时的那两套嫁衣。”龙昊天语气定定的承诺道。   “阿昊……”席容喉咙处一哽,险些没哭出来。原来他是这般的了解她,一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他给得起,有些他给不起。因为他是皇帝,他的心可以全部留给她,他的世界里却不能全部是她。   “过了这个村子,穿过一条山道,我们就能比队伍提前到达行宫了。”龙昊天说着,一打马,马车在村里里便极快的跑了起来。   穿过这小村子后,他们果真看到了一条山路。只是这条路走的,却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畅顺。山崖最险峻的地方,他们遇到了埋伏……   ……   席容看着忽然挡在车前的三个蒙面黑衣人一惊,砖头看向抱着她的龙昊天,却见他对她极为温和的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将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别怕。”   她刚刚还慌乱的心,但因为这两个字,瞬间安稳了下来。“嗯。”她郑重的应他,弯起唇,和他一样,笑得灿烂。   只是,他们笑了,那些黑衣却是慌了。带头的人抬头望向险峻的崖顶,随即转头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那人连连摇头,也是满眼的震惊。他们本安排了人在崖上,这会儿却不见一点动静,他们怎么能不惊。   “管不了那么多了,动手。”带头人一声吩咐,刚要动手,刚刚还无一人的山顶,突然有五人顺着绳索从天而降。   几个黑衣蒙面人,顿时变了脸色,但还是奋不顾身的冲向了两人。   龙昊天抱着席容,从马车上跃起,跳到车顶后,一打马,马车向前冲去时,他们已经跳下了马车。   几个黑衣人见马车向他们冲来,立刻飞身而起,踏过马车顶,才再次落地。而此时,他们与龙昊天之间已经隔了五个锦衣少年。   “朕在前边的小村子等你们。”龙昊天对五人吩咐了也就,便揽着席容转了身,而两人身上,还裹着同一件大衣。   “是,主上。”五个锦衣少年齐齐领命,便与那几个蒙面人缠打在了一起。   “他们都是什么人?”席容刚要转头看去,便被龙昊天抓住了动作,他不想她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怕她夜里会睡得不安稳,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外表倔强,但内心却脆弱得一击即碎。   “后来的五个是朕的人,之前那三个你猜猜。”龙昊天兴致极好的与她猜起了谜语。   席容仔细的在脑中分析了一下,首先排除了宁王。因为他并不知道她已经获救,这批人若是他派来的,定然是提前安排好的。但他既然打算利用她,挑拨周国和南越国之间的矛盾,就定然不会再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来刺杀龙昊天。   若不是宁王,就只能是其他知道她被劫的人。所以,这个人应该是与他们一起出行的人。而这次出行的人里,除宁王之外,就只有太后对她和龙昊天仇怨最深了。“太后的人?”席容仔细的想过,才反问道。   龙昊天微愣,似没想到,她真的会给出答案。随机,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自豪的夸赞道:“朕的容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席容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喜悦,反而担心的望着他,问道:“阿昊,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龙昊天自嘲的笑着反问一句,才回答:“太后比谁都清楚,内忧外患之下,朕即便有证据,也不会动她。”   “阿昊……”席容微凝眉心,心里一疼,想着要不要将那晚她在太后殿看到的事情告诉龙昊天。   “好了,别胡思乱想,没事的。”龙昊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忽然松开她,将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在她不解的注视下,抬步走到她身前,弯下身:“山路崎岖,朕背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席容下意识的立刻反对,她怎么能让九五之尊背她。   “阿昊,你快起来。”她见他不动,便上前拉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拉着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双大掌迅速返回身后,就将她拖了起来。   失身弃妃 第三百零九章 不离不弃   “啊……”身子忽然腾空,吓得席容不禁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揽住他的脖子时,他已经背着她,向前走去。席容略一犹豫,还是伏在他的背上,没有再挣扎。   他们都很清楚,一旦回了宫,他们便不可能再这般随性的相处了。既然这是难得的一日,她又何苦再纠结。“阿昊,你怎么知道太后会在这里埋伏的?”很显然,龙昊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朕不知道。”龙昊天轻喟一声,微眯眸子,眼中尽是利芒,“只是多年来的习惯,每走哪条路之前,都会找人探一探。”   “原来是这样。”席容心疼的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曾经听安中磊说过,“皇上从十二岁登基开始,遇刺几乎是家常便饭,所以,养成了多疑,且任何人都不信的脾性。”那时候,她并没有深想这句话,因为他与她无关,她并没有想过有一日会爱上他,她还以为,她会在冷宫里,孤独到老……   原来缘分早就已经注定了。   “那你为何也怀疑太后?难道她与宁王联合了?”席容边问边心惊,若是太后与龙浩然联合了,那龙昊天的处境将会更难。   “也许吧!”龙昊天很少说这般不确定话,却听得席容一阵的心惊,不禁在暗自猜测,他是真的不确定,还是不想让她担心,故意给出这样模棱两可的问题。   想了想,席容还是决定将那夜的事情说出来,或许那夜的男人,就是宁王。“阿昊,不久前的一天夜里,我在太后殿听到了男女……的声音。”   席容的话一落下,便感觉身下的身子略微一僵。她以为他是被惊到了,便没有多想,而是继续道:“阿昊,你说那个人会是宁王吗?”   “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朕回去查查。”龙昊天语气沉重的叮嘱道。   “我知道。”席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呢!   “嗯。”龙昊天回了一个沉沉的音,便没有再开口,背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崎岖的山路。   席容将脸贴在他的颈侧,轻轻瞌上眼,只想享受这静寂的一刻,不想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等回了宫,她会与他并肩作战,但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想过毫无顾虑的一日。他不是帝王,是她的阿昊。她不是皇妃,是他的娘子。   坐着马车而言,席容倒是没觉得这段路有多长。但他背着她一走,却是走了一个多时辰。途中几次,她要下来,他都霸道的不允,坚持背着她,回了那个小村落。   席容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阿昊,我们今夜还能回去吗?”   “你很想回去?”龙昊天偏头问她。   席容咬咬唇,还是坦白的应他:“不想。”但她虽然不想,却不能阻止了他,他的身上产宰着整个南越国,马虎不得。   她的话音呀一落下,龙昊天便回道:“那今夜就不回去,明儿再赶路。”   “可是……”席容才一开口,便被他打断:“没有什么可是,朕说可以就可以。”   她闻言,不禁扬起唇角,甜到了心里去。忽然间,她似乎越来越喜欢他的霸道了。这样的他,总是让她觉得,有他在身边,她就会很安心。“那我们今夜住在哪里?”她看了看四处都是农舍的地方,想必是不会有客找了。   “住在这里。”龙昊天背着她,呀一走进村子里,就引起了路上的人注视,实在是这对男女的模样,都太惹眼。   特别是年轻男女,直接停下了步子,去打量两人。   席容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轻轻一皱眉,便将脸别开,窝在了他的颈侧。可是,龙昊天却不愿意了,眸光狼狼的一盯一个看着席容差点没流口水的男人,眼中真真的放射着杀气。   吓得那人不禁一哆嗦,赶忙快步离开,再也不敢去窥探席容了。   龙昊天背着席容,在村子里走了一困,最后在一户只有一间茅舍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为何是这家?”席容不禁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家只有两个老人,没有那个想要窥探你的人。”龙昊天这会儿说话的语气还带着怒意,若不是这时候不适合惹事,怕她跟着受罪,他早便教币那样的登徒子了。   “你怎么知道这家只有两个老人?”席容望了眼院子里,随即抿唇而笑,还故意问他。   “你不知道吗?”龙昊天侧头问道。   “这里只有一间茅舍,杆子上只晾晒了两个老人的衣服。”席容看着院子里回道。   “这就说完了?这家茅舍一看就是三间,怎么证明不是住着两家人?”   席容被他的问题问住,便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朕听到里边只有两个老人的脚步声。”龙昊天说得很自得,却听得席容很不满意的反驳道:“也许他家的孩子出去干活了,晚点就回来了。”   “那你看那里。”龙昊天指着晒在窗前的菜干说道。   “我知道了,这里的人都习惯把菜干晒在屋顶,但这家却反常的晒在窗前,说明这家的人,没有能力上到那么高。”席容又仔细的看了看,又继续道:“西屋的窗子是开着的,若是东西两屋都有人住,这么冷的天,定然不会开窗子。”   “还不笨。”龙昊天夸赞一句,话锋却忽然一转:“你看院门上是什么?”   席容从他肩上椎出些头来,看向院门处,便见那里绑着一个用红色布条绑着的形状奇怪的结。“这是什么?”席容不解的问。   “这个红布结叫不弃,寓意永不分离,是这一带的民间习惯,门上绑着不弃的人,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代表着他们一生只有彼此,相依相偎,即便是百年后,也想要同穴的愿望,有了这个提示,村里的人,便会在他们百年之后,将他们合养。”   席容听得出了神,好半晌才呐呐的道:“原来之前那些,你都是在逗我的,只有这个不弃,才是你确定的关键。”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闷闷的疼,却又生了羡慕。一生只有彼此,即便死了后,都要同穴,那是怎样的爱?   她羡慕却不敢奢望,因为她爱的男人,可以把心给她,却不能一生的只有她。不弃,原本离他们那么远。她眼眶有些微湿,黏在他的脖颈上:“阿昊,不弃的背后,一定有个故事吧!”   “先祖还没登上皇位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流落到了这一带,并为这个女人许下了一生不弃的承诺。可是,后来先祖并没有实现他的诺言,还是回去做了皇帝。而那个女人便将不弃捶在门口,等了他一生,先祖六十岁那年退位,瞒下所有人,来了这里找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过世,先祖哀痛之下,随她而去,后来,当村里的人发现他们时,先祖还一直紧紧握着那个女人的手。于是不弃不便流传了下来,只是,南越国皇室,却好似受了诅咒一般,历代皇帝都没能与自己挚爱的女人在一起,痛苦一生。皇爷爷是如此,父皇当年,亦是如此,不知朕……”   “阿昊,你不会的。”席容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只要他还是爱她的,还需要她们,她便会不离不弃。   他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啄,她便立刻羞得松开了手。   “有人吗?”龙昊天对里边高喊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茅屋的门便被推了开,一对老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找谁了?”   席容看着两人,眼中尽是羡慕。但,随即她愣了愣,只觉得这老头的模样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放我下来。”席容拍拍龙昊天,他便将她放了下来。   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交给他,上前一步,语气温婉的道:“公公,婆婆,我们途径此处,想借宿一晚。”   “好。“老婆婆立刻笑呵呵的应下,却被老公公呵斥了一句:“你就知道他们是好人坏人,就敢留他们?”   席容一愣,这老公公的脾气还真是霸道。   龙昊天的脸色蓦地一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便要离开,却被她反手握住,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还不待两人开口,就见那老婆婆狼狼的瞪向了老公公。“我就看他们像好人,怎么了?”老婆婆转过来,看向他们时,眼中已经全是笑意,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凶巴巴的。   失身奔妃 第三百一十章 ? Y ,诅咒   但席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老婆婆看的人,似乎不是她啊!她顺着她的视线而去,发现她打量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昊天。席容的脸色这下子难看了,心想他们是不是应该换一家,她怎么觉得这一家这么奇怪呢!“公公,婆婆,若是不方便的话,便算了。”   那老公公被老婆婆吼得,这会儿干看着他们瞪眼,也不再发表意见。   倒是那老婆婆一边说着:“方便。”一边向门口而来。   “你慢点走。”老公公连忙跟了上来,扶住她。   老婆婆转头看向身边的老伴,幸福的笑了。   席容看着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眼中的笑意,忽然想到了幸福两个字。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想幸福两个字用在夫妻之间,因为一路走来,她似乎从来没有看过这般平凡的幸福。   她怔愣间,老头已经将门拉开,不是很欢迎他们的说了句:“进来吧!”   龙昊天眯眸盯了那老头一眼,便想要拉着她离开。   呀呀还被老婆婆的眼神吓得不清的席容,这会儿却被两位老人之间那么简单的幸福给感染,彻底的放下了戒心。而且,她忽然觉得,这位老公公这有些别扭的脾气,很像龙昊天。   “阿昊,就住在这吧,我累了。”席容抬头望向龙昊天,低声撤娇道。   “……好。”龙昊天微一迟疑,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没有逆着她的意思。   “快进来吧,外边冷。”老婆婆招呼一句,从门里走了出来,又在龙昊天身上打量一番,才看向席容,满眼都写着喜欢。“孩子,进来吧。”老婆婆拉过席容的手,便向院里走去。   老婆婆的手很暖,捂得席容的心里也是一暖,不自觉的便跟着她向前走了去,龙昊天也只得跟着她走了进去。   老婆婆将他们领到东屋,对他们热络的道:“坐吧!”   “谢谢婆婆。”席容拉着龙昊天,呀要在椅子上坐下,便发现他的手一紧。   她立刻顿住动作,看向龙昊天,小声问他:“怎么了?”   “没事。”龙昊天收回视线,看向席容时,视线已经变得柔和无波。   “你们先坐会儿,婆婆给你们去收拾一下那个屋子。”老婆婆见他们坐下,又道。   “你坐着,我去。”老公公的脸色一黑,不悦道。   “公公,婆婆,还是我去吧。”席容站起身提议道。他们来这里已经打扰他们了,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们再辛苦。   “我跟你一起去。”龙昊天站起身,拉着她便向西屋走去。其实西屋很现整,除了地上放心很多菜干以外,便没有什么其他要收拾的。   老婆婆和老公公从外边走了进来,递给两人一个萝筐,他们便动作迅速的将地上的菜干捡了起来。   “老头子,你去拿个火炉来,给这间屋子暖暖。”老婆婆对旁边的老伴吩咐一句,又对席容道:“丫头,你跟婆婆去做饭,你们一定饿了吧。”   不提还好,一捉席容只觉得肚子有些咕噜叫了。中午的时候他们只吃了一些干粮,喝了点水,这会儿怎么能不饿呢?“阿昊,你在这里等我。”席容嘱咐龙昊天一声,便跟着老婆婆走了出去,到外边的棚子里去做饭。   “丫头,你们是从京都来的吧!”老婆婆一边干着手上的活,一边问道。   “婆婆为何觉得我们像是京都来的?”席容不禁惊讶,这婆婆还真是火眼金晶了!   “因为那位公子,很像老身认识的一位故人。”   “婆婆的那位故人是京都人?”席容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为何老婆婆呀才会盯着龙昊天看,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嗯。”老婆婆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嘱咐席容帮她洗菜干。   ……   屋内,龙昊天正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席容,老公公拿着火炉走了进来。   龙昊天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微眯眸子,盯着眼前的花甲老人,沉声道:“皇爷爷,别来无恙啊!”   “公子是不是头脑不清楚?怎么竟是说这些糊涂话?”老公公将火炉放下,睥光锐利的对上龙昊天。   “是孙儿病糊涂了,还是皇爷爷东屋那副画泄露了秘密呢?”龙昊天不急不缓的说了句,便又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席容身上。   而他身后的老公公心里这个气啊!他就说不挂那幅宇画的,但是那老婆子非说,这穷乡僻壤的,没人认得,非要将这幅他们定情的字画挂在屋子里,每日看着。这下好,出事了吧!   龙昊天即便背对着他,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皇爷爷不必担心,孙儿不会打扰皇爷爷的清净,只是借宿一晚,明儿就走。”对于这位皇爷爷,龙昊天并没有多少感情,他才一出生,他便已经不在了。后来,他大了些,便听说了一些流言,说皇爷爷并没有驾崩,而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天下。   世人都说,南越国的皇室被诅咒了,历代皇帝都不能与自已最爱的人在一起。所以皇爷爷放弃了天下,选择了一个女人,做个平凡人,不被诅咒所累。无论是父皇还是他,在听到这些流言后,都没有去找皇爷爷。   若是皇爷爷真的在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比这天下还重要的,那他们又何必去打扰他呢!只是这世上的缘分当真是奇妙,他竟是在这里遇到了皇爷爷。   “你喜欢那丫头?”龙志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窝栅里正在忙碌的人,了然的问道。   “是。”龙昊天定定的吐出一个宇。   “不怕皇室的诅咒吗?“龙志晟走到床边,负手而立。   龙昊天眸色微窒,随即笃定的道:“孙儿相信人定胜天。”   “和你父皇一样的嘴硬,这不是什么好事。”龙志晟不乐意的讥讽了句。   “孙儿若是不这般想,难不成像皇爷爷这样,把南越国的天下拱手让人吗?”龙昊天虽然不责怪这位皇爷爷什么,但是却也不能认同了他的做法。若是每个皇帝都为了爱情,女人,放弃天下,那黎民百姓算什么?他答应过父皇,一定会将南越国推上一个高峰,就定然不会食言。他不信什么诅咒,爱分很多种,难道关在深宫里的爱就不能是真的吗?   龙志晟被自已孙子的话堵得一哽,气得脸色发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说得没错,他对得起了自已和那个自已爱了一生的女人,却对不起南越国的列祖列宗,因为他抛弃了自已的职责和使命。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十二岁便登基了,吃过多少苦,他亦是多少知晓些的,要是他却选择了过自已的日子,袖手旁观。   “阿昊,你们怎么来这里了?”龙志晟的视线从席容身上的那身布衣滑过,“她不是宫里的人?”   “不,她是,只是在路上遇伏,我们才不得已来了这里,明早便会启程离开。”龙昊天收回视线,看向龙志晟,“我不会告诉她,我们的关系。”自已的皇爷爷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若是有人会危害到他的生活,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他承诺不告诉席容,也是为了保席容周全。   “你以为我会动她?”龙志晟摇头失笑:“我老了,幸福了一辈子,也对祖宗愧疚了一辈子,如今又怎么会徒增杀羲呢!”   龙昊天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虽说还有些霸气在,却真是没有一点的戾气。   “她也看出我来了,是吗?”龙昊天的视线又扫了眼窗外,便见席容不知道与老婆婆在说着什么,两人似乎笑得都很开心,真真的就像是婆孙俩。   “你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我。”龙志晟叹了声,从那老婆子盯着龙昊天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见到自已的亲孙子,他也激动,但他却又担心留下这两人,临老而不得安乐。   “父皇不像你吗?“龙昊天随口问道。   “不像,你父皇长得比较像他的母后。”龙志晟提起这事,被藏起多年的愧疚便又被牵扯了出来。当年,他曾辜负过一个好女子,让她郁郁而终。   “皇奶奶过世的时候,皇爷爷心里是什么感受?”龙昊天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你因为你皇奶奶恨我?”龙志晟的眼中闪过一抹内疚。   “不。”龙昊天摇摇头,似陷入了回忆中,接着道:“皇奶奶过世前,对父皇说,不要去找你,她希望你幸福。”   龙志晟眼中的愧疚更胜,他当年爱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伴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是他们背弃了她。   他一直以为,她会恨他的。因为亏欠,他义无反顾的将皇位给了她的儿子,他以为这便是对她最好的弥补。可今日再次被龙昊天提起这事,他才明白,那样的想法,不过是他自欺欺人,想要让自己安心的想法。   龙昊天没有再说下去,指责的话,再说也没有意义,之所以告诉他皇奶奶的遗言,只是想为皇奶奶在他心里争一席之地。毕竟,皇奶奶至死,都爱得那么纯猝。有人说,如今的无双,性情就像极了当年的皇奶奶。但他却不希望无双同皇奶奶的宿命一样,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凄苦一生。他有的时候,真的不禁要想,这便是皇家的诅咒吗?为何坐在高位上的人,一个幸福的都没有……   皇奶奶是,父皇亦是,似乎不幸,被弃,已经成为了必然的宿命。他看着窗外的席容,不禁在心里问:“容儿,你有一日,也会弃我而去吗?”   “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皇奶奶了。”龙志晟叹了声,想起曾经的往事,淡然已经不在,多年的平静,但被龙昊天的一句话打破了。那个女子曾是那般的美好,若不是他早在见到她之前,就爱上了她的贴身侍女,也不会有之后的那些伤与痛了。她很善良,善良到亲手放他们离开。   他也曾想过,放她离开,让她重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要是她说,从走进这深宫,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里了。那时候,他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便曲解了她的意思,全当她是贪恋权势。其实他一直都懂,那样一个淡然喜欢自由的女子,甘愿留在深宫,只是为了他。可是他的心只有一颗,给了一个女人,就注定给不了第二个。   “为何要与她过这般苦日子?“龙昊天看着外边简陋的窝栅,不禁问道。既然那么爱这个女人,为何不带她去过些好日子。   “她说,我们对不起你皇奶奶,没有资格去过好日子。”龙志晟叹了声,看向身旁的孙儿,在心里期盼着他的原谅。如今文岚已经不在了,只有她孙儿的原谅,才是他们最后的救赎。慧儿一直比他还内疚,却掩着,瞒着,不告诉他。她一定也希望得到这孩子的原谅吧!   “既然这般愧疚,当年为何又要与皇爷爷在一起?”龙昊天眉眼间竟是冷冽,只觉得这话很虚伪。对于当年的那些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记忆里的皇奶奶,从来没有笑过,整日缠绵于病榻,最终离世。   “阿昊……”龙志晟一皱眉,训斥的话还没有出口,门口处却忽然传来席容的声音:“公公,阿昊,吃饭了。”声音还没有落入下,席容已经燎开门审,走了进来。   “好。”龙昊天收起眼中的戾色,对身旁的龙志晟道:“公公请。”   “嗯,走吧。”龙志晟只得收起要说的话,随两人出了门。   “来,阿昊坐这里。”慧婆婆将龙昊天的碗筷摆在龙志晟的旁边,和善的道。   席容对于慧婆婆的和气,已经不再惊奇,刚才两人在外边做饭的时候,慧婆婆对她就像是亲奶奶一样。但心里却也不禁升起了些猜忌,总觉得慧婆婆并不像是呀呀认得他们。   “嗯。”龙昊天只应了一个音,便坐下了身。   席容见他这样爱理不理的,有些尴尬的对慧婆婆说:“谢谢慧婆婆。“龙昊天的态度,让席容觉得有些奇怪,虽说他身上有些皇帝的架子,但他也不是个没有礼貌,不尊敬老人的混人啊!为何她发现,他对这对公婆,有点敌视的意思呢!   “不用客套,吃吧。”慧婆婆对她笑笑,拿起公筷给她夹菜,“来,多吃点,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也不知道你们能否吃得惯。“   “谢谢婆婆。”席容对她笑笑,吃起了慧婆婆刚刚给她夹的菜。   慧婆婆给她夹完菜,又去给龙昊天夹。   席容忽然发现,这个慧婆婆倒是很讲究,居然用公筷夹菜。按理说,民间的话,若不是大户人家,桌上都不会准备公筷的。她边吃,边注意着桌上个人的反应。   她发现慧婆婆给龙昊天夹菜的时候,竟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再看龙昊天身旁的公公,脸色有些沉,似乎不太好看。这样的老公公,席容越发觉得眼熟。视线一滑,看向龙昊天的时候,她忽然一惊,原来这位公公是与龙昊天长得相似,怪不得她会觉得眼熟了。可是,他与龙昊天是什么关系呢?   在脑中仔细的搜寻了一下皇族中人,席容忽然想起了龙昊天的皇爷爷晟帝。   关于晟帝没死的传言,她也是听过的,但却未太当真。今日一见三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再回想当日的事情,她这才深想……   ……   四人在压抑的气氛下吃完了一餐饭,龙昊天回了房间,席容便在桌边帮慧婆婆收拾起了碗筷。   “丫头,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对你。”龙志晟忽然对她说了句,便进了东屋。   慧婆婆手上动作一顿,与席, Y . 容对视一眼,温声道:“去吧。”   “嗯。”席容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基本已经猜到了,龙志晟要与她说什么。撩开东屋的门帘,走了进去,龙志晟已经坐在了书桌后。   “丫头,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吗?”龙志晟开门见山。   “你真的是晟帝?”席容一惊,没想到谜底这么快就揭开了。   “嗯。”龙志晟微颔首,“老夫想请丫头帮个忙。”   “公公尽管说,若是晚辈能帮的,一定会帮。”席容在心里轻喟一声,已经猜到他到底想让她帮什么忙。大概是人到晚年,渴望亲人的原谅吧!   “叫爷爷吧。”龙志晟叹了声,心里还是欣赏席容不只是空有一副好皮粪,实在聪慧。   “爷爷。”席容呀唤了一声,龙昊天就冲了进来,扣住她的手腕,恶狼狼的盯着她:“谁准你叫他爷爷的?”   “阿昊。”席容见他发火,心里顿时急了。他有多在乎亲情,她比谁都清楚,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晟帝,那么,她希望自己能修复这对祖孙之间的裂痕。   龙昊天见她着急,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有人来接我们了,走吧!”   “有人来接我们了?”席容正不解他的意思,他已经拉着她,向外走去。   “阿昊,山间路滑,夜里难走,就住在这里吧。”慧婆婆上前一步,层声劝着,显然是有些怕龙昊天。   “不必了。”龙昊天冷冷的回了三个字,显然对慧婆婆很是排斥。   “婆婆,我们会小心的。”席容歉疚的对慧婆婆笑笑,便跟上了龙昊天的脚步,并没有劝他留下。有些事情,不是一时间就能面对的,她能理解。   夜里的山路再不好走,只要有他,她也不怕。只是,两人才步出茅屋,席容眼前的景物却忽然一晃,身子便向下软了去。   “容儿。”龙昊天大惊,伸手将她抱住,“你怎么了?”   “我的头好晕。”席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龙昊天,人觉得天旋地转。   龙昊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红了一双眼的瞪向身后的慧婆婆,“你对容儿做了什么?”   慧婆婆冷冷一笑,唇角仍是一抹弧度,却不再有温度。   “我杀了你。”龙昊天看着她的冷笑,已经明白了一切,抬掌便对着慧婆婆打了去。   “畜生,你做什么?”龙志晟出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怒斥一声,便跃身过来,挡下了龙昊天这一掌。   龙昊天这会儿却已经红了眼睛,哪里顾得了许多,回手又是一掌,便打在了龙志晟的胸口上,将他震得飞了出去。   龙志晟刚要挣扎着起身,眼前却是一黑,顿时也晕死了过去。   龙昊天摆脱了龙志晟,抬掌便又向慧婆婆打去,只是,还没有碰到慧婆婆,他眼前便是一晃,身子里的力气顿时被抽走,高大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便晕死了过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他却始终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她,不曾松开一分……   慧婆婆看着向躺在地上的人,阴冷一笑,陆文岚的儿孙,已经霸占了皇位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她的子孙了。想到这里,她忽然出声:“出来吧!”   她的声音刚一落下,便有人从旁边的院子里跃了出来。   “怎么是你?”慧婆婆一皱眉,不悦的问道:“我乖孙儿呢?”   “回太皇太后,主上有要事要办,不能过来,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太皇太后。”那人说着,将手里一封蜡封的信封递了过来。   慧婆婆接过信封,见上边简短的写着:“皇奶奶,得手后,将他们囚住,等孙儿一脱身,便来与你会合。”   “你主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还怕龙昊天,这个畏首畏尾的窝囊废。”慧婆婆顿时变了脸色,好小子,她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倒是想置身事外了。   “主上属实有事要办,还望太皇太后体谅。”那人一躬身,刚要飞身离去,空间便突然间跃出五个人,正是之前在山崖处激战的五个少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送信之人一惊,刚想脱身,却被三个人缠住。随即,一人飞身到慧婆婆身边,将她手里的信件一手夺下,交给龙昊天。   而这时,刚刚倒地的龙昊天,也抱着席容站起了身,边对席容施救,边对余下的两个暗卫吩咐道“去将太上皇救醒。”若是换了从前,他一定不会救醒席容,一定不想让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如今,他想将自己的一切,都与她分享,他想让她深刻的明白,与一个帝王在一起,要过怎么样的生活。   他不是皇爷爷,他没有办法带着她离开,抛弃整个南越国。他不是贪恋权位,南越国是他的责任。   “这不可能。”慧婆婆惊恐的看着龙昊天,连连摇头,随即狠狠的威胁道“将信还给我。”   “呵……”龙昊天冷咧的笑了笑:“你以为皇奶奶信你,朕也会信任你吗?至于那信,朕还准备拿回去给宁王好好看看。”虽说龙昊天并没有与慧婆婆接触过,但他却从第一天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开始,便对她没有一点的好印象。   今日,他来,也是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当真是他对她不公,那他愿意让她与皇爷爷的晚年过得好一些,可是,很显然,这个女人并不值得可怜。   “你想怎么样?你若是杀了我,你皇爷爷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慧婆婆说着,视线向后看了去,见龙昊天的暗卫,将先皇救醒,一眨眼,立刻掉下两滴泪,扑了上去:“志晟,救我。”   龙志晟刚刚醒来,还分不清善,只见慧婆婆满脸泪水,立刻便怒目而视,站起身后,瞪向龙昊天:“畜生,你对你奶奶做了什么?”   席容这时也刚刚清醒过来,视线迷茫的看着身旁的龙昊天,问:“阿昊,发生什么事情了?”   “嘘。”龙昊天将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席容点点头,龙昊天这才看向龙志晟,冷冷的回道:“她还不配做朕的奶奶。”   “你……”龙志晟气得一哆嗦,是真的动了多年来未曾动过的大气。   “志晟,我没事,你不要责怪阿昊,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慧婆婆一边掉眼泪,一边将受伤的龙志晟扶了起来。   “滚,给我滚……”龙志晟一站起来,就对着龙昊天怒吼道。   “皇爷爷就不想知道一下,自己刚刚为何会晕死过去吗?”龙昊天神色清冷不变,却只有挨在他身边的席容知道,在太上皇吼出那样的话后,龙昊天的身子颤了下。   席容心疼的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在他低头看向她时,她对?Y ,T 他浅浅一笑,眼中写着满满的信任。虽然她还分不清状况,但她信他,他绝不是无情无义,不顾念亲情之人。反而,他和她一样,渴望真情。   慧婆婆的动作一僵,随即含泪瞪向龙昊天,先发制人:“你怎么还好意思问,刚刚不就是你打晕了你皇爷爷。”   “哦,原来是我打伤了皇爷爷。”龙昊天不以为然的笑,视线转向龙志晟,“皇爷爷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怎么晕死过去的吧!”   龙志晟脸色铁青,终是没有反驳龙昊天。虽说,他不太确定,那一瞬间他是怎么晕的,但他却确定,龙昊天出手并没有那么重,足以让他晕死过去。   “志晟,你在想什么?”慧婆婆一下子便慌了,“是不是伤到哪里?”   “你走吧!”龙志晟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但语气却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将那封信交给太上皇。”龙昊天将手中的信交给属下,吩咐一句,又对刚刚擒获送信人的属下吩咐道:“将这个人也交给太上皇处理。”   “是,主上。”两边齐齐领命。   龙志晟刚一接过信,就被慧婆婆按住了手。“成晟,你要相信我。”   龙志晟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双不再明亮,透着沧桑的眸子里,写满了沉重。与自己生活在一起多年的人,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更何况,他还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最擅长的便是看人。只是,爱上一个人,便不自觉会让自己变成傻子,不愿意多听多信,只去信她一个人。   他本以为,只要他们远离了皇宫,所有的繁华争斗,便彻底的远离他们了。可是,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看罢信里的内容,他将那信纸捏在手心,紧紧的攥着。   “你走吧!”龙志晟沉默许久,还是开口对龙昊天冷冷的道。   慧婆婆这才松一口气,她不能到了这般年纪了,得不到那尊贵的位置,还失去他。   “皇爷爷,以前一直说,皇爷爷是南越国最睿智,最有谋略的皇帝,但孙儿今儿一见,只觉得父皇根本没有看清皇爷爷。”龙昊天站在原地,寸步未动。   “阿昊,你怎么可以这般说你皇爷爷?”慧婆婆气得颤了声,眸中极快闪过一抹毒辣。她不甘心,为何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子孙,每次都羸不过陆文岚的。   龙昊天只是用眼角扫了她一眼,连她的话都不屑去接。“皇爷爷,今儿孙儿也不指望你会清醒过来,只想告诉你,孙儿不是父皇,绝不会姑息养奸。”龙昊天蓦地一眯眸,眸子里竟是萧杀之意,可见他的决心。   “父皇当年放过楠王,放过了宁王,但孙儿绝不会心慈手软,放过要置孙儿于死地的人。”龙昊天一提起这父子俩,就觉得可笑。   楠王,与地越国的“南”字同音,写意着这个皇子的无尚高贵,以及龙志晟对他的喜爱。   世人皆羡慕陆皇后和她的皇子,可以得到如此的宠爱时,又有几人知道陆皇后每夜以泪洗面。因为楠王不但不是她所出,还是她视如贴身侍婢,背叛她的证据。于她而言,先帝有多少女人,远没有身边最亲的人给的背叛更深。   可是,善良如她,她学是一心一意的待那个孩子。而她的好姐妹,所谓的不与她争,把孩子都交给她养,不过是让那个孩子有个嫡出的身份,好更加容易的登上皇位。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陆慧儿就是太能装,整日将自己装成受气的模样,才让龙志晟下定狠心,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带着她离开皇宫。但大概谁都没有想到,龙志晟临走前,竟是将皇位给了陆皇后的亲子,而非楠王。   龙成晟的本意是做皇帝有太多的束缚,远不如做个逍遥王爷。所以,他在假死前,除了将皇位交给了陆皇后的亲子,还将南越国的几处金矿都赏赐给了楠王,希望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个逍遥王爷。可是柄王还是了他的安排,不但没有做个逍遥王爷,还不安分守己的想要谋朝篡位。先皇几次放过他,他却不知属性,变本加厉,最后终于触怒先皇,被囚于天牢。   而宁王,并存先皇所出,而是楠王与皇宫妃子通奸,所出的孽种。东窗事发后,先皇赐死了那妃子,却终究是放过了宁王。因为陆皇后一直教导他,要念及骨肉亲情,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兄弟的血,夜不能寐。   显然,这一家三代,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个个不懂安分。之前是楠王,如今是宁王。   龙昊天不是没有想过,要给宁王机会,只是他并没有陆皇后的菩萨心肠。   “你要做什么?”龙志晟的声音发颤,向前迈了两步。   “志晟,救救楠儿。”慧婆婆哀求道。   “你这畜生,你就算不念及楠王是你叔叔,你怎么可以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龙志晟愤恨的盯着龙昊天,若是他没有受伤,早就冲上去给他一巴掌了。   “皇爷爷难道不知道,宁王并非父皇之子,而是楠王与皇宫嫔妃通奸所出吗?”龙昊天并非什么善类,既然今日已经开了口。就定然不会遮遮掩掩,不将话说全了。他的皇奶奶孤孤单单的这么多年了,他也该让皇爷爷知晓一下,陆慧儿和她的子孙,到底都是怎么样的人。   “什么?”龙志晟被气得嗓子处一咳,一口鲜血已经喷洒而出,却直呼:“冤孽啊!”   “阿昊,算了,我们走吧!”席容不忍再看,终于开口劝道。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她虽还只是一知半解,便她知道,他心里恨的同时,却也想看到自己的皇爷爷悔悟。只是,爱情有的时候会迷瞎人的眼睛。   晟帝爱了陆慧儿那么多年,当真就一点都不了解她的人品吗?不,她觉得不是,只是他只愿意看到她好的一面。   不管陆慧儿怎么坏,但她是爱晟帝的吧!他们眉眼间的交流是骗不了人的。或许他们不该来打扰他们。   她并不想责怪龙昊天,她甚至能体谅他的心情,只是,她却觉得,他们真的没有必要走这一遭,伤人伤已。或许,他只是为了撕破脸,让自己彻底的失望,好再也不对宁王手下留情。   “好。”龙昊天点点头,拉着她转了身。   “志晟,你不能让他们走,他们会伤害楠儿和然儿的。”陆慧儿急急的去推龙志晟。   龙浩然她还不太担心,毕竟龙昊天没有多少的证据说他谋反,但她的楠儿,就在天牢中,随便下点毒,就毒死了。她还以为,今日将他们毒晕后,便一定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却被龙昊天这个小畜生给算计了。要知道,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啊!   然儿说,龙昊天早晚有一日会来,便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让她生擒龙昊天。   她觉得命运对她很不公平,她和龙志晟明明是先遇见的,先相爱的,为何陆文岚可以后来居上,直接成为他的皇后。难道就因为她的出身不好,就注定不能坐上皇后之位,要过这种苦日子吗?   龙志晟带她刚离宫那会儿,她还以为,他会带着她去过什么吃穿不愁的富贵日子。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却带着她去了深山隐居。虽说那里早有准备,一应俱全,比这里好上千百倍。但,她还是不甘,凭什么陆文岚的孩子就可以坐在皇位之上,主宰这个天下,可是她和她的儿子,却要被流放。   于是,不甘之心作崇,她便主动对他说:“她伤害了小姐,没有资格过好日子。”   后来,他们来了这个村落,因为这里离京都近,他体谅她想念楠王之心。来到这里后,她便联系了楠王,将他的身世告知,让他一定要争夺皇位。谁知道,楠王不但没有夺得皇位,最后还事败被抓。   她越加不甘心,幸好楠王出事之前,派人告知,宁王是他的亲子,她这才能将希望寄托在了宁王身上。如今事情败露,她再也不能让龙志晟置身事外,那是他们的子孙,他怎么能不管。   “慧儿,即便楠儿和然儿出事,那也是他们自找的。”龙志晟扯出被她握住的手臂,沉黑着脸色回道。   “龙志晟,他们是你的子孙啊!而这个小畜生不过是个外人。”陆慧儿这一辈子第一次对龙志晟歇斯底里的大喊。她老了,已经不在乎什么爱情了,她只知道,不能让也的子孙被陆文岚的子孙踩了一辈子,最后还死于非命。   “你……”龙志晟气得嗓子眼又是一咳,抬起巴掌欲打,却终是没有打下去。   “打啊?怎么不打啊?”陆慧儿看着他抬起的巴掌,顿觉失望,她和她的子孙被陆文岚欺压了一辈子,他就帮了陆文岚和她的子孙一辈子,如今还要为了那个恶毒的女人的孙子打她吗?   “龙志晟,为何这么对我?我陪你吃了一辈子的苦,你心里为何还是只有陆文岚那个**。”陆慧儿开始口不择言,若是她的子孙都出事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下地狱去,去找陆文岚报仇。   “啪……”龙志晟抬起的巴掌,终于啪的一声落了下去,打得陆慧儿连连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刚才出没几步的龙昊天,蓦地转了身,死死的盯着陆慧儿,阴厉的道:“收回你刚刚的话,否则朕现在就下令,让楠王死在天牢。”   到底凭什么,皇奶奶已经成全了他们,最后不感激不说,还要落下这样的骂名。   陆慧儿这下怕了,她到了这个岁数,最怕的便是自己的子孙出事了。   “志晟,我知道错了,我刚刚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你求求阿昊,让他放过楠儿。”这会儿,她只能求龙志晟了,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只是,她心里仍是恨,仍是觉得龙志晟不够爱她,心里一直想着的人是陆文岚,如若不然,为何要将皇位传给她的儿子,为何要在她只是说了陆文岚一句后,就对她动手。但,再恨,都敌不过她儿子的命重要。   龙志晟痛苦的闭了闭眼,他曾经以为他这一辈子,可以在这里与她相守到老,原来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当年,他对不起文岚,老天也终是不肯给他一个安稳的晚年。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放弃皇位,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却一心贪恋权位和荣华富贵,让他的爱变得如此讽刺。   文岚,若是他当年爱上的人是文岚,与他离开的人是文岚,今日是不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可是,即便他悔恨当初,一切也回不去了。   “阿昊。”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就当皇爷爷求你,放过楠儿和然儿这一次吧。”   “皇爷爷可曾想过,即便朕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放过朕的。”在人性上,龙昊天远比先皇,龙志晟看得清晰。所以,他断然不会允许自己心慈手软,给自己的子孙带来忧患。   “阿昊,皇爷爷知道,你恨。”龙志晟忽然苍凉一笑,蓦地抬起掌,就对着自己的头拍了下去。   “不要。”席容惊呼一声时,龙昊天的身体已经跃了出去,却还是没有来得及拦住龙志晟的动作,只来得及抱住他倒下去的身体。   “为什么?”龙昊天的唇瓣颤了颤,他想不通,为何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他虽恨皇爷爷,却没有想过要逼死皇爷爷。   “阿……阿昊……一切都是……都是皇爷爷……皇爷爷的错……放过慧儿……放过楠儿……和然儿一次……皇爷爷这就去下边……陪你皇奶奶……为自己和……他们赎罪去……”龙志晟的眼帘缓缓落下,眼角处一滴泪瞬间被挤落。文岚,你等我,等我下去后,为你做牛做马,以赎自己的罪孽……   陆慧儿的身子晃了晃,跌跪在地上,她以为多年的苦日子,已经磨光了她对他的爱。可是,看到他倒下的一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对他的爱从来没有消失过,减少过。只是得到后,却独独忘记了珍惜。但,这又怎么能是她的错呢?若是龙昊天不来,她便不会给他们下**了。   若不是龙昊天执意逼龙志晟,他又怎么会用死来弥补他心里的恨呢!对,都是龙昊天的错,都是他的错。   “小畜生,你居然逼死自己的亲爷爷,你个大逆不道的畜生。”陆慧儿用力的拍打着龙昊天的身子,龙昊天却不躲不避,任由她打。若是他不来,这样的悲剧,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生了吧!   “阿昊。”席容走到龙昊天的身边,蹲下身,抱住他微微轻颤的身子。   “小畜生,你该死,你和陆文岚一样的该死。”陆慧儿满眼狰狞的冲了上来,掐住龙昊天的脖子。   “住手。”席容费了很大的力,才将陆慧儿的手掰开,推到了一边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二章  爱有千万种   “慧婆婆,你觉得这都是阿昊的错吗?那你呢?你若是珍惜皇爷爷的这番心意,又怎么助纣为虐?”席容本从看到门口的不弃开始,便羡慕起了这对老人。可是,原来爱情有千万种,却不是每一种都幸福的。   南越国的先祖,虽一生都没能与那个女人在一起,有了后来的不弃,但至少他是幸运的,因为有个女人,等了他一生。   那晟帝呢?他有什么?为了陆慧儿放弃皇位,放弃爱他的女人,毅然离宫,到底为了什么?   “不是这个小畜生的错,那是谁的错?”陆慧儿满脸狰狞,满眼狠戾,昔日那伪装出来的贤惠,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显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对,还有陆文岚,她才是罪魁祸首。”   席容怜悯的看着陆慧儿,她这一次终于明白了,为何晟帝要在年近四十岁的时候放弃皇位,带她离开。之前,她还以为晟帝选择这个年纪离开,是因为先帝的年纪和阅历足以坐稳皇位了,看着如今的陆慧儿,她想,她懂了。晟帝怕是早就已经看出了陆慧儿的为人,只是他爱她,便选择了假装不知。他以为是万恶的深宫改变了她。   他以为只要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她就依旧是那个他爱的陆慧儿。可是他却唯独不愿意去想,陆慧儿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爱情将一些事情变成了假像。   “慧婆婆,最爱你的人,已经为了你的罪孽,离开了你,你还不觉悟吗?”席容收回怜悯的视线,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蹲下身,抱住龙昊天的身子:“阿昊,不怪你。”   “不,容儿,是我逼死了皇爷爷。”龙昊天的视线已经是一片氤氲,他侧头看着席容:“容儿,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只是想逼出宁王,只是想让皇爷爷知道他爱了一辈子的人,不如皇奶奶一分一毫,我只是替我皇奶奶不值……”   “阿昊,不怪你……”席容想忍住不哭,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这样无助、自责的龙昊天,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此刻的每一个反应,都刺痛了她的心。   “容儿,皇奶奶也不会原谅我吧!她说过,不要去打扰皇爷爷的安静,她说过,希望皇爷爷幸福。”龙昊天痛苦的望着席容,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阿昊,即便你今日不来,皇爷爷也早晚会知道这一切的。”陆慧儿一心想让她的子孙登上皇位,即便龙昊天不来,她也会在先皇身上做手脚吧!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皇爷爷骗了自己一辈子,是我残忍的揭开了他不想面对的现实……”龙昊天觉得,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他以为他算准了一切,却没有想到,龙志晟会用死来救陆慧儿的子孙。若是,他知道皇爷爷会如此,他一定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的 . . T 。   “阿昊……”席容将他的头揽在怀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这样的时候,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龙昊天的心结怕是已经结下,很难再解开。   陆慧儿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刚往前迈了两步,便被龙昊天的暗卫拦下。   “小畜生,你逼死了你皇爷爷,不要杀我吗?”陆慧儿口不择言的怒骂……   “将她拿下。”席容一咬牙,吩咐道。若是陆慧儿只是个普通老人,那她一定会放过她。但,显然陆慧儿不是,让她走出这里,定然会留下后患的。   若是她将晟帝当年并未驾崩的事情说出去,再将晟帝今日的死,归咎在龙昊天的身上,到时候只怕龙昊天百口莫辩,定然会背负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决不能让任何人去伤害她深爱的男人。即便是晟帝的死,她也很难过,她也想完成她的遗愿,但她不能让龙昊天冒这个险。龙昊天这个时候,是断然不可能动陆慧儿了,那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吧!   五个暗卫相视一眼,并未动。他们从来都只听龙昊天的命令。   “本宫的命令你们没有听到吗?拿下她。”席容怒视着五人,语气强硬,带着霸气。   “……是”五个暗卫微一迟疑,竟真的被席容的气势给震慑住,迅速领命,一暗卫刚一上前抓住陆慧儿,她便对着龙昊天大叫起来:“小畜生,你可别忘记了,你答应了你皇爷爷要放过我的,你若是出尔反尔,你皇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放她走。”龙昊天阴冷,低沉的命令道。   “阿昊,不能放她走。”席容一急,震惊的看着龙昊天。她知道他心里的滋味,但这个时候,他的江山还没有坐稳,定然不能出了这样的乱子。   龙昊天只是与席容对视一眼,便蓦地转头,瞪向暗卫,怒声道:“朕说放她走,你们听不到吗?”   “是,主上。”按着陆慧儿的暗卫不敢再迟疑,立刻松开了她。   陆慧儿也不怠慢,立刻向大门外快步而去。   “阿昊,你不能放她走。”席容站起身,便要自己去追,却被龙昊天一把给拉住。   “龙昊天,你松开我,我不能看着你将自己陷入险境也不管。”席容手腕一用力,便想将龙昊天的胳膊甩开。   “席容,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心狠手辣了。”龙昊天手上一用力,一句气话脱口而出。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席容闻言,瞬间僵住了动作,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阿昊,你说我什么?”席容告诉自己,龙昊天受了刺激,他的话,她不能当真。可是,他的话却扎得她的心生……   她心狠手辣吗?   龙昊天脸色突变,虽识到 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去哄她。他只希望她能懂他,他不是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皇爷爷尸骨未寒,他做不到当着他的面,再对陆慧儿做什么。曾经的恨,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愧疚。他松开席容的手,抱起龙志晟的尸首,向茅屋走去。   席容一获自由,却顾不得如何说他,只想追回陆慧儿。她没有想过要杀陆慧儿,只是不能让她离开,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龙昊天的身上。即便他不懂她,怨恨她,她也要这么做。这是她爱他的方式,只要他好好的,她做什么都愿意,即使他不理解。   “将娘娘拦下。”龙昊天在茅屋前微鬼不脚步,冷声命令一声,便抬步进了茅屋。   “是,主上。”暗卫领命,跃到席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都给本宫让开。”席容红了眼睛,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将几个暗卫,已经逼出了院外。   席容一看两边的小路上,都已经没有了陆慧儿的身影,急得向一侧冲了过去,暗卫没有办法,只得动手。席容只会一些防身的功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还好,暗卫知道的身份,不敢下死手,只是尽量防守,避免伤了她。   “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能耐?”忽的,一道低低的嘲讽声响起,打斗中的几个人,都是一惊,一个一身野兽毛皮做裘袄的男人,已经跃进战圈,将两个暗卫缠住,捂住席容的手:“姑娘,快走。”   他一声落下,还不待席容多做反应,眼前已经忽然起了一阵白烟,没有了两个暗卫的身影。   另外三个暗卫,一个看着宁王送信的属下,两个为龙昊天把门,这会儿一见出事,连忙冲进去,急声禀报道:“皇上,娘娘被抓了。”   “什么?”龙昊天刚将龙地晟的尸首放在床上,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多人,居然能让娘娘被抓走?”龙昊天疯了一般的抓住暗卫的衣领,满眼的狰狞。   “属下该死。”暗卫不敢狡辩,急急的跪下领罪。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昊天忍下心里的戾气,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冲动,她还等着他去救她。   这时,刚才与席容缠斗的暗卫也进了门,赶紧禀报道:“皇上,刚刚属下等同娘娘缠斗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塞外打扮的年轻男人,武功极高,用迷烟将娘娘带走了。”   “找,还不给朕去找。”龙昊天高声怒斥,在所有暗卫都领命退出去后,他无力的跌坐在床边,多年来,第一次觉得无力过。他逼死了皇爷爷,又弄丢了她,老天是不是要对他赶尽杀绝,一定要让他做一个孤家寡人……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三章 比死了更痛苦   蓦地,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冲了出去,对刚要离开的暗卫吩咐道:“留下一个人,看住太上皇的尸首,其他人跟朕来。”他一定要自己去找她,要不然她会害怕的。   “是,主上。”暗卫领命。   “出村子的路有几条?”龙昊天问。   “回主上,一共有三条,一条官道,一条之前主上走的那条峭壁之路,另外一条要从茂密的林子里穿过。”其中一个暗卫回道。   “带朕去最后一条路。”龙昊天果断的吩咐道。前两条都毫无遮挡,第三条是最好的藏身之路。   ……   席容还懵懵懂懂的,已经被男人抱着落在了一条小河边,而小河的四周,全是茂密的树和高长的草,很是隐蔽。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席容一落地,就一把推开男人,提防的看着一身边塞打扮的年轻男子。   “姑娘,在下不是要抓你,只是看你被两个男人缠住,才出手相救的。”男子满眼的错愕,急忙解释。   “……”席容被他说得一时间有些还不了口,人家好心救她,她还能说什么。想了想,她只得解释道:“这位公子,你搞错了,那两个人是我家的家丁,只是不想让我出门,并非坏人。”   男子闻言,古铜色的脸颊颜色又深了深,显然是脸红了。   “那……”他微想了一下,立刻补救道:“那在下送姑娘回家吧!”   席容想了想,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了,一定要先找到陆慧儿,将她看管起来,等龙昊天神志清醒些再说。若是到时候,他还是想放过陆慧儿,那她也不会再拦着他。但如今,他显然因为晟帝的死,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不理智的判断。“不用了,我想出门去找我奶奶。”席容回道。   “姑娘的奶奶去哪了?要不然在下帮姑娘找吧!”男子想,自己既然犯了错误,就补救吧!   “谢谢你。”席容对他笑笑,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男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且脾性憨厚。   “那在下得罪了。”男子脸蛋的颜色又深了深,迅速抱住席容的腰肢,飞身而起,踏过已高过人身的草丛。   出了草丛,席容才远远的看到小村子。她人觉得头疼,这人的轻功要不要这么好,才没多一会儿,怎么就跑出这么远。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村子,按时间推算,陆慧儿这会儿定然已经出了村子。那,她在哪个路口拦截好呢?   “姑娘的奶奶应该是在那边出村子的吧!”男子一指一边大路,“只有那边的一条路通往集市,剩下的一条险峻的山路和一条山林茂密极为难走的路。”   席容被他的话提醒,立刻转头对他道:“带我去那条山林茂密的路。”   “姑娘?”男子愣了愣,有些想不通这姑娘的思路,一个老太太怎么会走那么难走的路。   “快点。”席容不禁催促他。那条陡峭的山路她和龙昊天走过,四周全是悬崖峭壁,无一处遮挡,且很长,要走上是几个时辰,才会到下一个村子。另外一条通往城镇的路,是官道,虽好走,但也更容易被抓。以陆慧儿那种多疑的性格,她定然不会相信,龙昊天放过她的决心。所以,她绝对不会走这两条路,等着被抓。   ……   因为席容与塞外男子所处的地方,已经离那条茂林之路很近,所以只用了半刻钟,便赶了过去。两人顺着有人踩过的痕迹,往里走了一段,却感觉旁边的林木一动。   “有人。”男子低呼一声,迅速将旁边的林木扒开,却见里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而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逃出来的陆慧儿。   “啊……”席容惊呼一声,便听男子道:“她还在动。”   席容经他一提醒,才发现陆慧儿的手指确实还在动,便忍下惊恐,迈进了林木中……   而这时,龙昊天也领着属下,刚刚赶来……   ……   席容迈进密林后,这才看清,陆慧儿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手腕、脚腕处,尽是血迹。她在陆慧儿身边蹲下,紧张的唤她:“慧婆婆,你醒醒……”   她并不怕陆慧儿出事,龙昊天会迁怒她,她只怕陆慧儿再出事,龙昊天会愧疚。“慧婆婆,你醒醒。”席容试着又叫了一声时,塞外男子迈进了密林中,伸出食指,一探她的鼻息。   “她怎么样?”席容紧张的问道。   “她的呼吸很微弱。”塞外男子沉声回道。   “那还有办法治吗?”席容紧张的问道。   “姑娘。”塞外男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才又道:“实不相瞒,在下并不懂医术,但,她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就算是救活,以后只怕是也只能躺在床上,安度余生了。”   “怎么会这样……”席容的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塞外男子紧张的扶着她。   “我没事。”席容摇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心里忽然生了剧烈的挣扎。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出声,问道:“公子,你说我婆婆这样活着,是不是比死了更痛苦。”   男子别她问得一愣,但还是点点头:“嗯。”   “公子可以离开一下吗?”席容竭力镇定,但声音却还是不停的打着颤。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但这一次,她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若是陆慧儿活着,他们尚且还可以囚住她,但如今她变成了这般摸样,若是被龙昊天知道,不只是会内疚一辈子,更是落人把柄。既然陆慧儿活着比死了还痛苦,那就由她来送她一程吧!   “姑娘……”男子不解的打量了席容一眼,还是站起来身,走了出去。   席容看着躺在地上的陆慧儿,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握住陆慧儿胸口的匕首,咬咬牙,一用力,便拔了出来。   匕首被拔出来的一瞬间,血水顿时喷出,喷了席容一脸。有血滴黏在她的睫毛上,顿时便染红了她的视线。她被吓得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却还是颤抖着手,握紧匕首,扎了下去。只是,在匕首抵在陆慧儿胸口时,她却蓦地收了力气,手不停的颤抖着,怎么都下不了手,最后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展开手掌,看着掌心的血迹,满眼的惊恐。果真,凡事想起了都要比做起来难。她明明决定要为了龙昊天除掉陆慧儿这个后患的。可是她下不了手,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行,她不能怕,如果她都怕了,那谁来保护他?   她拄着地面蹲起,视线已经一片氤氲,看不清陆慧儿的脸。她用满是血污的手,再次握紧匕首,强忍下心里的恐惧,又试了两次,可终究还是一个结果,她下不去手……   不管她怎么爱龙昊天,怎么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她都仍是下不了手。   ……   密林外。男子本在等着席容出来,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些怕响,便躲到了密林里。待龙昊天几人走近,他才认出,这是那位姑娘的家丁。想必,是来找那位姑娘的吧!于是,他从密林里跳了出来,拦住了几人的退路。   “主上,就是他劫走夫人的。”一个暗卫立刻认出, .了男人。   龙昊天上下一打量面前的人,便见他手上染着血迹,随即满眸阴厉:“我夫人呢?”   “公子的夫人在里边,在下带公子去。”男子态度很是客气,毕竟之前是他搞错了,才有此刻的误会。   龙昊天提防的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一个暗卫先跟上,自己走在中间,前后左右各有一个暗卫守候。   塞外男子抓头看龙昊天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便领着他们极快的走到席容所在的地方。   男子第一个被眼前的情景给惊住,失声惊呼:“姑娘,你在做什么?”那姑娘为何要拿匕首,抵在自己婆婆的胸口上。蓦地,他想起,她刚刚问他的话。在他惊呼前,席容本来就要收手的,可被他的喊声一吓,便忘记了收手,下意识的寻声望去。   待她看到男子身后的龙昊天时,握着匕首的手,直接僵了住。   “席容,你在做什么?”龙昊天的声音很轻,轻得她甚至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轻飘飘的声音里,却透着无尽的寒意。   她被这声音冻得身子一哆嗦,手上的匕首顿时跌落,人随即跌坐在了地上。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四章 罪孽   龙昊天一步一步上前,冷冷的扫视她一眼,在陆慧儿身边蹲下身,探上陆慧儿的鼻息,随即,他手上动作一僵,转头看向她,如之前一般,轻轻的说:“她还没死,失望吗?”   席容闻言,心下一惊,连连摇头:“阿昊,我……”   她想说,“她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有,她确实想过,要置陆慧儿于死地。   “处理一下,想尽一切办法救活她。”龙昊天冷冷的扫视她一眼,对侯在一旁的暗卫吩咐道。   “是,主上。”暗卫领命,在陆慧儿的伤口上,迅速洒上了上等的金疮药。   看暗卫动作,龙昊天才再次看向席容。   “容儿,为何要这样做?”龙昊天的语调很平,很缓,竟是不带一点的情绪。这一刻,于他而言,最痛苦的不是陆慧儿的生死,而是她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她是为了他呢!可是,他不想,永远都不想看着她的手,沾满了鲜血。   “阿昊,对不起。”席容不想再解释,因为这事她也解释不清了。即便,陆慧儿并非死于她的手,但,她毕竟曾动过杀念。   “容儿,为何要让朕失望?”他苦涩的轻问。他的一双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十二岁登基以来,就夜夜噩梦缠绕,于他而言,最奢侈的梦,便是有一个双手干净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陪他一生。他以前以为,她是,因为她是那么善良,那么的顾念亲情。即便颜若雪害她,她仍是为了她来求一个恩德。可是,如今呢?他握住她的手,缓缓低下头,看着她满手的鲜血,眼中的痛楚越溢越多。   席容看着他眼中的痛色,忽然意识到,她若是再不解释,便会是去了他。不行,即便他说她无耻,她也要解释。   “不是的,阿昊,我来的时候,慧婆婆已经这样了。”席容无力的解释着,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塞外男子,急忙道:“他可以证明,我们来的时候,慧婆婆已经出事了。”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却很清楚,她根本没有狠下心去杀陆慧儿。   男子微拧眉心,他觉得这个姑娘很可怜。但是,他不能说谎,便实话实说道:“我们过来的时候,这位婆婆确实已经受伤,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但在下出密林时,那把匕首是插在这位婆婆的胸口里的,并非在这位姑娘的手上。”   席容闻言,苦苦一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怪这个男子的实话实说,可是这样一来,她却再也脱不了关系了。谁会不清楚,拔出匕首,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她动了杀意,若不是龙昊天及时赶来,她便将陆慧儿给杀了。若是她说,在他们看到她手握匕首时,她已经打算收手了,他们会信吗?   “不过我相信,这位姑娘只是一时糊涂,怕她婆婆太痛苦,才会那么做的。”男子歉疚的看了席容一眼,不放心的又替她解释道。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姑娘不像是坏人,干不出心狠手辣的事情。他从小生活在扈达,中原人那些谋略,他懂的不多,他看人完全是靠自己的感觉。   龙昊天闻言,将视线缓缓转向男子,不悦的一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察觉出了龙昊天的敌意,但是他自认为理亏,便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在下只是途径此处,看令夫人与人缠打,便误以为她遇袭,才出手相助。”   “那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龙昊天声音无波的问道。   “在下姓冷,名君翔。”冷君翔直爽的回道。   “哦,冷公子,今儿之事,不管是误会与否,都谢谢公子出手相救,既然我夫人已经没事,那公子也可以功成身退了。”龙昊天直接下了逐客令,他觉得这是他们的家事,没有必要让外人知晓。   至于这个武功高强的塞外人,他对他的身份很是怀疑。他的五个暗卫武功已经是上层,能从他的两个暗卫手上将席容带走的人,武功可想而知。据他所知,塞外人多是骁勇善战,对轻功一类的中原武功,却不是很熟悉。而且来之前,他有问过暗卫,这人的武功套路,暗卫也后所,看着更像是中原的武功。这样一来,龙昊天对凭空出来的这位冷公子,很持有保留的态度。   “那在下告辞了。”冷君翔客套的一抱拳,不太放心的看了席容一眼,才转身而去。   看着冷君翔离开后,龙昊天才冷冷对暗卫吩咐道:“带着她回去安顿。”   “是,主上。”一暗卫领命,已经抱着陆慧儿飞身而起。   龙昊天目送他们离开后,才抬步向前走去。   席容看着他的背影,只得跟上。此刻,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席容有好些话要与他说,至少,她不能让他误会她。   “阿昊,不信我吗?”她走在他身旁,轻轻的问道。   “容儿,我该信你吗?”龙昊天不答反问,眼中没有一分的指责,但是那种不理解的痛苦,却更加的刺痛了席容。   “是,我动过杀念,我觉得她这样活着,会让你落人话柄,但是我下不了手,在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收手了。”席容无力的解释着,她觉得自己的语言是苍白的,不管她怎么说,都赎不清自己的罪孽。   “杀与不杀,只是一念之间,容儿,只有你这次动了这样的念头,以后便还会。而第一次下不了手,但想多了,便能了。”龙昊天回话的声音极为的平静,但眸中的神色却已经在颤动。他也是从第一次下不了手那时候过来的,而到如今,他已经满手鲜血。他不希望她和他一样,再也收不了手。   席容痛苦的闭了闭眼,她还能解释什么,他根本不责不怪。但,他的语气却已经认定了她会变,她想说:“她不会。”但会与不会,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以前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动杀念,她的心比那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干净,可是,她如今都做了什么?为了他,为了爱吗?这可以当成是借口吗?   龙昊天蓦地停住脚步,缓缓抬起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将她腮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席容的身子微僵,明明还是同来时一样的温柔,她却觉得浑身发凉,觉得只是这一次,这个男人变已经远离她了。“阿昊。”她急切的握住他想要抽离的手,坚强,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她不想失去他。   “容儿,是朕毁了你。”龙昊天满眸自责,不带一点的嘲讽,是真的觉得,是自己毁掉了席容。   “不,阿昊,不是你的错。”席容不想看他这般,她情愿他骂她心狠手辣,“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这一辈子,她第一次觉得这般无力过,明明在意,想要挽回,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这痛楚蔓延。   “走吧,容儿,今晚我们还要赶到下一个行宫。”龙昊天轻叹一声,手上用了力气,将自己的手抽出时,手背上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他微一皱眉,却好似锋利的刀子一般,扎进了她的心里。“好。”好半响,她才应出一个字,再也没有力气去解释。她还能说什么?他根本不怪她,他只是自责,是他将她卷进了这场风暴中。她想说,她想与他并肩作战。可是,显然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如此。   为何他们总是在幸福中错过?抬步,跟上他的脚步,这一次,却不再是彼此体温的相互取暖,只余沉重……   ……   席容不知道,龙昊天将陆慧儿弄到哪里去了,甚至是晟帝的尸首,她也没有看到。不过,她想,龙昊天应该会送晟帝去皇家陵墓,与陆皇后合并吧!若是他们不来这一趟,晟帝的晚年,会不会一直幸福下去?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发生,都没有人能改变。就如龙昊天对她如今的疏离,她心里再痛,却比谁都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挽回的。   回去的路上,为了急着赶路,他们还是骑了马。龙昊天将她置于胸腔,用大衣将她紧紧的裹在怀中。明明亲密无间,明明紧紧相贴,可是,他的身上却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温度。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小产   她在他胸前一打颤,他的手臂便会收紧一些,可仍是温暖不了她越发凉的身子,山间的风很烈,刮得她脸颊生疼,再到麻木,而一并麻木的,还有她的心。对与错,早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依旧还是那么霸道,霸道的将她的脸扳过来,不让她迎着风,让她窝在他的心口,给她避风挡雨。可是,他却吝啬于在与她说一句话,更不会满眼幸福笑意的唤她“容儿”。如今,她甚至已经不敢去看他的眼……   不知马在山间跑了多久,在还没有出那段峭壁路的时候,她的人就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没有了知觉,却仍是无法跳开梦魇的侵入。梦中,她看到陆梦儿满身是血的掐住她的脖子,要她偿命,看到龙昊天冷冷的看着她,对她说:“容儿,你不再是朕的容儿,朕对你很失望。”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想要追上去,可是脖子却被陆慧儿紧紧的掐住,挣脱不了,发不出声音。   经过良久痛苦的挣扎后,席容听到耳边有人焦急的唤她:“娘娘,你醒醒啊!”   这声音很熟悉,很动听,瞬间救醒了她。   而再醒来时,她已经在马车上。青巧守在她身边,看她醒来,立刻红了眼睛。“娘娘,你吓死奴婢了。”   她的视线淡淡的划过四周,看着这熟悉的马车,声音嘶哑的问道:“青巧,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娘,这是在马车上,今晚我们就能到梅园了。”青巧哽咽的解释道。   “哦。”席容撑着身子坐起,才又问道:“青巧,本宫怎么了。”   “太医说,娘娘只是着凉了,并无大碍。”青巧抹掉脸上的泪水,又继续道:“昨儿白日,奴婢就觉得娘娘不对劲,一路上也没说过一句话,中午休息的时候,奴婢伺候娘娘用膳,娘娘也未理奴婢,奴婢还想着,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娘娘,但又想娘娘不是记仇的人,估摸着是一路劳累,才不愿意说话,晚上伺候娘娘安寝时,也没敢多言。”   “青巧,本宫昨儿身体不舒服,又不想惊动太医,才会那样。”席容叹了声,轻轻解释道。她没有办法告诉青巧,昨日的人不是她,便只能说这个谎话了。只是她不禁好奇,她回来后,那个假扮她的女人到哪里去了?   晟帝,陆慧儿,肖月儿,包括那个假扮她的女人,都一瞬间消失了。消失的是如此的干净,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恩。”青巧点点头,表示理解的又道:“早上奴婢起来去伺候娘娘洗漱的时候,发现娘娘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不管奴婢怎么叫,娘娘都不动一下,奴婢没有办法,只好去禀报皇上,请了太医过来。”   “那……”席容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心口便是一痛,“他来了么?”   青巧微楞,立刻明白了主子口中的“他”指的是皇帝。“没有。”青巧摇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怕她心里难受,再想不开。   “本宫没事。”席容缓缓的落下眼帘,靠在马车壁上,不想再开口。其实,问之前,她已经想到了答案,所以她才会心痛吧!   “娘娘,喝药吧。”青巧将药端过来递给她。   席容睁开眼,接过药,一口喝下,竟是不觉得苦涩,因为她的心里,远比这要更苦涩。将药碗递给青巧,席容又考回车壁,瞌起眼。   “娘娘,这里有些白粥,是苏姑姑给娘娘留的。”青巧放下药碗,将温着的粥递过来。   “本宫不想吃。”席容摇摇头,并未睁开眼。   “娘娘,苏姑姑说,若是娘娘不吃,便让奴婢对娘娘说,无论什么事情,都只有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保重自己,才能有希望,没人会怜悯自暴自弃的人。”   席容闻言,未睁眼,已经轻轻的勾起了唇角,只是笑得很是苦涩。到底是苏姑姑最了解她啊!   睁开眼,接过青巧手里的粥碗,将一碗粥一勺一勺的喝下。是啊,只有好好的活着,但会有希望。她和龙昊天明明是相爱的,不该就这样结束的。他心里的结,她懂,那何为不去试着解开呢!   再自责,再忏悔,有些事情发生了,也无法变成没有发生。她能做的,只是化解他们之间的心结,纵使什么都变了,但她仍是相信,他对她的爱不会……   ……   马车行至中午,才停了下来,稍作休息。   “嫂嫂。”一声甜甜的低唤想起,席容马车的车门被推开,龙无双迈步进来,关切的问道:“嫂嫂的伤寒怎么样了?”   “没事,嫂嫂好多了。”席容勉强的对她笑笑,“双儿,坐吧!”   “嫂嫂,双儿才一日没陪你,嫂嫂怎么就染了风寒?”龙无双看着席容苍白的脸色,说道。   “我没事。”席容温声回道。   “昨儿双儿本想过来陪嫂嫂的,母后却吃醋说双儿都不陪她,双儿才没过来给嫂嫂解闷。”龙无双欺上来,抱住席容的胳膊,“嫂嫂,双儿今天下午留在这里陪你解闷,好不好。”   “你不怕你母后吃醋吗?”席容笑着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耍赖的龙无双。   “正好每人一天半。”龙无双分配的倒是无私。   “双儿若是当官,一定是个清官。”席容笑着调侃她一句,心里却想在另外一件事情。太后昨日不许双儿过来,是真的吃醋,还是知道了什么?难道太后真的与宁王联合了?若是太后与宁王联合,与龙昊天为敌,双儿知道后,一定会很难过吧!毕竟,这两个亲人,都是她最在意的。   “嫂嫂在想什么?” . Y.龙无双歪着头,打量着微微陷入沉思的席容。   “嫂嫂在想,给双儿找个什么样的好婆家呢!”席容笑着将话题转移。   “嫂嫂。”龙无双俏脸一红,立刻又紧张的问道:“嫂嫂,是不是我皇兄又想送我去和亲了?”   “你很怕去和亲?”席容打趣的问道。   “嫂嫂又不是不知道双儿有喜欢的人。”龙无双低着头,认真的想了想:“若如皇兄需要双儿去和亲,双儿还是会去的,双儿是皇兄的亲人,若是双儿都不帮他,他会难过的。”   “双儿,你是真好姑娘。”席容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心里却越发的担忧,将来有一日,双儿要如何面对皇兄与母后的对立。   “嫂嫂,但是双儿真的不想去扈达,嫂嫂可不可以跟皇兄说说,让双儿去显轩,南北国或是北昱国。”龙无双是真的被龙昊天吓怕了,虽说心里揣着家国大业,但一想去扈达,她还是哆嗦。她说这三个国家好啊,哪个都很强大,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都在中原,不会茹毛饮血。   “好了,双儿就不要担心了,你皇兄那么疼你,不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的。”席容不在逗她,改为安抚道。   “双儿知道皇兄疼爱双儿,但皇家之事,大多身不由已。”龙无双微微叹息一声,竟好似瞬间长大了。   席容忽然觉得,那些不确定的安抚之言,再也不合适这个孩子了。   ……   有了龙无双的陪伴,虽然席容仍是心事重重的,但时间却明显过的快了很多。   “嫂嫂,快看,要看梅园了。”龙无双将帘子掀开,兴奋的喊着席容。   席容借着撩起的帘子看去,便看到一座皇家行宫,巍峨的屹立在半山腰。行宫的四周种满了梅树,此时已经是花梅枝头,远远的看去,竟是将包裹在其中的皇家宫殿衬托得不似凡间。   她从来没有想过,皇家的地方,除了庄严和华丽以外,还可以这般的脱俗。   风一吹,便有梅花的香气窜入鼻间,让人的心情不禁舒畅。   “嫂嫂,这里是不是很美?”龙无双转头看向她,陷入了回忆中,“小时候,父皇带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双儿便极喜欢这里,还求父皇,将这里赐给双儿做公主府。”   “那你父皇怎么说?”席容喜欢与龙无双说话,好似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龙无双总是能快乐着。   “父皇自然是不许,龙无双努努嘴,忽然压低了声音:“双儿听说,父皇就是在这里,认得自己喜欢的女子的。”   席容有些被她的话惊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听龙无双神经兮兮的到:“双儿还听说,那个女子就是皇兄的母妃。”   席容被惊得动了几下唇瓣,才能开口问道:“那个女子如今在哪里?”   “不知道。”龙无双摇摇头,“有人说已经过世了,有人说她离开了,但这都是皇家的禁忌,父皇的禁忌,没有人知道。”   “那,她是绯烟宫的主人吗?”席容微一思量,也只有这个地方,与先皇和龙昊天最有关联了。   “双儿也问过母后这个问题,但母后不肯告诉双儿。”龙无双叹了声,好似很遗憾,但随即便又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去。   席容没有再追问,这种事情,大概宫里的人谁都不会说。当年,定然是发生什么世人不知的事情吧!   ……   马车又走了一刻钟,才停了下来。   龙无双先下了车,便伸手来扶她:“嫂嫂,双儿扶你下来。”   青巧给她披好狐裘,在身后扶着她,步下马车时,视线正好落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龙昊天身上。此刻,他臂弯里的女人仍是病弱的翘璃韵。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她被掳走的那一夜之前的情景,那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梦一场一般。从被抓走到发现他爱她,再到晟帝驾崩,她对陆慧儿动了杀念,他为此疏离她,明明只是十二个时辰,她却觉得已经经历了一场浩劫,身心俱疲。   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她又觉得自己这场浩劫不真实,就像是她一个人的梦,不管她此刻怎样的注视着他,都始终换不来他的侧目。   龙无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疼的低低唤她一声:“嫂嫂。”   席容看着他揽着翘璃韵,上了步辇,这才收了神,收回视线。   “嫂嫂别难过,皇兄只是一时糊涂。”龙无双小声劝道。   “嗯。”席容嘴上应着她,心里却比谁都清楚,龙昊天并非是一时糊涂,他只是故意的疏离她。若是,他能糊涂一点,他们也不必如此的相互折磨了。迈上步辇,她却没有心情在看路两旁的景色,视线总是时不时的落在最前方的一双人身上。明明知道了心里会难受,但她还是忍不住……   但前面的人却没有转头看她一眼。他的身子坐得直直的,身旁的翘璃韵时不时会与他说些什么,换来他偶尔的侧头,却不足以看到后边的她。   一条两刻钟的路,走得漫长而折磨人心。好不容易在行宫门前停下来,席容的周身已经从外凉到了里边。除了太后和王梦儿的步辇先行离开,所有人的步辇都停在了大殿前。   她木然的听着龙昊天对众人吩咐:“都下去休息吧。”却忘记了还礼。所有人都欠下身时,她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那里,仍是望着龙昊天的方向。   龙昊天刚一轻轻抿眉,就听身旁的翘璃韵道:“容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冻傻了不成?”   “娘娘。”青巧急得拉了拉席容,她这才缓过神,欠下了身。   “娘娘……”随着青巧的一声惊呼,席容刚刚欠下的身子,直接栽了下去。而席容就站在台阶边,待她的身子向台阶下跌去时,青巧再想拉,已经来不及了。   龙浩天的身子一动,便被身边的翘璃韵拉住。他几乎想也没想,便甩了了翘璃韵,飞身而起,将刚滚下台阶的席容捞了起来。   席容的额角此时已经渗血,很费力的才能睁开沉重的眼皮:“阿昊,我想你……”   龙昊天抱着她的胳膊一僵,便听见翘璃韵痛苦的低呼:“我的肚子……肚子好疼啊……”   “娘娘……”   “血……好多血……”   台阶上,顿时乱成了一团,被龙寒天推到在地的翘璃韵此时身下正有潺潺的鲜血涌出。   席容的心顿时咯噔了下,不详的预感从心底窜起,龙昊天已经将她放在地上,交给青巧扶着,一个闪身到了翘璃韵的身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娘娘医治。”龙昊天对着刚过来诊脉的太医,嘶声厉吼,当真是动了大怒。   几个太医都诊过脉后,对视一眼,便都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颤声禀报。   “皇上,臣该死。”   “不,不会的……”翘璃韵双目发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蓦地转头瞪向龙昊天,失控的尖叫:“是你,你这个凶手,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没用的东西,拉下去,都给朕斩了。”龙昊天痛苦的看她一眼,随即狠狠的盯向一众太医,满眸的肃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一众太医被吓得瑟瑟发抖,额头重重的磕在石板上,两下便见了血。   “皇兄不能这么做。”龙无双几步冲到近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兄,璃妃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保胎不宜,刚刚又是皇兄自己推倒了璃妃,怎么能将过错归咎在太医的身上。”   “皇兄,小皇子没有了可以在要,可他们都是皇兄的子民,都是杀了再也不能活过来的人。”   龙无双急急的求着,见龙昊天毫不动容,便转头求助的看向席容。   经过刚刚皇帝为了席容推开翘璃韵的事情,谁都看出来了,皇帝是在乎这位容妃的。几个太医不禁也求救的看向席容。   席容感觉,一瞬间,所有的视线似乎都对准了她,看的她不得不站出来。之前不是看着那些太医不管,而是龙无双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她觉得,龙无双求情要比她求情好的多,毕竟翘璃韵是恨她的,她与龙昊天之间又生了间隙。   只是,这时众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她只好让青巧搀扶着她,缓步走了出来,在龙昊天的身旁跪了下去。   “皇上,璃妃娘娘的身子还需要调理,若是这会儿全部都斩杀了,就没,  , 有人为璃妃娘娘医治了。”她的声音羸弱,却字字珠玑的劝着。   “对,皇兄,嫂嫂说的饿对,行宫离皇宫甚远,就是再去请太医来也来不及了,还是让太医们先给璃妃娘娘医治吧。”   不待龙昊天回话,翘璃韵却忽然咬牙出声:“席容,你很开心,对不对?”此刻,她的腹部绞疼的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唯一支撑她的,便是她对席容的恨。是这个女人,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她的孩子怎么会没?   席容微一拧眉,并未搭话。   倒是龙无双,闻言不悦的回道:“璃妃娘娘痛失小皇子,谁都难过,也知娘娘痛心,但娘娘又何必牵连于无辜呢?”龙无双原本对翘璃韵这个的印象不好也不坏,但经过这事,却打心里的不喜欢她。   虽说同情她痛失腹中的骨肉,但刚刚皇兄要斩杀一众太医的时候,她的无动于衷,却让龙无双很是不满。她相信,今儿若是换了席容,不管她怎么痛,她都定然不会牵连这么多条人命。   “够了,都给朕住嘴。”龙昊天怒喝一声,抱起翘璃韵,快步离去,一众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席容和龙无双,见席容头上有伤,院正便连忙出声道:“娘娘,臣留下一位太医,为您包扎一下吧!”   “不必了,你们都过去吧,人多些,总是办法多谢,本宫的伤势小伤,一会儿让宫人上点药变好了。”席容婉拒他的提议。   “那臣等告退了。”一众太医行了礼,小跑着去追龙昊天。   “嫂嫂,双儿扶你回去吧。”龙无双担忧的看着席容额头的伤,“这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吧?”   “没事的。”席容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双儿,你回去休息吧!让青巧扶着嫂嫂回去便可。”   “双儿送嫂嫂吧。”龙无双不放心的执意道。   “回去吧,这一路上舟车劳动,你也累了。”席容是想一个人静静。   “嗯。”龙无双见她执意如此,只好点头应了,带着自己的宫人离开了。   而龙无双离开后,颜若雪便步了上来,看着席容额头上的伤,冷冷一笑,嘲讽道:“这买卖还真是值,这么点伤,就换了小皇子的一条命。”   席容拧眉凝着她:“你说什么?”所有人都看到了龙昊天为了就席容推开了翘璃韵,但只有席容和青巧没看到。席容那时候摔了下去,青巧只顾着去抓她了。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六章 防人之心   “难道姐姐不知,刚刚皇上是为了姐姐才推开璃妃娘娘的?”颜若雪并不怕将这事告诉席容,即便她不说,也总是有人会告诉她的。她只是想看看这场戏,到底是席容胜呢,还是翘璃韵更胜一筹。   “那本宫还要谢谢妹妹,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本宫。”席容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句,便对身旁的青巧道:“青巧,扶本宫回去!”   “是,娘娘。”青巧扶过席容离开。待到没人的地方,青巧才担忧的道:“以璃妃娘娘的性格,这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即便没有今日的事情,她也是恨本宫的。”席容微昂头,轻叹一声,心里隐隐担忧起来。她不担心翘璃韵对她如何报复,却担心龙昊天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   前日,他的皇爷爷刚过世,他已经是满心的愧疚,可才一日的光景,他就错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他心里如今一定很不是滋味吧!偏偏的,两次都与她有关系,他们之间就好似应验了那个皇家诅咒一样。他们终究会想先皇,或是晟帝一样,悲惨收场吗?   ……   青巧扶着席容,在行宫宫人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席容的寝宫。   “娘娘,你进去歇会儿,青巧去取些药来,给你擦擦伤口。”   “青巧,本宫想在外面坐一会儿,你去吧,本宫在这里等着。”   “那青巧去给娘娘取个垫子来。”青巧快步走到屋里,取了个垫子,垫在石凳上,才转身出去了寝宫。   席容看着院子里几株开满了花的梅树,心里的滋味已经无法形容。这趟行程,所有人似乎都是多灾多难的,便连翘璃韵肚子里的孩子都未能幸免。她虽看不懂龙昊天对翘璃韵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但是她却知道,龙昊天很在乎那个孩子,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在意。   如今这个孩子,就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怕是很难原谅自己的。   她觉得老天不公,这一刻,她甚至情愿那一下是她推的,龙昊天恨她,也好过他自己一个人去承受痛苦。她心口一阵的刺痛,正沉浸于痛苦之中,却忽然听有人道:“娘娘才这般年纪,就愁容满面的,看来这宫中的日子很难过啊!”   她一愣,抬起头来,便见寝宫的大门前,站着一个一身宫装的妇人,看样子是行宫里的宫人,只是这说话的口气,却太过的盛气凌人,哪里有一分宫人样。   席容淡定的又打量了妇人一番,才发现这妇人虽然相貌普通,但那双眼却是闪闪发亮,带着霸气。她心里一惊,一个妇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你是?”她轻声问。   “我来给娘娘的伤口上药。”那妇人也不自称奴婢,一个我字说的很是自然。   “那本宫应该怎么称呼你?”席容看着夫人看向自己走进,只觉得这女人定然大有来头。   “他们都叫我安姑姑。”妇人咽了句,已经走到了石桌边,放下了手中的托盘,看着席容额头上的伤口叹道:“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这伤口只怕会落下疤了。”   “那有劳安姑姑了。”席容客套一句,安姑姑便拿起了托盘上的药酒,先为席容清洗伤口。   药酒迅速渗入磕伤的口里,窜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席容却咬牙忍着,哼也没有哼一声。   “不错。”安姑姑赞了席容一声,眼中倒是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嗯?”席容不解的看向她,却没有再换来她的侧目。她越发觉得这人奇怪,似乎并不喜与人来往。但为何又要帮她呢?   帮她处理好额头的伤,安姑姑向后退了一步,环臂打量着席容,眸光很是锐利:“不过,丫头,你怎么一点放人之心都没有呢?就不怕我借机给你下毒吗?”   “本宫看的出,安姑姑是好人。”席容扶着脚站起,真心的道。   “呵……”安姑姑失笑:“这倒是难得,一般人看到我,都觉得我是坏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好人。”   席容被她的话逗笑,随口回了句:“那是那些人没眼光。”   “你这丫头的嘴还真是甜,不过,我喜欢。”安姑姑一直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点笑意。   其实她哪里知道,席容不是嘴甜,只是觉得与她投缘。   “既然,你觉得我像好人,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安姑姑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丸药,“这颗药能解你身上的毒,医好你的胞宫,睡着服。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给你药了。”   席容一愣,接过药:“谢谢姑姑。”心里却在不解,她是如何知道她中毒的?刚刚她不过是帮她在伤口上了药,并未碰她的脉搏啊?她看着手上的药丸,微一犹豫,再抬起头时,安姑姑居然已经不见了。若不是石桌上还放着安姑姑端来的托盘,她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青巧回来后,看着女子头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不禁惊讶:“娘娘,你的尚酷怎么处理过了?”   “青巧,去查查,行宫里有没有一个叫安姑姑的宫人。”   “是,娘娘。”青巧不敢怠慢,连忙去查,半个时辰后,回来禀报道:“娘娘,行宫里并没有人叫安姑姑。”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席容对于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因为她早就猜到了,安姑姑定然不是普通人。   ……   梅宫的第一日,因为翘璃韵的小产,一切活动都被取消了,龙昊天始终守在翘璃韵的宫里,没有出来过。   席容听说,翘璃韵曾几度昏迷,只要醒着便哭闹。这宫里的嫔妃,大概也只有席容还对翘璃韵抱着同情,为她难过吧!不管曾经的事情谁对谁错,一个女人痛失了孩子,都是可怜的。因为到达行宫的时候,便已经是下午了,所以夜色降临的特别的快。   青巧将晚膳端过来的时候,清一色的素菜豆腐。“娘娘,小皇子去了,行宫暂时不能开荤。”青巧轻声解释道。其实,青巧并且不同情翘璃韵,许是这种事情也看的多了。   她比席容入宫早,早些年也见过皇上的妃子失去了皇子,最后发疯,比翘璃韵惨的,大有人在,却没有人能像她这样,有皇帝哄着。各为其主,她虽没有咒念过那个孩子的死,如今去了,却也不惋惜。   “本宫知道。”席容微颔首,接过碗筷,刚一碰到盘子里的菜,却自己一点胃口都没有。   “娘娘,多少吃点吧,你身子不好,这样折腾下去,怕是守不住。”青巧从旁轻声劝道。   “恩。”席容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饭,直到吃得差点没吐了,才对青巧道:“撤掉吧。”   “是,娘娘。”青巧领命,让小宫女将饭菜撤了,便开始伺候席容沐浴更衣。一番收拾下来,已经是戌时。   “青巧,你去休息吧。”挥退了青巧,席容坐回床上,才又拿出安姑姑今日给的药丸。   席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多疑的人,但这一刻看着药丸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安姑姑不会害她。而且,医好胞宫,对于她来说,**力实在太大了。经过一番犹豫和挣扎,席容还是将药丸送入了口中吞下。   服完药后,席容便放下了幔帐。她起初本无睡意,却不知为何,神智越发的迷糊,身子渐渐的烫了起来,只觉得一股燥热在身子里乱窜着,就快要将身子胀破……   隐约间,她想起了安姑姑给她的药,不禁大惊,她给她的到底是什么药?   人有的时候,骨子里执着的,就如席容现在,她仍是不认为安姑姑害她。她想,或许服用了这个药,就是这个效果吧!她忍下身子里的躁动,拉着床面坐起,想要道桌边倒杯水喝,却在才一挪到床边的时候,身子一软,人就已经滚到了床下。   “呃……”她跌的闷哼一声,想要从地上爬起,却只能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息。这时,头顶忽然响起一道闷哼声。   “容儿。”   “阿昊……”她略微掀开眼,看向俯身来抱她的人,声音嘶哑的呢喃。   “容儿,你怎么了?”龙昊天俯身将她抱起,快步走到床边,眸子里的沉重,透着焦急。他被翘璃韵闹了一晚上,刚让太医给她服了药,强制她睡下后,就有人忽然飞刀进了他的寝殿。他不得不惊叹,这人武功高的登峰造极。如果不然,定然不可能在梅宫这等守卫下,做到不漏行踪。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七章 暧昧之音   而当他看到刀下的字条,写着:“小皇帝,你的爱妃出事了。”时,想也没想就冲去了席容那里。或许,“爱妃”两个字指的是其他人,但,他却最怕她出事。才到她的院子,就听到里边噗通一声,那一刻吓得他的心都要跃出了胸口,他第一次这般害怕过。   “宣太医。”他急切的吩咐时,已经有宫人进来点灯。   只是床上的席容,明显已经意识混沌,身子不停的往龙昊天的身上贴着,完全忘记了羞耻,只觉得这样会舒服很多。她一舒服,口中不禁“哼哼”了起来。   “容儿。”龙昊天拍拍她的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幔帐扯落,将两人挡在了里边,立刻点上了席容的哑穴,不让她那暖昧之音泻出口,怕她会落人话柄。   “将青匚给朕找过来。”龙昊天对着帐外,怒声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不敢怠慢,赶紧去请。   青巧极快赶了过来,总得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龙昊天被席容缠住,出不了床帏,只能隔着幔帐,质问青巧:“你主子今晚都吃了什么?”   “回皇上,是膳房做的青菜豆腐。”青巧回的心里很是没底,很想上前看看,主子是不是出事了,可是又碍于害怕皇上,而生生的止了步。   龙昊天迅速思量一下青巧的话,觉得不可能是膳房出的问题。席容此刻的表现,极像中了“****”,且不说膳房的人没有这个胆子,宫里的人也不会这么做。而且,显然是有人故意引他来的。“你主子今晚可有什么异样?”龙昊天不放心的又询问道。   青巧仔细的想了想,想起主子让她找安姑姑一事,但却又在心里掂量着,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你到底知道什么?你若是不说实话,你主子出事了,朕就送你去给你主子陪葬。”龙昊天没有听到她立刻回答,便知道她是犹豫了,便厉声恐吓道。   青巧被吓得一哆嗦,除了人的自然惜命之外,她也是真心担心主子会出事。“回皇上,主子在傍晚的时候,让奴婢出去打听,行宫里是否有一个叫安姑姑的人。”   “那打听到了吗?”   “没有,行宫里并没有此人。”青巧立刻回了话。   “你天天跟在你主子身边,连她每日在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吗?”龙昊天微抿着眉头,被怀里的女人,折磨得都快要发疯了。   再看席容,面色潮红,张大嘴,不停的喘息着,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已经将龙昊天和自己的衣衫,均扯得大敞。   青巧不敢为自己辩驳,但她听到皇帝的语气,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连忙仔细去想这前后的事情。想来想去,为有去取药的光景,她是不在的。“奴婢今儿扶娘娘回了寝宫后,便去给娘娘取擦额头的药,可回来的时候,娘娘额头的伤就已经处理过了。”   龙昊天闻言,侧头仔细打量了席容额头的伤,这才发现,她今儿白天磕伤的额头,此刻已经只剩下一块浅浅的印,好的竟出奇的快。   “去将今儿白日守在门口的人唤来。”龙昊天果断的又吩咐道。   因为白天和晚上守门的宫人并非一批,所有召唤起来,需要一定的时候,而在他们来之前,太医先赶了过来。   隔着帷帐,一把席容的脉博,太医立刻面色窘迫,没敢立刻回答。   “娘娘的身子如何?”龙昊天的声音不高,却透着阴郁。   “回……回皇上……娘娘怕是中了媚药……”太医回得小心翼翼,满头冷汗,白日小皇子刚出事,这位主子就中了这宫廷里最忌讳的毒。   “可有解救之法?”龙昊天的声音不怒不惊,却越加阴沉。   “臣无能,还望皇上怒罪。”太医吓得直接就跪了下去,瑟瑟发抖起来。   “娘娘身上,除了媚药之外,可还有,   Y, 别的毒素?”龙昊天声线沉郁的问道。   太医被问得愣了愣,但还是立刻回道:“没有,娘娘身子很好。”   帷帐里的龙昊天,眸色一狠,一抹杀意闪过后,却只是说:“若是你敢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后果想必不需要朕说吧!”   “臣明白!”太医连连磕头,退了出去。   太医离开后,白日守着席容寝殿的宫人也过来了,回的话,却让人很是惊讶,两个宫人,均是异口同声的回道:“不曾看到过任何人过来。”   龙昊天的唇角却有缓缓溢开一抹笑意,阴冷寒彻,便在这时,孙公公忽然在门外禀报道:“皇上,璃妃娘娘醒了,吵着要见皇上。”   “好,朕知道了。”龙昊天一拢自己的衣衫,将如八爪鱼一般缠着他的席容,硬从身上拉下,放回床上,迅速点开她的哑穴,下了床,对一旁的青巧吩咐道:“看好你的主子。”3   “是,皇上。”青巧恭敬的领命,在皇帝向门口走去时,将帷帐撩开,却是一惊:“皇上,娘娘她……”   “她若是不能自救,朕也无法。”龙昊天微顿脚步,眸光深沉而锐利:“朕不会让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青巧有点听不懂皇帝的意思,却被面色潮红得吓人的席容,吓得不轻,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哭求道:“皇上,你救救娘娘吧!”   龙昊天却未搭一句话,抬步便走。   “皇上。”青巧低低的哭求着,却只能看着龙昊天踱步离去。这一次,她都替主子绝望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璃妃娘娘有事,皇帝是一直守着,她主子有事,皇帝直接弃之如敝履。   “渴……水……”席容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襟,一边低低的轻呼道。   “娘娘,你等等。”青巧赶忙从地上爬起,抹掉眼泪,去给席容倒水。   ……   龙昊天出了席容的寝殿,直接便去了翘璃韵那里。他进门的时候,寝殿的地上已经被摔得一片狼籍,宫人们正在默不作声的收拾着。   “你还来做什么,这个时候不去陪你的爱妃吗?”翘璃韵一看到龙昊天,便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是应该大度娴熟。可是,她做不到,因为是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杀了她的孩子。那个承诺,要一辈子照顾她,立她为后的男人,如今却一心向着别的女人,为了那个女人,杀了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不恨。   “都下去。”龙昊天沉着脸,吩咐屋里的宫人。   宫人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都极快的退了下去。   龙昊天并未上前,只是远远的站在地中间,声线低沉的道:“朕承诺你的,都不会变。”   “那又如何?”翘璃韵痴痴的笑,笑得满眼皆是嘲讽,“就算是你承诺我的不会变,那你对得起我爹吗?是你,让我乔家断后的。”   龙昊天闻言,蓦地眯起眸子,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坐下,扣住翘璃韵的下巴,俯身在她耳边,压低声,狠声道:“楚楚,闹够了,就给朕消停噗,朕自认为对不起乔太傅,但却不欠你的。”   翘璃韵被他的语气吓得身子一哆嗦,心里所有的怨恨和气怒,瞬间被冻结。他的狠辣,她亲眼见到过,自己从她爹爹过世后,他对她从来都是宠爱有加,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即便她犯了怎样的错,他都会替她善后,她又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对她用了这样的口气,而且还是他亲手杀了她的孩子之后。是席容,就是她,若不是她出现,他们之间还好好的,断然不会如今日一般。   “好了,休息吧,今晚朕留在这陪你。”龙昊天松开她的下巴,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声音不高不低。   翘璃韵被他的忽变,惊得有些不知所措,正愣愣的看着他,他已经站起身,走到桌边,将屋里的灯熄灭,走回床边坐下,放下了床的幔帐。   而这时,翘璃韵宫外,一黑衣女子,气得狠狠一咬牙:“臭小子,你竟敢故意与老娘作对。”随即,女子黑色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中,殿外立刻有暗卫禀报道:“主上,她已经离开,向夫人寝殿的方向而去。”   翘璃韵闻言,又是一惊:“夫人?”是谁?她怎么猜,也没有往席容的方向猜,因为她心里就抵触着席容,见不得她好。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八章 毒死你的女人   关于“夫人”的称呼,自然是龙昊天吩咐的,因为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给朕盯紧点,若是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来禀报朕。”龙昊天从床上起身,旁若无人的吩咐道。   “是,主人。”暗卫领命离开后,龙昊天踱步到外室的桌边,落座在暗夜中,表情阴晴不定。   翘璃韵透过床帐的缝隙,看着空落落的寝殿,心里越发的不甘。不管那个夫人是谁,她现在都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龙天天利用在她这里过夜,来掩人耳目。如今,目的达到了,却是理都懒得理她了。她不甘心,很不甘,但是刚刚龙昊天警告她的话,却不是开玩笑的,她又怎么敢不忌惮?   暗夜里,她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烈,但也瞬间清醒,认清了自己的形势,这个男人如今越发的对她没有耐心,若是她不做些什么,便不只是失去孩子,恐怕连后位都保不住了。   乔家因为他,除她之外,满门被灭,一个后位,都不足以补偿乔家为稳固他的江山,所做的一切。更何况,她还是那么的爱他,这么多年来,爱得皆是忍气吞声,好不容易回到了他的身边,她怎容再失去?想到此处,她的视线猛的一扫地上的瓷器碎片,咬牙狠狠心,未穿鞋子,便下了地。   “啊……”玻璃碎片扎入脚心时,她压抑的痛呼一声,果真换来了外室的那个男人的关注。   “怎么了?”龙昊天快步走进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回床上,借着月光便见她的玉足上,全是血迹,脚心的位置,插着一块瓷器碎片。龙昊天一皱眉,站起身:“忍着点,朕让人去宣太医。”   “嗯。”翘璃韵点点头,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昊,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将失去孩子的过错归咎到你的身上,是我与那个孩子无缘。”   龙昊天轻喂一声,也不免内疚。那个孩子,确确实实是在他手里没有的,他又怎么会一点愧疚心里都没有呢?“坐着等一会儿,朕去请太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龙昊天快步走了出去,让宫人唤来了太医,而他却在接到暗卫的禀报后,没有再回来。   翘璃韵在房中等了他一夜,也不见他回来,心里便越加恨了起来,她已经如此不要自尊,放低姿态了,为何他还要逼她?席容,他一定是去了席容那里。凭什么她的孩子没有了,席容的孩子还好好的?翘璃韵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暗,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森厉的道:“皇儿,母的一定会给你报仇,让那****母子两不得好死。”   ……   从翘璃韵寝殿离开的黑衣人,脚下速度极快的来到了席容的寝殿,龙昊天的暗卫甚至是追都追不上。   寝殿门口处,她衣袖一拂,两个守门的宫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她扬眉看着两人一笑,从正殿推门而入,大有几份大摇大摆的气势。   此时,寝殿里,只余青巧一人在伺候席容,再加之席容一直在“哼哼”着,所以青巧并没听到有人进来。   “小丫头,你在哭什么?你主子又没有死?”黑夜女子忽然出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阴阴嗖嗖的,更似幽冥。   青巧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抬头惊诧的望去:“你是谁?”青巧晕死过去之前,只见来人一身男装的黑色锦衣,所有的头发都束在了头顶,用一个发冠挽着,眼角微微上挑,透着霸气,活脱脱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妖媚公子哥。但听她的声音,明明就是个女子。   而青巧正惊诧来人的身份,来人已经一抬衣袖,一股幽香散开,青巧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看她倒下,来人走到床边,弯下腰,一伸臂,刚将席容抱起,席容就缠了上去。   席容现在很痛苦,哪怕是一根木头立在她的面前,她都会缠上去。   黑衣人轻皱了一下眉头,眸中微现尴尬和窘迫,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席容的口中,随即一拍她的后背,待她咽下药,黑衣人才将她从上扯下,直起身,在心里道:“小丫头,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臭小子不配合。”她看一以席容渐渐安静下来,才转身向门口走去。   只是,一拉开大殿的门,便见龙昊天领着三个暗卫,站在门外。   “闭气的功夫不错,我居然没听到。”黑衣人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进去看看夫人可有事?”龙昊天未理她的话,对身旁的暗卫吩咐道。   “好小子,你算计我。”她顿时便怒了,这才明白,龙昊天不是不担心席容,而是在等她上钩,“你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的女人?”   “前辈若是想毒死容儿,又怎么会医好她身体里的毒呢?”龙昊天面色平静,语气无波的反问道。   她被他反问得一滞,但还是针锋相对的反驳了回去:“我也可以先医好她,再杀了她。”   “梅园守卫森严,你都能来去自如,若是今夜不用计抓你,朕还真的不敢担保,你会对容儿做出些什么来。   ”话落,龙昊天已经示意身边的暗卫动手。不管这人解了席容的毒是好意,还是歹意,他都必须想办法抓住她,容儿才最安全。他不怕任何人找上他,但却不能让她打了席容的主意。   “臭小子,你敢让人对我动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龙昊天一皱眉,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你是什么人?”   他这样一问,她倒是住了口。   龙昊天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心情再多问,抬步迈进了大殿,这时,一身黑色锦衣的女暗卫已经步了出来。   “主上,夫人的脉象平稳,已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嗯。”龙昊天轻应一声,不放心的又道:“去将囚在..N偏殿的太医带过来。”   “是,主上。”暗卫领命,迅速将那太医带了过来。   这太医之前为了席容看完诊,就被暗卫打晕,送进了偏殿。虽然,他很聪明的没说,席容并无身孕一事,但龙昊天做事从来就是滴水不漏,又怎么会放过一个对她有威胁的人呢?若是按着他以前的脾气,他该杀了这太医,以绝后患,但这次他破天荒的就收起了杀念,或许是知道,她不想他如此吧!   “弄醒他。”龙昊天一声吩咐,暗卫已经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对着太医泼了下去。   太医的身子一激灵,人已经清醒过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帝,连忙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绝不会乱说。”   “刘太医,给朕听好了,从今儿起,容妃就是你的主子,她若是有事,你就得陪着。”龙昊天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自是认出他就是那日诊断席容有孕,却未说她中毒的人。而中毒与否事小,但有孕与否却事大,人绝不能让他乱说。   “臣明白,臣明白……”刘太医此刻已经满头的冷汗。当日,他为容妃诊断,确实断出她有孕,但身体里却有些不明的毒素。但容妃威胁加收买,不让他将这件事说出去,他自是不敢。为容妃看完诊后,太后和璃妃均是把他叫过去问了话,但宫中之事,他又岂敢乱说。   “去诊断一下,你主子可有事?”龙昊天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   “是,皇上。”太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到床前,由女暗卫从帷帐里拉出席容的手,让太医诊断。   太医不敢怠慢,仔细诊了席容的脉搏,随即大喜:“恭喜皇上,容妃娘娘身体里的毒已经全解了。”   “嗯。”龙昊天微微颔道,用眼神示意太医身后的暗卫,那暗卫便抬起手,砍在他的脖劲处,他直接晕死过去了。   “将他送回太医院,先监视几日。”龙昊天吩咐道。   “是,主上。”女暗卫拎着刘太医就像是拎着小鸡一样,迅速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龙昊天一个人,他才踱步走到床边,撩开帷帐。   这会儿,席容已经睡得很是安稳,丝毫不知殿外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龙昊天俯下身,为她盖好被子,捋了捋她腮边乱了的头发,才直起身,将幔帐入了回去,走出了她的寝殿,他走到门口时,他的两个暗卫已经被点了穴道,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一十九章 傻姑娘   “小子,你的手下还要再训练啊,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出来丢人。”黑衣女人一扬唇角,笑得极为不屑。   “前辈是世外高人,又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降低了身份呢!”龙昊天不惊不惧,淡定的看着她,掀唇道。   “我很老吗?”黑衣女人不悦的反问道。   “历代幽冥教的教主,不是都会修炼青春永驻的内功吗?前辈又岂会老?”龙昊天还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却已经点破了来人的身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幽冥教教主玫瑰。   “小子,你居然这么容易就认出了本尊。”玫瑰微挑唇角,眼中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那不知前辈到梅园来,有何指教?”龙昊天的态度谦卑,但语气里也透着几分凌厉和帝王该有的气势。   “本尊喜欢这里,来转转不行吗?”玫瑰对龙昊天的态度很是不满,虽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她,但却也端着自己的架子。   “前辈若是喜欢,就多住些日子,喜欢哪出宫殿,随表挑,便当是朕感谢前辈救了容儿。”   “那如果本尊说,想要太后娘娘住的宫殿呢!”玫瑰不客气的要求道。   “前辈也是懂礼之人,何必逼朕做不孝之事呢?”龙昊天不急不怒,淡声反驳。   “她又不是你亲娘,有何不孝?”玫瑰很是不乐意的反驳道。   “朕没有娘亲,太后便犹如生母。”龙昊天唇角的笑意瞬间变冷。   玫瑰的神色微僵,烦躁的回道:“行了行了,本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本尊会另选别处。”   “嗯,前辈选好后,朕会派人去给前辈打理,夜深了,朕就不陪前辈了。”龙昊天说着,走到两个被点穴的暗卫旁,抬手迅速解开他们的穴道。   “主上,属下该死。”两个暗卫立刻跪地。   “在暗处,守好夫人。”龙昊天对两人吩咐一句,已经抬步向外走去。   “这下子,怎么这么别扭。”玫瑰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一句,最后还是决定,住在席容的偏殿里。   ……   翌日。席容醒来是,就看青巧倒在自己的床边。她穿着鞋子下了床看,推了推床边的人:“青巧?”   青巧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转,一看到席容的脸就在自己的上方,顿时又惊又喜:“主子,你没事了?”   席容被问得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服药后的特别反应,想来许是吓到了青巧,便点点头,表示没事后,随即问道:“青巧,你怎么睡在这里?昨夜本宫休息时,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青巧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落的道:“回娘娘,奴婢昨夜是被皇上唤来的。”   “皇上昨夜来了?”席容努力的回想昨晚的事情,印象里似乎真的看到了龙昊天,原本她还以为是她做梦呢!   “嗯。”青巧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主子,又怕主子太难过。   “青巧,有话便说吧!本宫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席容寒了脸色,警告道。   “娘娘。”青巧直接跪了下去,不敢再隐瞒:“娘娘,皇上昨夜来了,但最后却因为璃妃娘娘出事,丢下娘娘直接便走了,皇上走的时候,娘娘还神志不清,身上烫的厉害。”   席容的身子晃了晃,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疼。就这么恨她吗?所以对她能如此不屑一顾。   “娘娘。”青巧从地上爬起,扶住她:“是青巧不好,不该与娘娘说这些。”   “不是你的错,本宫该谢谢你,将这些告诉本宫,好让本宫早些面对现实。”席容轻轻的笑着,她这会儿才发现,有些时候,人必须要面对现实,有些事情错了,便是错了,想挽回已是不可能。   “娘娘。”青巧越发的恨自己这张嘴,若是她不说,主子大概还能抱着美好的期待,等着皇上来。   “去准备洗漱用具吧。”席容并没有青巧想象中的痛不欲生,她仍是淡淡的笑着,维持着她平日的形象。   青巧看她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才稍微放了心。“是,娘娘。”青巧应声退下,才将席容宫殿的们拉开,便见门口的一侧,靠着一个一身宫装的中年女人,对她赞赏一笑:“小丫头,做得好。”   刚刚青巧在里面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她举得小丫头做的真是好啊!就让席容误会他,看他以后还那么嚣张,自以为是不。   “你是什么人?”青巧微皱眉头,只觉得眼前的人,虽然面容生疏,但那双眼睛却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就是你昨日要找的安姑姑。”妇人回了她一句,直接迈进了席容的寝殿。而她不是别人,正是易了容的玫瑰。   青巧愣了愣,连忙去拦她:“姑姑,娘娘还没有起身,你不能进去。”   “小丫头,你敢拦我么?”玫瑰一眯眸子,视线危险。   席容听到外面的声音,已经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一看是安姑姑,很是惊喜。“青巧,你去准备洗漱用具吧,安姑姑是本宫的客人。”   “是,娘娘。”   待青巧退下后,席容立刻欠身拜了下去:“姑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这丫头,还没有请太医看过,就知道我一定是救你,不是害你吗?”玫瑰觉得这丫头怎么有点笨,并不像她属下回报的那么聪明呢!   “姑姑若是想害我,今日有怎么会出现?”席容唇角擒着一抹笑,反问道。   “嗯,这倒是说得通。”玫瑰点点头,又问道:“卓爷服药后一定很难受吧?为何不喊人?”   玫瑰昨日没想到要亲自去找龙昊天过来的,但谁知道这丫头已经痛苦成那个样子了,却还是忍着,不肯叫人。她无奈,只好自己亲自去,以字条通知龙昊天。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姑姑,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又怎可言而无信呢!!”席容叹了声,又补充道:“只是不知道昨晚皇上为何来了。”   “是我叫他来的。”玫瑰为她解惑后,随即又道:“不过那小皇帝,还真是不怎么样,我本让你借着这个机会,惹惹他的怜爱,可他却对你爱理不理。”   玫瑰可谓是将她的有仇必报发挥的淋漓尽致,青巧不知道事实,可她知道,但她的话,比青巧的话更有煽风点火的意思。   “姑姑,这话不能乱说。”席容神色紧张的提醒道。她知道这个安姑姑定然大有来头,但随意诋毁皇帝,可是大罪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他?”玫瑰用眼角夹着她:“丫头,我告诉你,做女人的,一定要爱得潇洒,才能过的快活。”   “姑姑……”席容轻轻一皱眉,这是说哪里去了?她不让安姑姑乱说,与自己爱不爱龙昊天无关,只是怕安姑姑祸从口出。这话若是传到了太后或是翘璃韵那里,安姑姑定然会被罚。   “那小皇帝不懂得珍惜你这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傻姑娘,姑姑改日给你找个懂得珍惜你的。”玫瑰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说越激动。谁让那小皇帝昨晚算计了她的,那她便一报还一报,也算计他一下。她玫瑰这辈子还没有像昨晚一样,被人算计过,而且还是一个晚辈。   席容听得有些晕,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变成了傻姑娘了。好吧,她就当这是赞美吧!“姑姑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没有想过再嫁,希望姑姑明白。”她委婉,且语气郑重的拒绝了安姑姑的提议。   “真笨。”玫瑰很是不乐意的骂了句,她看上的人,想法怎么可以与她差这么多呢?   幸好青巧回来的很及时,要不然席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姑姑,我要洗漱了,你一外边做一会儿,我们一起用早膳。”席容语气委婉的将安姑姑请了出去。   青巧看着玫瑰离开后,才压低声音,问席容:“娘娘,这位安姑姑到底是什么人?”   “世外高人吧!”席容笑笑,心情也跟着好了些。或许命运对她也不薄,让她失去了一些,又给了她一些。如今,她的毒解了,她终于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章 好心做坏事   席容带着玫瑰去了偏厅,早膳一送过来,玫瑰立刻不客气的动起了筷子。   青巧看不惯,刚要开口,便被席容的眼神警告的停下了脚步。   相比玫瑰,席容的胃口并不好,只是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丫头,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玫瑰放下筷子:“你若是喜欢那小皇帝,就去找他。”   “姑姑,有的时候,不是只要彼此喜欢就能在一起的。”席容苦涩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安姑姑懂不懂她的意思,其实她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曾经,她也认为,两个人只要相互爱慕,相互喜欢,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但,如今她才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一辈子在一起,却关系到了很多事情,很多人。   玫瑰的眼神微滞,竟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她。她也年轻过,也爱过,放弃过……   席容对青巧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后,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安姑 . ,T 姑是阿昊的娘亲吗?”   玫瑰眸色一闪,随即冷笑道:“小丫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姑姑,你的眼神,与他很像。”席容昨儿没有发现,但今早又仔细打量了安姑姑,才发现这两人的眼神很想。再加之,来时龙无双告诉她,这里是先皇与龙昊天的母妃相遇的地方,而且这位安姑姑一看便不是这里的宫人。所有疑点加在了一起,她不禁如此猜测。   “我如果说不是,你信吗?”玫瑰也是洒脱的性子,便如答了一般的反问道。   “不信。”席容摇摇头,越发笃定自己么有猜错。   “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是,那我答不答也没意思了。”玫瑰无所谓的回了句,拿起筷子,继续用自己的早膳。   “姑姑,阿昊很想你。”席容试探着说道。她想,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龙昊天的母妃才会舍得弃他而去吧!若是,当真是绝情,今日便也不会出现在梅园了。   “丫头,他那么对你,你还为他说话?”玫瑰放下筷子,打量着席容,问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席容微侧视线,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龙昊天昨夜的做法,无疑是在她原本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但即便是再伤再痛,她也仍是希望他好好的。   “丫头,皇家的男人,不是几个人能爱得起的,特别是那个人还是皇帝。”玫瑰轻喟着道。   “姑姑,世事无绝对,不是吗?显国的靖王,也同样身为皇族,他不是一样可以给靖王妃幸福?”席容心里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即便今早听到的事情让她再痛,但仍是觉得,若是他真的爱过她,他即便再怒她,爱也不会一瞬间就不见了。   “你当谁都可以像唐糖这么好命?”玫瑰反问。   “姑姑认得靖王妃?”席容不解的问道。   “不只是认得,还很有渊源呢!”玫瑰的语气有点奇怪,有点不满,似乎还有点羡慕。   “姑姑喜欢过靖王?”席容试探着问道。   “小丫头,有你这么问长辈话的吗?”玫瑰被戳穿当年之事,很是不乐意。但说她还爱着靖王李靖吗?不,二十年以前就不爱了。她当年以为自己很爱,但到底是真的爱的那么深还是不甘心,后来她已经分不清了。如今,她只记得,她曾化名绯烟,在深宫里生活了两年多,为另一个男人育有一儿一女。至于后来的对与错,她不想再分。她有她的使命,天生唯我独尊的她,也过不了深宫里那与人共侍一夫的日子……   “姑姑,先皇等了你一辈子。”席容不知道这话会不会触怒安姑姑,但她还是想说,她觉得安姑姑有知情权,或许,还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她想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龙昊天的母妃。   席容不提还好,一提玫瑰直接便怒了:“等我一辈子?这话说出来好听,但做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吗?他是怎么等的?他是一边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一边等我的?”   龙昊天为何恨她,她又怎么么不知道。除了恨她抛弃他以外,更恨的是她辜负了他的父皇。是,她是弃了他们而去,难道,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还要放弃所有,祈求他偶尔施舍她一些爱,像别的女人一样的讨好他吗?   她是羡慕唐糖,但羡慕的不是她得到了李靖,而是那个男人愿意给她想要的生活,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她有她的骄傲,要的不只是一颗心,还有一份唯一。若是给不了唯一,她情愿舍弃全部。   “姑姑……”席容想说:“他是皇帝,所以才会……”可是,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那关都不过去,她要如何说的出口。   “丫头,阿昊与他父皇不同。”玫瑰似乎发现自己太激动了,拍拍席容的手,安抚道。   “不一样吗?”席容苦笑:“姑姑不必安慰我。”   “我从来不说假话安慰人,阿昊那孩子要么不爱,若是爱了,一辈子都不会变。”玫瑰还是很肯定自己儿子人品的。   “呵……”席容无奈的失笑,与人家的母亲探讨人家儿子的好坏,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丫头,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面上对你好的,不一定就是正好,面上对你不好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不在乎你。”玫瑰很有长辈风的安抚着席容,还是没有将昨晚的事情真相说出来。既然这娄子是那小子自己桶的,她绝不多多管闲事的替他善后。而这两人,若是这么点风浪都过不去,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免得以后两人相互折磨。   “我知道了,姑姑。”席让那个全当是安姑姑故意安慰她的话,并没有多做猜测。   “你要真知道才好。”玫瑰打量着她,在心里叹息道。这两个冤家,真有点让她头疼。   ……   吃罢早膳,安姑姑便消失了,而近日同昨日一样,一切宴会事宜都取消了,皇帝仍是留在翘璃韵的宫里,寸步不离。   听到这样的禀报,席容的心里越发的凉,全然没有半点解毒后的喜悦。只是,这毒是解了,但她假孕的事情,到如今还没有处理。若是他不出手管这件事情,她也是时候自己处理了。这般想着,她便起了身,领着青巧,出了寝殿,去了后山。   她想找个没人的低档,声称自己摔倒了,这孩子也就算是没有了。后山已经不再是皇家行宫的范围,但山下有大批的军队守着,即便是后山,也没有人能上来。所以,席容并没有多想,便领着青巧,过了去。   至于流产要用的血袋,她并没有让青巧事先准备,免得被查出来。后边同前边一样,也种了大片的梅树,此刻花满枝头,衬映得这里犹如仙境。席容举得自己有些罪恶,竟是在这样美丽的地方,做那样骗人的勾当。只是,谎言就是如此,你说了一个谎言,总是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谎。   “青巧,你在这候着,本宫像一个人走走。”席容看差不多了,出声吩咐道。   “娘娘,让奴婢跟着你吧。”青巧不放心的建议道,她总觉得娘娘今日的神色不对。   “不必了,本宫没事。”席容果断拒绝她,一个人向前走去,青巧也不敢跟着,只得站在原地,干着急。   席容往前走出很远,再确定青巧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声音的崖边停止脚步,从袖中刚抽出匕首,相对自己的小腹扎去,造成小产的假象,手上便是一痛,匕首已经飞了出去,掉入崖下。   “什么人?”她大惊,转过身,对着林子里大喊。   随着她的喊声落下,一道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夫人为何要想不开?是你相公不肯原谅你吗?”若不是刚刚他用梅花瓣,打掉她手里的匕首,她是不是就自杀了?   席容看着来人一身的裘袄,又怎么会不认得呢!这不正是前日那位冷公子吗?“冷公子,你有见过有人拿匕首在崖边自杀吗?若是我想自杀,直接跳崖便好。”席容不明白为何自己也他这么有缘,每次他都会好心的坏了她的事。   “呃……”冷君翔被问住,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有些多管闲事了。   “夫人,是在下唐突了。”冷君翔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匕首,递过去,“既然在下弄掉了夫人的匕首,这把就当是赔给夫人的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席容这会儿正需要匕首,自是不会与他客套。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一章 善恶之别   “夫人无需客气。”冷君翔憨厚的笑笑。   “你为何会在这里?”席容收起匕首,不禁有些狐疑的问道。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皇家禁宫,不允许平民进入吗?   “在下是来找姐姐,姐姐曾说过,想来这里看梅花。”冷君翔并未加以隐瞒。爹娘说,无论如何,都让他尽快找到姐姐,回扈达去。而爹娘曾与人有约,不能踏入中原一步,只得让他来找。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若是我遇见她,会告诉她,你来找她了。”虽说这人总是帮倒忙,但胜在心地善良,热心助人,所以,她想帮帮他。   “在下的姐姐叫冷心凝,若是夫人能见到她,请帮在下转达,爹娘让她立刻回家。”冷君翔有些兴奋的说道。毕竟,有人帮忙,可以快点找到姐姐,也省的爹娘担心。   “好。”席容微颔首,对他笑笑。   “那在下就不打扰夫人了。”冷君翔一抱拳,转身离去。   席容目送他身影消失,刚要动手办自己的事情,梅林里忽然转出了另一道身影。来人一身白衣,面上蒙着面巾,头发高高竖起,但一看身形,便知道是个女人。   “你是什么人?”席容看着她握在手里的剑,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抵挡着问道。   “你不配知道。”白衣女子一声厉喝,拔剑便奔着她而来。但,还没有靠近席容,就被凭空跃出的两个黑衣人给拦下。   席容不只是认得这两个黑衣人的装束,还认得其中一个人样子,他不正是龙昊天的暗卫吗?   另一个黑衣人是个女人,装束一样,显然也是龙昊天的暗卫。他不是已经恨她入骨,不再管她了吗?为何还要派人来保护她?   “带着夫人走。”黑衣人挡下女子凌厉的剑,对女暗卫命令道。   “是。”女暗卫领命,拉过席容便要离开,却见白衣女人忽然对空中吹了一口哨。   须臾间,刚刚离开的冷君翔便又返身折了回来,看着正与人颤抖的白衣女人,猛的一皱眉:“姐姐。”   “冷君翔,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难不成想看着我死?”冷心凝气怒的高喝一声,冷君翔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跳入了战圈。他的武术本就比龙昊天的暗卫高,他一加入战圈,冷心凝自然脱身,向带着席容离开的女暗卫攻击了去。   “姐,你这是做什么?”冷君翔将自己的战圈引到冷心凝附近,不解的问道。   “晚点再与你解释。”冷心凝往冷君翔身后一躲,成功将女暗卫也引到了冷君翔这边:“两个都交给你。”话落,她越到席容的近前,抓住她的腰带,便飞身而起。   席容下意识的拔出手中的匕首,出于自卫,便向冷心凝扎了去。   冷心凝本来是看到了她的动作,打掉她的匕首绰绰有余。但见到她手中的匕首时,却愣了下,这不是她爹送给弟弟的匕首吗?便是她这一愣的光景,她再想打掉席容的匕首已经来不及,只得立刻松了手,将席容扔了下去。   而两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崖边,席容被扔到地上后,身子直接向崖下滚了过去,冷心凝再想落下身去拉她,已经来不及,只能眼见着她向崖下坠去……   这一切快得让冷君翔没有办法反应,两个暗卫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震,三人自然而然的停了手。   因为冷君翔的脚程比两人快,第一个飞到了崖边,扑倒在悬崖峭壁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才勉强拉住了下坠的席容。“夫人,别怕,在下拉你上来。”冷君翔不懂姐姐为何要置这位夫人于死地,但他却不忘爹爹的教诲。   冷心凝紧接着落在崖边,看着弟弟的反应,几乎想都没想,捡起石子,便对他的胳膊打了过去。   冷君翔的胳膊一颤,手上自然一松,却在席容的身体下坠的时候,不加犹豫的又向前扑去,待抓住席容的时候,只剩脚尖勾住悬崖的边沿,惊险万分。   “君翔。”冷心凝看着下坠的弟弟,微一愣神的功夫,两个暗卫已经飞身过来,女暗卫已经将剑抵在了冷心凝的脖颈上。   男暗卫迅速吹响求救的信号,又对女暗卫道:“看住她,我去拉他们上来。”   “是。”女暗卫领命,男暗卫几步来到崖边,拉住冷君翔的脚腕,手上一用力,冷君翔就借着他的力气飞身而起,将席容拉进了怀里,腾空跃起,瞬间已经平稳的落地。   坠崖的一刻,席容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呼的风打得他的脸都生疼。但,她甚至还来不及害怕,就已经又落回了地面。   一落地,冷君翔立刻松开席容,退出一步距离,询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席容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谢谢冷公子救命之恩。”   “夫人切勿这么说,在下这么做只能算是为姐姐补救。”冷君翔看向冷心凝的方向,眼中流转着失望。他不懂,姐姐明明说来这里看梅,为何要害人?爹爹曾教诲他们说,教导他们武功是为了让他们自保,切勿生了害人之心。姐姐才离开扈达不到一年,为何就将爹爹的教诲全然忘记了?   冷心凝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弟弟,她看得出,弟弟是认得席容的,若是他开口,她是不是就可以没事了。   冷君翔却在这时收回视线,看也不看她,但他轻抿着眉头,眼中流转着疼痛。   席容看他一眼,转头看向冷心凝的方向,吩咐道:“放她走吧!”既然,冷君翔救了她一命,已经为他姐姐补偿了,这时就此作罢吧!   “夫人,请恕属下不能从命。”女暗卫面无表情的回道。.  . T   “好一个属下不能从命,这是你主子交代的吗?”席容冷冷一笑,没想到这暗卫竟是如此不给面子。   “夫人,主上很快就会过来了,夫人还是等等吧!”女暗卫脸上并无为难的表情,反而一脸冷然,半分也不屈服。   “夫人,算了,若是姐姐犯了错,是该收到惩罚的。”冷君翔不想再看她为难,心里一直谨记爹爹的教诲,做错事,就不要怕受罚。   “冷君翔,我是你亲姐姐。”冷心凝被自己的弟弟气得大吼出声,浑身直哆嗦。若不是他坏了她的好事,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得手离开。   “姐,爹说过,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冷君翔表情纠结的看着她,他其实想救姐姐,但又不想忘记了爹爹的教诲。   “冷君翔,不救就不救,不必搬出爹,给我讲大道理。”冷心凝不屑的冷嗤,在她眼里,弟弟就是个傻瓜。   冷君翔即使被姐姐如此吼,但眼中的急色,却越加的浓烈。他不是不想救姐姐,只是想在姐姐认错后,为姐姐求情。从小,他就没姐姐聪明,但他却记住了爹爹的教诲。   “别急。”席容对他淡淡一笑,轻声安抚道。   冷君翔一愣,看向席容,竟觉得被她眼中的温和,瞬间吸了过去。他直直的看着她,竟是有些移不开眼,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觉得如此美过。冷君翔的性子,褪去了冷焰的冷酷,只剩下了直,不管什么人,在他眼里,都是好的,没有美丑之分,只有善恶之别。但,这一刻,看着席容的时候,他第一次想用美丽去形容一个女人。   席容被他直直的视线盯得微滞,但却不觉得这是一种亵渎,因为他的眼睛是纯净的膜拜,并非男女之间的欲望。   对他又笑了笑,席容才走到冷心凝的近前,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冷心凝不屑的冷嗤:“这些人似乎并不听你的话。”   “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定然会有办法放你跟你弟弟一起离开。”席容的唇角仍是那抹弧度,但温度却已经飒然变冷。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冷心凝越发的不屑,眼前的女人,除了容貌与她不相上下,其他地方有什么好的?   “你爱信不信。”席容并没有继续劝她的打断,有些人就是越劝,越是以为自己如何。她肯为她说话,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的菩萨心肠,而是因为冷君翔的善良和正义。   “你……”冷心凝没想到席容这么快就放弃了,难道她就不想知道,是谁派她来的?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脏碎裂的声音   “看在冷公子的面子上,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若是你落到他们主上的手里,说不定会严刑逼供啊!”席容的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光,竟是吓得冷心凝微一瑟缩。   但面上,冷心凝仍在故作镇定:“要杀便杀。”冷心凝真的不怕吗?不,她怕。她来劫持席容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自小便被娇惯坏了,不管是她爹冷焰,还是她娘柳梦芙,对她都相当的宠惯。   冷君翔小的时候,调皮了,冷焰还会动手管管,但冷心凝不管怎么惹他生气,他都舍不得动一下。他总觉得是冷心凝的到来,改变了柳梦芙对他的厌恶。   “你真以为,想死,便能死?”席容轻知,这觉得眼前的女子,空有一身武功,并未长脑子。   冷心凝只觉得眼前女子的笑意很可怕,很寒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亏我弟弟还救了你。”   “你别忘记了,你刚刚是想杀我的,若不是看在你弟弟救我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愿意与你多言吗?”席容眸色一冷,没有心情再与她打嘴仗。   “姐,你为什么要杀这位夫人?她是好人。”冷君翔上前一步,语气也焦急了起来。他答应过爹娘,一定会将姐姐平安的带回去。   “住口,冷君翔,你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姐姐,若是爹娘知道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冷心凝一看冷君翔就来气,若不是他临阵倒戈,她也不会失手被抓。从小到大,她就习惯了吼这个弟弟,这会儿气焰就更是嚣张。   “无药可救。”席容无奈的摇摇头,倒头看向冷君翔,“冷公子,我恐怕帮不了你了。”话落,席容抬步,转身向青巧的方向而去。   冷君翔见她离开,刚要上前一步,再劝劝冷心凝,暗卫手中的长剑,便是一动,向冷心凝的脖颈逼近,吓得冷君翔不敢再接近一步,只得去追席容:“夫人。”   席容停下脚步,看向他,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姐姐的,只是暂时还不行。”   冷心凝敢在这里对她动手,想必定然是受人唆使,放她之前,一定要借着她查出幕后主使人。   “夫人,谢谢你。”冷君翔想求她现在就帮忙,但又觉得强人所难不好,最后只得住了口。   席容刚要开口,便见龙昊天面色阴沉,领着两个暗卫,几个闪身,来到了她的近前。   龙昊天看着她身旁的冷君翔一皱眉,却没有多言,拉过席容,语气阴沉的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席容摇摇头,鼻子一酸,忽然红了眼眶。   龙昊天见她眼眶泛红,眼中悬着泪水,急得不得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你倒是说话啊!”他急怒的大吼,很少像此刻一般的不淡定。   “我没事。”席容摇摇头,嗓子处一哽,颤声问道:“不是不管我了吗?”   被她这么一问,龙昊天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失态。随即,他眸色一沉,冷声吩咐道:“送夫人先回去。”   席容见他抬步要走,极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龙昊天,你若是不要我了,就直接说,不必总是这般阴阳怪气的。”   “容儿,这不像你。”龙昊天淡淡的一扫握在胳膊上的手,声线更沉了几分。   “是,我是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席容决定豁出去了,与其一直痛苦,倒不如将话说清,她应该学着像无双一样的勇敢,爱时爽快的爱,若是不能接受,就爽快的放手。   “阿昊,为何还要派人保护我?”席容泪眼朦胧,她觉得现在很痛苦,一点点的让她绝望,又突然给了她希望,总是在左右着他的情绪,左右摇摆。   龙昊天闻言,唇角的笑,一寸一寸的裂开,扬起冷寒彻骨额锋利弧度:“不派人保护你,朕怎么抓宁王和周景澜的党羽?”   “呵……”席容笑的有些狼狈的松开龙昊天的胳膊:“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啪……”她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是谁的心,碎裂……   她强忍下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向后退了一步,退到冷君翔的身边,缓缓侧头,压低声音,对他道:“带我走,好不好?”她想立刻离开这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哪怕是找个山洞哭一场,也是好的。她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冷君翔微愣,似乎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但,在看到她眼中的泪水时,他却忽然读懂了她的心,下意识的圈禁她的腰身,飞身而起。   龙昊天大惊,脚尖点地,正要去追,半空中却突然跃出一道黑色的蒙面身影,将龙昊天拦了下去。而龙昊天的武功与来人相差甚远,几下便落了下风,即便手下的几个暗卫都加入了战圈,竟也不是来人的对手。   龙昊天看着来人的武功套路,再加身影,怒声问道:“前辈,晚辈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拦着晚辈?”   来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跳出战圈,一把拉下面上的面巾。“小子,不错啊,本尊蒙面,你也认得出。”玫瑰很是真心的赞扬道。   “前辈,为何要拦着晚辈?”龙昊天哪里有心思听她的表扬,直接质问道。   “你既然不懂得珍惜,就让那丫头与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在一起吧!”玫瑰说的甚为轻松,却见眼中一抹火光窜过。   “给朕去追。”龙昊天咬牙对手下暗卫吩咐道。   “这会儿追怕是晚了,你的暗卫脚程本来就没那小子快,人家又先跑出了那么远。”玫瑰同情的看着龙昊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主上,属下刚刚抓住的刺客,是劫走夫人那个男子的姐姐。”抓住冷心凝的暗卫连忙禀报道。   暗卫的话一落,还不待龙昊天反应,玫瑰已经飞身而起,随手扯下一片花瓣,向持剑挟持冷心凝的女暗卫飞了过去。   玫瑰的动作太快,女暗卫感觉到的时候,她手上的剑,已经被打落。   冷心凝一喜,刚要逃之夭夭,就被玫瑰点住了穴道,拎着她的腰带,消失在了梅林中。   龙昊天的暗卫刚想去追,便听龙昊天吩咐道:“不必追了,你们是追不上玫瑰的,集中人力去找夫人。”   “是,主上。”所有暗卫领命而去,只剩龙昊天一人站在林中。他缓缓地闭上眼,身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却怎么都稳不下纷乱的心情。如今,她一定很恨他,不愿意再回来了吧!他怎么也不会忘记,离宫,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大的梦想。   ……   冷君翔并没有将她带的太远,而是在梅山的一处山谷中,停了下来。“夫人,你没事吧!”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事。”席容勉强自己笑笑,她这是做什么,能出来不是好事吗?既然梦已经醒了,她就该面对现实,哭哭啼啼,从来就不是她席容的性格。“我叫席容,你叫我席姑娘吧!”席容只觉得那“夫人”二字很讽刺,会戳的她的心生疼。   “嗯。”冷君翔点点头,“那席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席容被他的问题问住,她还能去哪里?曾以为,只要离开皇宫,走到哪里就都是逍遥地,可如今才发现,心若是带不走,又谈何逍遥呢!“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席容叹了声,有些抱歉的看向他:“冷公子,对不住了,我可能救不了你姐姐了。”原本,她还以为,龙昊天是爱她的,只要她肯去求他,他一定会放过冷心凝。可他们之间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再也没有信心,她的话,还能去左右他。   而且,他说的很明白,派人跟着她,就是为了引宁王或是周景澜的党羽出来,那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冷心凝,又怎么肯轻易放人呢?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冷君翔点点头,他从来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那席姑娘呢?你打算去哪里?要不要在下送姑娘一程?”   席容想了想,才问道:“冷公子知道亘城怎么走吗?”   “知道。”冷君翔点点头:“可是那里离这里山高路远,姑娘一个人怎么去?如若不然,姑娘等在下救了姐姐之后,送姑娘去吧!”   “不必了。”席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索性直接了当的拒绝。   冷君翔本就不善言辞,一听席容拒绝,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还要劳烦公子送我去最近的小镇上。”席容想了想,还是觉得先离开这里,才能安全些。   “好。”冷君翔立刻应下,心里竟是有几分欣喜,“这山谷里,有一条难走的小路,可以通到外边。”   “嗯。”席容边应他,边跟上他的脚步,向山谷外走去。   ……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三章 偶遇   小镇上,冷君翔帮席容准备了些干粮,又买了马匹。“席姑娘,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再去买。”   “不用了,这些已经够吃好些天了。”席容赶忙拒绝,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已经帮了她够多的忙了。   “那这些银票姑娘拿着,路上住店用的。”冷君翔直接将自己放银子的荷包给了席容,他想自己一个男人,可以露宿山林,但是席容一个姑娘家不能。   “冷公子,不用了,银票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席容将他递过来的荷包推了回去,怎么都不好意思再拿他的银子。   “席姑娘,你拿着吧,若是他日有机会再见,你再还给我便是。”冷君翔执意,非要将荷包给她。   她想了想,接下荷包,拿下手上的玉镯子,递了过去。   “席姑娘,你快带回去,在下一介武夫,要这么景致的镯子也没有用。”冷君翔紧张的赶忙拒绝。   “拿着吧,便当给公., 子留个纪念。”这镯子是皇宫之物,她自是不能变卖了换银子。   冷君翔闻言,眸子忽然闪过一抹璀璨,脸颊颜色微深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镯子。   “冷公子若是需要钱财的时候,可变卖了这镯子,但切记不要在南越国地界变卖。”席容不放心的嘱咐道。   “姑娘送做纪念的东西,在下怎能变卖。”冷君翔差点没拍胸脯保证。   “冷公子不必太介怀,不过是个物件,比不上人重要,若是公子离开南越国后,需要钱财,卖掉这镯子便可,你我有缘,他日还会再见的。”席容觉得这一趟梅园之行,除去那些爱恨情仇不说,最大的收获,就是认得了冷君翔这个憨厚、耿直的男子。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如是别人送做纪念的物件都不珍惜,那岂不是也没有真心的交这个朋友?”冷君翔很是不赞同的批评席容。   “公子说的是,倒是我失言。”席容被他的话逗得失笑,两人言语间,竟是已经走出了小镇。   而他们出城的时候,龙昊天的暗卫,却从另一个城门刚刚进城,正好与他们错过了。暗卫一进城就四处打听席容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   而这边,席容已经与冷君翔告别:“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冷公子,就此别过吧!”   “姑娘一路体重,若是哪天想去扈达了,记得来找我。”冷君翔心里忽然生了些不舍,却被他藏了起来,不敢诉说。   “好。”席容郑重的点头,翻身上马,挥鞭打马,绝尘而去……   暗卫为何会查不到席容的消息呢?本身来说,冷君翔的穿着就很有特征,并不难查。   但暗卫想得到这点,席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所以,入城前,在一个小村落里,她先让冷君翔去偷了两身衣服。说是偷,其实也算是买,冷君翔是给了人家留了银子的。之后,两人才进了城,去买马和干粮。   但这匹马,却不是在骡马商人那里买的,而是在一家客栈里,席容从一个普通的路人手里买的。马不是什么好马,只是一匹普通的,架在马车上的普通马。   至于干粮,她是换了女装,故意大摇大摆买的,然后还向卖馒头的大娘打听周国怎么去。这样一来,不只扩大了暗卫寻找她的范围,更是误导了龙昊天和那些暗卫,以为她在痛彻心扉后,决定去找周景澜了。   ……   这次梅园之行,似乎很是不吉利,继璃妃小产后,容妃竟是也染病,谢绝所有人去探望,便连龙无双也没能例外,被龙昊天亲自派去的人,挡在了门外。而这还不是最不吉利的,在容妃染病的第三日,皇帝遇刺了。   但传出的消息,也只是皇帝遇刺的消息,至于皇帝伤势如何,却被掩盖得很是严密。只是,这一掩盖,民间之人便不禁猜测皇帝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而此时,席容已经在去亘城的路上。但她走的却不是直达亘城的路,而是先往显国而去,打算绕路到亘城。只有她走的路够乱,才能保证她的安全。让她未曾想到的是,这一路走得竟是比她想象中的安稳了许多。   人们总说江湖险恶,她怎么会这般安稳?是不是老天都觉得她离开是对的?其实,对于离开是对是错,她并未多想过。她只是想,既然出来了,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看吧!   至于皇宫,不管她想不想回去,大概龙昊天都会抓她回去吧!那便能逍遥一天就逍遥一天吧!因为自知自己功夫不好,席容并不敢连夜赶路,每晚必会住店,好在冷君翔为她准备的盘缠够多。   是夜,席容选了一家镇上的客栈,走了进去。   “公子,住店吗?”小二立刻热络的上前。   “嗯,住店。”席容故意粗声道。   “好,公子跟小的来。”小二招呼一声,便向楼上而去。   席容随即跟上,却见小二在转角处停下,恭敬的对着楼上道:“三位公子,下去用膳吗?”   “嗯。”随着其中一人沉沉的应声,席容便见三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两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走在前边,一人着黑色锦服,一个着白色锦服,后边有一个身材矮小很多的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锦服,低着头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席容的视线淡淡的从三人身上划过,微垂着头,侧身将路让开一点,让三人可以过去。   走在前边的两个高大男人,目不斜视,直接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待在最后一个男子经过时,席容看着他瘦弱得好似女子的身子,不禁微抬视线,看到一眼。便是这一眼,看得席容顿时一惊,男子的脸,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瞬间,脑中闪过了郁采珍的面容。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在看他,微顿脚步,侧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也愣了愣。   前边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后边的异样,双双顿下脚步,其中一个面色稍显温和些的男子,转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男子立刻回神,收回看向席容的视线,快步跟了上去。   席容头里疑惑,脚下却不敢多做停留,快步跟上了小二的脚步,上了楼。   而这边郁采珍也几步追上了前边的两个男子,另一个面色寒凉的男子,冷冷的开口问道:“你认得那个女子?”   郁采珍张张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子:“小师叔怎么看出她是女子的?”   “哼……”被唤作小师叔的男子冷哼一声,似乎很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   倒是面善的白色锦服男子对郁采珍笑笑:“不是穿了男装,就一定像男人的。”   郁采珍感激的笑笑,开口道:“谢谢师兄。”   男子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白皙的面容黑了黑:“你下次能不能不叫完他师叔再叫我师兄?”   “知道了。”郁采珍尴尬的抽抽唇角,立刻答应。不过,这样的答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走在前边的黑衣男子落座时,忽然道:“这辈分没错。”   白衣男子正要坐下,被他的话气得微僵了一下动作,落座后,狠狠的道:“皇甫睿智,你这笑话并不好笑。”   “嗯,是不好笑,是事实。”皇甫睿智不以为然的接话,随即反问道:“皇甫明智,要不然你给排排这辈分?”   皇甫明智若不是自小习惯了他的欺压,这会儿还真是要以为皇兄在欺压他。   “师兄,喝茶。”郁采珍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忙给他倒茶。   皇甫明智的注意力这才分散到了郁采珍的身上,“刚刚那人你认得?”   “嗯,不太熟。”郁采珍故意隐瞒了与席容的关系,不是怕自己如何,而是考虑席容一定不想被人知晓。   “明智,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子的面容,似乎有些眼熟?”皇甫睿智放下手中茶杯,陷入了沉思。刚刚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时,她已经低下了头去,看出她是女子,也是看她的外表看出来的。   “嗯,我也觉得有些眼熟。”皇甫明智眯点头,赞同道:“只是刚刚一瞥太匆忙,看得不太清楚。”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四章 遇刺   皇甫睿智猛地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快步向楼上而去,只留下一句:“跟我回房。”   “小师叔怎么了?”郁采珍不解。   “你在这等等,我们去去就回。”皇甫明智起身快步跟上,来不及与郁采珍解释太多,便也上了楼。他进门时,皇甫睿智刚将包裹里的画像翻找了出来。   “皇兄,你怀疑那女子是……”皇甫明智的话蓦地顿住,震惊的看着他。   “你看看,她像不像去姨?”皇甫睿智将画像递过来,沉声问道。   “刚刚一瞥没觉得,但这会儿看着这张画像,真觉得有些像了。”皇甫明智惊道。   “那你说,她能不能是惜儿?”皇甫睿智又看了一眼画像,像将画像卷了起来。   “这世上相像的人有很多,当凭模样来判断,有些太武断了,珍儿不是认得她吗?我们想办法查一查她的身世再说。”皇甫明智慎重的道。   “嗯。”皇甫睿智赞同的点点头。   “但愿她是惜儿,这样皇奶奶与父皇之间的心结才能解开。”皇甫明智叹了声,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   “嗯。”皇甫睿智应道。   皇甫明智已经习惯了他的话不多,自顾自的又继续道:“父皇和云姨都找了这么多年? Y  . T了,容貌与云姨相似的,就找到了不下十几人,我们这次不知是否也只是个巧合。”   他这次是瞒父皇、母后,谎称自己去亘城,才得以出来的。皇奶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父皇却极少过去探望一眼,与皇奶奶之间势同水火。后来,母后告诉他,是因为惜儿丢了。但,母后也只知道这么多。他为了解开父皇和皇奶奶的心结,去了亘城,找了伯母靖王妃,还是她将父皇和云姨的故事告诉你。而皇甫睿智手上的这幅云姨的画像,还是靖王妃所画,好方便他们找惜儿。   他们走的那天,靖王妃说:“人和人的缘分都不一样,惜儿与爹娘缘分未到,也许与你这个小哥哥的缘分到了。   而他们刚一出发,就遇见了郁采珍。他们正好不知道从何找起,便与郁采珍一起上路了。至于龙昊天派来跟着郁彩珍的人,也被两人给甩掉了。并不是觉得那两人有歹意才甩掉了他们,而是他们不习惯任何人的跟踪。   他们知道,郁采珍这次回来求助,是为了南越国皇宫的一个妃子。所以,他们决定护送她进南越国的京都,一路走,一路找。   “是不是巧合,查过就知道了。”皇甫睿智很是淡定的站起身,“吃饭去吧!”   “嗯。”皇甫明智抬步跟了上去,两人回到桌边时,已经是满桌子的菜。   “珍儿,你知道刚刚那位姑娘的身世吗?”皇甫明智丝毫没有了胃口,一坐下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郁采珍微愣,随即摇了摇头,问道:“师兄为何要打听那位姑娘的事情?”   她的声音落下,得来的却不是皇甫明智的回答,而是皇甫睿智的警告:“珍儿,你最好不要说谎。”   郁采珍被他的严厉吓得略微一哆嗦,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回道:“我没有。”   “珍儿,那位姑娘可能是云姨的女儿,你不要说谎。”皇甫明智微拧眉心,表情沉重的解释道。   “什么?”郁采珍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明智:“怎么会?她是南越国安王爷的妹妹啊!”只是他们一个姓安,一个姓席,她也觉得奇怪,关于席容的身世,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些身份地位高的人心知肚明以外,像郁采珍这种宫里的普通人,都以为她是安王爷的妹妹。   “安王爷的妹妹?”皇甫明智微一念叨这个身份,随即道:“那她便是南越国的宫妃了?”   “嗯。”郁采珍点点头,“她就是我要救的好心主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甫睿智有些狐疑的呢喃一声,蓦地一惊,立刻问道:“珍儿,她刚刚认出你了吗?”   “认出了。”郁采珍立刻点头应道。   “糟了。”皇甫睿智惊呼一声,视线飘过大厅,落在小二身后,蓦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随即,郁采珍和皇甫明智也跟了上去。   “小二,刚刚我们下楼时,你领上去的那位公子住在哪间房?”皇甫睿智问道。   “在二楼最里边的那间。”   小二的回话声刚一落下,皇甫睿智领头,便快步向楼上走了去,上楼后,他微顿脚步,对郁采珍道:“你自己先过去,看看她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就先稳住她。”   “嗯。”郁采珍有些紧张的点头应声,一个人向小二说的房间,走了去。在门前偏下时,她有些紧张的吸了一口气,才抬手去敲门。   “当当当……”   一连敲了三声,门里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便继续敲。但,结果却仍是一样,没有一点的回应。郁采珍一惊,用力的一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便开了。她立刻抬步迈进门里,却发现不大的房间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只余一扇窗子大敞着……   ……   席容因为担心,郁采珍身边的两个男人是龙昊天派来的,所以从认出来郁采珍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打算好要逃了。   待小二将她送到了二楼,她便从窗子跳到了客栈的院子里,然后取了马,从客栈的后门迅速离开。   因为她投栈的比较早,这时城门还没有关,她快马加鞭,直接便到了城门口。进城时,还没有严查的城门口,这时竟是聚集了许多的侍卫,挨个检查着出门的人。   她一皱眉,心里隐隐担忧起来,拉着马站在原地,边观察情况,边问身边的人:“大哥,你知道城门口为何戒严吗?”   “小兄弟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啊?”皇上遇刺,性命垂危,如今正在全国通缉刺客。”被问话的大哥压低声音回道。   席容的神色狠狠一震,一股刺痛,随即在心头蔓延开来……   她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瞬间已无法思考,不停的盘旋着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他遇刺了?性命垂危?怎么会这样?不是有很多人保护他吗?为何她才离开三天,他便出事了?   席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席容不要心软,你也不是太医,你即便回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她握着缰绳的手,不停的收紧,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蓦地,她想起了一个人——郁采珍。   也许,她可以救他……   她不禁自嘲而笑,再怎么逼着自己不要去担心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看来,她就算走,也无法再走得安心了。牵着马,转了身,却见郁采珍三人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她的神情微滞,快步上前,对她急切的道:“郁医女,龙昊天遇刺了,你跟我去梅园行宫,看看他,行吗?”   “……”郁采珍微一迟疑,看向皇甫睿智,见他眼中一抹赞同闪过后,才点头应下:“好。”   “我们现在就出发,好不好?”席容很急,便是一刻都不想耽误。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赶路吧!”皇甫睿智不等郁采珍开口,便沉声接话道。   席容看了他一眼,眸色一抹痛色闪过,执着的对郁采珍道:“郁医女,他伤得很重,我怕……”她从来没有这么怕过,若是他真的出事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甫明智见席容双眸含泪,心里竟是跟着一痛,随即道:“就现在出发吧,我们今夜可以宿在山林里。”   “小师叔,我们今夜就出发吧,路上快一点,后天天亮前,我们就能到梅园行宫。”郁采珍也开口道。   皇甫睿智轻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微颔首,答应了他们。他之前不答应,不是没看出席容担心,只是他觉得那个南越国皇帝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犯不着为了他连夜赶路。即便是席容,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难说。   “谢谢你们。”席容激动不已。   “走吧,我们还要赶到另一边城门去,城门就快关了。”皇甫睿智提醒几人一句,第一人向前走去。   四个人从一个城门,赶到另一个城门的时候,那边也在大肆检查。   席容进门时,这边还没有如此,想必是她进城后开始的。   皇甫睿智顿下脚步,微侧头,看向席容,忽然问:“你是逃出来的?”   席容被问得一愣,有些窘迫的点点头。   “呃……”皇甫睿智轻说一声,但随即又道:“皇帝遇刺这种事情,很少会如此对外宣传的。”   席容被他的话问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没想到吗?不,这种可能,她也想到了。只是,这不是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吗?世事无绝对,没看到的人,谁能百分百肯定龙昊天没事。若是他有事,她仅为了猜疑,而没有回去,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娘娘,小师叔的很有可能。”郁采珍表示赞同。若是说,别人不认为皇帝会为了一个女人,搞出这样大的事情,但是郁采珍信。围场回来后,皇帝为了救容妃,做了很多事情不为人知。   “我想回去。”席容不想过多的解释,这是她的执着,即便所有人都不陪着她,即便是爬着,她也会回去。于她而言,失去了自由,也好过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进旁边的让看看。”皇甫睿智忽然道。   其他三人都不解的一愣,但随即都抬步跟了上去,并没有多问。   皇甫睿智领着他们进的是一家卖裙挂的店铺,他一一扫过架子上的裙挂,选了一条水蓝色的递给席容,又选了一条淡粉色的递给郁采珍。   “进去换上女装。”皇甫睿智对两人嘱咐一声,又对店家道:“店家,我们这里有两个女眷,骑马不方便,请问你可有马车?我们愿意出高价买。”   “有。”店家马上欢喜的应下。   皇甫睿智直接取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店家,“这算是马车和那两套衣服的钱。”   “谢谢公子。”店家眉开眼笑,觉得自己的时运来了,要不然就他这种小铺子,一年也不见得能赚来一百两。   “去准备吧。”皇甫睿智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是,公子稍等。”店家连忙应下,去准备马车了。   而这边,郁采珍与席容也从换衣间走了出来。   皇甫睿智与皇甫明智看到一身水蓝色的席容,均是一愣,随即互看一眼。太像了,此刻的席容与画上的女子,简直如出一撤。他们是有种感觉,度容便是他们要找的惜儿。   郁采珍注意到两人的目光,心里一痛,却也在心里自嘲一笑,她怎么能与娘娘比,娘娘的美貌在南越国是出了名的,瞬间便能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公子,准备好了。”店家这时走了进来。   “走吧!”皇甫睿智领着三人,从店里走出,果真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店门口。   “娘娘,奴婢扶你上马车。”郁采珍将帘子撩开,便是去扶席容。   “郁医女,这里不是在皇宫,加上在路上也不方便这样叫,你就叫我容儿吧!”   “好。”郁采珍点点头,扶着席容上了马车,自己跟上去时,听到皇甫睿智道:“珍儿,给那位姑娘和你自己戴上人皮面具。”   “嗯。”郁采珍不加迟疑的应下,她知道小师叔安排的事情,总是滴水不漏的。   “珍儿就不要戴了吧!”皇甫明智不赞同的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珍儿带那东西,脸上会起疹子。”   “现在情况紧急,起了疹子可以医,一两日就下去了,但若是城门口要找的人是她,你以为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出城吗?”皇甫睿智语气定定,不容人质疑的将他的话反驳了回去。   “师兄,小师叔说的对,我不碍事的。”郁采珍再撩开帘子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那就当我没说。”皇甫明智翻身上马,皇甫睿智只得充当车夫。   而车里的郁采珍,轻轻的叹了声。   “连累你们了。”席容不好意思的道。   “姑娘这是什么话,即便没有遇见你,我们也要往这个方向走,回京给你送药的。”郁采珍赶忙道。只是,直呼姓名,她还是不太习惯,只好叫她姑娘。   “谢谢你,郁医女。”席容感激的笑笑。   “姑娘其实不必谢我,皇上当时派我出来时,是允诺了我条件的。”虽说,即便皇帝不允诺她什么,她也会出来,但毕竟是允诺了,她不能不说。   “他允诺了你什么?”席容不禁好奇。   “我爹曾是南越国的太医,皇上幼年时,摔断了腿,却遭人下毒,险些丧命。而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爹,先皇一怒之下,要将我家满门抄斩,幸好得人报信,我娘才得以将我送走。”郁采珍简单的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你回来就是为了查你爹当年的真相?而皇上识破了你的身份,便以还你爹一个公道作为筹码,对不对?”席容如此猜测。   “嗯。”郁采珍微颔首。   “若是我这次回去,还要回宫,我会帮你查清楚这事的。”席容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的毒,已经全解了。”   “什么?”郁采珍一惊,拉过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脉搏,眼中的惊诧更胜,“姑娘遇到高人了?”   “嗯。”席容笑笑,她一直相信,龙昊天的娘亲是个高人。   “恭喜姑娘了。”郁采珍很是为她开心,但席容却已经完全开心不起来了。尽管,她比谁都清楚,龙昊天遇刺的事情很可能是假的。但,她却仍是忍不住担心。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Y?,是真的吗?   ……   因为易了容,四人很快便出了城,出城后,在行至一段山路的时候,他们直接将马车推到了山崖下。之前特意买一辆马车,一是为了在车里易容,二是误导要找席容的人。   若是他们从店家那里打听到什么,在路上寻找这辆马车,就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了。   四人上马,日夜赶路,仅用了15个时辰,便赶到了梅山的山脚下。只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四人,却被人拦住了去路。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衣的玫瑰。   “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玫瑰的声音有些激动,即便席容换了容貌,但只看这道身影,也猜到了是她。   “姑姑,皇上怎么样了?”席容跳下马,紧张的问道。   “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玫瑰这会儿有点恨自己,她早知道儿子会出事,定然不会找他毛病。   席容的身子不稳的晃了晃,险些摔倒,幸好玫瑰扶了她一把。   “姑姑,他伤到了哪里?”席容抓住玫瑰的胳膊,激动得已经红了眼眶。一路起来,她都在希望是他骗了她,他根本没事,她情愿一辈子不要自由,也不希望他有事。   “被刺客一刀扎中了心脉。”玫瑰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害怕。当年,人摔断腿,也不能换一颗好的心脏给他。   “姑姑,你能救他的,对不对?”席容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哽咽着问道。   “丫头,我……”玫瑰自己的希望已经没了,她真不忍心再打击席容,但还是不得不道:“我救不了他。   席容只觉得喉咙处一股腥甜,顿时涌了上来,身子也晃了晃。   “丫头。”玫瑰见她脸色顿时煞白,被她吓得不轻。   席容强制自己咽下口中的腥甜:“我没事。”   “师姑。”这时,皇甫睿智上前一步,出声唤道。   玫瑰愣了下,待看到皇甫睿智时,惊道:“睿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送席姑娘回来。”皇甫睿智淡淡的回道。   “臭小子,我警告你,你不能打她的主意。”玫瑰一把将席容拉到身后,提防的说道。   皇甫睿智的眉角抽了抽,回道:“师姑放心,师侄并无此意。”   “你们自己到山下去安顿吧,我要带容儿上山了。”玫瑰天生就习惯了不对任何人客套,拉过席容就走。   “姑姑,那位姑娘是我请来的医女。”席容赶忙说道。   “我都医不了的人,她可以吗?”玫瑰打量郁采表一眼,很是不信。   “娘娘,你随师祖上山吧,若是师祖都医治不了,我怕是……”郁采珍抱歉的说道。   “嗯。”席容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   “丫头,我们走吧。”玫瑰扯过席容,飞身而起,极快消失在三人眼前……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五章 剑拔弩张   玫瑰先带席容回她自己的寝殿,因为如今龙好天的寝殿,把守得密不透风,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青巧一看到席容回来,立刻便哭了:“娘娘,奴婢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这几日,席容的寝殿都是空的,皇帝派了重兵把守这里,以防泄露消息。所以,梅园里的人,除了皇帝以外,只有青巧知道席容不见了。   “青巧,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席容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吩咐道。   “嗯。”音巧立刻点头,将席容的衣袍找了出来,为她更衣。   换上宫装后,席容又让青巧帮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型,便出了门。而这时,玫瑰也换上了宫装,打扮成了安姑姑的模样。   “姑姑,我们走吧。”席容脚下的步子已经生风,她甚至恨不得飞过去。只是,等她终于急急的赶到龙昊天的寝殿前时,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娘娘,你不能进去。”   “为何本宫不能进去,”席容当场便怒了,第一次如此的不冷静。   “娘娘,皇上有命,任何人都不见。”侍卫语气淡淡的回道。   “也包括本宫?”席容的身子忍不住轻颤。   “是。”侍卫坚定,不加犹豫的话,直接便击垮了席容的心。   这时,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拉开,一道不悦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回事,外边为何如此吵?”   席容看着缓缓出现在门中间的那张脸,本已经轻颤的身子,此刻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起采。龙昊天当真就这般痕她吗?可以让翘璃韵留在他的殿中,却吝啬于让她见他一面。   “回娘娘,客妃娘娘想见皇上。”侍卫转身,恭敬的对翘璃韵回禀道。   翘璃韵的视线略微扫过她,却对那侍卫吩咐道:“若是你不能将容妃娘娘请回去,再继续让她在这里吵闹,扰了皇上休息,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是,属下遵命。”那侍卫赶忙领命,转头对席容道:“客妃娘娘,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什么奉命行事,容妃娘娘也是你的主字。”玫瑰终于忍无可忍的的发作了。   “你是什么人,也敢在这里放肆?”翘璃韵从门里走出,眯着眸子,盯着玫瑰。   “我是什么人,你这小妖精还不配知道。”玫瑰鄙夷的道。   “大胆,你居然敢这么说本宫,来人,将这个刁妇给本宫拿下。”翘璃韵被气得浑身发抖,还从来没有以没有一个人敢这般说她的。   “我倒是要看看,今儿谁动得了我。”玫瑰不屑的冷笑,那些侍卫岂是她的对手。   “姑姑。”席容担忧的看着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事情视乎越来越住她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丫头,你不必担心,梅园行宫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动得了我,今儿我是见定阿昊了,谁若是敢拦我,我就杀谁。”玫瑰已经红了眼睛,似要大开杀戒。   “你到底是什么人?”翘璃韵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妇人怎么叫皇帝“阿昊”。   “你还不配知道。”玫瑰便.,NT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翘璃韵。   “那就别怪本宫无情了。”翘璃韵眸中一抹狠戾闪过,对侍卫命令道:“还不动手?”   “是,娘娘。”门前的侍卫领命,拔了剑。   “本宫着你们今日谁敢动安姑姑,”席容上前一步,将玫瑰挡在了身后。   “丫头,不必管我,他们还动不了我。”玫瑰并不屑这些个侍卫。   “都给哀家住手。”蓦地,又一道厉喝传来,打断了几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这是干什么?皇帝还活着,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后宫嫔妃做主了?”太后鄙夷的看着翘璃韵,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近前。   翘里韵闻言,一张俏脸当即变了颜色,却还是不得不欠身行礼:“见过太后。”   “见过太后。”席容拉着安姑姑,也一并行了礼。   “都起采吧!”太后叫了起,走到席容的近前,握住她的手,“客妃的病好了?”   “嗯。”席容微微颌首,红了眼圈,“臣妾的病一好,便听说皇上遇刺了,本想来看看,却不想被拦在了门外。”她与太后并无感情,但却心枣龙昊天,想见龙昊天。   “好了,哀家明白你的心情,跟哀家来吧!”太后拍了拍席容的手,便拉着她向前走去。   “太后,皇上有命,不见任何人。”侍卫立刻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龙昊天遇刺的当日,太后来过,那时候龙昊天便病得很重,便还没有下这样的命令。如今,皇帝行宫被围得密不透风,即便是一只苍蝇,没有他的命令放行,怕是也飞不进去。   “若是哀家一定要见呢?”太后眸光凌厉,却丝毫不见一丝恕色。   几个侍卫被问得禁了声。   “哀家今儿一定要带容妃进去见皇上,她腹中怀着的,可是皇上的骨肉,你们若是想拦,就把剑都刺进哀家的身体里,不要伤了容妃腹中的皇子。”太后义正词严,却听得翘璃韵磨紧牙。   她算是看出来了,太后这是联合起了席容,一起来刺激她。她的孩子没了,但席容的还在,这不公平。   而翘璃韵都看懂了的情形,席容又怎么会看不懂呢!只是,这会儿她不能出声,只能被太后利用。   龙昊天若是已经昏迷,不能下连命令了,那梅园中就是太后最大。若是太后执意要进去,翘璃韵又怎么拦得住呢!但她不同,她的地位比翘璃韵低,就算是翘璃韵以她硬闯为借口杀了她,也不算是什么大过错。只是,如今的情形,却让她看清了一点,龙昊天是信任翘璃韵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在禁止所有人探望时,独独让翘璃韵留下。   太后拉着席容,一步一步逼上去,侍卫被逼得一步一步后退,主是不敢拦。   而翘璃韵这会儿,就算是心里再怒,也不敢下令拦下太后。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随时可以成为太后置她于死地的把柄。   太后很快便拉着席容进了大殷,而安姑姑跟在两人之后,也迈进了门里。   而皇帝床前伺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姑姑。   苏姑姑看着进门的几人,略一皱眉,视线落在了玫瑰的身上,微一停留,立刻起身行礼:“老奴见过太后娘娘,客妃娘娘。”   “起来吧!”太后叫起后,询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还是昏昏沉沉的。”苏姑姑语气消沉的回道。   席容却再也顾不上众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床前,跌坐在床上,颤抖着手,抚上龙昊天发凉的脸。   “阿昊,容儿来看你了。”她只哽咽说出一句话,嗓子里的腥甜,并又涌了上来。这次,却怎么都压制不住,直接从嗓子里涌了出采,顺着唇角流下。但她却蓦寺转身,看向僵在原地的玫瑰:“安姑姑,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帮皇上看看,也许你有办法的。”   玫瑰这才回了神,快步上前。   翘璃韵这一次并没有拦着,因为她也不希望龙昊天有事。   “娘娘,你切勿再激动了。”玫瑰看着席容唇角的血迹,担忧的道。   “本宫没事。”席容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血迹,轻声道。   玫瑰没有再多言,将龙昊天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扣住他的脉搏。这还是是玫瑰第一次给龙昊天号脉,之前关于龙昊天的伤势,还是从太医那里得知的。太医说,龙昊天是受的剑伤,一剑伤了内脏。玫瑰自认,自己虽然用毒厉害,但医治这种硬伤,她甚至还不如那些太医,便打消了亲自为他医治的念头。   她不是不想进来看龙昊天,只是觉得龙昊天这个时候,最想见的定然是席容。而席容若是没有协助,在这个守卫森严的时候,想回到行宫,根本不可能。再者,席容不是其他放走的,是她这个做娘的放走的。她后悔了,所以她又将席容等了回来,打算补救儿子。   在等席容的这两日,她也时刻关注着龙昊天的情况,已径做好了准备,一旦龙昊天支撑不住,她便将他带走。无论如何,她是一定不会让她的子有事的。只是,这一扣龙昊天的脉搏,她的神情却是一愣。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逼宫   她着一愣不要紧,吓得席容的心直接停跳了半拍,才敢试探着问道:“安姑姑,皇上怎么样了?”   玫瑰被她这么一问,这才回神:“只怕是药石无灵了。”   “不会的,我不信……”席容轻喃一声,一口鲜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本来没日没夜的赶路,她的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但那时候还有来看龙昊天的信念支撑着她,只是如今,她听到这样的刺激,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住。   “娘娘。”安姑姑接住席容倒下的身子。   苏姑姑见状,也上了前,与玫瑰一起,将席容扶到了软榻上去。   “容妃情况如何?”太后走到软榻边,关切的问道。   “娘娘过于哀伤,动了胎气,并无大碍,让她休息一下,便无碍了。”玫瑰立刻回道。   “那本宫让人将容妃送回去休息吧!”翘璃韵立刻出声,她觉得那个安姑姑就是故意的,想让席容留下来陪着龙昊天,她怎么会允许?   “回璃妃娘娘,容妃娘娘气血不畅,若是这个时候随意移动她,折损了哪里,搞不好会毙命。”玫瑰嘴上振振有词的回着翘璃韵,藏在衣袖中的手一弹,不见有东西飞出,却见翘璃韵渐渐变了脸色,片刻后,便捂着肚子,弯起了腰。   “娘娘,你怎么了?”苏姑姑不解的看着她,问道。   “本宫的肚子好疼啊!”说话间,翘璃韵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璃妃娘娘还是回宫休息吧!这刚刚小产过,身子怕是吃不消。”太后忽然出声,帮作好心的说道。   “臣妾没事,不用回去。”翘璃韵仍在强撑,她就是疼死在这里,也不会让席容单独与龙昊天在一起的。   “你是没事,难道你就不怕皇上有事?”太后冷冷的笑,语气寒凉,凌厉,“你刚刚小产,身子那么不干净,就敢一直留在皇帝的房中,就不怕找了皇帝的晦气?若是皇帝有事,是不是璃妃一律承担?”   “是,臣妾一律承担。”翘璃韵惨白着一张脸,仍在坚持。不是故意与太后赌气,而是龙昊天如今这种情况,她真的不想离开。若是他不在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从乔家满门被屠后,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一个他。若是他也不在了,她一定会随了他去。入宫以来,争强狠斗,不过是不想失去,她唯一仅有的,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大胆。”太后当即翻了脸:“你是怕皇帝没事,在这里诅咒他吗?”   “娘娘,老奴扶你回去休息吧!”苏姑姑上前一步,扶住翘璃韵摇摇欲坠的身子。   “本宫不回去,即便是死,本宫也要死在皇上身边。”翘璃韵用力甩开苏姑姑,身子随即也跌了下去,眼帘缓缓落下时,泪水从眼角被挤落……   玫瑰略微别过视线,翘璃韵的痴心,是她没有想到的。   “苏姑姑,将璃妃送回自己的寝殿去,让人好好伺候着,不要再让她到处乱跑。”太后眼中一点同情都没有,反倒是沉冷一片。   “是,太后娘娘。”苏姑姑领命,连忙将候在门外的,翘璃韵身边的大宫女唤了进来,又命人背了步辇,亲自送了翘璃韵离开。   太后见她二人离开,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龙昊天出神了一会儿,蓦地起身,向外走去。   玫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惊,若是那一瞬她没有看错的话,她竟是看到了太后的眼中有泪。她不慎与龙昊天针锋相对吗?为何她的眼中会有泪?她心底一沉,有股不好的预感。她走到殿门前,目送太后的身影消失,才将殿门关了起来。   孙公公上前一步,刚要进门,却被玫瑰直接 ,  . 关了门外。   ……   皇甫睿智一行三人,在玫瑰带着席容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最近的小镇,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客栈房间里,气氛此时有些紧张。   “哥,你说席姑娘会是惜儿吗?”皇甫明智仍在激动,他嘴上虽然这么问着,但心里却已经觉得席容是了。   “等派出去的人,查出结果,才好判断。”皇甫睿智心里也是激动的,但较比皇甫明智,他的性子里,沉稳会更多一些。   “那我们要不要通知云姨,或是父皇?”   “暂时不要通知皇叔和云姨,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   “好。”皇甫明智认同的应声。   “只是,惜儿这个身份……”皇甫睿智微一皱眉。   “你是在担心显国,要攻打周国的事情?”皇甫明智一语点破皇甫睿智的担忧。   “是啊!”皇甫明智赞同的点点头,“即便我们愿意帮现在的皇帝,等他坐稳了江山,也必然会与周国联合。”   “周国与南越国最近,若是南越国放任周国落败,让显国的势力扩大,那南越国的江山也会岌岌可危。”皇甫睿智眉心的皱褶渐深:“不难看出,这位席姑娘很在乎南越国的皇帝,若她是惜儿,两国开战时,最痛苦的人便是她了。”   “怎么会如此不顺。”皇甫明智的拳头,重重的落在桌子上,也高兴不起来了。   “但愿她不是吧!”皇甫睿智站起身,看着窗外,重重的叹了声。   “若她是呢?我们怎么办?”皇甫明智心里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他觉得席容就是他的妹妹。   皇甫睿智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身,眸色已经沉黑一片,“若她是,就想办法让她对龙昊天死心,带她走。”   “这太残忍了。”皇甫明智立刻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让她留下更残忍。”皇甫睿智冷冷的回人,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但愿她不慎惜儿。”皇甫明智也泄了气,人后皇甫睿智不同,他是亲眼见证了父皇、母后、云姨的不快乐的。所以,他不希望惜儿也如此的痛苦……   ……   席容是在龙昊天的寝殿里醒来的,只是,她醒来了,龙昊天却仍是昏迷不醒。安姑姑已经不知去向,不知是谁放了青巧进来照顾她。   她没有再允许自己激动,或者情绪波动,反倒是坚强的担负起了照顾龙昊天的责任。   如今,龙昊天出事,宁王这些敌对势力,必然会有所行动,她怕有人会借机害他,但凡事都亲力亲为,不给任何人害他的机会。虽然每日太医来,都是摇头而归,但她仍是不绝望,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都相信会有奇迹。而对这样的生死关头时,曾经的那些误会,便都成了过眼云烟,无足轻重,唯有他的命最重。   每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会与他说好些话,给他讲她小时候的事情,说她的梦想,等到这些都讲完了,她才对他说:“阿昊,我想要个家,一个有你的家。”   隐忍了多日的泪水,聚集在眼角落下,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的声音跟着哽咽着,她说:“阿昊,君无戏言,你说过,我们的孩子,八个月后会出生的,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人在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才会清晰的明白,到底有多爱,有多在意……   其实,他爱不她,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何她爱他的前提,一定要是他爱她呢?她本就是他的妻,从入宫那天开始,她不是就该守着他吗?她为何要走?若是,他真的过不了这一关,她该怎么办?   “阿昊,不管多远多久,我都等你。”席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中的泪水越落越急。   “嘭”的一声,大殿的门,被人推开,青巧跑了出来:“娘娘,不好了。”   席容连忙放开龙昊天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步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娘娘,宁王逼宫了。”青巧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席容的身子晃了晃,快步上去,握住青巧的胳膊,不敢置信的问道:“青巧,你刚刚说什么?”   “娘娘,宁王召集了一众朝中忠臣,此时就跪在太后的殿外,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想让宁王回京都,主持大局。”青巧稳了稳心神,解释道。   “皇上还活着,哪里轮得到他主持大局?他以什么身份?”席容被气得浑身颤抖着问道。   “摄政王。”青巧面色沉重的回。   “好一个摄政王,皇上还活着,岂容他摄政?”席容冷冷一笑,对青巧道:“跟本宫走,本宫倒是要见识一下,宁王到底打算如何逼太后答应。”若是太后素来都知道宁王的野心,也怎么会甘心让他做摄政王,动摇了自己的地位呢!   “是,娘娘。”青巧赶忙跟上席容的脚步,出了龙昊天的寝殿。   刚走出不远,她蓦地顿住脚步:“青巧,你在这里等我。”   “是,娘娘。”青巧领命。   席容翻身走回去,在大殿侧面一处偏僻的地方,点了玫瑰给她的信号。   大约是半刻钟,玫瑰已经出现在席容面前。“丫头,找我什么事?”玫瑰似乎并不是很担心龙昊天,而是紧张的看着席容。   席容看着一身黑色,面容年轻的安姑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她开口问她话,她才认出了这声音。“姑姑,能不能请你,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守好阿昊?”席容神色凝重的交代道。   “你要做什么?”玫瑰一抿眉心,问道。   “我不能让他的江山,就这样被人谋夺了。”席容攥紧双拳,满眼的坚定。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宁王愿意做,给他便是,我带你和阿昊去游山玩水,不好吗?”玫瑰觉得席容有点死心眼,想不开,有哪时间守着阿昊不好守,想皇位不皇位的做什么。   “姑姑,那是阿昊的使命,他答应过先皇,一定会将南越国送上一个巅峰,若是就这样将皇位拱手让给宁王,他即便不再做皇帝,心也一辈子都不会自由,会一辈子怀揣着对先皇负疚,姑姑,我们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让他去成全我们所想,我们也该去成全他的愿望,不是吗?”   一场生离死别,席容看清了很多事情。她从不敢爱他,到试着爱他,却无一例外,一直都期待着他做到她心中所想,只因为他是男人,他是强大的一方,付出便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但如今他却倒下了,她才忽然间觉得,为何不能是她做到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呢?他在强大,他也是个人,他要兼顾南越国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已经很累了。即便他心里最爱的那个不是她又如何?她依旧可以爱的有尊严,做那个在他背后,默默支持人的人。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想得到的,得不到,更可况是一段感情了。   “丫头,你是好样的,比我勇敢。”玫瑰拍拍她的肩膀,感叹一句后,承诺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吧!阿昊这里,有我守着,我向你保证,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嗯。”席容应声,又道:“姑姑,你会做人皮面具吗?”席容记得皇甫睿智叫安姑姑师姑,想必皇甫睿智会的,安姑姑也会。   “会。”玫瑰答道。   “做一个阿昊的人皮面具,若是一会儿有人过来探望,劳烦姑姑扮成他,但,记得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不要动,免得他们再看出你的身形不对。”席容详细的交代道。   “嗯。”玫瑰唇角维扬,她越发的喜欢这个儿媳妇了,面对这种大事,也能临危不乱。   “姑姑,那我先过去太后那里了。”席容这才放心的离开。   ……   席容领着青巧到太后殿的时候,院子里果真跪了一众大臣。有些重臣是这次随行的,有些应该是从京城特意赶来的。而此时,院子里并没有太后和宁王的身影。   席容走到王御史的面前停下,俯? .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随着一声“容妃娘娘驾到。”众臣立刻跪地行礼。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席容走到他们正面的台阶后,声音清冷的叫起。   她的声音落下好一会儿,也没人动作。“怎么,本宫说话没用,是吗?”席容看着一众大臣,冷冷一笑,视线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里边有不少人,甚至都是龙昊天提拔起来的人,他这才一出事,这些人就倒戈了吗?还是说,他们都认定了龙昊天活不长,所以要另谋高就。她的视线,落在跪在后边的一道身影,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中磊。   “谢娘娘。”安中磊忽然出声,随即站起了身来,绕过前边的大臣,走到席容的身边,恭敬的一作:“娘娘,不知皇上情况如何了?”   “脉象已经平稳了。”席容淡淡的回话声,顿时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跪在下边的大臣,顿时面面相斥。   “那皇上何时会醒来?”安中磊不惊不乱,又问道。   “刚刚就醒来了,所以本宫亲自过来,想把这个好请息告诉给太后和宁王。”席容的唇角擒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心情极为愉悦。她知道,若是龙昊天不醒,即便她说什么,也都是枉然。所以,她只能说这个谎,让他们看到易客的假龙昊天,想拖延一段时间,等龙昊天醒来。即便,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她仍是相信有奇迹,他定然会醒来。   安中磊当即跪下,高呼:“皇上洪福齐天。”   一众大臣傻了眼,却也当即跟着高呼了起采,“皇上洪福齐天。”   “诸位大人,还不起日身吗?”席容看着仍掉跪在那里不动的大臣,忽然心生疑虑。这里边有一部分人,都是龙昊天提拔起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倒戈?她一惊,难不成有什么把柄在龙浩然的手里? 能一次要挟这么多人的把柄是什么呢?她微一思量,便想到了“亲人”二字。   “对了,刚才皇上醒过来时,与本宫说,他这次能逢凶化吉,全凭老天眷顾,所以,打算普天同庆,便派了人去接大人们的家眷,请他们一起过梅园来,与大人们赏梅。”   众人再次哗然,没错,这里边很多当时不肯为宁王说话的人,都被人以亲人要挟。皇上昏迷的时候,他们尚且还可以请命,让宁王为摄政王,但若是皇上醒了,他们总不能逼皇上退位吧!   席客是在赌,赌宁王还不敢公然的造反,只要他不敢,收到龙昊天没事的消息,必然会放了这些大人的家眷,悄然收兵。若是他敢,想必太后会马上动用自己的势力,拿下他。   太后那么有控制''的人,又怎么会让宁王这种无法掌控的人,登上皇位呢!   不知是谁喊了句,“皇上洪福齐天”,随即所有人都出了声。   “各位大人都起来吧,地上凉。”席容淡淡的嘱咐一声后,转身之际,便见太后宁王巳经走到了门前,视线正齐齐的都对准了她。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席容欠身行礼。   “容妃,你说皇帝醒了?”太后声音有些激动的问道。   “是。”席容笃定的应了一声,“皇上一醒过来,就命臣妾来通知太后,怕太后担忧。”   “当真?”太后的眼中绽放出一丝光芒,正好被席容收到了眼中。   她一惊,总觉得太后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她与龙昊天不是死对头吗?为何听说龙昊天没事了,会高兴?到底有一些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刚刚那番话,也不过是敷衍太后的话,难道太后听不出?“是。”她声线有些低沉的应道。   “那哀家过去看看皇上。”太后立刻步下了台阶,虽然已经刻意的在压抑了,但脚下的步子,走得却仍是有些急。   “儿臣也随太后一起过去。”宁王的视线一扫席容,很快跟上了太后的步了。   “诸位大人,不一起过去探望一下吗?”话落,席容也随着大后的步子而去,转身前,安中磊担忧的看她一眼,她却只是对他笑笑,随即不带一点留恋的转身而去。   安中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这才意识到,“他,终于失去了她。”但,他却不会离去,不管她爱的是谁,他都会永远守候她。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七章 许你个孩子   为了不叨扰皇帝休息,所以跟着进门的只有两个重臣,以及太后、宁王和席容。   一进门,走到最前边的太后,第一个来到了床前,在床边坐下,关切的问道:“皇上,身子可好些了?”   其他人紧接着见礼,“见过皇上,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都起吧!”龙昊天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原本的声音一般回道。叫起后,他才回太后,“太后,朕没事了。”   “那就好。”太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声音一颤:“哀家不以为……”   “父皇交给朕的天下,朕还没有发扬光大,朕怎敢有事。”龙昊天明明面色惨白得吓人,但眼中却有一抹犀利,直直的射向了宁王,暗指的意思很是明显。   “皇上洪福齐天,定是不会有事。”宁王很是自然的接话,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借皇兄吉言。”龙昊天淡淡回了一句,又道:“朕有些累了,就劳烦皇兄送太后回去歇息了。”   “臣遵命。”宁王领命,候在一旁,等太后起身了,一众人,风风火火的来,极快又都消失在了殿内。   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亲自去门前看了一眼,见众人走远了,才敢奔到床前,紧张的问床上的人:“姑姑,阿昊呢?”   床上的人,唇角噙笑的看着她,就是不搭话。   席容看着他唇角的笑意,眼中的神彩,愣了愣,惊叹安姑姑装得真像。但,她现在想知道龙昊天在哪里,哪里有心情管这些。听不到他搭话,她急得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姑姑,你倒是说话啊,阿昊呢?”   只是,下一瞬,她的动作便僵住了。他胳膊的粗细,明显是男人的尺度。   “你是谁?”席容随即大惊,刚要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却被床上的人握住了手。   她略一挣扎,待看到他手上的牙印时,瞬间红了眼眶。“阿昊……”席容的唇边微微的颤抖着,视线直直的看着他手背上的牙印,泪水便落了下来。   床上的人,手上微一用力,就将她拉倒在了床上。随即,动作极快的,将她捞进了自己的被窝。   席容却仍是有点缓不过神来,抬手抚上龙昊天的脸颊,哽咽着问:“阿昊,是你吗?”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拉住她的手,在她蓄满泪水的眼角,落下轻轻一吻,她的泪水,她都润到了他的唇瓣上,咸咸的味道,蔓延成了他心意的痛。“容儿,别哭,没事了。”龙昊天温柔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一辈子都不想再松手。   “阿昊……”席容回手抱住他的腰,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没醒来时,她准备了很多话想要与他说,但如今他真的醒了,她喜极而泣,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哽咽了好一会儿,她蓦地想起宁王的事情,便在他怀中抬起头来,急声道:“宁王……”   才开个头,就被龙昊天给打断了:“宁王的事情,朕会处理,你不必担忧。”龙昊天将她的头,又按回怀中,复又道:“今日容儿做得很好,帮了朕很大的忙。”   席容总算是安了心,只要龙昊天醒来了,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只是,龙昊天没有告诉她,她无意中插手,打乱了他部署很久的计划,但,他不准备告诉她,一辈子都不准备再提起,只因,这个女人是一心一意为他的。   龙昊天遇刺了吗?是的,他是真的遇刺,而且是宁王派人动的手。因为宁王得到快报,显国已经决定攻打周国。一旦开战,周国寡不敌众,必然会与南越国联合。即便周景澜与他关系再好,但若他不是南越国的君王,周国的皇帝也必然会弃掉他,与龙昊天合作。   若是失去周国的支持,他想再夺得皇位就更是难上加难。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派人刺杀皇帝。刺杀龙昊天前,他可以派人去劫走席容,只要她出事,他相信龙昊天定然会派出大批暗卫,去寻找她。这样一来,龙昊天身边的守卫,必然薄弱。只要皇帝暴毙,他便能凭借着周国的支持,登上皇位。   梅园行宫忽然传出席容抱病,不见客的时候,他便知道席容是出事了。而当日,冷心凝也回来复命说:“席容坠崖了。”那个人真的是冷心凝?不,不是,那个人不是真的冷心凝,而是龙昊天派去的一个女暗卫。   真的冷心凝,在席容不见的当天夜里,就被玫瑰送了过来,早就被龙昊天关押了起来。   玫瑰当时带走冷心凝,就是怕龙昊天利用冷心凝威逼席容回来,那样两人之间的嫌隙会更深。   龙昊天似乎看懂了玫瑰的心思,主动找了玫瑰,对她保证,他定然不会用冷心凝威胁席容回来,他想抓冷心凝,不过是想知道什么人想害席容。   玫瑰自是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和保证,就将冷心凝交了出来,还为龙昊天提了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就是冷心凝的武功套路,很像二十年前,靖王手下的暗卫头领冷焰。但,冷焰在二十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再加之,暗卫回报说,冷君翔叫冷心凝姐姐。所以,根据这些简短的线索,龙昊天猜测冷焰当年之所以销声匿迹,定然是去了扈达,育有一儿一女。   至于冷心凝那边,就是不肯开口。本来,龙昊天有的是办法,逼她开口,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他知道,席容感激冷君翔,最后定然要救冷心凝,定然不希望冷心凝被折磨的没有了半条命。   后来,还是玫瑰想出了让冷心凝开口的办法。玫瑰隐约记得冷焰的样子,便做了人皮面具,给一个暗卫带上,随后又找了一身扈达的民俗服装给那易容的暗卫穿上。   夜里,这个暗卫出现在冷心凝被囚的地牢,将被迷魂药迷晕的冷心凝摇醒。   冷心凝一醒来,看着眼前的人,又惊又惧:“爹,你怎么来了。”   “你这个丫头,在外头做出这种事情,我若是不来,你便得死在这里了。”假扮成冷焰的暗卫怒声斥道。暗卫模仿冷焰的声音虽然只有八成像,但冷心凝中了玫瑰的迷魂药,这会儿神志也不算是清醒,有点像是梦中,只是未曾发现。   “爹,不会的,浩然会来救我的,他对我是真心的。”冷心凝推开暗卫的手,竟是执着的不肯走。   “你才认识他多久,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暗卫怒,继续试探道。   “爹,女儿的命是浩然救的,若是没有他,女儿早在半年前,走出扈达的时候,就已经命丧中原了。这次,是女儿主动说要帮他的,不怪他。”冷心凝着魔一般的为龙浩然辩解着。   “他救了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暗卫停下去拉冷心凝的动作,追问道。   “半年前,女儿不顾爹娘的反对,一个人离开扈达后,在路上因为打抱不平,与人结下仇怨,被人暗算,先用**迷晕,后又被服了软骨散,武功也用不了。”冷心凝开始哽咽起来,满眼都是恐惧,“他们当时有三个男人……他们……”冷心凝再也说不下去,哭着靠进暗卫的怀中。   “他们祸害了你?”暗卫一拧眉心,将冷心凝从怀中拉了出来,纵然是他这种冷血无情,也动了恻隐之心。   “嗯。”冷心凝痛苦的闭上眼,泪水不停的从眼中滴落:“后来,他们又将我卖进了妓院,若不是浩然救了我,我早就自缢在妓院中了。”   躲在暗处的玫瑰叹了声,对着冷心凝弹出一粒微小的药丸,冷心凝便晕死了过去。   翌日,冷心凝醒来,看着自己还置身于囚室,便也以为不过是发了一场梦。怎知,龙昊天在掌握了她的身份后,已经派人,易容成她,去回报宁王了。   宁王在确定席容出事后,立刻便实施了他的行刺计划。而如他所愿,重伤了龙昊天,只是等了多日,也没等来龙昊天驾崩的消息,却等到了席容回来。但,冷心凝毕竟对他够忠心,所以,他便以为席容是掉下山崖,大难不死而已。   只是,他这人生性多疑,即便这般觉得,还是怕其中有什么意外,便再也按耐不住,开始煽动一些大臣,要求任命他为摄政王。一些不肯听话的大臣,他便抓了他们的家人,作为要挟,准备在龙昊天醒来前,先夺下政权。   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昊天是受了伤,但却不至于卧床不起,早就已经拿自己的人,待到最后时刻,救出那些大臣的家眷,再将宁王的余党一网打尽。但,还未到收网的时候,席容便插了进来。   她想用威胁的方式,吓得宁王收手,果真也很有效果,宁王知道龙昊天醒来后,立刻暗中命人,撤回他的人。无疑中,她的做法,便等于帮了宁王,破坏了龙昊天天衣无缝的计划。   但龙昊天却打算一辈子藏起这秘密,不会告诉她,便当她是救了他,为南越国立了一功,这样一来,她在群臣之间的威信,便也就更高了。他想让她陪他站在高位,接受万民敬仰的朝拜。   陆慧儿的事情,他故意疏远她,不是因为怪她,恨她,只是怨自己不能给她一份安定,反倒是要让她为了他,双手染血。所以,他故意疏远了她,想尽快除掉宁王,在能给她一份安宁的时候,再好好的爱她。   但这一次,她放弃自由回来,又勇敢的出面,为他解决江山的危机时,他才明白,即便是他疏远她,不爱她,她亦是不会放弃他。他需要她的时候,她永远都会毫不犹豫的为他。   既然如此,疏离她,除了伤她,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所以,之前决定用疏离来保护她,让她一双素手,永不染血的念头,他彻底的打消了。或许,他们还可以携手,并肩作战,共创南越国的美好将来。所以,即便这一次她打乱了他的计划,可是他仍旧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再拥有她……   ……   龙昊天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眸光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泪人。“容儿,南越国江山未稳,跟着朕,这条路上以后还会有很多的险阻,像今日之事,定然还会层出不穷。”龙昊天语气严肃的说道,他必须要让她知道,跟着他,以后会有多少的身不由己。   “阿昊,我不要你羽翼下的庇护,我只想与你并肩作战。”她回望他,语气忽然有些低落的又道:“即便,你心里最在意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不会离弃你……   她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唇已经被他的唇堵上了。他吻得很急,甚至还有些气,他心里最在乎的那个人是谁,她到现在还看不清吗?   “呃……”她因唇瓣上的疼,痛“哼”一声,他的动作僵了僵,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唇舌间,一番精致的缠绵,停下时,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稳了稳声音,忽然翘起唇角道:“等朕的伤好些了,朕就兑现承诺,许你个孩子。”   席容的神情微滞,随即脸“腾”的一下红了,眼神闪躲着,却终是躲不开眼前那张满是柔和笑意的脸。   “怎么了?朕昏迷的时候,你不是哭着让朕兑现承诺吗?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了?”龙昊天揽了揽她的腰身,吻了吻她红润的唇。   “你怎么会听到?你不是昏迷了吗?”席容惊讶的顺口问了句,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眸中充满了警惕。   “朕是昏迷了,但你那么吵,朕怎么会听不到?”龙昊天不慌不忙的为自己开脱,任凭席容怎么观察,也看不出他有一点像是说假话的破绽。笑话,龙昊天哪里敢露出破绽来啊!若是被席容识破了,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但,想想自己装晕的事情,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席容刚回来那日,突然吐血,他就差点没坚持住,决定打消计划。待,所有人离开后,他当即便起了身,动作大得甚至将伤口扯开了。好在,玫瑰说席容没事,他这才安了心。   席容的性格,他很了解,他甚至已经想到了,等她再醒来,便不会再哭,再闹,一定会坚强的守着他。而他,心里仍是坚定着那个念头,给她一个安稳的天下。所以,他决定继续装晕,将计划继续。之所以没有告诉席容,便是因为宁王这人生性多疑,动手前,必然会再试探席容。   若是席容知道他没事,伤心便是假,便难保不露出破绽。他的心愿就快达成,也只能暂时让她受些委屈了。但,他这次装晕的收获似乎很大,不但知道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还知道了很多她的心里话。   即便计划在最后的时刻,被她破坏了,他仍是不觉得有任何的损失,反而觉得赚了。   玫瑰回来,将她的交代告诉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之所以不阻止,为的就是要树立她的威信。   “你还听到什么了?”席容警觉的打量着他。   “没有了,只模模糊糊的. Y?T听到这一句。”龙昊天赶紧保证,怕被席容发现,他装晕的事情。   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有些堵。若是他知道了她的那些想法,是不是也挺好的?可是,这会儿他们四目相对,若是让她再说一次,她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你还与朕说什么了?”龙昊天故作无知的问道。   “没有。”席容赶紧摇头。   “容儿,你有秘密瞒着朕,你不乖啊。”龙昊天眯眸,危险的盯着她。   “我没有。”席容一惊,赶忙转移话题,“阿昊,还好你醒的及时。”   “即便朕不醒,玫瑰前辈假扮朕,宁王也一定会放人的。”龙昊天拨掉她发上的珠钗,轻轻的顺着她的墨发,“容儿,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朕替南越国的子民谢谢你。”   席容被他赞得娇羞的微垂下眼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蓦地抬起头问道:“玫瑰前辈?”   “就是你的安姑姑。”龙昊天失笑,“你当她只是普通的宫人?”   “那倒不是。”席容摇摇头,看着龙昊天唇角的笑意,试探着开口问道:“阿昊,你觉得安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昊天仔细的想了想,才回道:“行事作风很无常的一个人,不过,既然她这次帮了朕很大的忙,她故意放走你的事情,朕就既往不咎了。”龙昊天很大度的说完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他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勾起了席容差点就忘记了的怒。   “你还敢提那事?”席容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皇上倒是高明,懂得拿臣妾做诱饵。”席容真的还生气吗?不,她早已经不气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想了很多事情,自是也包括那日后山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当时太过的糊涂,怎么就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断定了他的心呢?也许,那不过是他言不由衷的话呢!但,这会儿既然某人非要提起,那她就配合一下吧。   “娘子,为夫知错了。”龙昊天认错态度很是良好,倒是吓得席容一愣一愣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嘀咕道:“你不是易容的阿昊吧!”   龙昊天很受打击的盯着她:“又不是第一次叫你娘子。”   “嗯,第二次。”席容认同的点点头:“但是你这次很不正常。”说着,席容又伸手去摸他的头,这回找到原因了。“我说呢,原来是发烧烧糊涂了。”   龙昊天差点没被她的话,气得再次晕过去。他的头是有些热。那是因为伤口迟迟不好带的。其实,他的伤口,若是好好医治,早便好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刻意不让伤口愈合的。而这会儿,他的脸色苍白,也不是装的,身体是真的很虚弱,但,有她在怀,他就是再累,再虚弱,也能撑住。   “容儿,你不喜欢朕叫你娘子?”龙昊天目光很危险的盯着席容,问道。   席容的眸中,有瞬的暗淡。有哪个女子会不想自己的相公叫自己娘子啊!只是,这样的梦,于她而言太远。即便,他玩笑着叫她一声娘子,也代表不了什么。   “我喜欢……”她说了实话,“但,我怕我听多了,会变得贪心……”   龙昊天闻言,心里一疼,随即说:“朕就是想让你变得贪心,一辈子都离不开朕,缠着朕叫你娘子。”   席容一时间有些没懂他的意思,愣了好一会儿,才鼻子一酸,扑进了他的怀中。她的动作太大,正好撞上了他的伤口,他却哼也没哼一声,紧紧的抱她入怀,唇角绽起了明快的笑意……   原来,幸福很简单,本不一定要去缔造什么,只要有她在他身边,便足以……   席容没有再追问过往他的那些冷落,以及后山的那句无情话语到底起源于什么,因为那都已不重要了,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的爱,很深,很浓,很重……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失身   龙昊天醒来的第二日,便下了圣旨,正式晋升席容为容贵妃。中宫无后,席容的贵妃身份,便一跃成了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对于席容的升级,众人并不意外,毕竟席容身怀子嗣,前一日又替龙昊天站出来,摆平了宁王的事情。可见,皇帝对她的信赖和爱护。只是,这样的消息,有人喜,便会有人忧,正在养病的翘璃韵,得到消息时,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宫里有一个女人的地位会超过她。   龙昊天竟然醒了,为何不是让她前往太后寝殿,摆平那些大臣?他不是答应过立她为后吗?为何这么好的树立威信的机会,他要给了席容?难道,他要反悔,将皇后之位也给了席容?   她已经没有了孩子,若是再失去他和皇后之位,她还剩下了什么?不,不行,她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是夜。经过连日的调养,龙昊天的伤口,终于结了痂。于是,他计划着,要从今夜开始实现,给席容一个孩子的承诺。只是,这些日子,席容虽与他同床,却坚决不肯让他碰。理由很简单,龙昊天身上的伤口,还需要养,不能乱动。   终于,在第五晚,龙昊天按耐不住了,抱着席容,略有几分讨好的说道:“容儿,再不行动,我们的孩子八个月后就没有办法出生了。”   “我可以假装小产,你放心吧。”席容不以为然的回了句,她已经打算好了,回京都就“小产”,眼下当务之急,得让龙昊天好好养伤。   “不必那么麻烦了。”龙昊天当即将她的话驳回,还不待她再开口,他已经扑了上来,堵住了她的**……   “唔唔唔……”席容发出几道模糊的声音,想推他,还不敢下手,怕拉扯间,再弄裂了他的伤口。所以,她只是这么一犹豫,一心软,衣襟已经被某人动作极快的扯得太敞,露出里边绯色的肚兜来……   席容又急又羞,想推开他,又怕伤了他,一番犹豫下来,口中已经尽是他的气息,小巧的丁香亦是被他勾住……   蓦地,她唇上略微一痛,有些丝丝麻麻的,模糊的发出一声痛呼,便听某人霸道的警告道:“容儿,朕今晚要定你了,不许再拒绝朕,朕已经等得够久了。”   席容被他一番的抢白,只能吱唔的吐出三个字:“你的伤……”   “朕的伤,朕心里有数。”龙昊天将她的话直接堵了回去,即便她不出声,他其实也知道,她要说什么,这大概便是两人之间的心意相通了。   席容看着他眼中的坚决,终是明白,她今夜是拗不过他的,无奈的轻叹一声,心里却不知不觉泛起了甜蜜。   脸颊“腾”的一下,便红了,自己怎么会这般不羞耻,隐隐期待成为他的女人。   “容儿……”他哑然的唤她一声,将她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纤长的指,轻轻的滑过她的娇艳,每滑动一下,都会带起一条电流,从她的经脉极快的击过……   他的目光专注,且痴迷,好似眼前的女人,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阿昊……”她有些紧张的唤他一声,抓住他作恶的手:“别……”她此刻脸颊醉红,模样有些憨憨的,看得龙昊天不禁心头一荡。   他抽出手,大掌下滑,来到她的脖颈处,扯住肚兜的一条带子,轻轻一拉,一扯,她的胸前便已经有大片的美好春光乍现。   她只觉得胸前一凉,抬手便要去捂住,却被他动作极快的按住双手。   席容又急又羞,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只能低低的哀求他:“阿昊,不要……”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只是觉得与他这样的“坦诚相见”,太过的羞人。   怎知,龙昊天不但不松手,反而将她的两条手臂,都交到一只手上握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胸口的朱砂痣。“容儿,你真美。”他哑声赞道。   “阿昊……”席容有些不适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却听他又充满蛊惑的道:“容儿,乖,闭上眼,安心的将自己交给朕……”   席容水眸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竟果真听话的,闭上了眼。   他看她紧张的模样,心里也跟着一紧,爱怜的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吻,渐渐下落,噙住她的唇时,他的大掌也从朱砂痣那一点,游移向了她全身的别处,带起一**的电流。   席容中觉得自己此刻,好似漂浮在水中的人,浮浮沉沉的,让她不禁下意识的揽住他的脖颈,以求平衡。   他却因为她这个简单的动作,身子一震,小腹处蓦地一胀,竟是有些痛了。错开缠绵到了极致的吻,他将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口中沙哑模糊的呢喃道:“容儿,你真是个将朕吃得死死的磨人小妖精……”   席容闻言,心里很是委屈,怎么就成了她磨人呢?明明是他……   不过,她这会儿有口难言,身体里那一****的冲击,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暧昧**……   “呃……阿昊……我……好难受……”   他的大掌,隔着她单薄的亵裤,在她的腿根处轻轻的上下摩擦,最后落在她的**,轻轻的按压起来。   “阿昊……不要……”她蓦地瞠圆双眸,便要去拉他的手,一双大眼已经泛起了水泽,似就要哭了。   他略微顿住动作,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道:“容儿,不要害羞,这是每对夫妻之间都要有的亲密,朕会好好爱你的。”   “可是……”席容提防的看着他,身体里的一波波电流还没有散去,但心里的羞愧却让她略微找回了一些理智。   龙昊天无奈的失笑:“傻容儿……”   席容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从没有过床第之欢的处女,这不是她做作,也不是她矜持,只是她天生的害羞……   “阿昊……”她想问他介不介意她曾有过的婚姻,介不介意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介不介意她曾经生过孩子,介不介意……   但,龙昊天已经不给她机会再问,直接便用吻堵住了她的**。他觉得,如果今夜他不果断的堵住她的口,他这洞房花烛夜的美好,就要彻底的毁掉了。   “唔唔唔……”她发出几声模糊的音,在他的灵舌闯进她的口中,进行新一轮的攻城掠地之时,她缓缓的闭上了眼,揽在他脖颈上的手臂,不禁缓缓收紧……   热吻间,龙昊天的大掌顺着她优美的线条滑下,毫不迟疑的将她的亵裤扯去,又动作极快的将自己的束缚撤去。   待他放开她的唇,她迷茫的睁开眼时,映入眼中的便是男人精壮的胸膛。只是,那本该完美的脸膛上,却印着数道深深浅浅的疤痕,其中有两道最为明显。一道是她那日在清幽池扎的,一道是他前两日遇刺受的伤,其他浅淡一些的疤痕,似乎都经历过了岁月的磨炼……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他胸前的疤痕,心疼的唤他:“阿昊……”   他定定的望着她,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而是声音忽然严肃的道:“容儿,跟朕在一起,你做好准备面对风雨了吗?”纵使,他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她,但他却不能时时刻刻护他周全。   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注定要多灾多难,风雨不断。只要他想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她就必须有勇气去面对那些磨难,去承受众矢之的的局面。   长久以来,对后宫女人最好的保护便是冷落,没有了宠幸,便不会招人嫉妒,便可安生。但,他不想再继续那折磨他也伤了她的冷落。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对她好,宠着她,更希望她能勇敢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懂事以来,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念头,想要与人并肩作战。在她没有出现前,他一直觉得,他这一生,都只能孤身奋战。   “嗯。”她只是坚定的应了一个音,却让他激动的,好似得到了全世界。   “容儿。”他眸中激动的情绪,不停的在翻涌着,人生第一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将这激动,化成了深深浅浅的吻,落在她的全身各处,用自己心底的爱,去融化怀中的女人。   他强压下,身体里**的叫嚣,手指轻轻的在她的双腿间时而按压,时而进出,让她一点一点的适应他。   , Y?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二十九章 爱的延续   她姣好的身子,在他灵巧的指尖绽放,她蓦地绷紧身子,身子一阵的**后,她只觉得身体里莫名的空虚。“阿昊……”她想要他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做,便只能低低的唤他的名字。   “容儿,要朕吗?”他痞痞的笑,坏心的在她的耳边,故意**的问她。   “嗯……”她难受的轻哼着应他,却根本没懂他口中的“要”是什么意思。   他唇角微扬,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将自己的炙热,缓缓推入她的柔软处……   当他的身子,埋进她的身体里,他们合二为一的那一瞬间,她紧张得轻哼一声,他便立刻僵住了动作,用自己的唇,去吻她额上的汗水。   “阿昊……”席容揽在他背上的手,弯曲,再松开,指甲便在他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的红痕来,更添暧昧。   “容儿,乖。”他轻声的说着情话。   她终于适应了些他的侵入,身子便不安分的动了动。   只是,她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折磨得她身上的男人,低吼一声,抽动了起来……   明明已经被折磨的失控,他却仍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怕伤了久未经人事的她,有规律的轻轻抽动着,将一**美好,带入她的身体里……   当他在她的身体里释放的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期待,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的,爱的延续……   ……   夜,正暖。龙昊天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女人,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还是第一次因为**,而生了这种满足感。尽管他还是没有要够她,但却仍是觉得得到全世界,得到了她的全部。   蓦地,他因为外边的吵闹声,不悦的一皱眉。他压低声音,沉怒着质问道:“什么事,这么吵?”   “皇上,璃妃娘娘的小婢在外边哭着喊着要见皇上,说璃妃娘娘流了很多血,肚子疼的厉害,求皇上救救她家主子。”孙公公在外小声禀报着。   龙昊天的身子一震,却未动,随即吩咐道:“你亲自去请太医。”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退了下去。   良久后,席容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眉眼深沉的望着帐顶,心里不禁一涩,他是在担心翘璃韵,所以不能成眠吧!   “阿昊,去看看她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出口,便飘散在了空中。   龙昊天未应声,定定的看着她,好似在等她解释。   “若是不去看看她,你这一夜怕是也不会安心吧!”席容叹了声,心里有些微的痛。   “容儿,朕不是……”龙昊天刚要解释,就被席容抬手掩住了口,“别说了,我都懂。”都到了如今,她又怎么会不信他的爱呢!虽说,她并不知道他与翘璃韵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今爱的人是她。这世上的感情有千万种,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感情,同样难以割舍,既然决定了无怨无悔,便从信任开始吧!   “你真的放心让朕去?”他面色无波,不知是喜是怒。但,其实他懂,她体谅了他,伤的却是自己的心。   席容微垂眼睑,沉默了好一会,才恨恨的道:“我等你回来,否则……”她有点后悔,或许她不该那么大度,就该善妒一点,时时刻刻的绑住他。只是,她比谁都清楚,即便他今夜为了她留下,也会一夜无眠,明日也会急急的赶去。所以,让他去,为的不是翘璃韵,而是他,她爱的男人。   “朕很快就回来。”龙昊天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从床上翻身而起,为她盖好了被子,便下了床。   她隔着幔帐,看着他模糊的背影,自嘲的苦笑,他等的大概就是她的这句话吧!若是她不说呢?   她闭上眼,不许自己多想,既然都决定信他了,又何必再去揣测他的心意呢!不管他爱没爱过翘璃韵,也动过真感情,又有哪段真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她的思绪纷乱,参杂着丝丝的心痛。   忽的,一团柔软贴在她的额上,她一愣,睁开眼,视线里便映入了他严肃的面孔。“不要胡思乱想,相信朕。”他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的要求道。   “阿昊……”席容抱着被子坐起,“我是不是很假?”她爱他,所以想要体谅他的为难。她爱他,所以做不到假装不在意。两者之间,是这么的矛盾,似乎怎么选,都是错,她的心便在患得患失之间挣扎,摇摆。   “不是。”龙昊天摇摇头,他扶着她躺下,“再睡会儿,睡醒了,朕便回来了。”   “嗯。”她轻声应他,看着他放下帷帐,背影一点一点的在帷帐前消失……   夜,很深,她却已经全无睡意,涟漪帐内,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暖……   ……   龙昊天到达翘璃韵的寝殿时,寝殿里一个宫人都没有,静得便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忽的,安静的大殿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人听得很是揪心。   龙昊天不禁加快些步子,走进内室。一进门,他便见翘璃韵躺在床帏之上,面色惨白,以帕子掩唇,轻轻的咳嗽着。他微一皱眉,驱步走到她床前,她才留意到,侧过头来。   他微一愣,立刻拄着床面,想要爬起。她有多久不曾想对他这般礼数有加了,便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以前,她若是病了,都会对着他撒娇。她一直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她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可是,梅园之行,失去孩子的打击,席容的晋升,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看清了很多事情。   她并不特别,就如苏姑姑而言,他不过是对她多了那么一点愧疚,才会多了一份纵容。但,如今这愧疚之心就快要用完了,她若是再自以为是下去,她便会失去所有。她的生命中,已经只剩下他了,她输不起,也不会允许自己输。   “躺着吧,不用起来了。”龙昊天按住她的动作,眸色微沉,语气微戾的问道:“你宫里的奴才呢?”   “夜深了,臣妾让他们去歇息了。”翘璃韵淡淡的回,随即问:“皇上怎么过来了?”   龙昊天的眸色又深了些,声音无波的回她:“你宫里的奴婢说你肚子疼的厉害,流了很多血。”   “臣妾宫里的婢女去请皇上了?”翘璃韵微惊,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龙昊天不甚在意的,似随口问道。   “臣妾不知,两刻钟前,臣妾就打发了他们去歇息。”翘璃韵摇摇头,随即大惊,失望地问道:“皇上不信臣妾?”   “朕只是随口问问,觉得你那小婢刚刚替你去找朕时,那般的忠心,这会儿却不见人,做事还真是分不清轻重。”龙昊天这话不似解释,更似猜疑。   “是那小婢夸张了,臣妾明儿定会罚她。”翘璃韵微皱眉心,声音虚弱的回他,并不再多做解释。   龙昊天也没有再纠结于那小婢的问题,改为问道:“太医来看过了吗?”   “回皇上,已经来过了,太医说,臣妾无碍。”翘璃韵大方得体的笑笑,将自己的病情掩饰了下来。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在他面前,怎么扮演一个弱者才能让他的愧疚心里永远都不会消失。但以前的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她在心里暗暗的道:“席容,一切才开始,我们走着瞧。”   “那便好,早点歇着吧!”龙昊天替她拉了拉被子,刚要起身,却被她忽然握住了手。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离,却因为她手上的热度一惊,随即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探上她的额头。   “太医到底来看过没有?”龙昊天微眯眸子,当即动了怒气。   “来过了。”翘璃韵的视线明显的闪躲着。   “你给朕说实话。”龙昊天眸色一戾,低沉喝道。   “……”翘璃韵的唇瓣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这时,刚刚去请龙昊天的婢女,知秋疾步步了进来。一进门,但跪了下去,哭求道:“皇上,求你救救主子吧。”   “将话说明白了。”龙昊天眸色一戾,语气阴森。   “奴婢来来回回去请了几次太医,都请不来人。”知秋一边抽泣,一边禀报道。她是在莲儿被调走后,才跟翘璃韵的。以前见多了莲儿的嚣张跋扈,便以为这位主子,也不好相处。但,过来伺候了,才知道这位主子除了偶尔发发脾气之外,对奴婢都很好。   而今晚之事,也并非翘璃韵指使她,请不到太医,亦是真事。所以,她的哭便也是真的。若不是这般,又怎么瞒得过龙昊天的法眼呢!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章 风雨同路   “为何请不到?太医院的人呢?”龙昊天微眯眸子,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知秋,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在做戏,便微微放下了些戒心。   “太医院的人,都被太后请了去,说是王贵人主子的身子不适,要太医们日夜候着。”   “来人。”龙昊天脸色阴郁的对门外吩咐道。   “皇上。”孙公公立刻进了门,领命。   “孙公公,你走一趟王贵人那,请个太医过来。”龙昊天声线阴沉的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立刻转身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龙昊天对知秋阴郁的低吼一声,吓得知秋一哆嗦,立刻从地上爬起,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龙昊天才冷冷一笑,质问道:“为何不告诉朕?”   “皇上觉得,臣妾会愿意说吗?”翘璃韵苦笑:“臣妾有臣妾的骄傲,怎敢在皇上面前,那般的落魄的?”   是,龙昊天一直都知道,她在人的面前是骄傲的,自信的,这与他之前对她的纵容不是没有关系的。她失去孩子时,那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他现在的心境生了怎样的变化,他都仍是希望,她还是那个自信飞扬的她。   世事无常,即便他对她,不曾有过像对席容那种激烈的感情,但想一辈子对她好的心,却不曾变过。他口上虽说不欠她什么,但他心里却是内疚的。若不是他当年一时冲动,她又怎么会失去爹娘,吃了那么多苦。   “韵儿,只要你好好的,朕保证这后宫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他语气郑重的承诺道。但,人却在心里暗暗的补上了一句,只要你不打容儿的主意,便不会变。   “容贵妃呢?她也不能撼动我的位置吗?”翘璃韵苦涩的笑,在他眉眼一沉的时候,她自嘲着又道:“臣妾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容儿不会与你正皇后之位。”龙昊天回她的语气很是肯定,便是这语气,又重重的在翘璃韵的心头补上了一刀。因为,他从来不知,她最在乎的,也不是皇后之位,而是他的心。就算她得到了皇后之位,他的心却给了另一个女人,她就会快乐吗?   “昊,你真的决定,要与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吗?你就不怕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不放过她吗?”翘璃韵仍旧抱着一丝的希望,因为她觉得这样大张旗鼓的,并不符合龙昊天的风格。他不是该像保护她一样,对席容不冷不热的,才能让人少妒嫉席容一些吗?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的?难道,是为了利用她?她心里便抱着这一丝希望,期待着他的答案……   “容儿,朕不想骗你。”龙昊天的开场白,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但他似乎怕她听不懂一般,又继续道:“朕想要与她在一起,不想顾及任何人和任何事情,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他不想将他们之间的美好时光,都浪费在那些保护为名的故作冷漠上,他想时时刻刻的也她在一起,共同面对风雨。他相信,这也是席容最想要的……   而他之所以会与翘璃韵说这些,是对她最后的交代,也是给她的警告。这样的翘璃韵大过懂事,让他觉得有些不正常。翘璃韵的性子,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呢!他倒是情愿,她歇斯底里的大闹,倒是显得正常了。她越是冷静,懂事,就越发的让他心底生疑。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动她的。   翘璃韵知道龙昊天不信她吗?答案是,她知道。她也没指望一次三言两语的,龙昊天就认可她了。这一次,只是个开场,来日方长。   “你怕我会伤她?”翘璃韵苦涩的一弯唇角,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很是剧烈。   看她如此,龙昊天终是不忍心再说重话,略微叹了声,温声道:“好好的养身子,朕最不想揣测的人,就是你了。”因为他不想辜负了对故人的承诺……   “嗯。”翘璃韵勉强的压下咳嗽,对他道:“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你好生歇着,明儿朕会让孙公公给你专门安排一个太医。”龙昊天站起身,交代一声,便这不留变的向外走了去。   他看到翘璃韵眼中的期待,却仍是视若无睹。因为,他爱的女人在等他,他不能,也不想为了任何人,停留脚步,让她空等一场……   翘璃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眼皆是恨意。只是,她恨的,却不是这个弃她而去的男人,而是席容。虽然,她如今动不得她,但总有一天,她会一雪前耻。   ……   太后寝殿。太后听完王梦儿宫里来人的禀报后,面色无波的一摆手,将人挥退。   腊梅立刻将一旁的茶盏拿起,递到太后的手上。   太后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视线发狠的望着门口处,唇角忽然弯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问:“腊梅,你觉得这一回合,会是璃妃胜,还是容妃胜?”太后的话微顿,随即眸色一狠,“哀家怎么忘记了,席容现在可不是普通嫔妃了,而是贵妃了。”   “依奴婢看,这一回合她们不分胜负。”腊梅直言不讳的回道。   “哦?”太后似生了兴趣,放下手中的茶盏,侧头问道:“给哀家说说你的看法。”   “虽然,太后帮璃妃制造了一个悲惨的处境,但能博得皇上几分愧,还要看璃妃怎么做,既然璃妃之前已经与皇上闹得很不愉快了,皇上心里只怕还有些嫌隙,不会因为今晚这一点事,就与璃妃恢复到从前。”腊梅的话微一顿,看向太后,微扬唇角:“不过,这样的情形,对太后最有利。”   “腊梅,还是你最懂哀家的心思。”太后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又道:“就让她们去争,哀家倒是要看看,皇上心里最着紧哪一个,最好是两败俱伤,届时哀家手里还有王梦儿的孩子做筹码。”   “幸好太后有先见之明,让人换掉王贵人的避孕汤药。”腊梅奉迎了句,才不解的问道:“不过,奴婢有一事不明,皇上重伤昏迷之时,为何太后要帮容贵妃去见皇上?若是她那次没机会见到皇上,也就没机会如此得宠了。”   “你以为哀家不帮她,她就会放弃了?”?  Y . 太后冷笑,“哀家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即便哀家不帮她,她也一定可以进去。”   “奴婢懂了,太后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腊梅立刻了然,“容贵妃这样就欠了太后一个大人请。”   “反正哀家那日也是要进去的,正好以她为借口,哀家为她与翘璃韵对峙,更加挑起她们之间的仇恨不说,还让她欠了哀家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太后的眸子里,盛满了算计。   “太后这一招太高明了。”腊梅立刻毫不避讳的赞赏道。   “腊梅,哀家累了,伺候爱家就寝吧。”太后悠然起身,眼角处尽是冷厉的笑意,跟她斗,那些女人都还太嫩了些。   ……   山下,小镇的客栈中。夜色深重,静寂的房间中,气氛沉重得让人有些无法喘息。就在一个时辰前,皇甫睿智已经收到了探子的快报。   席容的生母并不是养大她的那个女人,而是另有其人,而且席容的出生年份,跟她丢失的妹妹完全吻合。   “皇兄,我们现在怎么办?”皇甫睿智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们就不该来找惜儿,这样也就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了。   都二十多年了,惜儿也许已经接受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认定了自己如今的亲人吧!现在,若是他们忽然出现,还要拆散她和她爱的人,她该是恨他们的吧!   “你可还知道,惜儿身上是否还有什么另外的特征?”皇甫睿智沉着的问道。   “特征……”皇甫睿智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只好摇摇头。   “派人回显国,问问皇奶奶,皇奶奶应该会知道的。”皇甫睿智微一思量,说道。他记得,娘亲曾说过,惜儿出生时,只有皇奶奶在身边。若是她都不知道惜儿身上有什么特征,那便没有人知道了。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再孤单   “嗯,我立刻派人回去问。”皇甫明智想了想,又问:“那要不要将我们的发现告诉于奶奶?”   “暂时先不要,这事若是惊动了他们,只怕会变得更加复杂。”皇甫睿智立刻阻止他的想法,若是被皇奶奶知道了,她必然会立刻通知皇叔,届时只怕皇叔也是进退两难。   “难道,确定了惜儿的身份后,我们真的要强行将惜儿带回去吗?”皇甫明智立刻明了他的想法。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或者,为了惜儿,不与周国开战?任由显国边界的百姓,任人欺凌?”皇甫睿智一连串的反问,直接问得皇甫明智哑口无言。   许久后,皇甫明智才无力的道:“这不公平。”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皇甫睿智轻讽着反问,接着又道:“生在寻常百姓家,尚且没有什么公平而言,更何况她是显国的公主,更该先以万民为重了。”   “我们让她在外边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凭什么才一找回她,就让她牺牲?”皇甫明智只觉得皇甫睿智的话很好笑,好笑到他想抬起拳头,打他一顿。   “这是她的命。”皇甫睿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事实就在眼前,皇甫明智也懂,不是吗?   “皇甫睿智。”皇甫明智拍案而起,一身戾色的瞪着皇甫睿智。   “若是你觉得我的话多余,那以后惜儿的事,我便不管了。”皇甫睿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品了起来,并没有皇甫明智的浮躁。   “不是你的亲妹妹,当真便连反应都不同。”皇甫明智看他的反应,不禁冷嘲。   皇甫睿智继续品茶,并不解释。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皇甫惜儿吗?不,他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悲剧,但,若是这是事实,气急败坏就能解决问题吗?倒不如平心静气的,想想对策。若是,当真无计可施,接受总比无谓的挣扎要来的好。   皇甫明智心里越发的浮躁,忽然道:“我决定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回显国,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席容。”   “若她是惜儿,即便你放弃了,皇叔和云姨也早晚会找到她的,到时候若是惜儿已经与南越国的皇帝育有子嗣,显国正与南越国拼个你死我活,惜儿会更痛苦。”皇甫睿智不想左右他的决定,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还是必须要分析给他听。   他是哥哥,答应过爹娘,一定会照顾这个有些冲动的堂弟,便会说到做到。   而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瞬间浇灭了皇甫明智的怒火,有些颓败的问道:“难道除了牺牲惜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只要周国不再进犯显国,并且对显国百姓的损失进行补偿,皇叔定然不会再开战。”皇甫睿智若有的思的回道。   “母后之前也出面过很多次,舅舅都不肯,想让舅舅改变心意,根本不可能。”皇甫明智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若不是周国咄咄逼人,显国也不会毅然决定开战。   “若是云姨愿意去试试,我相信这事还有希望。”皇甫睿智提醒着。   “士可杀不可辱,父皇绝对不可能让云姨去的。”皇甫明智再次将他的话驳回,于男人而言,让女人出面求和,那是再丢人不过的事情了,父皇怎么会同意?   “路,就这么几条,你慢慢想吧,我想回房了。”皇甫睿智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说到底,这毕竟是皇甫明智的家事,天下,以后亦是皇甫明智的天下,这事要怎么选,他不便插手。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能说的,他更是知无不言,接下来的抉择,他只能交给皇甫明智了。   ……   席容平躺在床上,紧紧的闭着眼,不停的为自己催着眠,却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停的在脑中反复的想着一个问题,“龙昊天现在在作什么?”心里如被小猫抓着一般,让她无法心平气和。   她再也躺不住了,蓦地坐起身,却被眼前,不知何时坐在她床边的男人吓得顿时瞠圆了双眸。   还不待她的惊呼出口,他已经吻上了她的唇,将她压倒在了床铺上,一番的蹂躏,在两人都气喘吁吁时,才停下了动作,将她揽进怀中,享受着这安静、温馨的一颏。   良久后,席容终是忍不住问道:“翘璃韵还好吗?”   “朕已经让孙公公给她请太医了。”龙昊天回的有些不对口,听得席容愣了愣,估摸着也是没有什么大事,便没有再追问,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不自觉的仔细闻了闻,好在他身上没有翘璃韵的味道,她这才满足的笑笑。   龙昊天将她“偷偷”的动作看在眼里,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似乎不管席容做什么,只要她在他身边,便能愉悦他的心。   他微一思量,决定将心中长此已久的秘密告诉她。“楚楚是朕的责任。”他轻叹一声,说道。   “楚楚?”席容愣了愣,不解的问。   “乔楚楚,乔太傅之女。”龙昊天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既然决定了要与她共进退,就没有打算再隐瞒她。   “乔太傅?”席容微一思量,满眼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说,前些年被满门抄斩的那个乔太傅?”   “对,就是他。”龙昊天叹了声,揽紧怀时原她,脸色越发的沉重,“当年是朕年轻气盛,一意孤行,非要查处魏丞相,太傅阻止,朕却不肯听,不想,最后被魏丞想反咬一口,害得太傅一家,被判满门抄斩,太傅出事前,幸好朕来得及通知乔家,才能将楚楚救出,可是,朕没有能保护好她,让她身染剧毒……”   “原来是这样……”席容这才明白,为何龙昊天无论如何都是纵容翘璃韵的。   “太傅过世前,朕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楚楚,不让她受一点委屈。”龙昊天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渴望她可以懂他的为难。   “我明白。”席容抚上他眉心的褶皱,柔声道:“既然,你觉得亏欠了乔太傅,我便陪你一起补偿她,曾经的仇怨,我都会一一放下。”   他自是知道,她指的仇怨是什么。   “容儿,上次你中毒的事情,并非楚楚所为。”龙昊天之前本不想解释,因为她太聪明了,只要他说不是翘璃韵所为,她立刻便能猜到那个幕后黑手是谁。而知道那个人是谁,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是翘璃韵指使的?”席容微一沉吟,立刻道:“是太后,对不对?”   龙昊天有些涩然的一笑:“朕就知道,只要朕否定了你心里的怀疑,你就一定能够猜到。”   “她为何要这么做?”席容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难道,她是为了将乔楚楚逼出来?”   龙昊天愣了下,随即点点头,不太确定的回:“大概是吧!”   席容很少看到,一向运筹帷幄的他,这样的不确定。她心中正思疑,却听他道:“容儿,答应朕,不要去招惹太后,这件事情交给朕处理,朕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嗯。”她并没有执着于非要报仇,即便心里恨,她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因为很可能,她的一个做法,便毁掉了他的整个计划。但,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阿昊,双儿若是知道了我们与她母后之间的事情……”席容很是怜惜那个女孩,她是那么天真和美好,她不想破坏了这美好。   “这事她早晚要面对。”龙昊天的语气虽清冷无情,但席容却在他眼中看到了隐隐的担忧。他也是心疼双儿的,便她却没有退路。   席容微叹了声,只觉得无力。即使他们心疼双儿,想要放过太后,但太后会放过他们吗?   “容儿,跟朕在一起,以后恐怕还要吃很多的苦。”他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且霸道。“但,朕不许你再退缩。”   “不退缩。”她同样坚定的吐出三个字,鼻子竟是一酸。   他看着她眼圈微红的模样,心里一疼,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这一刻,他们在心里说着同一句话:“终于,有那么一个人,陪在了他(她)的身边,他(她)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二章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   翌日清晨。在他怀中睡去,在他怀中醒来,还是第一次。   席容偷偷的睁开眼,想要偷看一下,旁边的“暖源”,是否已经睡醒。只是,她还没看清他,就听到人微哑的声音:“醒了?”   她的表情一滞,有些窘迫的睁开眼,故作没事的“嗯”了一声。   “醒了就起来吧,双儿还在等我们去赏梅。”龙昊天揉揉她的发,抱着她起身,将手伸出账子,扯过一旁的中衣,为她披上,将她拉到床边,弯下身,捡起地上的鞋子,为她穿上,动作很是自然,哪里还有半点的皇帝架子。   “双儿来过了?”席容懵懵懂懂的任由他摆布,随口问道。   “嗯,一早上就来了,这会儿还等在外头。”龙昊天穿好自己的靴子,才对外室吩咐道:“进来伺候吧!”   龙昊天的声音才一落下,第一个走进来的却不是孙公公,竟是龙无双。“皇兄,嫂嫂,你们终于起床了?”龙无双笑嘻嘻的冲到两人近前。   “没规矩。”龙昊天拧眉责备道。   席容一看到龙无双进来,本就不好意思,龙无双却忽然语出惊人:“嫂嫂和皇兄昨夜没睡吗?怎会起来的这般晚?”   席容只觉得“腾”的一下,两颊烧起了滚烫的温度,脑中不停的回放着昨夜的片段,窘迫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龙昊天向侧面迈了一 ? ? N步,保护性的将席容挡在身后,直接下了逐客令:“龙无双,你给朕先出去。”   龙无双努努嘴,心里虽觉得皇兄有点莫名其妙,但她到底还是怕龙昊天的,只得乖乖的退了出去。   “怎么不这么害羞?”他爱怜的揉揉她的发,见宫人进来,也不再闹她。   席容低着头,走到他向前,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湿布巾,为他净手,净脸,让龙昊天很是享受,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有些恶劣的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立刻惊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没将手里的龙袍给扔了。   她微抬眼,看向他,便见他的唇角正噙着一抹坏笑,她气得不假思索,抬脚便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以作报复。   龙昊天唇角的笑意微僵,却立刻又恢复了过来,好似踩的不是他的脚,不疼一般。   席容拿他没辙,只好鸣金收兵,继续伺候他更衣。待帮他穿戴整齐后,她刚想让宫人伺候她,他却接过了宫人手里的湿布巾,她净手,净脸。   被那么多的宫人看着,席容有些窘迫的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却被他强硬的拉住,他就这样自然的在一众宫人的面前,伺候着她。   他虽许不了她皇后之位,但他可以许她平起平坐,给她无尽的爱,无尚的权利,给她所有,他能给的。   ……   龙无双在花厅里,等得就快长草了,终于等到了两人出来。   “嫂嫂。”龙无双跑到席容的一边,狠狠的瞪了眼龙昊天。   “小丫头,你倒是记仇。”席容无奈的失笑。   “嫂嫂,我们去赏梅吧!”龙无双拉着席容就要往外跑。   “不行。”龙昊天霸道的将席容揽在怀中,对龙无双道:“你嫂子还没有吃早膳呢,晚点再去。”   “哦。”龙无双努努嘴,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来,只好乖乖的继续等。   席容本想着,龙无双在等,吃一口便算了。   某人却不答应,说什么她身子单薄,要好好的补补,要不然经不起折腾。这话说得暗示意味太浓,害得席容一餐饭都没敢抬头看他。好不容易吃完了某人夹的各种菜,又喝了一碗汤,她才敢放下碗筷,小声道:“我饱了。”   “嗯,吃饱了就去和无双赏梅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就不能陪你们了。”他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绢帕,为她轻拭去唇角的污迹,温声交代道。   席容屏住呼吸,等他的手撤开了,才稳了稳思绪,对屋里的宫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一从宫人领命,退了下去,席容才问道:“阿昊,冷心凝……”   “你放心吧,朕一会儿便命人放她离开,全当是帮你还冷群翔的人情,但她既然是宁王的人,朕可以放她这一次,却绝不会放她第二次。”龙昊天扶着她起身,霸道的又道:“朕不希望你总是去操心其他男人的事情。”   “知道了。”席容因他的霸道,心里一甜,抿唇而笑。   龙昊天被她的笑给吸引,刚欲低头吻她,龙无双便冲了进来:“嫂嫂,你用完膳没?”   席容吓得连忙推开他,龙昊天则是不满的瞪向龙无双。   而龙无双在门前顿住脚,很是无辜看着龙昊天,她又做错什么了?   ……   龙无双与席容在园子里转了半天,看来看去,也都是梅花,特别是龙无双,她从小看到大,对这些东西自是没有了新鲜感。想了想,她忽然提议道:“嫂嫂,我们下山走走吧!”   席容闻言,心里也痒痒的想下山,但想想最近这么的不安生,若是她再被宁王抓了去,岂不是连累了龙昊天,便立刻打消了念头。“嫂嫂累了,不想下山。”她想了个借口,回道。   “嫂嫂,我们坐马车下山,不会累的。”龙无双不依道。   “双儿,最近这么不安生,你皇兄刚遇刺客,你还敢到处乱跑?”席容见借口不行,中人好给她分析利害关系。   “让皇兄派人保护我们,不就完了。”龙无双的小性子上来,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防不胜防。”席容无奈的摇摇头,怎么都不肯与她下山,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打消了念头,也没再多言。   两人在园子里又逛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人来报:“娘娘,皇上处理完政事回来了,请娘娘回宫去。”   “双儿,你跟嫂嫂一起回去吧。”席容对一旁的龙无双说道。   “嫂嫂,不了,双儿还要过去看看母后。”龙无双笑嘻嘻的摇摇头,拒绝道。   席容的心“咯噔了下,”唇角的笑意也有些微僵,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美好的无双,若是知道她母后做的事情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嫂嫂,你怎么了?”龙无双盯着她,不解的问道。   “没事。”席容连忙摇摇头,“你既然不去,那嫂嫂就先回去了。”   “嗯。”龙无双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众人的向山下而去。她这些天,在园子里可是憋坏了,前些日子担心皇兄,也没有什么心情出去玩。但现在皇兄没事了,她可再也憋不住了。   山门前,她用从太后那偷来的令牌,轻松的出了门,翻身上马,直奔小镇而去。   ……   席容带着青巧,穿过梅林花海,向自己的寝殿而去时,忽闻一阵哀戚的笛声。她微顿脚步,对青巧吩咐道:“青巧,你在这里等本宫一下。”   “是,娘娘。”青巧领命,候在原地。   席容寻着笛声找去,远远的就看到安中磊站在花海间,轻瞌着眸子,吹着刺痛人心的曲子。   一曲吹罢,他睁开眼,看到她的一瞬间,眼中瞬间闪过狂喜,随即却又转为落寞。   她抬步,走近他,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步子。   “容儿,决定了吗?”安中磊微勾唇角,笑得有些落寞。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甘心的想要追问。   “嗯。”席容微颔首,他们是了解彼此的,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对方便会懂。   “容儿,若是当初我可以坚决一点,带走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安中磊后悔了,他当初便不谬论有任何的顾忌,那样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失去她。   “我们都回不到当初了。”席容淡淡的回道。   “是啊,我们都回不到当初了。”安中磊自嘲的笑了笔,收起所有的伤痛,坚定的对她道:“容儿,让我做你的哥哥吧!”   “哥哥……”只是一句话,便让席容感动得哽了声。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哥哥在。”安中磊上前一步,握住席容的手:“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家的容儿。”   “哥哥。”席容再也忍不住,扑进安中磊的怀中,泪水浸湿他的肩头。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三章 醉在他的吻里   安中磊拍了拍她颤抖的背:“之前你不爱哭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爱哭了呢!”   席容被他的话逗得破涕而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退出他的怀抱。   “好了,别哭了,容儿要美美的坐在皇后之位。”安中磊抬手轻拭她的泪水,似随口轻哄,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惊的寒。   席容的神情微滞,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哥哥,我没想过要做皇后。”她在乎的是龙昊天的心在哪里,那些个虚名并不重要。若是一个皇后之位可以弥补翘璃韵,那她愿意不与翘璃韵争皇后之位。   “好了,哥哥心里有数。”安中磊似乎并不打算与她讨论这个话题,及时将话打住:“哥哥先走了。”其实他是来与她道别的,但又不忍让她伤离别,决定悄悄地走。他已决定辞去南越国的官,回自己的国家,之所以现在才走,当然是因为舍不得席容,现在看她有了好的归宿,那人对她又极好,他也放心了,他可以安心回自己的国家闯拼一番了。   “嗯。”席容微侧视线,看他从自己的身边擦身而过后,抬步向前走去,唇角挂起了明媚的笑,因为有个男人,此刻就站在远处望着她。   他望着她,从飘飘洒洒的粉色落花间走来,总觉得她美得有些不真实,就好似天上的仙女,随时都能飞走一般。她已经在他眼前站定,他仍在出神。   “在想什么?”席容轻声问。   “朕在想,你为何可以这么美,美到了不真实。”龙昊天抬起自己的大衣,将她裹紧怀中,一起向落花深处走去。   “你何时学会这般的油嘴滑舌了?”席容扭头打量着他的侧脸,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夸她。她印象里,他一直都霸道的,好似这世上的事情,就没有能难倒他的。   但被她的话逗得失笑,心里却不知为何,越发的不安起来。   但,他将那不安压下,并没有打算要告诉她。   “我和安中磊之间没什么,以后只做兄妹。”席容忽然道。她早就看到他在远处等着她,但那一刻,她却坚定,他会信任她的。虽然,他没有误会她,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与他解释一下。   “朕信你。”他顿下脚步,将她抱到胸前,缓缓的俯下头。   席容看着他的俊颜,渐渐的在眼中放大,轻轻的瞌上眸子,迎上他的吻,与他在这粉色的漫天花雨中,缠绵不休……   ……   一餐饭下来,郁采珍的视线都在皇甫睿智和皇甫明智之间徘徊着,总觉得今儿的气氛有些不对。   平日里,皇甫睿智虽然少言少语,但皇甫明智还是会偶尔制造一些话题的。但,今儿两人完全都没有了声音,且谁也没有抬头看谁一眼,都各自喝着面前的酒,且都是自倒自饮。   皇甫睿智淡定一如既往,皇甫明智却是越喝越烦躁,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扔,杯子险些没滚到了地上,幸好郁采珍手疾眼快的接住了杯子。   “师兄,你怎么了?”郁采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问道。   “没事。”皇甫明智烦躁的顺口回了一句,随即一愣,连忙侧头问郁采珍:“珍儿,若是让你在爹娘和喜欢的男人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   “师兄忘记了,珍儿没有爹娘。”郁采珍神情有些落寞的道。   “我是说比如。”皇甫明智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厚道,明知道提起郁采珍的父母,她会难过,他还是坚持的问了。谁让这会儿,桌子上就她一个女子呢!   “若是珍儿要以选,那珍儿一定会选爹娘。”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回爹娘,可是不能了,不管她做什么,她爹娘也无法再活过来。   郁采珍的声音刚一落下,隔壁桌便传来了一道如黄鹂般的声音:“为何一定要选,如果那些人都是爱这个女子的,为何一定要逼她选?”   皇甫明智和郁采珍都是一愣,随即寻声望去,只有皇甫睿智,仍在淡淡的品着自己杯中的酒,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   “你……”皇甫明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仔细的 .   ,  想了想,这才蓦地想起眼前的女子为何眼熟。   他立刻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对皇甫睿智道:“哥,你看她是不是就是偷了云姨那副字画的小偷?”   皇甫睿智放下酒杯,拿起酒壶,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并未搭话。   而皇甫明智口中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龙无双。   龙无双并未听到他的小声嘀咕,这会儿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用手肘拄着桌面,掌心撑着自己的小脸,一双水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对她视若无睹的皇甫睿智。“喂,你不认得我吗?”   “师兄,她是什么人?”郁采珍压低声音,问皇甫明智。她入宫的时间与席容差不多,所以,并不认得龙无双。   “哼。”皇甫明智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回道:“她是小偷。”   郁采珍惊得瞠圆了双眸,怎么会有这么衣着华丽,长相可爱的小偷?   “你不信?”皇甫明智看着郁采珍的表情,很是不爽。   郁采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信。   龙无双之前没听到皇甫明智与皇甫睿智说她是小偷,但这会儿离的近,想不听也都听到了。于是,龙无双蓦地直起身子,老大不愿意的吼道:“你才是小偷。”她这一声,没控制好音量,立刻引来其他食客的纷纷注目,上下不停的打量着龙无双口中的“小偷”。   皇甫明智气得直磨牙,只得一拉龙无双,迫使她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狠狠的小声道:“你承认不承认,你偷了我们的字画。”   “嗯。”龙无双认同的点点头,但随即不高兴的道:“那你也不能骂我是小偷啊!”   皇甫明智差点就没被她的话给气吐血,承认偷了,还不能骂她是小偷,那要怎么称呼她,难不成称呼她为劫富济贫的侠盗?   “如果你很不想叫我的名字,那就叫我侠女吧!”龙无双有点委屈的提议道。   皇甫明智这次彻底的败给她了,他看向依旧淡定的皇甫睿智,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哥,你见过这样的小偷嘛?偷了东西,还要让失主叫她侠女。”   皇甫睿智放下手中的酒杯,很是淡定的说了句:“她以黄明、黄睿的名义,给云姨在亘城办的孤儿收容处捐赠了一千两。”   “什么?”皇甫明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怎么看,都不觉得龙无双是那么有善心的人。   “会不会是别人捐的,”皇甫明智立刻提出合理的猜疑。没错,黄明、黄睿是他们出门在外时用的名字,也是结识龙无双时,她知道的名字,但他不觉得龙无双会那么阔绰,一定是皇兄搞错了。   “你若不信我说的,可以自己去查。”皇甫睿智并不屑于解释,继续端起酒杯,轻轻的浅啄了起来。   “你真捐了?”皇甫明智疑惑的看着龙无双,她却根本不理他,表情很是严肃的看着皇甫睿智,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去的时候有乔装啊!”   “那下次记得将腰间的玉佩也收起来。”皇甫睿智视线锐利的一扫她的腰间,吓得她一惊,连忙伸手去捂,却还是被郁采珍,皇甫明智看到了。   “这玉佩不是小师叔的吗?”郁采珍不禁脱口问道。   “不用说,又是偷的。”皇甫明智直接下了定论。   龙无双低着头,不舍的看了会儿腰间的玉佩,伸手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推到他的面前:“这个还给你,那幅字画已经被我送给了嫂嫂,没有办法还给你了。”   “不必了。”皇甫睿智扫了一眼桌上的玉佩,冷冷的道。   龙无双被他声音冷得一哆嗦,但随即却偷偷的弯起了唇角,刚伸手去拿,就听皇甫明智在旁很是不屑的嘲讽道:“你碰过的东西,我哥怎么可能再要?”   龙无双握紧手中的玉佩,转头狠狠的盯着皇甫明智,从牙缝中逼出三个字:“讨厌鬼。”   “你说我什么?”皇甫明智强忍住想要掐死龙无双的冲动,犯了王子病。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到了,难不成你喜欢听别人骂你吗?”龙无双轻哼一声,对皇甫明智做了个鬼脸。   “你这个女人……”皇甫明智的心里忽然生了一种冲动,就是把眼前这个专门喜欢与他作对的女人抓回显国后宫去,做人的妃子,一辈子折磨她。   “哼。”龙无双微抬下巴,趾高气昂的挑衅着皇甫明智。而相较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嬉笑怒骂,桌上的另外两人,一个是一如既往的冰块脸,一个则微垂着眼睑,掩下眼中的伤。   “无双,不要再惹我。”皇甫明智已经发出严重的警告,他也怕她再惹他,他会忍不住将她绑回去折磨。   “谁想惹你了,是你先惹我的。”龙无双白他一眼,看向皇甫睿智,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南越国?”   “探亲。”皇甫睿智惜字如金的吐出了两个字。   “那探完了吗?”龙无双的声音清脆得发银铃一般的悦耳,听得皇甫明智心里一团火,他就不明白了,龙无双是不是傻的,皇兄不爱理她,她看不出来吗?   皇甫睿智放下手中的酒杯,蓦地抬头,视线锐利的射向她,吓得她一哆嗦,赶忙解释:“我只是想与你们同路去亘城,没有恶意的。”   “你有没有恶意谁知道,说不准又打算去亘城偷东西了。”皇甫明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拧着她。看到她吃亏的样子,他心里也不见多舒服,就是见不惯她对皇兄无事献殷勤的样子。   龙无双狠狠的瞪他一眼,选择了不搭理他。   被漠视远比被奚落来得更伤。所以,皇甫明智为了报复龙无双对他的忽略,忽然凑合过去,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无双,不要打我皇兄的主意,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着,皇甫明智的视线扫了扫郁采珍,暗指之意,很是明显。   龙无双心里狠狠一疼,终于没有再与皇甫明智针锋相对,而是用那双明显受伤的眸子望着他,轻声问:“真的?”她不懂掩饰,伤就是伤。   皇甫明智因她眼中的痛,愣了愣,“真的”两个字就在嘴边,他竟是有些说不出了。   便在这时,郁采珍抬手间,忽然碰掉了小二刚上来的热茶。   “小心。”皇甫睿智低沉的提醒一声,动作极快的伸手,将郁采珍捞到了自己的怀中,才没被那杯热茶烫到。   皇甫明智看着龙无双眼中的痛意越发加深,突然有些恨自己的这张嘴了。他干嘛非要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逞一时的痛快。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龙无双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玉佩,轻声留下一句话,转身便向外走了出去。   龙无双觉得心里很疼,疼得她想哭,但她却在心里告诉自己:“龙无双,不许哭,侠女都是流血不流泪的,皇甫睿智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可以一个人去亘城。”   皇甫睿智放开郁采珍,微侧视线,看了眼龙无双离开的方向,再看向皇甫明智时,视线越发的冷厉:“你与她说什么了?”   “我……我没说什么啊!”皇甫明智很识相关不承认。   皇甫睿智似乎也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站起身,对两人道:“走吧!”   “嗯。”皇甫明智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郁采珍紧接着起身,涩然一笑,才追了上去。   皇甫睿智出了饭馆,视线不自觉的往两边扫了一眼,才向他们要走的方向而去。   “师兄,那位姑娘?”郁采珍问身边的皇甫明智。   “她叫无双,是我初到亘城,与皇兄一起外出时认得的。”皇甫明智声音闷闷的回道。   郁采珍不是多话的人,便没有再继续多问龙无双的事情,而是转为问道:“师兄,你们为何突然想要去赏梅了?”   皇甫明智被问得微滞,随即反应过来,回道:“听说这里的梅海很是壮观,是别处看不到的。”便是他刚才那一犹豫,郁采珍便看出了端倪,肯定他们这趟不单单是为了赏梅,肯定是为了别的事情。   梅园,皇家行宫,郁采珍蓦地想起了席容。她一惊,难道,他们是为了去见席容?   她猜的没错,皇甫睿智和皇甫明智这一趟,的确是为了去见席容。但他们却对她隐瞒了实情,怕她到时候会感情用事,坏了他们的计划。   昨日,皇甫睿智和皇甫明智就已经决定,先想办法牵绊住席容的脚步,暂且不能让她回宫,若是她回宫了,他们再想做什么就难了。   等一旦确定了她的身份,便会用计,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龙昊天,与他们回显国。   , .   ……   席容手里握着一本书,心思却不在书上,时不时的总是抬头偷看自己身边,正在批阅着奏折的龙昊天。   “朕脸上有东西吗?”龙昊天放下刚批阅好的一本奏折,故意打趣着问她。   “嗯,有东西。”席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什么东西?”龙昊天愣了愣。   “蚊子,我帮你打掉。”席容说着,已经抬起手,对着某人的俊脸打了下去。   “席容,你可知欺君是大罪,”龙昊天握住她的手腕,借势将她拉入怀中,抱坐在腿上。   “知道。”席容点点头:“可是,皇上大人,谁欺君了?明明是蚊子飞走了啊!”   “是吗?”龙昊天狐疑的看着她,“那朕试试,你有没有说谎。”话的尾音还没有落下,龙昊天的吻已经压了下来。   “唔唔唔……”席容现在知道是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千万不要和皇上斗,斗不过的。可是,这还有一屋子的宫人呢!他怎么不知羞呢!“唔……放……开……”唇瓣的缝隙间,她发出模糊不清的音时,宫人们已经识相的退了下去。   她一颗狂跳的心,这才安稳了些,敢醉在他的吻里。她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主动去回应他的吻,去勾他的灵舌……   龙昊天被她的主动撩拨得闷哼一声,身子一转,已经将她压在了桌子上,大掌迅速的去扯她的领口,吻绕到她的耳边。   “阿昊,不要……”席容气喘吁吁的去抓他的手,他却只是手腕一动,便成功的挣脱了她。   “容儿,是你招惹朕的。”龙昊天说话间,热气全都喷洒在她的耳边,痒痒的,带起一股电流。   “阿昊,现在还是白日……”她竭力的稳住迷离的心虚,低低的,有些委屈的说道。   “容儿,乖……”龙昊天像哄骗小孩一样,哑声哄了句,湿软的灵舌便滑过了她的耳畔。   “唔……阿昊……”席容难受的拱起身子,胸前的柔软便贴在了他坚硬的胸口上,一摩一擦间,刺激得龙昊天下腹处一阵胀痛,所有的隐忍瞬间被击溃,他抬起大掌,一把将她的肚兜扯掉,头就埋进她的胸口间……   蓦地,门外一阵的喧哗。   “别挡着本公主……嫂嫂……”   席容一惊,马上恢复了理智,伸手使劲去推龙昊天。   龙昊天不情不愿的从她胸前的美好处抬了头,极快的拉好她的衣衫,将她从桌子上拉起,抱坐在怀中时,龙无双已经跑了进来。   “皇兄,你该管管孙公公了,他居然不让本公主进门。”龙无双老大不愿意的说着,人已经走到了书桌前,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边好像有什么,一愣,刚要向下看去,便听席容一声惊呼:“双儿,嫂嫂有话要和你说。”   成功的吸引了龙无双的注意力后,席容立刻从龙昊天的腿上跳下,拉着龙无双边往内室走,边不忘回头对龙昊天使眼色。   龙昊天对她坏坏的笑笑,弯下身,将地上的肚兜捡了起来。   席容刚要松了一口气,就见龙昊天将那肚兜直接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嫂嫂要跟双儿说什么?”龙无双不解,看席容回头,便也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只见皇兄手里拿着奏折,正一本正经的看着。   “嫂嫂忘记了。”席容松开龙无双的手,有些歉意的笑着。   龙无双狐疑的看着她,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忘记了呢!   “那正好,双儿找嫂嫂有些事情。”龙无双拉过席容走进内室,在床边坐下,小声道:“嫂嫂,双儿今早去山下玩,看到那个人……”   “哪个人?”席容微愣,随即想起来了,“你喜欢的人?”   “嗯。”龙无双点点头,随即便怒了嘴,“但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双儿,别难过。”席容拍拍她的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了。   “嫂嫂,双儿也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可双儿还是难过……”龙无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扑进了席容的怀中,哽咽了起来。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席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嫂嫂……双儿真的很喜欢他……”   龙无双在席容的怀中足足哭了一刻钟,才哭累了,停了下来。席容拿起自己的手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温声道:“好受些没?”   “嗯,好多了。”龙无双微颔首,没心没肺的笑了。   席容被她的模样逗得无可奈何,却又觉得这丫头的性格真的很好。难过了,便大声哭,哭过之后,便雨过天晴,不再纠结。这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   “哭够了,就出来用膳吧。”龙昊天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从门口传来。   龙无双一愣,随即不满的瞪向龙昊天:“皇兄,你怎么可以偷听双儿和嫂嫂说话。”   龙昊天心想,你都可以打断朕的好事,朕听听你们说话怎么了?当然,他是不敢这么说了,他还怕席容今晚不让他上床呢!“朕进来,是叫你嫂嫂用膳的。”龙昊天一句话反驳回去,意思很明确,人家没兴趣偷听。   龙无双勉为其难的接受他的说法,站起身,挽着席容的胳膊:“双儿也饿了,和嫂嫂一起用膳好不好?”   “好。”席容温和的笑笑:“但,双儿要先出去下,嫂嫂先换身衣服。”   “好。”龙无双爽快的应下,好在这次没问为什么。只这,龙无双出去了,某人却很不自觉的走了进来。   “阿昊,你先出去陪双儿用膳吧。”席容的面部表情很僵硬,因为她有种预感,自己说的话,很可能会变成废话。   “朕帮你更衣。”龙昊天好似看不到她的窘迫一般,径自走到衣柜边,拿出新的肚兜,才走到她面前,抬手便要去拉她的衣襟。   “不用了,我自己来。”席容按住领口,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肚兜,随即背过身,先将肚兜的带子在脖颈上绑好,才去拉自己的衣襟。   龙昊天看着她有些笨拙的动作,不禁有些失笑,这小女人还真是可爱得紧。   等了好一会儿,她后背的带子,似乎也没系上。   “朕来吧。”他才一绕到她的面前,她立刻挡住胸前,很是提防。龙昊天无奈,强硬的将手伸进她的袍子里,握着两条带子,迅速系好,又抽了出来,帮她拉好衣襟。   “朕不是饿狼,不会随时扑上去的。”他无奈的看着她,有些不太乐意的说道。   “那可不好说……”席容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龙昊天拉过她的手,边向外走去,边不解的问道。   “没……我什么都没说……”席容干脆摇头,否认。   龙昊天无奈失笑,拉着她,继续向外走,席容却忽然挣开他的手,伸出手,对他道:“给我。”   “什么?”龙昊天故作不解。   席容只觉得脸颊一阵的躁热,咬牙吐出两个字:“肚兜。”   “什么肚兜?”龙昊天继续装傻。   “刚才你从书桌下捡的那条。”席容脸上的温度,已经烫得要起火了,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无赖。   “哦。”龙昊天故做恍然大悟状,随即回道:“朕丢掉了。”   “你骗我。”席容说着,便向着他的胸口伸了去。   龙昊天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容儿,你知道朕现在面对你,自制力不强的,你若是再这样引诱朕,朕就将你就地正法了。”   龙昊天似乎永远都知道席容的弱点是什么,这话很好用,竟真的吓得席容收回了手,气得干瞪眼的任由龙昊天拉着向外走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成人之美   龙无双恢复得很快,似乎刚刚那个痛哭失声的人,不是她一般。她在桌上,不停的制造着笑料,逗得席容把刚刚被龙昊天欺负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龙昊天虽然没有什么笑容,但面色明显也缓和了许多。   三人在欢快的气氛中,刚用完晚膳,孙公公便进门来报:“皇上,郁医女回来了。”   “呵……”龙昊天冷冷一笑:“她还敢回来呀!”她那么能耐的甩掉他派去的人,他还以为她打算不再回来了呢!   “郁医女还带了两位? ?N公子上山,说是医术精湛,可为娘娘调理身子。”孙公公继续禀报道。   “不见,打发了。”龙昊天冷冷的下令,不留余地。他自是知道席容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有玫瑰在,他不认为还需要郁采珍。而且,郁采珍这次回来的蹊跷,指不定在谋算着什么。   席容一皱眉,忽觉腹腔里,一阵的刺痛,身体便向下滑了去。   “容儿。”龙昊天的脸色顿变,一把捞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宣太医。”   “是,皇上。”孙公公赶忙退了下去。   龙昊天将席容放在床上,紧张的握住她的手:“容儿,你怎么了?哪里疼?”   席容的额头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我肚子疼,好疼啊!”   “容儿,别怕,朕这就去请玫瑰前辈。”龙昊天说着刚要起身,就被席容拉住了动作:“不用去了,玫瑰前辈有要事要办,前日就已经离开南越国了。”   龙昊天眸色一沉,顿时有一抹狠戾乍现,“难怪郁采珍这时会出现。”   席容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忽然明了了。   “皇兄,嫂嫂这是怎么了?”龙无双不懂两人之间在说什么,只是着急的看着席容。   “双儿,嫂嫂没事。”席容虚弱的笑着摇摇头。   “嫂嫂,双儿认得一个医术精湛的人,双儿现在就去请他过来。”龙无双急切的交代一声,人已经向外跑去。   席容刚要叫住她,就听龙昊天道:“让她去试试吧!”   龙无双刚离开没多久,刘太医便赶了过来。他在席容的脉搏上号了好久,号得自己一头冷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臣无能,只能诊出娘娘是中了毒,却不知是什么毒。”刘太医吓得瑟瑟发抖,不停的磕着头。   “没用的东西。”龙昊天一脚便踹了下去:“来人。”   “阿昊。”席容连忙唤他。   龙昊天收住刚要下的命令,转身看她:“容儿,怎么了?”   “刘太医已经尽力了,不要怪他。”席容声音微弱的求道。   “好,朕不怪他。”龙昊天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点点头,待转过去,看向刘太医的时候,眸光锐利得已发寒凉的锋芒:“滚下去。”   “谢皇上,谢娘娘。”刘太医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   “孙公公,去宣郁医女上山。”龙昊天沉声吩咐道。   “阿昊,你真的打算,让他们上山了?”席容担忧的看着他,“可是,万一她……”猜疑的话,席容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她怎么看都觉得郁采珍不是那种人。但她忽然中毒的事实却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怀疑。   若是她想伤害的人,是她,她倒是不怕。只是,很显然,她的对象不是她。若是想置她于死地,回来的路上便可以,也不需要等到现在了。那位公子叫安姑姑“师姑”,他若是想调走安姑姑,应该轻而易举吧!这样一来,龙昊天若是心疼她中毒,就必然会请郁采珍等人上山医治。但,他们上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想帮郁采珍查出真相,还是奔着龙昊天而来?   “容儿,别担心,朕不会让他们兴起什么风浪的。”龙昊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   只是一句话,便让席容的心,莫名的安稳了下来,她点点头,有他在,她还怕什么呢?她回握住他的手,想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心情,越发的强烈。他们相视而笑,读懂了彼此的心……   ……   龙无双到马房拉了马,直接翻身上马,向山下而去。她记得皇甫睿智的医术厉害,她一定要下山请他上来,给嫂嫂医治。很快,她的骏马就奔到了行宫的大门口。   侍卫被急速冲过来的马匹吓得大惊,但一看是公主,自是不敢拦,连忙退到了两旁。而此时,城门口的另外三人,看清马上之人时,龙无双的骏马已经飞驰而过。   “无双。”皇甫明智脱口喊道。   马上的龙无双一愣,随即蓦地勒住马的缰绳,回头望去。骏马前蹄被勒得抬起,长啸一声,龙无双的身子已经向后仰了去。   城门口的人,都被吓得大惊,视线直直的望着龙无双,只有郁采珍的视线一惊之后,落在了皇甫睿智的身上。   她看到皇甫睿智的身子微动了下,刚要冲过去时,龙无双已经从马上一跃而起,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她安全落了地,众人刚舒了一口气,便见龙无双跑到了皇甫睿智的近前,握住他的手,拉着便向山上跑去。   皇甫睿智一皱眉,刚要挣脱,便听龙无双道:“睿大哥,救救我嫂嫂,她病得很重。”   “拜见公主。”城门口的侍卫立刻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龙无双烦躁的叫起,拉着皇甫睿智继续往里走去。   郁采珍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珍儿,你在想什么?赶紧走啊。”皇甫明智刚一抬步,想要跟上去,就见郁采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像傻了一般。   “好。”郁采珍这才回神,跟了上去。   侍卫一见是公主请上去的人,也不敢多言,自是放行。   “珍儿,你不认得无双?”皇甫明智看着前边还拉着皇甫睿智手的龙无双,不解的问一旁的郁采珍。   “不认得。”郁采珍情绪不高的摇摇头:“但,我听说过,南越国有位叫龙无双的公主,随五皇子去了封地游玩。”   “那估摸就是她了,五皇子的封地,是南越国离亘城最近的地方。”皇甫明智真没想到,这个野丫头,居然是南越国最得宠的公主。看来,这几日在梅园里,不用无聊了。   几人刚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领命前来的孙公公。“见过公主。”   “免了。”龙无双不甚在意的一摆手,继续向前水上跑而去。   孙公公对龙无双也不好奇,似乎对她的任何行径,都已经见怪不怪。“郁医女,皇上请你过去。”孙公公走到郁采珍的面前,尚算恭敬的道。   郁采珍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席容的聪明才智她是见识过的。这次恐怕她也一定会查出,她动了什么手脚吧!但她没想过要害她,真的没有想过,小师叔也保证过,绝不会伤害娘娘的,绝不会骗她的。   “郁医女?”孙公公出声提醒。   “是,公公。”郁采珍这才回神,快步跟上了孙公公的脚步。   龙无双看着折返的孙公公,不解的问道:“公公,你也是来请他们的?”   “回公主,老奴奉皇上之命,过来请郁医女。”孙公公恭敬的回道。   “原来你是医女啊!”龙无双有些羡慕郁采珍与皇甫睿智有着同样的喜好,见郁采珍的视线微低,落在她握着皇甫睿智的手上,她的身子微僵,缓缓松开了手。   “我刚才只是太急了。”龙无双轻松的解释道。既然郁采珍是皇甫睿智喜欢的人,她就不希望郁采珍生了什么误会,与皇甫睿智失和。   她这话一出,除了她自己和皇甫明智明白她什么意思以外,其他人都愣了愣。   郁采? . 珍尤为不解,不懂她为何要与自己解释。   “公主……”她刚一开口,就听龙无双道:“快点过去吧,嫂嫂现在很痛苦。”话落,龙无双已经在前边带路,一个人先行一步。   皇甫睿智一向锐利的视线,狠狠的一扫皇甫明智,抬步跟了上去。   皇甫明智被盯得一头冷汗,他只是与这丫头开个玩笑,谁能想到她那么笨的当真了。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与皇甫睿智说了。只得无趣的抽抽唇角,快步跟了上去。   ……   龙昊天看着眼前的两男一女,开门见山的问道:“郁采珍,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皇上,奴婢的心愿,还是那一个,不曾变过。”郁采珍竭力镇定的回道。   “朕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不会变,你何必多此一举的甩掉朕派去的人,又给容儿下毒?”龙昊天冷笑,他敢肯定,郁采珍的目的,并非那么简单,但如今这事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一时间也猜不到郁采珍的目的。   郁采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急切的解释道:“皇上,奴婢没有给娘娘下毒。”她不怕龙昊天的责罚,因为有皇甫睿智在,断然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但她知道席容就在里边,她怕她恨了她。   “皇兄,你这话何意?是她给嫂嫂下的毒?”龙无双不敢置信的问了句,视线从郁采珍的脸上,转到了皇甫睿智的脸上。   皇甫睿智与她对视一眼,面色沉静,不漏一点心思。   龙昊天没有回龙无双的话,而是继续对郁采珍道:“朕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朕警告你,若是容儿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梅园行宫。”   “是,奴婢明白。”郁采珍应声。   “孙公公,扶她进去给娘娘医治。”龙昊天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上前一步,将郁采珍扶起,向内室走去。   “皇兄,让睿大哥也进去看看嫂嫂吧,他的医术,双儿见识过。”龙无双急切的提议道。   “他就是你说的,医术精湛的那个人?”龙昊天深沉的打量着皇甫睿智。   “没错,皇兄,就是他。”龙无双赶紧点头。   龙昊天冷冷的扫了皇甫睿智和皇甫明智两人一眼,抬步向内室走去。   “皇兄。”龙无双急切的唤了一声,便听皇甫明智安慰道:“无双,你不必着急,珍儿的医术可以救你嫂嫂的。”   皇甫明智现在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了,似乎从他们认识龙无双开始,这场缘分便已经注定了。   “真的?”龙无双不太相信的看了看皇甫明智,又转头看向皇甫睿智,他却没有回应她一点表情。龙无双不禁在心里笑自己笨,郁采珍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会没信心呢。   “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进去看看嫂嫂。”龙无双有些疏离的留下一句话,也抬步进了内室。   而这会儿,室内的气氛,很是剑拔弩张。龙昊天的视线,始终锐利的盯着郁采珍。他明知道这个时候,郁采珍不敢害席容,但还是不放心她的一举一动。   郁采珍手里拿着银针,被龙昊天盯得全身毛骨悚然,有些不敢下手。   “阿昊,你出去吧。”席容侧头对坐在床边的龙昊天道。   “朕在这里陪你。”龙昊天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回道。   “阿昊,出去吧,你待在这,只会影响了郁医女。”席容坚持。   “容儿。”龙昊天不悦的一皱眉。   “阿昊,用人不疑。”席容又推了推他,真心的道。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让郁采珍医治,又何苦提防?而且,这也不是能提防得了的事情。   “好。”龙昊天拗不过她,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嫂嫂,双儿留下陪你吧。”龙无双走过来,顶上龙昊天的位置。   “双儿,你也出去吧,嫂嫂有些话,想与郁医女单独说。”席容温和的笑着道。   “嗯。”龙无双乖巧的点点头,也退了出去。   待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席容开口道:“郁医女,动手吧。”   “娘娘,背过身去。”   郁采珍在席容背过身去后,拉开她的衣衫,将银针准确的扎在一个穴道上,席容腹腔里的疼痛立刻便减缓了不少。“娘娘,可有好些了?”郁采珍拾起一旁的手帕,给她擦了擦冷汗,轻声问道。   “好多了,已经不太疼了。”席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郁采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将银针拨下,帮席容把衣衫穿好,扶着她坐起后,才又开口问道:“娘娘不怀疑奴婢吗?”   “不,本宫一开始也怀疑了。”席容苦笑,随即笃定的问道:“也的确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郁采珍的眸色微颤了下,没有答话,等于默认了席容的问话。   “娘娘会恨奴婢吗?”郁采珍声音低落的问道。她是真的将席容当成了好姐妹,也没有想过要害她,给她下的也并不是什么毒。不过是利用这个说法,进入梅园行宫而已。但她不能解释,若是她一解释,皇帝就算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饶他们不死,也绝不会让他们再留在梅园行宫,她不能坏了小师叔的大事。   “不恨。”席容摇摇头:“恨一个人太累,本宫不想用有限的生命,去恨去怨。”   郁采珍苦笑,低声道:“是啊,奴婢不值得娘娘去恨。”   “郁医女,本宫的话,还是作数的,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本宫帮忙,本宫一定会帮。”席容顿住话,忽然话锋一转:“但,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了皇上。”   “娘娘。”郁采珍大惊,连连摇头:“不是娘娘想的那样。”   “既然你说不是,本宫便愿意再信你一次,别让本宫失望。”席容对她淡淡一笑,眼中尽是柔和。   “嗯。”郁采珍回的不太笃定,因为她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皇甫睿智到底想做什么。明面上,说是来赏梅,但她知道,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她也不相信,他们会是来刺杀南越国皇帝的。   席容在听到她不太确定的回答时,就失望了。虽说主仆有别,但她也是真心的待郁采珍,感激她几次三番的相救。但,如今,郁采珍却利用她,带着目的而来。纵使,她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信任她,她还是让她失望了……   ……   龙昊天出了内室,在外室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面前同自己一样淡定的皇甫睿智,一眼便已经认定,他定是出身不凡。“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你们两人,帮郁采珍甩掉了朕派去的暗卫。”只是,这样一个人,来他南越国的梅园行宫,到底是何目的呢!   “是。”皇甫睿智也不遮掩。   “既然已经甩掉了朕的监视,何必还要回来?”龙昊天微一眯眸,两道视线化成锐利的锋芒,直射皇甫睿智。   “这个问题,皇上之前已经问过了。”皇甫睿智轻启唇瓣,不卑不亢的回道。   “朕在问你。”龙昊天的声音未高,声调却陡然提高,透着寒意。   龙无双被吓得一哆嗦,赶忙上前为皇甫睿智解围:“皇兄,是我拉睿大哥上山的。”   “双儿,你了解他多少?”龙昊天的视线转向龙无双时,虽收起了锋芒,语气里却透着严厉。龙无双在他的眼中,就是个没有心机的孩子。而且,他做哥哥的,又怎么会不明白妹妹的急切代表着什么呢!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个男子,就是龙无双喜欢的人了。但这些人如今来意不明,是敌多过于友,他自是不喜欢龙无双与这人来往,免得被利用都不自知。   “双儿了解他不多,但双儿知道,他一定是好人。”龙无双倔强的看着龙昊天,语气肯定的说道。   “好人?就因为你喜欢他?”龙昊天嗤笑着质问龙无双时,视线却是一扫皇甫睿智,便见皇甫睿智的视线也微闪了下,似乎很惊讶龙无双会喜欢他。   龙无双不赞同的看着龙昊天,第一次忤逆了这个自己从小就惧怕的皇兄。“皇兄,他是不是好人,与双儿喜欢不喜欢他无关,双儿曾亲见,他曾帮助过很多南越国边境的穷苦百姓。”   龙无双当初也是因为皇甫睿智的举动,被他吸引了去亘城。一去,她便爱上亘城那个美丽无争的地方。她曾梦想着,与皇甫睿智在那里成亲,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日子。除了亘城,大概没有一个地方,能做到全城皆是一夫一妻,男女平等了吧。但,她知道,这也只能是个梦。不只是他不喜欢她,还有她的身份,皇兄和母后也会千般阻挠自己嫁给他吧!   龙昊天闻言,脸色却不见有一点缓和。他不是双儿,不可能因为皇甫睿智做的一点好事,就相信了他。或许,他这么做,也有可能是识破了双儿公主的身份,才会如此。   “呵……”皇甫睿智看着他的表情冷笑:“皇上是觉得,草民救南越国的贫民,是做戏给公主看吗?”   龙昊天被人识穿心思,很不爽,眸光一沉,讥讽道:“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皇上若是定了草民的罪,任凭草民怎么解释,也没用。”皇甫睿智微扬唇角,不屑的回道。   “你这是什么反应?是觉得, ,  公主配不上你吗?”龙昊天同样冷笑,直接曲解了他的话。没错,他是故意的,为的是让龙无双死心。   皇甫睿智眸色一滞,咬牙回道:“是草民配不上公主。”   龙无双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明白了龙昊天的意有所指。“皇兄,双儿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郁医女了。”龙无双声音涩然的笑笑,又补充道:“他们既是两情相悦,双儿定然不会去破坏。”既然皇兄担心,她便让皇兄安心吧!她虽然神经大条,很多事情不愿计较,但她毕竟也是个女子,从郁采珍看皇甫睿智的眼神中,她不难看出,郁采珍也是喜欢皇甫睿智的。   正巧,这时郁采珍从里面走了出来,龙昊天马上起身问道:“娘娘怎么样了?”   “回皇上,娘娘已经无碍了。”郁采珍恭敬的回道。   龙昊天刚一抬步,随即便又顿住了脚步,转身对郁采珍道:“郁医女救贵妃娘娘有功,朕该怎么赏赐你呢?”   “这是奴婢应当本分的事情,奴婢不敢邀功。”郁采珍垂眉敛目,回道。   “朕一向是赏罚分明,既然郁医女没有什么可求的,那便由朕做主吧。”龙昊天忽然一扬唇角,似笑非笑的道:“朕听双儿说,你与睿公子两情相悦,既然如此,那朕就成人之美,为你们赐婚吧!”   郁采珍大惊:“皇上……”   她刚一出声,便听龙昊天狠声道:“郁医女还想抗旨不尊吗?”   “奴婢不敢。”郁采珍压下自己的心疾,转头看向皇甫睿智时,却见他一欠身,抱拳作了一揖:“草民谢皇上恩典。”   郁采珍闻言,又惊又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有人喜,便有人忧。龙无双的唇瓣颤了颤,眼眶微红的看向皇甫睿智,却发现他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郁采珍的身边,拉了拉僵住不动的郁采珍:“珍儿,还不谢恩。”   郁采珍这才回神,谢恩:“奴婢谢皇上恩典。”   皇甫明智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只觉得心里一阵的落寞。皇兄真的要娶珍儿吗?他曾一直以为,珍儿最后会是他的妃子……   龙昊天的视线暗晦不明的与皇甫睿智对视一眼,对孙公公吩咐道:“带几位贵宾下去休息。”   “是,皇上。”孙公公将几人带下去后,龙昊天才抬步走进内室。   靠在床边的席容,看他进门,不禁叹了声,问道:“为何要那么做?”   “这事你别管。”龙昊天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抱进怀中,温声回道:“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席容往人怀中又靠了靠:“阿昊,你这样做,双儿会伤心的。”   “早断了念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龙昊天抱着她躺下,“好了,你身子不好,就少操心些别的事情,交给朕处理。”   “可是,我不放心双儿。”席容挣扎着要起身。   “你干什么去?”龙昊天搂住她,不让她动。   “我去看看双儿。”席容真怕龙无双又躲在哪里,一个人伤心哭泣。   “那丫头的心大,伤心一会儿就没事了。”龙昊天好似很了解龙无双一般的回道。   “心再大,女儿家付出了真心,哪里有不伤心的道理。”席容不认同的反驳道。就像是曾经的她,她曾以为自己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就如对安中杰那时候一样,说放下,便真的放下了。可是,遇上龙昊天之后,她才明白,真的陷进去了,是很难抽身的,反而会越陷越深……   “那朕找人把她唤来。”龙昊天坐起身,对外吩咐道:“将公主找过来。”   席容无奈的摇头,哪里有安慰人的人,叫伤心的人上门的道理啊!但,知道这人霸道,拗着他也没用。“阿昊,我的身子真的没事了,我觉得郁采珍他们的目的不是我,只不过是借着我的病上山而已。”席容为了让他安心,将自己的分析说出。   “朕不认为这事会这般浅显。”龙昊天冷笑,若是没有那个皇甫睿智,他或许会将这事想得简单些。但,如今有一个那么旗鼓相当的对手在,他不得不多做提防。   “阿昊,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席容神色凝重,紧张的问道。   龙昊天宠溺的望着席容柔和一笑,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发,温声道:“这事朕还不太确定,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哼。”席容不满的轻哼了声,“你是怕我忍不住告诉双儿吧?”   龙昊天无可奈何的笑笑,终是没有瞒她:“你的心太软了,有些事情告诉你了,对于你来说,反而是负担。”   席容没有再执意追问,因为他这么做,必然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愿意信他。   “好了,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双儿就过来了。”龙昊天顿了顿,终是不放心的说:“好好陪陪她。”   “我知道。”席容发自心底的悲凉的叹了声:“既然担心她,为何不成全她?”   “难道,你希望朕破坏了郁医女的姻缘,去成全自己的妹妹?”龙昊天不甚在意的反问,却直指她的弱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席容又气又怒,“你怎么可以曲解我的意思?若是睿公子喜欢郁医女,根本不需要你的赐婚,他们之间的事情,为何不留给他们解决,非要用一张圣旨,让一切成为定局呢?”   龙昊天笑了笑,并未搭话,而是道:“好了,休息吧!朕先走了。”   席容盯着好脾气的他,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蓦地,她一惊,追问道:“龙昊天,让睿公子娶郁医女,根本不是最终目的,对不对?”   “朕的容儿就是聪明。”龙昊天俯身,在席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了,朕真的要走了。”话落,龙昊天已经阔步向外走去。   席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深思,龙昊天到底想做什么?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场美梦   龙昊天派出去找龙无双的人,最终并没有找到龙无双。为什么呢,因为龙无双一出席容的寝宫,就拉着皇甫明智去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看也没再看皇甫睿智一眼。怨他,恨他吗?不,龙无双一向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她不怨怪皇甫睿智,或是郁采珍什么的,她只是觉得,若是皇甫睿智真的娶了郁采珍,她就不该再去破坏别人的幸福。   皇甫睿智看着前方两人,急急离开的背影,微顿脚步,眸色越发的幽深,就是不露一点的思绪。   “小师叔喜欢无双公主,对不对?”郁采珍苦笑,她想漠视,有些事情却无法漠视。   皇甫睿智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未搭话,便抬步离开。   郁采珍轻舒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她有些怕他,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   皇甫明智出奇的配合龙无双,没有再奚落她找乐子。不过,走了两刻钟,也不见她停下来,且越走,越往没人的地方去,不禁让他心里诧异。“无双,你不是打算带我一起去殉情吧!”皇甫明智反手握住她的手,扯住她的脚步。   “你才殉情呢!”龙无双很是不悦的呛了回去。   皇甫明智被呛得一哽,但他告诉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特别是眼前还是个失意的女人。   “那你带我去哪?”   “去喝酒中!”龙无双边答,边拉着他又向前走了去。   “行宫里没有酒吗,为何要走这么远?”皇甫明智顿了顿,又道:“你恨我哥,也不能折磨我作为报复吧!”   “你不愿意去就算了。”龙无双觉得他很吵,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一个人向山里走去。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你就耍公主脾气。”皇甫明智赶忙快步跟了上去,怕她一个人再出点什么事情。   龙无双看着他又跟了上来,心里不禁有略微的感动:“谢谢你,明智。”   “不必谢了。”皇甫明智的语调不禁也好了些:“还有多远?”   “不远了,就那里。”龙无双指了指前边,皇甫明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发现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梅花。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啊?”他不解的提出自己的质疑。   “因为你笨。”龙无双很顺口的奚落他一句,便顺着自己指的方向,快步而去。   皇甫明智不满的瞪了她的背影一眼,还是决定不跟伤心的女人一般见识。看着她大概又走二十几步的样子,忽然一弯身,人就不见了。他一惊,急快跟了上去:“无双。”   “呆子,我在这里。”龙无双从山洞里探出一点头,无奈的喊道。   “你喊我什么?”皇甫明智弯身钻了进去,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很不快的盯着她。   “没听到就算了。”龙无双耸耸肩,摸出火折子,动作熟练的打了火,走到一处,将蜡烛点亮,黑漆漆的山洞里,立刻便有了光线。这个山洞的特点是. .N ,洞口很小,但洞里很高。   而随着烛火一亮,皇甫明智看着室内的摆设,不禁愣了愣。这里的面罩,俨然就像一处典雅的花厅。   “这里不错吧!”龙无双看他有点惊讶的样子,很是自豪的说。   “你的秘密基地?”皇甫明智走到桌边,看了眼布满灰尘的桌椅,问道。   “恩,算是吧。”龙无双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你又点头,又摇头的,算是什么意思啊?”皇甫明智很怀疑她是不是被皇兄刺激傻了。   “我是在五年前发现这里的,每次来梅园行宫,都会来这里玩。”龙无双不甚在意的回了句,从地上拎起一坛子酒,又走了回来,放在桌子上,将一条丝帕扔给皇甫明智,“擦擦桌椅。”   “好。”皇甫明智捡起她的丝帕,将桌椅上的灰尘简单的擦掉时,龙无双也拿了酒碗回来。   “这里东西还真是全中!”皇甫明智坐下身,不禁感叹。   “嗯,那些摆设原本就有,但这些酒是我带来的。”龙无双在他对面坐下,刚要去拎酒坛子,就被皇甫明智接了过去:“我来吧。”   皇甫明智倒了两碗酒后,又打量了一下洞里的装潢,不禁好奇的问道:“这里是你们皇家的地方,你猜这里会是谁的呢?”   “我猜是父皇的吧!我在这里见过父皇的字画。”龙无双叹了声,想起了那个诅咒,“我们龙家的人,大概真的都无法得到真爱吧!”   “什么意思?”皇甫明智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没懂她什么意思。   “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龙无双举起酒碗,一仰而下。   “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喝酒?”皇甫明智不太赞同的摇摇头,不过还是陪着她,将自己碗里的酒喝了下去,又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碗。   “我是江湖儿女啊!”龙无双不甚在意的回了句,又道:“我给你讲讲那个关于南越国皇家的诅咒吧!”龙无双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是憋的慌,似乎说什么,她心里都会痛。特别是给皇甫明智讲完这个关于南越国皇家的诅咒后,她心里已经疼得厉害,举起酒碗,再次一仰而下。   “没想到还有这种传言。”皇甫明智凝着已经有了些醉意的龙无双,在心里叹了声。   南越国的皇室,人脉并不旺盛,六位皇子,一位公主。若是龙昊天想与拓跋部落联合,和亲便是最简单的办法,而龙无双便是和亲唯一的人选。只是,这样一个单纯的丫头,若是去了扈达,与心思缜密,极为善用手段的周国公主争,定然讨不到便宜吧!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带走她,不想让她遭受那般无情的命运。   他蓦地握住她的手,心里想着,嘴上便脱口道:“无双,跟我走,好不好?”   龙无双一惊,急忙将手抽了出来。   她的拒绝,让他清醒,皇甫明智端起酒碗,一仰而下后,才歉意的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龙无双摇摇头,轻声道:“谢谢你,明智。”   “嗯?”皇甫明智有些没懂她的意思,谢他什么?   “明智,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怕我难过,才要带我出去玩,对不对。”龙无双感激的笑笑。   皇甫明智看着她的沮丧,微一皱眉,刚要开口,便又听她说:“我不会走的,我曾经说过,若是我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就帮皇兄去和亲。”   皇甫明智大惊,激动的问道:“难道你想嫁去扈达?”   龙无双立刻摇头,眼中有着惊惧:“我不要去扈达,听说那里的人都是茹毛饮血的。”   皇甫明智本来还很紧张,这会儿竟是被她不知掩饰的害怕,逗得失笑。   “没那胆子,还充什么苦难?”他不禁嘲笑道。   “我可以嫁去周国!”龙无双嘟着嘴,谁规定和亲就一定要去扈达的,难道那些蛮夷,娶不到女人吗?   “嫁做周国的帝王妃?不过,我听说周国的皇帝的年纪,已经可以做你爹爹了。”皇甫明智故意逗她。   “明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龙无双咬牙,也懒得与他多言。   “好了,不与你闹了。“皇甫明智看她真的生气了,这才收敛起了自己的调笑,严肃的道:“周国倒是有几个出类拔萃的皇子,尤其是那个周景澜,最得周国君王的喜爱,你若是能嫁给他,也算是不错。”   “哦,周景澜。”龙无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可是显然兴趣不大,继续喝起了酒来。   “你就那么喜欢我哥?”皇甫明智看着她失落的模样,不禁问道。其实,他真的不懂,为何龙无双会喜欢皇甫睿智,从他们认识开始,皇甫睿智似乎都没与龙无双说过几句话,她为何喜欢他?不解,还是不解。   龙无双没有答他,而是改为道:“你不是也喜欢郁医女。”龙无双一直觉得,皇甫明智跟她就是一种人,都没心没肺的。很多事情,别人看着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却是在乎的。   “我哪有。”皇甫明智赶忙否认。   “敢做不敢当,你不是男子汉。”龙无双对他投来鄙视的目光,刚刚皇兄赐婚的时候,她都看到他的失落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一点点。”皇甫明智勉强认下。   “什么叫只是一点点啊?”龙无双不给他机会打马虎眼。   “珍儿在没有认得我哥之前,与我最要好,我就以为她喜欢我,会嫁给我了。”皇甫明智有些烦躁的说完后,举起酒碗,一口就灌了下去。   “就这样?”龙无双听得有些直眼,原来世上有人比她还笨,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懂。算了,她还是喝酒吧,因为她觉得和笨蛋没有办法沟通。   “龙无双,你那是什么表情?”皇甫明智恶狠狠的瞪着她,真恨不得冲过去,扯住她的脸颊,将她的嘲笑扯没。   “明智,你若是再罗嗦,我就把你赶出我的地盘。”龙无双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严正的警告道。   “龙无双,我比你大,你知道不知道?你怎么总是叫我的名字,叫声大哥听听。”皇甫明智很是不满的要求道。   “不要。”龙无双直接拒绝。   “那你为什么就能叫我哥睿大哥。”皇甫明智觉得这是不公平的待遇。   龙无双的表情微窒,因他的话,心尖一痛,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都有一个大哥了,怎么叫你大哥?要不这样好了,我以后叫你明二哥吧!”龙无双不太情愿的回道。   “这也太难听了。”皇甫明智抗议,“要不,你以后叫我明哥哥吧!”   龙无双翻了下白眼,决定不再理这个呱噪的男人,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皇甫睿智与郁采珍各自回到房间后,郁采珍怎么都坐不住,便去了皇甫睿智的房间。   “当当当……”郁采珍轻敲了几下门,低声道:“小师叔,我是珍儿。”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皇甫睿智看着门口的女子,声音无波的问道:“何事?”   “我……我可以进去说吗?”郁采珍微垂着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进来吧。”皇甫睿智往旁边一让,让了郁采珍进门,随即又将门关了上。   “小师叔,你为何要答应皇上的赐婚,你明明……”郁采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甫睿智抬手掩住了唇口。   他对她摇摇头,忽然俯下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郁采珍因为这贴近,身子顿时一僵,他温热的气息,便在她的耳边,四散开来。她正沉浸在其中,皇甫睿智忽然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心里正略微有些失望,但听他忽然柔声问道:“珍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师叔?”郁采珍惊诧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一切就是一场梦。   “难道珍儿不愿意?”皇甫睿智语气有些失落的问,但眸中的情绪明显没有多少变化。   “不,珍儿愿意。”郁采珍不假思索,连忙急急的答道。得待话音落下,她才注意到,皇甫睿智眼中的神色,根本不带半点的情谊。她正在怔愣中,已经再次被他揽入了怀中,鼻间全是他身上的冷香,她心里却生不出半丝的幸福感,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因为,他的绵绵情话,不过是在做戏。   “珍儿,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要做,专心待嫁就可。”皇甫睿智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小师叔,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郁采珍同样小声的问道。   “暂时还不能。”皇甫睿智未曾犹豫一分,便回道。   郁采珍的身子一震,心里越发的痛了起来。他不只是不喜欢她,甚至还不信任她。“小师叔,你喜欢无双公主,对不对?”郁采珍声音微弱的问,声音小得好似怕他听到一般。   但,皇甫睿智还是听到了。“别乱猜。”他推开她,依旧是那张冷峻的面容:“我们出去走走。”   “是想去找她吗?”郁采珍轻轻的笑,笑自己为何要这般清明,就装装糊涂,当是做了一场美梦,不好吗?   “去找你师兄,我怕他又闯祸。”皇甫睿智拧眉,声线有些沉郁的回道。他很不喜郁采珍的无端猜测,握住她的手,抬步便向外走了去。   郁采珍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只觉得一股凉意自两人交握的一双手间,传了上来,凉透她的心扉。   他这会儿牵着她,做戏给人看,心里想的,大概是龙无双吧!找她师兄?这样拙劣的借口让郁采珍很是想笑。小师叔一向为人冷漠,个性独立,便觉得别人也该同他一样独立。所以,很多时候,即便他亲眼看到师兄有了麻烦都不会伸手,而是让他自己解决,若是师兄解决不了,他情愿看着他吃苦头,说只有这样,才能记住教训。可是,如今他竟是说,要出去找师兄……   ……   龙昊天负手站在窗前,听着暗卫对皇甫睿智那边情况的汇报,不禁冷笑,皇甫睿智果真做得滴水不漏。他既然真的打算娶郁采珍,那他就成全他。   “你下去吧。”龙昊天挥退监视皇甫睿智的暗卫,另一个暗卫便进了书房。   “宁王有什么动静?”龙昊天眸色一寒,沉声问道。他已经答应了皇爷爷,所以不愿意伤他性命,他却几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一点兄弟之情也不念。   “回主上,宁王派去京都的人马都已经撤回,暂时按兵不动。”   “那周国那边呢?”龙昊天转过身,持向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疾风。   “周国那边,暂时也没有动静。”疾风忽然话锋一转,接着又道:“显国那边正在频繁的与扈达那边接触,看来是打算攻打周国了。”   “显国一向与南山国交好,就必然得不到北昱国的支持,看来这天下要乱了。”龙昊天扬起唇角,冷冽的笑了。乱世出枭雄,他就等着这乱世,来扩大南越国的版图。这些年来,南越国的局面一直很被动,若不是周国与显国早就失和,周国攻打的就是南越国。   但,他绝不会让南越国的天下,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从他登上皇位那天开始,他一统中原的梦想,就从来没有变过。   “嗯。”疾风赞同的颔首,又问道:“那主上有何打算?”   “如今只有拉拢了扈达的拓跋部落,才能让南越国最快强大起来。”龙昊天眸光微深的回道。   “皇上打算让公主去和亲?”疾风的声音微顿,紧接着又道:“太后会同意吗?”   “她会同意的。”龙昊天笃定的冷笑。   “可是,这样一来,很容易让太后的势力壮大。”疾风提出自己的担心。太后的父兄,都是南越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手握着南越国半数的兵权,这也是为何即便太后在朝中的党羽倒了,太后的势力仍不容小觑的原因。若是,太后的嫡亲血脉再去和亲,拓跋部落与太后一脉走近,岂不是适得其反?   “朕会让拓跋王知道,谁才是南越国的王。”龙昊天说话间,周身都散发着一个帝王的冷冽和无情,随即他话锋一转,“这事容后再议,周国已经与拓跋部落和亲了,你以为只要将双儿送过去了,拓跋王就会与南越国合作了?”   “属下愚钝。”疾风不解,这次真的猜不到他的想法了。   “以后你便知道了。”龙昊天显然不想多言,将这个话题打住,又对疾风吩咐道:“你亲自派人,去查查皇甫睿智、皇甫明智的身份。”   “是,属下遵命。”疾风恭敬的领命。   “皇上,璃妃娘娘在外求见。”孙公公的声音,这时响起。   “你先下去吧!”龙昊, .T天对暗卫吩咐一声,待他下去后,才对门外道:“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随着孙公公应声,紧闭的雕花木门,也被推了开,翘璃韵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身子还没好,怎么就过来了?”龙昊天微皱眉,看着脸色仍旧苍白的翘璃韵,沉声道。   “已经无碍了,我在屋子里待的闷,便过来了。”翘璃韵走到桌边,端出三碟小菜,放在桌上。   “昊,我做了三道菜,想找你一起用膳。”翘璃韵眸中带着期盼看着他,“我一个人用膳太寂寞,没有什么胃口。”   “好。”龙昊天走过去,又吩咐门口的孙公公,“去拿两副碗筷来。”   “是,皇上。”孙公公快步退了下去。   翘璃韵满眼遮掩不住的喜悦,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激动。   龙昊天见她这般,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失去了爹娘的小丫头楚楚。那时候,他说,他会照顾她一辈子时,她也是这般激动,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两次的场景重叠在一起时,他才发现,他不但没有将她照顾的更好,反而让她几次性命垂危,如今更是面容憔悴。他心里本已经薄弱了的内疚,不禁又盛了些。   “韵儿,下次你想找朕一起用膳,直接派你宫里的宫人来找朕便可,你身子不好,不要到处走动。”他走过去,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刚欲反身,在一旁坐下,翘璃韵忽然站起,抱住他的腰肢,扑到他的怀中,痛哭起来:“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只要你别不要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龙昊天刚欲挣扎,却因为她的哭声,她的委曲求全,僵住了动作。“韵儿,朕从来没有打算不要你过,朕给你的承诺,一直都算数。”龙昊天微叹一声,若不是她几次三番的去伤害席容,他绝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去撼动她的地位。每个人都有底线,龙昊天的底线便是席容。不管翘璃韵在后宫怎样的横行霸道,只要她不动席容,他都不会管。   “昊,我想我爹娘了,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好不好?”翘璃韵抽噎着,在他怀中抬起头,哀求道。   “……好。”龙昊天略微犹豫一下,应道。反正,也快到去拜祭乔太傅的日子了,早些去也好。   对于翘璃韵的提议,他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受了委屈,心里难受,便想去见爹娘了。不管她之前做了多少错事,但她失去孩子,却是真真的痛,他能体谅。“等回程的时候,朕便带你过去。”   “嗯。”翘璃韵点点头,声音哭得有些沙哑的道:“谢谢你,昊。”   “韵儿,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像以前一样就好。”龙昊天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拉开一些,略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以前是韵儿不懂事,差点让爹爹蒙羞,韵儿以后一定会循规蹈矩。”翘璃韵轻摇了下头,泪水便又一颗接一颗的掉了下来。   龙昊天深深的凝了她一眼,没有再执意说什么。   须臾间,孙公公取了碗筷回来,放在桌上,又极快退了下去。   “坐吧。”龙昊天看着翘璃韵坐下后,走到对面,也坐了下来。   “昊,你尝尝我的手艺。”翘璃韵夹了一筷子菜,放入龙昊天的碗中。   龙昊天夹起,细细的嚼了下,咽下后,才有些怀念的夸赞道:“不错,越来越像师娘当年的手艺了。”初登基那会儿,他很是叛逆,不甘处处被太后和昭王压制,却又不得不被压制。闷了烦了,他便会逃出宫去,但大多数都会被乔太傅给抓回来。   乔太傅似乎特别懂一个孩子的心理,不会立刻带他回宫,而是会将他带回府,让师母亲自烧菜给他吃,让他明白了何为共享天伦。后来,他便喜欢上了师娘的菜,即便不能出宫,也经常会让乔太傅带给他,只是,这样的美好,却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给亲手破坏了。乔太傅的死,已经生成了他心头的一根肉刺,拨不掉,便只能痛着。   “看来我的手艺是进步了。”翘璃韵喜悦的一扯唇角,但随即情绪便低落了下去:“可是,爹娘……”她微哽了声,连忙收住话:“昊,我们不说这些,用膳吧!”   龙昊天看着面前,故意压抑的她,心里的负罪感,越发的浓烈。他将乔太傅唯一的血脉,照顾成了这般,他怎么对得起乔太傅,还有,那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乔家的血脉,谁来延续?   ……   青巧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许久,席容也没见龙昊天过来,不禁等得有些急了。   “娘娘,要不然奴婢过去请皇上过来吧。”青巧提议道。   “不必了,皇上事务繁忙,这会儿许是有事情在处理。”席容果断拒绝青巧的提议,想了想,又道:“青巧,你将那碗补汤装好,本宫去给皇上送过去。”   “是,娘娘。”青巧摸着汤碗有些凉了,便又去热了下,才将汤水装好,陪着席容向龙昊天的书房而去。   “娘娘,皇上一定忙得忘记了用膳,你亲自过去给皇上送汤水,皇上一定会很开心。”青巧在一旁也替主子开心着,觉得主子可算是熬出了头。   “油嘴滑舌。”席容无奈的失笑,但心里却不禁泛起了一丝甜蜜。   一路上,她的唇角都含着笑意,脚下步子,越走越快的向龙昊天的书房而去。   孙公公老远的看她过来,连忙步下台阶,给她行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席容今儿许是心情好,但是对孙公公,问话的声音也很是柔和:“起吧,皇上呢?”   “皇上正在用膳。”孙公公恭敬,沉稳的回道。   席容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了些,便听青巧问:“皇上在和谁用膳?”   “璃妃娘娘。”孙公公面色无波的回。   席容只觉得心中猛烈的痛了一下,视线越过孙公公,望着书房紧闭的木门,有些僵凝。   “娘娘,我们还进去吗?”青巧小心翼翼的看着席容,问道。   “不了。”席容拿过青巧手中的汤水,递给孙公公:“公公,劳烦你帮本宫交给皇上。”   “是,贵妃娘娘。”孙公公接过席容手中的食盒,恭敬的候在一旁。直到席容转身离开,他才拎着汤水,向台阶上走去。   “娘娘,奴婢陪你四处转转吧。”青巧怕席容心情不好,便提议道。   “不了,本宫想回宫歇着了。”席容摇头拒绝,其实心里还有一丝希冀,希望他在看到她送的汤水后,来追她。   明知道,他爱的人是她,但她心里还是忌惮着翘璃韵的存在。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即便他再爱她,爱到可以把自己的命给她,但却独独不会允许她动翘璃韵。   翘璃韵已经成了他心头的肉刺,他小心翼翼的护着,谁去碰,他都会痛,都会阻止。而,她都能看懂的,翘璃韵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懂?   她听说,翘璃韵如今不哭不闹了,很是安静的养着病,怕是也想通了这点,决定利用这一点吧!她苦笑,不知他们之间,还能安稳多久?对感情,她一向没有什么信心,是龙昊天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彷徨……   就如此刻,她已经走到自己的寝殿前,却也未见他追来……   ……   龙昊天与翘璃韵之间,难得气氛祥和了一回。   翘璃韵不哭不闹,不再刻意针对席容。但,她的眼中却多了一份小心翼翼,不禁让龙昊天的心,纠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一直希望,她可以像双儿一样,开心快乐的生活着。如今,她从骄纵、任性,到今日这般,到底是他伤了她。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那么放纵她,她便也不会因为席容的出现,有那么大的落差,变得那么偏激。   “皇上,贵妃娘娘给皇上送了汤水过来。”孙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龙昊天心里一惊,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处,将门拉开,看着孙公公身后空无一人,不禁拧眉问道:“她人呢?”   “回皇上,娘娘已经回去了,让奴才将这份汤交给皇上。”孙公公将食盒递了过来。   “昊,你去看看贵妃娘娘吧!”翘璃韵放下碗筷,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龙昊天本已想去追席容,但翘璃韵这么一口气,他的视线不禁微侧,看向了她。   她这会儿轻咬着唇,眼中流转着明显的苦涩。   他收住步子,终是道:“我们继续用膳吧!”而他会留下,不仅仅是因为对翘璃韵的内疚,更是因为不想再激化翘璃韵与席容之间的矛盾。   席容是他想要爱一生的女人,而翘璃韵则是他的责任,也要照顾一生。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不希望这两个自己都不想伤害的人,会斗得你死我活。   “昊?”翘璃韵一惊,随即红了眼圈。   龙昊天看她这般模样,想哄她两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哄女人,他并不在行,除了对席容。最后,他也只是挤出一句话:“好了,用膳吧!”   “嗯。”翘璃韵点点头,上前一步,接过孙公公手里的汤,在龙昊天一皱眉后,她立刻急急的解释:“昊,我是想帮你把汤倒出来,汤要趁热喝,不然就浪费了贵妃娘娘的一番心意。”   龙昊天看她吓得犹如惊弓之鸟,不禁自问,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变得如此?   翘璃韵看他微颔首,才将食盒打开,给他倒了一碗汤水。   两人再次坐下身,龙昊天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唇角不禁溢出一抹浅淡,却透着幸福的笑意。他认得,这是她亲手熬的汤。抬头间,却见翘璃韵正望着他。   “昊,能看到你笑得这么幸福,真好。”翘璃韵的语气很是欣慰,心里却在发狠。   龙昊天眸色微深,犹豫一下,终是道:“天冷了,你也喝一碗吧!”   “不了,贵妃娘娘给皇上的,韵儿喝不合适。”翘璃韵摇摇头,继续吃起了桌上的菜。   龙昊天也没有再劝,因为他也觉得不太合适,若是被席容知道了,心里定然会不舒服。而刚刚让翘璃韵吃,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那用膳吧。”龙昊天没有再让,陪翘璃韵用完膳后,等翘璃韵收拾东西离开,他也迈出了书房。   ……   席容望着近在咫尺的寝殿大门,脚下的步子生生的顿住,再也迈不出一步。没来,他当真没来。   “娘娘,皇上许是有事牵绊住了,才没过来找娘娘。”青巧心疼的看着席容,小声劝道。   “青巧,我做得真的如此明显吗?”席容侧头看向青巧,苦涩的笑。   “没……”青巧真的有点恨自己的这张嘴了,她这样一劝,不是更说明皇上的不是了。   “进去吧。”席容唇角的苦涩越发深重,抬步向寝宫里走去,不再执着。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六章 风云暗涌   青巧轻舒一口气,心里却不尽更紧,快步跟了上去。两人进了寝殿,又静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龙昊天过来。   “娘娘,若是闷了,青巧陪你出去走走吧。”青巧轻声提议道。   “好。”席容也不想坐在这里,悲春伤秋的,翘璃韵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问题。这怕才只是一个开始,若是她就败下阵来,那岂不是输得很狼狈?   领着青巧,再次走出自己的寝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龙昊天书房出来的必经之路,正巧,翘璃韵这时拎着食盒,从龙昊天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翘璃韵一见是她,唇角忽的扯起一抹弧度,眼中尽是得意的锋芒。“见过贵妃娘娘。”她在她近前停下脚步,一欠身。她不确定龙昊天到底信她多少,所以做戏要做全套,不能松懈一分。   席容被她眼中的得意气到,一直死死的盯着她,也不叫起。   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翘璃韵,这会儿就欠着身,倒是听话得紧。   “娘娘。”青巧小声提醒道。这室外,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说了闲话,认为她家主子故意难为这位,可就不好。   席容回神,刚欲开口叫起,便听翘璃韵小声道:“贵妃娘娘送的汤,还真是好喝,臣妾在这里谢谢贵妃娘娘了。”   席容忽的嗤笑,觉得自己的行径很可笑。大冷天的,她不好好在殿里待着,非要跑出来,如今好了,得到满意的结果了?抬头间,她看到那个一身明黄的男人,正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面色极为的沉重。   她讥讽一笑,转身就走。而她转身之际,翘璃韵却跌了下去。   “娘娘。”知秋惊呼一声,没来得及扶到她,只能看她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贵妃娘娘,我家娘娘刚小产,身子本来就不好,你何苦难为她?”知秋一边去扶翘璃韵,一边对着席容的背影指责道。   “这是你与本宫说话,该有的口气?”?  ,N席容转过身,冷冷的俯视着知秋。   知秋被她这清冷,寒彻的样子吓得一哆嗦,便听身后忽然有人沉声道:“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婢给朕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娘娘……”知秋被吓得不轻,求救的看向翘璃韵。   翘璃韵从刚刚的不敢置信中抽神,爬到龙昊天的脚下:“皇上,知秋也是因为臣妾,一时心急,才会冒犯了贵妃娘娘,还请皇上饶过她这一次,二十板子,她受不住的。”   龙昊天的视线,与席容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了一下,随即他便收回了视线俯身将翘璃韵从地上扶了起来。“韵儿,主子就是主子,若是做奴婢的,这么点分寸都没有,也该罚。”龙昊天的眸色森寒,没有一点动容的意思。   而这会儿吓傻了的知秋,已经被拉了下去。   “可是……她的身子那么单薄……怎么受得住…”翘璃韵哽咽了两句,直接晕死在了龙昊天的怀中。   “韵儿。”龙昊天神色一紧,抱起她,便快步向前走去,走近席容面前的时候,他微顿脚步,看着她的眸光,竟是黯淡了几分。   她静默着,坦然的迎上他视线的责难,并不开口为自己解释一句,倒是急坏了一旁的青巧。   “皇上,娘娘是出来等皇上……”青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龙昊天飒然变冷的视线,吓得憋了回去。   随即,龙昊天已经抱着翘璃韵快步离去。   青巧看着龙昊天走过的背影,急得一跺脚,问道:“娘娘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席容侧头对她苦笑,“他已经罚了顶撞本宫的知秋,难不成本宫还能说,因为璃妃喝了本宫的汤,所以本宫才刻意为难她的?”   “娘娘……”青巧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青巧,本宫是不是变了?”席容微自嘲而笑,视线望着已经没有了龙昊天身影的方向,神色哀戚。席容这会儿并不责怪龙昊天什么,只觉得自己不该将自己变得这般的不堪。为何要故意去难为翘璃韵?不管什么决定,都是那个男人做的。她刚刚那样的行径,与这后宫里,那些个为了争风吃醋,面目丑陋的女人,有何区别?不,她不能让自己卑微的,成为这深宫的怨妇。   “娘娘,这深宫里的一切,本来就都是争来的,娘娘的做法怎么会有错?”青巧是当真不觉得主子的做法有什么错,宫里的主子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争?”席容侧头,看着青巧轻笑:“那个男人的心,是争不来的。”话落,席容已经不再眷恋,抬步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而去。   而她离开后,皇甫睿智牵着郁采珍从另一条路走了出来。皇甫睿智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郁采珍微抬头,看着面色阴沉的皇甫睿智,心里不禁一寒。   ……   外边风云暗涌,洞内却是别有洞天。   龙无双与皇甫明智本是相互讨厌的,但这一场酒喝下来,两人都觉得对方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明二哥,给我讲讲睿大哥和郁医女的故事吧!”龙无双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颊,醉眼朦胧的问道。   “龙无双,警告你,不要再叫我明二哥。”皇甫明智很是生气,他不懂为什么龙无双就是喜欢与他作对。难道,她就不能像尊重皇兄一样的尊重他吗?   “那叫你什么?叫你明智?”龙无双的酒喝的有点多,这会儿已经大舌头了,口中明明说的是“明智”两个字,但一出口,却变成了“弱智”。   皇甫明智当时便气黑了一张脸,一扯龙无双的胳膊:“龙无双,你故意的,是不是?”   龙无双的身子本就已经晃荡了,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扯,直接向他倒了过来。   皇甫明智一急,接住她,便将她纳入了怀中。   龙无双在他怀中抬起头,没心没肺的笑着,抬手便去摸皇甫明智的脸:“弱智,我怎么觉得你好几个脑袋中!”   皇甫明智因她娇憨的神态,神情微滞,竟是有些移不开眼了。其他的皇室子弟,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了。但,父皇和母后却都未着急为他娶亲,母后甚至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他的妃子全由他做主。   那时候,他觉得郁采珍很特别,想过纳她为妃,后来不知怎的,就放下了这事。他其实一直不懂,什么是爱,不懂母后、云姨、父皇、舅舅之间那段纠结,为何可以纠缠二十年之久。寻寻觅觅,他或许也在寻找那段刻骨铭心。可是,他的刻骨铭心在哪里?   他痴痴的望着龙无双,忽然很想问问她:“无双,什么是刻骨铭心?”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她便已经落了泪。   她对他说:“明智,我的心好痛。”   “无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她却忽然笑了:“明智,我们喝酒吧!”   “不哭了?”他错楞的看着她,不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龙无双摇摇头,视线有些飘远的轻声道:“睿大哥找到了喜欢的人是好事,我该笑着祝福他的,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无双,你是个好姑娘,值得任何男子待你好。”一句夸赞,脱口而出,皇甫明智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个刁蛮公主。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的周身,都散发着璀璨的光。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看痴了。   “呵……”龙无双被他的话逗笑,醉眼朦胧的望着他:“弱智,你也是个好人。”   皇甫明智抱紧怀中的女人,被她的话,逗得失笑,这会儿竟是听“弱智”两个字,都是好听的了。   “明智…”龙无双往他的怀中钻了钻,落下沉重的眼帘,两行泪水被挤落,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他心里蓦地一痛,缓缓弯下腰,唇瓣贴上她的泪珠,冰凉的泪水便润湿了他的唇瓣,顺着唇缝,溢入口中,涩涩的味道便在他的舌尖蔓延开来……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七章 爱过一生无缘   直起身,望着怀中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女子,他轻声问:“这就是你心里现在的感觉吗?涩涩的,全是痛……”   看她在他怀中睡沉,他搀着她起身,走出山洞,离开这避世之处,再次走入世俗之中……   ……   斗转星移,原本光亮的天,这会儿已经飞上了红霞。这梅园本是景色迷人,但却已经无人愿意去赏这美景。   “小师叔,用不用再出去找找师兄?”郁采珍看着天色,问一旁始终沉默着的皇甫睿智。   “不比了。”皇甫睿智收回望着门外的视线,对郁采珍道:“用膳吧!”   “可是……”郁采珍还是有些不放心,刚要开口,便见院门处,拐进一抹高大的身影。   “小师叔,师兄回来了。”郁采珍连忙跨步走了出去,不想再与皇甫睿智独处。她是爱皇甫睿智的,这点不容置疑,但她却害怕和皇甫睿智独处。特别是今日,她总是觉得皇甫睿智在刻意压抑什么,压抑得空气稀薄,她喘息困难。   “师兄,你到哪里去了?”郁采珍才已接近皇甫明智,就皱了下眉心:“师兄,你身上好大的酒味。”   “珍儿,你先回房去。”皇甫明智眸色眨寒,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郁采珍有些被皇甫明智这样的神色吓到了,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神情只会在皇甫睿智的脸上看到,没想到一向嬉笑怒骂的皇甫明智也会如此。“师兄……”她费力的动了一下唇角,总觉得要出事了。   “回房去。”皇甫明智一字一顿,狠声丢出三个字。   “好。”郁采珍转头担忧的看了皇甫睿智一眼,才抬步离开。   皇甫明智见她离开,才走进花厅。   “怎么了。”皇甫睿智负手而立,面色深处的问道。   “无双喜欢你,你知道吗?”皇甫明智忽然便想为龙无双做些什么,因为她哭,他会心疼。   “喝多了,就回去休息,不要在这胡言乱语。”皇甫睿智眸色一沉,教训道。   “你知道我没有。”皇甫明智咬咬牙,冲动的又道:“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她,那我会给她幸福。”   皇甫睿智的眸色微闪,冷道:“你和她不可能。”   六个字,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皇甫明智的冲动。是啊!惜儿与龙昊天都不可能,更何况是他与龙无双了。但,他还是不甘心,想为她争取些什么。“我与无双不可能,可是你与她可能啊!”皇甫明智撕声大吼,为何可能的人,却不愿珍惜。   “你认为,她皇兄会将南越国唯一的公主,嫁给我这个没权没势的人吗?”皇甫睿智嗤笑,冷静得让人心生寒意。   “那你真能看她去和亲?一辈子都不快乐吗?”皇甫明智之前一直以为,皇兄不过是外边冷漠,但他的心却是热的。原来,他的心也是凉的。   “那是南越国的事情,与我无关。”皇甫睿智皱紧眉心,好似烦了。   “你会后悔的。”皇甫明智轻笑,轻身快步离去。   皇甫睿智站在门前,看着空落落的院落,脑中忽然浮现出了龙无双的笑脸,但随即被他自己打散了。不该做的事情,他从来不做,这次也不会例外。他想, ?  . T他终究是不够爱龙无双吧!或许,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龙无双。   ……   太后寝殿太后挥退威龙无双梳洗的宫人,只留下腊梅。她在床边坐下,动作温柔的顺着龙无双的发,眼中泛着慈母的爱。   “太后,用不用去查查今日上山那两个公子?”腊梅在一旁请示道。   “不用了。”太后轻声喝止她,收回威龙无双拢发的手,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太后,公主的生辰就要到了。”腊梅在身后提醒道。   “嗯。”太后在大店殿前停下脚步,看着室外的梅花,轻声吩咐道:“今年好好操办一下。”   “太后真的准备答应皇上,送公主去扈达吗?”腊梅轻抿着唇,龙无双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怎么舍得让她去那苦寒之地。   “哀家有理由不答应吗?”太后轻瞌上眼,微叹了声。   “就算是要和亲,去周国也好过扈达那种苦寒之地啊!”腊梅说得热了眼圈,却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皇家的事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她知道太后也有自己的苦。   “呵……”太后冷笑,“去周国,倒不如去扈达,那周国皇子上次来访,与容贵妃之间做怎样的荒唐事,你又不是不知,你认为双儿嫁过去,他会对双儿真心吗?”她这个做母后的,已经为了女儿做了所有自己能谋划的一切。   “可是扈达……”腊梅还是觉得塞外的日子太苦。   “拓跋部落的君王十五岁登基,用七年的时间将本已经衰败的部落变成了扈达是强大的部落,用意扈达也是早晚的事情,南越国公主,本就应该嫁给这样的霸王。”   “……”腊梅张了张口,犹豫了下,还是道:“可是,拓跋君主已经娶了周国公主为王后,公主嫁过去,若是不得宠,日子肯定不好过。”太后的心气高,她明白,但她却觉得,纯净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公主,并不适合残酷的深宫争斗。   “哀家的女子,一定不会输。”太后语气笃定,眼神锋芒,她这个做娘的比谁都清楚,她的双儿是坚强的,越是逆境,她越会好好的,不让在意的人担心。   将龙无双嫁入扈达,她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吗?不,她伤心,也担心。但这便是作为南越国公主的命运,是她无法改变的。南越国如今在几个强大的国家面前,明显的处于弱势,她也想要扭转这一的局面。   ……   夜凉如水,红鸾帐,一人孤影。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进门的人,看她衣衫完整的坐在床上,不禁一皱眉。“怎么还不睡?”他快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璃妃还好吗?”她侧头问他,面上冷冷的,没有一点多余的神情。   但靠过来抱她的手,忽然僵住,脸色微沉,有些无可奈何的道:“容儿,她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是吗?”席容掀唇轻笑,静静的看着他,抬手按在他的胸口处,“龙昊天,她在你的这里,挤得快没有我的位置了。”   “容儿,你到底想让朕如何?不管她?将她打入冷宫?”龙昊天扯下她的手,蓦地站起身:“为何就连你,也变成这般。”   席容轻笑,竟是越发的冷静:“就因为白日我难为了她,所以你在心里,但将归类到了善妒的那个行类,对不对?”   龙昊天被她道破心中所想,不禁神色微闪,软了些语气:“容儿,你就不能为了朕,容下韵儿吗?”   “你觉得是我容不下她吗?”席容站起身,忍下心中的痛楚,平静的反问他。今日白日的事情,纵使她是难为了翘璃韵,但是容不下人的那个不是她。就算是她愿意为了他,容下翘璃韵,翘璃韵也不会甘心的。而且,她真的能容忍和另一个女人,一起住在他的心里吗?不是有人常说,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吗?为何他的心里,可以同时容下两个女人?   “韵儿已经想开了,她不会再针对你。”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双臂:“容儿,为了朕,放下曾经的恩怨,就那么难吗?”   “龙昊天,不是她想开了,是因为在你心里,她本就是美好的,所以只要她一认错,你便认了她。”她冷冷的看着他眼中那显而易见的恳求,“你情愿相信,我因为妒嫉,因为过去的仇怨去伤害她,也不愿意相信,她根本从来都没有变过,她那做作到恶心的表演,也只有你喜欢看。”   龙昊天的眸色一寒,扣在她双臂上的手,不停的收紧,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席容忍下臂上的疼,失望的看着他:“龙昊天,为何我们的幸福总是那么短暂?到底是不够相爱吧!”   一句“不够相爱”,顿时让龙昊天红了眼睛:“这便是你容不下韵儿的理由吗?因为不够爱朕,所以体谅不了朕心里的负疚,对吗?”龙昊天的大章,缓缓松了力气,最后无力的垂下,看着她的眸子里,尽是失望。   他误解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插进了她的心里,她轻启唇瓣,便顺着他的话,说了气话:“可能是吧!”   “呵……”龙昊天自嘲的轻笑,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几日的幸福,就如一场美丽的梦。如今,梦醒了,是被她一盆冷水浇醒的。   席容微动脚步,转过身去,看也不肯再看他一眼。她不想这样的,本来只是想与他说说翘璃韵的事情,他们不能一辈子背负着对翘璃韵的愧疚过活啊!可是,最后为何会变成这幅光景?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在门板被摔的“啪”的一声后,彻底的消失……   悲凉的夜,空寂的房间,再次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缓缓落下眼帘,独尝心痛的滋味。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因为她的心累了,再痛,也已经哭不出来了。   ……   一场梅园之行,本是为了赏心悦目,可是,真的有人快乐吗?   明日,就要启程了,龙昊天为郁采珍、皇甫睿智的圣旨,也已经发了下去。在别人看来,这无疑是无尚的荣耀,一个小小医女,居然能得到皇帝的亲自赐婚。而页因为这道赐婚圣旨,龙昊天名正言顺的圈禁了皇甫睿智。   因为,他暂时没有查出皇甫睿智的身份,所以明摆着囚禁的事情,他是不能做的。   皇帝赐婚却是荣耀,回京都完婚是常理,说到哪里,龙昊天这事情做得都很体面。但,只要龙昊天和皇甫睿智一行人清楚,他们这是在明里暗里的较劲。   而皇甫睿智在没有得到显国来的消息前,自是不可能会轻举妄动,即便他不派人将他严密的监视起来,他也不会离开。   龙无双没有再去找皇甫睿智,或是皇甫明智,一夕间好似忽然懂了事,跟腊梅学起了针线活,扎得十根手指都是针眼。   腊梅红着眼眶劝着,让她别学了,但她还是坚持。   龙无双想,太复杂的花样她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了,便跟着腊梅学着绣了一个“喜”字。   启程前的那一夜,她一夜未睡,才在和报上绣下了一个喜字,难看得连她自己都嫌。但,是谁说过的,送礼最重要的是心意。只要是她是真心的祝福他们,不就够了吗?   翌日启程前,她找到郁采珍和皇甫睿智马车。“郁医女,我可以和睿大哥说两句话吗?”她声音微哑的征求郁采珍的意见。   “嗯。”郁采珍颔首,与皇甫明智向一旁走去。   “睿大哥,祝你幸福,与郁医女白头偕老。”龙无双将荷包递给他,傻傻的笑着,却红了眼圈。她觉得自己有点小气,便连祝福的话,也只想对睿大哥一个人说。   “谢谢公主。”皇甫睿智接过她递来的荷包,视线落在那个歪歪斜斜的“喜”字上。   “我绣得有些丑,但祝福的心,却是真的。”龙无双的视线略微向上望去,不让眼中的泪落下。   “公主有心了。”皇甫睿智垂下手,将荷包紧紧的攥在手中,心里的一角竟是隐隐的痛了起来。   “睿大哥,再过几日,就是双儿的生辰了,双儿想……”龙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甫睿智冷冷的打断:“公主,草民就要成亲了。”   龙无双看着他眼中的冷漠,心便犹如千针在刺。“睿大哥,双儿只是想请你和郁医女,还有明智一起入宫,为双儿过在中原的最后一个生辰,双儿并没有想过要破坏睿大哥的幸福。”龙无双解释的声音很小,她曾以为,只要爱了,便可以大声的说出口。可今日,她才清楚,爱要两情相悦,一方执着的喊出口,只会让那个男人厌恶了你,以为你要去破坏他的幸福。   皇甫睿智微皱眉心,喃喃的脱口问道:“最后一个生日?”这样的多话,这样的语气,都不是他该有的,但他就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双儿要去扈达了,母后说拓跋的君主是个英雄,双儿能嫁给她,是双儿的荣耀。”龙无双故意憧憬的说道。   那日,太后与腊梅说这话时,她是醒了的。   那一刻,她的心是平静的,并没有想过要闹,或是拒绝。因为,她就已经决定了,若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得到幸福了,她便去和亲。她是南越国的公主,本该帮助南越国从弱走到强。虽然,她还是有点害怕去扈达,但她不想让母后和皇兄为难。   皇甫睿智攥着荷包的手,越发的紧,眸子沉寂得像两个漩涡,险些将龙无双吸进去。   龙无双及时清醒,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睿大哥一定听说过他吧!”她别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   “听说过,他是个英雄,值得公主托付终身。”皇甫睿智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好似有些什么涌动,再也压抑不住。   “有睿大哥这句话,那双儿就放心了,要启程了,双儿先走了。”龙无双急急的说了句,转身便向前,跑了去。   “你与她说什么了?”皇甫明智冲过来,冷冷的盯着皇甫睿智。短短的几日光景,已经换在他这般质问他了。   第一次,皇甫睿智没有因为别人的质问,而冷眼相对,只是沉沉的留下一句:“她很快要就要扈达了。”便抬步上了一旁的马车。   皇甫明智眼中所有的愤怒,瞬间凝滞,高大的身子木然的僵在原地。   “师兄。”郁采珍小声的唤他。   “珍儿,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打仗?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女人去成全男人的野心?”皇甫明智的声音低沉,而痛苦,满满的,尽是沧桑。   “师兄,上车吧。”郁采珍小声的劝着,怕他再失控的说出些别的来。他眼中,那好似历经沧桑的痛,她看得懂,但这里,这种环境,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呵……”皇甫明智轻笑:“你怎么会懂呢!”她都已经留在她喜欢的男人身边了,怎么会懂那些一辈子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心情呢!   ……   龙无双没有去太后的马车,而是去了席容的。一掀开车帘,她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抽哽了起来。   席容本一个人坐在车窗边发呆,这会儿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双儿,怎么了?”她连忙站起身,将她扶坐下。   “嫂嫂,爱一个人不是幸福的吗?为何双儿的心事痛的?”龙无双含泪望着她,迷茫的问道。   “是啊,爱一个人,为何不幸福?为何心会痛?”席容轻叹,心头的痛,又剧烈了些。   两日了,龙昊天没有再来看过她,也没有再去翘璃韵那,即便是翘璃韵送吃的过去,也都被孙公公挡在门外。他的意思,她其实是懂的。他在给她时间冷静,给她时间去悔悟自己的错。   他不见翘璃韵,是他给她的诚意,他也在等着,她拿出诚意,迈出一步,去找他。或许,不需要她悔悟什么,只要她去了,他们便能和好如初了。但,她却不想去,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   人都说,难得糊涂,她却是想糊涂,也糊涂不了。她清楚的明白,翘璃韵是他们之间永远的问题。既然,她容下她,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甘心放弃龙昊天的。其实,她懂翘璃韵的心情。那种对“唯一”的不想失去,会让人,渐渐走上疯狂。   而她,何尝不是同翘璃韵一样,也害怕失去这“唯一”的拥有。可是,她更怕,自己会走上疯狂,会变得面目丑陋。龙昊天若是真的爱她的话,又怎么忍心,让她掉入那争斗的漩涡无法自拔……   “嫂嫂,皇兄……”龙无双止住哽咽,这才发现席容的不对劲。   “嫂嫂没事。”席容摇摇头:“嫂嫂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是因为璃妃吗?”龙无双抹了抹自己的泪水,猜测道。   “双儿,若你是嫂嫂,你会怪你皇兄吗?”席容脱口而问,又觉得自己不该问龙无双。那比较是她的皇兄,让她说什么呢?   “双儿知道,皇兄是爱嫂嫂的,嫂嫂也是爱皇兄的,那为何要将皇兄让给璃妃呢?”龙无双不解的反问,她觉得这问题很简单。   “不是嫂嫂想让,而是……”想让也不住地该怎么解释龙昊天对翘璃韵的感情了,索性住了口。   “嫂嫂,若是睿大哥爱的人是双儿,双儿绝不会将人让给郁医女,可是,睿大哥爱的人不是双儿,所以,双儿才愿意放他幸福。嫂嫂与皇兄既然相爱,难道还不敌璃妃那个外人吗?”龙无双不知席容的难言之隐是什么,但在她心里,只要相爱,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奈和磨难,爱情可以坚不可摧,也  ,  . 可以一碰即碎。哟度时候,错过了,便很难再回头……   而他们这些曾经爱的轰轰烈烈的人有多少人,可以一辈子牵手?有多少人,注定一生错过……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情动   席容望着龙无双轻轻的笑,感慨的说:“能坚持所爱,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嫂嫂不想坚持了吗?”龙无双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原本,她以为幸福很简单,不关乎任何,只看两人的心,是否真。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这世上的人和事复杂得,远没有她心中所想的那般美好。   “想。”席容只轻轻的回了一个字,便不再开口。   龙无双也瞬间沉默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嫂嫂,她心里竟是蓦地一疼。   ……   两天后虽然没和席容同车,却也没和翘璃韵同车。正如席容想的那样,龙昊天在等,但等的不是席容认错,而是她能冷静下来。或许,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来思量一下,怎样权衡,才能两个都不伤。而这世上最难的,就莫过于两全其美了。   其实,从与她分开的第一日开始,他便已经知道了什么是难熬。但,他却固执的,不去找她。而,他给她冷静的期限,只到明日。等明早,他陪韵儿去拜祭完乔太傅,若是她还不来找他,他便会去找她……   若是,她真的容不得韵儿,那他以后便少见韵儿。若是,他必须要辜负一个,那定然不会是她。人的心,都是偏的,他也不例外。想了想,他不禁叹气,她那倔强的脾性,他明明了解,何必还与她置气?他甚至可以想象,若是他不去找她,她当真可以一辈子不见他。他不禁轻叹,他真是被这个小女人,吃得死死的。   一路风平浪静,众人在难熬中,度过了半天的时间,中午时分,马车停下来休息,龙无双被腊梅叫了回去,席容便独自一人坐在小溪边,青巧站在远处,静静的守着。   这些日子以来,主子越发的沉默寡言,即便主子什么都不肯说,但这宫中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谁都知道皇帝突然间便疏远了容贵妃和璃妃。   这样一来,最高兴的人,就莫过于颜贵人,每日大献殷勤的去看望皇上,但却都被皇帝以政事为由拒绝相见。   皇帝这种谁来,便决绝谁的做法,不禁让人真的相信,皇帝真的只是政事忙,并非想要冷落谁。   席容看着面前清澈见底,潺潺流动的小溪,心里不禁想,为何人的心,要那般复杂,难得就不能像这小溪一般,纯净一些吗?总是有太多的不明,要靠猜,猜来猜去,心都猜累了。   “你有心事?”   忽的,背后响起一道温和磁性男音。   她轻轻一抿眉,眼中闪过一抹嫌恶,从地上站起,转身看向他。   “没有。”她冷漠的回了两个字,“我先回马车上了,宁王请自便。”   从他身边而过时,他忽然伸出手,扣住她的胳膊:“容儿,你就这么讨厌我?”   席容眼中的嫌恶,越加的明显,手臂一用力,却没能挣脱宁王。“宁王,请自重。”她冷冷的呵斥道。自从上次他将她掠走之后,她对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好印象,唯恐避之不及。   “容儿,他心里最爱的人永远都是璃妃,你比不了的。”宁王眸现痛苦,哑声道:“难得,我上次让肖月儿送你去周国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席容只觉得好笑,她真没有想到,宁王居然还敢提这件事情。她也不搭话,只是冷冷的回视着他,听他自说自话的表演。   “容儿,天下很快就大乱了,我不想你卷入这场争斗中,不想你受任何的伤害。”宁王说得情真意切,席容面上却没有一点的动容。   “宁王莫要忘记了,我这是南越国的皇贵妃,就算需要保护,也不需要避到周国去。”席容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宁王,不知他是败得疯癫了,还是怎的,竟是走出这步棋。   “呵……”宁王同她一样,竟是眸现怜悯:“你问问你自己,若是真的天下大乱,皇上会保你,还是保璃妃。”   一句话,便问住了席容。她这才明白,宁王是不疯了,他是有备而来。   “容儿,你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时期的情动,璃妃才是他一辈子的责任。”宁王看着她凝滞的神色,心疼的道。   席容心头狠狠一疼,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宁王的话。龙昊天也说过,翘璃韵是他一辈子的。那她呢?真的只是他一时的情动吗?她心里急切,面上却仍是清冷:“这与宁王何干?”   “容儿,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如今还不懂吗?”宁王的语气越发恳切,好似谁深深的伤了他一般。   席容轻扬唇角,好笑的反问:“宁王似乎很喜欢利用女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龙浩然的脸色一黑,大掌微僵,席容趁机挣开他的钳制,向前走去。   他没有再追上去,看着她的背影,冷冷的笑,在心里猜测着,席容到底知道多少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这趟来的多失败。他要的效果,本就不是这个女的相信他的“真情”,而是为了离间她月龙昊天之间的感情。   ……   席容从小溪边回来后,大部分人都已休息得差不多,上了马车。她便也上了马车,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便动了起来。而正如宁王所想,他的话确实是起了作用。   “容儿,你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时期的情动,璃妃才是他一辈子的责任。”这举个不停的在她的耳边盘旋。人都说,帝王多情,却也薄情,本就不该期望一个帝王可以爱一个女人一生。可是,她还是期望了。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娘娘,到行宫了。”青巧撩开车帘时,她才发现,夜色竟是已经降临。她竟是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想宁王那句,明显就是在挑拨的话。她被青巧扶着,迈下马车的时候,翘璃韵正好从她身边而过。   她微侧头,对她挑衅一笑,已经快步向龙昊天走去。   “娘娘。”青巧急得不行,“我们也过去吧。”   “不了,本宫累了,直接去休息吧!”席容将视线错开,看也不看龙昊天的方向。   “姐姐还是这般清高。”颜若雪在她身侧停下脚步,望了眼正前方的龙昊天和翘璃韵,轻轻的一勾唇角,鄙夷道:“难怪会输。”   “妹妹不清高,但,妹妹是赢家吗?”席容讥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输?”颜若雪反问:“妹妹咬的本就是荣华富贵,而非那个男人的心,妹妹如何输了?”话落,颜若雪已经抬步,向前走去。   席容身侧的拳,缓缓攥紧,竟是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去反驳颜若雪的话。难得,真的是谁在意了,谁便输了?   ……   是夜。   皇甫睿智将暗卫刚刚带来的书信,递给今天一整天都不太爱理他的皇甫明智。   皇甫明智知道事关惜儿,便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神色又凝重了几分,直接将信放到烛火边烧掉之后,才问道:“现在怎么办?”   “明日容贵妃的腹部便会再次出现绞痛,到时候必然会传珍儿过去,让珍儿看看,便知道了。”皇甫睿智将早就想好的决定说出来。   “你果真是什么都安排好了。”皇甫明智微讽的扬起唇角,“我倒是好奇,这事之后,你准备如何向珍儿交代?当真娶她?”   “不必我说,她也知道,一切不过是一场戏。”皇甫睿智沉眸看着他,回的冷冽无情。   “珍儿喜欢你,你这样利用她,就不怕她伤心吗?”皇甫明智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处魔障,不管皇甫睿智做什么,他都觉得是错,觉得他太不近人情。   “这事之后,我会亲自与她解释。云姨有恩于她,她定然也是愿意帮这个忙。”皇甫睿智并未因为他的指责而愤怒,或是动容,任何时候都冷静以对,是他天生的性格。可以说,他长这么大,就没有人见他真正的怒过,或是笑过。似乎,这世上便没有一件事情,能拨动他的情绪。但,真的没有吗?   “哼……”皇甫明智冷哼一声,摔门而去,皇甫睿智坐在桌边,面色沉静的喝了一杯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放在手心,静静的看着那上边别扭的阵脚。看着看着,他眼中的情绪,不禁起了波澜……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绝望   他心下一惊,蓦地攥紧手心,将那荷包收了起来,不敢再看,站起身,去了郁采珍的屋门前。   郁采珍、皇甫睿智、皇甫明智三人住的是一个院子,皇后睿智一出门,几步便到了郁采珍的门前。   他轻敲了三下门扉,门里便传来郁采珍的声音:“谁?”   “是我。”皇甫.  .N 睿智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很快,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刚洗完澡的郁采珍,披散着湿发,出现在了门前。   “小师叔,你找珍儿有事?”她让到一边,眼角的余光,却正好看到了院子门口处,那抹纤细、落寞的身影。   她神色微一顿,皇甫睿智便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轻问一声,刚要转头去看,便被郁采珍拉住了手臂:“没事,小师叔,我有些冷,你进来吧!”   皇甫睿智看了眼,她还湿着发,“嗯”了一声,迈进了屋里。   随着“咣当”一声,那扇门的关起,彻底的隔住龙无双的视线。她不知为何,自己会走到这里来,脚下的步子好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她忽然有些讨厌自己的不争气,已经祝福他们了,干嘛还偷偷跑来。   拍拍自己的脸颊,努力笑笑,龙无双转身,刚想离开之时,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吓得一哆嗦。   “明智,你想吓死人啊?”她不满的瞪他。   “吓的就是你。”皇甫明智寸步不让的顶了回去,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两人经常拌嘴的日子。   “懒得理你。”龙无双绕过他便走,今晚她没有心情与他拌嘴。   “你说不理就不理啊?”皇甫明智跟上去:“小心我把你偷东西的事情说出去。”   “皇甫明智,你如果不怕我皇兄割掉你的舌头,你就说。”龙无双侧头看着他,笑得特温柔,看得皇甫明智一愣,她便伸出魔爪,掐上了皇甫明智白嫩嫩的脸蛋:“弱智,我忽然发现,你比睿大哥可爱多了。”   “你叫我什么?”皇甫明智拍开她作恶的手:“你那天不是喝多了吗?”   “嗯。”龙无双点点头,憋着笑,故作深沉的道:“但是有些事情,太刻骨铭心,想忘记都难。”   “龙无双,不许叫我弱智。”皇甫明智黑着脸威胁道。   “不要,我就叫,弱智,弱智……”龙无双得意的边叫,边跑,时而转头看看追了上来的皇甫明智,心里却轻轻道着谢:“明智,谢谢你愿意在这样的时刻,陪着我……”   ……   郁采珍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皇甫睿智。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与她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要不然以皇甫睿智的身份,怎么可能让别人去左右了他的婚事。但,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心里不禁期待,这场梦长一点,久一点。   人若是特别关注一个人,便连他的一点波动都收入眼中。所以,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对龙无双是有着些特别情愫呢!至于,那是不是爱,她不清楚,或许她也不想让自己清楚。因为那样,会让她不禁生了罪恶感。   “珍儿,过来。”他伸手拉过她,便乖顺的任由他将她抱入怀中。“珍儿,冒犯了,外边有人在监视我们。”皇甫睿智告了罪,才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明**替容贵妃施针的时候,看看她的胸口,是不是有一颗朱砂痣。”   而两人这样的姿势,映到窗棂上的背影,在外边看来,便是两人在亲热,毫无可疑之处。   “嗯,知道了。”郁采珍小声应了,微一犹豫,又问道:“小师叔,容贵妃到底是什么人?”   皇甫睿智觉得这事也是告诉郁采珍的时候了,便道:“她有可能是云姨的女儿。”   “云姨的女儿?”郁采珍顿时又惊又喜。   “嗯,”皇甫睿智微颔首:“若她是,云姨一定会很开心。”话落,他松开她,站起身:“你早些休息吧!”   郁采珍的身体忽然被扶起,不禁有些失落,又有些害羞的轻应:“嗯。”   “我走了。”皇甫睿智抬步向门外走去,不带一点的留恋。   郁采列自嘲的苦笑,她这样的身份,怎配去奢望他的青睐?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喜欢了他。她该怎么办?   ……   席容因为心里有郁结,舟车劳顿,病比皇甫睿智预计中的,病发的还要快。起先,夜里的时候,她觉得腹部有些绞痛,但她不想扰了这些一路上,都很疲惫的宫人休息,便想忍一忍。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已经满身冷汗,再也忍不住了。“来人。”她声音虚弱的轻唤,但因为声音太小,守在外边的人并未听到。   “来人啊!”席容不禁又提高了些声音,外边的宫人这才听到了动静。   “娘娘,有何吩咐?”   “去将青巧叫来。”席容稳住声音,吩咐道。   “是。”宫人领命后,须臾间,还未穿戴整齐的青巧,便赶了过来。她知道,主子一向体谅下人,这个时候唤她来,必然是有要事。一进门,她便见主子面色惨白的靠在床柱边。“娘娘,你这是怎么了?”青巧被吓得魂都没了,便连声音都在颤抖。   “青巧,去将皇上找来。”席容声音虚弱的吩咐道。这种疼法,她很熟悉,便是上次郁采珍要挟上山时的那种痛法。而上次是利用她的痛,要挟上山,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情,很可能事关重大,她必须要先与他商量一下。   “是,娘娘。”青巧不敢怠慢,小跑着出了席容的寝殿,去找龙昊天。   只是,半刻钟后,回来的,却只有青巧一人。席容心里一滞,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腾而起。“青巧,皇上呢?”她的问话语气有些冷,透着绝望。   “奴婢无能,没能见到皇上。”青巧红着眼圈,跪了下去:“皇上昨夜宿在了璃妃娘娘那,奴婢过去找,被孙公公拦在了外边,说皇上下过命令,谁若是过去打扰,必重罚。”   席容从来没试过,像此刻这般绝望过。得到又失去,远比没有得到过的要痛。   “娘娘,奴婢去宣太医。”青巧见席容满眼哀戚,双手紧紧的攥着锦被,满额的冷汗,担心的急声道。   “没用的。”席容拉住要离开的青巧,“去请郁医女。”   “好,奴婢这就去。”青巧赶紧领命离开,跑去请郁医女。   郁采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后,也是惊得不轻,没想到席容这么早就病发了,她赶紧穿戴整齐,快步出门,与青巧赶了过去。好在,席容的病情她了解,才不至于被吓到。   两人进门时,席容已经倒在了床上,嗑着眼,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娘娘,郁医女来了。”青巧哽咽着轻唤席容。   “好。”席容声音虚弱的应了声,对青巧吩咐道:“青巧……你先下去……”   “娘娘让表巧在这里陪着娘娘吧!”青巧急得已经掉了眼泪,哪里放心这个时候出去。   “出去,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席容坚决,青巧抽抽搭搭,也只好遵命,“郁医女,娘娘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娘娘不会有事的。”郁医女肯定的安抚一声,青巧才退了出去。   青巧离开后,郁采珍将席容扶起,刚要为她宽衣时,却被她一把按住手,惊犹太教她一愣,不解的问道:“娘娘?”   “郁医女,为什么?”她的语气里,尽是失望。   “娘娘,不管你信不信,奴婢都想说,奴婢并无害娘娘之心。”郁采珍知道自己再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有尽快完成小师叔的交代,确定了容主子是不是师父的女儿后,再将真相告知。   “是吗?”席容轻笑,“那你想利用本宫得到什么?”   “娘娘,请先让奴婢为娘娘医治吧!等医治完,奴婢定然会给娘娘一个交代。”郁采珍看她疼得身子已经颤抖,急切的劝道。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章 小醋坛子   席容的腹部痛吗?痛,很痛,但远不及她的心痛。甚至,她还有些感谢这痛,若没有这痛分散一些心里的痛,她如今只怕已经将心封闭。   “好。”她松开手,并没有咄咄逼人。或许是因为,那个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吧!   “奴婢为娘娘宽衣。”郁采珍看着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的席容,眸中全是愧疚。   “好。”席容木然的应声,任由郁采珍将她的里衣解开,就在郁采珍去拉她的肚兜时,被她按住了手:“郁医女,施针不需要开肚兜。”   郁采珍的手一颤,眼神微闪,低声回道:“娘娘,这次的病情恶化,奴婢要在娘娘的腹部施针。”   “好。”席容点头,颤抖着手,后背的肚兜带解开,撩开一点,露出腹部。   郁采珍愣了愣,一时间骑虎难下。   “郁医女,还不说你的目的吗?”席容将肚兜放下,咬牙忍着痛,冷冷的问道。   “娘娘。”郁采珍拧眉,微一沉吟,道:“奴婢并无目的,请让为娘娘施针。”这事,事关后大,在没有确定之前,她自是不敢乱说。   “你出去吧,本宫不需要你的医治。”席容不留余地的吩咐道。   “娘娘。”郁采珍一急,手腕一动,从袖子顺出**,对着席容便扬了过去。   “你……”席容才说出一个字,人便已经晕死了过去。   “娘娘,奴婢得罪了。”郁采珍弯下身,果断的拉开席容的肚兜,待看清席容胸口的那颗朱砂痣后,又惊又喜。   她握住手里的银针,刚一迅速扎在席容的穴道上,便从窗口飞身进来一个女暗卫,一掌便对着郁采珍打了过来。   悠悠转醒的席容,目睹这一幕,发出微弱的声音:“住手。”   “主子,她……”那女暗卫收手,刚想解释,便被席容打断:“出去。”   “是。”女暗卫没有办法,只好推门出去。   席容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眸色俱戾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刚肯定,自己刚刚是被她的**迷晕了。但,却只是手脚刚一麻木,她便又醒了过来,而她身上的肚兜已经被拉开。她已经肯定,她身上,有郁采珍想要找的东西。   郁采珍带掩饰不住的惊喜,跪了下去,声音压得极低:“奴婢是想为师父寻找丢失的女儿,才会冒犯了娘娘。”   “哪,本宫是你要找的人?”   郁采珍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但想了想,席容早晚也要知道这事,便点了点头。   “你说真的?”席容有些不敢置信,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她怎么可能是她师娘的女儿,或者她是故意用这样的借口来接近自己,好,自己就配合一下,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 . ?N T娘娘,请让奴婢为娘娘先施针,医治病痛。”郁采珍扶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告诉本宫,那个寻找女儿的人是个什么人?”席容心里冷笑,很配合的也小声问道。   “她是个大善人,收养了很多像奴婢这样流离失所的孤儿,但,奴婢却从来没有见她笑过,因为她最爱的女儿丢了。”郁采珍扶着她躺下。在她的背上,利落的落下几针,席容腹部的痛,立刻减缓,渐渐的便不痛了。   郁采珍帮她拢好衣衫,扶着她躺好:“娘娘,你休息会儿,奴婢还要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师叔和师兄。”   “他们也是来找本宫的?”席容仍旧处在震惊之中,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与龙昊天提防的人,竟是来找她的。   “嗯。”郁采珍点点头。   席容大奇,他们怎么会认为她就是那个云姨的女儿?或许,郁采珍只是利用这一点,好让他们三人脱身。   “你去将他们二人带来,本宫想见见他们。”席容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知道稍后就要出发了,一定要趁早。   “是,奴婢这就去办。”郁采珍领命,迅速退了出去,青巧随即走了进来。   “青巧,为本宫洗漱吧!”席容腹部的疼痛虽然已经停歇,但伤了元气,声音还很弱。   “娘娘,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青巧担忧的劝道。   “不用了。”席容强撑着,挪到床边。   “娘娘,你不要难过,一会儿皇上起身了,知道奴婢去找过,一定会立刻来看娘娘的。”青巧怕她难过,便轻声劝道。   只是这在青巧看来是安慰的话,却如一根刺,插入了席容的心里。她痛不欲生的时候,他却揽着别的女人入眠,她真的能不在乎吗?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她比谁都清楚,他是皇帝,他有很多女人,也许,她的临盆的时候,也要到别的女人那里寻他。她真的可以不在乎吗?颜若雪说的对,她输了,输在付出了真心,输在不自量力的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心。他可以让她住进他的心底,却不会把心给她。   ……   距离行宫十里的山间四合院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龙昊天先从车上步下,随即翘璃韵跟着走了出来。   昨晚一入夜,龙昊天声称宿在翘璃韵那,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带着翘璃韵来了这里。而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供奉乔太傅一家灵位的地方。   庭院的大门,早就已经大开,门前候着的,是提前一步来做准备的暗卫,见龙昊天走过来,都跪了下去:“主上。”   “起来吧!”龙昊天沉声叫起,带翘璃韵迈进院中,直奔院中的佛堂。进了佛堂,由暗卫拧开密室的机关,两人才一同走了进去,所有的暗卫守在外边。   “爹,娘,楚楚来看你们了。”翘璃韵看到灵位的瞬间,便红了眼圈,依偎进了龙昊天的怀中。   龙昊天微一皱眉,刚想扶直翘璃韵的身子,就听她低声求道:“昊,不要推开我,别让我在爹娘面前无依无靠。”   龙昊天眉心的褶皱渐深,却终是没有推开她。   “太傅,终有一日,朕会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出这里。”龙昊天声音沉稳,笃定的起誓。   “爹,娘,昊对我很好,你们放心吧!楚楚一定会好好的,不让你们担心。”翘璃韵昂头看向龙昊天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好了,莫要哭了,太傅定然不想看到这般。”龙昊天心里一阵愧疚,帮她试去脸上的泪水,扶直她的身子:“拜祭一下太傅和师娘吧!”   “嗯。”翘璃韵吸吸鼻子,走过去拿了香,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一番拜祭,起身时,忽然拉住想要离开的龙昊天:“昊,韵儿知道,如今你的心,已经全在容贵妃的身上,韵儿不敢再奢望什么,今儿只想在爹爹的灵位前,再问你一次,你答应一定会让乔家有后的事情,可还算数?”   龙昊天的动作,瞬间僵住,这是他早就答允的事情,他本不该犹豫。可是,他就是犹豫了。因为,他在想,若是他答应了,如何与席容交代?那个小醋坛子,有多忌讳韵儿的存在,他不是不清楚。   “你反悔了吗?”翘璃韵失望的看着他:“我不逼你,若是你反悔了,就当着爹爹的灵位,告诉九泉之下的爹爹,乔家要断后了。”   龙昊天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厌恶,他忽然便懂了,为何翘璃韵想来这里拜祭。   “韵儿,别再试图与朕耍弄心机。”龙昊天抽出被她握住的胳膊,便向外走去,却忽听到身后“嘭”的一声。他一惊,立刻转头看,却见翘璃韵将头撞在了供桌上,额上极快涌出了血水来,而供桌上的灵位,受到震动,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砸在倒地的翘璃韵身上。   “韵儿。”龙昊天大惊,疾步走了回去,将她抱进怀中。   “昊,我没有与你耍心机,若是你不信,我可以,以死明志。”翘璃韵抓着他的手臂,声音虚弱的道。   “朕带你出去包扎。”龙昊天抱起她,便向门口处冲了出去。   “昊,求你,别让乔家绝后,好不好?”翘璃韵坚持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人已经晕死过去。   龙昊天脚下的步子微顿,随即又极快的向外走去……   ……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一章 胭脂香味   席容穿戴整齐后,郁采珍也领着皇甫明智、皇甫睿智来觐见。对此,宫中之人,并不奇怪。毕竟,谁都知道,郁采珍是席容的专属医女,这会儿召见这对未婚夫妻,也是无可厚非的。   皇甫睿智和皇甫明智本没打算这么快将事情告诉席容,想安排一番再说的。但,既然郁采珍已经透露给了席容,他们也不能再隐瞒。   “惜儿。”皇甫明智一进门,便激动的唤。   席容微一皱眉,问:“你在叫我?”   “对,你叫惜儿,你是我的妹妹。”皇甫明智微颔首,温和的解释道。   “你的妹妹?”席容假装吃惊。   “先不要说这么多。”皇甫睿智沉声提醒他一句,视线瞟向窗外。   皇甫明智立刻会意,知道他是指龙昊天派人来监视他们的事情。   “惜儿,有幅画像,要给你看看。”皇甫明智说着,将手里的画像展开。   席容看着那画像,表情微一凝滞,问道:“这是我?”   “不是,这是云姨。”皇甫明智摇摇头,将画像递给她。   “云姨?”席容一头雾水的。   “嗯。”皇甫明智点头,上前一步,蹲在席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惜儿,跟哥走,好不好?”   席容一愣,慌乱的抽出手:“我凭什么信你?我怎么知道这幅画像,你不是在见到我之后画的。”   “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不是。”皇甫睿智冷静的低声道。   “谁?”席容问。   “龙无双。”皇甫睿智笃定的吐出三个字。   “双儿?她见过这副画像?”席容微一思量,蓦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双儿时,她说过,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难道,便是因为这幅画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放,那么她和画中之人倒是有几分想象,怪不得他们会错认。   “你们先退下,等回京后,本宫亲自为郁医女备好嫁妆。”席容故意提高些声音,让外边监视的人听到,好消除他们的疑虑。   “奴婢谢谢娘娘恩典。”   “草民谢娘娘恩典。”   三人会意,领命离开后,席容才再次展开那幅字画,静静的看着字画的人,果然和她有几分神似。   “青巧,去将公主请过来,一起用早膳。”席容收起字画,对外吩咐道。   “是,娘娘。”青巧听娘娘要用早膳,以为她心情好转,脸上立刻也有了笑容,赶紧去请龙无双。   龙无双与席容的感情高深,自是一请就来。   “嫂嫂。”龙无双一进门,就见席容拿着一幅字画在看。   “嫂嫂在看什么?”龙无双走过去,一见席容手里的字画,忽然惊呼:“双儿终于想起来,为何看着嫂嫂眼熟了。”   “你这丫头,怎么总是大惊小叫的。”席容笑着收起字画。   “嫂嫂,这幅画像是睿大哥送给嫂嫂的,是不是?”龙无双虽在问,语气却甚为肯定。   “你怎么知道?”席容故作惊讶。   “三个月前,我在睿大哥那里,见过这幅画像啊!”龙无双立刻回道,随即情绪又有些低落的说道:“那时候,双儿还以为画上的女子是睿大哥的心上人,没想到,他的心上人居然是郁医女。”   席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又听龙无双道:“不过,睿大哥为何会有嫂嫂的画像?”   龙无双拿过席容手中的画像,又仔细看了看:“但,双儿觉得,这个女子虽与嫂嫂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这画上的人不是我。”席容打消她心里的疑虑。   “那是谁?”龙无双将画像收起,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席容摇摇头:“他只是说,我很像这画上的人,便将画像送给了我。”   “哦。”龙无双也没有 . , T多想,便将画像还给了席容。   “去用膳吧!”席容将画像交给青巧,让她收好,领着龙无双去了花厅用膳。   龙无双转头看了一眼青巧手上的画像,又看了看席容,总觉得今儿席容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好是哪里不对劲。她不禁在心里生了疑虑,是因为那幅画像吗?   大队人马,准时出发。   皇帝与璃妃并没有现身,而是以璃妃身子不适为由,在寝殿门口便上了马车。   所以,席容准时到达行宫门口的时候,只看到了那架属于帝王的马车,并未看到那个让她爱进了骨子里的男人。她看着那架马车苦涩的笑,原本,她也以为,他会像青巧说的那样,起身后,知道她病了,便会来看她。可是,他没有……   他这么做,是在告诉她,翘璃韵在他心里的地位吗?是在警告她,翘璃韵是她永远嫉妒不了的那个女人吗?   “娘娘,上车吧,下边风大。”青巧小声劝道。她也没想到,皇上竟是这般的无情,她去通报时,明明有告诉孙公公,娘娘病得很重。   “嗯。”席容收回视线,掩下眼中的痛和绝望,抬步迈上马车,却不知,那架属于皇帝的马车里,坐着的人,并非皇帝和翘璃韵,而只是假扮他们的暗卫。   龙昊天因为翘璃韵受伤的原因,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回,只能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再换回来。   ……   另一架队伍后边的马车上,气氛有些凝重,皇甫明智最先沉不住气:“惜儿会信我们吗?”   “会。”皇甫睿智未犹豫一分,笃定的道。   “我看不一定。”皇甫明智提出质疑,随即问一旁的郁采珍:“珍儿,你觉得呢?”   “我觉得娘娘,很难凭一幅字画,便信了。”郁采珍小声的回道。话落,她还抬头看了看皇甫睿智,生怕他会不高兴。   “珍儿,你怕他做什么?”皇甫明智不悦的训斥道。   皇甫睿智并不在意,轻瞌上眼帘,静默不语,心里仍旧肯定,席容会信。   “小师叔,珍儿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郁采珍看他闭目不言,有些紧张的问道。   皇甫睿智睁开眼,有些无奈的道:“珍儿,你无须如此。”   “我……”郁采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似乎从皇帝赐婚开始,她便如此了。   “珍儿为何会如此,你还不清楚吗?”皇甫明智冷笑,觉得皇甫睿智就是在那装糊涂。   皇甫睿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再次瞌上眼,闭目不语。   皇甫明智刚要再讥讽两句,郁采珍便哀求的道:“师兄,别说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皇甫明智是怕了她了,心里却不甘,便改为道:“珍儿,你知道吗?梅园行宫里,有一处避世的好地方。”   “什么地方?”郁采珍漫不经心的问着,目光却留意着皇甫睿智。   “是我和无双的秘密基地。”皇甫明智神秘一笑,视线一扫皇甫睿智,便不说了。   皇甫睿智心里激动,面上却了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没想到公主待师兄这般的好。”郁采珍忽然冒出一句话。只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这是做什么,明知道师兄是在试探小师叔,她还跟着附和。   “那是自然,昨儿夜里,无双还跟我一起坐在假山上谈心呢!后来,她在我的肩头睡着,还是我送她回的房间。”皇甫明智得意洋洋的回忆着昨夜的事情,心里却是微微泛着疼。龙无双虽然是与他坐在假山上,有说有笑,好似从来没有变过一般。但她眼中那时不时流转而过的痛,却是骗不了人的。   郁采珍不再接话,低着头,视线落在皇甫睿智略微有些收紧的拳头上……   她苦笑,心里却心疼着他。她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小师叔快乐?她该去告诉公主,小师叔也对她动了心吗?   她正思绪万千,皇甫睿智蓦地睁开眼,低声对皇甫明智道:“午休前,带走惜儿。”   “为何不是夜里?”皇甫明智也不再与他斗气,而是神色凝重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赶在龙昊天不在时动的,这事成功的几率大些。”皇甫睿智神色笃定的回道。   “皇上不在?小师叔是如何知晓的?难道小师叔派人监视了皇上?”郁采珍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皇甫睿智摇摇头,他若是派人去监视龙昊天,便更让他生疑,还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容小觑。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什么都没有做,以静制动。便刚刚他又想了想今早席容病发之后的事情,忽然觉得不对。   且不说龙昊天对席容的感情,只说他对他们密不透风的监视,就足以证明他对他们的事情有多关注。既然这般,席容再次病发之时,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温柔乡,而对这事不闻不问呢?除非,他根本就不在行宫,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再一联想,龙昊天今早上马车,都是从寝宫门口上的,他就更察觉出问题,认定了龙昊天根本不在。“先不用管这个,珍儿,你听我说。”皇甫睿智俯身,在郁采珍耳边,一番交代之后,问道:“懂了吗?”   “嗯,懂了。”郁采珍点点头,皇甫睿智才对外喊道:“停车。”   车外的车夫听到声音,立刻勒停马车。   “小师叔,我过去给娘娘复诊,一会儿便回来。”郁采珍跳下马车前,交代道。   “嗯,去吧,早去早回。”皇甫睿智面色无波的道。   而他们这一番对话,不过是说给那个龙昊天派来的车夫听的。   “好。”郁采珍轻应一声,跳下马车,小跑着去追席容的马车。   她以为席容医治为由,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上了席容的马车。   “娘娘,奴婢过来替你诊脉。”郁采珍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外边听到的颤抖道。   “嗯。”席容看她的眸光,就知道定然不是诊脉那么简单。她不动声色,将胳膊递了过去。   郁采珍扣上她的脉膊,仔细的诊断了一番,才收手。   “郁医女,娘娘如何了?”青巧在一旁紧张的问道。   席容体谅青巧劳累,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便让青巧与她同车。   “娘娘的身子还需要调理,青巧,一会儿你跟我到后边的马车上,为娘娘熬碗药。”郁采珍淡定的交代道。   “嗯。”青巧赶忙应声。   “青巧,你这里脏了。”郁采珍说着,食指往青巧的鼻子上一抹,青巧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席容忍住想要大声质问郁采珍的冲动,改为用沉郁的眼神质问道:“你做什么?”   郁采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她没事,只是被迷晕了,小师叔让奴婢过来,带娘娘离开。”   “去哪里?”席容同样低声问道。   “去见娘娘的爹娘。”郁采珍不加犹豫的回道。   “你们要带本宫逃走?为何?”席容不解,这些人是不是真的疯了?   “奴婢这会儿来不及细细与娘娘解释,娘娘若是信奴婢,就先跟奴婢离开。”郁采珍急切的小声解释。   “……”席容看着郁采珍眼中的期望,没有作答。   郁采珍见状,一针见血的道:“难道,娘娘还舍不得那个负心人吗?”而这话不是她想的,却是皇甫睿智交代的。   来之前,皇甫睿智特意叮嘱郁采珍,若是席容犹豫,便让她直攻她的痛处。   “娘娘,你还看不懂吗?你是争不过璃妃娘娘的。”郁采珍见她眸现哀戚,终于有了反应,便又在她心口的伤上,补上了一刀。   席容是真的动摇,有那么一瞬,她险些说了“好”,与郁医女离开。可是,那个“好”字,最后卡在了嗓子里,没能成音。   “娘娘,不要再犹豫了。”郁医女急得不行,怕再等一等,龙昊天就回来了。 只要龙昊天不回来,她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被发现。他们已经计划好了,将车里昏迷的青巧,易容成席容,再将席容易容成青巧带到他们的车上。   到时候,小师叔一定会有更周详的计划,带着他们离开。她认识小师叔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他失手一次。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她对小师叔又足够的信心。但这件事情里的关键人物,此刻却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她怎么能不急。   “郁医女,谢谢你。”席容终于开口,却是淡淡的道了声谢。   “娘娘的意思是?”郁采珍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本宫不会走的。”席容的声音很抵,只够郁采珍一人听到,却足够坚定。   “为何?”郁采珍大惊,她以为那样被伤害后,娘娘一定会离开。   “本宫曾答应过他,要与他并肩作战,更答应过他,不管多远多久,本宫都等他,若是,本宫因为他伤了本宫,便离开他,那本宫的爱,又真到了哪里去?若是郁医女是本宫,也会选择一遇到磨难,就先放手吗?”在动摇,想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席容又想起龙昊天昏迷那一日的情景。那时,她都可以不在意,他是不是爱她,守着昏迷不醒的他,为何如今的磨难面前,她便放手了?   或许,他并非她想像中的那般无情,谁又能保证,这里便没有任何的误会呢!想想,她都觉得自己病糊涂了,既然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如今再去觉得他无情,不就等于否定了他的爱。若是真的到了无法再在一起的那一天,她或许是会离开,但如今便放手,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快乐,都会想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不肯来见她。即便,他当真是无情的,那至少该让她知道,什么是她突变的原因。   “奴婢不知道。”郁采珍摇摇头,说了假话。其实,她心里的答案是,不管皇甫睿智如何,只要皇甫睿智愿意让她留在身边,她都会义无反顾。   “好了,回去吧!”席容看出她的口不对心,却没有再追问,谁心里都有不想说的秘密。   “可是……”郁采珍为难的看着她,一方面不知回去如何与皇甫睿智交代,一方面心里又有些窃喜。若是可以留在这里再久一点,她与小师叔是不是就会……   “本宫没什么大碍,药等中午休息时再熬就可,退下吧!”席容轻瞌上眼,不想再多言。   “是,娘娘。”郁采珍见说不动她,无奈之下,只好离开。   马车的门,再次关上时,席容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多了一份笃定。   ……   车队,仍旧有条不紊的动着,规律的车轮声中,丝毫不如人心那般的不安和浮躁。   郁采珍急急的回了后边的马车,皇甫明智看她一个人,即刻便激动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皇甫睿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对郁采珍道:“坐吧!”   “小师叔,我……”郁采珍刚想要开口解释,便听皇甫睿智道:“不必说了,这事容后再议。”   “你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来?”皇甫明智几乎肯定的质问道。   “这一趟赌的,本就是她爱龙昊天的心,有多深。”皇甫睿智眸色微深,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外边听到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去京都了。”   “也好。”皇甫明智从刚刚的浮躁中,似乎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皇甫睿智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他,自是也留意到了他的变化,心里不知怎的,便有些不是滋味。那感觉起源于何处,到底为何,却是他不懂,或许也是不想懂的。长这么大,不该做的事情,他便连想,也不会允许自己去想。他心下略惊,强迫自己收回那不该有的思绪,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进南越国的京都?不,进了京都,他们哪里还能那么容易的离开。所以,他们一定要在回到京都之前,带走惜儿。 而刚刚那般话,不过是给监视他的人听,好让龙昊天放低他们的戒心……   ……   午休时间,大队人马缓缓停下。席容的车夫,将下马用的长凳,早早摆好,候在一旁。被迷晕的青巧还没有醒来,席容只好一个人下了马车,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边有些熟悉的气息。   席容转头,看了眼候在一旁的车夫,虽然他低垂着头,却仍是不难看出了的模样。她敢肯定,这样的脸是她没有见过的。但,为何会让她生了熟悉感呢?视线一扫而过时,她的眼角扫到他露出一点的中长袖处,竟是染了些血迹。她微生了丝疑虑,却并未太往心里去,抬步离开,找了一处树荫处坐下。   “看来皇上屯璃妃娘娘还真是恩爱。”颜若雪不知何时,走到席容身旁,视线落在御驾的方向,冷嘲热讽的说道。   “是啊!”席容不甚在意的轻应一声,站起身,向小溪边走去。车队午休依靠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水的地方,好方便人吃马喂。   颜若雪嗤笑着一撇唇,又看了眼,与席容往不同方向走去的龙昊天和翘璃韵,便向自己的马车而去。   席容只觉得只要没有颜若雪,耳边就清净了许多。一个人站在距离小溪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那些宫女侍卫,在河,  ?中取着水。明明视线里,全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却没有一个值得她停留。蓦地,手被人握住,她下意识的一挣扎,却已被人从背后抱入了怀中。   她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到,不禁高呼:“放手。”   “容儿。”一声轻唤,来人在她的脖颈间,重重的深吸一口气,竟是有些余悸的道:“好在,你还在。”   “龙昊天?”她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不是没有听出他的声音,而是有些不适应他的突变。   “是朕,容儿,别再气朕了,好不好?”龙昊天略微松了些圈着她的手臂,将她转过来,语气低柔的求着。   这样的语气,不禁让席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竟觉得他的身上,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风尘仆仆?她不禁冷笑,是胭脂香味吧!这一路上,他与翘璃韵在马车里,都做了什么?   抚在他脸上的手,她蓦地往回一抽,却被他按住,攥进手中。“容儿,你的身子可还有不适?”他定定的望着她,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席容回的甚为冷漠。   “容儿,朕……”龙昊天刚要解释,便被席容打断:“皇上不觉得这解释来得太晚了吗?若是臣妾今早过不了那一关,皇上的解释准备与谁去说?”   龙昊天看她别过视线,可也不肯看他,不禁叹了声,仍是解释道:“朕今早并不在行宫里,而是陪韵儿去拜了乔太傅。”   席容冰寒的视线一顿,调转向他,用不解的眼神作为询问。   “朕如何还不能为乔太傅平反,便只能将他们一家的灵位设在隐蔽处。”这是龙昊天觉得最愧对乔太傅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能让他们一家重见天日。所以,这也是他对翘璃韵始终愧疚的原因之一。当年涉案的魏丞相虽然倒了,但是太后还在,若是他牵出这件事情来,便等于伤了太后的颜面,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太后硬碰硬。   “就在行宫附近?”席容这会儿的心情有点复杂,有些喜悦,有些庆幸,又有些自责。   “嗯,就在行宫附近。”龙昊天应道。   席容又打量了龙昊天一番,忽然问道:“你是晌午休息才回来的?”既然,他也是担心她的,出发前,他若是在,又怎么会不来看她呢!   “是。”龙昊天并没有否认。   “既然就在行宫的附近,你又早早的便去了,没道理会不计划回来的时辰。”席容摒除那些杂念,终于可以正常分析了。   “韵儿突然磕伤了头,才耽搁了。”龙昊天避重就轻的回道。   “嗑伤了头?”席容微扯唇角,问道:“她没事吧?”   “没有什么大硬。”龙昊天有些敷衍的应了声,揽过她的肩膀:“回车上吧,这里凉。:”   “好。”席容应声,想了想青巧还在昏迷中,便道:“去你车上吧!”   龙昊天微愣,随即轻笑着说一个:“好。”   她知道,他是误会她了,以为她如此说,是吃醋了。其实,她不过是不想让他知道,郁采珍迷晕了青巧。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只是她的马车里有人,便连他的马车里,也有人等在那里。车门推开的一瞬间,三人的视线都是一愣。   席容看着披散着头发,挡住额头,身上裹着龙昊天大衣的翘璃韵,抽出被龙昊天握着的手,轻声道:“皇上,臣妾还是回自己的马车上,就不打扰皇上了吧!”   “不许走。”龙昊天霸道的又半她的手握在掌上,声音沉静的问翘璃韵:“朕不是让人送你回车上了吗?怎么又过来这里了?”   翘璃韵的眼中,立刻盈上水雾,极轻的声音,有些微颤:“我不知道贵妃娘娘会过来,我这就回去。”   龙昊天握着席容的手微紧,席容不禁轻笑,反倒是一动不动,不再挣扎,等待龙昊天接下来的反应。但,她不得不承认,翘璃韵越来越聪明了,她学会了不辩解,以退为进。   她看着翘璃韵站起,脚步有些虚浮的向门口走来,在走到他们近前的时候,脚步一晃,险些摔倒时,龙昊天握着她的手,便是一松,却又是一紧,竟是忍住了没去扶她,而是对车外吩咐道:“知秋,扶你主子回去休息。”   看着翘璃韵步下马车,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马车里又沉静了许久,席容才道:“既然舍不得,又何苦如此绝情呢?”   龙昊天侧头看向她,被她眼中的冷漠瞬间刺激到。   “朕情愿对天下人绝情,也不愿你不高兴,你还不懂吗?”他气怒的语气里,夹杂着失望,那是对她的指责。   “阿昊,我明明该感动的,对不对?”席容心里忽然一空,一阵酸涩泛起,竟是有睦恨自己,为何这个时候,她竟是变得如此的清明了。   龙昊天凝着她的眸色,越发的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刚才与她去拜祭过乔太傅,心里一定对她有多少几分愧疚吧?但,你刚刚却为了我,对她那么绝情,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比她重要吗?”席容发凉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龙昊天被她指责的有些烦躁的问。   “那你要问问你自己,又答应了翘璃韵什么?”   席容的话,如锋芒的刺一般,扎进了龙昊天的心里,他眼中的烦躁,瞬间被击散,沉声低斥道:“容儿,朕是不是太宠你了?”   “是啊,皇上曾经的宠,让臣妾忘记了居安思危。”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席容还以为两人之间的结,只要说开便好。但,她此刻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结,似乎每次都是越结越深。   龙昊天似乎被她的话激怒,眸色一戾:“容儿……”   他低喝她一声,车外就传来了孙公公的声音:“皇上,刘太医来了。”   “嗯,让他上来吧。”龙昊天的眼中神色,立刻尽数沉淀。   接着,马车的车门被推开,御医步了上来。   “为娘娘号脉。”龙昊天吩咐道。   “是,皇上。”刘太医领命,为席容仔细号了脉。   “娘娘的身子如何?”龙昊天神色凝重的问。怒归怒,她的身子,他还是不能不担心的。其实,怒的就真的是她吗?或许,他怒的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若是,他能为乔太傅平反,对韵儿是否便可以少一分愧疚了?   “回皇上,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就是舟车劳顿,有些疲惫,注意调养便可。”刘太医收回手,松了口气。   “嗯,到行宫的时候,你亲自给娘娘熬些补药,送到朕的寝殿去。”龙昊天镇定自若的吩咐道。   席容听得很无言,他们刚刚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吗?他不是很生气?怎么晚上还想看到她?   “是,皇上。”刘太医领命,赶忙退下去的时候,已经是一头的冷汗,总觉得这两位主子间的气氛有些怪。   刘太医下去后,龙昊天一抬臂,便将席容抱进了怀中。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二章 引他上钩   席容不悦的一皱眉,便开始挣扎。   “别动。”他俯身,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威胁道。   “龙昊天,你到底要怎样?”席容被他气到,这人不但不讲理,还不按常理出牌,一会儿一变。   “不许再与朕置气,你可知朕一接到你病了的消息,有多急吗?”龙昊天霸道的又紧了紧手臂,并没有告诉她,今早为了赶回来看她,甚至不顾翘璃韵一直嚷着头疼,也要强行赶路。只是,他还是回来晚了,他赶回来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出发,他已经不能再换回马车上。   席容不说话,甚至不肯看他,他气恼之下,抬手扣住她的下颚,强硬的转过她的脸,让她正视着他。   她被他的霸道举动激怒,狠狠的瞪向他时,却看到他的宽袖滑落,无意间看到他露出的中衣衣袖上,染了些血迹……   那个车夫,难道……   席容的唇角不自觉的微翘,但,立刻便又落了回去。“痛,放开。”她绷着脸,故作生气的威胁道。   龙昊天微惊,马上松了手,怕真的弄疼了她。   他一松手,她立刻握住他想要收回的手臂。   “做什么?又舍不得朕了?”龙昊天轻笑,调侃道。   “谁舍不得你,臭美。”席容的俏脸一红,不客气的反驳回去后,掳下他的衣袖,看着他中衣上的血迹,声音有些发紧的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不是朕的血。”龙昊天心里一暖,眼底顿时化开了笑意。   “翘璃韵的?”席容这才想起,他刚刚说,翘璃韵磕伤了头的事情。   “嗯。”龙昊天模糊的应了一声,抱过她:“容儿,我们能不能不说韵儿?”他现在有些排斥听到翘璃韵的名字,因为每次一提,他们必然吵嘴。   “好,不说她,那说说今日给我赶走的那个车夫。”席容微昂头,看向他,嘴角噙着笑意。   “呃……”龙昊天面色一窘,有些回避这个问题。   “不巧,他的衣袖也染上了血迹,还是同一个位置。”席容好笑的盯着他,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呵,是吗?”龙昊天打算好了,拒不承认。他堂堂一国之君,就因为急着守着她,居然乔装成车夫,为她赶车,这若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   “不是你?”席容故意问道。   “呵……”龙昊天笑着轻轻摇头,若是不细看,都看不到他的头在摆动。   “不是你就算了,本来我还很感动。”席容耸耸肩,表示很遗憾。   龙昊天一听她这话,抿唇轻笑,自是知道,这小女人在引他上钩,他若是不配合,她定觉得无趣。所以,他便试探着问道:“有什么奖励没?”   “那要看那车夫想要什么奖励。”席容可是真的很折本,这奖励都任选了。   “如果那车夫要贵妃娘娘以身相许呢?”龙昊天挑起席容的下巴,很不正经的说道。   “你也不怕外边的车夫听到?”席容俏脸一红,压低声音提醒道。   “没事,他是自己人。”龙昊天偷香的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容儿,谢谢你,没有离开朕。”   “你就在车外守着,我就算是想走,走得了吗?”席容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   龙昊天被她的语气逗笑,点了点她的鼻子:“算你识相。”   “你怎么知道郁采珍来找我,是准备带我走的?”她和郁采珍说话的时候,就差没咬耳朵了,就算是他听力再好,也没有理由听到啊!   “这事很难猜吗?她迷晕了青巧,却又说带青巧去熬药,明显是想让你乔装成青巧,与她离开。”龙昊天冷笑,眼底有一抹狠辣流转而过。   席容被他眼底的光芒给镇住,立刻道:“她没有恶意,你别怪她。”   “哼……”龙昊天冷哼,“若不是顾念着你和她的情分,你以为他们现在还能安全的坐在马车里吗?”   “别动他们,我不希望他们有事,等到了皇城,若是他们愿意离开,就放他们离开吧!”席容从他怀中抬起头,望 着他的眸子里,带着恳求。   “朕只能答应你,若是他们不再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朕  . Y.T便放过他们。”龙昊天沉着脸,很是郑重的回道。   “他们对我没恶意的。”席容直觉上觉得,他们都不像是坏人。   “难道,坏人的头上都会贴标签不成?”龙昊天不悦,语气有些酸的又道:“你不是从不轻易相信别人的吗?这回为何对他们几个独独特别?”   “我就是看他们几个像好人,不行吗?”席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得采取胡搅蛮缠的政策。   “行,你觉得谁像好人都行。”龙昊天一拍她的额头:“不过朕警告你,最好与他们少来往。”   “哦。”席容不太情愿的应了声,心里却想着,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才不听他的。   “应的太敷衍。”龙昊天表示抗议。   席容装作没听到,不再搭话,而是道:“既然你都要求我了,那我也要提点要求,才公平。”   “你有什么要求?说吧!”龙昊天被她计算的小模样逗笑。   “你既然都能陪翘璃韵回去拜祭,那什么时候带我回去看看我的家人?”席容故作期待的问道。   “过些时日吧!”龙昊天脸色不变,“最近朕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便陪你回娘家。”   “好。”席容应的声音不大,却明显能听了情绪有些低落。   “容儿……”龙昊天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揉着她的发,温声道:“休息一会儿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席容“嗯”了一声,靠进他的怀中,轻轻的瞌上眼,任思绪纷乱,哪里有半点睡意……   而她头的那双视线,正落在帐帘处,若有所思……   ……   是夜,南越国驿站行宫。皇甫睿智坐在圆桌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明明是若有所思,却让人觉得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势。   “公子,奴才过来给你送饭的。”屋外,忽的响起宫人的声音。   “嗯,进来吧。”皇甫睿智放下手中的茶杯,寡淡的应声,眼中却是一抹利芒划过。   随着“吱呀”一声,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皇甫睿智淡淡的一扫来人,不禁在心里冷笑,这人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不难看出他会武功。看来,龙昊天为了监视他,可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啊!只是,他若是不想被人监视,就凭这些人,也可以吗?他龙昊天亲自来,还差不多。   “公子请慢用。”“小太监”将饭菜放下,声音尖细的道。   “嗯,劳烦公公了。”皇甫睿智对来人点点头,除了表示客气之外,却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他自是不会笨到去动龙昊天的暗卫,让他越发生疑。这个时候以静制动,让龙昊天抓不住把柄,是最好的办法。   “奴才告退。”小太监须臾间,便消失在了屋里。   他离开后,皇甫睿智却是看也没看那饭菜一眼,而是从怀中摸出一个绣着别扭“喜”字的荷包,放在掌心端详许久后,蓦地合上掌手,站起身,走了出去。   ……   “走水了,走水了……”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整座行宫,都被大火映衬得通明。而失火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公主龙无双的行宫。   “公主呢?”太后被腊梅搀扶着,厉声问道。此刻,已经是深夜,起火时,行宫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就寝。太后离龙无双住的地方最近,所以,她是第一个赶来的。   “回、回太后,公主还在里边,没有出来。”门前正在救火的宫人,战战兢兢的回道。   “什么?”太后的身子一咧歪,险些摔倒,幸好腊梅及时扶住了她。   “你们这群废物,若是找不到公主,哀家要你们好看。”太后声色具戾,直恨不得自己冲进火海里去。   “怎么回事?”龙昊天的声音这时从她的身边传来,她好似抓住了一丝希望,立刻转头看去,便见龙昊天牵着席容,面色沉重的向这边赶来。   她眸色一狠,随即掩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通风报信   “回皇上,公主的行宫突然走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腊梅从旁回道。   “公主行宫的人呢?给朕找来。”龙昊天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声音阴郁的吩咐道。   须臾间,正在救火的宫人被找了过来,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公主今夜都见过什么人?”龙昊天沉稳的问道。   那宫人仔细想了下,回道:“睿公子。”这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公主喜欢那个睿公子。所以,睿公子来找龙无双,他们便也没放在心上,便连龙昊天的暗卫,也没觉得皇甫睿智这般大摇大摆的去找龙无双有何不妥。   “来人,去将睿公子给朕找来。”龙昊天阴森的眸光,在大火的映衬下,越发的恐怖。   席容闻言,心里却是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窜起。千万,不要如她想的那般啊。   “是,皇上。”侍卫领命下去,龙昊天的视线仍旧死死地盯在那火海上。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太后第一次不顾尊贵的形象,低声询问皇帝。   龙昊天收回视线,看向太后,沉稳的回道:“太后不必心急,若是朕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公主应该不在这殿中。”   龙昊天的话落下不久后,刚刚离开的侍卫,便又火速赶了回来,禀报道:“皇上,两位皇甫公子都不在房中。”   “郁医女也不在房中,是不是?”龙昊天几乎笃定的问道。   “是,属下去郁医女的房中找过,郁医女确实也不在。”那侍卫如实以报。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也听出了端倪,不禁追问道。   “太后,给朕三日时间,朕保证还太后一个完好无缺的公主。”龙昊天安抚她一句,便对腊梅吩咐道:“腊梅,陪太后回去休息。”   “是,皇上。”腊梅领命,扶过太后:“太后,回去休息吧,公主不会有事的。”   太后狐疑的打量龙昊天一眼,知道他不会轻易拿这件事情玩笑,刚刚的担忧便也就去了大半,任腊梅扶着离开。   “我们也回去吧。”龙昊天侧头对席容温声道。   “嗯。”席容跟着他的脚步,一直到走出龙无双的园子,才问道:“阿昊,你怀疑是皇甫公子带走了无双?”   “朕猜,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双儿。”龙昊天的眸色一深,“而是你。”   “不会吧!”席容竭力保持镇定的回道。   “双儿本就喜欢他,他若是想与双儿在一起,根本不需这般费力。”龙昊天的视线,一直定定的落在席容的脸上,看得她的心底有点发慌。   “也许,皇甫公子觉得你不会成全他们,所以才会欲盖弥彰,最后偷偷带走双儿。”席容提出合理的疑问,不想让他猜测到自己的身上来。   人的直觉很奇怪,总是席容这般多疑的人,对皇甫睿智等人。莫名的就生了好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朕虽然还没有查出他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份显赫,且,他这个人也不是冲动的人,绝不会做出私奔这种事情的人。”龙昊天直接将席容的话驳回,不留一点余地。   “世事无绝对,你又可曾会想到,有一日会给自己的妃子做车夫。”席容不满的小声反驳。   “容儿。”龙昊天微眯眸子,危险的盯视着席容,“为何朕觉得你似乎一直在帮他们说话。”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席容坚持自己的看法。   “倒是难得,他们几次三番的算计你,还能让你如此信任他们,看来,朕抓到皇甫睿智之后,要向他取取经,问问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龙昊天的脸色有些难看,眸光却一如既往的锐利,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思绪。   “你若是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席容并不想与他争论,那种信任的感觉,本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容儿,为何所有人都值得你信任,就朕不值得?”龙昊天失望的看着她,问道。   “你若是想我信任你,就不该事事瞒着我。”席容回望着他,既然他问了,那她便告诉他为什么。   “朕不告诉你的事情,也是为你好。”龙昊天微拧眉心。   “好坏应该由我来评论。”席容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什么事情,她都能让步,唯独这事不行。她和龙昊天之间一件件一桩桩的误会太多,她怕再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他们不能坚信对方,会因为那些所谓的误会而分开。   “好了,先救出双儿,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N ”龙昊天收住话,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她剑拔弩张,让外人钻了空子。   “嗯。”席容心里也担心双儿,便也住了声。两人回到龙昊天的寝宫,席容坐在一旁,龙昊天则唤来了监视皇甫睿智的暗卫,一一查问今夜的情形。   而因为龙无双厨师,龙昊天一行人,不得不在行宫再做停留。   ……   自己的骨肉出了事,纵使龙昊天说没事,太后也仍是担心,生怕龙无双有个意外,坐在自己的寝殿里,无法安寝。   “太后,早些歇息吧!皇上说公主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的。”腊梅在旁边小声劝着。   “凡事都会有意外,哀家怎么会不担心。”太后轻叹一声,看着门口处,忽然一皱眉。   腊梅注意到太后的变化,转头向门口处看去,便见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腊梅立刻走过去,训斥道。   来人豪不惧怕,有条不紊的回道:“公主让奴才过来给太后送些汤水。”   腊梅一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却是冷冷一笑,越过她,走到太后近前,将托盘随手放下,便在太后对面坐了下去。   “放肆。”腊梅一声怒喝,却见太后对她摆摆手:“腊梅,你出去守着,没有哀家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是,太后。”腊梅不太放心的看了太后一眼,便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了两人,太后才缓缓地出声问道:“说吧,双儿在哪里?”   “公主很安全,太后可以放心。”来人不卑不亢的回道。   “说你的目的吧!”太后不愧是经过风浪的女子,即便事关自己的亲生骨肉,她的面上仍旧没有一点的波动,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在乎。   “一人换一人。”来人压低声音,说道。   “你要什么人?”太后不急不躁,只要来人是有目的的便好,那她的双儿便是安全的。   “太后的眼中钉,容贵妃。”来人直言不讳的提出自己的目的,而这人并非别人,正是消失的皇甫明智。   此时,他易了容,太后自是看不出。本来,他是不赞成利用龙无双换人的。但皇甫睿智似乎料定了他不会答应一般,竟是在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才让他知道。这一趟,他若是不来,皇甫睿智便准备让郁采珍过来。郁采珍连半点武功都不会,他怎么能放心,只好忍气,亲自走一趟。   “好,给哀家些时间。”太后爽快的应下,对于她来说,这买卖很合算,既可换回自己的女儿,又可以除掉眼中钉。   “那奴才告退了。”皇甫明智起身:“不过,还需要太后为奴才护航,离开此处,若是奴才出事了,没人给太后通风报信了,这场买卖可就做不成了。”   太后冷冷一笑,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威胁她。“腊梅。”她对室外唤了一声,腊梅进来后,她又吩咐道:“送这位小公公出去。”   “是,太后。”腊梅向一旁让了一步:“小公公请吧。”   “太后,奴才告退了。”皇甫明智对太后一抱拳,与腊梅退了出去。   太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越发的发狠。   ……   山间,夜风习习,火光微弱,以防止被发现。此时,火堆边正围着三个人,正是从行宫逃出来的皇甫睿智、龙无双、郁采珍。   龙无双挨在皇甫睿智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眼中尽是幸福和甜蜜。   而一旁落了单的郁采珍,视线一直望着火堆,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心中却是万般滋味。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四章 枯萎的心   关于皇甫睿智的计划,她是知道的。只是,明明知道,龙无双最后会被用来换席容,她看到两人的亲密无间,心理仍旧很不是滋味。   “睿大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亘城吗?”龙无双有些雀跃地问着、她的面上明明是万般的欢快,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不安和惶恐。   入夜时,皇甫睿智忽然去了她的寝殿。而那时,她茶不思饭不想,满心想的全是他。那一刻,她几乎都以为,是她太想他,所以生了幻觉。但,明明不是幻觉,一切却万般的不真实。   他告诉她,答应赐婚,只是权宜之计,郁采珍是他师姐的徒弟,与他之间并无男女之情。   那一刻,她渐渐枯萎的心,又瞬间活了过来。   然后,他又问:“无双,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瞬间便已热泪盈眶,激动得一颗心恨不得跳出来。她微一迟疑,将手搭在他伸来的手上,便任由他安排了那一切。但她知道,不管他们走到天涯海角,她都忘记不了自己对南越国的责任。他只是想放纵一次,再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你很喜欢亘城?”皇甫睿智侧头看着明明欢快,眼底却有着哀伤的她,低声问道。从何时起,那个天真活泼的丫头,也变得不再真的快乐了?   “嗯。”龙无双立刻应声点头。   皇甫睿智却在这时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言语。   龙无双的心,一瞬间便冷了下去,但,她却还在笑,唇角的弧度明明那么美,却在郁采珍望来时,看到了同自己一样,深重的伤。女人,更能明白女人的痛。所以,那一瞬间,郁采珍几乎可以肯定,龙无双其实是猜到了些什么的。   这一刻,她以为,龙无双同她一样,爱惨了这个男人,情愿自欺欺人。但,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龙无双与她,其实并不相同。   “郁医女,你陪我去下林子里,好不好?”龙无双忽然松开皇甫睿智,站起身,对郁采珍道。   郁采珍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偷偷看了眼皇甫睿智,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才站起身,与龙无双走进林子里。   她本以为龙无双是要解手,却不想,龙无双靠在一棵粗壮的树木上,昂头望着天空,唇角依旧是那抹美丽的笑:“郁医女,你很爱睿大哥吧!”   郁采珍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为何不回答我?是怕我知道的太多,会坏了大事吗?”龙无双转头看向她不甚在意的问道。   郁采珍心里顿时大惊,龙无双果真是猜到了。   “你们真的以为我笨吗?我好骗吗?我只是从小在宫中长大,厌恶了那些算计和欺骗而已。”龙无双收回视线,继续望着天空。其实,哪里有什么天空,树叶茂密得早已经遮住了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让我在去和亲之前,还可以与睿大哥之间,有一场这么美丽的梦。”龙无双唇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便连眼中都染上了笑意,好似真的陷入了美好中。   “公主为何要与我说这些?”郁采珍丝毫不外泄一点的情绪,怕龙无双是在诈她。   “我只拜托郁医女在事成后,帮我转告睿大哥,双儿不怪他,也不恨他,今夜的事情,双儿会当成一场美丽的回忆,记住那些美好的,忘记那些不好的,但……”龙无双忽然顿住话,最后一句话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因为,那句话,她想亲口告诉他。   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她抬步向郁采珍走去,刚一去握郁采珍的手,郁采珍便提防的往后退了一步。   “郁医女不用怕,我身上的武功已经被睿大哥用药散去了,这会儿只怕是连你都打不过。”龙无双展开双手,一枚玉佩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刚才我只是想把玉佩给你。”   “小师叔的玉佩。”郁采珍拧眉看着她手中的玉佩,犹豫着,并没有去接。   “帮我还给他。”龙无双拉过她的手,直接将玉佩塞入他的手中,便向林子外走了去。   “公主,既然你不恨他,何必做的如此绝情?”郁采珍几步追了上来,拦住龙无双的去路。小师叔的东西,从不轻易送人。上次在酒楼,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小时候对这位叫无双的姑娘是特别的。那时候,她便在想,无双,无双,于小师叔而言,这位姑娘会是天下无双的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他与我之间,已经没有了情分,我又要另嫁他人了,又何苦留着这东西,让自己总是有这么个念想呢?”龙无双回话的声音,很是平静,好似一夕间长大了一般。   其实,并非龙无双一夕间长大了,而是她骨子里的倔强使然。若是爱,她会轰轰烈烈的爱,不计较任何后果,就如她所说的,即便那个男人不爱她,她也不在乎。但,那个男人不但不爱她,还利用了她。她不去恨他,不代表她就认同了他,只是她不愿意让自己的爱,变成一场可笑的笑话。就这样吧!全当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爱过了,梦醒了,她还是南越国的公主,同皇兄一样,肩负着兴旺南越国的使命。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郁采珍握紧手中的玉佩,有些讶然龙无双的镇定。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龙无双不过就是个刁蛮任性,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实在不明白皇甫睿智喜欢她什么。但此刻,看着这样的龙无双,她似乎有些懂了。正如她所说,天真,不过是因为她不喜算计人,并不是她笨。   “他去找我时,我便猜到了。”龙无双回。   “那你还甘心被他利用?”郁采珍有些想不通的问。   “你觉得,以他的才智,既然决定这么做了, , .N T 会不将我的抗拒算计在内吗?”龙无双轻轻的笑,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才智不输于皇兄,所以,她崇拜他,爱上他。但,她在今夜之前,却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日,他会将他的才智,用在利用她上。   郁采珍想为皇甫睿智辩解一句,却发现自己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事实正如龙无双说的那样,即便她不欢天喜地的跟皇甫睿智走,皇甫睿智也会带走她,作为威胁太后的把柄。所以,他才会给她下了散功散吧!她的眸子里,渐渐涌出同情来,被自己挚爱的人算计,龙无双一定很痛吧!可是,为何她还可以笑得如此美丽?好似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没有可以难倒她的。   “好了,回去吧,若是回去晚了,睿大哥会着急的。”龙无双抬步向林子里走去,留给别人的是坚强和美好,但心里,却皆是落寞。   郁采珍看着她的背影,已经走远,却没有追上去。她想,或许龙无双想最后与皇甫睿智说些什么呢!或许,皇甫睿智亦是如此。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皇甫睿智与龙无双是相爱的,只是造化弄人,或许还有她骨子里的自私吧!她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紧紧地闭上眼,遮住眼中的痛苦挣扎,手心里是那块带着龙无双体温的,皇甫睿智的玉佩……   她忽然想问自己,在这场感情纠葛中,她到底扮演者怎样的角色。   ……   皇甫睿智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蓦地一皱眉,侧头望去。   “珍儿呢?”他漆黑的眸子,即便在夜色中,也是锐利得摄人心魄。   “在后边啊!”龙无双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的回了一声,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我猜珍儿是想让我们俩独处会儿。”她对他眨眨眼,用欢快的模样,掩饰着心理的痛,她没想到,他竟是不相信她至此。那一瞬间,他看她的眼神,明明是在质问她,以为她把郁采珍如何了。他根本无需如此,因为她根本不会伤害他喜欢的人。   “睿大哥,我听说,亘城每次有人成亲,全城都会挂红,为这对新人祝福。”龙无双眸中带着浅浅的希冀,似在憧憬着他们的婚事。   皇甫睿智对上她的视线,微愣,好似看到她穿上了新娘子的嫁衣一样。蓦地,他生生的将自己的想法切断,执意认为是因为今夜的夜色太暗,他才会生了幻觉。   “睿大哥,你成亲的时候,亘城也会这么美丽吧!”龙无双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昂头望向只有几颗星星的天空,“到时候,街头都挂满了红灯笼,着凉亘城的大街小巷,一定很美很美。”   皇甫睿智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答话。只是,她的话,却让他心中的情绪,莫名的在翻滚。他以为她喜欢亘城,她在憧憬与他成亲时的样子,却没有留意到,她的话里说的始终是一个“你”,而非“我们”。   龙无双是决绝的,她可以快乐的活着,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去死,却独独不会允许自己去爱一个利用自己,去威胁自己家人的男人。但,爱入了骨,放下,却很难,很难……   “无双,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乱,战争四起,你会……”皇甫睿智忽然便想问问她的立场,但他的话还没有问完,便被龙无双接过:“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我是南越国的公主,身体里流着龙家的血液,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凌我国的子民。”   皇甫睿智轻抽了下唇角,心底一抹苦涩滑过。他早猜到,她的答案会是如此……   因为,他认识的龙无双,虽然顽劣,但她骨子里的坚毅,一直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若是有一日,战争起来,她定然不会一人躲起来安乐,置南越国的百姓于不顾。或许,她从一开始,便不会将南越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蓦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瞬间泛滥开的是无尽的苦涩……   他一向自负,却算计错了她。“无双,跟我出来,你后悔吗?”皇甫睿智抬起手,手指滑过她脸颊边落下的发,为她别到耳后。   “不后悔。”龙无双摇摇头,含笑道:“没有人能抗拒美丽的梦。”   “呵……”皇甫睿智附和的笑,“是啊,没人能抗拒美丽的梦。”   “睿大哥,给我说说江湖上的事情吧!无双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过。”龙无双故意岔开那有些伤感的话题。那些想去的地方,大概她是没机会去了吧,很快便是她十七岁生辰了,生辰一过,皇兄大概便会送她去扈达了吧!她喜欢江湖,更喜欢有睿大哥的江湖……   皇甫睿智略微犹豫一下,低声道:“我给你说说塞外的故事吧!”塞外的故事,或许她用得上。   “好啊!”龙无双仍旧是那副欢快的样子,好似只要是他讲的故事,她都喜欢听一般。   “三十年前,塞外崛起一个很强的部落,叫拓跋部落,也是这个部落,让拥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的塞外,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部落有一日,一定会一统塞外,结束各个部落纷争的局面,只是,后来,拓跋的首领,爱上了一个中原的女子。据说,这个女子一身白衣,很是圣洁,极为讨厌战争,拓跋的王便为了这个女子,从此不再开战,只是,另外两个部落,却没有因为他的熄战,而在意这份难得的和平,两个部落竟是联合,一起攻打拓跋。拓跋的王,被打的节节败退,几年间,从扈达最强的部落,越变越弱。”   皇甫睿智顿了顿继续道:“就在人们惊叹,为何骁勇善战的拓跋王会如此不堪一击时,拓跋王的军师忽然指出,那个被拓跋王深爱的女子,就是拓跋军中的奸细。军中哗然,拓跋王却仍是坚信那个女子的清白,直到那个女子后来突然消失,成了另一个部落的妃子,他才看清了事实。拓跋王重整旗鼓,打算夺回自己失去的土地和尊严,却毒发身亡,死在了战场上。”皇甫睿智停下话,看向龙无双。   “然后,所有人都认为是那个女子下的毒,是吗?”龙无双轻声问。   “嗯。”皇甫睿智微颔首。   “所以,如今的拓跋王,很恨中原女子,更恨穿白衣的中原女子,对吗?”龙无双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给她讲这样一个故事,要告诉她的,大概只有这样一句话吧!是因为利用了她,所以内疚,才会送她这样一个人情吗?可是,他可曾想过,他的话,等于在告诉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所以他才能眼看着她被推给那样一个恨中原女子的扈达君王,而无动于衷……   ……   后来,皇甫睿智又给龙无双讲了很多事情,但,却全部都是关于扈达的。他几乎将拓跋君王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都给她说了一遍。   听了他这番话,她甚至怀疑,他就是拓跋君王,如若不然,他怎么会对那个远在塞外的王,有那么多的了解。想到这些,她又不禁轻笑,他怎么可能是他,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她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她还是隐约知道,他是亘城中很有名望的人。   亘城,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一夫一妻,全城热恋,那是他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惜的是,他爱的人,却不是她。除了退去扈达,她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睿大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痴痴地望着他,这是她给他最后的祝福。   他心念一动,竟是在她的瞩目下,晃了神。他从小在亘城长大,愿得一人心,本事最平常的事情,但今夜从她的口中说出,他却忽然觉得这样的意境很是美好,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一双白发苍苍的人影。只是,他却排斥着,不许自己去想,那一双代表着谁,为何就牵动了他的心……   “睿大哥,无双困了,想睡会儿。”她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地瞌上眼。   皇甫睿智微侧头,看着面容恬静的龙无双,心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再平静,好似有些什么汹涌澎湃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最后,手却只是僵在半空中,无法落下,攥成拳,落回了身侧……   郁采珍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禁湿了眼眶,缓缓摊开手,看着掌心处那枚玉佩,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滴落在玉佩上,为青翠的绿,染上了伤痛的颜色。   一场情事,三个人受伤,他们终是没有一个人是胜利者。可是,小师叔说过,他与无双公主不可能,不是吗?不可能的人,为何又还要纠缠?   无双公主自己也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她不帮他们,是她不能让他们之间的感情越加的纷乱,再也理不清,或许,她也该……   她还没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声“小师叔”已经脱口而出。   皇甫睿智的背影明显的僵了下,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就站在他的身后。   她唇角的弧度,越发的灰暗,那么机警的人,如今竟是连她这个不会武功之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吗?到底是什么扰乱了他的心,夺去了他全部的关注?是龙无双吗?   她忽然恨起了龙无双,是她让小师叔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个睿智、冷静的小师叔。   “小师叔,等这里的事情办完,我们回亘城成亲,好不好?”郁采珍满眼希冀的看着皇甫睿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可她就是说了。   皇甫睿智微一犹豫,视线扫过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子,终是应道:“好。”   郁采珍的眼中全是泪,并没有丝毫的惊喜,因为她早就猜到了,他会答应。只是,他的答应,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肩头的女子。他想绝了她的念想,他想她可以心无旁念的嫁去塞外。   可是,郁采珍却想问问他,他自己的心就不痛吗?她眼中的泪,串成行的滚落,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明的绝望过。这个男人不爱她,即便是龙无双嫁到了塞外,他也不会娶她的。她对他的爱,终是变成了痴心妄想……   ……   皇家行宫,皇帝寝宫。   龙昊天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放下手中还没有批阅完的奏折,将身旁有些困倦了的席容抱到自己的腿上。“困了吗?那就去休息一会儿吧!”他低头看着她,语气柔柔的。   “不去。”她摇摇头,强作精神,“我要等双儿的消息。”此刻,天都快亮了,两人都是一夜未睡。   “朕说过,她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她很快就能回来,陪你说笑了。”龙昊天有点像哄孩子一样的轻哄着她。   “再等等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席容一想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目标是自己,心里就觉得愧对龙无双。若是,一切真的是皇甫睿智做的,他真的利用了无双,她该有多难过?那种被爱人利用的滋味,她最是能体会的。想到那些个过往,她不禁叹了声。   “在想什么?怎么好好的又叹气?”龙昊天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他就不喜欢看她心事重重的这般模样。他情愿她像无双一样,闹一些。   “没事,我只是担心双儿。”席容对他笑笑,将心里的那份伤感掩去。既然,如今他们还能好好的在一起,他们就当珍惜眼前人。   “你不是相信皇甫睿智他们几个的人品吗?又何必担心?”龙昊天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自是相信他们几个的人品,但……我怕双儿会受伤……”席容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他是她最亲的人,她自是希望,他能懂她此刻的担忧。   龙昊天果真一下子便懂了,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发,满眼宠溺的说道:“你不必自责,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甫睿智既然不爱她,一次让她死了心,总比一辈子挂念,要来得好。”   “也许……”席容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拿自己举例,“就像是我们,最初不是也不喜欢对方吗?很多事情,或许都是可以改变的。”   “那你希望郁医女受伤吗?”龙昊天一下子便戳中了席容的软肋。   “我没有。”席容微垂下眼睑,“我只是太心疼双儿了。”   龙昊天看着怀中的女子,眸色略深:“容儿,朕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席 . Y,N   容的心,不禁一紧。   “双儿今年生辰过后,就会嫁去扈达。”龙昊天声音沉稳,语气坚决。   席容一愣之后,叹息道:“希望那个人,可以待双儿好些。”此刻,她的眸子里,尽是冷静,因为她清楚,帝王家的这种事情,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而龙无双在经历了这样的一番磨难后,大概也会心甘情愿的家去扈达吧!   “双儿那么招人喜欢,谁会不喜爱她?”龙昊天唇角含笑,似随口给龙无双的一句赞美,其实却是为了安抚席容。拓跋王不喜欢中原女人的故事,他是知道的……   可是,如今南越国想要与拓跋部落联合,这就便是最有效的办法。这些年来,他虽纵容龙无双,却比谁都清楚,其实她骨子里同他一样,有着龙家的坚毅和决绝。只有不想得到的,没有得不到的。他其实是相信双儿,能扭转拓跋与周国交好的局面的。但双儿的心里装了别的男人,还需要一个过程,让她心伤,绝望,这样她才能毫无保留的去对拓跋王。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席容静静的凝着他,忽然轻笑,开口问道:“其实,你早便猜到,皇甫睿智会利用双儿,对吗?”这样的疑问,从看到公主行宫的那场大火时,她便猜到了。   一向运筹帷幄的龙昊天,就算阻止不了皇甫睿智一行人离开,但也不会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昊天是有心放他们离开的。她心里有些矛盾,又有些悲凉。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嫁了个睿智的男人,还是该悲哀这皇家的身不由己。   “朕就知道,你会猜到的。”他并未打算隐瞒她,却仍是不愿看她眼中的挣扎,她的痛,就好似对他的惩罚一般。他错开她的视线,将脸窝进她的颈窝。   “阿昊,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双儿好。”她既然爱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懂他呢!若是皇甫睿智不打算利用双儿,谁又逼得了他?龙昊天不过时顺水推舟,没有去阻止,让龙无双看清皇甫睿智的真正心意而已。只是,若是皇甫睿智的目的果真是她,她又怎么能不愧疚呢!   窝在她颈窝处的人一愣,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的眸子里,闪动着跳动的喜悦。   “容儿,你当真信朕?”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其实,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时,他就没打算别人可以体谅到他的苦心。他不能改变无双去和亲的事实,但他想帮她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孔,让她可以放下,可以少痛一点。   “嗯,我信你。”席容郑重的点头,没有一点敷衍。   龙昊天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抱紧她,声音在嗓子里哽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席容被他的模样逗笑,又觉得心疼。长久以来,除她之外,就没有一个人懂他吗?   “朕在之前,一直觉得,纵使天下人都不理解朕,那又如何,朕仍旧是主宰南越国的王。”龙昊天顿了顿话,眸子里的喜悦越涌,越是浓烈,“但,朕此刻才明白,有人理解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的好受。”   他的话,等于回答了她的疑问,她心里不禁又疼了几分。   “阿昊,以后我都会懂你,只要……”她的话还没说完,唇口便已经被他的薄唇给堵上,后边的话,她只得又咽了回去。   他的吻,炽烈而缠绵,带着浓浓的爱意。爱上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只是简单的吻,便可以激起他身体里,全部的狂热。只因,那个女人是她。   一吻停下,他用自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炫满了幸福。   “你不要说只要,这个只要交给朕来说。”他拉过她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处:“只要这里还跳动一天,这里的人,都只会是你。”   她因他难能可贵的肉麻情话羞得低下头,心“怦怦”跳,不敢与他对视。蓦地,身子悬了空,席容被吓得赶紧抱紧他的脖颈。“你做什么?”她捶打了下他的肩膀,拧着眉头。   “抱你去休息。”他满眼笑意的回望她。   “不要,我想再等等消息。”席容赶忙想要挣脱,下来。   “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帮朕好好的陪陪双儿。”龙昊天微叹,已经抱着她来到床边,将她稳稳地放在床上。   “阿昊,我希望,我醒来时,不只能看到双儿,还能看到你。”她揽在他脖颈上的手,没有松开,心里隐隐有着担忧。   “容儿,别担心,没人能将人从朕的身边带走。”他揉了揉他的发,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睡吧!”   “嗯。”席容虽没有睡意,但还依言,乖乖的闭上眼。   龙昊天又望了她一会儿,才抬步走出了寝殿。院子里,疾风这会儿已经侯在了那里。   “怎么样?太后殿那边可有什么异常?”龙昊天负手而立,声音低沉的问道。   “回主上,那边并无太特别的异常,只有一个小太监进去送汤水时,腊梅从寝殿里退了出来,守在外边,但,这人脚步沉稳,若不是不会武功,便是故意遮掩。”疾风将所见分析道。   “朕看遮掩的可能性大些。”龙昊天下了结论,复又问道:“派人跟踪他了吗?”   “回主上,派了,不过他住的地方,就是行宫太监居住的地方,回去便休息了,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常。”   “下去吧,看住他,随时向朕禀报。”龙昊天赞同的点点头,眸色暗黑,不见波澜,没人知道那里边掩下的,全是算计。   “是,属下明白。”疾风抱拳领命,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龙昊天眼中的锋芒褪去,全是无奈的转身,对着寝殿门口处,说道:“出来吧。”   他的声音落下片刻,柱子后边缓缓走出一个人:“你知道我在这啊?”   “那么重的脚步声,听不到就怪了。”龙昊天快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走吧,进去休息。”   “好。”她昂头看着他,“阿昊,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天亮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龙昊天微愣了下,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头蔓延开来。这话,以前说过的人很多,却唯有从她口中说出,才有这样温暖的感觉。“好。”他有些雀跃的应了一个字,忽然抱起她,在她的尖叫声中,向床帏冲去……   ……   翌日。   太后殿传出消息,太后忧思成疾,一病不起。而在此之前,龙昊天接到皇甫睿智的来信,邀约他在城外一见。他明知道这是一计中计,却仍是不得不见。见,也许会让人钻了空子,不见,又不忍让人毁掉龙无双的名节。   因为,皇甫睿智在信中的意思很明确,若是龙昊天不去,他便让天下人都知道,龙无双与男人私奔的事情,这样一来,龙昊天再想遣一个与男人私奔过的公主去和亲,便是不可能了。   就是看似卑鄙的办法,却没人知道,皇甫睿智其实也藏着私心。若是,龙昊天不来,他真的会毁掉龙无双的名誉吗?他想,他会的。这样,她是不是就不能嫁给别人了?但,他的私心,终是只能藏在他的心底,龙昊天还是去了。   走之前,龙昊天专门派了疾风,守着慕容,就是怕这个时候被人钻空子。虽说,他仍是不放心,但这也比跟在他身边要好得多。皇甫睿智的实力他还摸不准,一旦出了宫,很多事情便不好估计了。而且,他又不能带着大队人马过去,毕竟龙无双为何不见的事情,还不适合张扬。   但,谁能想到,他一离开,太后那边,便传来了病重的消息。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五章 拨掉眼中钉   席容作为太后名义上的儿媳妇,自是要去探望。而这一切,看似都没有任何破绽的平常事,疾风却特别的关注。因为龙昊天临走前,特别吩咐,一定要监视好太后殿的一举一动。   席容到太后寝殿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嫔妃候在了那里。   “见过贵妃娘娘。”   除翘璃韵之外,所有妃子看到她进来,都欠了身。   席容的视线清冷的摄向翘璃韵,语气却是温温的道:“都起来吧。”   众妃低着头,看了看翘璃韵,又看了看席容,哪里有半点关心太后的意思,大有我是在看好戏。   “各位娘娘回去吧,太后昨儿一夜未睡,这会儿刚睡着。”腊梅从里间走了出来,对众妃道。   “好,那我们就回去吧。”席容对太后有些同情,但没有几分关心。同情是源于龙无双,但,太后对她做过怎样的事情,她如今还无法放下。她其实真的不懂,她也妨碍不到太后的势力,为何她要视她为眼中钉呢?   “姐姐,我们一起走吧。”颜若雪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又侧头对翘璃韵道:“璃妃娘娘一起吧!”   “好。”翘璃韵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也走了过来。   席容并不理会二人,径自走出太后的寝殿。如今,她对龙无双已经担心得不得了,还哪里有心情与这二人嘴上置气。而. Y, 且,她们争的那个男人的心,已经给了她,她何必再跟她们一般见识。   “呀……”颜若雪忽然惊呼一声,“璃妃娘娘的额头上,怎么有伤。”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翘璃韵竟是甜蜜的笑了笑。   “娘娘这是有什么好事吗?怎么会笑得如此开怀?”颜若雪立刻附合的问道。   “好事倒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想通了。”翘璃韵唇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   “不知娘娘想通了何事?”颜若雪立刻又道。   席容算是明白了,这两人与她同路,原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给她听啊!不过,她也挺好奇的,翘璃韵到底想通了什么?她那样的性格,怕是什么都想不通吧!   “既然,他的心都是本宫的,本宫又何必去与那些外人比。”翘璃韵语气温婉,感慨,竟真是那么回事。   席容的神情微滞,没想到她刚刚在心里想的话,这会儿竟是被翘璃韵给说了。不过,随即,她一直紧绷的唇角,却晕染开了一抹笑,只觉得翘璃韵就是个上窜下跳的小丑。她侧头,有些同情的看向颜若雪,真想问问她,她怎么甘心被人这般利用和羞辱。   翘璃韵口中的那个“外人”,虽是说给她听的,但,何尝不代表着颜若雪呢?   颜若雪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的泛白。   “妹妹的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席容温和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谢谢姐姐关心。”颜若雪强忍住心中的闷气,早晚有一日,她会将今日的羞辱,通通还给翘璃韵和席容。她的视线,从席容的脸上滑过,唇角再次勾起笑意,对翘璃韵道:“璃妃娘娘说的是,谁不知道,娘与皇上情比金坚了!”   翘璃韵马上满意的笑了起来,故作委婉的道:“皇上对本宫的心意,本宫自是懂,本宫如今只盼快点给皇上生个小皇子。”   “娘娘一定很快有喜的。”颜若雪边附和,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哼,生皇子?做梦!   “本宫倒是不急,就是皇上有些急了。”翘璃韵略微叹息,做作的又道:“皇上允本宫结发夫妻之约,本宫若不为他生个皇子,岂不愧对祖宗。”   席容蓦地顿住脚步,翘璃韵以为自己激怒了她,刚要喜出望外,便听席容道:“两位妹妹,本宫要往那边走,你们慢聊。”   翘璃韵被她的反应气得一咬牙,她不信,席容就一点都不在意。可是她打量着她平静的而你,却果真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到。而且,特别是她的那一声“妹妹”,更是让她怄火。若是论年纪,她是比席容大的。但这后宫从来比的都是身份,而非年纪。所以,席容摆明了,是在用身份压她。   “皇上送了本宫些封地进贡的上好茶叶,不知道两位“妹妹”可有兴趣去尝一尝?”翘璃韵故意咬重“妹妹”两个字,挑衅席容的地位。   “璃妃,本宫很好奇,你还能仗着皇上的那点愧疚,嚣张多久?”席容好笑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被激怒。她此刻要是怒了,翘璃韵便实现目的了。她不是喜欢扮可怜,博得龙昊天的同情吗?那她打击她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给她机会扮可怜,让她咬牙切齿的抓狂,渐渐显露出她狰狞的丑陋本性。对待翘璃韵这种人的最好办法,永远不是打压,而是站在高处,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知道,你多么的不屑她。   “你什么意思?”翘璃韵瞬间变了脸色,目光怨毒的盯视着席容,她不信,龙昊天会将她身世的秘密告诉别人,将她置于险境。对,龙昊天一定不会说,席容一定是以为,她凭着龙昊天推倒她,导致她小产,而愧疚。   席容扬起唇角,却没有继续说的打算。“本宫先走了,两位妹妹慢慢聊。”话落,她当真抬步,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而去。   “席容,你给本宫说清楚。”翘璃韵扣住席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   “够了。”席容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璃妃,请你记住,本宫如今的妃位在你之上,你刚刚的不敬,已经当罚。”   “你敢吗?”翘璃韵挑衅的一昂头,根本不怕席容。她不怕席容对她动手,就怕她不动手。她的处境越是可怜,才能让龙昊天的心越是偏向她。   “这世上,不是只有敢或是不敢两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叫不屑。”席容怜悯的看着她,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最初听到她身世时,她多少对她,也生了些同情的。但,如今,她觉得翘璃韵真的不值得可怜。她是个只能让人鄙夷,无法尊敬起来的对手。   “你……”翘璃韵气得一咬牙,就抬起了巴掌,打了下去。   席容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大力的一把甩开。   翘璃韵脚步踉跄的后退一步,“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璃妃,本宫警告你,这是本宫最后一次容忍你,下次就算是皇上在场,都别想保住你。”席容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甚至颇为狼狈的翘璃韵,寒声警告道。她可以不与她一般见识,但若是她硬要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她也不会客气。至于后宫里的那个大小,她根本不屑与她争。她要的本就是那个男人的心,若是与这些女人与高低,岂不是侮辱了这份爱。   “娘娘,不好了,王贵人忽然肚子疼。”   忽的,一声惊呼,吸引去了三人的注意力。这会儿皇上不在宫里,太后又病了,席容最大,这种事情自是第一个来请示她。   “快请太医,本宫这就过去。”席容没有心情再理翘璃韵,抬步迅速往王梦儿的寝殿而去。   颜若雪眼中一抹急色闪过,抬步也跟了上去。   至于翘璃韵,她自然也不能错过这等“好事”。   ……   王梦儿的寝殿。太医急急的赶来,为她诊了脉,得也定论,自是旅途劳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   席容听了太医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在遗憾,梦儿的孩子没事吗?”颜若雪从旁冷嘲道。   “只要是皇上的亲人,本宫都不会伤害。”席容清冷的回她一句,走到床边,坐下。   王梦儿一见她过来,连忙要爬起来行礼。   席容赶忙搂住她:“不必了,你身子不好,就躺着吧!”   “谢贵妃娘娘为了梦儿跑这一趟。”王梦儿温婉的笑着,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圈。   席容忽然有些羡慕她,若是她也能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她真的不嫉妒王梦儿吗?不,她也是个平凡的女人,怎么会一点都不嫉妒呢!但,正如她所说,既然王梦儿腹中的孩子,是龙昊天的骨肉,龙昊天的亲人,那她便不会伤害。   “你歇着吧,本宫先回去了。”席容说着,刚要站起身,身子便软了下去,被王梦儿伸手接到了床上。   青巧一惊,一声“娘娘”还没有出口,也跟着软了下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六章 知已知彼   而屋中的三个女人,相视而笑,刚刚还卧床的王梦儿,这会儿已经掀开被子坐起,下了床,将席容扶上床,盖好被子,才对翘璃韵和颜若雪道:“姐姐们难得来看一回,就多坐一会儿吧!”   “那就打扰了。”翘璃韵弯起唇角,笑的发狠。   “姐姐们稍等,妹妹去换身衣服。”话落,王梦儿走进屏风后之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贴身宫人,那宫人竟是走到床边,脱起了席容的衣服。   一盏茶过后,王梦儿的寝殿里,走出几人,正是席容,翘璃韵,颜若雪,以及她们的贴身宫人。   随着她们的离开,监视在殿外的暗卫,也随之撤去……   ……   距离皇家行宫十里外酒馆的雅间中。两个同样高大,气势慑人的男子,正面对面的坐着,用锋芒的视线,在空中对决着。   半晌后,龙昊天缓缓开口:“双儿呢?”   “公主如今很安全,皇上可以放心。”皇甫睿智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回的波澜不兴。   “朕可以明着告诉你,容儿,朕不会让你们带走,双儿,你也必须留下。. ,”龙昊天蓦地一眯眸,凶猛的视线,犹如豹子对准了猎物。   “皇上凭什么认为,草民会答应这么不公平的交易?”皇甫睿智放下手中茶盏,眸色清冷,平静的回道。   “凭朕可以让亘城生灵涂炭。”龙昊天声音发狠,带着嗜血的味道。对于皇甫睿智的身份,他已经派了人去亘城查,但亘城太远,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所以,他对皇甫睿智的威胁,也只是赌一把。   “南越国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皇上确定,还有心情去攻打亘城?”皇甫睿智又怎么会惧怕他的威胁,即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怕。   龙昊天微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一个城池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并不一定非要打仗,皇甫公子,要不要试试”   “皇上,草民姓黄,并非皇甫。皇甫那是显国的国姓,哪里是草民这种百姓姓得起的。”皇甫睿智不但没有承认,反而道:“至于亘城,皇上想做什么,也与草民无关,不过,草民想奉劝,还是不要树敌太多,免得诸国纷争的时候,南越国腹背受敌,草民曾听说,皇上似乎与周国的皇子也有些过节。”   “你倒是将南越国的事情,查的细致。”龙昊天面上仍是镇定,心里却明白,自己是低估了面前这个人了。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皇甫睿智并不急着催促他做决定,似更想与他唇枪知战一番。   “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龙昊天如今无法对症下药,也是因为他摸不清来人,为何执意要席容。   “草民只想带着贵妃娘娘离开南越国。”皇甫睿智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却并不激烈。   “你周皇子的人?”龙昊天如今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执意要席容的人。但,眼前之人,又不像是会听周皇子摆布的人。   “皇上知道草民不是,何必还要问?”皇甫睿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忽然一勾唇,站起身:“皇上稍等,草民这就去将公主带过来。”他的话刚落下,便听“嘭”的一声,门被踢开,赫然出现在门口处的是挟持着郁采珍的龙无双。   “不劳烦皇甫公子过去了。”龙无双眸色清冷的看了皇甫睿智一眼,又对龙昊天道:“皇兄,我们走吧,有郁医女在我们手上,我想皇甫公子不敢轻举妄动。”   龙昊天自豪一笑,毫不吝啬的赞道:“果真是朕的妹妹。”话落,龙昊天对龙无双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一步,接过被龙无双挟持的郁彩珍。   “睿大哥,你利用我一次,我胁迫郁医女一次,我们便当是扯平了。”龙无双微垂着眼睑,遮住眼中的空洞,承诺道:“只要你不打我嫂嫂的主意,我定然会保郁医女平安。”   皇甫睿智始终未言一语,就那样站在桌边,静静的看着那个曾经只知道傻笑,丝毫不知道利用心机的女子,忽然想问一句,到底是谁改变了她。是他吗?若不是他逼她,她是否会活得快乐一些?   “皇兄,我们走吧。”龙无双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第一个走出了雅间。   皇甫睿智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唇角。这样也好,她懂得利用心机一些,懂得自我保护一些,他便不用担心,她在拓跋王的后宫中,没法生存了。   “小师叔,你不必救珍儿,珍儿这条命是师傅给的,这时候理应还给她。”郁采珍被拉出去前,忽然出声,激动的喊道。她怎么能不激动呢!亏她信任龙无双,同情龙无双。可是,最后她却挟持了她。   本来,龙无双被皇甫睿智化去了功力,手脚都有些发软,根本无法胁迫她。但,今儿早上,皇甫睿智离开后,她便一直软在床边,说自己的腿脚发麻。她见她可怜,又担心化功散会真的麻痹了她的腿脚。或许,她更怕,若是龙无双真的残疾了,皇甫睿智会养她一辈子。   所以,她中了计,用银针为她通了经脉。按照龙无双此时的症状,施针只能是缓解,并不能解去化功散的威力。但,她却不知,龙无双腿脚发软,根本就是装的。她这一施针,虽不能恢复她的功力,却让她的腿脚不再发软。   而龙无双练过功夫,即使没有了武功,力气必然也是比郁采珍大些。郁采珍为她施针时,她故意分散郁采珍的注意力,用金钗抵在她的脖颈处,将她带来了这里,要挟皇甫睿智。   皇甫睿智给郁采珍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这些突变,而气急败坏。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更何况这一局,也只是个平手而已。若是他没有估算错的话,皇甫明智这会儿,应该已经带着惜儿回来了吧!   ……   龙昊天与龙无双快马奔腾而回时,一辆毫不起眼的牛车,正拉着一车的稻草,与他们擦肩而过。   龙昊天不知怎的,就是被那牛车吸引去了视线,疾驰的马速,都不禁降了些。   “皇兄,怎么了?”龙无双也勒住了马,不禁也向牛车的方向望了去。只是,那牛车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车夫一看便是多年的农夫。   “没事,走吧!你嫂嫂还在等我们回去。”龙昊天收回视线,一挥马鞭,骏马便急速奔了出去。   龙无双随即跟上,两人的面色背影皆是有些沉重,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而他们不知,他们错过的,其实正是他们想见的人。   那车夫,确实是这山间最平常的农夫,但,这车上的东西,不过是别人雇佣了他,拉到目的地,而非他的。   为了防止被人追踪,皇甫明智选择单独上路,引开那群暗卫,而这个农夫,是皇甫睿智早就已经安排好的。   从昨日开始,他便雇佣了这农夫,每日帮他拉一车草,送到他住的客栈,名义上的说法,是用来养马。而这家客栈的老板,早在昨日易主,成了皇甫睿智的。这些草是事先有人割好的,这农夫只是负责运送。这趟路,他已经走了两三次,自是熟练,自然,也没有什么疑虑。而这样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人,不管是谁,大概都看不出破绽的。   那农夫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杂乱的草下,此刻正藏着一个女子,更不会想到,那女子居然是皇帝最宠的妃子--容贵妃。   席容在王梦儿的寝殿被迷晕后,王梦儿便易容成了席容,与翘璃韵,颜若雪一起离开。随后,回了席容的寝殿后,王梦儿便与宫人互换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易容成了青巧离开。   一个宫人,自是没有暗卫监视。所以,易容成了青巧的王梦儿,又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随后,王梦儿以听说附近的庙宇灵验为由,想要为太后,公主和腹中的皇子祈福。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王梦儿的理由自是合情合理。王梦儿上午刚动过胎气,这会儿腹痛不舒服,要求马车赶到寝宫大门口来,就更是合情合理。而一起上车的,除了王梦儿之外,还有一口箱子。   行宫里的宫人,几乎全都认识这口箱子。因为,王梦儿在突然腹痛之后,发动了行宫里所有的宫人,帮她折叠许愿船,准备放到那间庙宇后的河流里。而宫人们折好的许愿船,就都放在了这口箱子中,放满箱子后,才被人送去王梦儿的寝殿。   在所有人都觉得王梦儿此举很是心诚之时,却没有人知道,王梦儿早就将里面的纸船,换成了席容,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了皇家的行宫,去了那间庙宇,将席容交给了皇甫睿智的人。这样一番折腾,龙昊天的暗卫,竟是一点都没能知晓。等到龙昊天回去时,为时已晚。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箭双雕   皇家行宫,明亮的大厅中,此刻却是寒意森然,高坐在堂上的龙昊天更是一身的戾气,似随时都要将这一切摧毁一般。   而堂下跪着的,从来都是镇定的疾风,这会儿却也被这冷彻的气场震摄得声音有些发紧,却不敢遗漏一轻半点,席容今儿做过的事情。   龙昊天听完他的叙述,阴郁的命令道:“去将王梦儿给朕叫来。”   “皇上,王贵人出宫拜神,还没有回来。”疾风的话一落下,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拜神?”龙昊天阴冷的笑,缓缓起身:“去将她给朕带回来。”   “是,皇上。”疾风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孙公公,你去将璃妃和颜贵人给朕叫来。”龙昊天又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转身也退了出去,这时厅堂里,便只剩下了龙无双和龙昊天兄妹两人。   “皇兄觉得这事是谁做的?”龙无双试探着问。   “三人都有可能。”龙昊天深深的凝她一眼,才道。但,还有一个他怀疑的人,他却没有说,因为那是龙无双最亲的人。只是,他没想到,龙无双却替他说出了那个人。   “王贵人是母后的人,对不对?”   “双儿,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这是朕自会处理。”龙昊天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皇兄,别恨母后,她也是爱女心切。”龙无双了解龙昊天的脾气,明知道若是席容出了事,不管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试着劝一劝。   “来人,送公主回去休息。”龙昊天不答她的话,直接对门外吩咐道。做不到的事情,他绝不会承诺。   “那双儿先告退了。”龙无双没有再追问答案,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觉得愧对于席容。所以,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办法,救出席容。   。。。。。。   龙无双离开后,翘璃韵先颜若雪一步,去见了龙昊天。只是,她的眼中,并没有一点的慌乱和不安。一进门,她便是柔媚一笑,挨了过去:“昊,你找我有事?”   龙昊天微侧头,看向她时,黑眸寒冷一片,没有半点的情谊。“朕问你,今日在王贵人寝殿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翘璃韵不解的看着他,仔细想了想,“没发生什么事情啊!王贵人腹痛,就过去看了看,这后在那喝了杯茶,就离开了。”   “是吗?”龙昊天冷笑着站起身,危险的俯视着翘璃韵:“那喝茶时,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呢?”   “自然四个。”翘璃韵更为不解的看着他:“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韵儿,纵使朕对乔太傅有千般的内疚,也不要去挑战朕的底线。”龙昊天看着她的眼中,全是危险的光芒,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翘璃韵被他的视线下得心里一哆嗦,嘴上却是立刻委屈的道:“你若是有话便说清楚,不要这般冷嘲热讽的。”   “你懂朕说什么,不是吗?”龙昊天唇角如刀子一般的弧度,直接捅进了翘璃韵的心里。   他怀疑她,他怎么可以怀疑她?“臣妾不懂,还请皇上明示。”翘璃韵昂着头,明明娇弱的眼含泪水,却又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曾经,她这般的神态,最是让龙昊天心疼,但这会儿,他只觉得心烦。“来人。”他的一声吩咐,响起,孙公公极快进来领命。   “送璃妃娘娘回去休息,派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璃妃娘娘的安全。”龙昊天不加犹豫,毫不留情的吩咐道。   “昊,你这是何意?是打算软禁我吗?”翘璃韵眼中的泪水顿时簌簌落了下来,“ ? ?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面对她的指责,龙昊天面不改色。“韵儿,你不该一再挑战朕的底线。”如今很明显,席容最有可能是在王梦儿的寝殿时出事的。即便翘璃韵不是始作俑者,也不可能一点情况不知晓。如今,他找席容,找的已经快发疯,纵使是她处于妒嫉,知情不报,也足够让他厌恶。   翘璃韵哭着被带离后,颜若雪才被带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颜若雪冷静地跪拜。   龙昊天并没有叫起,而是问道:“知道朕叫你来何事吗?”   “臣妾不知。”颜若雪垂眉敛目跪在地上,恭敬的回道。   “那朕就给你提个醒。”龙昊天的语气一戾,“王贵人的寝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臣妾可以问皇上一个问题吗?”颜若雪缓缓抬头,忽然道。   “什么问题?”龙昊天本以为她会同翘璃韵一样,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没想到她竟是还敢提问。   “贵妃娘娘出事了,对吗?”颜若雪语出惊人的问道。   “为何这么问?”龙昊天眸色深沉,语气无波,让人听不出真相到底是什么。   “因为在王贵人殿里的时候,有一事很奇怪。”颜若雪神情凝重:“臣妾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朕准你说。”   “我们去探望了王贵人后,王贵人便留了我们喝茶。一盏茶后,王贵人忽然邀贵妃娘娘和璃妃娘娘到里间一聚。半盏茶的功夫后,贵妃娘娘和璃妃娘娘从里间走了出来。璃妃娘娘有些。。。。。。有些。。。。。。”颜若雪小心的望着龙昊天,似乎不敢往下再说。   “朕恕你无罪,继续说。”龙昊天仍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   “璃妃娘娘从太后殿回来时,曾与贵妃娘娘吵得很凶,但从王贵人房里出来后,璃妃娘娘竟是一反常态,没有再与贵妃娘娘吵一句。”颜若雪有些战战兢兢的回道。   “还有吗?”龙昊天见她闭口,问道。   “没有了。”颜若雪摇了摇头。   “下去吧!”龙昊天吩咐了声。   “是,臣妾告退。”颜若雪从地上爬起,有条不紊的退了下去,丝毫不见一轻半点心虚的样子。那么,颜若雪到底知道多少呢?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王梦儿事先并未与她商量过什么,是璃妃联合她,想与她同一战线。早在安王府的时候,她就恨上了席容。她想报复,却苦于龙昊天对席容宠爱有加,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但,她有的是耐心去等,人生还刚刚只是个开端。经过最初的那一场变故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只知嫉妒的笨女人。她本以为,王梦儿突然腹痛是一场意外。但,当席容晕倒在王梦的床前时,她才知道,一切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会与她们相视而笑,不过是应承而已,也因她与翘璃韵同盟,并非她知道什么。而这事,也绝对不是一个人能达成的。如果是王梦儿将席容迷晕的,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当时她们都在床前,王梦儿与席容之间根本没有特殊的接触。所以,她猜,一定是两药发生了效应,才会促使席容和青巧齐齐的晕倒。   那,另外一种药是什么呢?太后殿?不,不可能,当时她们都在那,若是药弥散在空气中,他们就都会晕煞费苦心在王梦儿的寝殿。   席容的寝宫?不,她觉得更不可能。回去会,她仔细想过这件事情,公主行宫突然发生大火,据传公主受了伤,太后才会突然一病不起。但,公主那边,却是拒绝任何人探望的。那时,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人,就是与公主走得极近的皇甫家两位公子。   她立刻又以不舒服为名,派人去请愿书郁医女,果真如她所料,郁医女并不在。所以,她才敢肯定龙无双是出事。龙无双出事,皇帝也不在,这事变得越发的蹊跷。而与郁医女等人走得最近的,便是席容了。她都能猜到的事情,皇帝又怎么会猜不到?试想,这样的情况,本就对席容保护有加的皇帝,又怎么会不严加防范呢!所以,去席容的寝殿下毒,是最不明智的方法,应该没人会做。   而她没有与王梦儿结盟,那翘璃韵呢?王梦儿是她的表妹,对于王梦儿的情况,颜若雪了解的甚多,若不是太后指使,纵使是翘璃韵给她再多的好处,她也不会同她联盟。   她大胆猜测,将公主出事,太后病重,王梦儿出手,翘璃韵的嫉恨都联系在一起,得出最大的可能是,太后是连接王梦儿与翘璃韵之间的那条线,第一种药就是在翘璃韵与席容有肢体接触的时候下的。   而王梦儿出宫,应该就是把昏迷的席容带出去了吧!但,翘璃韵那个一向高傲,不屑太后,仗着有皇帝的宠幸,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难道,她就不怕东窗事发,皇帝会迁怒于她?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事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颜若雪不敢往下再想,她明知道王梦儿面前的,是一条不归路,她却阻止不了她。   纵使皇帝不是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但,从皇帝宣见她与翘璃韵这事来看,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半。走出大殿,颜若雪仰望着有些发阴的天空,眼眶已经湿润一大片。   “梦儿,你安心的上路吧,你的仇,表姐一定会给你报。”她在心里狠狠的发誓,纵使,王梦儿不把她当姐姐,她却将她当妹妹的。她同席容一样,也害怕着孤单,也想要亲情。。。。。。   但,她却改变不能这一切,只能眼见着这一切发生。。。。。。   从翘璃韵肯冒这个险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王梦儿的结局吧!真是好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啊!只是,翘璃韵想全身而退,哪里有那么容易,她阴冷一笑,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八章 禽兽   璃妃寝宫。   此时,寝宫外,被侍卫严密地把守着,寝宫里,翘璃韵斜卧在软榻上,眸光阴狠,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可怜模样。她轻轻的勾着唇角,笑得得意,且恐怖,丝毫不担心颜若雪见了皇帝,会出卖她。   因为,颜若雪为了保命,绝对不敢说,她亲眼看到席容晕厥的事情。除非,她同她一样,一概回答不知道,否则若是换了别的说词,说的话太多,她的谎话就越是容易被龙昊天识破。她想,颜若雪这会儿最有可能做的,便是拉她下水吧!   席容被带走,龙昊天定然不会放过王梦儿,这后宫一下子便少了两个两个最得势的女人,便是她愿意与太后合作的原因。   而颜若雪又怎么会不把握这个机会,将她一起送走呢!只是,她以为,她的假话可以糊弄得了龙昊天吗?不过是自作聪明,自寻死路而已。   而她为何颜若雪,还牵扯她进来呢?很简单,正如颜若雪所猜的那样,席容是因为两种药效,才会晕死过去,而第一种就是在她与席容有肢体接触的时候,下的药。她之所以不假手于人,自己亲自动手,便因为她谁都不相信,生怕任何人出卖了她。   而她之所以牵连颜若雪进来。是因为这是根本瞒不住皇帝。席容被带走了,查不同她昏迷的缘由,但青巧还在王梦儿的寝殿,相信这会儿已经被龙昊天找回。而龙昊天突然召见她们,大概便是因为这一点,让他对她们生了疑。这样一来,就必须有一个要成为垫背的,而颜若雪,就是她选中的最好人选。   即便,龙昊天认定,这事情与她和颜若雪有关系,但若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那皇帝会牺牲的人,想必定是颜若雪。因为,他纵使不再爱她,暂时却也不下了手,置她于死地。   若不是将一切算计的精准,她又怎么可能犯傻的自找麻烦呢!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希望席容再也不要回来。若是席容死了,那这后宫,就还是她的后宫,那个男人,就还是她翘璃韵一个人的男人,那些蠢女人,想与她争,配吗?   。。。。。。   从宫里逃出的皇甫明智,领着那些暗卫,到处绕了半天,看时辰差不多了,才派人拦下那些暗卫,前往与皇甫睿智集合的地点。   而这会儿,皇甫睿智的人,早就已经将席容带回,藏在了聚集点。   “惜儿呢?可有接到?”皇甫明智一进门,便脸色阴沉地问道。若不是为了惜儿,他想,他真的会与皇甫睿智翻脸的。他永远都不会认同,皇甫睿智利用无双的做法。但,他却不能怪皇甫睿智,因为他是为了救他的妹妹。   “接到了。”皇甫睿智面色无波的回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离开?”   “今夜就起程。”皇甫睿智果断地道。   “好。”皇甫明智颔首,问道:“惜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还在昏迷中。”皇甫睿智回道。   皇甫明智自嘲的笑:“若是她醒了,定然不会原谅我们。”   “那就让她忘记过去,她就只会是惜儿了。”皇甫睿智沉静,无情地道。   “不行,我不同意。”皇甫明智断然拒绝,“那些记忆是惜儿的记忆,我们凭什么拿去?”   “那你想如何?”   “封住她的穴道,安全的带她回显国,等她与云姨,父皇相信后,一切交给他们自己决定。”皇甫明智将自己的决定说出。   “好。”皇甫睿智自是不会阻拦,毕竟这是皇甫明智的家事。   “无双呢?已经跟龙昊天回去了吗?”皇甫明智一提起龙无双,眼中的火,又冒了出来。昨晚,他一夜未睡,一直在想着,无双明白这一切后,该有多伤心。可是,为何有些人,就那么冷血?   “她已经与他皇兄离开了。”皇甫睿智故意将视线简化,并没有提及郁采珍的事情。郁采珍她会救,但绝不会拿席容去换。或许,他也断定了龙无双的善良,有她在,郁采珍不会有事。   “皇兄,你就不怕有一日,你会后悔吗?”皇甫明智看着他的淡定,很是为龙无双觉得心寒。   “皇甫明智,你别忘了,我是为了尽快救出惜儿,才会这么做的。”皇甫睿智眸色一寒,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是被他激怒。   “我没忘,我怎么敢忘记?”皇甫明智轻笑,“你以为惜儿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会认同我们吗?”   “我不需要她的认同。”皇甫睿智的眸色越来越沉,烦躁的心里,竟是起了丝慌乱,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即便是这一刻,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他做这些,不过是从大局出发,又有何错?如果这场仗真的打起来,惜儿想与皇叔相认,便是不可能。   “皇兄,你知道吗?你比我适合做显国的皇帝。”皇甫明智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皇甫明智,这种会令我背上不忠不义罪名的话,你还是少说为妙。”皇甫睿智警告他一句,转身离开了厅堂。   而他将他的话,当成了气话,但皇甫明智却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比起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他没有皇甫睿智的冷静,更没有他的无情,他不想与周国开战,不想与南越国开战,他甚至想带无双远走高飞。他知道,这便是一个一个帝王的禁忌。。。。。。   若是可以,大家同为皇甫家的子弟,为何父, ,  皇不能将皇位给了皇兄呢?皇兄得了皇位以后,也一定会善待他与世无争的母后。而他也看得出,皇兄的野心,很大很大,满心的全是家国抱负。   皇叔当年为了皇嫂,尚且愿意放弃皇位,而皇兄却远比皇叔更加的冷硬,来达到目的,竟是不惜利用龙无双。他怎么会一定都看不出,皇兄对无双,也是动了心思的。。。。。。   如今正逢乱世,皇兄是帮助父皇,让显国走向强大的最好人选。皇甫明智心思一沉,已经有了决定。   。。。。。。   是夜,皇家行宫。   因为龙无双的安排,郁采珍并没有受到一点的虐待,只是被关押在一间厢房中,三餐应时,床铺干净。只是,她的心,却没有一刻可以安稳下来。   她虽不怕死,愿意用这条命来报答师父,但她却还是希翼着皇甫睿智来救她。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她闻声,并没有转身,仍是静静的站在开启的窗子边,期待着那件明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冷吗?”身后轻轻的一声响起,她认出,这是龙无双的声音。   她微侧头,看向她,犹自强硬的道:“你的目的不可能实现的,小师叔不会来的。”是的,从一开始她就猜到,皇甫睿智不会来救她,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呢!两害取其轻,他绝对不会为了她,再将好不容易带走的席容送回来。   “你希望他来,不是吗?”龙无双温和的笑,忽然有些同情眼前的女子。这边是皇甫睿智的爱吗?爱到可以弃之不顾?若是真的在乎,不是应该拼尽一切吗?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郁采珍忽然被龙无双的眼神激怒:“最起码小师叔不会利用我。”   郁采珍的话,很有效的击中了龙无双心头的伤。“是,他利用了我。”她笑得有些苦涩,但却承认的很是坦然。再痛,再伤,这也是事实,她自然不会不面对。   郁采珍因为她的坦然,竟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她并不同情利用了她的龙无双,她只是无法想象,自己为何会被嫉妒变成了这般不堪的模样。   “郁医女,我来这一趟,并不是想与你吵个输赢的,睿大哥不爱我,爱的人是你,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无须一再强调。”龙无双眸光温和地看着她,又道:“还有,利用了你的事情,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郁采珍微讶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那个刁蛮的公主。为何,只是短短一日的光景,她却好似脱去了所有天真,一夕间长大了,竟是比得她自行惭愧。   “你无须给我赔不是,你那么做,也是情理之中。”郁采珍有些窘迫的回道。   “要赔的,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错,我却将你牵连了进来,我与睿大哥的做法并没有多大的分别。”龙无双坦然的道。   郁采珍别开视线,竟是有些不敢看她。因为,她的洒脱和豁达,会让她的妒忌变得更加的丑陋。“公主,说你这次来的目的吧!”   “我想知道,睿大哥到底为何一定要抓我嫂嫂?”   “你认为我会说吗?”郁采珍觉得这问题有点好笑,她既然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自是不可能出卖小师叔的。   龙无双没有执意逼问,而是改为问道:“那换个问题,他们会伤害我嫂嫂吗?”   郁采珍盯视龙无双,并没有立刻接话。   龙无双没有给郁采珍多做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又问道:“他们以为我嫂嫂是他们的亲人,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郁采珍一惊,脱口问道。话一落下,她便知道自己说走嘴了。龙无双从进门开始的淡定,豁达,都促使了她相信龙无双话里的真实性。这样一来,龙无双最后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很容易会说漏了嘴。   “公主还真是睿智。”郁采珍冷笑着讥讽:“那以前装的不累吗?”   龙无双面对她的讥讽,仍是不为所动:“你认为我以前是装的?”   “难道不是吗?要不然一个人为何会变得这么快?”郁采珍鄙夷的看着她,是认定龙无双是虚伪的人,还是被龙无双诈去了话不甘,便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郁医女,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耍弄心机的。”龙无双不想多做解释,而是道:“睿大哥他们会回来救你的。”   “你以为他们那么笨,会中计吗?”郁采珍很是愤愤不平,她认为不可能的事情,龙无双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你还是不了解睿大哥。”龙无双淡淡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向门口走去,徒留郁采珍一个人神色复杂。她不停的再问,真的吗?他真的会回来救她吗?可是,她又不甘他来救她,若是他来了,那就是就证明了,她与他认识多年,却没有龙无双了解他吗?   。。。。。。   龙无双才一走出关押郁采珍的房间,便看到一个暗卫站在院中。   “公主,皇上请您过去。”那暗卫恭敬,却没有表情的道。   “嗯。”龙无双并不意外,因为她想到了,皇兄一定会派人严加看守郁采珍,随着她的应声,暗卫消失在暗夜里,她一个人去了龙昊天的寝宫。此刻,已是深夜,龙昊天的行宫却还是灯火通明。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正端坐于大厅的中央,面色沉郁。   “皇兄。”龙无双在厅堂中间停下脚步。   “你是如何猜到,皇甫明智、皇甫睿智以为你嫂嫂是他们亲人的?”龙昊天直奔主题。   龙无双并不意外,知道暗卫一定将她与郁采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禀报给了龙昊天。   “双儿最初认识睿大哥的时候,曾在无意中,看到他手里有一幅画像,而那画像上的人,很像嫂嫂,这也便是为何双儿第一次见到嫂嫂时,会觉得眼熟,只是那时便没有太留意,直到前几日在嫂嫂手中再次看到那幅画像,双儿才想起,为何看着嫂嫂眼熟。”   “那画像上的人是谁?”龙昊天的眸色一紧。   “双儿不知,只是猜测是嫂嫂的亲人,所以,才回去试探郁医女。”龙无双平静地道。   “嗯。”龙昊天稳下心神,“你去休息吧。”   “皇兄,有些话,双儿想说。”龙无双站在原地未动。   “什么话?”龙昊天微颔首,示意她说,心里却隐约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双儿虽不知道睿大哥的真实身份,但隐约也能猜到,他是亘城中的名人,而他又姓皇甫,皇兄觉得,他会不会是皇亲国戚。”   “这件事情,朕也如此猜想过,也派了探子去查,但没有结果前,还不好轻易下判断。”龙昊天沉稳的分析道。没听到龙无双这番话之前,他并不在乎皇甫睿智到底是谁。反正大战在即,南越国注定与显国是敌,而非友。他便是囚了,杀了显国的皇子,又能如何?   与显国的彻底的决裂,反倒是能显示他与扈达,周国联盟的决心。而显国想报复南越国却没有那么容易,得先攻下周国再说。   “皇兄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皇兄可曾想过,假如嫂嫂真的是他们的亲人,一旦两国开战,最痛苦的人就是嫂嫂。”龙无双知道皇兄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但,若这是事实,便该早点面对,早作打算。   “这事等搞清楚了再说。”龙昊天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皇兄,就不能不打仗吗?”龙无双心疼的看着龙昊天:“皇兄,无双愿意去和亲,无双会想办法,让拓跋王与南越国联盟,这样一来,周国便不能动南越国了。”   “双儿,男人的野心,并不会因为爱一个女人而停止,即便拓跋君王爱上你,若是南越国不强大起来的话,他一统扈达后,第一个进犯的,也会是南越国。”龙昊天本不想讲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她,但,今夜的无双,似乎长大了。所以,他想让她明白,南越国如今的两难局面,不壮大自己的势力,便只能等着被扈达,或是周国吞并。   而即便席容真的是他们的亲人,显国愿意与南越国结盟,但受地形的限制,却根本无法达到结盟的效果。   “不,可以的,显国的靖王当年不也为了他的王妃,退居亘城,放弃野心吗?”龙无双声音微哽,她懂皇兄的苦,却不愿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若是靖王坐在皇位之上,他也不会置他的子民不顾,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于情而言,他当年确实做了一个最好的决定,但,朕既然已经从父皇的手中,接过南越国的江山,就必然会让南越国壮大,而不是消失在这苍穹大地上。”龙昊天语气坚决,没人能撼动他的信念。   “若是嫂嫂当真是他们的亲人,皇兄。。。。。。”龙无双红了眼圈,想忍下酸涩的泪水,却终是没忍住。   “傻丫头,不要哭,龙家的人,都不能软弱。”龙昊天站起身,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双儿心疼皇兄,双儿更怕,嫂嫂到时候也不能体谅皇兄的苦。”龙无双抽涕着,忍去眼中又要涌出的泪水。皇兄说的对,龙家的人,不能软弱,南越国的百姓,还需要他们的保护,祖宗打来的江山,还需要他们的守卫。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朕只知道,南越国的基业和她,朕都会守住,一个都不会放弃。”龙昊天的眼中迸射出两道利芒,那是一个帝王,不容置疑的决心。   “皇兄。。。。。。”龙无双担忧的看着他,隐约觉得,以后的事情会超脱皇兄的掌控。   “双儿,皇兄让你去拓跋,你会怨皇兄吗?”龙昊天岔开话题。   “不怨。”龙无双摇头:“双儿也是龙家的人,双儿有责任与皇兄一起守住南越国的天下。”   “双儿,你是南越国的骄傲。”龙昊天拍拍她的肩膀惭愧的轻笑。若是,他能让南越国再强大一些,他便不用送双儿去冒险了。拓跋君王厌恶中原女子的事情,皇甫睿智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一趟前去,必是凶险万分。但,除了双儿,他却已经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因为,去和亲的人,除去地位显赫,更需要对他,对南越国,绝对的忠诚。。。。。。   。。。。。。   林间,漆黑的山路上,一行四人,行色匆匆,两个黑衣男子抬着滑草,一个黑衣男子走在最前边。滑竿的座椅中,此时正侧卧着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席容。   一直昏迷的席容,眉心轻皱了一下,睫毛颤了颤,才缓缓睁开了紧闭多时的眼。只是,入眼处,皆是一片漆黑,让她的意识一时间有些混沌。   她想抬手,去揉揉发疼的头,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她心里越发的惊慌,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真实中。。。。。。   她不停的睁大双眼,慌乱的移动着眸子,在四周寻找着,终于在适应了这暗度时,看到了两抹黑色的身影。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她嗓音有些干涸,嘶哑的道。   前方男子闻声,立刻停下脚步对抬着滑竿的两人一摆手,两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惜儿,你醒了?”男子有些欣喜的问道。   “皇甫明智?”席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不确定的不是没认出眼前的人,而是她不懂,她为何会与皇甫明智在一起。只是,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她便又清醒了几分,想起了今儿白日,发生的事情。   “为何要抓我?”席容提防的盯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不能动了?”   皇甫明智看着她眼中的提防和敌意,抬手点开她的穴道,歉疚的劝道:“惜儿,你别担心,我是你哥哥,我不会伤害你的。”   经脉一通,席容立刻撑着滑竿的椅面,费力的坐了起来:“放我下去。”   两个抬着滑竿的黑衣人,请求的看向皇甫明智。   “放她下来,我们休息一会儿。”皇甫明智吩咐道。   席容一获自由,便跌跌撞撞的想往山下跑去,却被皇甫明智一伸手,便扣住了手腕。   “惜儿,这山间的路很是危险,随时会有野兽出现,你一个人是出不去的。”皇甫明智面色凝重的警告道。   席容收住脚步,冷冷的转头看向他:“既然你说你是我哥哥,为何要这样做?别告诉我,是为我好,我不信。”   “惜儿,等将你带回显国,与父皇和云姨相认后,皇兄便再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一切交由你自己决定。”皇甫明智强硬的拉着她坐下,“休息一会儿,我? ,  们还要继续赶路,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皇兄都会告诉你。”   “什么意思?”席容被他的话吓得往旁边挪了挪。什么父皇?什么皇兄?这个人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他的妹妹吧?还是自己是在发梦?   “你是显国的公主。”皇甫明智看着她眼里的挣扎和痛苦,心里比她还痛。他忽然有些后悔,或许他真的不该出来找她。   “显国的公主?”席容好笑的看着他,“那你呢?你是显国的皇子吗?”   “对。”皇甫明智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   席容将皇甫明智认真的表情尽收眼底。终于肯定,这不是在梦境,而是在现实中。她渐渐褪去慌乱,恢复了冷静,才问道:“既然你说我是显国的公主,那为何你们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办法,将我弄出来?”   “如果你想知道,皇兄自然不会隐瞒你。”皇甫明智想了想,最为简洁的说道:“显国与南山国,联合,很快就要攻打周国了,而周国的盟国就是南越国,皇兄不能让你留在敌国的皇宫里。。。。。。”   “够了,不要说了,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妹妹?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你的妹妹?”席容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   “凭你和云姨长得相像,和你胸口的朱砂痣。”   “笑话,就因为我和你的云姨长得相像就说我是你妹妹,我说你和那个皇甫睿智都是疯子。你们是不是想妹妹想得疯了,见长得有点像的人就说是你妹妹?”席容大声骂道。   “那你胸口的痣呢?这不会再是巧合了吧!”皇甫明智不死心的道。   “我告诉你,我胸口的痣是近两年才有的,你妹妹的痣应该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吧,你们不要再发疯了!”席容歇斯底里的骂道。遇到这两个疯子,搞出了这么多事,她能不气吗?   “那不好意思,是我们认错人了。”皇甫明智讪讪的说道。   “滚,给我滚。。。。。。”席容怒目而视。   皇甫明智知道认错了人,只得带着他的手下走了。   让席容想不到的是,这场认错亲的闹剧,却让她的命运,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   夜幕下的路上,能见度很低,山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席容心中感到害怕,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故意口中哼着小调,并加快了脚步,这时,她身后传来了行人的脚步声。   在狭窄的土路二边,都是农夫秋收后空旷的稻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为了给身后的人让道,席容便靠路边行走,并且放慢脚步,可是就在她感觉到身后的人快要赶到自己时,只觉得背后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随后身子一斜,倒在了路旁边的田沟里。   席容以为自己是被身后的人不小心撞倒的,大声责怪道:“你这人是这么走路的,这么怎么不小心呀,害我掉到田沟里。”可是,当她爬起身,准备上路时,一把寒光闪闪的一尺长的尖刀,突然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啊,救命啊。。。。。。”席容大叫了起来,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威胁她说:“不要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秋收后的稻田空荡荡的,没有月光的晚上,北风呼呼着,空无一人,席容害怕极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想他不会杀了我吧,她意识到,跟他对抗肯定要吃亏的,只好跟着他走。   两人走到稻田深处,面前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稻草垛,男人在稻草垛旁边站定,将刀从她的脖子上拿了下来,然后,、把她按倒在草垛上。。。。。。   席容嘴唇咬出了血,真想起来把他千刀万剐,可身体却绵软无力,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这个魔鬼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而随着她喘息而上下波动的胸脯,是男人眼中的美景。他的大手毫不犹豫的覆了上去,啧啧称赞:“真的很。。。啊。”   她极力地挣扎着,却徒劳无功,眼看着他的首届开她的外衫,滑入她的兜衣,她狂吼:“你这个畜生。。。。。。给我停手。。。。。。给我。。。。。。”   “停手?我也想,可它停不下来,怎么办?你看,它想去这里,那里。。。。。。”男人粗大的手指,在她洁白娇嫩的。。上肆意游走。。。。。。   惊恐和屈辱,让她的心缩紧,好几次都想咬舌自尽,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一定要手刃他!她想呼救,可嘴巴却给他的双唇封住,只能发出“唔嗯”的声音,却让他更加兴奋。   而他却已经不满足现状,手指轻轻一挑,便听到衣衫落地的声音。她把脸别向一边,泪水在她眼眶中来回打转,却始终倔强地忍住,不肯落下。   。。。。。。   她失身了,她给这恶魔强 奸了。   当席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皇宫,龙昊天见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目光呆滞,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席容把她不是县国的公主和被强 奸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你不是县国的公主?”龙昊天脸色铁青。   “我当然不是啦,虽然养大我的母亲并非我亲生的娘亲,但我父亲和我说过,我的生母是林凤娇。而且我也没有他妹妹的胎记,我胸口的痣是前几年才长的。”席容不知道龙昊天为什么会如此反应,她在山野给人强 奸,非但没有关心和安慰,反而在追问她的身世。   “你这个。。,既然你不是显国的公主,那你还回来干什么?”龙昊天怒道,他费尽心思把她从安中磊身边抢回来,就以为她是当年显国从小失散的公主,如今她说她不是,那么他多年来的付出不是白费了吗?   “原来你爱我是以为我是显国的公主?”席容绝望地道。   “是,不然你这个早已不是完璧而且还生过孩子的女人,以为朕会爱你吗?你未免也太傻太天真了吧。”龙昊天冷笑。   “你这个禽兽,你不是人。。。。。。”席容愤怒地用头撞向龙昊天的身子。却给他轻易的避开。   失身弃妃 第三百四十九章 温柔的诱惑   十天后,绯烟宫里,昔日尊贵的贵妃席容跪在外殿,她身上还穿着代表贵妃尊贵身份的凤衣,头上还戴着明晃晃的凤冠,却被迫跪在了翘璃韵的面前。   绯烟宫里站满了御前侍卫,隐隐然有把席容包围住的架势,几个宫女被挡在外面,根本不让她们接近席容。   翘璃韵得意洋洋的看着终于跪倒在她脚下的席容,得意的笑了几声音,对席容说:“贵妃娘娘,臣妾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跪在臣妾的脚下,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的事。”   翘璃韵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而席容却一脸平静,仿佛没有听到翘璃韵的讥嘲。   “你不要故作神秘也不在乎,其实本宫知道,你心里必定是不服、不忿的!”翘璃韵弯腰凑到席容面前,继续嘲笑着她:“何必伪装成一脸平静的模样呢?为什么不大声的哭喊,对着本宫说你的不满呢?恩……”   “璃韵,你是来绯烟宫宣旨的,不是来向本宫炫耀的。”席容开口,冷冷的提醒翘璃韵,翘璃韵恼羞成怒,一掌甩到了席容的脸上,顿时席容的半边脸浮肿起来,唇角也开裂了,有血丝流出来。   席容抬头冷冷的盯着翘璃韵得意的脸,只说了一句话:“小人得志。”   “你!”翘璃韵下意识的躲开了席容冷冷的目光,她竟然无法直视她的眼睛。面对席容的明眸,她总会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想狠狠地折磨席容一番。   “拿开你的眼睛!”翘璃韵大声尖叫着:“你再看本宫,本宫就剜了你的双眼,陛下把你交给本宫处置,你等着,本宫会让你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席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翘璃韵的狂吠,翘璃韵叫了几声,才想起正事,她展开圣旨,对席容宣读起来。   席容一动不动的听着,那道废贵妃的诏书从翘璃韵口里宣读出来,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在被人**之后,席容就知道,被废黜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宣读完圣旨,翘璃韵指使着带来的宫女:“把废贵妃身上的贵妃衣、贵妃冠都给本宫摘下来,扒下来。她不再是南越国的贵妃,没有资格再穿着贵妃衣,头戴贵妃冠!”   跟随翘璃韵过来的宫女们,齐声应诺着,一哄而上,强行扒下了席容身上的贵妃衣,拽下她头上的贵妃冠,并且把席容惯到砖上,还为了讨好翘璃韵,狠狠踩踏了席容几脚。  “即使你出身尊贵,现在还不是一样被本宫羞辱,席容,下一任尊贵的贵妃,就是本宫了,哈哈……”翘璃韵哈哈大笑着,狠狠一脚踩到了席容的手上,让她疼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来人。”翘璃韵用力一挥:“把废贵妃席容带到冷宫,把她宫里的几个奴才也都赶到冷宫去。”   太监们虎狼一般冲过来,扯起席容往冷宫去了,跟随席容的宫女们,也哭喊着追过去了。   翘璃韵站在绯烟宫里,四下观瞧了一眼,自言自语着说:“这绯烟宫也该换一换女主人了,本宫最得陛下恩宠,除了本宫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入住绯烟宫呢?”   太监们把席容拖到冷宫里,狠狠地扔到冷冰冰的地上,他们才笑着,抢着向翘璃韵请功去了。青巧急忙搀扶起席容,看着席容的凄惨的模样,不由的大声哭起来。虽然她是服侍人的丫头,但也算是比较有体面的大丫头,平日里也只管服侍席容一人,另有小丫头服侍她。主子刚升为贵妃时,宫里的大小太监、宫女,还有妃嫔哪一个不是极力的讨好她,而今却落得现在这个凄惨的地步,她一时是无法接受的。   “娘娘,你自入宫以来,上对陛下尊敬有加,下对众妃嫔宽容以待,为什么陛下要下旨废贵妃,奴婢不明白……”青巧一边给席容用冷水敷被翘璃韵打肿的脸颊,一边对席容哭泣着。   “青巧,你不必明白,今天这个看似凄惨狼狈的下场,同日后要发生的事相比或许就是天堂。”席容淡淡的回答,废黜她进冷宫,只是第一步,翘璃韵等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她们必定会落井下石,想方设法的折磨她,羞辱她。   “娘娘,您还有走出这个冷宫的一天吗?”青巧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希望皇帝可以赦免主子,让她从冷宫出去,再度入住绯烟宫。   “青巧,你可听说有被废弃的贵妃,有离开冷宫的那一天吗?”席容推开青巧的手:“我的后半生,就会在这冷宫里度过。”   “娘娘……你是被人**的,这不是你的错,陛下为什么这么狠心!”青巧不停地哭问着。之前,在烟宫里翘璃韵宣读废贵妃的圣旨,她都听在耳里,旨意上所说的,专横跋扈,心狠手辣等语都不是真实,主子虽然身份尊贵,却从没有仗势欺人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席容一句话就道出了龙昊天的心思,龙昊天想要废黜她,自然会把一系列的罪责都加到她身上。有些疲倦的横躺到冷冰冰的软榻上,席容合上眼帘,长长的羽睫掩住了她疲倦的双眸,耳边是宫女们嘤嘤哀泣,席容的心里也是疲倦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她已经累了。   当初离开后,就不能再回来的!一滴晶莹的泪从席容的眼角滚落,带着淡淡的红色,那是她心头悔恨的泪水。   不知何时宫女们的哀泣声听不到了,席容却没有入睡,虽然身心都很疲倦,但是她根本睡不着,身体疲倦的想要入眠,脑海里却是一片清亮,她索性就躺在那里,不动不言不语。   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了席容,席容感觉到有人在冷冷的看着她,这目光她熟悉,是那个人的目光。但是她不想动,只是横躺着,等着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你也感到疲倦了吗?不再是一副永远打不垮的模样了吗?”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手放到了席容的颈上,只要她用力就能捏断席容的脖子,让席容香消玉殒。   “朕,以为你永远也不会感到疲倦,因为你是那么的骄傲,不屑于向任何人低头!”来人是龙昊天,他的手用力,席容就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在席容的眼里也变了。”席容睁开眼睛,疲倦的隐隐布有血丝的双眸,静静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龙昊天,用力掐住她脖颈的龙昊天,往昔的柔情都烟消云散了,留下来的却是最深的伤害。   “朕,在你眼里是什么人?”龙昊天松了手,却没有从席容的脖颈上移开,他坐到了软榻旁的矮凳上:“朕,一直想知道,在你的眼里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陛下在席容的眼里,一直是一个虽然冷酷,却公平公正的帝君。”席容着着眼前的人,她的夫君,她已经不再自称臣妾,被龙昊天剥夺贵妃之位起,她就只是冷宫的废妃。她,同龙昊天从此之后,就只是陌路人了。   “你所说的是从前的朕,现在朕在你的眼里,又是什么人?”龙昊天修长的手指缓缓的,轻轻的在宽容娇嫩的脖颈上来回滑动,他的动作轻柔无比,好像一个温柔的情人,在用肢体诉说着他内心的爱意。   席容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龙昊天,她的眼底揉进了一丝的绝望,龙昊的手指虽然轻柔,却是冰冷没有温度的,而且他的动作充满了杀意,只要龙昊天用力,席容连反抗也不能,只是感到丝丝寒冷缠绕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挣扎,只能安静等待龙吴天的宣判,等待龙昊天结束她生命的那一刻。   “你在迟疑什么?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你说,在你的眼里,现在的朕是什么人?”龙昊天好像没有看到席容眼底逐渐浮现的一丝恐惧,他的嘴角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温柔的用**的语气对席容说:“朕,想听,现在,立刻说了来!”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他一直无法看透的女人,现在也会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吗?原来,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会有所畏惧的女人!她在害怕,害怕他捏断她的脖子,这个认知让龙昊天心情变得大好,席容,你也有今天,你可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五十章 是天堂还是地狱   席容看着龙昊天嘴角的笑意,龙昊天的声音温柔,动作温柔,他眼睛里的冰寒也逐渐消融了,仿佛回到了,昔日那个极度宠爱她的君王,但是席容却看穿了龙昊天冷酷的内心,他此行的目的,也不过是问她一句话而已。   “既然皇上想得到答案,席容就说给陛下听。”席容慢慢的开口,此时的龙昊天让席容感到诡异无比,她不想继续同龙昊天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把答案说给他听,他就会主动离开,或者还有另一个选择……   “皇上现在在席容的眼里,是一个卑鄙小人!”席容几番思量,终于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哦……”出乎席容的预料,龙昊天即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变得狂怒无比,也没有立刻甩袖离开或者干脆捏断她的脖子,而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在她脖颈上游移的手指停住了,龙昊天竟然还能笑得很愉快:“你说,朕是一个卑鄙小人?”   “是!”席容提高了音量,就径自闭上双目,等着龙昊天那致使的一捏……   龙昊天看着被他捏住脖颈的席容,她不动,不挣扎,只是无声无息的躺着,安静的好似睡着了一般,完全不把他这个天下之主放在眼里。   席容虽然被扒去了贵妃衣、贵妃冠,但是她还穿着色彩鲜艳的中衣,是石榴红色的,在软榻上铺陈开来,不但不显狼狈,反而好像展翅欲飞的鸟儿,看在龙昊天的眼里,非常刺目。   龙昊天狭长阴冷的双眸蓦地一沉,一股不悦之色从他的心里涌上来,这个女人竟然不肯向他哀求“饶命”,她已经打算放弃生命了吗?   原本以为会看到席容扑跪在他脚下,抱着他的双膝,苦苦哀求他饶她一命,他会狠狠的嘲笑席容一番。但是席容的平静,是不在龙昊天的预料之内的。龙昊天最厌恶的就是席容高傲而不可折的姿态,让他看在眼里就想狠狠的摧折她,直到她低下高傲的头止。   冷冷的淳了一声,龙昊天五指用力,逐渐的合拢起来,席容的身子轻轻的战栗了一下,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处百花盛开的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   在席容以为她必入黄泉的时候,龙昊天猛地松开了手,一股空气随着席容的呼吸,直直的冲进了她的肺里,度容立刻大声咳嗽起来,无关乎她是否畏惧死亡,而是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自然的反应。   席容鄱身叭在软榻上,咏得是撕心裂肺,每一声都震的她喉咙生疼,被迫从黄泉路上走一遭,席容真切的体会到了龙昊天的残忍。   龙昊天冰冷的脸上这才掠过一丝满意,他退后一步,看着席容趴在软榻上的狼狈,冷冷的讥嘲到:“原来你也畏惧死亡吗?能在朕面前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席容,你还真是会演戏!”   席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唇畔,转而爬起身,跪到了龙昊天的面前:“皇上要席容生,席容就生,皇上要席容死,席容就死!”只是在席容的心里,她还不想死。她想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一线机会,有机会就代表她有可能走出冷宫,她就能报今日之仇!   “你说朕握着你的生死?”龙昊天看着低垂着头,貌似恭谨跪着的席容,目中依然是一片冰寒。不是席容向他屈服了,而是不得不伪装成暂时的恭顺,还妄想走出冷宫吗?   龙昊天扯起嘴角,扯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一脚踢在席容的肩头,席容扑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她的头也重重的磕在了地砖上,有血丝从席容白皙的额头滴落,一滴,两滴……   席容的秀发扑散开来,遮住了她的脸,让龙昊天看不到席容此时的表情,龙昊天忍住上前扯起她秀发的冲动,看着席容一点点慢慢的爬起来,长长的秀发从席容的脸上滑落,露出了席容红肿开裂的额头。   面无庚日重新跪在龙昊天的脚下,从额角滚落的鲜红的血滴映衬着席容失了血色的脸颊,让人触目惊心,龙昊天阴郁的心情,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改变主意了,不杀席容,他要让席容在冷宫里屈辱地活下去,直到他厌恶的那一天为止!   “朕……”龙昊天对等待的席容说出他的:“不杀你,终此一生,你就在冷宫里反思!反思你在后宫的跋扈张狂!”说完,龙昊天一甩袖子,转身就离开冷宫。   席容深深的看着龙昊天的眼,看着他的眼里,逐渐的浮现了嘲讽,一瞬间,有什么从席容的脑海里划过,度容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那个感觉,只能无声的看着龙昊天离去。   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席容疯狂的向冷宫外跑去,却不慎从台阶上滑了一脚,踩住了她的裙裾,人,就从台阶上滚落下去。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席容此刻披头散发,石榴红的裙子上也沾染了大片的污渍,在凄清的夜色下显得是无比的凄凉、绝望。   夜色深浓,月已在中天,冷宫空旷凄清的院子里,只剩下席容一个人,跟随她的宫女们不知道被驱赶到哪里去了,席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  ,N 往冷宫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汪水池。   席容走到水池边,从光滑如同平镜的水面上,看到了此刻绝望无助的她。不再有昔日优雅的模样,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在冷风中胡乱的飞舞,在些还小到她的脸颊上。石榴红的裙子满布着污渍,最显眼的就是席容脖颈上的,五道明显的掐痕,是龙昊天留给她,这个夫妻一年同床共枕的废贵妃的纪念,席容怔怔的看着那面平镜,只要她往前一步,她就解脱了,只要一步……   席容没有往前迈步,她蹲下身,伸手撩起了凉凉的池水,池水从她擦破的手上滑过,有微微的刺痛。掬起池水洒到脸颊上,冲去沾染的泥污,席容再对着池水拢了拢的长发,随手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伴随着她的举动,池水荡开了一圈圈细密的涟漪,满池清浅银白的月色就被摇成碎银一般,宛如破碎的镜片,发出**的光簇,连带的席容映在池水里的影子,也变得模糊扭曲了。   夜,很静,四下悄无人声,静的让人混不自在,但是席容似乎一无所觉,她清晰的听到她颤抖的呼吸,还有无声的哽咽,泪水在她合拢的手缝里滴落,一颗颗砸在池水里,在银白的月色下发出冷冷的光。   在无人的暗夜里,在万籁俱寂的冷宫里,席容终于没有再强忍着心里有悲痛和悔恨,她痛哭着,无声宣泄着心里的压抑。许久,许久,席容方放了捂着脸的双手,她的双眸被泪水清洗过后,是一片冷沁沁的清亮,因为哭泣太久,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还有些疼。   慢慢的站起身,席容脱下了身上已经弄污了的石榴裙,随手抛到了池水里,石榴裙漂浮在水面上,好像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席容看着石榴裙慢慢的沉入水里,仿佛看着她的前生一点点的破碎。   挺直脊背,席容此刻又是绯烟宫里威严不可侵犯的贵妃娘娘,她的目光坚定,在凉浸浸的夜风里,一步步从水池边走开,走上了冷宫的台阶里,走进了冷宫里。   走进去,她身边的侍女们都围拢来,一个个忙不迭的取衣服,端热水,阻值席容换下了被池水溅湿的衣服同,让她趟到硬木床上,盖上了薄薄的被子。   “娘娘。”青巧捧上热水,还未开口,眼圈就红了:“你将就着喝一口,冷宫里不供应茶叶,喝口热水暖暖身子。”青巧一边说,一边低低的抽泣着,席容在被废之前,哪一日不是锦衣玉食养着,席容是温室里最娇贵的花,而今却落魄至此,连一口茶也不能喝。   之前,她们被赶出冷宫,就曾到御膳房、茶水房,想到求一些好茶、好薪碳,却被冷冷的拒绝了,还被狠狠地嘲笑了一番。说什么,贵妃早已不是尊贵的贵妃,而是冷宫罪 妃了,根本没有资格用好茶、好薪碳:“那冷宫里有一池子的水,够你们取用了,哈哈……”   那些昔日尽力奉承他们的小人们,此刻全部露出了落井下石的丑陋嘴脸,不肯布施一份同情出来。   失身弃妃王亚伦(351-460)   第三百五十一章  烟花易逝   “既然我们已经在冷宫了,以后就不要再事事费心,他们供应什么,就用什么,不要去求他们施舍,那些小人都是铁石心肠,只会欺凌失势的人。”席容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吩咐:“世态炎凉,人心叵测,他们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是小人了。”自小在大富人家里长大,什么样的尔虞我诈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世情百态没有见识过,席容对于现在已是废妃的她,落井下石的昔日谄媚不已的奴才,早已经看透了,看淡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青巧点点头,席容喝过热水,感到被冷风浸透了的身体,逐渐的暖和起来,就对她身边的侍女们说:“今天你们也辛苦了,都下去歇了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侍女们应着一一退了下去,席容歪在床上,感觉心里比身体要冷百倍、千倍,无论房间里放置多少火盆,也无法让冰冷的心再变热。抬手捂住左胸口,那是心的方向,现在在微微的痛着。。。。。。   忽然耳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响,席容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就看到了一簇簇的烟火直冲云霄,简直要超过了月亮散发的冷冷清辉。本来已经退下去的侍女们都聚拢到冷宫的台阶上,一起看向夜空里巨大的烟火。烟火直冲到云霄里,砰的一声散落开来,形成了一朵朵怒放的牡丹,层层叠叠,重重瓣瓣,雍容华贵,无物能及!   侍女们兴奋的小声说着什么,她们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如此美丽的烟火,在席容还是绯烟宫的女主人,是尊贵的贵妃时,她生日的那一天夜里,龙昊天必定会命礼部准备好各色烟火,在深夜时分,陪着席容在绯烟宫欣赏烟火。   那个时候,席容坐在龙昊天的身侧,各宫的妃嫔们都坐在下首,龙昊天会亲自点烯第一个烟火,于是在众妃嫔艳羡的目光里,席容接受了龙昊天对她生日的祝福,那是无上的荣耀,席容位居绯烟宫一年,无人能及的上她的尊贵。   不是没有得宠的妃嫔向龙昊天撒娇,也想要得到如此殊荣,都被龙昊天厉声拒绝了,那些向龙昊天撒娇的妃嫔,下场是从此后不再被龙昊天宠幸,一时间,席容在宫里荣宠无边,让众妃嫔又妒又恨,暗地里不知道偷偷诅咒过她多少回。   “终于不再掩饰您的薄情了吗,皇上。”席容感到心口的痛又增添了一些,好像有野猫的利爪,狠狠的抓挠着她的心,痛。。。。。。   不知不觉间,席容的手紧紧的揪住了领口,细白的银牙紧咬住了唇瓣,以致唇瓣留下深深的牙印也不自知,她只是出神的盯着,在夜空里怒放的烟火,挪不开目光。   今夜是谁得到了这个荣幸?是龙昊天新册封的美人,还是一直汲汲经营的翘璃韵?席容的目光黯淡下来,她低垂下眼睫,龙昊天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向她宣布:朕,把你打入冷宫了,接下来就会有新任贵妃立即入住绯烟宫!这句话了吗?   “哈哈。。。。。。”席容放声狂笑起来,她笑的软伏在床上,抬不起头来,原本站在外面台阶上欣赏烟火的侍女们,纷纷的涌进来:“娘娘。。。。。。”   “你们被赶出冷宫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传闻?”席容的声音,透过薄被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侍女们互相看了看,才推了一个人出来,低低的说道:“娘娘,奴婢们被赶出冷宫的时候,听璃妃宫里的宫女说,今夜陛下特意为璃妃娘娘举办宴会,庆贺她有了好消息。”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几不可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几个宫女是故意要在她们面前炫耀的,不然,为什么她们会来到如此偏远的冷宫,偏偏让她们听到了。   席容的身体震动了一下,龙昊天果然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的侍女听到传言,故意在今夜放烟火庆祝。就是要以此来折磨她,让她知道,你在朕心里什么都不是,朕,在前一刻把你打入冷宫,下一刻,已经选好了绯烟宫的女主人。。。。。。   侍女们围着席容,一个个都是面带忐忑不安,她们早已无心再欣赏冷宫外夜空里一个接一个的直冲云霄的巨大烟火了。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一年来,虽然席容入主绯烟宫,身份尊贵,却一直有一个隐忧,就是皇帝虽然临幸频繁,但是席容却迟迟不见好消息传出来。而后宫里,其他地位卑下的妃嫔们,却不时的有喜讯传出,虽然有小产的,有夭折的,但是还是有两位公主出生。所幸席容青春正盛,龙昊天又宠爱备至,席容暂时没有失宠的忧虑。   而今,席容刚刚成为废妃被打入了冷宫,一向同席容不和的璃妃翘璃韵就有好消息传出来,龙昊天于是大肆庆祝,这摆明了就是为了打击席容,让她流血的伤口再一洒上一层盐,让她痛不欲生。   侍女们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安慰席容,她们只知道围着席容默默的垂泪。因为如果席容还是绯烟宫的贵妃,她们这些跟随她的侍女,在宫里的身份就会一步步高升,成为资深的管事宫女嬷嬷,现在席容被废,她们的希望就都破灭了,还要留在冷宫里备受折磨,她们怎么能不伤心落泪呢?   “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席容冷冷的命令,侍女们一个个垂着头沮丧的走出去了。从殿外隐约传来侍女的哭泣声,席容抬起头,有泪从她的脸上滚落,是淡淡的血红色的眼泪,是她悲伤至极,愤怒之极的血泪。   “龙昊天。。。。。。你好,你好。。。。。。”席容从床上爬起来,一步步挪到了窗前,窗外层层叠叠的牡丹花,在夜空里张狂的怒放着,炫耀着它们的雍容华贵,没有人知道此刻,席容心里的痛,她已经痛到了极点,几乎要麻木了:“龙昊天,你好狠的心。。。。。。!”   夜空里的大朵牡丹花,像极了龙昊天的嘲笑,到了此刻,席容同龙昊天已经没有再度和好的可能了,龙昊天是极度羞辱她的男人。   “你如此大肆的羞辱我,折磨我,只是因为当初刺了你一刀吗?“席容不由的想起,在浴池里刺他一刀的往事。”刘伯说,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龙昊天,原来是我看错了你,你的心胸竟如此狭小!“席容的手握紧了窗棱,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月辉,洒落在冷宫院子里的景象。眼前一片冰冷如水,似极了席容现在的心境:”我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小人而不自知,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痛苦和羞辱,刘伯,刘伯,我有眼无珠,错信了小人。。。。。。“   冷宫里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能回答席容的话,陪伴她的除了清冷的月辉,就只有她的影子了。转身合上窗户,席容一步步走回去,不再看外面繁花似锦的烟火。长长的身影映在窗户上,虽然寂寞但是却不软弱,席容的背笔挺,她昂着头,以一副不屈服的姿态,走进了冷宫深处,就好像依然走在金碧辉煌的绯烟宫里一般。   冷宫外,龙昊天和翘璃韵相携站在一处高亭里,翘璃韵巧笑嫣然,如弱柳扶风一般偎依在龙昊天的怀里。同他一起看着一只只直冲云霄的巨大烟火,笑的春风得意。   高亭下,站着的是其他三妃,还有其他品位较低的妃嫔们,她们都又羡慕又嫉妒的,注视着高亭上依偎在一起的龙昊天和翘璃韵。   今夜,龙昊天宛然如今了众妃嫔同他一起来到冷宫外,众妃嫔赶到的时候,龙昊天已经携同翘璃韵坐在高亭里了,在她们面前的空地上摆放了无数的巨大的烟火,对于这些烟火,这些妃嫔们并不陌生,过去的一年来,一直是贵妃席容独享着龙昊天的特殊礼物。   众妃嫔不知道龙昊天传她们到此的目的,参拜过龙昊天就都垂手站到高亭下,龙昊天才缓缓道来事情的缘由:“璃妃有喜,今夜朕特备烟火,为璃妃庆贺,众刀也一道过来观赏,日后哪一宫里传出喜讯,朕都会准备烟火庆贺。”   龙昊天的话让又羡慕又嫉妒的众妃嫔们心里才稍稍的平衡了一些,虽然说今夜特意为了璃妃庆贺,但是龙昊天也说了,只要日后她们有喜讯传出,也会有同等待遇。   翘璃韵柔顺的靠在龙昊天的怀里,低垂眼帘,遮住了她目中的凶光,哼!之前烟火是贵妃席容独享之物,今夜陛下为她腹中的龙种而破例,后宫的妃嫔们都虎视眈眈的盯住了她,也效仿她,然后得到此殊荣,她不会让她们如愿以偿的。   龙昊天是她一个人的,绯烟宫也是她一个人的,而特例烟火更会是她一个人的,你们等着瞧吧,本宫日后就是昔日的席容,不,本宫还要超越她,会稳稳的永远占据绯烟宫,让你们谁也不能逾越,我将会是南越国未来的皇后,哈哈。。。。。。   第三百五十二章  熟睡之后   龙昊天摆摆手,小太监立即上前,逐一的点燃了巨大的烟花,一支支燃烧起来发出透明光焰的烟花,鸣叫着直冲到云霄里,再轰然降落下来,夜空里就霎时盛开了千百朵的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翘璃韵脸上眼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下面站着的妃嫔们眼里的妒嫉和羡慕加深了,在南越国唯有皇后和贵妃才有资格配得上这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近年来,在原贵妃席容的生日宴会上,小太监们燃放的就是牡丹花。今夜,龙昊天竟然为了璃妃,而点燃了原本属于贵妃才能享受的特例,是不是说明,明日绯烟宫的新主人就是此刻得意洋洋依偎在皇帝怀里的璃妃吗?   不!众妃嫔们不由的咬住了银牙,不能就此输给璃妃,龙昊天已经许诺,只要她们能身怀龙种,也会得此殊荣,今夜的牡丹花和璃妃有孕不过是一个巧合,她们绝不会相信,璃妃在废妃的战争里赢了她们!   得胜的只能是我,翘璃韵故意娇滴滴的对龙昊天说:“臣妾,多谢陛下的恩典,今夜的特例烟火,臣妾惶恐万分,恐怕宫里的姐妹们会嫉恨臣妾,因为今夜的牡丹花。。。。。。”   翘璃韵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谦虚的,但是照亮了翘璃韵娇艳的脸庞的烟火,清楚的把翘璃韵眼里自以为已经成为绯烟宫女主人的得意,让观看烟火的众人都无一遗漏的观赏到了。   “朕说了,今夜是特例,爱妃有喜讯传出,是南越国朝野上下都盼望已久的事,朕怎么能委屈了爱妃呢?”龙昊天脸上做出一副柔情款款的模样,迷住了一心想炫耀的璃妃,让她“呵呵”的娇笑起来,越发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同于翘璃韵的志得意满,龙昊天柔情款款的脸上,是一双毫无表情的眼睛,他冷冷的注视着冷宫的方向,微微勾起了唇角,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来。   席容,你也看到了吧,一年来,朕独宠你一人,让你享尽了世间的尊贵荣华,想不到你却不是显国公主。所以,就不能怪朕置你于冷宫里,让你落寞的度过漫长的岁月!你,必定不能接受,这一番从天上迥然落地上的变化,朕要看的,就是你无法忍受落寞之后,扫尾自行凋零的狼狈,因为你已经失身于他人,虽然你是给人的,但朕也不能容忍,加上你刺我一刀。。。。。。   “席容。。。。。。。”龙昊天无声的开口,对着漫天的烟火说:“朕,也可以赐你一袭白绫,一杯毒酒,一把匕首,但是那些都太简单了,折磨一个人,不是一下子置他于死地,而是慢慢腾腾的摧残她的意志,消磨她的精神,让她一生都在痛苦里度过,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你说,朕,能轻易的让你解脱吗,嗯?哈哈。。。。。。”   龙昊天无声的狂笑起来,一时间,他的身上散发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里的霸道!   龙昊天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烟火结束,众妃嫔跪地,用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目送龙昊天偕同璃妃离开,那个时候夜空里的,重重叠叠的大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还没有消散,这个华丽的背景,映衬的翘璃韵越发的傲慢,众妃嫔越发的妒恨。   今夜是为了庆祝璃妃有孕特意燃放了烟火,龙昊天自然没有去刚刚进宫的几个美人的宫里。原本龙昊天已经吩咐了要让那几个周国进贡的美人侍寝。但是为了打击席容,龙昊天还是做出了一副恩宠璃妃的样子。   翘璃韵也听闻了龙昊天要如寝周国美人的举动,但是她对周国的美人却没有多大的嫉妒,是因为不管龙昊天会不会宠爱那几个美人,也不会让她们为他诞育龙种,他是不会给周国女子有入主南越国的机会的。   但是如果龙昊天把翘璃韵送到寝宫,随意安抚几句就离开,翘璃韵心里必定也会不舒服,会感觉龙昊天冷落了她,其他妃嫔也会嘲笑璃妃,不能留龙昊天在她寝宫里过夜。因此翘璃韵一走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志得意满,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线忐忑不安,就唯恐龙昊天敷衍她几句,就把她独自撇下了。   进了璃妃居住的长信宫,翘璃韵就抢着说:“陛下,臣妾命奴才们炖了羹汤,陛下,还是用点一些,再到西六宫吧。”翘璃韵一边柔顺的笑着,一边早命宫女把炖好的羹汤呈上来,她亲自拿过青瓷小碗,捧到龙昊天面前,婉转的说道:“陛下,请用。”翘璃韵今夜特意的穿上了一件即使能掩饰她略微臃肿的身材,又能让她散发昔日九成艳丽的宫装,故意袅袅婷婷的在龙昊天面前走动,为的是多挽留龙昊天一段时间。   龙昊天已经看透了翘璃韵的企图,也不. .  说破,只是就势坐下来,接过了那大富翁羹汤,他喝了几口,笑着对翘璃韵说:“爱妃也坐下吧,你现在身子尊贵,不能长时间站着。今后在朕面前,也不要太过拘谨了。”   “谢谢陛下恩典。”翘璃韵喜滋滋的,挨着龙昊天坐好:“陛下,这羹汤的味道如何?是臣妾老家的秘制做法,臣妾自从身子不舒服。。。。。。。”翘璃韵的脸上浮上一抹红晕,娇羞万分的低声说道:“就特别想喝一口老家的羹汤,在禀报了太后娘娘之后,臣妾方敢命御膳房每日做好,送来长信宫,还请陛下不要怪责,臣妾的逾距。”   翘璃韵作势就要跪下去,龙昊天伸手扶住翘璃韵,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温声对她说:“爱妃,你腹中是我南越国上下寄托厚望的龙种,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同奴才们要去,也不用特别的禀报母后知晓。她老人家向来喜欢静养,你无需去打扰她。”   “是,臣妾谢陛下恩典。”翘离韵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状,伏在龙昊天的怀里,掩住了她嘴角的偷笑。   “爱妃,夜已深了,就寝吧。”龙昊天温柔的搀扶起翘璃韵,吩咐宫女更衣,翘璃韵的脸色立刻就改变了,她故意用幽怨的目光,静静的看向龙昊天:“陛下,您今夜到其他宫殿就寝吗?”难道今夜龙昊天真的不给她向众妃嫔炫耀的机会吗?难道今夜的烟火,只是她的一场美梦吗?如果是这样,她的皇后梦,还有称霸后宫的梦,都要破碎了吗?!   “朕,今夜哪里也不去,就陪在爱妃的身边。”龙昊天温柔款款的扫了一眼翘璃韵尚未突起的小腹,说出了翘璃韵期盼已久的话语,让翘璃韵的脸上的幽怨一扫而空,整个人不由的满面春风,喜滋滋的让宫女服侍更衣:“是,臣妾谢恩。”太好了,只要陛下今夜留宿,她主是铁定的皇后了,就让其他妃嫔们嫉妒羡慕吧。。。。。。   夜色深浓,璃妃宫里一片宁静,只有角落的一隅,有精致的香炉里,冒出一缕缕的熏香,徐徐的在宫殿里飘散,沁人心脾。。。。。。   翘璃韵和龙昊天安歇已久,层层帷幔后,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龙昊天斜卧在大床上,翘璃韵小鸟依人的偎依在龙昊天的怀里,二人正睡的安稳。   这时,有一条黑影从外殿快速的潜入,闪过了那些当值的宫女、太监,跪到了帷幔前,“陛下。。。。。。”   他的声音很轻,只让龙昊天一人听到。熟睡的龙昊天立刻睁开眼睛,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睡意,是一片幽深的清明,仿佛就是在等这个黑影的到来。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翘璃韵,娇艳的面孔上,嘴角隐隐的勾起,还露出一丝笑意,纤手还轻轻的抓住龙昊天的袖子,长发披散在玉枕上,有几缕滑落到了她的脸颊上,她却依然在熟睡着,并没有醒过来。轻轻的拿开翘璃韵的手,龙昊天悄悄的坐起身,赤脚走出了层层帷幔,帷幔在龙昊天身后落下,又遮信了翘璃韵娇艳的面孔,模糊了她的表情。“说。”龙昊天低低的命令,赤脚站在黑衣人面前,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又旋即归于沉寂。   黑衣人遂把废妃席容在今夜龙昊天特意燃放烟火时的所有表情,都一一向龙昊天回报了。于是龙昊天的脑海里,就勾勒出了如此一副画面。   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妃,在看到漫天的曾经只有她才能独享的烟火盛宴时,脸上竟然可以做到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试图闯出冷宫,向龙昊天质问什么?反而十分平静的接受了她即将被取代的命运。   “你下去吧。”龙昊天说,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黑衣人又悄无声息的退下去,独留龙昊天一人站在原地:“竟然无动于衷吗?是已经接受了将会孤寂一生的命运吗?”龙昊天喃啁自语,眼睛里凝结了一片的寒冰,如果说在听到暗卫回报前他的心情是愉快的,现在他的心情就是最恶劣的了,因为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他只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席容,就是为了彻底打击席容,让她从内心崩溃,那样龙昊天才能满意,所以他故意到冷宫用烟火刺激席容。但是,现在暗卫的回报分明在告诉他,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失败了,他根本打不败那个女子,这怎么不让他愤怒!原来龙昊天今夜的烟火,并不是特意为翘璃韵燃放的,依然是特意为席容燃放的,不过不再是表示恩宠,而是要让席容知道,朕,可以宠你,也可以废了你!   “朕的一切安排都落空了吗?”龙昊天冷冷的笑了,神情有些狰狞,席容,朕,不会放弃的,朕一定要让你从内心崩溃,你有多坚强,就来向朕做出证明吧!   挥开层层帷幔,龙昊天走回大床边侧躺下,按照原来的姿势,把翘璃韵揽到怀里,继续睡了。而他怀里的翘璃韵,在龙昊天真正熟睡之后,猛睁开眼睛,冰冷,满含着妒恨。。。。。。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五十三章 腹中隆重   翘璃韵依靠在龙昊天的怀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美丽的人偶,只除了那双射出狠毒目光的浅褐色眸子,以及眼底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恨,几乎要把床帐灼穿了。原来……原来……翘璃韵恨恨的咬住贝齿,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而不是龙昊天真的想给予她殊荣……   突然的席容的面孔在翘璃韵面前显现出来,她还记得,虽然席容被摘去贵妃冠,剥去贵妃衣之后,不但不显狼狈,反而依然的高贵,不容人亵渎的情景,更是要咬碎了银牙。本宫不甘心……!翘璃韵感觉心里好似被猫爪一般难受。   如果被其他的妃嫔知道了,陛下今夜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向废妃席容示威,她就必定会沦为众人嘲笑的对象,那她身为四妃之首的尊严将会荡然无存,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众妃嫔的面前,又如何能接受她们嘲笑的视线?!   不!本宫不能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里,本宫要牢牢地抓住陛下的心。今夜陛下会选择本宫做幌子,就说明他还是看重本宫的,翘璃韵如此安慰着她一颗怨恨扭曲的心,直到鸡鸣时分才模糊的入睡了。   卯时龙昊天准时起来,要上早朝去。翘璃韵也从睡梦里睁开眼睛,她就要急着起身,一边让宫女搀扶她,一边惶恐的说:“陛下,臣妾起身迟了,请陛下赎罪。”   “爱妃,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无需多礼。”龙昊天温柔,却强硬的把翘璃韵按到床上,柔声对她说:“你继续歇着吧,朕,这就去上朝了。”龙昊天一边说,一边还体贴的给翘璃韵掖好锦被。翘璃韵如果没有听到昨夜的一切,她一定会认为龙昊天是多么的看重她,看重她腹中的龙种,因为龙昊天的表现无懈可击。   此时,翘璃韵心里不由得浮起了丝丝的幽怨,但是却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她也扮出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低低的说:“臣妾多谢陛下的恩典。”   龙昊天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内殿,翘璃韵这才放松身体躺倒在了柔软的锦褥里,也顺便卸下了她挂在脸上的面具。   龙昊天在宫里,她不能露出一丝的妒恨,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埋在心里,还要再龙昊天面前强装出笑脸来,这虽然是她的长项,但是也是很费精神的,她现在有孕在身,假面具戴久了,难免会感到身心疲倦,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一下。   想她入宫也几年了,自入宫起,就一直深受龙昊天的宠爱,从小小的才人,一路晋升而来,贵人、贵嫔,乃至妃,可谓春风得意,一路顺遂。这其中自然有她善于揣摩人意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她自小就和龙昊天认识,接触最多,也就逐渐的熟悉了他的脾性,才能把握好尺度,既能讨好龙昊天,又不会惹他生厌,在后宫里混的风生水起,惹人艳羡。“因为臣妾知道,陛下不是池中物。”翘璃韵悠悠的说,垂下眼睫,遮住了她眼里所有的情绪。   休息了片刻,翘璃韵不等浑身的疲倦都消退,就急急地命令宫女服侍她起身。她不能让席容再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必须早些想对策了。   翘璃韵和龙昊天青梅竹马,知道他性格里的阴暗面,却也知道如果他对某人、某事执着的话,才会千方百计的,用各种方法来对付这人、这事。不能让陛下再对废妃有所留恋,即便他没有发觉,她也要早些把这个萌芽掐灭。从昨夜龙昊天心情突然转变,翘璃韵猜测龙昊天想要摧毁席容的精神,那么就由她来办到,把席容击溃吧。   “陛下,臣妾这就交给你一个碎了的废妃!”翘璃韵冷冷的说,露出了雪白的贝齿,闪着森冷的嗜血光芒:“不过,本宫不能一人出头,还需要拉拢其他三妃,让她们同本宫站在同一条线上。”   翘璃韵换好宫装,命令宫女速速去请三妃,宫女依令分头去请,不一刻,三妃就陆续来到了翘璃韵的宫里,互相见过礼,翘璃韵便把三妃让到了内殿的外间。   “姐姐,今日传我们过来,不知有什么吩咐?”颜若雪先开口,她的话语有些酸溜溜的,目光更是嫉妒的看向翘璃韵的小腹。   三妃和翘璃韵入宫的时间差不多,晋升为四妃之一的时间也差不多,但是现在翘璃韵却抢了先机,腹中有了龙昊天的龙种。而且昨夜龙昊天又如此的优待翘璃韵,怎么不让三妃嫉妒,因此颜若雪难免说话重了点。   如果放在平日,翘璃韵早同颜若雪翻了脸,两人就会针锋相对的互相辱骂起来,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和她平起平坐。但是今日翘璃韵的目的是拉拢三妃,也就把因颜若雪的话而心里升起的不快强压了压,娇艳的脸上堆起笑来:   “姐姐,是说哪里话来,‘吩咐’二字妹妹可不敢当,今日不过是请三位姐姐过来说说话,我们姐妹也有好一阵子没有相聚了,今日天气正好,所以妹妹才特意请三位姐姐过来一叙。”   翘璃韵今日不但服软了,而且语气也很谦虚,不再似往日里我是四妃之首的傲慢,让三妃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暗暗地生了警惕,翘璃韵可是最会记仇的女人,颜若雪讽刺了她一番,她不但没有变脸,还对她笑了笑,她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了?   翘璃韵怎不知三妃心里的念头,但是她却不能发作,只能暗地里剜里颜若雪一眼,你等着,等本宫利用完你,看本宫如何整治你!   颜若雪想,既然已经得罪了翘璃韵,干脆就得罪到底,她又很不客气的说:“姐姐,莫不是因为有了龙种,又得到陛下的优待,就想向我们姐妹示威、炫耀吗?!”   颜若雪这话可就重了,翘璃韵呼吸一滞,目光猛的一沉,却还是深呼吸了一下,才放柔了声音说道:“姐姐,妹妹从来没有如此心思。今日请三位姐姐过来,其实是为了‘她’……”   翘璃韵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绯烟宫的方向,接着就转向了冷宫的方向。   “她?……”颜若雪接口,看着翘璃韵手指所指的方向,她和王梦儿、丹妃对视了一眼,接着说:“姐姐,你说的是那个人吗?”   颜若雪问的有点小心翼翼,虽然贵妃席容被废黜了,但是她的积威犹在,而且龙昊天也明确地表示,不愿意听到后宫妃嫔,随意议论废妃的事。   “姐姐,妹妹说的就是‘废妃席容’。”翘璃韵直接道明了那个人就是废妃席容,而没有顾及龙昊天的谕令,是因为她自持一向深得皇宠,而且又怀有龙种,吃定了龙昊天现在不会治罪。   “姐姐,那个名字可说不得!”颜若雪连连摆手,脸色难免慌乱起来。王梦儿、丹妃也心有戚戚焉,一起点点头:“是啊,璃妃姐姐,说不得!”她们又不是璃妃,虽然在后宫名位虽高,但是到底逊了璃妃一筹,龙昊天对她们的宠爱,根本及不上对璃妃的宠爱,所以翘璃韵可以有恃无恐,她们却是毫无倚仗的,想到这里,三人又把嫉妒的目光,投向了璃妃的肚子。   如果……,三人不无恶毒的想到,如果翘璃韵肚子里的龙种没有了,陛下就不会如此恩宠璃妃了!   翘璃韵自然也注意到了,三人嫉妒中闪烁着恶毒的目光。她不由的用力的咳了一声,握紧了拳头,今日她请三妃过来,不是向她们炫耀,惹来三人的嫉妒,是为了共同对付废妃。   “姐姐,你说……”三妃有点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她们如何能不嫉妒呢,她们也夜夜在宫苑里,私心祈祷,只盼着也能早的龙种,好压制其他妃嫔扬眉吐气,自从贵妃席容被废黜,她们又多了一分争夺贵妃的心思,所以龙种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棋了。特别是王梦儿最是不甘,她早前怀有身孕,只因为席容的事小产了,所以……   “妹妹,请三位姐姐过来,只要商议废妃的事,为的是防微杜渐,不曾想三位姐姐却太过得意了一些,”翘璃韵脸上的笑猛的一收,眉宇间就添上了一抹讥嘲:“难不成,三位姐姐认为贵妃变成了废妃,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璃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丹妃白牡丹一向快言快语,不似其他三妃都是斟酌再斟酌才把话说出口,因此白牡丹一向是不喜和翘璃韵等人多过于攀谈的,但是私心里,她对于废妃席容却有着一份敬服。   失身弃妃 第三百五十四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席容身为后宫之主,一向都是公平、公正的,也从不为难得宠的妃嫔,对于不得宠的妃嫔,席容都会暗地里给予一份照顾,让她们在宫里不至于过的艰难。日后不管选谁做贵妃,都不会超越废妃席容了吧,白牡丹在心里暗自叹息,但是她对席容只有敬服,却没有想让席容再度复位的心思,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而且后宫的女子又尤为自私。   进了后宫,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代在后宫里了,不是被其他妃嫔淹没,就是淹没了其他妃嫔。如果想要活命,就要不停地往上爬,要不然就要甘于让人欺凌,永远做最卑贱的那一个,然后任阴暗森冷的后宫侵蚀了所有的青春,这就是大多数后宫女子的下场,凄凉而且是会被遗忘的。   “我是什么意思,你们听不出来吗?是我说的不明白,还是你们太愚蠢了!”翘璃韵尖酸刻薄的贬损着三妃,连连冷笑了几声。   三妃听到翘璃韵尖酸刻薄的嘲笑,反应各不相同,白牡丹就好像一只不能受撩拨的小野猫,猛的跳了起来:“璃妃,你说我们愚蠢?!”   在后宫里,白牡丹最看不过的就是翘璃韵的嚣张跋扈,她总是依仗着龙昊天的恩宠,而为难得宠的妃嫔,甚至还曾经毒杀了几名刚刚得宠的妃嫔,就因为她们对她不敬,在行进中不小心抢到了翘璃韵的前面,而惹来了杀身之祸。例如娴贵人柳娴就给她杀了。   让白牡丹郁闷而且不解的是,龙昊天在得知翘璃韵毒杀那几名妃嫔之后,没有申饬翘璃韵,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   “如果废妃还是贵妃,璃妃……!”白牡丹不无恶毒的看着翘璃韵,在心里恨恨的说道:“看你还敢如此嚣张吗?”话虽如此说,白牡丹心里是极不情愿让废妃复位的,贵妃的位子只有一个,为了能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为了能不虚度青春,也为了日后让自己的儿子承继大统,废妃还是继续住在冷宫的好。   “废妃被打入冷宫,你们就只顾着得意了,完全忘记了防范未然,这不是愚蠢是什么?”翘璃韵冷冷的,轻蔑的说。她也看白牡丹不顺眼,在后宫里她身为四妃之首,权威仅次于贵妃席容,因此她不免就骄狂了一些,颜若雪、王梦儿倒也不与她争先,只有白牡丹处处都要和她争一番,也不管她是否比她位尊。这一次,如果不是要拉拢她们,翘璃韵是绝对不会请白牡丹过来一叙的,等本宫入主绯烟宫,丹妃,本宫会第一个拿你开刀,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后宫的女主子!   “璃妃……”白牡丹还要说话,被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梦儿拦住了,她一边用手指,摩挲着中指的扳指,一边慢慢地对白牡丹说:“丹妃妹妹,坐下来,虽然这里只有我们四人,还是不要失了身份的好。”   王梦儿一句话,就让正满腹怒火的白牡丹乖乖的坐下来,她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一旁,看也不看翘璃韵一眼。   翘璃韵不再和白牡丹斗嘴,而是问三妃之中的主心骨颜若雪,在后宫贵妃席容位尊,璃妃稍逊一筹,而三妃为了各自的利益,就互相练手,在后宫里也占据了一席之地,联合三妃的就是这看似沉默不语的颜若雪。   如果说丹妃,让翘璃韵厌恶,这颜若雪就属于让翘璃韵头疼的人,她是翘璃韵在席容之后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颜若雪往往会坐在一旁,任凭白牡丹在前面冲锋,等到她认为应该主持大局了,才会站出来说话,而她说的话,王梦儿和白 . .N 牡丹一向会绝对遵从的。   “颜妃,你还要矜持的旁观吗?”翘璃韵也越过了丹妃,直接开口问颜若雪。   “璃妃姐姐,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的对付废妃呢?”颜若雪头也不抬,只管继续用手指摩挲着扳指,那是一个墨绿色的玉扳指,通体透彻,散发着碧莹莹的光芒,翘璃韵认得那个玉扳指,真是颜若雪进位为四妃之一时,席容赐予她的贺礼。   “颜妃姐姐,妹妹想不到,您却是一位最知道感恩戴德的‘好人’。废妃已经变成了庶人,你还留着她赏赐的玉扳指,是要睹物思人呢,还是要牢记她的恩典呢?”翘璃韵看清楚了那个玉扳指,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她故意把“好人”二字说的重了一些,让人不难听出她话里的讥讽:   “还是你在一心巴望着,废妃复位呢?等废妃复位了,你就能凭这个玉扳指,向她邀宠了,是不是?”看着颜若雪不断摩挲的玉扳指,翘璃韵的目光里不无憎恶,废妃虽然被废黜了,但是她在后宫里还留有余威,想要让这三妃同她联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璃妃姐姐不用讥讽我。”颜若雪这才停手、抬头,看向嫉妒的翘璃韵,她的目光先扫过白牡丹,让因为翘璃韵的话再一次变得愤怒的白牡丹不甘愿的低下头,用力的绞紧了双手。   然后颜若雪的目光,才落到了翘璃韵那边:“妹妹,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璃妃姐姐明示,在对付了废妃之后,能得到唯一好处的就是姐姐你,而我们只能落下逼迫废妃的恶名。到时候,好事姐姐都占了先,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您说,我们何苦落一个以怨报德的恶名呢?”   颜若雪在翘璃韵请她们过来时,就已经猜到了翘璃韵的打算,四妃联手,除掉废妃!但是……颜若雪在心里冷冷一笑,她也不是只看到眼前利益的蠢人,这个时候除掉废妃,对谁最有利,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肚子里有了龙种的璃妃。   若是有废妃在,朝中众臣还会忌惮废妃,支持席容的大臣好多都被迫归隐,但是余威犹在,众臣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请龙昊天重新册立贵妃,而废妃被除掉之后,璃妃有孕传出去,她背后支持的力量就会操纵群臣,请龙昊天重新册封贵妃,会用的借口就是南越国需要子嗣。   颜若雪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她也想着有朝一日入主绯烟宫里,而今贵妃变成了废妃,她预感到机会来了,虽然也在暗中积极操作,却不急于立即除掉席容。   必须在确定璃妃肚子里的龙种是公主,不是皇子之后,才能开始除掉席容的计划,而不是在现在。颜若雪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自然不会再一开始就答应翘璃韵。   “颜妃姐姐,妹妹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妹妹不过想要提个醒,有席容在的一天,陛下的心里就会为她占据一个位子,想要从陛下心里彻底的拔除席容,就只有除掉她,而且必须尽快动手,否则我们都会输!”   翘璃韵也知道颜若雪的盘算,她是迫切想要除掉席容,而且她暗暗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我肚子里的一定要是皇子,不能是公主!   肚子里是皇子还不够,还要趁现在立即铲除席容,让她不能再有复位的那一天。而且只有现在铲除废妃,她才有最大的把我战胜颜若雪、王梦儿以及白牡丹三人,否则依她的实力和后援,有可能会输掉后宫里,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为了逼迫三妃答应,翘璃韵还特意说了一番话:“颜妃姐姐,虽然席容不是显国的公主,但是颜妃姐姐可不要忘了,皇上心里面是有她的,若是皇上到时反悔了,咱们姐妹可说不定要前功尽弃了,所以颜妃姐姐你可不要考虑太久啊。”   翘璃韵故意说出龙昊天心里的人是席容,就是为了提醒颜若雪,不要以为席容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其实她还有一线生机,就是皇上的心意随时可能会改变,所以要趁早铲除。   “璃妃姐姐不要着急,废妃是一定要铲除的,但是在铲除废妃之前,咱们姐妹之间还是要有一个约定的,不知道璃妃姐姐能不能同意,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和建议呢?”   颜若雪听了翘璃韵的这一番话,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在绝不能让废妃得到这一线生机和铲除废妃对翘璃韵最有利两者间徘徊了几次,终于下定了决心,答应了翘璃韵的要求。但是颜若雪却要未雨绸缪,要先让翘璃韵向她低头,才好谈条件。   唯有事先约定好了,到时候才能用来约束翘璃韵,颜若雪也懂得如果现在和翘璃韵翻脸,翘璃韵就会独自一人对付席容,若是成功了,她们是无法向翘璃韵要求利益共享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罪人   “颜妃姐姐,你要订立什么约定,请说。”翘璃韵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她的脸色很难看,神情也是有点焦躁,颜若雪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这个难题来为难她。如果不是她想要分散龙昊天的注意力,才不得不拉拢三妃,否则她早自己去冷宫对付席容去了。经过了昨夜的事,翘璃韵知道让席容多活一天,她迈向皇后的脚步就会多一份阻碍,不能让她再留在后宫里了,即使那是冷宫也不行!   “璃妃姐姐,我们就来约定,即使铲除了席容,我们四姐妹也不能立即争取皇后的位子,要在一年之后才能开始争夺皇后之位,不知贵妃姐姐能答应吗?”颜若雪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就是为了赌一把,她要赌翘璃韵肚子里的龙种是小公主,而不是小皇子,就算你的肚子里是小皇子,我也要让他变成小公主,颜若雪在心里发誓,她要达成这个目的需要的是时间。   “一年之后吗?”翘璃韵考虑了一下,她知道现在的处境,即使铲除了席容,也不能立即表现出她想要做皇后的,三妃必定不能容她,而且她还不能确定肚子里的是不是小皇子。就这样贸然和三妃撕破脸,有点太过于冒险了,翘璃韵想了片刻,决定先暂时答应下来要争夺皇后是在一年后,到时候,如果她能生下小皇子,还不怕没有朝臣力保她为皇后吗?!   翘璃韵想到这里,不由的在心里冷笑了几声,随即就虚以委蛇的对颜若雪说:“就依照姐姐所说。”   颜若雪目的既已达到,遂和翘璃韵相视一笑:“赢得人会是我!”颜若雪和翘璃韵在心里霸道的宣称!   “璃妃姐姐,不知要如何铲除废妃,还请璃妃姐姐明示?”颜若雪抢先一步,在翘璃韵开口之前,把铲除席容的主谋硬是扣在了翘璃韵的头上,是她先召集三妃前来相商不是吗?   既然是翘璃韵提议的,自然要由她来挑头,日后在争夺皇后位时,还能拿来做把柄。翘璃韵也深知颜若雪的意图,她一边在心里深恨颜若雪抢先一步,又一边在心里冷笑着:“好一个颜妃,你是定要把本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但是,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和本宫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你也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看来是想要做皇后想的痴了。本宫就暂不与你计较,等日后本宫成了皇后,看还有谁敢说本宫狠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宫就来做一回恶人,本宫和席容原本就是对手,也不差送她入黄泉这一步了,于是翘璃韵就笑着说:“颜妃姐姐,虽然要铲除席容,但是还不能立即弄死她,要一步步慢慢的来,颜妃姐姐一向工于此道,妹妹还请颜妃姐姐指点一二。”   “席容在后宫虽然向来公正严明,在后宫里颇得一些妃嫔的喜欢,但是她也惩治过不少的妃嫔,想必那些妃嫔都是心有不甘的。”颜若雪思考了一下,不再痛翘璃韵互相推诿,就径直说出了她的打算:“因为席容先前是绯烟宫的女主人,她们即使心有怨恨,也只能藏在心里。还有……”   颜若雪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还有少数被席容惩治贬低了身份的妃嫔,她们心里的怨恨更甚,因为她们一进宫的时候,不但得不到陛下的宠爱,还由于身份不低直接进位妃、嫔,却无端端被席容剥夺了身份地位,成为后宫里低阶的才人、美人一类的。”   “颜妃姐姐,是说住在离冷宫不远的景明宫的那几个才人、美人吗?”翘璃韵会意的点点头,颜若雪想的果然周到。   “不错,就是她们。”颜若雪也点点头,神色间颇有得意之色,因为翘璃韵没有想到这些人,而她想到了:“而今席容从云端跌落,再也不能辖制后宫的妃嫔,你说,如果有人稍稍的撩拨她们一下,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呢?”颜若雪说完,不由得得意的笑了几声,只要挑唆、撩拨那些妃嫔几句,让她们去折磨身在冷宫的席容,四妃就能置身事外,静观事态的发展了,事后,也比较不会追究到她们的身上。   “颜妃姐姐,高见!”翘璃韵不由的拍手笑道:“妹妹佩服!就依姐姐所言,让她们去骚扰折磨席容吧。”   翘璃韵虽然心里冒出了酸酸的味道,那是嫉妒颜若雪比她想的周到,但是她也很赞同颜若雪所言,折磨席容由她们亲自出面,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大有区别。亲自出面,难免会落下四妃落井下石的传闻,而挑唆才人、美人出面,她们就能不落嫌疑,反而会留下大度的美名。   “既然计议一定,璃妃姐姐,你是四妃之首,还请你安排给景明宫递话的人,妹妹们也该告辞了,我们现在是后宫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如果在一起坐的太久,会让人议论纷纷,我们还是避嫌的好。”   颜若雪看翘璃韵同意了她的话,立即起身告辞,她一起身,王梦儿、白牡丹也就紧跟着向翘璃韵告辞了:“璃妃姐姐,我等告辞。”说完,也不等翘璃韵开口挽留,颜若雪带头,三妃就施施然离开了璃妃宫,徒留给正要开口挽留的翘璃韵三个轻盈的背影。   “可恶!”翘璃韵紧追了几步,却由于刚才太过于用心计了,她的身体无法长久的负荷紧张、谋算,登时显出了疲倦,身子一滞,脚下就慢了一步,等她追出外殿,早已看不到三妃的身影了。   不得不倚靠到贴身宫女的身上,翘璃韵微微的垂了眼帘,颜若雪抢先说了计划,接下来摆明了就是要她实施,说什么她是四妃之首,哼!之前,为什么她们不尊奉她,而今却又来拿她做枪使。罢了,即是她请来了三妃,又让她们同意了和她联手,就由她派人去递话吧,想她的贴身宫女,还算是伶俐,去跑跑腿传传话,想必不会泄露是她主使的。   于是,翘璃韵摆摆手,她的心腹宫女知秋就走过来,翘璃韵附耳低低的叮嘱了几句,知秋不敢怠慢,急急的往景明宫的方向行去。   “等铲除了席容,本宫再来和颜若雪你们好好的算一算,绯烟宫应该由谁来居住。”翘璃韵在心里说,感觉身子懒懒的,让宫女搀扶她进内殿休息去了。   “颜妃姐姐,为什么要答应璃妃呢?”白牡丹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问,三妃正往颜若雪居住的宫殿走去,白牡丹自从出了璃妃宫,脸色就一直很是不愉快,她在心底是不赞同,三妃和璃妃联合的。   “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联手呢?那个**还妄想着皇后的位子,真是不知羞耻!”白牡丹愤愤的说,伸手拉紧了披风,现在是深秋,已经逐渐的步入了冬季,风变得有些冷了。   “因为她肚子里的龙种……”颜若雪抬头,看着一片灰蒙蒙、阴霾大的天空。早上还有太阳在空中,不过一刻钟,就被灰蒙蒙的云遮挡住了,有冷风吹拂过来,看样子,要变天了……   “她肚子里的龙种?”白牡丹转头看向颜若雪,同天空一般满布着阴霾的脸庞,轻轻的咬住了红唇,心里的嫉妒根本无法掩饰,颜妃姐姐想必也在嫉妒璃妃那个低贱的女人。   “南越国需要皇嗣,陛下他……也需要皇嗣,所以我们要暂时低头。”颜若雪的话里又掩不住的失落:“我们所缺少的,正是这关键的一步。而且,璃妃她好像……”   颜若雪的话没有说完,王梦儿和白牡丹不解的看向颜若雪:“姐姐,璃妃她怎么了?”   “哦,没有什么,只是不想让她太过得意了。”颜若雪轻描淡写的说,不肯把心里的话都透露出来,虽然她们跟她是合作的关系,但是有些要紧的话,是不能让她们知道的。悄的往冷宫的方向偷窥了一眼,颜若雪加快了脚步,翘璃韵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她不会如此急躁的想要铲除席容,她到底发现了什么?!难道,席容真的有东山再起,复位的那一天吗?   颜若雪的心里满布着疑云和迷雾,一时间,她也变得迷惑了。   不提心事重重的颜若雪一行人离开,只说奉了翘璃韵的命令到景明宫前去挑唆滋事的知秋,她没有直接进景明宫,而是找到在景明宫伺候的宫女,只做和她闲谈的模样,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些对席容不利的话语。   “姐姐的手艺真好,多谢姐姐相赠。”知秋一边接过,景明宫宫女递过来的布包,一边笑着道谢,故意提起了废妃席容:“姐姐,一向都是乐于助人,不似有些人只顾着讨好绯烟宫那边的人,一心巴望着攀高枝,这一回容贵妃被打入冷宫,那些人的企图就落空了,唉……不要送了,姐姐你回去吧……”   也不多说,知秋只略略提了几句,在看到景明宫的宫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她就机灵的告辞了。急急奔走了一段路之后,知秋隐身在花树后,看刚才和她闲谈的宫女,匆匆的跑回了景明宫,不由得笑了笑,转回璃妃宫报喜去了。   “娘娘,奴婢把事情办妥当了,不出一二日,那边必有动静。”知秋看翘璃韵身边没有旁人,就把在景明宫外所说的话都禀报给翘璃韵听。   “做的好,不愧为本宫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翘璃韵从不吝啬于夸赞,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赏给了知秋:“这只玉镯就赏给你了,你尽心替本宫做事,这是你应该得的。”   翘璃韵看知秋畏缩着不敢上前接过,就亲自为她带上玉镯,她妩媚婉转的目光从内殿服侍她的,知秋身上一一扫过,意有所指的说:“谁为本宫尽心尽力了,本宫自然有好处给她。”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知秋本就机灵,在翘璃韵亲自给她带上玉镯后,就跪下去低声谢恩,接受了同伴们羡慕和 ,  ,N 嫉妒的目光。   她没有说谢贵妃娘娘恩典,而是说谢皇后恩典,大大的满足了翘璃韵的虚荣心,让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站在绯烟宫的台阶上,接受众妃嫔的跪拜请安了。   “好,好……”翘璃韵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知秋的话也只有翘璃韵一人能听到,还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靠得住啊,翘璃韵在心里喜滋滋的想,已经在幻想着,把皇后的大礼服穿在身上的美梦了……   ……   冷宫里,摘取贵妃冠、脱去贵妃衣的席容,穿着代表罪人身份的浅色衣服,坐在冷宫的台阶上,看着侍女们点燃起捡来的木材,红色的火苗从火盆里升起来,在风里摇摆跳跃着,并不能给冷宫带来多少温暖,但是席容却感觉到了温暖。   侍女们宁肯自己忍着饥寒交迫的窘困日子,也要保证席容能有温饱的生活,她们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在此时却不约而同的把最好的留给了她们的主子。   时令已进初冬,阳光也不再像夏日一般灼热,但是晒在身上时间长了也会驱散冬日的寒冷,会有一股暖暖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温度。   侍女们请席容坐到台阶上来,这对于从不在外面晒太阳的席容来说,是一个很新鲜的尝试,她知道有什么在改变着,为了生存,她必须要改变了……   低头,垂目,视线落在她伸出的手指上,以往点缀着淡雅花绘的指甲,此刻已经洗尽了铅华,露出了原本的淡粉色,有太阳的光芒洒落在上面,映射出淡淡的光华,偶尔会在风里跳跃几下,好像顽皮的小孩子,在风中互相追逐一般。   将身子往后靠去,席容闭上双目,淡淡的笑了。真的是不一样了,往昔的自己,身为席家的大小姐,何时曾经如此不遮掩的,暴晒在阳光里……   今时已不同与往日了,席容在心里喟叹,她已经被剥夺了一切,不再是从前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想争取的席容了,现在的她恐怕比寒风里瑟缩的,即将凋零的花朵强不了几分。   “刘伯……,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席容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们还能再相见吗?真的很想看到,你栽培的花草,充满了活力和纯净,就像这暖暖的阳光,不似这皇宫污秽、阴暗。   自从被打入冷宫之后,时序逐渐的进入了严冬,天气越来越冷了,前几天空中总是阴云满布,天色是暗青色的,还吹着呼啸的冷风,冷宫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其他宫殿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因为炭火的供给中断,所以冷宫是名副其实的冰冷的宫殿。   席容虽然是一个健康的人,但是因为自小在席家娇生惯养熟了,乍一住进冷宫里,她一时无法适应,在第二天就病了,整个人病恹恹的,只想躺着床上不想动弹一下。   她惨白的脸色和不正常的红晕,把服侍的侍女们都吓坏了,她们一起到供给的太监首领处哀求,希望可以能要一些炭火回来,但是却被严词拒绝了,那个平日里总是满脸谄媚笑容的太监首领,此时是一脸的冷漠,他甩着袖子说:   “冷宫的主子?什么主子?冷宫哪里来的主子?冷宫里的都是罪人,罪人你懂不懂?!你们可知道今年冷的突然,宫里准备的炭火还不够供应给陛下,和几位重要的娘娘呢?看到没有 ……”   那太监首领用手指着,台阶下头小太监们忙碌搬着的劣质木炭说:“就是这样三等的炭火,也只能让嫔宫等级的娘娘们用,下头的才人、美人们也不过一人捧了个暖炉,她们都不说冷,哪里轮到冷宫里的罪人喊冷。快些走开,不要耽搁了咱家的派送,若是误了陛下和娘娘们取用,咱家我可不念昔日的情分,必定剥了你们的皮!”   侍女们被推搡着出来,在她们无助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太监偷偷的给了她们一些炭火,才得以给席容保暖,万幸席容的病到中午见了起色,但是冷宫的炭火还是供应不到位。   不只是炭火,还有御膳房供给的三餐都是最差的,那些新鲜的蔬菜、果肉、还有肉食等等,都没有冷宫的份额,看着席容一日中消瘦许多,急的侍女们直哭,后来席容就吩咐她们,把冷宫里枯死的花木截下来用作炭火,又有侍女提议让席容出来晒太阳。   于是,席容就移到了台阶上,侍女们费力把软榻移出来,让席容躺上去,再盖上薄薄的被子,她们就动手取来所剩无几的炭火给席容取暖。   “娘娘……”青巧用一个破了小小缺口的茶碗端了一杯热水,走过来,蹲到席容旁边,轻轻的说:“热水来了……”   就着青巧的手,席容抿了几口,又软软的躺回去:“青巧,你们也多少用点热餐。我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用。”   “是,娘娘。”青巧用袖子擦擦眼角滚落的泪珠,知道席容用不惯这样粗糙的膳食,她向来都是锦衣玉食,而今却落得比最卑微的奴婢还要凄惨的境地里。   青巧沉默的退了下去,和其他几个侍女分食了那一锅汤汤水水,有热乎乎的汤水果腹,她们冰冷的身子逐渐的变暖了。回头看一眼台阶上懒洋洋的席容,青巧在心里思索着要如何讨要一点新鲜蔬菜和好粳米,来给席容熬粥。低低的嘱咐了几句,青巧悄悄的走出了冷宫。   这时候,景明宫的宫女已经把翘璃韵宫里宫女的话传给景明宫里被席容贬低身份的才人、美人说了,并不失时机的怂恿说:“娘娘,这可是报复席容的最好的机会,你们可不能错过了。”   这些宫女是跟着才人、美人进宫的,在世家大族的府里还有三等的小丫头服侍着,而进了宫之后,因为她们的主子晋升为妃嫔,她们的待遇也没有改变多少,但是在被席容贬低身份之后,她们这些宫女就不得不自己动手做一些粗活。所以不只被贬低身份的才人、美人暗中憎恨席容,就连她们身边的宫女也非常憎恨席容的,而今看到了一个机会,她们哪里有不怂恿的道理。   “姐姐,你说,我们应该去找废妃的麻烦吗?”一个美人问比她高一阶的年长才人。   才人看了看,这些围拢过来的才人、美人问:“你们说,要不要闯冷宫呢?”   虽然乍一听到宫女传话,才人、美人们都很开心,但是由于席容在后宫里余威尚存,所以她们还不敢立刻就闯入冷宫去折磨席容。   “要,当然要,我们等这一天等好久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怎么能不去会一会废妃呢!”有一个才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不遗余力的鼓动着想去又不敢去的她们:“现在席容已经不再是绯烟宫的女主子了,她是罪人,是皇宫里最低贱的女人,不管是谁,都可以狠狠的踩踏她折磨她!”   听了她的话,才人、美人的脸上眼里都射出了狂热的光芒,她们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在心里说,对,她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废妃已经不再是贵妃,她们不用再害怕冒犯她,即使现在冒犯了她,也不会被谁责罚了,有谁会为一个冷宫的废妃出头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替罪羊   自然没有谁会为废妃出头,如果现在有谁站出来为席容说话,龙昊天第一个会不饶恕她,因为废妃的诏书,可是龙昊天自己亲自拟就的,替废妃说话,不是自寻死路吗?!   “姐姐们,妹妹们……”那个才人继续鼓动着:“你们愿意放弃今天这个大好的机会吗?愿意吗?!”   “不愿意,自然是不愿意的!”那些个才人、美人都纷纷高声嚷着:“怎么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呢!”   她们自从进宫那一天,就是身份尊贵的妃嫔,是比那些个以宫女身份进宫,再慢慢熬到才人、美人进而晋升妃嫔不同,那些妃嫔身份卑贱,她们这些自认高贵的妃嫔就会处处刁难,不知怎的就被容贵妃知道了,因此受到了贬低身份的处罚。   她们心里有着深深的怨恨,只是碍于席容是贵妃,她们无法发泄心里的恶气,不得不隐忍着,一直到现在。贵妃成了废妃,她们也终于等到报复的机会,不能不利用!   “既然大家意见相同,我们就一起去冷宫!”管事的才人看群情激奋,就同意了她们要去闯宫的决定。   得到同意的才人、美人蜂涌冲向了冷宫的方向,连带的携带着景明宫的宫女们,一瞬间就离开了景明宫,独独留下了怂恿众人的那个才人和她的宫女。   “娘娘,你为什么不一道前去冷宫呢?”她带进宫的宫女低低的问,跟着才人施施然转回了居住的偏殿里。   “有人抢在前面去折磨废妃,我又何必强出头呢!”才人冷冷的说,脸上早没有了刚才怂恿众人的愤恨,只剩下了深深的狡诈:“有众姐妹出头,她们一人一脚就把席容踩到地狱里去了,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才人没有说出口的是,今日有人故意让景明宫的才人、美人去折磨废妃,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暗中设局,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做替罪羊,铲除掉席容,她是非常憎恨席容,但是不会乖乖的去做替罪羊。   只是如果景明宫的才人、美人没有动作,设了这一局的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在衡量了一番之后,她决定让其他人做替罪羊,她也要躲在幕后,设这局的人不出后宫里那几名位高权重的妃子,她们为什么要席容消失。她也能猜到,为的就是绯烟宫女主子的位子。   “不管你们谁坐上了皇后或许贵妃的位子,我们也不可能被赦免,你们会千方百计把景明宫里的人灭口,所以我也必须好好的经营一番,逃脱你们的虎口才可以。”   挥退所有的宫女,她坐进了椅子里,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   “娘娘,娘娘,景明宫的人动了!”几乎在同时,四妃宫里都得到了这个消息,躺在大床上闭目养神的翘璃韵,以及在玩马吊的三妃都笑了。   席容,本宫要看一看,你变成了废妃,要如何应付这些报复你的妃嫔们,昔日你恣意贬低她们身份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有被她们报复的一天!   ……   刚刚要到一些新鲜蔬菜和好粳米的青巧,在要步入冷宫的时候,看到远处气势汹汹的美人、才人们,向着冷宫的方向奔过来,她怔了一下,拔腿就往冷宫里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把菜蔬和好粳米藏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接着青巧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她一路单选择近路、小路,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席容的面前:“娘娘,有人要闯宫!”   原本在院子里的侍女们,闻听到青巧的话,都不由得奔上台阶,现在席容的身子还很虚弱,受不得其他人的惊扰,她们团团围住了席容。   “都让开。”席容淡淡的说,很是费了些力气,她的脸颊有异样的潮红,是受了风寒身子虚弱的表现。寒冷和悔恨交加的心情把席容给击倒了,但是她还没有到奔溃的边缘,她依然挣扎着,不肯露出一丝的软弱,她知道龙昊天正时刻密切注视着她,想要看到她彻底崩溃的那一天。   皇上……!席容抬头看天,天空里一片阴霾。皇上,我不会自我了结生命,我还年轻,我还有漫长的岁月要度过,我要一直看着你,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只要冷宫里有我席容在,拟就永远也不会安心,不管你厌恶也罢,恨也罢,席容都要让你时刻念着。   侍女们默默的退开,分成两排如燕翅一般排列在席容的身旁,青巧跪坐到软榻下,伸手搀扶着席容坐起来,把一个旧软垫放到席容背后,让她有个倚靠。   景明宫的众才人、美人闯进冷宫,一路冲到席容面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熟悉无比的画面。这是她们到绯烟宫给席容问安时,席容常常摆出来的场面,她高傲淡漠的靠坐在绯烟宫里,冷眼看着一众给她请安的妃嫔,那份雍容华贵的气度,是其他妃嫔无法模仿的。   气势汹汹闯宫要折磨席容的众人,看到被打入冷宫依然高高在上的席容,都不由的停住脚步,瑟缩了。看到如此强势的席容,她们仿佛看到了昔日在绯烟宫里的席容,似在告诉众人不管在何时何地,席容都是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   “你们为什么要闯宫?”席容看着瑟缩到一起的众人,垂下眼帘,遮住她眼里淡漠的光芒。只这一眼,就让众人往后纷纷悄悄往后退却,昔日席容带给她们的威压太深刻了,她们在心里仍不自觉的畏惧着。   当日席容贬低她们身份之时,就是用如此淡漠的眼神扫了她们一眼,接着她们就从高阶的妃嫔,降为了低阶的才人、美人,现在她已经变成了废妃,为什么还能摆出如此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   对,她已经是废妃了。位于最后的才人,用力咳了一声,同时推搡了前面的人一下,让她们不再后退。   “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容贵妃了,她现在是废妃,是废妃,我们还惧怕她做什么?!快点上前,向她问罪!”才人低低的喝到,惊醒了一群尚在畏惧的人。   “对啊,她已经不是贵妃了。”这句话又给了众人信心,她们这次不再迟疑,都蜂涌而上,再次冲到席容面前。   “我们为什么要闯宫,贵妃娘娘您不知道吗?”领头的才人开口,她故意用敬语来称呼席容,话语里有明显的嘲笑意味,不止如此,她还故意放肆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席容寒酸的衣着、不着脂粉的消瘦脸颊,以及这凄清的冷宫。   “贵妃娘娘,您为什么如此狼狈呢?!”才人得意的掩口娇笑着,引来了闯宫众人的附和的嘲笑:“是啊,是啊,贵妃娘娘,您为什么如此狼狈呢?”   众才人、美人嘻嘻哈哈的嘲笑着,希望看到席容脸上的尴尬,她们以为一直身居高位锦衣玉食的席容,从云端跌落到泥泞的地上,一定会不能适应这种突变。由谁能接受从富豪,一下子转变成乞丐呢?!   没有人能够从容接受,更何况是占据南越国女人最高点的席容,而今她一派寒酸的衣着和那路上的乞儿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了,她们不相信,席容还能从容以对。   “我狼狈吗?”席容脸上不现她们期待的尴尬,她目光平静神情从容,并没有不接受自己从天堂跌落地狱这个事实。她脸上的平静在在说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改变,她依然是她,曾经的南越国的贵妃娘娘,最尊贵的女人!   “是我狼狈,还是你们狼狈呢?”席容看到因为她的话而出现了片刻冷场的众人,她们脸上反而露出了尴尬和羞怒,因为到现在她们依然无法接受,再也不能晋升的自卑。   下意识的躲开了席容淡漠的目光,她们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卑一直存在她们的心中,她们的确不如席容,没有她这份从容气度。   有了这个认知,众才人、美人不但感到了强烈的不甘心,而且都激化了心里的嫉妒,她们不要再看到废妃脸上的从容,她们要打碎这份从容,要狠狠的撕碎这份从容!   “你已经不再是贵妃了,不要再对我们炫耀你的从容!”一个才人喊了一声,就向席容扑过去,她要把席容从榻上推下来,让她跪到她们面前。   . ?T 第三百五十七章 掌嘴   随着这个才人的猛然一扑,其他的才人,美人也都相继扑过来,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高高在上的席容扯下来,不能让她再睥睨众人。   “保护娘娘!”青巧也大喝一声,侍女们一一迎上前来,拦下了扑过来的众人,第一个扑过来的才人,被席容的侍女挡住后,她忿忿的伸手扯过侍女的长发:“区区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敢阻拦我,给我滚下去!”   才人手下用力,想要把侍女推下台阶,不料想这侍女反手一抱,就和这个才人一起滚下了台阶,其他人一怔,青巧已经对侍女们使了一个眼神,侍女们会意的也要学先前侍女,把这些才人,美人扔到台阶下。   第一个扑过来的才人,已经狠狠的撞到了院子里的花树上,被她牵连的侍女没有事,用力的推开被撞的惨叫的才人,正要返回台阶上来。   “不要和她们纠缠,把废妃扔下去!”领头的才人看事情不妙,为了不成为第二个滚下台阶的人,就拼力向席容的方向挤过去,一时间和侍女们纠缠在一起。   “青巧!”席容唤,脸色一沉,明眸里是一片冷凝,青巧心头一禀,急忙小心搀扶起席容,她家主子生气了,她跟随席容的日子不短了,对她的喜怒都很了解。   虽然席容的脸上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她眼底凝聚着正在形成的风暴,这说明这些才人,美人已经挑战了席容的底线。   “哼,敢激怒我们娘娘,你们就等着被娘娘修理吧!”青巧坏心的在心里偷笑着,冷眼看着那些才人,美人:“敢挑战娘娘的底线,你们真的是非常愚蠢的!”   扶着青巧的手,席容一步步走近前方的混乱,那些才人,美人此刻再也不顾及往日的风度,手抓,脚踢,和侍女们互相扭打,云鬓散乱,钗环横落,就连宫装都被扯坏了。   一个个不再是高贵的宫中女官,而是变成了落魄狼狈的泼妇。在席容走过来的时候,一个美人还用力的揪住和她对打的仕女的发髻,拖着她就要往前面的柱子上撞。   “很好,继续厮打啊。”席容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子冰寒,冷冷的看着这群来冷宫闹事的人。   听到席容的话,扭打中的才人,美人,以及侍女都松开手,侍女们迅速的站到席容的身后,她们也同样很狼狈,但是由于训练有素,所有的侍女到达席容身后的时候,都已经用手换好了简单的发髻,理好了她们的衣着。   相比之下 ,才人,美人都来不及动作,她们也沉默的站到了席容的对面,虽然一个个都是横眉怒对,却因为散乱的云髻,破裂的宫装而显得有些可笑,减弱了她们的气势。   “你们是谁?”席容冷冷的问,她冰冷锐利的目光,让才人和美人都低下头:“你们是南越国高贵的女官,但是,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你们还是南越国尊贵的女官吗?!一个个和泼妇有什么不同,你们不顾体制,和侍女们厮打,该当何罪呢!”   “娘娘,该当掌嘴!”青巧在一旁说道,席容在绯烟宫的时候,青巧就执掌着处置宫里妃嫔的刑罚。   “掌嘴。”席容冷冷吩咐,侍女们一拥而上,压制住气弱心虚的才人,美人,青巧上前左右开工,一个人赏了她们两巴掌。   “啪啪!”清脆的巴掌声过后,所有才人,美人的脸颊上都印上了十个鲜红的手指印,她们的脸颊顿时肿胀起来。青巧 的手劲拿捏的很准,既不会让她们破相,又让她们牢记了耳光的疼痛。   “都清醒了吗?”席容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畏惧而不自觉跪下的众人:“如果还不清醒,青巧,拉她们到前面池子里清醒清醒。”   “你!”才人和美人霎时才醒悟过来,都纷纷一跃而起:“你已经是废妃了,根本再没有权力处罚我们?!”   她们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恨恨的看着高傲的席容,她们竟然再一次屈服在这个冷宫罪人的目光下。为什么,她已经被剥夺了尊贵的身份,却剥夺不了她一身傲骨呢?!   “龙昊天剥了我贵妃之位,把我打入冷宫,但是他没有下令让你们私闯冷宫向我兴师问罪,你们清楚私闯冷宫,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下场吗?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龙昊天的冷酷无情。我是他的罪人,私自处置他的罪人,你们胆子不小。”   才人,美人们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尽了,她们到此时才发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已经不可挽回的蠢事。   “你们太过得意忘形了,也太愚蠢了,为什么不想一想,我被打入冷宫,为什么单单只有你们前来滋事,其他妃嫔却按兵不动呢?你们……”   席容目光所及,都是花容失色,浑身打颤的女官司们:“你们却不自知的充当了她们的替罪羊,她们在宫里举杯庆贺,而你们会落下比我还要凄惨的下场。”   才人和美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里盈满了恐惧,心中不约而同的都浮起了龙昊天俊美却冷血无情的脸。一时间冷宫里一片沉寂和压抑,席容的目光里是淡淡的讥嘲,想在她落魄时趁机落井下石,她们休想!   “不!”终于有才人为了席容的话而动摇崩溃了,她尖叫了一声,推开了才人和美人,一路向冷宫外飞快的奔逃而去,她恐惧的尖叫还隐隐传过来:“我不要!我不要也被打入冷宫!”   有了一个动摇崩溃的,紧接着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才人,美人早已顾不得,她们来此羞辱,折磨废后的目的,一个接一个逃也似的飞奔出冷宫。   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席容冷眼看着,才人,美人陆续奔逃出去,要开始了吗?翘璃韵你要开始寻找献祭用的替罪羊了吗?在献上我这个最高祭品之前,你要陆续献祭上宫里的妃嫔了吗?为了成为绯烟宫的女主人,为了成为南越国的皇后,你还真是费尽心机啊,但是……   席容此时已不复见龙昊天和她初次相遇之时的观之可亲,清秀的脸庞上反而露出了几分邪魅,冷笑浮现在她的唇畔,一双璀璨的明眸里更是装满了阴冷:“翘璃韵,恐怕你要失望了呢?”只要有我这个废妃在,龙昊天他是不会再重新册立皇后或贵妃的,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哈哈……!以手掩口,席容冷冷的笑着,拖着长长的裙裾,转回了冷宫里。   天空的阴霾加深了,厚厚的云层快速的积累着,逐渐的压低逼近了大地,风变强了,呼啸着吹过南越国京都,这一次,真的要变天了……   侍女们收拾好台阶上的火盆,把要来的仅存的炭火都迅速的搬进冷宫里,阴沉的空中已经有零星的雪花在风中飘飞下来。虽然紧闭着门窗,但是呼啸的冷风还是从缝隙里灌进来,冷宫里的温度再度降低了,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四妃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席容打败了前往冷宫闹事的才人和美人这个消息,三妃照常聚在颜若雪的宫里。冷风吹不进,被厚厚帷幔层层遮挡的内殿,四角都放有大火盆,有火焰在火盆里熊熊燃烧着,让整座颜妃宫变得温暖如春。   不只如此,在三妃的脚下一人还踏着一只小火盆,怀里也抱着执乎乎的暖手炉,三妃惬意的横躺在软塌上,身下的厚厚鹿皮软垫,身上盖着新做的锦被,眉梢眼角都是暖意。就连颜若雪宫里的宫女,每一个都穿着羊皮坎肩,笔直的站在内殿里,而此时冷宫里的席容等人,还仅穿着单薄的衣衫,不知要如何抵御严冬的酷寒。   废妃打败闹事的众人,这个消息传到颜妃宫的时候,三妃正在围炉随意说笑着,宫女的禀报打断了这份快乐,白牡丹第一个跳起来,用力揪住宫女的衣襟:“再说一遍,她们失败了吗?!”   “是,回丹妃娘娘,私闯冷宫的才人和美人都惊恐万分,从冷宫里奔逃出来了,她们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宫女被白牡丹给惊吓到了,她战战兢兢的回答。   “妹妹,让她下去吧,那些人会失败也在意料之中。”颜若雪没有似白牡丹和王梦儿那般失态,她从软塌上直起身体,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狐狸尾巴   “姐姐!”白牡丹猛地转向颜若雪,恨恨的说:“不能让席容再如此嚣张下去了,她已经成为了废妃,成了冷宫的罪人,却依然能恐吓那些才人,美人,若是任由她继续嚣张,你我如何能超越她呢?!”   白牡丹也想越过众妃,而成为绯烟宫的女主人,她也想让颜若雪,王梦儿以及翘璃韵跪拜在她的脚下,她也知道其他妃嫔都有这个超越他人的想法,但是要超越他人,前提是要除掉席容。   “丹妃妹妹,不要焦躁。”颜若雪安抚的拍了拍白牡丹的手:“现在比我们更加焦躁的人是翘璃韵,她比我们更加不甘心失败,她为了肚子里的龙种,会再度想方设法除掉席容,你我就等着瞧吧,嗯,呵呵……”   颜若雪表面上在安抚情绪失控的白牡丹,其实心里在在冷笑,哼,现在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你平日里看似对本宫千依百顺,暗地里却在动着不良心思,你和王梦儿不同,她为人豁达没有心机,而你却狡诈多疑,把全部的心思都深藏在心里。这时,你终究也忍耐不住了,在本宫面前露出了破绽,你想成为绯烟宫的女主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哼!那简直就是在妄想,本宫这一关你就休想通过!   “姐姐,是妹妹太焦躁了,还望颜妃姐姐见谅。”白牡丹也知道,因为她一时心焦,而不小心把心里话给泄露出来了,颜若雪日后必定会紧密防范她,会为她通向皇后宝座而设置各种障碍,为了消除颜若雪心里的猜忌,她急急辩白道:“姐姐,妹妹是为了姐姐着想,倘若是打击了废妃的嚣张气焰,姐姐日后也好再进一步,只是妹妹嘴拙不会说话,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姐姐多包涵,不要放在心上。”本宫不能给你,在背后猜忌本宫的机会,白牡丹也在心里暗道。   “妹妹,你我姐妹无需如此客气。”颜若雪脸上笑的很是真诚:“妹妹,也不要妄自菲薄,日后更进一步的是妹妹,也有可能。”   “两位姐姐,你们不要再打哑谜了,我们下一步要如何做?翘璃韵若是再度对付席容,你我还同她联手吗?”王梦儿听不懂二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就打断她们的谈话。   “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翘璃韵一定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我们就在宫里等着她前来。”颜若雪吩咐:“我们主动联络她,就会显得很是被动了,还是耐心等她过来吧,你们瞧,外面的天就要变了,你我何必执意要先丽贵妃一步,而走入将要发动的风暴里呢?”   “是,姐姐,我们等着翘璃韵过来。”一向以颜若雪马首是瞻的二妃,都连连点头称是。   ……   璃妃宫里,翘璃韵气恼的摔碎了手里的茶盏:“一群废物,一群愚蠢的女人,竟然会被区区废妃给恐吓住了,来人,备轿,本宫要去拜访颜妃姐姐!”   翘璃韵到达颜妃宫,也不等宫女过来搀扶,她就急急的闯了进来,她的脸色很不好,因为她看到了王梦儿和白牡丹的小暖轿。王梦儿和白牡丹都聚拢在颜妃宫里,想必她们也听到了席容吓退才人和美人的消息,却不见丝毫动静,是在等着她过来吗?   颜若雪真是一只成精了的狡猾狐狸,她算好了自己会找过来吗?翘璃韵的脚步踌躇了一下,这时候要闯进去吗?闯进去,不正合了颜若雪的心意吗?自己巴巴 ,  ?的赶过来,日后若是说出去,主谋可就落实在了自己的身上,颜若雪的心思真是歹毒……   不!要进去,翘璃韵转念一想,不能不进去,席容那边必须尽快处理了。雪手扶上她已经微微凸显的小腹,为了腹中的皇儿,她也要压下所有的恼怒,强装笑脸走进去。盘算好,翘璃韵遂伸出纤纤雪手,掀开层层帷幔,还未说话就先持上了笑脸“哎哟,原来丹妃姐姐和梦妃姐姐也都在颜妃姐姐这里,妹妹今儿个可是来着了。”   “璃妃妹妹来了,快过来,这边暖和。”颜若雪坐起身,笑着招呼。   “好,妹妹这就过去。”一边说翘璃韵一边往颜若雪的身边走去,她搓搓双手,放到了软塌旁边的熏炉上:“这天说变就变,今夜有可能会有大风雪,颜妃姐姐的宫里好暖和,有丹妃姐姐和梦妃姐姐在,比妹妹宫里可热闹了许多,妹妹真是羡慕呢。你说,这长天白日的,也不能总是睡不是。”翘璃韵矢口绝不提起废妃的事,看她那副闲适的模样,就好像她真的是来找颜若雪聊天谈笑的。随意的往软塌旁的椅子上一歪,端起宫女呈上来的热茶,缀饮了几口:“姐姐们在玩什么,让妹妹也来玩一玩?”   “璃妃姐姐,你不要兜圈子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时常在颜妃姐姐这里散心解闷,你也是知道的,不要扮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没的让人看了不舒服。”白牡丹最看不得翘璃韵故作姿态的做作,因此不等颜若雪开口,她就先冷冷的嘲讽了翘璃韵几句,也不管翘璃韵是不是因为她的话,而阴沉下了脸色。   狠狠的瞪了白牡丹一眼,翘璃韵脸上的表情瞬息千变,她想不到白牡丹竟然不肯同她客气几句,就如此毫不留情面的讥嘲她。   “妹妹,丹妃一向心直口快,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们都是自家姐妹,不用这么客气。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有所顾忌,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们姐妹绝对不会随便的宣扬。”   颜若雪出来打圆场,一旁的王梦儿偷偷的笑了,等除掉废妃,她不用做坏人,想着如何压制白牡丹了,自有翘璃韵替她出头做好一切。   “颜妃姐姐,你们还要容忍席容继续嚣张下去吗?”翘璃韵不再看让她生气的白牡丹,只是问懒洋洋拢了拢锦被的颜若雪:“她已经是无品级的罪人了,一个被废黜打入冷宫的皇妃,还能吓退宫里的低阶女官,姐姐,你们还能稳坐如山,妹妹,我真是佩服呀佩服。”   “依璃妃姐姐之意,我们姐妹应该如何做呢?”颜若雪伸手拦住了想要和翘璃韵争吵的白牡丹,笑着向翘璃韵虚心请教:“姐姐,妹妹们愚昧,虽然不忿废妃的嚣张,但是却不知如何对付废妃。姐姐,到妹妹宫里来,想必已经有了好主意,还请姐姐不吝于赐教。”颜若雪打定了主意,定要翘璃韵把主谋揽到她自己身上,她和王梦儿,白牡丹只需要跟在她后面,摇旗呐喊就够了。   “让废妃彻底消失,再也不能嚣张。”翘璃韵斩钉截铁的说,同时在她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体透明,里面装着殷红似鲜血的液体,美丽却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好像还隐隐可以闻到血腥气。   看到翘璃韵手心里的小琉璃瓶,颜若雪等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们还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和翘璃韵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恐惧一一浮现在三妃娇艳的脸上。   “璃妃姐姐,你手里的难道是……!”颜若雪虽力持镇定,话语里还是夹杂着莫名的恐惧,她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是地狱之火吗?”传说里的地狱之火,是盛开在地狱深渊的花,在深不见天日的,黑暗阴冷的地狱深渊,地狱之火赖以生存的养料,是被打入地狱的罪人,心中所藏着的贪、痴、嗔、怒等的怨念。地狱之火吸收这些,在地狱深渊成长,然后长出殷红似血的美丽花朵。   相传地狱之火是世间最美丽的花朵,却也是世间最毒的花朵,它们盛开在地狱深渊,平常人是见不到那个奇景的,人们也只在一些古老的典籍的插图上,看到过那美丽孤傲而又剧毒的花朵。   “这就是地狱之火的花汁。”翘璃韵笑着点头。她轻轻的摇晃着玻璃瓶,让那殷红的液体在小玻璃瓶里震荡,旋转:“只需要一滴,就能让废后再也无法嚣张。”看到三妃的瑟缩和恐惧,翘璃韵的心头升上一股得意,怎么样,你们知道害怕了吧,看你们今后还敢与我做对吗?   三妃只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头逐渐的升起,好像丝丝缕缕的蚕丝,缠绕住了她们的身心。她们都畏惧地看向翘璃韵,她是如何得到地狱之火的,这是真的地狱之火吗?翘璃韵真是可怕,竟然会藏有如此剧毒的地狱之火,她这是在向她们炫耀吗?为的是,不让她们同她争夺皇后的宝座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最毒辣的法子   “为了对付席容,妹妹我不会拿假的的地狱之火来敷衍三位姐姐。”翘璃韵慢慢的开启了小玻璃瓶,登时有一缕红色的烟雾,从小玻璃瓶里冒了出来,从三妃面前飘过,她们都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带着气息的花香。   “真的是地狱之火!”白牡丹失声惊呼,因为地狱之火以罪恶为养料,它的花香里就不可避免的 融入了腐尸味道:“为什么你会有地狱之火?!你是如何得来的?!”白牡丹因为惊讶,也顾不得客套了,没有再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璃妃姐姐,故作矜持的一问一答。   “我为什么会有地狱之火?是如何得到地狱之火的?这个,丹妃姐姐就不需要知道详情了,当务之急是让席容永远的消失,不再成为我们的妨碍。”翘璃韵施施然的合上小玻璃瓶,又揣回她宽大的袖子里:“三位姐姐也请放心,妹妹不会拿地狱之火来威胁你们。我们都想要皇后的位子,那就各凭本事,施展各自的手段,看谁又成功的好运气和能力了。”   不是威胁吗?!三妃在心里忿忿的说,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把地狱之火拿出来,就是告诉我们,你手里有最歹毒的毒药,谁敢拦你的路,你就会拿来对付那个人。   “哼!假惺惺!”白牡丹将身子一扭,不再看翘璃韵。   颜若雪却做出一副笑脸,人也往前挪了挪:“姐姐说哪里话,我们姐妹何曾会怀疑过姐姐你。姐姐,你请放心,不管你如何得来的地狱之火,我们姐妹也不会说出去。”要威胁本宫,翘璃韵你忘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吗?!只要你手里有地狱之火,若是日后你用来威胁本宫,本宫一样可以反将你一军。   “姐姐的话就是保证,妹妹怎么会不信呢。”翘璃韵也娇笑着,和颜若雪对视了一眼,各自掩饰住心里算计的心思。   “姐姐,既然她有地狱之火在手,那废妃想不魂飞魄散都很难。”颜若雪故作恭维道,看到翘璃韵脸上露出得意的颜色,她继续说道:“但是姐姐听妹妹一句,姐姐也不要太急躁了,陛下还在宫里,你我姐妹就有所顾忌,横竖那废妃也逃不过这一遭,何不就容她多苟活一日,明天陛下要率领百官出城去祭天。到时候,宫里只有一个不管事的太后娘娘,想如何摆治废妃,还不是你我姐妹说了算吗?你说,是不是,璃妃姐姐?”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少了思量,如此就依姐姐所言,你我姐妹等明日陛下出宫去祭天之后,就前去冷宫,然后……嘿嘿……”   翘璃韵和颜若雪笑的好像两只得逞的狐狸精,是满脸的得意和嚣张,她们仿佛已经看到席容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等翘璃韵离开颜妃宫,白牡丹低低的问了一句:“颜妃姐姐,真的要用这种法子让废妃永不超生吗?”白牡丹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她觉得翘璃韵和颜若雪有些太过于歹毒了。白牡丹认为杀一个人,无需多费周章,直接一刀抹了那个人的脖子,也就达到她们的目的了。   但是看翘璃韵和颜若雪的计较,分明是直接杀了席容也无法泄愤,定要用最毒辣的法子,把席容好生的折磨一番,让席容死的痛苦,还要让她永远被囚禁在地狱最深处,无法脱身。   “用最平常的法子是杀不了席容的。”颜若雪冷冷的说,看向白牡丹的目光也是冰冷的:“丹妃,你未免心肠太过于仁慈了。你要知道,对席容仁慈,就是对我们残忍,你也不想日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吧。”   白牡丹被颜若雪冰冷的目光刺激瑟缩了一下,她嗫嚅着说:“颜妃姐姐,我不是……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我们的方法太残忍了,是吗?”颜若雪冷笑一声,语重心长的教训白牡丹:“自古宫里就是一座修罗场,你对他人仁慈,只能让他人把你踩在脚下。更何况席容不是一般人,为了不给她从黄泉路上爬出来向我们复仇的机会,我们必须要让她彻底的消失,丹妃,你应该抛弃你的仁慈,否则,日后你会后悔的。”   “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白牡丹虽然低头称是,但是还是不能接受颜若雪和翘璃韵的毒辣手段。   颜若雪也知道白牡丹并没有听进去,但是她却不打算多说,白牡丹和王梦儿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她无需为了她的未来而担忧。“好了,都回宫去吧,明日寅时陛下出宫,你们卯时过来我宫里,翘璃韵也会在卯时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到冷宫去,给席容最后一击。”颜若雪细细叮嘱。   白牡丹和王梦儿应了声是,就告辞出宫了。王梦儿和白牡丹一路无话来到了岔路口,王梦儿微微一笑说:“姐姐,你多愁善感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这宫里生存呀。”说完,也不等白牡丹回答,王梦儿就宽宽的转上了通往梦妃宫的宫道,在白牡丹的注视里远去了。   白牡丹却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小心的说:“娘娘,我们也回宫吧,看这天好像要下雪了,不要着了风寒。”   “是啊,就要变天了。”白牡丹看看阴沉沉的天色,喃喃自语着,她不由的就伸手拢了拢狐裘披风,风很大,白牡丹感觉到遍体生寒。却不是狂风的原因,而是翘璃韵和颜若雪的所作所为让她无法不齿冷。为了对付席容,她们果然是不择手段到了如此残忍的地步,杀人不过头点地,却不给席容一个痛快,反而要让她遍尝最痛楚的折磨,只是因为席容一开始就什么都得到了吗?   翘璃韵和颜若雪会嫉妒席容,白牡丹认为无可厚非,因为她们本来就是死对头,但王梦儿却也是如此嫉妒着席容,这是为什么呢?!白牡丹感觉她想不明白。用力的捏紧了披风,白牡丹的手指尖因此而失了血色,泛白。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在这宫里生存,若是当初不是我入宫,是不是就不会有如此的烦恼了……   回头看了一眼冷宫的方向,席容,她不会知道明天将会遭遇如何凄惨的命运……   “娘娘……”身后的宫女有小心的唤了一声,惊醒了白牡丹。她大步往自己的丹妃宫走去,把心里的烦乱都抛到了脑后,她已经身不由己了,曾记得母亲在她入宫前夕说过:“在宫里你不争、不斗,其他人都会推着你去争、去斗,你若是不想成为后宫的冤魂,就要主动去斗。   席容,白牡丹整整思绪,我不会同情你了,再也不会同情你,因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一场宫斗是无法避免的。   ……   席容是被冻醒的,虽然门窗紧闭;虽然床旁的火盆里尚有未燃完的余烬;虽然她盖着冷宫里最好的被褥,但是挡不住的寒冷,还是无孔不入,侵袭进她的身体里,让她不由的蜷缩起身子,紧紧的抱成一团。睁开眼睛,触目的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好像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幽深、冰冷,令人胆寒。   夜深了,万籁俱寂中唯有呼啸的寒风吹过,席容再也无法入眠,索性就爬起来,裹着薄被靠坐在床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无边的黑暗,席容却自嘲的勾起唇角。还是无法习惯啊,虽然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从容面对接下来的各种磨难,但是她自小娇生惯的身子,却向她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身子,在乍然改变无法却接受粗糙的衣食,除了寒冷,还有隐隐的不舒服,小腹的地方好像有火在烧灼一般,让她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不能如此不经风雨,太过于柔弱了可不好。”席容在黑暗里自言自语,即使不适应,也必须强迫自己适应了,今后的人生还长,她绝不会黯然凋零在冷宫里。闭上眼睛,睡。席容暗自命令,遂闭上眼帘,将身子歪在床头,勉强入睡了。   明天,或许后天,龙昊天还会有什么举动,她要有足够体力,才能保证不被他折磨崩溃,不能输给他,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天刚蒙蒙亮,正值夜与日交替的时候,金乌从地平线上缓缓的探出头来,破晓的晨光将正要隐去的黑夜撕裂了,逐渐唤醒了沉睡的生灵。   第三百六十章 蛇蝎美人   为了隆重的祭天仪式,龙昊天连着三天都在斋宫斋戒。这三天,龙昊天不沾荤腥、不饮酒、不作乐、不近妃嫔、也不理刑事,暂时把国事交与大臣们裁夺。   寅时,龙昊天从斋宫起驾,鸣钟为号,乘象辇出斋宫正门向东,向圜丘坛的方向浩浩荡荡进发了。   龙昊天的銮驾一离开皇宫,皇宫里也逐渐打破了沉寂,一场正要发起的阴谋,也悄悄的展开了行动。当得到龙昊天出宫的确切消息之后,翘璃韵、王梦儿、白牡丹就急匆匆的从各自的宫中,赶到了颜若雪的宫里。   “两位姐姐早。”翘璃韵在要利用白牡丹和王梦儿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吝啬于讨好她们二人的。因为急切的想要让席容消失,所以翘璃韵比白牡丹和王梦儿要早到一步,看到白牡丹和王梦儿,她是满脸堆笑的迎上来:“两位姐姐来的早啊。”   “璃妃姐姐早。”王梦儿也只是点头一笑,而白牡丹却话里满含着讥讽:“没有璃妃姐姐你来的早,果然有了倚靠,做什么事也都很急迫的,我们可没有璃妃姐姐如此好运。”   白牡丹的目光落在翘璃韵的小腹上,幽怨而且满含嫉妒,为什么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有如此的好运气,抢在她们前面身怀龙种呢?!   翘璃韵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悄悄的侧转过身子,以避开白牡丹幽怨、嫉妒的目光,虽然白牡丹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处在嫉妒里的女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而她本身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   翘璃韵嫉妒席容,所以要彻底的让她消失,白牡丹若是因嫉妒而生恨,她肚子里的龙种就会有危险了。   在翘璃韵忧心忡忡的时候,颜若雪从内殿里出来了,她扫了白牡丹一眼,就让白牡丹闭上红唇,站到距离翘璃韵最远的地方,翘璃韵才暗暗吁了一口气。   “颜妃姐姐,陛下已经出宫了,我们也要趁早动手,以免夜长梦多,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翘璃韵催促着颜若雪,虽然龙昊天出宫祭天,但是谁又能说得清楚,他是否暗中安排了人手留守在宫里,若是被龙昊天事先知晓,她们就不能杀死席容了。   “来人。”颜若雪命令,立即有她的贴身宫女走上前,手里端着一个银荷叶托盘,一小瓶清澈通透的美酒,就放在托盘上。   从托盘上拿下那瓶美酒,颜若雪优雅的启开瓶盖,对翘璃韵说:“姐姐,不要太过于急躁了,我们还是要准备万全了,才能一击除掉废妃,不至于节外生枝。姐姐,是时候让地狱之火登场了。席容虽然被打入冷宫,但是她身边的侍女为数不少。若是在冷宫再拿出地狱之火,冲撞中洒了、泼了都不好,难免会误伤自己人。为了以防万一,姐姐,我们迟一刻过去冷宫吧。”   颜若雪最担忧的是翘璃韵会趁机用地狱之火来对付她们,在宫里害人之心要有,防人之心要时时准备着。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妹妹这就调和一下。”翘璃韵何尝不知道颜若雪的心思,即使她有一并铲除三妃的意思,也不能在此时显露出来,她故作大方的拿出了地狱之火,打开。   白牡丹和王梦儿不约而同的退后了几步,翘璃韵的眉宇间就飞快掠过了一抹不屑,颜若雪这一次没有动,她拿着小瓶的手虽然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勇敢的站在翘璃韵面前,不克服对翘璃韵的惧意,她是永远也无法打败翘璃韵的,为了那一天的到来,颜若雪命令自己不能退却。   你虽然不退却,但是你也是恐惧本宫的,翘璃韵在心里冷笑一声,比颜若雪更加优雅的往小瓶里倾倒了一滴地狱之火:“颜妃姐姐,请你摇晃一下,让酒和毒混合均匀,要小心。”   那滴地狱之火滴进了美酒里,并没有立即和美酒混合,而是直直的扎紧美酒里,一直向瓶底沉下去,清澈通透的酒液映衬下,那滴殷红更加的红艳了。   颜若雪强笑了一下,她僵硬的嘴角微微扯动,小心的合上瓶盖,轻轻地摇晃了几下,那滴殷红才逐渐的散开,和美酒混合起来,只是一滴地狱之火,就染红了那一小瓶的酒液。   翘璃韵刚才那一瞥里包含的轻蔑,让颜若雪心中大受刺激,她也就顾不得许多,把渗了地狱之火的小瓶,随手放置进了袖子里:“姐姐,我们出发吧。”说完,颜若雪就后退一步,等着翘璃韵带头出宫,虽然她抢拿了毒酒,但是却不肯越俎代庖,在这件事上一定要让翘璃韵先行一步。   为了铲除席容,翘璃韵也不打算计较这么多,就带头出了颜妃宫,往冷宫的方向急急赶过去,三妃跟上了翘璃韵的脚步,这一次她们还带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就为了压制席容身边的侍女。   席容,翘璃韵一边走一遍在心里说,这一次,你不想输,也必须要输了,你要乖乖的给本宫让位!   ……   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呵气,青巧走进了冷宫的内殿,穿着单薄的她看起来显得有些拱肩缩背。在看到靠坐着熟睡的席容之后,青巧急忙挺直了背脊。   睡觉很清浅的席容,在青巧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只是继续闭目休憩,没有立即睁开眼睛,等青巧站到她身边,方睁开了眼睛:“青巧,外面落雪了吗?”   视线从这里投向窗户的方向,看到窗外光辉夺目,知道不是日光照射在窗户上。她没有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曾经看过今日的美景,知道是雪落的很大,互相折射出来的光亮。   “是,娘娘,外面落雪了。”青巧立刻服侍席容起床,和她一起走到床前,伸手推开窗户,青巧笑着说:“娘娘,昨夜好一场大雪,冷宫里到处都是一片雪白,现在还不曾停呢?我们姐妹都说,要请娘娘出出来赏雪。”   一股冰冷的寒风吹进来,席容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从空中飘洒落下来。席容低头,冷宫的台阶上,已经飘落了厚厚一层。   入目皆是晶莹洁白,还不曾有人踩在雪上,没有破坏那份美感。席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把所有的阴暗污秽都掩盖住了,冬日的枯木上也盛开了洁白的花朵,到此时,冷宫和整个天地间连成了一片,分小声,席容现在台阶上,她们纷纷给席容请安问好。待席容点头,她们就拎起裙裾,小心的走下台阶,去收集枯木、花枝上的落雪。   “娘娘,奴婢已经嘱咐她们,多收集一些落雪,好准备来年春日使用。”青巧没有加入侍女的队伍,而是陪着席容,慢慢的转到台阶上。   席容亲自从窗棱上,用手掬了一捧雪,放到青巧端上来的茶碗里,耳中是侍女们欢快的笑声,席容的嘴角也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纹。   但是在最欢乐的时候,偏偏被一群登堂入室的闯入者给破坏殆尽了。四妃带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宫女,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冷宫,打断了席容赏雪的雅兴。   “贵妃娘娘,好雅兴 ……”翘璃韵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席容的淡泊,也不用颜若雪来挑唆,她就一个健步走上前,冷冷嘲笑着。   “璃妃也好雅兴,到冷宫前来赏雪,也不怕劳动了贵体。冷宫无法和你的暖阁相比,仔细你腹中的宝贝。”席容淡淡反击,看着面带不善的四妃,还有她们带来的一群宫女,心中不由的浮上了警惕。前日来冷宫闹事的才人和美人,她能轻易,  .恐吓走。但是眼前气势汹汹的四妃,却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尤其是一向恨她入骨的翘璃韵,以及深藏不露的颜若雪,她们今日登堂入室,应该不只是为了打击她?   席容将视线轻轻扫过站在最后面的白牡丹,就敏锐的捕捉到她躲闪的目光。席容心中一紧,登时明白了四妃的企图,她们要她彻底的消失!而她根本无法和四妃相抗衡!这是席容迅速的扫过四妃和宫女后,在心里得出的结论。若说能救她一救,也唯有残酷无情的龙昊天。因为他还没有折磨够她,是不会让她如此快就香消玉殒的。   四妃好算计,利用龙昊天出宫祭天的机会来除掉她。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六十一章 险恶用心   “正因为我宫里有暖阁貂裘,所以本宫和三位姐姐才特意赶过来,陪贵妃娘娘一同赏雪。”翘璃韵不怒反而笑了,她以香帕掩住樱桃小口,一双妩媚眼珠滴溜溜的在席容的身上来回的扫视了一遍,又四下观望了一圈,才又转回席容的身上。   “想不到高贵的贵妃娘娘,也有有衣衫褴褛、窘困不堪的时候,这冷宫真的不能和绯烟宫相比。三位姐姐……”翘璃韵的目光得意的在席容单薄的衣服上擦过,回头对三妃娇笑道:“你们来看看,我们高贵的贵妃娘娘,现在像不像一个乞丐啊,啊哈哈……”   王梦儿在翘璃韵之后第一个笑出来,接着颜若雪也笑了,只有白牡丹嘴角扯了扯,却没有笑出来,她只是悄悄的转移了视线,不看向席容那边,只看向她的脚下。   席容的目光投向四妃,茫茫天地间,四妃衣着奢华雍容,在一片雪白里很是惹眼。   向来喜好鲜艳宫装的王梦儿,身着一袭大红羽纱面貂皮里的披风,头上戴着同颜色的雪帽,雪白的貂毛沿着雪帽滚了一圈,衬得她肤色更加雪白,双唇越发的红艳。   而白牡丹披着一件白狐狸皮的鹤氅,双手都拢在厚厚的白狐狸手套里,站在装扮素雅,围着大貂鼠风领的颜若雪身旁。   四妃里装扮最抢眼、打扮最奢华亮丽的是翘璃韵。她的额上垂着拇指大的明珠,闪着柔和的光泽。最抢眼的是翘璃韵身上披着的那件用孔雀毛混着金丝织就的大氅,站在白雪皑皑里,傲视所有的妃嫔。   不说四妃的雍容装扮,也不提纷纷坠落的雪碧,不能沾染在翘璃韵的孔雀大氅上,雪珠一触到大氅的表面,就滚落到雪地上,单说四妃带来的宫女,每一个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装,带着厚厚的毛皮围脖,足以抵挡所有的风雪。   再看席容这边,侍女们只着旧时单衣,根本没有一件避雪之衣。而席容比之侍女,不过只多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无法抵御严酷的风雪侵袭。   虽然很冷,但是侍女们还是都齐聚到席容身后,她们也顾不得再收集落雪。从席容紧绷的脸色,还有四妃脸上的不善,她们多少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于是在青巧的带领下,都有意识的站成隐隐护住席容的姿势。   “在我眼里,璃妃你们……”席容面对四妃的嘲笑,面色上不但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一直保持着淡淡的漠然,她也不躲避,直视着四妃嘲弄、轻蔑的目光,轻启**:“在我眼里,璃妃你们都是一朵朵正在怒放的娇艳鲜花。”   “哈哈……席容你终于承认自己不过是低贱的乞丐了吗?本宫说过,总有一天会把你踩在脚下,现在本宫做到了!”翘璃韵更加的得意了,她赢了,她终于赢了席容一局。   “不错,璃妃,你赢了一局。”席容也笑了,淡淡的笑意看在翘璃韵的眼里,不知怎的竟然有了讥讽的意思,她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凝结了,得意的狂笑也哑然而止。   而席容身边的侍女们却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笑意,娘娘在讥讽她们,而她们却不自知,真是一群蠢人!   除了得意狂笑的翘璃韵,剩下的三妃里,王梦儿也在偷笑,而白牡丹却没有任何的反就,甚至在心里对翘璃韵起了鄙夷的心思。废妃已经置于如此狼狈窘迫的境地里,还要继续狠狠的踩上一踩吗?   只有颜若雪却猛地睁圆了眼睛,冷冷的看向淡然而笑的席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翘璃韵说:“璃妃姐姐,废妃这是在讥嘲我们,说她是一朵鲜花,我们姐妹是一个个乞丐。”   翘璃韵闻听此言,不由得猛回头看向颜若雪,尖利的喊了一句:“颜妃,你再说一句?!”到此时,翘璃韵已经顾不得,再笑着说“颜妃姐姐”了。   “璃妃姐姐,您聪慧过人,自然一听就能听出废妃话里的话外音。”颜若雪看向翘璃韵的目光里,却有着她看不透的讥嘲:“席容,是在说你我姐妹先把自己看做乞丐,才把她看做了乞丐,而她心里自比娇艳的鲜花,自然也把我们姐妹看做……”   “不要说了!”翘璃韵不等颜若雪说完,就大吼了一声:“什么也不要说了!”失控的吼完,翘璃韵愤怒的目光就投向了席容,她心里的恨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席容,到现在还不肯服软,还要来暗中讽刺她,而颜若雪竟然也落井下石,暗讽她什么也不懂,嘲笑她身份的卑微,即使她现在身份高三妃一等,也不被三妃看在眼里。   她以为她已经爬上了高位,得到了颜若雪等人的尊敬,原来她依然什么也没有得到。在颜若雪等人的眼里,她,堂堂南越国的璃妃,也依旧是那个出身卑贱的商家女子,这叫她怎么能够不恨!其实她是太傅之女,只是这身份她不能说。   呼啸的寒风似乎变强了,而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似乎也变得更加细密了,翘璃韵等人还不觉得有多寒冷,席容这边的侍女们,有的已经开始浑身打颤。   “废妃!”翘璃韵一步步逼近席容,娇艳如花的脸庞狰狞扭曲,一副恨不得剥席容的皮,食席容的血换的狠辣架势。四妃带来的宫女们,也在颜若雪的示意下,逼近了席容和她的侍女们。   “娘娘……”青巧和侍女们也紧上前一步,席容站着不动,看着翘璃韵一步步逼近了她:“璃妃……”席容淡淡说。   “席容,本宫倒要看一看,你过了今日要如何再嚣张猖狂!?”翘璃韵站定在席容的面前,她   但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颜若雪、王梦儿和白牡丹,看着站在风雪中对峙的两人,也不得不承认,翘璃韵其实是无法与席容相比较的,她纵使穿着奢华宫装,故作高傲的昂着头,也追不上身旁单薄,无法抵抗风雪的席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   “我从来不曾猖狂嚣张过,璃妃……”席容必须抬头,才能和翘璃韵面对面,她的神情总是淡淡的,隐隐带着不屑:“在后宫里,要论猖狂嚣张,翘璃韵,你若是认了第二,恐怕不会有人再认第一。从你进的第一天起,翘璃韵你就比后宫里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桀骜不驯。”   王梦儿的嘴角翘了起来,颜若雪的眼里也闪出了笑意,而白牡丹则干脆的笑出声来,她以锦帕掩口呵呵笑着。   翘璃韵听到白牡丹的笑声,娇艳的脸蛋狠狠的扭曲了,她不能再保持脸上的笑容,而是形同泼妇一般,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对身后的宫女大声喊道:“抓住她,把废妃抓起来,给本宫抓住废妃!”   青巧等侍女就要一拥而上护住席容,不防颜若雪已经命令她的侍女冲过来了,虽然和翘璃韵不和,但是共同对付席容这件事,她们是达成了一致的协议,青巧等人就被强拉开,和席容远远的分开了。   “娘娘……”青七悲愤的大喊,看着那几个宫女向席容伸出手。   席容不躲不闪,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带着冲过来的宫女打偏了方向,紧跟过来的宫女都停下了脚步,怔怔的不敢再向前。   翘璃韵看到席容一巴掌就止住了宫女,就想起了之前才人、美人前来冷宫闹事,被席容一巴掌定住的事。她不似那些才人、美人,会被席容的一巴掌震住。   一脚一个踢开了了怔住的宫女,翘璃韵打算亲自上前,席容一句话让她停下了脚步:“翘璃韵,你们要如何对付我?”   看着席容昂首以对,翘璃韵是恨不得立即打压下席容的气焰的,她最看不得的就是席容站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身姿,仿佛她就是风雪中山崖上的那颗青松,无论风雪多大,也无法摧折她的身躯,这个认知让翘璃韵心里的怒火是愈烧愈旺了。   “本宫要你死,席容!”翘璃韵尖叫着,手指向席容:“本宫要你永远从南越国消失,从陛下的眼前消失!”   “要让我从南越国消失,从龙昊天的眼前消失,翘璃韵,就凭你们还不能做到。你们在冷宫的所作所为,现在恐怕已经传到了龙昊天的耳朵里,就不怕他回宫处置不听话的你们吗?”   席容到此时已经知道了四妃的险恶用心,她也知道龙昊天在冷宫必定安有眼线,但是现在龙昊天不在皇宫里,远水难救近火,纵使龙昊天此刻赶回来,也无法阻止四妃的举动了。但是,她暗暗的捏住袖子,她还不想死,她要活着,继续活下去……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送你入黄泉   “陛下即使立刻回宫,也不能在一时半刻里赶回宫来,席容,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日本宫等定要送你入黄泉。”颜若雪走上前,和翘璃韵并肩站立:“只要给本宫等一点时间,就能让你永远的消失,即使陛下回宫处置本宫,本宫也不会在今日放过你。”   席容平静的眼波闪了一下,一向只站在后面算计他人,从不肯出面的颜若雪都站到前而来了,她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狂劲的风雪吹打着她娇嫩的容颜,不甘心啊,真的是很不甘心,她之所以想要活着,是为了让龙昊天知道,他无论如何也击不跨她!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只能化作过眼云烟,消失的无声无息了……   “要让我彻底的消失,颜若雪、翘璃韵,你们准备了什么?都拿出来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席容也不打算再做无谓的挣扎,她虽然会一些防身功夫,但大病初愈,身体相当的虚弱,加上她身边的侍女都是柔弱女子,根本无法和翘璃韵等人对抗的。让她现在就赴黄泉,她除了觉得有些惋惜,没有其他的情绪。只可惜了她的侍女们,翘璃韵和颜若雪杀了她,也必定不会放过她的侍女,她们还没有尝过男女的欢情,就不得不变成她的殉葬品,陪送她走入冰冷黑暗的黄泉里。   “不,娘娘!”青巧等人大声的哭喊着,想要通过阻拦扑过来,却屡屡徒劳无功。席容转身,怜悯的目光一一从她们身上掠过:“不要挣扎了,你们如此哭喊,只会让她们越是快意。”   “席容,你还算是聪明,为了匹配你尊贵的身份,虽然你已经是废妃了,但是我们还是很尊重你,我们为你准备了最好的毒药,会很快让你结束在这里的痛苦,魂赴黄泉!”颜若雪看到席容放弃反抗的顺从姿态,不觉露出了即将胜利的笑容。“璃妃姐姐……”   “来人,把鸩酒端上来……”翘璃韵得意的一挥手,宫女就把盛着鸩酒的托盘捧上前:“娘娘……”   翘璃韵曲起纤纤手指,指向了席容:“给贵妃娘娘送过去,这可是特意为贵妃娘娘准备的,仔细不要洒出来。”   宫女把鸩酒端到席容面前,高高举起:“娘娘,请用。”   ……   龙昊天的銮驾刚刚出了京都,就有派遣在冷宫里的暗卫,迅速的追上来,把四妃私闯冷宫要鸩杀席容的事宜一一禀报了。   呼啸的风雪中,没有人能看到坐在銮驾里龙昊天的表情,似乎等待了很久,也似乎是短短一瞬间,龙昊天的声音从銮驾里传出来:“继续向天坛进发。”   銮驾继续向天坛前进,暗卫重返回京都去了。一直在龙昊天身边服侍的孙公公,把其他的小太监驱赶远离了銮驾,他也远远的站开来,虽然看不到龙昊天的表情,但是凭他服侍龙昊天这些年的经验,他知道龙昊天生气了……   他悄悄的向京都的方向投过去一瞥,席容,今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陛下,真的厌弃席容了吗……   左手不由的摸向右手的袖口,又仿佛被烫了一般猛的缩回左手,实因袖口里有一张价值不菲的金票,是安中磊送给他的,为的是让他能在席容有危机的时候,帮衬席容一把。   但是……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銮驾的方向,孙公公的手捏紧了,不是咱家不肯帮衬席容一把,而是看样子陛下执意要让席容赴黄泉了。   銮驾内龙昊天冠冕御袍斜倚着,曲着右胳膊支在下颚,左手放在膝盖上,时而轻轻的敲击着修长的手指。冠冕下是流露着深黑色光泽的发丝,映着他的修长白皙的手,煞是好看。   龙昊天仿佛是睡着了,微闭着双目,只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邪魅,冰冻了那份悠闲,让他看起来就好似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王,森冷邪佞。龙昊天很不快,四妃在他祭天的时候,趁机到冷宫去处置席容,就是对他的大不敬,但是若说他会为了席容赶回去,救席容一命,他是不会转回京都的。   祭天是大事,他不会为了一人之私而废了祖礼。张开眼睛,龙昊天坐直了身躯。四妃处置席容虽然他感到有些惋惜,实因他还没有让席容折服,但是若是留着席容,也难免会有人借机生事,为了南越国的安定,就让四妃处置了席容吧。   ……   宫女把鸩酒捧到翘璃韵面前,翘璃韵伸手揭开了杯盖,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那盏血红色的鸩酒就呈现在席容的眼前。   “地狱之火。”席容一直平静的神情也微微的出现了波动,难掩惊讶的表情。四妃竟然拿到了地狱之火,前来对付她,她们不只要她赴黄泉,还想要让她永不超生。   “不错,贵妃娘娘你没有认错,这就是传说里的地狱之火,不正好可以匹配贵妃娘娘您此时的心情吗?”颜若雪在一旁闲闲一笑:“我们用最尊贵的礼节来送贵妃娘娘上路,还请贵妃娘娘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不,娘娘……”青巧等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四妃不是单纯的来冷宫嘲笑席容,而是为了要鸩杀她。   “若是我服下这杯鸩酒,你们也不会放过她们,是吗?”席容的话是问句,但是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贵妃娘娘,你必定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送贵妃娘娘上路后,会让她们给你殉葬的,也能留下一段忠心为主的佳话。”颜若雪冷笑着拒绝了席容想要给侍女们留一条活路的要求。   席容在心底长叹一声,知道事已至此,她已无力回天了。回头,对侍女们说:“你们服侍了我一场,今日也要委屈你们陪着我走黄泉路,即使她们肯容你们一条生路,也不会是一条好走的路,你们不若陪我上路。”   “娘娘!”青巧等人哭着跪到厚厚的积雪里,给席容磕下头去:“奴婢愿意永远侍奉娘娘,不管在哪里。”   “好。”席容点点头,毅然的端起了那杯鸩酒,一仰头就喝尽了杯中酒。   “送她们上路,去陪伴她们的主子。”在席容喝下鸩酒后,翘璃韵就得意的命令,短短一瞬间,席容和她的侍女们就都倒在了积雪中。   “贵妃娘娘,你是不是感到很痛苦。”翘璃韵站到了席容的面前,蹲下身和大睁着双眸的席容对视着。她纤长的手指从席容冰冷的脸颊上划过,长长而尖利的指甲套,在席容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有血迅速的涌出来,染红了席容脸旁的积雪。   席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一直看着四妃。身旁是已经先她一步走进黄泉的侍女,而她的身体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身体和神智。无边的痛楚,从身体里涌上来,让她的神智有些模糊了。   “很痛是吗?”翘璃韵的手指抬起席容的下巴,目光里是无尽的妒恨和憎恶。   即使你们杀了我,也无法抹煞我在龙昊天心中的记忆,他会永远记得,有一个女子不会为了他而折服,翘璃韵,你认为你羸了吗?不!你输了,输的彻底,因为你们害怕我会重新回到绯烟宫,永远压制你们不得翻身,哈哈……   “不许笑!”翘璃韵看清楚席容眼里的讥嘲,不由抬手就是一巴掌,用力的甩在席容的脸颊上,她恨不得把席容黑亮的双眸给挖出来:“我没有输,我不会输,输的是你。,,T ”   “璃妃姐姐,不要再和废妃纠缠不休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若是陛下回宫了,你我都会被牵扯进去。”颜若雪在一旁冷冷的提醒着翘璃韵:“席容已经不能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了,还是让她直接下地狱吧。”   “不,我要让席容在痛苦的折磨里下到黄泉。”翘璃韵站起身:“颜妃姐姐,折磨一个人,不仅仅是要让她痛苦,还要让她在痛苦里感受到无尽的绝望。”   “璃妃姐姐说的有道理,今日天寒地冻,来人,给贵妃娘娘上一个大大的火盆。”颜若雪接着命令,宫女们就把手里的火把点燃了,投到了冷宫的枯木上,不一刻熊熊的火焰就冲出了风雪的阻碍,吞噬着冷宫的一切。   看着熊熊火焰包围了席容和侍女们,四妃才在火焰的逼近下向后退却几步。翘璃韵看着即将化为乌有的冷宫,还有火焰里横卧在积雪上的席容,这才感到了一种解脱。   从今后,她再也不用为了席容而寝食难安,只觉得从身到心都舒爽无比。只要她生下来的是皇子,她就能向那个高不可攀的绯烟宫大步迈进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要活下去   “璃妃姐姐,风雪又大了,你身子不方便,我们回宫吧,席容已经不能再从地狱爬出来向我们复仇了,我们不用再陪着她享受这份严寒了。”颜若雪说完,带头向冷宫外走去。迎着愈加密集的风雪,颜若雪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宫里最难以逾越的障碍,在今天被铲除了。可谓是拔除了眼中钉中、肉中刺,从此以后在宫里还有谁能与本宫争锋呢?没有人,绯烟宫是为本宫预留的,你们不要妄想了。   白牡丹第一个跟上颜若雪的脚步了,她的脸上还残存着一丝丝的同情,心里也是佩服席容的,席容咬牙忍受痛楚折磨的坚毅,是她自变无法做到的,既然翘璃韵已经断绝了席容最后一丝生路,她何苦在此再继续看下去。   吃了地狱之火的席容,已经没有人能救治她了,即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无法把席容从地狱里抢回来。翘璃韵和颜若雪为了不让他人认为她们残忍,才要放火毁尸灭迹。   王梦儿迟疑了一下,才跟上了颜若雪的脚步,她也看到了席容服下鸩酒后的痛楚,心里是暗自惊怕着,她不敢再留在翘璃韵的身边,唯恐翘璃韵突然向她抛出地狱之火。   翘璃韵没有立即离开,她要亲眼看着席容再没有一线机会,才能放心离开冷宫。熊熊燃烧的大火终于开始吞噬倒在席容身边的侍女了,翘璃韵身边的宫女低声说:“娘娘,风雪太猛了,为了你腹中的皇子,请娘娘回宫。”一直站在风雪中,接受风雪击打的翘璃韵,这才扶在宫女的胳膊上,离开了她投毒、纵火的现场。   冷宫的大火一直燃烧了整整两天一夜,火势吞噬了整座冷宫。龙昊天是在四妃处置了席容一个时辰后,从天坛返回了皇宫里。四妃得到龙昊天回宫的消息,都派出了宫女前去打探,看龙昊天的情绪好坏。   龙昊天没有宣召四妃问罪,有提及冷宫的事,好像他没有看到冷宫的那场大火,只是下了圣旨要内务府重新修缮冷宫。   于是四妃处置废妃的事,就此落下了帷幕。除了席容和她的侍女,其他人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失。冷宫的大火在入夜后,还没有熄灭的迹象,直到第二天入夜才渐渐的熄灭了,是被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雪给扑灭的。   那两日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即使近在咫尺也是对面不相识。又像连绵不断的帷幕,往地上直落,同时,返出回光。   雪,盖满了皇宫的屋顶,压断了其他宫殿的树枝,隐没了皇宫的外表,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视线茫茫,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也就是在那一夜,冷宫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在皇宫里众人进入香甜的梦乡时,大风雪扑灭了最后一丝火花,整个冷宫几乎都化为了一片灰烬,到处是残垣断壁,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雪,让所有的人包括龙昊天和四妃,都无暇顾及到冷宫这边。。。。。。   在漫漫大风雪里,冷宫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几个朦胧的影子,雪衣、雪帽,遮盖住了面孔,从他们高大的身材上来看,应该是几个男人。   为首的身材高大,穿着月白色的雪衣,在呼啸的大风雪中,笔直的站立着,看着已经和天于溶为一体的冷宫,低声命令道:“仔细搜索,不能镜漏一处!”   “是!”穿着白色雪衣的五个人应声,立即分散到冷宫的各处去了。为首的这人四下打量,无奈都被大风雪阻拦了视线,在茫茫白色中,根本找不到他要找的人!   “小姐,你在哪里?!”他的话语里掩饰不了内心焦急,却束手无策的焦躁,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过,把他头顶的雪帽吹下来,露出了一张沧桑的脸庞,满头银丝,可以媲美这暴风雪了。   没有立即带上雪帽,他试着传出去,把传音的范围只控制在冷宫这一块:“小姐,你听到了吗?如果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刘伯,来带你出宫!”   在距离男人不远处的皑皑积雪中,突然有一只手从积雪里伸了出来,苍白没有血色,这只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撑住了厚厚的积雪,接着一个披散着黑发的身影,就艰难的从积雪中爬了出来。   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也遮住了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衣服已经被雪冰冻了,垂下来的长发上也凝结了寒冰。她的双手都埋进了积雪里,狠狠的握成拳头,身体也在激烈的颤栗着。   猛地仰起头,把散乱的发都挥到了肩膀上,就露出那张几近透明的脸来,这个人赫然就是已经饮下地狱之火的废妃席容,她竟然没有被地狱之火,还有这场连绵不断的大火带入黄泉里。   用力的咬住唇,席容不让自己再跌入积雪里。毒药和冰寒已经快要耗尽她全部的力量,她已经不能再坚持太久,地狱之火虽然没有让她立即毙命,但是却伤害了她的身体。   费力的坐直身体,席容用手拨开厚厚的积雪,如她所料,再也看不到那几个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侍女,她们已经为了她而葬身火海了,而她却独独活了下来。   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席容抱紧了双臂,难道她真的等不来人了吗?那个人,那个人说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她遇到危险都会赶来的人,现在在哪里。。。。。。。   刘伯。。。。。。席容在心里呼唤着,刘伯,你在哪里?我的侍女也成了四妃嫉妒的殉葬品,而我也将不久于人世。。。。。。,但是我很不甘心,我不甘心就此踏上黄泉路。。。。。。   “小姐!”突然一声焦急的呼唤,传进了席容的耳朵里,让她的娇躯微微一震,她顺着呼唤声转过视线去,眼前除了大风雪,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呼唤声还在继续着,席容张了张口,想要回应,却蓦地发现她根本不发出声音!手摸向喉咙,没有任何的感觉,席容知道如果她不能发出声音,就会错失这一次机会。慢慢的努力的从积雪里爬起来,席容的身体在摇晃着,大风雪随时都能吹倒她单薄的身躯,刀子抬起手臂,遮住击打在脸上的冰雪,已经变得麻木的脸完全没有感觉了。   她如此做不是为了遮挡住大风,而是为了能分辨方向,好成功的向那个人靠拢。席容的脚步蹒跚,向前挪动一步,却要向后退半步,她也在尝试着要发出一个音节:“啊。。。。。。”   不知道走了有几步,在席容感觉已经无法再继续的时候,对面模糊的风雪里,好像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是他,他来了!   一头银丝的男人从呼啸的大风雪里,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熟悉的声音,就迅捷的扑上前,他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随时都会崩溃的,会脆弱的身影,若不是有强烈的不甘心在支撑着,她随时都会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这是他那个聪慧、恬淡的小姐吗?!他不由的怔住了,下意识的向她伸出手去。   席容在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之后,内心的坚持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刘伯来了,就代表她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已经濒临边缘的她,放心的让自己摔倒在他伸展开的臂膀里,找回了她推动的声音:“刘伯,你来了。。。。。。”   “小姐,我来了。”他抱住倒向他的席容,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感觉到有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不由的收紧了手臂,他这个小姐是轻易不会落泪的,龙昊天竟然让她落泪了,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刘伯,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的侍女也成为了牺牲品。”席容淡淡的说着,她埋藏在心赶时髦的悲痛,也唯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在龙昊天和四妃面前,她是绝对不能流露一丝一毫的,否则,只会让龙昊天和四妃快意。   “小姐,你还不能哭泣,把所有的悲伤和脆弱都收起来。”   他用温柔的声音抚平席容心中的内疚,也用最严厉的声音打消席容心里的脆弱:“龙昊天和四妃都还在,你不能就此认输了。”   “刘伯,我不会认输,我只是感到有些累。”席容默默的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她知道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现在,你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刘伯,还你离开皇宫。”他拉腰托起席容,发出了离开的信号,不一会,穿着白雪衣的几人也回转到了他身边。   席容从他人臂弯里,看向龙昊天等人所处的方向,也只看了一眼,就蜷缩到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在他从冷宫纵身飞跃起来,席容在心里说:“我还会回来的,回来这个冷漠、残忍的皇宫里。”   第三百六十四章  地狱的声音   “走!”他说,率先飞身而起,好像一只展翅的大鹏鸟,轻盈迅捷的从皇宫上空划过,消失在茫茫大风雪里。没有人注意到有人从冷宫救走了废妃,也没有注意到席容失踪了,风雪很快就抹去了冷宫里的痕迹,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天亮了,大风雪虽然还没有停止,但是已经有逐渐减小的趋势。不再有让人寸步不能前行的狂风,也不再有密集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雪花,从半空里飘落,雪花变大了,稀疏了,甚至有阳光冲破了风雪悄悄的升上了地平线。   在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龙昊天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公公带着数十个小太监,匆匆的赶到了冷宫里,他们奉命清扫冷宫,以备龙昊天下朝之后到冷宫查看。   “快,快。。。。。。”孙公公站在冷宫的院子里,不停的指手画脚,让小太监们加快清扫的速度:“陛下,一会就赶过来了,你们快着点,不要偷懒,若是你们不能在陛下赶过来之前清扫出来,仔细咱家剥了你们的皮!”   小太监一边应是,一边低头加快了速度,很快的,他们就清扫出了大火肆虐之后,冷宫处处的断垣残壁,以及被烧焦的地皮。   饶是孙公公在宫里浸淫多年,已经习惯了宫里的冷漠,也有了一颗变得冷硬的心,但是在他看到大火肆虐后的痕迹时,还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昔日尊贵的贵妃娘娘,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也着实让人无法不感叹。   在冷宫被清理出一大半之后,下朝直接过来的龙昊天就赶到了,他所乘坐的暖轿出现在孙公公的视线里,他就催促着小太监放下手里的工具,跪下来迎接龙昊天:“陛下。。。。。。”   龙昊天的暖轿落在冷宫前,龙昊天并没有下轿,暖轿旁的小太监掀开了暖轿的一角,面目全非的冷宫就落入了龙昊天的视线里。   目光一一从断垣残壁,还有烧焦的地上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处尚残存有未烧尽衣角的地方,龙昊天的目光一沉,暖轿里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握紧了,脸上却更加的面无表情了。   冷宫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冷宫了,大火过后呈现了死气沉沉的情景,废妃席容的身影已经完全从宫里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幕幕图像,一会是初见时淡泊的少女,一会是入宫之后坐在高位依然不改淡泊的女子,一会儿又变成了被他打入冷宫里,备受打击却不肯屈服的女子,这些图像最终汇合成被他捏住喉咙,也不肯吐出饶命话语的女子。   “纵然你清高傲慢,最后的下场却是被你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四妃送入黄泉,席容,他也是不聪明的人。”龙昊天冷冷的笑了,笑容里是无尽的讥嘲:“来人,回宫!”   跪伏在冷冰冰的地上,直到龙昊天的暖轿离开,孙公公这才站起身,挥着手说:“好了,好了,陛下不会再到冷宫来了,都回自己当值的地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在龙昊天一行人离开冷宫后,四妃派遣来的宫女鬼鬼祟祟的,从偏僻的角落里走出来,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走进了纵火后的现场,十分认真的查看了一番,然后各自取了一些东西回去交差。   三妃照例集中在颜若雪的宫里,宫女恭敬的呈上一角碳化的裙裾,颜若雪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一会,才对正焦.,T急等待的王梦儿和白牡丹微微点了点头:“是席容穿着的衣衫所残留。”   地狱之火不只是剧毒,在摧残了一个人的身心之后,还会在一定的温度下自燃,会让吃下地狱之火的人除了偶尔的残留,其余的都会化作飞灰。   白牡丹和王梦儿听了颜若雪的话,都不由放下了紧张的心情,露出愉悦的笑容来:“既然姐姐已经确定了,席容就是真的已经走进黄泉了吧。”   “不错。”颜若雪竟然也一口断定席容已经被她们送进了黄泉,这是她一生中很少错误判断的一次。但是颜若雪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接着问宫女:“皇上,也到过冷宫了吗?停留了多长时间?”   “娘娘,皇上在下朝后去了冷宫,只停留了片刻,好像也是为了确认废妃的生死。”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她们到达冷宫后看到的是打扫冷宫的,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孙公公,所以不敢就擅自上前,一直等到龙昊天离开才去确认的。   “嗯。。。。。。”颜若雪挥挥手,宫女就退下去了,颜若雪这才笑了:“陛下,已经不打算再追究我们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全力以赴的对付翘璃,不能让她占据了绯烟宫。”   “是,颜妃姐姐。”王梦儿和白牡丹低头吃茶,把各自的心思都隐藏在一低头的瞬间。   。。。。。。   翘璃韵也同时收到了碳化的裙裾,她用力的捏碎了炭火的裙裾,仔细的看了一会手里的颗粒,嘴角才露出了一线得意的笑意,她仰头靠在软塌上,整个人完全的放松下来。   席容,终于走进了黄泉,不能再成为她的威胁,接下来,她只要打败了三妃,就能成为绯烟宫的女主子了。   “终于摆脱了你的阴影,从此后我要站在最高处,接受他人的参拜,席容,我要比你更稳固的坐在最高位,然后。。。。。。”翘璃韵以袖掩口,掩住了她后面的话,然后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女人,或许还要超越陛下,呵呵。。。。。。   冷宫失火,龙昊天没有追究任何人,也没有问罪四妃,席容的事就被轻轻的放下了。龙昊天只是下令重新修葺冷宫,在冷宫的原址上又重新修建了一座美仑美奂的宫殿,让冷宫成为了皇宫里最崭新、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甚至超越了绯烟宫的富丽堂皇。   龙昊天的不追究让四妃继续追逐高位,只是四妃没有想到的是,龙昊天迟迟不肯再册立贵妃和皇后,凡是有上书进谏册立贵妃或者皇后的朝臣,都被龙昊天冷酷坞的赶出了朝堂。   “朕,要不要再册立贵妃或者皇后,什么时候册立,册立谁为贵妃,谁为皇后,都是朕一人决定的事,你们若是再上书进谏,就自动辞官归隐。”龙昊天在朝堂上冷冷的俯视着众臣,说出这一番话来,从此后再也没有朝臣上书请求重新册立贵妃。   。。。。。。   刘仁从冷宫里救出了席容,入夜之后城门就紧闭了,他们直接从城墙上空飞掠出去,在大风雪里看守城门的官兵,都聚拢在温暖的房间里,根本不会注意到有人连夜出城了。   城墙下是一辆装备精良的马车,几匹高头大马昂头站立在大风雪里,丝毫不畏惧大风雪的肆虐,看到刘仁归来,没有长鸣嘶叫,只是轻轻的喷了喷气,用马蹄踢了几下积雪。   刘仁抱着席容直接飞掠进马车里,紧跟在后方的人也飞掠下来,一人坐到马车上,其余几人落到了马背上。   “出发回谷!”马车里传出刘仁的命令,坐在马车上的男人抖了抖缰绳,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就迈开四蹄,箭一般的奔驰出去。马车里刘仁扯开了雪衣扔在一旁,不让他怀里的席容再接触冰冷的雪衣,伸手拽来锦被,轻轻的裹住席容,让刀子斜靠在他的臂弯里。   “小姐。”轻声唤了席容一声,刘仁把一粒小小的药丸递到了她的唇边:“来,把这个药丸吃下去,能暂时压制住你身体里的毒药的毒性。”   陷入意识迷离里的席容,隐隐约约听到了刘仁的声音,就慢启淡色的樱唇,让刘仁把那颗充斥着淡淡苦涩味道的药丸喂进了她的唇里。   药丸从喉咙里滑下去,慢慢融化,被吸收,身体里原本燃烧着的冰冷火焰,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压制下来,她好似燃烧起来的身体和神智,逐渐的停止了燃烧。   “刘。。。。。。伯。。。。。。”轻轻的吐出模糊的字眼,席容放心的依靠在刘仁的臂弯里,已经离开了皇宫了吗?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听不到外面狂暴的风声,好安静。。。。。。   安静的让她想要入眠,是不是地狱的声音也是如此安静?眼前出现了什么?是一道光。。。。。。光的对面有什么?陆续出现的一个个身影是谁?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那是她的宫婢!席容有些激动的挣动了一下,她的侍女就在光的对面,只要她,只要她走过去,就可以和枉死的侍们汇合了。。。。。。。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失忆   “小姐,没有人可以打倒你,你要坚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那个男人致命一击!”刘仁揽紧怀中的席容,看着她想要陷入永远的沉睡里的安详面孔,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   “小姐,你愿意就此输给那个男人吗?输给纵容嚣张的四妃杀了你忠心耿耿侍女的男人吗?你要告诉刘伯,你很累了,已经不想再努力了吗?若是你已经放弃了,刘伯现在就把你扔回到大风雪里,不必为了救你而冒险出谷。”   刘仁的话让陷入沉睡里的席容的眉头紧蹙起来,在她面前的那一道光变得有些微弱了,正在逐渐的消失里,若是她不走过那道光,就会失去和侍女团聚的机会,她还需要再继续等待太久的时间,才能和侍女团聚,她要如何选择?   迈步前进,还是后退回来?   “小姐,你已经要认输了吗?若是你认输了,刘伯,就遵照你的意思,在这里放弃你。”刘仁伸手握住席容的手,感受到她手的冰冷:“你确定真的要认输吗?!”   席容不安的在刘仁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头。她在即将要消失的那道光前犹豫着,不知道要迈向何方?前进,她就能和服侍了她一场的侍女们团聚了,后退和侍女们就会错身而过......   一滴泪悄悄的凝结在昏睡的席容眼角,刘仁看到了,他的脸色一沉目光暮然变冷了,伸手用力掀开车帘,让呼啸强劲的狂风,夹杂着雪花猛烈的灌进了车厢里,立即冰冻了车厢里的温暖,吹拂起刘仁那头银丝,沾染上冰冷的雪花。   昏睡中的席容刚刚得到温暖,也在强劲呼啸的狂风里消失殆尽了,她不由的向刘仁靠过去,想要偎依在他的怀里取暖,但是刘仁却强硬的把席容从她的臂弯里扯出来,让她直面对粗暴的大风雪。   “小姐,你要面对的龙昊天就好比这狂暴的大风雪,若是你要放弃了,认输了,我就把你丢进大风雪任你自生自灭!”   刘仁不是在说恐吓之语,他的表情是认真的,语气也是认真的,双目中更是装满了对席容的失望。   刘仁的话穿透了层层迷雾,直达进昏睡的席容的耳中,她站住了就要迈向前方那道光里的脚步,任那颗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很很的砸进脚下的泥土里,她毅然而然的转身向背对着那道光的方向返回去。   我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我不会忘进我的誓言,我要回去,回到龙昊天和四妃的身边,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为了我的侍女,也为了我自己......   “小姐,你如此做就对了,你怎么能轻易得认输呢,即使你要经历更多的痛苦,要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你也要坚持住,我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看着你向伤害了你的人一一复仇!”   看到席容眼角的泪珠滚落,昏睡的席容脸上也露出了坚决的表情,刘仁这才把冰冷的目光转回成赞赏,把掀开的车帘放下来,重新阻隔了狂暴的大风雪,让流失的温暖再度回笼。   “刘伯,谢谢你......”无声的蠕动着双唇,席容吐出这几个字来。   “不要谢我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刘仁温柔的给席容拂去刚才大风雪吹拂到她脸上,发上的雪花:“我之所以会如此冷酷无情,完全都为了你,你唯有摒弃了仅有的脆弱,才能不会被他们打倒!”   马车在大风雪中行进了两天,距离京都越来越远了,狂暴的大风雪也逐渐的停止了,天空中除了偶尔零星飘落的细碎雪花,再不见一日前天地连成一片的景象,依然是灰蒙蒙的天气,不过偶尔也会有太阳出现也是晕黄的,不复夏季的强烈。   远离了京都飞驰的马车也渐渐的放慢了速度,实因马车正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一座山峰奔过去,道路由原来宽阔的管道,转成了有些坎坷不平的石路,刘仁就吩咐放慢速度。   这两天里席容一直处于昏睡中,她虽然服用了刘仁的药丸,但是被地狱之火摧残的身体也是衰弱的,若不是有刘仁一路上不时给她喂药,并且输送内力让药效尽快被她吸收,她就有可能会就此被拉进黄泉路上。   他们终于回到了山谷。   一踏入小屋,刘仁就道:“秋红,我出谷前吩咐你准备的药草都准备好了吗?!”刘仁抱着席容从马车里出来,他已经脱去了外面的大氅,却裹在席容的身上。   “奴婢都准备好了,也应经都预备上了。”秋红应道。   “准备香汤,为小姐沐浴更衣。”刘仁吩咐。   “是。”秋红跑去准备......不一会就走了出来:“刘伯,已经准备好香汤了。”   “嗯。”刘仁这才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席容,交给了秋红:“要在半个时辰内,给小姐沐浴更衣,期间不许让她被风吹到。”   “是,我记下了。”秋红小心翼翼的将席容报到她沐浴用的专用浴室里。   浴室里是一片水雾蒸腾,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沿着白玉堆砌的台阶,一步步走进宽大的浴池里,整座浴池都是有材质上好的白玉制成,沐浴用的水都是引用后山天然温泉里的泉水,是最佳的保养秘方。   为了方便沐浴,在浴池边上隔着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也是用白玉雕就得大荷叶型的可靠着、可坐着,可斜倚着的塌,晶莹剔透,美轮美奂。把浴室布置的密不透风,秋红这才服侍昏睡里的席容沐浴,浸了温热的温泉水,席容惨白的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身体依然是冷冰冰的。   沐浴完 , Y,T后,秋红把席容抱出大厅。   刘仁道:“特殊的天蚕都,放置到密室里了吗?”   “都放妥当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用特殊的桑叶喂食了天蚕一个月。”秋红答道。   “好。”说着,刘仁抱起席容进了药室。那里有一个仿若大浴桶的东西,上面是细细的丝线织就的锦缎,在锦缎上还有残留着桑叶,以及无数条肥嘟嘟,身长约莫五六寸大小,有小孩拳头粗细的天蚕。   和普通的蚕有所不同,这些天蚕都是野生的蚕,生长在最高最寒冷的雪峰上,是于禄费尽心机才捕捉到手的宝物,他刻意用特殊的桑叶喂养了一个月,让天蚕呈现了透明色。   刘仁只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这些天天蚕所进食的特殊桑叶,都是含有剧毒的桑叶,若是普通人碰到了,就会立刻毙命。   来到了大浴桶前。飞快的把席容放到锦缎上,刘仁在那些天蚕飞扑向席容的时候,他脚下急速后退,踩着粗绳退回到出发的地方。   有几条天蚕飞扑出锦缎的位置,立即有浓浓的水雾从沸水里翻腾上来,天蚕在接触到水雾以后,就乖乖的回到了锦缎上,开始围绕着席容吐丝、结茧。   刘仁站在对面,亲眼看着一道道透明的丝线,逐渐的把席容裹在其中,密密实实,不留一点空隙,最后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蚕茧状物体,还可以隐约看到半透明蚕茧里的席容。   这些天蚕吐进身体里的透明丝,就一个接一个滚落进沸水里,立即分解了,天蚕是透明的,但是分解开来和着沸水的,却是蓝紫色的烟雾,从大浴桶下升腾上来,包围了席容。   “秋红,放水!”刘仁吩咐道。   “是。”   站在药室上方的刘仁,也感觉到有激流从脚下奔过,带起一阵阵的震颤,原本在大浴桶下方的沸水,登时涨了起来,很快就把大浴桶包围在其中,从刘仁这边看过去,大浴桶就好似激流里的孤岛,而锦缎上的席容就完全置身于灼热气流的炙烤里了。   “小姐,过了这一道最艰难、最痛苦的关卡,你就能重生,就能回到皇宫里,向着那些背叛了你的人,伤害了你的人,举起你的正义复仇之剑了!”   刘仁的视线一直落在巨大的蚕茧上,目光里有关切、有期盼:“刘伯会在这里陪着你,和你一起度过这最痛苦、最艰难的时间!”   蚕茧里的席容不能回答,她安静的躺着,任凭锦缎在水蒸气里慢慢的摇摆,刘仁已经计算好了角度,不管锦缎如何震荡,都不会把巨大的蚕茧震进沸水里。   “小姐,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时刻,最痛苦的那一刻很快就会到来,刘伯相信你,相信你会坚强的抵抗住所有的痛苦。”刘仁看着脚下的沸水正在打着旋,向上翻腾着,咆哮着,浪头直扑向中间的大浴桶。   半个时辰一次的反扑就要来临了,刘仁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视线紧绷,身体紧绷,整个人也紧绷着,双手无意识的握紧成拳:“小姐,最痛苦的一刻每半个时辰就会经历一次,第一次尤其痛苦,刘伯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也不得不在这里看着你经受折磨!”   从沸水里升起来的热腾腾的蒸汽,从大浴桶下一拥而上,在瞬间就穿透了半透明的蚕茧,被蚕茧紧紧包裹住的席容,虽然尚处在昏睡里,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就看到一滴殷红的鲜血一样的水珠,从席容的眉心涔出来,融进了透明的蚕茧里。   ......   三日后,席容醒来,然而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二年前,从安中磊家逃出来的时候,这几年的记忆,她已完全不记得。刘仁见状,觉得这样也好,不开心的事就让她尘封吧!他也希望小姐能开心快乐,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去。   席容休养好身体去,她就和刘伯告别,她要出去闯荡江湖!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中杰抢亲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便将是五年的光景。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席容看着府中的下人忙忙碌碌着,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檐下挂着绵延的大红绸,已经有很多人前来拜贺了,喜堂上一应具备,甚至就连她的房间也是一片通红。   这样的日子,又不经意间撩起了她倾轧而出压抑多年的心绪,涤荡开的涟漪着淡淡的惆怅,无法归于静心安谧。   推开房门,看着红绡罗帐,龙凤绣被,鸳鸯戏水枕,这样漫水的红色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不经意间的失控,回忆又倾闸而出,几乎是灭顶之势。   五年了,她总是刻意地去避开关于安中磊的一切消息,而他,也始终没有来找她。尤其在韩冻和刘伯都已经寻迹而来,他便没有可能找不到她。虽然很久以前,她就该承认,她对他真的不重要,只是为什么在更深一步认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她还是会觉得那么痛心疾首?!   那么多年了虚虚幻幻,浮浮沉沉,她游戏人生,她逍遥天下,她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遗忘,很多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这样熟悉的场景,还是犀利直接地掀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创伤,恍然回首,便觉得人生如梦,却不知道过去是梦,还是如今的她所经历的是一场梦......   就在她跌宕在自己心绪之中的时候,丫鬟捧着喜服进来道:“少爷,该是时候换衣服去接新娘子了。”   席容这才从回忆中挣扎而出,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把衣服放在桌上,你先下去吧!”   丫鬟小心地将衣服放到桌上,然后行礼退了出去。   席容这才转身,拿起新郎的喜袍,唇边微扬,带起几分嘲谑的弧度,今天,她可是新郎官呢!   自从来到天明国之后,为了重新开始,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她便女扮男装行商,到后来,娶妻是偶然,纳妾则是心有共鸣,如今几年过去了,今日的再纳妾则是挑衅的意味居多了。   就在她想要解下身上日常衣衫更衣之时,蓦地听得一声叹息入耳,不禁顿了顿,低低道:“真没想到你也会叹息。”   这时,韩冻才从暗处飞出:“你是真的要去跟他抢人吗?虽然如今你身家富庶更有天下第一商的名号,但是民不与官斗,想必你比我更懂。”   席容淡淡笑道:“婚嫁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她虽然是震慑一方的九王爷,可是胭脂属意毕竟是我,他若是横刀夺爱,便是强抢民女。”   “......”韩冻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才懂得什么叫做无奈,这个女人,这些年看似潇洒自在,可是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她的潇洒太过刻意,刻意得似乎是为了强迫自己去忘记一些事情,终于,她将这个表面上的男人扮演的游刃有余,可是她的最心底呢?或许那份滋味,也唯独只有她自己知晓。   席容走近他,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怎么?今日是我娶亲的大好日子,不替兄弟我高兴吗?”   韩冻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席容看他面色沉沉,不禁道:“你和他还真是兄弟,都是这般风华绝代的长相,就连沉沉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冷鸷慑人。”以前她一直觉得这个男人的长相是奇葩,却没想到是有遗传的因素。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我没兄弟。”他只知道当初无意中救了即将临盆的一个女子,名唤筱筱,后来诞下一子,一个未婚先孕无依无靠,一个女扮男装,母性浓浓,那筱筱便成了她的妻,而那孩子如今也换她爹。   而如今她口中所说的他的兄弟,指的便是那孩子的生身父亲吧!只是他虽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却没有支心思去会一会,因为自从决定从那个皇宫离开,他便再也不想再与那个宫殿有所牵扯。至于兄弟情缘之类,向来在他心中不屑一顾。据说,那个所谓兄弟也长得如他阴柔绝丽,只是他冠以公主头衔送去和亲,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羡慕,当然不是羡慕他可以男扮女装,只是羡慕那闺阁深深可以替他挡去太多的血雨腥风,至少,宫中的皇位之争不会将他一个“女子”牵扯入内,若是他又能力,便可以以闺阁做掩,是多么的自由和潇洒。而他呢?就因为这张脸,虽然是男子之身,却因为无依无靠而饱受凌辱......   席容一声叹息,也不强求,看着眼前的男人,如今他能够放下过去,眸光不再如当初那般阴沉不定,脸色也不像以前那样苍白可怖,现在的他,较之以往,该是快乐的吧?   一阵沉默。   韩冻眸光有光芒闪烁,最后低低问道:“看你刚才失神的模样,可是又想到了过去?”   席容顿了顿,摇摇头:“没有。”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安中磊吗?”韩冻问道,“虽然你和他现在是天各一方,虽然我们一直没有刻意挖掘他的消息,可还是有很多消息会破破碎碎地传来......”   “你不要再说了!”席容蓦地呵斥道:“我早就说过了,他的事情已经和我无关了!”那些消息她当然听过,在她来天明国几个月后,便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如今新帝并非安中磊,而是五皇子,皇后则是玉露。而他的消息,似乎在之后的两年内灭绝了,就在她以为或许他想通了,离宫了,或许现在就来寻她的路上了......   只是没想到,两年之后,她有乍然听得他回去了,且以王爷之尊位列权利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中的缘由她已经不想再深究了,只是有时候懊恼着自己的犯贱,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他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看她反应如此激烈,他默然了。   这时,席容低低道:“我要换衣服去接新娘了,你出去吧!”   他还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换了衣衫,席容看着自己一身新郎喜袍,镜子里,自己的容貌虽然不够阳刚,但也是清秀斯文,再加上她的个子不算太矮,此刻看起来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味道。   推开门出去,却见一个孩子撞到她的膝下,他的手臂抱住她的膝盖,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爹爹......”   席容心底一软,俯身抱起他:“彬儿,你怎么在这里?娘呢?”这个孩子,几乎是她亲手接生的,从小看着长大,给他喂饭,扶着他走路,就像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若是她的孩子没死,也该是这么大了......想着心底酸酸涩涩的,却也因为怀中真实柔软的小身子有所慰藉。   “我要和爹爹一起去娶媳妇去!”彬儿天真道。   席容闻言不禁一笑,“彬儿还小,等彬儿以后长大了,学会了骑马,就可以娶个自己的媳妇了。”   彬儿不依:“可是彬儿想和爹爹一起去,娘说新娘子好漂亮的,以后她也会变成彬儿的娘,彬儿就又多了一个娘,这样一来,彬儿有好多个爹,好多个娘了!”说着连他自己都疑惑了,“为什么彬儿有那么多爹,还有那么多娘呢?”   席容闻言,心底一叹:“那彬儿喜欢哪个爹,哪个娘?”   看他似乎有些为难,最后想了想,然后双手搂她他的脖子道:“我喜欢爹爹你和彬儿的娘娘,还有对爹爹你和彬儿娘好的爹爹和娘娘,彬儿也都喜欢。”   席容闻言一笑,心底是欣慰的同时也有点难受,与这个孩子五年的缘分,或许就要终了了。可是不论如何,若是彬儿的身世能够尘埃落定,这便是最好的,对筱筱是,对彬儿亦然。   暂时抛弃心底的感伤,席容道:“爹现在带彬儿去找娘,娘要是知道彬儿乱跑,会担心的,知不知道?”自从上次筱筱带着孩子去做客,孩子差点死于箭下,这孩子的行踪便被看得紧。   将孩子送回到她娘亲身边,席容这才出去迎接新娘子。   ......   今日,她的新娘子是青楼的花魁,容颜殊秀,技艺超群,这样的美人,该是天下男人所倾心,却也因为她的身份,被世俗轻秘蔑。   其实,她也未想过今日的迎娶是顺顺利利的,相反的,她到是希望那个男人有所动作。若是没有,她也可以为她赎了身,还给她一个自由之身。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迎新娘子上了轿子,启程之时,首先被劫的反而是自己。   五年了,她没想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人,竟然还是他......   这样的心情,有些说不清了,该是悸动吧?当年,她一再退缩,一再逃避,如今她逼迫着自己忘记那个男人,只是想让心情回归最初的平静。或许真的太刻意了,午夜梦回,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当面对自己的时候,便是避无可避,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不能面对,就不能解脱。   被他劫上马背,他策马疾驰,凌厉的风从她的耳边刮过,面上怔怔仲仲,内心的波澜却是不停地涤荡着,背后的胸膛起伏不止,昭示了他的心情,而她的心情也在瞬间百转千回......   终于,疾驰之后,在一处安谧的地方,他勒住了缰绳,马儿停下。   他翻身下马,随即轻松地将她带下马背,狠狠的将她抱进怀中,那力道,好似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我终于找到你了!”声音哑然。   席容呐呐开口道:“何苦......”找到了她,又如何呢?她早就不值得他如此了......   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肩,与她对视:“我不停地在找你,可是一直找不到!我不死心,还是一直找一直找,可是每次等来都只有失望,所以我给了自己最后的期限,若是再找不到你,我便放弃,可是在最后,我还是找到你了,我想,这就该是天意!这一次,你这辈子都休想在逃离我了!”   “......”席容这才仔细看这个男人,记忆中,他总是风度翩翩,儒雅淡然,可是现在的他,青髭丛生,面容清瘦,看起来憔悴而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出当年他的风采?   她忽然觉得自己失了声音,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他的名字:“中杰......我们......”   “你又想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吗?”安中杰面容带了几分惨淡的笑,“这只是说明你还是心心念念想着他对不对?你说我何苦,那么你呢?”   席容欲言又止......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记他吗?”安中杰恨声道:“你就想着他,一直想着他,那么我呢?五年了,你是否思念过我?你可知道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了,我跳下水,疯狂的找,就怕你身子不济沉入水底了,可是什么都没找到!后来我一直找不到你,你音信全无,石沉大海一般,我担心,我害怕,我自责怨恨,我放任自流,就怕你已经真的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   “对不起......”席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对不起!我不逼你,我可以等你的回应!我可以等的!但是你不要彻底断绝了我的希望!他伤害你我这么深,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安中杰道,态度是那么的矛盾,他很想一下子就逼她就范,让她接受了他!可是又怕逼得她太紧,她有会像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消失了!“容儿,不要那么不公平,毕竟当初我才该是你的夫婿!我们不是父母之命,不是媒妁之言,只是你情我愿,我知道,你也爱我的,所以你愿意将终身托付给我,对不对?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呢?忘了他吧!就算你现在忘不了,等我们成亲了,有了孩子,那些不堪的过去,就会逐渐淡忘的,对不对?”   席容忍不住落泪,一直落泪。这该是多么的具有**力,当初,她无依无靠,她想,她该是喜欢他信赖他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别哭......”安中杰擦去她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眼底有些无奈的波动,“不要哭,我来不是想让你哭的......”   席容眼中盈满了泪意,不禁抚上他的脸:“中杰......”曾经,她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后来,她其实也有些自惭形愧,他不是完璧,她的心空了一块,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他的全心全意?   “我真的很后悔......”安中杰眼中满是懊恼之色,“当初,即使是错了洞房花烛夜,我也该不顾一切地带你走的!若是当时我这么做了,也不会落得今日伤己伤人的地步了!”   “中杰......”席容低低喃喃道,若是当初她能够下决心彻底从那个男人的身边消失,那么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身心俱疲的惨淡下场了!   他又抱住了她,声音温柔了许多,:“再给我们 ,  . 一个机会,好不好?”   席容蓦地止住了泪意,这一刻,她竟然真的不想哭了,然后伸手,反手抱住他,:“中杰,其实......我也很想你......”   闻言,安中杰不禁激动地喜形于色,于是更加紧紧地抱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底还是有我的!你曾经会是我的妻子,以后也只是我的妻子!容儿,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席容心底涌上一阵**,其实,老天对她一直是厚待的,对不对?这样一个男人,为她不离不弃,她真的该珍惜的,对不对?!或许,这就是对她最好的结局,是不是?   于是,不由自主地反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七章 肆意逍遥   这样的决定,应该是对的吧?能够享受这样的温柔对待,也是幸福的吧?席容心想,一切似乎是真正地回到了原点,当初她的选择便是如此,两人的相处本该就是这样简单……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问。   席容有些哑然,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一开始努力挣扎着重新开始便是换了姓名,换了性别,换了身份,乃至她很想将自己一颗心都换了!   她努力告诉自己,自己过得很好,不用夜半无眠,一心为那人牵挂,不用担心时局的变化,不用费心去猜测他感情的真假,天下再没有比无牵无挂,肆意逍遥更为惬意的事情了!   她努力地将过去遗忘,人前人后,她都是洒脱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害怕夜深人静的清寂,因为就怕那努力掩埋的什么东西忽然枉聚而至,将她淹没。   她放开他,淡淡地笑了笑,笑容虽然淡然,只是眼底有一抹一闪而逝的戚然:“……你呢?”   当初她将昏厥的他独遗留在舟上,心底也甚是担心,就怕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安中杰道,当初,他寻她,未得丝毫消息,天下之大,他几近绝望,甚至鬼使神差地,他又回去了那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家中,一等又是一年有余,那时候他还在痴痴地想,虽然那男人辜负了她,可是在得他生死未明的时候,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跳入湖中,说明那个男人已经深深地扎根进了她的心底,或许暗中,她会偷偷地潜回去找他……   等待的日子,他焦灼又渴盼,最终还是没能够等她,她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了无闻讯,他说不清当初的心情,是失望,还是欣慰?失望的是没能够等到她,欣慰的是她终是没来找那个男人……   直到数月之前,她偶然发现的线索,才让他追踪至此,终于,他见到了她!终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着她!或许,他该感激这长长的岁月,长得可以让她清空些许心底的空间,此刻可以容他再入驻……   席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哑然无声,心底有太多的话,可是此刻竟也未有一句说得出来,即将溢出口的一句话,竟然会是……不禁摇摇头,吞回了那句话,以后再也不相见,不必问,不能问。   又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各自的思绪都在涤荡……   当席容赶回府邸的时候,听闻胭脂已经被九王爷劫走了,心底一时间有些感慨,或许潜意识里,这便也是她想要的结局。若是她顺利娶到她,那么就可以帮她脱了贱籍,让她换个身份重新做人也好。如今她有那九王爷的隐蔽,虽然候门深深,但也总比过着漂泊红尘倚门卖笑的生活要好太多!之所以如此安心,许是因为她们虽然对九王爷不熟稔,但是印象却不差,尤其这些年他征战沙场,护得一方安宁。   只是再来,看着全府上下的喜气洋洋依旧,不禁愣了一下,新郎官被劫走了,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原来的婚礼。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稍后才知道,这现成喜堂现成的洞房都被人占了先机,概括了一下今日她的得失,但是被人抢了新娘,就连身边的小妾也被人抢占,那男人登堂入室,鹊巢鸠占。   安中杰有些疑惑,“怎么了?”   席容心底恍然之后,看着偌大的喜庆庄园,心底又被占据了几分怅然之色,摇摇头:“没事,今天……许是个好日子。”一日之间,大家都各得归依,彬儿有了真正的父亲,她该是替她们高兴,更也替自己欢喜才是。   安中杰想到今天原是她纳妾的日子,心底不由得几分苦笑,当初乍然知道,也颇为惊诧,再想想这些年她过的日子,对她那些妻妾有所了解之后,也便知道不过一群受伤的女子在一起取暖罢了。   思及此,他不禁抱住了她,深深地,在她耳边喃喃道,“我们……会幸福的……”   席容眼底闪烁着莹然的光芒:“我知道,我知道你会给我幸福的,我从来就知道的……”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当初被设计的擦身而过,后来她的抗拒,才会彼此错失走得那么远……即使后来,她也不曾怀疑过他的好,只是她对他终究还是有亏欠,无法全心全意地回头……如今………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对不对?干帆过尽,她应该要抓住这份不渝的感情,成全了那段缺憾,对不对?   她依靠在他的怀中,心底百转千回,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不断地在质问自己,不断地在劝服自己,这样的接受,是理智的连择,而非情感上理所当然的肯定。   ……   日子过得倒也安静,他在努力,她也在努力,虽然这样安宁融洽的背后,有着那些横亘的尴尬和生涩。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着他们之间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只字不提,那些芥蒂便时不时地浮现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也是谨小慎微,面对他的柔情,谨慎地接受着,费尽心思地投桃报李,原以这样就可以让彼此安心,可是不想,总有那份艰涩盘旋不去,有时候让人茫然,有时候让人不知所措。   真的在一起了?那种或觉对安中杰来说有些如梦如幻,这份拥有有些飘渺,他心怀惴惴地捧在手心,如履薄冰,偶尔想到某处,便倍觉得不安。   席容似乎也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小心翼翼,心便也随着他心思的起伏,偶尔的涣散失神而介怀。他是否觉得两人再在一起,彼此的相处都太过刻意了?他是否觉得很辛苦?他是否觉得维系两个的感情,努力遗忘过往,是一件十分倦累的事情?   这一日,在席容见完刘仁之后,安中杰忍不住道:“容儿,你随我走吧!”   席容不禁一愣,即便是确认了感情,但是让她随即随着他离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她现在也不算是自由之身,多年的扎根,经营的产业,都在这一处,一时半刻,如何尽数安排妥当。更何况,或许她心底还没有真正地打算又换个地方去不漂泊。   看她怔怔然的模样,安中杰继而道:“我知道这些年你经营辛苦,可是偌大的目标,怎么不惹得人注意?”   席容看着他眉间焦躁不安,也不禁微微蹙眉:“中杰,你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又或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安中杰欲言又止,干脆又抱紧了她,感受那一份实在,“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些身外之物不要了,可好?我们寻一处安谧的桃花源,然后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席容顿了顿,蓦地了然了他的担忧,不禁一阵苦笑:“你可是担心安中磊会找到我?”说着,就连自己都忍不住一笑:“那么多年了,诚如你所说,我目标那么大,若是他有心,早便找到我了,何以等到今日!如今,我们都身在异国,中杰,我想你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你……太高估了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   安中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懈了心底的担忧。想到他潜回安府的那一年,又不禁眉头紧锁,视线咄咄地看着她,只觉得掌心都微微渗出了汗来……   席容摸摸他紧蹙的眉:“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安中杰摇摇头 “没有,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席容摇摇头,反手抱住他:“不会的,我已经只有你了……”若说害怕,该害怕的人是她,对不对?这群一个为自己义无反顾的男子,若是有一天她的心真的尘埃落定,若是有一天他忽然觉得这些年的执念是多么的不值得,那么患得患失的人该是她才是……   只有他了吗?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若是那个人他可以重新拥有,若是追根究底,她从未失去过那个男人,那么他的存在,是否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安中杰再也没说话,紧抿的唇角,眼底幽深黯然的眸光不时涌动着一份情绪,无法归宁……   失身弃妃 第一百六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缠绵   独身走在街上,席容有些失神,心底总有一份忐忑存在,有些心神不宁,却又无法攫获那种危机感究竟源自何方。视察了一下街上几家商铺,便去自己的酒楼坐坐,腹中有些饥饿,点了一些菜,却没什么胃口,临窗而坐,眸光有些无聊地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   蓦地,眸光一顿,再仔细一看,席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竟然是她?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下意识地想下楼去寻 . Y ,  她,可是脚步却又顿住了,不论是不是她,此刻又关自己什么事情呢?便又强迫自己坐了下来,看着那个女子在众人的驱赶之下唯唯诺诺地离开,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不一会儿,席容身子又是一僵,就在那个女子离开后,小巷子里又出来一个男人,但见他眸光阴鸷地盯着那女人离去的背影,熬气弥谩,随即跟上。   席容手劲一大,折断了筷子,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天明国?好不容易压下的思绪一下子乱糟糟的!半响,她终于还是隐忍不住,下楼去追那两个身影。   追了许久,却没看到那两个人的踪迹,再前面便是一座山峦,除了上山,便没有了路。席容驻足四处观望,就在犹豫之时,蓦地听到一阵自我喃喃的歌声。   很是熟悉的声音,很是婉转的声音,不是安中磊的娘亲又是谁?若是刚才只是怀疑,那么此刻,她心底便是确认了!只是此刻她的声音似乎又不甚清明,乃至跟当初她痴癞时候那般,带了稚嫩的孩子气。   李美凤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否代表着那个男人……   席容无法再想,却又不想上前,干脆寻了一处地方躲了起来,先看看事情发展。   果然,不知道怎么的,那个男人也很快就跟了上来,她没有看错,这个男人便是当初的二皇子,后来的皇帝,如今该是个被废的皇帝韩天了。但见他此刻一身青布粗衫,面容较之当初清瘦了很多,脸上青髭一片,就连**也是黝黑粗犷,早已不复当年的娇生惯养。   他竟然还活着?当初宫变的时候进出来的吗?那么他此刻,又想做什么?莫非是无意之中找到了李美凤,为了复仇,便想要挟持了她,以来要挟安中磊?   席容双手握拳,这件事情,她不该管的,理智告诉她,最好此刻抽身离去,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看着那顾自喃喃唱歌的女子,竟然对外界的环境毫无所觉。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此刻是真疯还是假痴,脑子里的疑惑太多了,就在她理不清思绪的时候,就看到那废帝抽了匕首出来,脚步慢慢往前挪移,眸光凶横猛鸷,似乎是想一刀送入对方的体内,了解对方的性命以来抚慰心底的仇恨!   席容心头一惊,再也来不及想太多,抽了袖子里的一把防身的匕首飞掠而去,直直地插入了废帝面前的树干上!   那废帝一愣,眸光四下逡巡,眼底明显有了慌乱之色,大喊出声:“谁!谁在哪里?!”   这一声,也惊觉了那哼歌的李美凤,但见她转身在看到废帝的时候,一脸的恐惧之色,嘴巴里喃喃唤着:“坏人……你是谁?你是坏人……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席容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底还是难解,即便安中磊如今不是皇帝,也是权倾的王爷,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如此流浪,再来,李美凤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何会落得如此惨淡的境地?   这是一个圈套陷阱?还是此刻她是真的疯魔了?原因在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然也无法解释,安中磊没有登上帝位,反而只成了一个王爷……   不知道为何,她心底逐渐偏向于后者的猜测,又或许,那个男人此刻也忙着寻找母亲的下落……   罢了,看李美凤如此模样,也认不得那废帝,那么也应该不认识自己吧?   只是那韩天并未就此离去,更是想拼了一般,上前挟持了李美凤离开,就在他上前的时候,只觉得脖子犹如被蚊子叮咬了一般,刺痛袭来,黑暗袭来,昏了过去。   席容看到那韩天倒下,再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李美凤,步步走近,如预料中一般,她也并没有意外之色,反而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问道:“你是谁?”   席容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好奇犹如稚儿的模样,不禁又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摇摇头:“我带你离开这里。”   然而李美凤却纹丝不动,一脸的脏污,发丝也是凌乱,不过幸好她是如此模样,不然现了真容又如此不谙世事,只怕沦落的下场是十分惨淡的。她怔怔然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席容想到刚才她在街边看着食物咽口水的模样,于是道:“带你去吃饭,换身衣服,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真的吗?”她眸中精光大盛:“你是好人吗?”   “……”席容顿了顿,点点头,拉了她的手走着,不由地问道:“你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闻言,李美凤顿了顿:“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倒好,将问题抛了回来,看她如此懵懂模样,席容只好作罢,只是,本想将她先带回去,蓦地又想到安中杰,若是他遇到李美凤,只怕是难以面对的,要知道那父母之仇……   却又不能抛下她不管,想了想,于是将她带到了别院,找了几个丫鬟照顾着,接下来,她要的便是怎么将她安全送回去………   此刻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男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狠狠一痛……   仰首看看苍天,只觉得眼眶隐约有些发热发疼,但愿今日的际遇不过只是擦身而过的余波,不再有其他的风波再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重。   伤痕累累之后,这一次,莫不是又是老天爷不怀好意的捉弄?   “这些人,你都在忙些什么?”安中杰看着她踏着月色回来,面容沉郁微憔,盈盈眼底有种说不出的抑戚。   席容顿住了脚步,迎上他眼底满满的担心,不禁有些心虚:“……夜这么深了,你还没睡?”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驻足逗留,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这些天,她总是若有似无地避着他,一方面让他心底萌生一层阴郁,也让他十分为她担心。   席容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只是习惯这样的忙碌了,晚归也是常事……”   “是吗……”安中杰低低喃了一句,明知道她眼底有闪避,可是想要知道她隐藏心底的事情可是却又觉得如此无力……   席容心底有些乱,于是道:“我……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在她迈步越过他身边的时候,蓦地手臂蓦地被拉住,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落入了对方的怀中腰身被紧紧地扣住。   心底一慌,她仰首看他,只觉得一下子陷入了他闪烁着复杂的双眸之中,那里有深情,有忧患,更多的是压抑,一时间,让她觉得一颗心瞬时被揪了起来,绵绵密密的疼痛泛滥着……   安中杰只觉得心绪起伏不定,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盘旋不支,如今再看她显然刻意闪避的样子,心底更是懊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心情,眸光从她盈盈双眸落到她紧抿的双唇上,蓦地猛的压下了唇辨,欺压上她的馥郁。那一刻,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那一刻的抗拒让他心底一沉,尽管之后她随着他蹂躏辗转如花唇瓣,虽然没了那一份抗拒,可他也知道她的紧张,不是因为娇羞的紧张,而是一种无措的僵凝……   席容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缠绵,心底一下子乱了分寸,清醒了几分之后,又觉得心底又痛又无奈,痛是因为她狂乱的吻那么绝望,他的双臂紧紧地囚固着她,就像是个迷茫的孩子一般,虽然此刻霸占着这份心头之爱,却完全没有安全感,任由心绪凌乱……   只觉得眼中隐约有些泪意,席容僵滞了许久,这才双手徐徐地环上他的脖子……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同床共枕   安中杰身子一滞,只觉得此刻心脏跳脱的厉害,囚禁在她腰身上的手臂又狠狠地用了几分力道,似乎想要将她禁锢进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再也不用担心分离……   吻顺着脖子而下,停留在她的肩窝处,鼻尖充盈着满满都是她的气息,抚平了心底的浮躁,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席容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被爱总是幸福的,她既决定了珍惜,就不该对他有所隐瞒的。此时又想到了李美凤,只是一旦她说出李美凤所在,只怕这难得的安宁就会覆灭。心底盘算了许久,还是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将李美凤送走,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以后的日子再也不要和那些纷纷扰扰搭上关系了。   就在她心思尘埃落定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瞬间只觉得周遭某处一种诡谲的气息涌来,让她心头一紧,不由地深深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四下相顾,却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安谧,丝毫没有不妥之处。   “怎么了?”安中杰看着她脸色的异色,不禁问道。   席容摇摇头:“没事,应该是我多疑了……”再触及他的眸光,她的眸光也不由地颤了颤,有些羞色。   安中杰心底一动,双手握住她的素手包裹在掌心:“容儿,我们再也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 Y ? 席容心底低低一叹,主动给他一个安抚的拥抱:“嗯……”   低低的应答之声,低低回绕在夜色之中,格外清晰,也格外的震慑着他的心扉,心底犹如炫彩烟花绽放,几乎不经大脑地——   下一刻,席容只觉得一个轻盈跃起,身子已经凌空而起了,恰好悬宕在他的双臂之上,身边的景物不断地后移,很快地,她已经被温柔地放到了床上。   席容心底一紧,有些无措……   这些日子,她虽然承认了他,可是他却从未有过僭越的行为,更不会如今晚这般失控……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带了激动的犀光,有一种渴望,似要喷薄而出。   席容的身子微微战栗了一下……   安中杰看着她血色渐失的面容,心底的涌动瞬时褪去了很多,几不可闻的一声低叹,他还是唐突了……   “……你好好休息,我也回房去了……”他低低道。   席容又是一愣,眼底的眸光一柔,这个男人,从来就不会勉强自己,忽地,又想起了那个男人的霸道,新婚夜的抢占,而后便是夜夜要求共寝,虽然没有其他的逾越,可是不经意之间,他便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他的身体,乃至那些漫漫柔情不知何时渗入到了她全身的血脉,烙下了今生再也挥之不去的痕迹……   他和他终究还是不同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历尽千帆,还是一切为她着想为她考量,不愿意勉强她半分!这个男人,还带着一颗真心甘愿留在她身边,静静地守护,若是她还不知道珍惜,真的是不是太绝冷无情了?一个人的夜会让孤寂啃噬,不若两个人的依偎,漫漫长夜,也不会太过孤绝难熬……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席容蓦地拉住了他的手,看他满是讶异和惊喜的表情回头,她低低道:“留下来吧……”   他心底的喜悦泛滥,笑容一下子豁朗,身体在床边跪下,双手扶着她的素手:“真的可以吗?”   席容点点头,有些讷讷:“只是……只是……”   “我知道!”安中杰点点头,将她搂抱在怀中,“我不强求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安安稳稳地在我怀中,让我感受着你的真实存在,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你,这样就够了……”   席容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总是急不来,或许有一天再熟悉了彼此的气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他和她也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但不是现在……   夜色越发深沉,屋内安安静静的,烛火在一瞬之间熄灭了。   门外,还是那样的安静,漆黑的夜幕不见月色,不见星光,万籁俱静,却又是那么得……不安宁!   有一种冷硬僵滞凝固了夜色,有一种压抑紧绷封冻了万物,微风徐来,吹不去那份冷厉萧绝……   ……   就在席容想方设法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李美凤送回去的时候,却感觉到刘仁的异样,其实自从他重新找到自己,眼底总有一抹欲言又止,似乎是忧心忡忡。   终于,他忍不住道:“小姐,你怎么可以又去接触那个女人,甚至将她带到身边来?!”声音里带着可查的责怪。   席容一愣,原以为这件事情自己隐瞒的很好,却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刘伯,你……”   刘仁摇摇头:“不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情,攸关小姐你的安危,我总是该留意到的,小姐,你心底到底是如何想的?”   “我……”席容顿了顿,在他咄咄逼视之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没想什么,只是遇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只要我让人将她送回去,以后的事情便与我无关了。”她的想法很简单。   刘仁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难道你就那么相信你们只是简单的遇到吗?天下之大,更是在异国他乡,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席容一愣:“刘伯,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刘仁摇摇头:“既然小姐你已经打算了脱离那些纷扰,我只是觉得小姐实不该再去接触那些人,更何况是那个女人,她会再将你拉入那潭泥淖,到时候你想脱身都很难。”或许,此刻她便已经是一脚在泥淖之中了。   席容心底有些纠结,刘伯说的对,自己这般的身份和行为说不惹人注目是假的,或许她真该放下眼下的一切,隐遁而去。   看她沉沉无语,刘仁道:“小姐还是快些有所准备,至于那个女人,小姐也别再接触了,一切都让我来处理吧。”   席容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只是,“刘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总是觉得他心事颇重,似乎是告诉自己的,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刘仁一顿,摇摇头:“没有,只是担心小姐如今的处境,切勿再好心了,不然,牵累的总是自己。如今小姐和中杰公子能够再携手,我看着小姐心境也宁和了不少,且珍惜这份感情,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幸福吧。”   席容心底有些陈杂的情愫,随即点点头:“我自是知道的。”   ……   只是让席容没想到的是,很快地,她等来的不是预料之中可能有的麻烦,而是一个意外出现,震惊得她无以复加的人。   既决定再隐遁,总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的,这一日夜里时辰有些晚了,回到慧妍雅集的时候,本该是关门歇业的时候了,却有人回禀说,那一房中有个女子不肯走,执意要等着她回来见一面。   席容闻言,心底想不到是何人,若是朋友,便不会在这里要求执意见面,若不是朋友,又说不过,这里毕竟只有女子可入,而她如今一直是男子的身份,更何况,这里也没人知道她便是慧妍雅集的主人。   皱了皱眉,既然想不到,便不再多想,见到了人,一切便知晓了。   推门而入,席容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坐着,那身形,看在眼中,竟然有些湿润了眼眶了,好熟悉的身影……   只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涌动更多的是难解的惊讶之色,难以确定之中,仿佛坠入了迷雾之中……“你……是……谁?”不,不可能的……   那女子闻言,缓缓的转身过来,当席容看清楚她的容貌,心底一紧,眼眶之中蓄着的泪水不禁潸然滑落:“你……怎么会……”   女子唇角只是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站起了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拭去她的眼泪,道:“傻孩子,哭什么?”   听她开口,席容方才确定她真的是她此刻心底所想的人,只是怎么可能?“娘?你还活着?”还只是她一个人做做梦而已?   第三百七十章 宿命的禁锢   女子点点头,半老的面容隐约有些憔悴,却也掩不住昔日的风华,只是眼底那一抹深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沉郁不快,“嗯,我还活着,容儿,娘对不住你,让你为娘的死伤透了心。”   席容心底此刻翻涌居多的是不可置信的狂喜,掩去了那些云遮雾绕的疑惑,“娘!你真的还活着!”一把抱过,怀中的人躯体温暖而真实,一如记忆之中德尔那一抹孺慕温柔。   林冰冰,也便是席容的母亲,双手也搂着她,眼中有些复杂,随即在她耳边低低道:“嗯,我还活着,当时我中毒身亡,却被人所救,娘在生死一线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后来才知道你离家出走了,而你爹也真的娶了那个女人……”   席容听得心头阵痛:“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是找不到吗?   “我曾去寻你,后来才知道你已经嫁人了,生活倒也还美满如意,既然你生活幸福,娘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让你觉得左右为难,不若就让你以为娘已经死了……”林冰冰低低道,声音平缓而温和,充满了慈母之爱。   席容眼中闪烁着泪光,不禁摇头道:“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什么左右为难,若是我知道你还活着,就会……”她本想说就会恨爹少一点,可是这句话始终无法说出口,因为这份死而重生对娘来说,未必是好事。换了谁一觉醒来,曾经美满的家已经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会觉得庆幸?恨只怕会更多更多……   思及此,心下不禁忧心忡忡:“娘,你就和我一起过,我们寻个清净的地方,再也不管那些人事了,好不好?”   可是,杜冰冰却只是用一双充满怜惜的眼睛看着她:“我可怜的孩子,原以为你可以幸福美满,却怎么都没想到你也……与娘一般的命苦……”   席容一顿,原来的坚强,不经意之中破了一道口子,只是咬唇,然后道:“娘,我不可怜,幸福美满从来都是自己给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看的……很开。”   “你……哎……”林冰冰低低一叹,随即眼中似有火焰燃起,复而湮灭:“娘也看的开了,他们心思费尽,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双宿双栖,那我也祝福他们能够白首偕老吧!我只要容儿你平安的留在娘的身边便好!曾经,娘为了你爹不顾一切,如今才知道当初的痴傻,没有珍惜原来的最该珍惜的东西……”   席容一顿,随即了然她说的是什么,不知道为何,心底竟有些不好的感觉:“娘说的可是娘的姐姐,也就是……太后?”   林冰冰点点头:“这些事情娘从未跟你提过,娘一直在想,既然跟了你爹,抛弃了身份和一切,那么那些事情也该埋葬了,看来,一切还都是冥冥之中有天意。”   席容不禁皱眉,因为刻意的忽略那些人事,到现在,她也只隐约知道,皇帝被废,太后沦落冷宫,日子定然不甚好过,那么娘又会想做什么?   就在席容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站外蓦地有了动静,去开门,不想看到想要转身离去的刘仁:“刘伯……”   林冰冰跟在身后,眸光瞬时微有些犀利,低低道:“刘仁。”   刘仁脊背微微一凛,无奈转身回来,恭敬道:“夫  . ?T人!”   林冰冰只是微叹了一口气:“多谢你这些天来对容儿的照顾。”   “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刘仁俯身,但是声音却淡淡的,不卑不亢。   席容微微皱眉看着两人,心下想着,看来刘伯早就知道她娘没死,看来这些日子来他的欲言又止都是与她有关了,却不懂他的忧心是为何,毕竟,娘还活着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是吗?   如今眼前两人之间若有似无流动的气息,有些与往常不同……   这时,林冰冰继而道:“容儿,那个李美凤可是在你的手上?”   席容一顿,随即点点头:“我打算将她送回北越国去的。”不知道娘的计划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该是申明立场。   林冰冰却此没什么反应,“容儿,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席容微微皱眉:“见谁?”莫不是……   果不其然。   屏风后走出一人,真的便是那废帝韩天,对他,她心底是厌恶的,只是只怕在娘心中,却是不一样的想法了,那是她姐姐唯一的儿子,那么娘是想帮人?亦或者,想让自己也帮他?   无端的,心底涌上一阵烦躁。   “娘……”席容看着这个男人,心底蒙上一层郁色,刚才的喜,现在的忧,相互掺杂着,一片复杂。   “容儿,你们认识的,娘希望……”林冰冰定定看着女儿,即使话不说完,她知道她的女儿懂得她的心思。   席容欲言又止,再看韩天,但见他面色清瘦,较之以往的富贵尊荣,此刻显得有些落寞狼狈,看来这段日子的颠沛流离,让他吃了不少苦。只是莫怪她无情,“我不想再卷入那样无止境的纷争里。”   林冰冰眼底的光芒一闪,只是面色依然和缓:“娘也不想让你卷入那样的纷争里,你只要提供你力所能及的,一切成败也自有天儿自己去拼。”   席容一下便懂了,韩天想要东山再起,就需要一股莫大的助力,而想拥有那样的助力,势必要消耗大量的财力和物力,这个便是她力所能及的。不是她舍不得钱财,只是心底明白,她这样做必定是个大错!可若是不做,这里又如何交代?心底有些疑惑,欲言又止,想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却又下意识地逃避着,不想再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   韩天看她犹豫的神色,心底猜测着她的心思,继而道:“我知道表妹这些年定然受了很多苦,当年你决定离开,想必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只是如今,即便我得了助力,对付的也是那韩冷和韩冬,与表妹心底的人无关。”   席容一顿,看着眼前两人,那是她的娘亲,再见的喜悦狂潮还没平息,只是为何心底渐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不禁又想到爹爹所说的话,不知道该去相信谁,又或许,她只是不想去怀疑谁,一时间,心头更乱。这时候,心底才有疑惑,这些年,她是否避世太闭塞了?她也知道,这样的心情最不适合做这样大事的决定,便道:“娘,这事事关重大,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们。”   林冰冰一愣,眼底光芒有些强烈,口气却是舒缓:“也罢,你我母女刚重逢,便先不谈这般肃然的事情,此事我们以后再议也不迟。”   席容可以察觉到韩天眼底的阴沉,却也因为母亲的话而松了一口气。   ……   终于安置了他们两人,得了一个人的安闲,席容看看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有些晕眩,这天空看似澄澈契阔,可是于她来说却好似处处漩涡,她努力地飞,却始终飞不出一种宿命的禁锢,这样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   或许,她真该允了娘亲的要求,这些年经营的产业总该有个去处,而她也可以解脱出来,随着中杰浪迹天涯去。   可是,为什么心底如此不安?她从来不在乎钱财,这些产业不过只是一种害怕孤寂的心情寄托,如今她的心也算是有了归依,可为什么还是无法毅然决然地放手?她在忐忑什么?又在担忧些什么?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心情有些凌乱,便一个人有些毫无头绪地走着,这条小道安谧幽静,适合安静地思考。只是没走多久,心底便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暗处有一双眼睛,咄咄地盯着她,让她不由地心底一颤,就连身子,也有轻微的颤动。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席容形容不出来,只是这样的感觉让她一直犹如死水一样的心情忽然荡漾起了涟漪,掀起了波澜,乃至不由自主地慌乱了起来。   环视了一周,这里依然安静如故,未见丝毫别样异动。是她幻觉了吗?那么继续往前走,只是那种异样怎么都挥之不去,只觉得那暗处的眼睛,变得更加如狼似虎的贪婪,贪婪得几乎想将她一口吞噬。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七十一章 那次洞房花烛   淡然地往前走着,猛的一个回头,一个人影入目,席容不禁一愣:“中杰……”原来是他?   “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安中杰几步走到她面前,低低道:“我听说**新来寻你了,该是高兴的,怎么还是如此悉愁眉不展的模样?”   席容摇摇头,压下心底的凌乱猜疑,随即道:“同来的还有韩天。”   安中杰一愣,脸色随即也变得有些凝重,前后理了一下关系,便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想让你帮他?”再回去那里,她就会避无可避地再遇到那人,那么他和她之间……   席容点点头,神色满是无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喃喃道:“原以为娘幸存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只是没想到如今也是忧多于喜了。怎么就是躲不开呢……”她是不是忽略掉了一些什么……   “容儿,放手吧,只要我们有心,天大地大,又怎么会躲不开呢?”安中杰蓦地抱住她,眼底满是忧色,“我们可以寻了一处桃花源,隐姓埋名,谁又会知道我们的过往?”   席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不安,她也必得那样的不安,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么该放手就放手,为什么还要那么顾虑呢?或许,走出了这一步,便是海阔天空的一片天地,真正的放弃过去,从此新生。便道:“好,我放手……”   听到了她的答复,安中杰心底这才一松,脸色笑容灿烂非常,眸中那一抹欢喜是由内而外的:“好,那我这就去准备。”   席容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细细感受着他的欢喜,心底无端弥漫了一层忧伤的幸福……   这一刻,思绪有些涣散,怔忡了许久,这才转身,蓦地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个高大的黑影罩住了她,她心底一惊,想要仰首,却只觉得颈后一麻,整个人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   只觉得身子晃晃悠悠的,迷迷糊糊之中,有种飘忽的感觉。   终于有了一点意识,席容有些懵懂,当她徐徐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一如午夜幽幽的梦境,竟熟稔的不漏丝毫。   唇角泄露了一弯弧度,自嘲而苦涩,她又徐徐地闭上了眼睛,又是梦一场,梦醒便随风而散了。   下一刻,便又觉得哪儿有不对的地方,身子继续晃荡,甚至有些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冷得如此真切。   思绪一滞,回忆回去,记得一个人出来,她遇到了中杰,感受到中杰的快乐,然后看着他远去,然后……然后好似有个人站在了她身后,她转身,只觉得那人身形的高大,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席容身体一僵,那么,她刚才看到的那人……那人……是他?不由地,身子微微轻颤,想要睁开眼睛,却又不敢……   对!就是这样的视线!就像是刚才暗处的目光!是他!竟然是他!她更是肯定。   只是,他竟然来这里了?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挟持她?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为什么要如此激动?因为害怕?因为恐慌?害怕什么?又恐慌什么?事事,她都问心无愧,又有什么难以面对的!   努力平复着心境,却怎么也难以淡然如水,饶是心中激荡,可是脸上,她还是终于做到了平静无波,再缓缓地睁开眼睛,表情已经是淡漠如斯。   从刚才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第二眼再看到这个男的人时候,这个男人始终都维持了一个姿势和表情,就这样看着自己,如痴如醉一般……   不由得,心底一个战栗,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眸光,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人还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感情了!   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小舟上,小舟晃晃悠悠地飘荡在湖面,让她不由地想起当初的某个场景,只是那个时候画面中的自己,因为身孕而努力地接受他爱上他,虽然后来知道不过只是一个误诊,但是那是自己的心情却是甜蜜地充满了渴望,今日,他的眸光一如当初那般似水柔情,可是她的心却已经饱经了沧桑……   她不说话,便更是只字不言,只是深邃的眸光更加的如痴如狂,双眸犹如会吸人的漩涡深渊,让她差点以为,一不小心会就失足掉入他的渊薮之中,万劫不复!   “你……想怎么样?”终于,她淡然问道,淡漠的声音深处掩不住那一丝颤抖。   闻言,他眸光未变,只是微微皱眉,只是很快地,又释然开来,眸光氤氲了淡淡的无奈苦楚。   还是沉默。   席容看着四周茫茫的水泽,无路可退,她迫使自己直视他的双眼,那里的柔情似水,配着脑子里闪过一幕幕往昔的恩爱仇怨,如今只觉得除了嘲讽,就是可笑,又或许,更加可悲为什么明知道不过逢场作戏,她的心还会起波澜?   避开她的双眸,她再冷声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终于,他微微动了动:“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怎么样,只是无法抵制,转念之间,我和你便已经在这船上了。”说着,身体倾身上前。   席容轻巧地躲过,只是这方寸之地,又能够躲得去哪儿,当脸颊触及他的掌心,她冷声道:“我和你已经没有半点瓜葛了,请你自重!”   听着她的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顿 ?Y?了顿,缩了回来,改而握拳:“你恨我,是不是?”   席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还用问吗?是他让她原该是淡然幸福的一生扭曲成今日的模样,是他在她心底镌刻下深刻的痕迹,却将一身是伤的她遗弃在暗无天日的痛苦之中,如今,他的出现是否会扰乱她计划的生活?   他看着她,蓦地笑了笑,无限的嘲弄:“若是我说,我的心从头到尾,始终如一,你定然也是不信的,对不对?”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了心底的抽痛:“爱不爱我又如何?信不信你又如何?终究都是晚了。”若说他爱她,或许她到现在还是有一点点信,只是那样的欺骗和霸占,丝毫不给她余地,他便加爱自己多一些吧!再说,即便是爱,那又如何?就算是比起那些纷纷扰扰的恩怨权势,她也比不起……再说如今,她心已许:“不论什么,都晚了。”   晚了么……他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和眼中的复杂翻涌不对称,晚与不晚,于他来说都不算重要,当初,他也是晚了,可还是拥了她入怀。如今,也只是要她在他的眼中,便一切都不晚!   不是没想过放她自由,只是要亲眼看着他们双宿双栖,心想着她躺在别个男人的怀中,他就受不了!回想起那时他因中毒,功力尽失,她为救他,入宫成为龙昊天的妃子,与那人日夜缠绵,最后爱上了那人,便有种想要毁天灭地的痛苦侵袭而来,直至将人淹没!   现在好了,她失去了那些记忆,他也将忘记那不堪地过去,把那些记忆都抹掉。   “……若是现在……我不放你走……你会如何?”他听到自己低低如是道,话语低低回旋盘绕,犹如魔咒一般……   席容闻言只是淡冷一笑:“这便是你所谓的此心始终如一吗?”即便是今日重复昨天的境地,他的选择还是如那次洞房花烛的霸道且自私!那么,以前的过往,都不过只是她看不清而已吧!   他闻言,眸光沉了沉,却没有反驳。   席容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有些随着小舟的荡漾而身子有些不稳,她俯视着他:“那么我也告诉你,我恨你,若我注定逃不掉你的魔障,那到至少还有一个选择永远属于我自己!”说完,她便想跳下湖中,只是却没有如愿。   安中磊已经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随即点了她的穴道,下一刻,她已经整个人倚入了他的怀中,不能动弹分毫。   席容恨的咬牙,无奈此刻人为鱼肉,重温这个怀抱,曾经她的痴傻,曾经她的依恋,都让她更恨他而已。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抵死的交缠   他却将她眼底释放的恨意视若无睹,只是这样抱着她,安静地看着湖上的风景,夕阳西下,残阳映着江面,瑟瑟铺满了锦红。   “放、开、我!”席容咬牙切齿道,却不想换来他手臂力道的禁锢,心底不禁充满了懊恼,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便凌厉地足以将他杀了千万遍!   这个男人,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来招惹她!“我说的话,算话!”她恨声道,说着便故意在他面前伸出丁香小舌,贝齿洁白,两者相抵,她的眸光绝然以对!   他一顿,神色瞬变,只是也只一下子,有松缓了下来,只是那双犀眸蓦地在瞬然之间迸发浓烈复杂的感情翻涌着,最终却还是无可宣泄。   下一瞬,席容只觉得他似乎累积多时的情愫一下决堤而来,但见他低头而来,下一刻,便撅获了她的唇笑。她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反抗,狠狠咬去,口中便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道……   她又是一愣,瞬间停止了反抗,任由他侵略着她口舌的每一部分,为什么?分明是他掌控了主动权,分明是他在欺凌她,分明是他步步逼她,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绝望……甚至哀伤……   这样抵死的**,不是没有过,甚至有过更加痴缠热切的,可是这一次,她心底的波澜一潮接着一潮,无法平息。   彼此口中满是血腥的味道,安中磊不断地汲取着,蓦地尝到了眼泪的咸涩,身子又是一顿,这才缓缓地放开了她,眼底的光芒起了又灭,灭了又起,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来……   好久好久。直到夕阳没入了水平线,夜幕降临,依稀可见几点繁星。他才哑然道:“我……送你回去。”   席容的身子顿了顿,却没说什么话,直到他的一只手袭上她的胸口,她这才蓦地视线对上他的,又是一愣。他,从来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即便是此刻,那眼底流转的光芒也晃得她犹如堕入迷雾之中……   他抚着她的心口,似乎自言自语一般:“我知道,这里面,永远都会有我的存了,……哪怕只是恨而已。”笑,在他脸上顺着唇角的弧度蔓延开来,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欢喜,反而有种深入骨髓的忧伤……   席容还是沉默不语,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感情了。   他又道:“走吧,你的选择该是对的,走得远远地,……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话语尽处,千万重流转的情愫,杂糅、相溶、湮灭……   席容就这样看着他,犹如看戏的看客一般。戏开场,落幕。只觉得颈后又是一麻,眼前一黑,便是什么都想不了了。醒来,这一场湖上的飘落,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一场梦,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又闯入了她的生活中,又在她的生命之中晃荡。   是否,真的只要她离开了,一切便可以画上了句点,终得圆满?   ……   当林冰冰听到女儿顺从的消息,心底瞬时充满了欣喜,只是席容心底却还是心事重重:“娘,你随我一起走,可好?”   “不行。”林冰冰眼中有着决然,“二十几年前,我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所有的亲人,结果却只换来这么悲惨的结局,如今姐姐深陷深宫,我不能任由她受苦。”   席容无言以对,道义上,无可厚非,只是权势纷争祸福难料,让她如何能够放心的下。她努力说服娘亲,“那韩天不会是个好皇帝,娘,你又何苦如此纠结?即便是想要救人,大可以换个方法方式,若是能够让姨娘脱离了那深宫束缚,未必不是好事一桩。”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吧?   林冰冰摇摇头:“世事哪有那么简单,那新皇帝也断然不会放虎归山,皇家权势之中,也唯有站在高位,才能够安然坦然地活着!”   是吗?席容心底低低一叹,看来想要劝服母亲,委实不容易。   这时,林冰冰眸光闪了闪,随即道:“容儿,留在娘身边吧,娘如今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席容默然无语,许久,才问道:“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结梗在心中很久了,她不想穷尽心思去猜疑,可是那么久都未问出口,或许心底还是害怕那可能的答案。   林冰冰一愣,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愠怒:“容儿,你可是在怀疑我?”   席容微微皱眉,但还是摇摇头,她不想怀疑她:“只是忽然发现,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的生活淡然平静,直到离开了家,才发现,自己的身世多么云遮雾绕,我的家庭多么诡异不堪,到现在,我发现自己越发地看不清一些人事业……”   闻言,林冰冰也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捋了捋她额头上的青丝:“从来就没有那么复杂,复杂的只是人心,容儿,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们血浓于水,母女连心,不要想得那么复杂,你是我的女儿,如此而已。”   “好。”席容闻言,也是淡淡一笑,“我相信你,娘。”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总是骗不了人的。   饶是如此,离开一事,还是谈不开。   就在她心底烦恼之际,却没想到安中杰主动与她提起:“若是你放不下**,我们便拖延些时日再作打算,你一**刚刚重遇,我知道你很想为她尽孝心,多陪陪她。”   闻言,席容一愣,心底涌来的竟觉得不是安心,她知道他向来为自己着想,可是离开一事便是他最是在意的,如今为何忽然又是妥协的态度,不禁皱眉:“中杰,是不是……”   安中杰摇摇头,淡淡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到哪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你心底有我,坚持里有我,这就够了。”说完搂着她入怀。   安中杰卧在他的怀中,有些怔忪,不知为何,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是强烈……   “怎么了?”安中杰感受得到她的不安骚动,有些紧张地问道。   席容不禁又想到了安中磊,他为什么回来这里?只是来寻自己这么简单的吗?不,或许他是为了他娘亲而来的,那一刻,她怎么就忘了让他带走李美凤,如此一来,他和她之间,也就撇清了……撇清了……   ……   安中杰出门的时候,却不想远远地,看到一个背影,脚步一顿,心底一凛。即使只是背影,也太过熟悉了!他,竟然真的寻来了!无端地,心底一阵躁动,只是很快地,他便安下了心来。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男子了,这个男人也早已不是他敬畏敬重的大哥了,即便是他来了,即便是他还是有心来与他抢,那么他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拱手相让了。   他缓缓地朝着他走去,每走近一步,眼底的阴郁便浓重了一层,往事历历在目,却犹如隔世一般,回忆都蒙了尘,还有席卷而来的仇恨,即便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杀他父母的直接凶手,李美凤所作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那么他便也是自己的杀父母仇人!   或许当初他掉入挣扎的泥淖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段兄弟之情,这么些年过去了,也足以让他冷静下来,冷却了那股复杂的拉锯,心底也只剩下凉薄的恨意,每次想起那些看起温情的画面,都觉得讽刺无比……   “你等的人是我?”安中杰心底抽紧的是,席容是否已经知道他来了?蓦地想到她的异样,莫非他们真的已经相见了?   安中磊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多年未见的弟弟,眼底隐隐闪过几许感情,自他知道自己是仇人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释怀,还是背负了更多,“中杰。”只是一声寻常的呼唤,如今叫来,却好似隔了千远万远的重洋。   “有事吗?”安中杰刻意忽略了他眼中的重叠情愫,“不过,我想我和你之间早已无话可说的。”   安中磊眼底流光一闪,只是淡淡道:“带她走吧,莫要再卷入这浑水之中,你们……本就不该被卷入这场纷争里,尤其是你。”   闻言,安中杰一愣,眼底流泻出无边的嘲弄:“不该被卷入?哈哈——难道你觉得自你抢走我的妻子之时,你也觉得我该顺从放弃这辈子的执念,只是因为你所谓的不被卷入?或许,自从**带着你来到我家,我便已经活在这场纷争里了,只怪我傻,将你错认成兄长,崇敬了那么多年!”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七十三章 啃噬   “我知你恨我,只是往事不可追,如今你既已决定带她远离,那么坚持到底你的决定,不要再重新涉入,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安中磊淡淡道。   “你知道什么?”安中杰一愣,莫非……“你早就在暗中窥探了我们的一举一动?”   安中磊默然不语。   安中杰看在眼中,也算是一种默认:“我倒是想香兰秋菊,你又想要如何?”他既然早已到了这里,他和容儿同床共枕也不过数日,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如今他的态度又是……让他带着她走?他认识了他那么多年,他不相信他已经放弃了……   “我知你心中所向往的一直很简单,既然如此,便不要让生活变得复杂,不要为了旁人而更改了决定,哪怕那个人是亲人,也不要相信。”他道。   安中杰听得迷惘,口中却讥讽道:“大哥这话倒是说得一针见血,看来这些年一直都在自省,只是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只知道必须守护好心底的执念,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退让了,哪怕是所谓的亲人!若是现有侵犯,我定以死相拼,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煦的不谙人事,幼稚到不知人心叵测的人了!”   看着他如此模样,安中磊便知道他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了,只是,“林冰冰的出现,没有那么简单,不要将自己逼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安中杰皱眉:“你空间想说什么?”   “我该告诉你的,都已经说完了。”安中磊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情愫,是割舍,是伤痛,还有那么多的复杂,“若是以前都是错,那么至少以后不要再有遗憾……你们。”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徒留安中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消失的方向,眼底闪着深深浅浅的交集情感,隐隐之中,他似乎能够知道了已经见过席容了,只是容儿还是选择了他,而安中磊却在这个时候来告诉他让他带她离开,若是一切都是出自肺腑真心真意,那么此刻,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告诉他这番话的?   为什么心底此刻觉得震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Y, 挥去那样凌乱的想法,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男人了,他是如何的心境,又与他何干?这一场纷扰里,他和她都是无辜的受害者,那个男人即便是有今日悔恨的下场,也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他,早就已经与他无关了,更与他们无关了……   他背影的那一抹萧绝,不禁又让他新生了几分庆幸,孤单真的太痛了,幸好,他已经不用再去细细品尝那样的滋味,多少年午夜时分,那样的滋味蔓延啃噬,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了害怕……   幸好,他的心漂泊了那么多年,如今已经有了停泊的港湾。   ……   “娘,你在找什么?”席容初入门,便看到娘亲在她的房间里忙着,背影显得有几分焦躁。   林冰冰身形微微一顿,转身之间,面色已是平淡和缓:“这些天有些凉,我来看看你床褥这些可还厚实,你总不会照顾自己……”   席容闻言,不禁无奈一笑:“娘,我早就已经不是孩子了。”曾有时候或许年少不经事,可是这些年来经历风波,让她最明白的就是要好好地爱自己。不过,“娘真的只是为这个而来的吗?”经历了重逢的喜悦之后,多日的相处,总让她心底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就好似彼此之间有了断层和空白,她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可很多时候心底还是有点捉摸不定……   林冰冰闻言,不禁顿了顿,看着女儿眼底的了了专注,转念一想,于是敞开了话题道:“罢了,娘不妨告诉你,娘确实在找件东西,这东西……不知道你爹是否给了你?”   “什么东西?”席容微微皱眉。   “一个类似纸镇的石头。”林冰冰道,随即向她详细地形容了那石头的模样。   席容一愣,皱眉更深,于是摇摇头:“爹从未给过我那样的东西,不过……”记得太后给过的,后来她转手给了李美凤,会是那个吗?“那纸镇有何作用?”   “这个你先别管,你再仔细想想,你爹真的没给过吗?”她追问道,“不过什么?”   席容肯定地摇摇头,决然道:“没有。不过,太后曾经给过我一个你所形容的石头,只是如今不在我身上了。”   “太后?不可能……”林冰冰摇摇头,“那纸镇不可能在皇宫里的,我记得当年便是有无数真假的纸镇,那个肯定是假的。”   闻言,席容蓦地意识到那石头的重要性,记得李美凤说那石头是什么钥匙,“那石头究竟是用来打开什么的钥匙?”   “你知道它是钥匙?”林冰冰微讶,随即道:“不错,那确实是钥匙,而且是打开天明国皇室陵寝的钥匙。”   席容闻言大惊,脑中一下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原自以为多情地认为有些人是为寻她而来,如今想来,众人纷纷聚在此处,却原来都是心怀图谋而来的。如此说来,或许就连李美凤的接近都可能是伪装的?真是没想到,避了那么久,还是避不开……   当下,她必须问清的事情是,“那陵寝里有什么?”   林冰冰却是不说,“总之,不能让真纸镇落在别人手上。”   ……   转而,席容便去了安置李美凤之处,听闻照顾她的人说她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园子,寻常时候倒也安静,只是一旦疯病发作,便照顾的辛苦。   席容心底未定,再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心底又弥漫起抽搐一般的疼痛,似乎随着那个纸镇的浮现,身边又云遮雾绕起来,那个男人……此刻回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为何会放弃娘亲不管不顾?又或许,只是利用自己的娘亲接近自己?只是他如今想要的又是什么?那纸镇吗?若是,那么他是真的要失望了,若说当初李美凤的纸镇为假的话,那么她还真根本没有看到过真的……   心下有所决定,她宁愿相信李美凤的出现不是偶然,于是不管她是否听懂,对她道:“这里终究不是你长留之地,今晚我就会将你送走,我想……该是会有人来接你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当晚。   席容先一步到了渡口,很快的,那一侧轿子徐徐行来,她的唇瓣莫名扬起一弯弧度,在这凄迷夜色里显得有些迷离,更添了几分诡色。   李美凤在丫环搀扶下下了轿子,推推搡搡地到了席容跟前,面色有些可怜:“她们说要送我走……我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   席容淡淡一笑,一手轻轻抚了抚她的云鬓道:“不怕,你不是一个人。”   李美凤一把抓住了席容,面色变得犹如小孩子一般的雀跃:“你要和我一起走吗?我们要一起去湖上吗?我很喜欢到湖上飘……”   席容唇边扬起一抹讥讽:“不,不是我陪你,而是你的儿子来接你了……”   闻言,但见李美凤面色一凛,眸光寒芒一闪而逝,只是那一刻的僵直来得极快也去得极快,下一瞬,她也是迷茫不解表情:“你在说什么?我的儿子?儿子是什么……”   席容深吸一口气,眸光撇过还弥漫着薄暮的晨空,声音骤然变冷:“尾随了一路,此刻是否也该出来了?”   但见四周静寂无声,空气都像是停滞了一般,蓦地,轻微的破空声音传来,已经有人凌空腾来,双脚轻声稳稳地落地。   席容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他,乍然迎上了他的双眸,心底一震,他的深邃如海一般的眸子此刻涌动的尽是无缘的焦虑和忧心忡忡:“容儿你快过来!”话说着,身子已经迅速越前,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席容只觉得喉间一疼,身子已遭禁锢,她怎么都没想到此刻李美凤竟然以如此凌厉之势将她挟制!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装疯的!可是,眼前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男人眼中那么惶恐,那么恐惧?莫非李美凤意在杀她?可是,不可能的,若是如此,她早该下手了!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七十四章 谁知女人心   这时,只听得李美凤问她道:“你是怎么知道他跟踪你的?”落轿的时候她便仔细查探了周遭境况,以她的功力都没发现有人,而席容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底子。   席容心底迷惑,可还是忍不住冷冷嗤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来天明国定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来,虽说早已两不纠缠,可是偶尔间,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一直萦绕不去,或许都是我的错觉,可是我更愿意相信,他一直跟踪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们同时找到我,总不是为了那些单纯的关系,你既一直蛰伏在我身边,那么他定然也不会松懈了对我的关注。不过真是抱歉,我身上确实没有所谓真的纸镇,甚至我根本就没见过真的,你们要失望了……”只是为何还是觉得眼前的对峙有些奇怪……   闻言,李美凤竟是笑了:“不,我一点都不曾失望,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为何要失望?哈哈——”   她的笑让席容很不舒服:“你是什么意思?”   然而,李美凤却只是直直地看着儿子,出言让人甚至是意外,“因为真的纸镇就在他的身上,磊儿,若是你想要她活命,就把那石头交给我吧,以后全了你们夫妻恩爱,其他的事你便都不要再管了。”   席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李美凤竟是潜伏在她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安中磊!   要是,为什么呢?他们是母子不是吗?蓦地又想到如今的皇帝易主,莫非他背叛了自己的母亲,改投了五皇子吗?可是这样也说不通,毕竟那么多年了,安中磊自小到大的目的就是帮助母亲复仇,然后夺位为帝,即便五皇子适合做皇帝,可是他自己亦不差,定不会为了那些而辜负了母亲这一辈子的期盼的!当年,是否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你放了她。”安中磊面容冷峻,眼睛光芒犀利,想也未想便从胸中掏出一块石头:“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你先放了她,我就将东西给你。”   席容眸光沉静如水,这一刻,她忽然变得镇定了,虽然身受挟制,反倒显得跟路人看客一般,心底苍凉。这是否又是另一场戏?若说他们当年在夺位之争中输给了五皇子,那么此刻定然是想夺了纸镇,开启陵墓,抢里面什么重要的东西的,然后再抢回皇位吗?   想着,眼底不禁流泻了浓浓的哀伤,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她都已经避的那么远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呢?她真的一点都不相信真的纸镇会在他身上!   娘说那真的纸镇在爹手上,那么这个男人许是想乘机再接近她,然后迂回地取到真的纸镇吗?傻一次是年少轻狂,傻第二次便真的是傻了!只是,即使心里还痛,她真的都不想再傻了,傻可以是幸福,结局却太累了……   深吸了一口气,席容冷冷道:“你们不必如此做戏,我本不欲再介入那些纷争,你们如此,也不过只是徒劳罢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南柯一梦终须醒,我对他已经缘尽,如今更没有半点情愫,想得到真的纸镇,你们诚不该耗费心力在我身上。”   闻言,安中磊的面色一僵,眼中透出无边的凄冷,只是瞬即又被那份浓重的担心所掩盖,整个人变得阴戾……   席容对着他的双眸,原本的好整以暇也不禁崩裂,这个男人,说熟悉却陌生的紧,说陌生却又有那么多日夜的纠缠依偎,只是那么些日子,她从未看到过从他身上散发的这般暴戾之气,乃至冉冉积聚了浓厚的杀气,半点都无法掩盖……   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越来越是不懂?这杀气分明不是对她而来,可是这里除了她便只有……不,不会的,而且,没有什么懂与不懂,这是做戏,只是做戏,如此而已。   只是,安中磊似乎选择性地忽略了她的嘲讽和疑惑,眸中满满的暴戾之气丝毫未减,言语寡淡:“放了她。”   “好,那便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吧。”安中磊随意将玉石胡乱抛出,眸光犀锐。   李美凤看到玉石飞出,随即一掌将席容推开,迅疾有力地抓住了玉石,检验伪真,喜不自胜。   席容身后受了一掌,虽然她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可不知道为什么,后背之处那一瞬间传来犹如针刺的锦密疼痛,一时忍不住皱眉。身形踉跄之间,腰身已经被人扶住了!   安中磊脸上眼底挂着一抹焦虑:“你没事吧?”   席容摇摇头,默然不语。对光对进他的双眼,唇边不自觉又扬起弯弯的弧度,他眼中的关心那么诚挚,那么深邃幽幽,一如当初他追逐着她破掉了最后一道心防,让她沉溺于他给的似水柔情里无法自拔,梦醒方知寒冷。而此刻重温昨日之境地,今日的心情却是如此朗朗,回望过往,一切都显得那么可悲可笑。   安中磊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欲言又止。   然而此时,李美凤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没有马上离去,反而杀机陡盛,凌厉的剑锋出鞘,寒芒冷厉直直朝着席容而来。   席容猛然察觉,自也是要闪的,只是此刻身体被困在他的怀中,此刻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他挪移了开来,堪堪避过了那一剑。   安中磊随即放手,转身运气迎上李美凤的锋芒。   席容无暇他想,只是觉得背后一处蓦地又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那种戮刺的感觉越发的明显,忍不住额头已经沁出了薄薄的冷汗,怎么回事?   一个踉跄不稳,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只觉得那样的疼痛很是异样,说不上钻心刺骨,却是别样的难熬,额头有汗,身子却起了微微的战栗……   安中磊余光扫过,脸色瞬时一变,对李美凤道:“你做了什么?”   “哼。”李美凤冷哼一声:“我养你那么久,传授你武功,没想到你为一个女人踟蹰不前,真是无用!如今虽时不与我,但是你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我便杀了你,不过你放心,你喜欢的女人也会下去陪你,这也是**我唯一再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安中磊眼底眸色翻涌:“你下毒!”   “对,没有解药的毒,你便别想从我这里要到解药了,而且你的武功多半是我亲自所授,如今更是不值一提,受死吧!”说完,眼中狠绝光芒乍现,再一剑凌厉挥出,似乎挟了万钧迅雷之势,哪儿还有旧日里半点的情分?!   席容看得心惊,她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做戏,可是到了这一刻,那一份凛冽的煞气不由得让她整颗心悬吊了起来:“小心——”从刚才他们之间的交手,她可以看得出安中磊一直专注于守,似乎未有想过进攻,而刚才李美凤的话,似乎也有一丝诡色……   安中磊见她杀气凛冽,眸色一沉,心底已然有了决定,骤然避开她的锋锐,一掌迎上她出其不意的偷袭。   交击之后,但见她被震得后退了几步,神色一慌,赶紧查看自己的手心。   安中磊的脸色也在瞬即变得有些苍白,然而他的动作迅疾,并未因此而有所迟滞。   席容微张着嘴,只见人朝着自己而来,抱起自己,丝毫没有防备地被他紧紧抱着跳入了江中。   席容是会水的,只是一落入水中,, .T便无法说话,心底纵然有团团疑惑不解,也无法想问,或者,不相问最好,若是有戏,他会做,他会推动情节的发展,她最后总会知道他想要什么的。   蓦地,只觉得他的手**上了自己的脸颊,她厌恶地躲开,眼睛冷冷地瞪着他,干脆扭头不要看他。   两人随着江水漂游了好一会儿……   蓦地,她只觉得眼前一红,浓重的腥赤迷住了她的双眼,心底一惊,鼻间险些呛进水。他竟然吐血了!最重要的是,他抓住她的大手也似乎失去了力道,整个身子就要渐与她远远地脱开,她摇晃着脑袋,想要晃去眼前的猩红……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望情弃爱   这又算是什么?难道是想考验她是否狠心放手吗?可惜,这一次,她一定会放手的!闭上眼睛不要去看他水中苍白的脸色,一手主动甩开了他,似乎还可以看得到睫毛的颤动,他的手还在水中逡巡了一会儿,却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席容强制自己清空心底的一切,转身游走,不能回头,他既狠心欺骗她到底,她怎么可以抵不住这一点小小的苦肉计。。。。。。   不知游了多久,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再回头的时候,早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憋气到了极致,她终于是忍不住踩水透出了水面,得到了空气,这才恍若得到了新生,这才发现方向该是下游。。。。。。   幸好自己比较熟悉周遭的球状,远远地,可以看得到岸边的悠悠青山,只是这样苍茫的江面让她心情变得迷茫起来。。。。。。   脑子里不由地又浮现了他的苍白,心底矛盾煎熬,理智拉锯,一时间,来去不自知。   许是天意吧!   就在这里,她似乎又看到了湖面上淡淡可见的血色,心底一惊一叹,他还是追上了?!   可是下一瞬,她看到那远远地沉浮的身体,那熟悉的衣料颜色,不由得又是一顿,这才想起自己是顺着河道下坡游走,若是他真是昏迷了,可能也会被江水冲下来,且游了许久,此刻还有血色从他身体漫出,一直如此持续下去,就算他未死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心底挣扎更甚,仰首看着晨曦冉冉的天空,难道她是真的到哪儿都躲不开吗?真的要救他吗?即使明知道他可能只是欺骗?   可,终究还是决定再救了,这是心软,这是寻常的善念,无关感情,她这么告诉自己。   于是逆流上前,游近了他,看到他的脸,她心头一个皱缩,他的脸已经血色全无,神智早已昏迷,此刻若非还有一息尚存,她还真以为他已经是尸体了!演戏,真的需要花那么大的本钱吗?   下一刻,她伸手抓他的手腕,眉头聚然紧蹙,他的脉象为什么那么混乱?难道仅仅是因为接下李美凤那一掌吗?   如是想着,还是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幸好瓶子还在,密封也甚好,倒了一些液体进他的嘴巴里,然后扔了空瓶,便拖着他徐徐地往岸边游去。   这一刻,她还曾庆幸过,现在的江水不是刺骨寒冷,不过也还是沁冷的,那冰凉的温度麻痹了他脊背上的灼痛,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这个男人拖到了岸边。   这时,艳阳已经高照了。   席容只觉得腹中十分饥饿,心底又想起娘亲和中杰,一时间不禁十分后悔,为了悄悄送走李美凤,她刻意避开了中杰的耳目,他自也不会知道此刻自己的下落,只怕一这一刻发现自己不见了,定然十分焦急。   可是眼下这个男人,却又是让人想丢丢不掉。。。。。。   罢了,确定他只要生命没有大碍,她便要寻了路自己回去了。于是弯腰下去,脱了他的上衣,想要监视一下重要部位有没有致命外伤,刚才诊脉动知道他的内伤甚重,可刚才他真的流了很多血,定然还有外伤吧!   当她解开他的外衣,看到昔日里依偎的胸膛,这个身体她太熟悉了,此刻竟然觉得好是陌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眸中闪过惊诧讶异之色,倒抽了一口气,手已经不由地捂在了嘴巴上。   他胸口并无外伤,不,他伤口的外伤很重,却不是现在的,甚至早已落痂,只是那样的痕迹。。。。。。该是拥有怎么样的运气才能够逃得过鬼门关?!   怵目惊心,劫后余生,也只能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今日他的残命,这样的重伤,即使愈合,也难以如正常一般吧?难怪李美凤说今日的他几乎不堪一击,伤了心肺,伤了本源,又还能如何妄动内力?   这样的伤,做了不假!   这些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为跟母亲反目成仇?甚至李美凤对他杀机甚浓!他是她唯一的儿子,不是吗?   泪不由地落了下来,落在了他胸膛狰狞的疤痕上,再回看他苍白如雪的俊颜,眼泪便落得更凶了。   这时,他的胸口有了比较明显的起伏,似乎是被那一滴滴犹如滚烫滴蜡的泪珠烫到了,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徐徐地睁开眼睛。看到她哭,他一手扬起又抚上了她的脸颊,声音嘶哑,许是在水中泡的:“别哭。。。。。。我没事。。。。。。以前我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他的手转而落在她的肩头,眸光却似乎想要绕过她肩头,她背后的毒伤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可惜,他现在有心无力,只觉得额头滚烫,就连胸口的旧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他努力挣扎着拒绝黑暗,却还是浇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里。。。。。。。   。。。。。。。   山峦叠翠,半腰一座珠翠流丹的小阁。   “怎么样?他的伤。。。。。。没事吧?”不可抑制的,她的声音竟也变得有些颤抖。   “你希望呢?”老头子不答反问。   席容愣了愣,避而道:“这些又岂是我可以左右的。”   但闻老头子一声叹息:“当初我看你们夫妻恩爱,原以为缘分天定。。。。。。却不料你受伤至深,甚至远走他乡望情弃爱。。。。。。不过今日能够带他来这里,却也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你们。。。。。。。”   “莫问。”席容低低道,她不积压物资,现在只想知道当初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旧伤,可是要紧?”   “他的旧伤口愈合了很久了,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医治调理的,我记得当初府里便是有个叫杨泽群的大夫,我虽不喜他,不过他的医术诚然不错,多年未见,想必如今是更上一层楼了。”   往事历历在目,席容不想被牵着去回忆过去,于是问道:“我只关心他目前的境况,他现在高烧不退,我怕。。。。。。。”   老头子抬了抬手:“他当初伤虽重,命终究还是保下来了。只是这伤伤及肺腑,便免不了要长年累月地调养,我看他的调养情况,却不甚好。虽说今日是运气受伤,又遇到泡了水,这才导致了这般沉重的高烧不退,但我只怕这不是单纯的今日后遗症,若是今日只是一个诱导,这病况是长年累月压抑的爆发,那么便不会那么乐观了。。。。。。。”   老头子俨然就是当初那个她收留的醉酒老头,只是后来忽然推动了踪迹,席容也是好些年之后才重遇他的,倒是没想到他在天明国也颇有身份名望。   听着,席容不禁咬唇:“那他。。。。。。。”   “我会尽力为之的。”老头子道,今日的他似乎无神归位一般,少了当初那一份颓痞,多子份医者的仙风道骨,“跟阎王老子抢人向来我的喜好,安心便好。只是我想说的是,他调养不当,大多原因该归咎于四外奔波,再有郁结在胸,无法放下心事,伤患才反复,乃至逐渐变成顽疾,即便是今夜烧退,只怕以后调养也都不易,须知,心病还须心药医。”   闻言,席容多少听得出他话中的含义,慢慢嘲道:“我看你医术高深,可若今继续说下去,我还真的要以为你们早就串通了好一起诓骗我了。只是,奔波如何,郁结在胸如何,偌大的江山,如此勾心斗角的争斗,本就是让人耗尽心神耗尽身边一切美好的。说什么心病还须心药医,不若平复了那些纷纷扰扰的欲念,欲念不死,心难静,如此而已。”   “这也只是说明你终究不肯,或许是不敢信他。”老头子道,“罢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先处理好了眼前的事情再作计较。”   。。。。。。   药熬好了,席容看着碗里黑黑漆漆的药汁,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唇边,可是他的唇瓣紧抿,药只能顺着他的唇边慢慢溢下,最后全都渗进了枕被。   她不禁皱眉,只见这男人虽然此刻还是昏睡着,似乎还是一脸的倔强,紧缩的眉,高耸的眉峰,无不昭示着对这药汁的厌恶,许是那些受伤的日子饮药太多,这才如此厌弃药味,孩子气地不愿尝沾一滴。她想。   无奈地收了勺子回药碗,她想着掰开他的嘴巴一点点,可是徒劳,便只觉得他前一刻还是火热,现在抚触起来却带了一丝冰凉。。。。。。   第三百七十六章  床头打架床尾和   心底也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些她卧榻喝药的日子,还有他所谓的“同甘共苦”,看着他的唇,心底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自己饮了一口药,然后俯身低头贴着他的唇瓣送进去,起先有些流溢,但是很快地,他似乎尝到了点什么,开启了唇齿,药汁顺利地送了进去。。。。。。。   一口接着一口。。。。。。。   席容脸色缓缓地熏染了薄薄的红晕,因为他到后来当彼此唇瓣碰上,便开始吸吮,往往药都已经入了他的口,却还是吸着她的唇瓣,留恋不肯松口中。若非此刻是真的知道他的昏迷,不然超拔的是觉得他在捉弄自己。   药,已尽。   一夜,她便是忙着给他更替额头上的巾帕,等到病况趋于缓和,她才松了一口气,幸而恢复得极好,晨曦的时候,高烧便已退下了。   该是疲累的,席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看着他此刻已经安宁的睡颜,惊讶心底忽然找到了一点踏实感。   只是,蓦地她想到这一点踏实感不该是属于他的!随即便又站了起来,眸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瞬,然后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却不想被他抓住了手,她身子僵了僵,一手轻柔却十分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转身,出门。   。。。。。。   门外,老头子起得挺早的,看她出来,于是迎上前去道:“他的烧该是退了吧?”   席容点点头。   “你放心,他的内伤我会努力帮他治愈,关于他的功力问题,我也会尽量想办法的。”老头子道。   席容还是点点头,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切,都随缘吧。”万事都强求不来,身体痊愈固然是好事,武功这东西,寻常人没有,未必不是幸事。   老头子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他暂时无虑了,至于你身上的毒,怕是个大问题,你该知道你中毒了,对吧?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想到过你自己?”   席容扬唇笑了笑,然后道:“我应该暂时死不了的,对吧?”原来她刚来的时候,他便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吧?给药碗的时候,他还查探了一下她的脉。   哎,其实她的毒是在李美凤还未验明石头真假的条件下下的,再说当年李美凤也说自己不知那石头的用法,如今也未必知道,既然娘亲说爹才是那石头的拥有者,留着她,总有不时之需的用处。虽然李美凤说,她身上的毒无解药。   老头子点点头:“具体来说,那不是毒,说盅更加合适一点,盅虽无毒,但是它吸食人体血液,且会排出毒素,那毒日积月累,就会威胁到你的性命,失血过多则会加速你的死亡。”   席容心底微微一凛,却没有过大的失态:“如何才能取出那盅?”   “世人说此盅无解,无非是因为它嗜血而生,一旦引之出现,见光则反噬,盲目引之只会加速本身的伤害。”老头子说着笑了笑,“只不过,天下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盅和毒,只是世人不知罢了。”   闻言,席容笑了笑:“我知你是定然有办法的。”   “那是没错。”老头子丝毫不知谦虚,“不过我虽有办法,但是具体的东西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去取。”   “什么东西?”   “与这嗜血盅虫相依而生的腥血花。”老头子道,“此花世上极其难寻,却据说在一个地方有大片大片的生长,那地方叫血魂罅,只是其主人是魔媚邪道,极其难缠。”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席容问道,既有大片的那种花,想必讨些来不是难事的。   老头子摇摇头:“不知,只知道多年来若有人妄图乱闯,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就在席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觉得身后有些异动,转身,原来是他醒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有沉默。   安中磊眸光一黯,其实自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的时候,他就醒了,刚才的话他也全部听到了,欲言又止,很多话到了喉头却没有说出来的资格,最后道:“我会去那里取回那腥血花的,你不必担心。”原来她的毒并非无解,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担心终于放下了,如今有希望便好,哪怕这个希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   席容淡淡道:“不必了,你身体状况如今很差,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不用担心。”   安中磊一时沉默无语。   老头子不禁也察觉到了几分尴尬,于是尝试着道:“都说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瞧你们却生得好似陌生人一般。”   席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了水眸之中涌动的情愫,随即清冷道:“我们。。。。。。。不是陌生人,按照辈分,他是我的。。。。。。大伯。”   安中磊闻言,不禁压抑不住的咳嗽出声,气竭之时,似乎随时能吐出,却始终未得一语。   老头子闻言微微皱眉,打量两人,心底终是忍不住一叹,莫非这女娃儿已经和那安中杰如今在一起了?若是如此,那也真的是天意弄人。。。。。。。   席容微微皱眉,随即道:“你高烧刚退,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我去睡个觉。”说完,转身离去。   安中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苍白的脸色一如昨天刚从水中出来一般,话也不知道是跟谁说,“不论如何,终究是我害的她中毒,解药一事,于情于理,都非我去拿不可。”   老头子一声叹,真的只是 这样这么简单吗?“这些年,你可曾后悔过?”   回答他的只有长长的沉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足为外人道。   。。。。。。   “什么?他走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走呢?!”席容怒道,不知道心底沸腾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一觉醒来,他便不见了。   “他又不是孩子,且不是卖身于我,他要走与否岂是我拦得住的?”老头子却只是微笔,“他害你如此,必是为你寻药去了,你本就恨他,寻到药救你那是他欠你的,若是寻不到药一命呜呼,于你而言也是大快人心才是,何因如今你又这番关心的模样?”   席容一时语塞,内心怒意却是澎湃,想说什么却觉得语塞:“我的伤不用他管!。。。。。。就像他落入湖中,我也可以放手!如今他又何必。。。。。。”   “可你终究还是救了他不是?你扪心自问,若是他真的沉入江底不起,你是否会回头去找?”老头子道。   席容摇摇头,有些倔强:“不会!我既然决定放手,就不会再回头的!”   “那你叨念却又为何恼羞成怒?”老头子云淡风轻道。   “我。。。。。。”席容自问,答案浮现,跃然纸上,却是真的足以让她自恨,乃至恼羞!她不想多想,只是恨恨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头子蓦地便笑了,指了指方向,眼底有些了然。   席容不想看他的眼神,转身进了屋子收拾东西,收拾好之后:“麻烦你通知我娘和中杰,说我有要事要办,一切, ? 安然,三个月之内一定赶回去。”说完便跨上了良驹,马蹄踢踏,追了上去。   老头子看着越发渺小的影子,有些感叹这段孽缘,只但愿能够有个美满的结局。   立在风中许久,这才回了自己的炼药房,只是刚进去,便觉得屋内有些不对劲,似乎少了好多东西!   好家伙!他珍藏的各咱对内伤内功裨益的圣药和各种解百毒的珍药全部都不见了,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虽说这里不少良药本就是她帮着网罗的,可如今这一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扬起马鞭,重重地抽打马腹,席容驾马疾驰,追逐了将近一天,却没追到他的踪迹。   看着夜色降临,她这才下马投了客栈,心底有些茫然,大路迢迢,这样追错过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转念一想,只要目的地相同,追不追他都一样,若是她能够早些时候赶到那个血魂罅,自己想办法取了解药,那也便是了。   虽然一天劳碌奔波,她却丝毫没有睡意,辗转反侧,说不出心底的滋味,是寂寞还是伤怀?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夜好眠   以往多少个夜,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她拥有了很多,娘的复活,中杰的归来,若是遗忘了中间那一段,或许也是个美满的结局。可是即使拥有了完整,她的心还是那么得怅然若失......   她究竟还在期盼什么,还在奢望什么?蓦地脑中又浮现了那人的俊颜,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隔天,又是不断地疾驰,脑子里不断地想着一些事情,以那男人现在的体力,只怕是坚持不了像这样的奔波的,这是否意味着她很快就会赶上他,又或者已经落下了他?   思及此,不由地勒住了马缰,看着这空荡荡的林子,前后四顾,踟蹰难前。蓦地,只觉得周遭有异动,似乎是有埋伏!只是还未等席容想办法,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但见那些黑衣人似乎被暗伤,纷纷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下一刻,只觉得身后有人飞身骑了上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们快走!”   席容心底一动,是他!“你——”还未等她说话,他已经抢过了御马的主动权,就连她手中的鞭子也到了他手中。   马儿再次仰蹄,她整个人跃然马上,再怎么刻意,也无法避免与他胸膛的接触,有一瞬只觉得胸口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气息......   安中磊只觉得胸前的女子有意无意地挣扎,似乎是想要避开他的接触,心底不由地有些瘀滞,却还是道:“腥血花花期就快要过了,我的马被陷害了,我们耽搁不起,共骑一马,到了下一站有马栈我们再换马。”   闻言,席容心底一凛,毕竟事关生死,那花花期一旦错过,那么她势必熬不过明年今日!便也安静下来,配合他驰骋,耳边的风很大很急......   是夜。越走越偏僻,到了荒郊,能找到一家比较简陋的茶馆歇上一宿也算是幸运的了,不过人在旅途,也实在没得选择。   整个茶馆也比较简陋,后房间寥寥,两人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填肚子,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偏房,桌椅粗陋,就连床也只是简单横木支着。   两天赶路,昨夜又睡得不好,席容此刻已经倦极,不想再争执同房的事情,只是看着他虽然极力掩饰,可偶尔还在压制不住的苍白,她心底多少有些不放心,便从包袱内匆忙之间扫来的丹药悉数都奉到了他的怀中,也未等他说些什么,便转身拉了被洗得单薄泛白的帘子然后翻身上床了。   透过泛白的帘子,隐约可以看到灯火下他僵楞了许久,然后着手查看各个药瓶,随即似乎在这些瓷瓶之中找到了好东西一般,一饮而尽的服下,随即便坐在角落里运功打坐起来。   看来她是找对了好东西吧?他既大喜过望,想必那东西对他甚好......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倦累拉着她沉沉陷入了睡梦之中......   莫名的,一夜好眠,也不知为什么,心底无端觉得踏实,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而她掀开帘子,却看到床上准备了早点,虽然一点都不丰盛精致,只是她是真的饿了,食欲盎然。吃了早餐走出去,远远地看着那个男人正在喂马,虽然离得远,她却能够察觉到他精神甚好,当他看到自己,顺其自然间笑了笑,笑容似乎是抛掷了一切尘世沉压,澄澈透明。   席容不禁愣了愣,脚下也停住了脚步,以往,她觉得他深沉莫测,他的心底总是潜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容不得她碰触最心底,可是现在的他,却又莫名让她心慌......   他已是主动跑了过来,看到她便道:“这马果然是№,我还担心它经受不住这奔波,没想到它休息了一夜,如今那么的精神矍铄......”   他是没话找话说吧,席容低低嗯了一声,“那老头子细心照料着的都是宝贝。”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真的好了许多,没有虚弱的苍白,没有孱弱的病态,连带着眸光都精神了许多。   知她在打量他,安中磊道:“那药服下之后,我的伤好多了,你不必担心这一路的奔波对我的影响。”   “如此便好。”席容知劝他回去也是无意义,“我们这就赶路去吧。”说着越过他去牵马。   安中磊跟上,他知她是刻意对他冷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问问那些刺客是怎么回事吗?”   席容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累,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刺客是来做什么,这些年,她孤身一人生活,也未见有谁对她不利,可是自从再次重逢,便有这样那样的危机,她再傻也知道对方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她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理他罢了。就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听得她道:“我身上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信与不信,在于你们。”   闻言,他不由地苦笑,她终究还是将他归类于那些人一般,却也欣喜于她的理会,隐隐地想着,若是她果真决绝地相信他们是一伙,如今便定不会与他同程,他宁愿相信那只是气话,不,恨话吧,她终究还是恨他的,这一点,他深深的知道。   不论今天他的处境为何,当年,都是他欺了她,骗了她......   又是连着好几天的赶路,等到了那血魂罅的时候,找到了地方,却也已经是断了去路。   只有一条深沟大罅,漆黑深不见底,别说轻功好的人纵越不过去,只怕真正的去路便是跳下这大罅才能够寻到那腥血花所在。难怪那是腥血花所在,这下面该是极其阴寒之地,甚至久不见阳光之地,只是,只要还珍惜一条命的人,谁又敢谁又愿意就这样跳下,一旦跳下,也是生死难知。   “没有别的去路了吗?”席容迷惑。   安中磊苦笑:“只怕是的,我们脚下虽有石头,但是只怕石头下面是往内倾斜的,两侧都是如此,所以这血魂谷地便是在这下面了。难怪有人说,想下这血魂罅,就必须先死一次,只怕指的就是这个吧!”   席容一愣:“你是说,若是我们想下去,便是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安中磊点点头:“你在上面等我,我下去之后会尽量想办法采到花就上来。”   闻言,席容心底一急,双手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坚定道:“不行!”看他回首而来,眸光里的缱缱,不由地一下子松开双手,面色淡冷道:“我自己下去好了,你没有必要如此。”   他却笑了,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或许他说再深情的话,她都是不要听的,只是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好久,似乎好是希望她能够读出他的心,若是她能,真的能......   随即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感觉到她身子僵了僵,却没有躲开,他的手慢慢放下......   席容心底一惊,随即一手抓住了他的手:“别想点我的穴,即便你真的牺牲自己救了我,我依然还是会恨你的。”   安中磊闻言却还是笑了,只是笑容里百味陈杂,只听得自己哑然道:“不差这一点。”恨已深沉。   席容顿了顿道:“我既来寻解药,便也是惜命的,不会罔顾自身安危的。毕竟,还有人等着我回去......”   “......我知道”安中磊点点头,“你既如此想,便最好,等我上来吧。”   席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默然。   安中磊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纵跃而下的时候,她也随之跳下,转瞬之间,丝毫犹豫都未见......   她该是心底早就准备这么做了的,只是为什么......   他内心惊涛拍岸,说不出的波涛汹涌,这一跳未必是死,可这地方怎么都是生死难料的地方,她的心想的究竟又是什么......   席容只觉得耳边风声凌厉,身子越来越快地堕了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若说丝毫无动于衷怎么都是假的,她怎么都很讨厌葬身在这种阴暗的诡地。   只觉得身子落下,耳边刚听得一声砰然巨响,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一刻,便觉得耳鼻口都涌来了冰寒刺骨的水,原来这下面有湖泊吗?只是这水,丝毫不同于上次的,分明还是温和的时候,这水却比寒冬腊月的湖水更加冰冷,那种一泡入便有寒气侵体而入,褫夺人体内每一丝温暖,她想,即便是跳崖捡了性命,可在这池中短短一刻之中,便足以多人性命。   第三百七十八章 男女有别   冷......   她只觉得身子发颤,几乎难以展开手足划水,牙齿之间下一瞬便开始打颤了,神智也似乎很快就变得不甚清明......   这时,只觉得有人拦住了自己的腰身,嘴巴也被强行地打开,随即被吻住,一颗药丸随着他舌尖的探入而被送进了嘴巴里。   下意识地知道那该是救命的药丸,席容艰难地咽下,便觉得他的手掌抵着她的背脊,然后有源源不断的内力催动,加速了药丸在她体内的消解,也让她的身子也很快地温热了起来,神智也开始了回温。   等她徐徐睁开眼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岸,这个时候该是日中的时候,可是这里由于阳光普照不到,就连光线都看起来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笼着一层薄薄的雾霭。   冷,真的很冷,是那种潮湿的阴冷,若是寻常人在这里生活几个月,即便是顺利活下去了,怕也是百病丛生的。   面前不远处烤了火,她身上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看看身边的他正在打坐运气,脸上还残带了一点苍白,必是刚才在水中替她运气暖身的缘故。   虽然有话想说,可此刻也不宜打扰他,便起身四处看看,四处苍茫,植株是新绿之中带了一点嫩黄的颜色,应该是欠缺阳光的缘故,且都没什么参天大树,大都是高于人腰的灌木丛。   饶是如此,这地方生命危机四伏,尤其是这灌木丛下,生活环境越艰苦,生存的生物就越发残酷致命。   这时,安中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她不远处的背, , 影,眸光变得有些柔和,起身走到她跟前,道:“这地方始终不是久留之地,白日都是阴冷潮湿,到了晚上怕更是艰难,这里既有主人,我们便快些去寻了那地方,入了屋才好。”   席容点点头,眼底有些忧郁的担心:“你的伤......”   “无碍的,服了你给的药,气血顺畅了很多,刚才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   “这就好。”席容低低道,便没有再说话。   两人循着感觉去寻,一前一后,幸亏这地方并没有四通八达,找对了方向,便很容易找到目的地。   玉皇宫。   事实上,这不是一座人造的宫殿,只是石壁上刻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想必这石壁之后,别有洞天。   才想着该如何应门,却不想石壁已经轰然而开,一仆从打扮的男子佝偻着背脊走了出来,似乎嘴不能言,依依呀呀地做着手势,大概之间是让他们进去,主人有请。   两人被引到了一间优雅的房间内,席容也感觉出来了,虽然石罅里十分森冷,这洞内却是十分温暖,这样的山洞内,定是冬暖夏凉,倒是适合修养,就可惜很难见到阳光,日积月累的居住,只怕心口都会生出几分抑郁来。   这时,那个引路的哑巴又指着席容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让她在这里休息,然后对着安中磊指着方向,想来是让他随他而去。   安中磊微微皱眉:“你们主子独独请了我去见面?”   哑巴点点头。   席容看着这哑巴着实有些诡异,想来这洞府的主人更加诡异,一时心底有些担心:“你要小心......”事情顺利得让她很不安心。   安中磊点点头:“我知道,该面对的终须面对,他既愿意见我,这便是好事,既来之则安之。”   ......   安中磊随着哑仆走入了一方宽阔的密室,整个地方薄纱轻扬,满眼都是飘逸,刚想转身询问主人何处,却发现那哑仆竟不见在飞舞的轻纱之间了。   微微皱眉,脚步踏出,这里一片安逸,并不像有人的模样,莫不是对方功夫太高深从而掩藏的太深,乃至无法让人察觉?他抱拳道:“晚辈前来叨扰,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无人回应。   他不由地四下查探,这才确定这四下确实无一人,心底又不由地疑窦丛生,莫不是对方在故意考验自己的耐性?如是想着,便到了一道门前,伸手推开,只觉得弄弄的热气扑面而来,目光所及之处是氤氲的白雾,看清了才发现这是一处温泉。   温泉内,一女倚着池岸,便见侧颜妖娆,媚眼红唇,脖颈间的曲线勾人,一直延伸进泉水之中,隐隐可见隆起的弧度。   安中磊下意识地退了出来,歉然道:“在下擅闯了,还请姑娘恕罪。”倒是没想到这地方的主人是个姑娘家。   那女子闻言,却没有转过身来,唇瓣弯起弧度撩人心扉,出声,就连声音都是妩媚动人:“公子没有擅闯,是奴家让人带着公子来的,公子进来吧。”   安中磊微微皱眉:“姑娘还是请出浴再说,如此这般总是不方便。”   只听得室内一声娇娆的笑声:“公子可听说过客随主便,这又有什么不方便,以我而言这里却是更加方便......”   安中磊眉间褶皱更甚,刚才惊鸿一瞥,便觉得那女子美艳不可方物,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定然站立原地忘了推开,似乎无形之中便有一种邪魅之力迷惑了人的神智,幸好他心静如水,即便有一瞬之间的怔仲,也沉于淡寂的心境,经不起一丝涟漪,这女子,该是习过媚术才是。   于是,开门见山道:”在下此番前来,为求谷中的腥血花,还请姑娘赐给,恩情在怀,若是姑娘以后有差遣,以后定然竭尽全力。”   “呵呵,差遣?竭尽全力?此刻公子都不愿进来与我对面而谈,何谈他日的报答呢?”女子妖妖娆娆地不依。   “男女有别。”安中磊冷声道:“在下是为姑娘的名声着想。”   “名声?哈哈——”那女子笑得猖獗,“这谷中连带着奴仆都不过五人,何谈什么名声?你若想要腥血花,便进来与我对面谈交易,我可不愿与没有丝毫诚意的人谈什么交易!”   安中磊无奈,便迈步而进,却是目不斜视,道:“姑娘如何才肯愿意相让那腥血花。”虽然视线之内看不到她,可还是可以察觉对方出浴池,一双纤纤素足朝着自己走来,赤裸的,很快地,便到了他的跟前,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那女子纤长寇红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俊逸非凡,比她以往见过的男人都要优秀,一时之间,心襟有些荡漾:“你......”下一刻,便看到那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不由地,心底升起一股恼怒:“哼,你既想要腥血花,好,我答应你,但是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一生一世做我的奴隶!”   安中磊这才徐徐地睁开眼,眸光落在她美艳的脸上,眼底凉薄寡淡,吐出口的声音也是不带一丝情绪:“好,给我腥血花。”   那女子此刻倒是一愣,没想到他竟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随即转念一想:“你要腥血花是为了救与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子?”   安中磊顿了顿,道:“这与你无关。”   “是吗?”女子冷冷道:“怎么与我无关,若是你拿花是为了救那个女人,我便不高兴给,我最讨厌那些所谓的深情男人来求物,就为了救一个所谓心爱的女人,我若是答应了,我的存在和地位岂非变得十分可笑?”   闻言,安中磊微微皱眉,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这般可笑,她的存在始终不过只是一个路人,如此而已。“姑娘想多了。”   女子又是一笑:“不论我是否想多了,腥血花便在后园,你可以随意摘取,不过你们终究都是出不去了,只能永远留在谷里了。”   安中磊眸光一厉:“我愿恭敬以待,却绝对不是任由你们捏圆搓扁的泥团,今日若是你们不愿轻易给,那么也请你恕罪,我只能强取了。”   “哈哈——”闻言,女子笑得妖媚,“强取,我最爱的便是这强取,你放心,我姐姐已经去招呼与你一同来的女子了,我们便看看谁强得过谁!”   失身弃妃 第三百七十九章 缠绵至死   安中磊脸色一变:“你们若是敢动她,若她伤了分毫,我便让你们姐妹万劫不复,替她陪葬!”   女子眼中也微收敛了媚态,视线变得嘲讽起来:“却原来,那女子真的是你的心头之爱,哼,我最爱这世间的幽怨男女,今天你们送上门来,既你们都宣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便要亲手将你们折散,让你们饱尝一下阴阳相隔的相思之苦!不过,我猜我是真的舍不得让你苦许久的,而你定会快地便忘了她,与我缠绵至死,你到最后该祈祷的是,我对你的眷顾能够维持有多久!不然以后你在这里的日子,一定会生不如死!”   “无耻!”安中磊沉声道,一掌蕴集了内力,便要强取下这女子,再做打算。   但见他一掌袭来,女子躲闪及时,一手拉过一旁一片纱缠在自己身上,再迎上他的攻势,女子媚态如斯,虽然是催动了本家的媚术,但见他的眸光冷酷,就像是消融不化的冰山,她心底恨恨,第一次失败得如此彻底。   只是下一刻,她唇角鬼魅一笑。   安中磊心底喊糟,呼吸之间,只觉得脑中忽然有些发沉沉,逐渐变得全身无力,这山洞之中,定暗藏了其他毒香……   ……   虽说早知道这谷地里腥血花盛产,相求之下,主人肯给的机会很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等待,心底总浮现了一种不安,莫非真是嫌弃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了吗?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她起身看到一身着黑衣的女子,面貌温柔婉约,像是大家闺秀,实在和一身的充斥了戾气的黑衣不大匹配,只是细看之下,才觉得她脸上那一道入鬓的眉画得上扬,有种说不出的骄横之气。   那女子巧笑情兮:“这谷中少有来客,贵客临门,真是件喜幸之事。”她笑得很美,美丽得犹如一朵黑玫瑰,神秘却也危险。   席容扬开一抹客气的笑容,心底却有警戒:“请问姑娘是?”   “我是这里的主人。”女子笑容未改,只是眸光从头到尾地浏览着她,似乎在看一物品一般……   席容不禁微微皱眉,她是主人,那安中磊去见的又是何人?心底微微有些不安。“他呢?”   “你不必担心他,他很好。”女子笑得娇娇柔柔的。   席容心底的不安却越发强烈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女子那句稍稍加重的“很好”两字带着莫名的深意,不禁皱起眉来,莫不是对方有意将自己与他隔开?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一般,笑容更盛:“你莫担心,他不会有性命之危,侧是你自己……”声音缓缓消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阴寒之感。   “他现在在都儿?你将他怎么样了?”似乎是预感得到证实,席容上前一步,逼问道。   “你不如先担心你自己。”那女子娇笑出声,“你和那男人是什么关系?夫妻?”   席容一顿:“你知道我是女扮男装?”要知道她女扮男装多年,许是因为心底那份绝望所表现的决绝更胜男子,再加上江南男子很多如她一般,个子不算太高,面相儒雅,所以鲜少有被人认出的时候。   女子眼中有一抹得意:“我是个毒圣,对构造人体自然十分熟悉,你于我而言,装扮与否,穿衣与否,都不大阻碍我。”   席容顿了顿,转念一想,这个不重要:“那谷主可知道我的来意?还请姑娘赐花!”   “给你腥血花不是不可以。”那女子道,“只是要有条件的。”   “什么各件?只要力所能及,我会努力办到的。”她想,若是对方想要什么东西,对她来说,应该不算太难的事情。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我想要东西,没有拿不到的,只是这腥血花是谷中独有之物,服用这花之后,就是印下了我谷的标记,便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女子说得理所当然。   席容大皱其眉:“这谷中封闭,我等既不懂药性毒理,即使留下来了,也帮不上姑娘半分忙,姑娘又何必如此执念谷中现条?”留在这谷中,那是不可能的。   “你过谦了,我既想你们留下,你们自然有对我有用的地方。”她的笑容绽放得越发诡异。   席容心底只觉得事情不妙,便觉得身子已经出现了疲软的意思,身体有些站不住,不得不扶了旁边的桌子:“你什么时候下毒的?”   黑衣女子笑得得意,眉毛一扬:“你猜?”   席容知她既自封毒圣,对下毒肯定信手拈来,更何况这是她的地盘,想要动手脚,确实十分的容易。   “你不是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我不妨就大发了好心,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黑衣女子笑得阴测测的。   席容只看到她袖子一挥,自己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   当席容再次有了意识,只觉得自己脑袋正枕在温热的地方,脖子有些僵硬,一手已经下意识地去摸索。   手感有些粗糙,可是心头却有莫名的躁动,这微微粗糙之下,犹如粗布裹着烙铁一般坚硬的东西,随着她手心的游移,温度似乎也一下子高了很多,熨烫着她的手掌。   蓦地,只觉得自己的手一下子被抓住,被人紧紧地握在了掌心,他的手很大,几乎包裹了她的拳头,那里的温度同样炙人,甚至是那么得熟悉……   身子微微僵了僵,徐徐地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是一对炙热的眸子,那里犹如酝酿风暴的深海,深沉得不可捉摸,可是她却知道那样表达的含义,曾经无数个夜晚,她在他这样的眸光中,承受着他强势的掠夺……   这才发现,自己枕的是他的**,刚才摸索的更是他的**,若不是他抓住她的手,只怕她的手已经过了**,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了。   脸微红,她迅速坐了起来,还未等她有太多尴尬的时间,眼下的处境已经让她清醒。   但见他手上脚下皆被带上了镣待,粗重的铁索还深深地固定在墙壁里,活动范围大大受制。而自己,浑身依然是软一的,只怕就算跑出去了,也跑不远。   “你没事吧?她们可有对你下手?”安中磊问道,眼底难掩的担心。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身体有些虚软,你怎么样了?”   “我的武功被禁制了,身上这玄铁镣铐让我寸步难行,我们的处境,堪忱。”安中磊毫不避讳道。   席容点点头,真是没想到来此一遭,竟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犯人,我已落入人手,身不由已。“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只要出去了,偷到了腥血花,应该就可以找到另外的通道出去了。”   “怎么说?”安中磊问道。   席容想起刚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我看到那房间里的摆设,很多玩意都是新出市的,绝不会超过半个月,想来这里还是有人经常出去采购的,那个悬崖,再高武功的人也很难上去,这山壁石洞里肯定还有通往上面的道路,而且这里人烟稀落,她们应该不会派太多人把手洞口,这个洞口又那么重要,除非……”   “我懂了。”安中磊眼底的光芒一亮,“那洞口出口定然在主人的房间里,即便不是,定然也离得不远。”   席容点点头,无奈苦笑一下:“只是我们目前的处境,想出去,真的很难。”   “别担心。”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安抚地,却被她避开,眼底的光芒闪了闪:“我们以静制动吧,她们既然留下我们,想必有所企图,总不会将我们永远关在这里的,只要有机会出去,便有办法离开这里。”   席容点点头,虽然在听,可是目光早已避开了他的,心底一颗心跳的有些不现律,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灼灼的视线,那么复杂,那么深刻,胶着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   这时,听得外面一声声响,还未看到人影,就已经听到了女声:“算算时间,你们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怎么样,夫妻感情叙得如何了?”   两人闻言,不禁都收敛了心绪,眸光锐利地扫向门外。   但见两个女子一黑一红,前后走来。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八十章 齐人艳福   那个黑衣女子席容是认得的,至于后面那个红衣女子,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的视线 . Y ?T ,一直赤*裸裸地停留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满脸的妩媚妖娆,那么毫不掩饰。听声音,刚才说话的也是她吧!至于那个黑衣女子,还是之前那副模样,五官长得温柔婉约,可是那份冷硬的犀锐,却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你们,想怎么样?”安中磊直入主题道。   红衣女子几步走到前面来,笑得花枝乱颤:“我以为就我等不及,却原来还有人与我心有灵犀,同样是迫不及待了呢!哈哈 ……”   席容只觉得她的笑声有点刺耳,她更不喜欢她的目光就这样毫不忌讳地看着她的男人!   蓦地,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身子一颤,瞬时只觉得全身骨骼僵硬。她的男人吗?心底不由地苦笑,为什么?忽然之间,只觉得心底有那么大的气,那么强的占有欲!   她不是早就已经放开了吗?……   安中磊看着她的异样,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席容却似乎嫌弃地推开了他的手,避开了他好几步远,心乱如麻。   那红衣女子看着两人之间这般模样,不由地吃吃发笑:“我原以为你们夫妻情深,却不想只是你一厢情愿。”眉毛妩媚一挑’她走近安中磊道:“哥哥,她既不愿理你,你又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呢?别伤心,别难过,就让小妹来抚慰你的心伤吧……”   席容眉头紧皱,只想破口大骂这女人不要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压抑心底的怒意,只是冷眼看他们。   安中磊默不作声,只是眸光淡淡地落在席容身上,眼底那一抹复杂,还是那么得挥之不去,任由身边的女人对她放肆的动手动脚。   看着眼前的妙景,黑衣女子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表情,唇边扯开淡淡的狐度,喊着浓浓的讥讽之意,几步走到席容面前:“你想离开这里?”   席容自是点头。   黑衣女子唇边弧度更深,转头问安中磊道:“而你也想要她走出谷去?”   安中磊点点头。   “那好。”黑衣女子眸光流泻了几许亮光:“也罢,我便成全了你们吧,免得以后你怨我们。我们既愿意放她走,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安中磊问道。   “我要你陪我们三天三夜,若是我们满意了,便放她离开。”她说得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似乎从她口中说出的不是荒淫无耻的话,而是犹如一起吃个饭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   此话一出,席容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的意思是她所想的那么意思吗?眸光扫过那对姐妹,但见她们唇边含着淡淡的讥消和势在必得的嚣张得意,再看安中磊面色沉沉,犹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变得不可捉摸,他的视线依然只是淡淡的落在自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没有多少的意外。   忽然之间,周透气氛变得沉默,那对姐妹袖手旁观看戏一般,他也是默不作声,似乎大家都在看她怎么反应,似乎所有的决定权似乎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她为什么要做选择?她也没资格选择,莫非让她求他留下三天三夜,这样他得齐人艳福,而她也得腥血花,性命无虞,如此这般,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对不对?   可是思及此,她内心便犹如滚油煎熬一般,即便曾经想过他有可能早已有了另外的女人,可一旦那女人的脸面有了确实的模样,脑子里便有身临其境的画面,怒气一下子蒸腾着,几乎要冲开胸腔,炸开而来。   不,这样是不对的!她的理智,她的淡然呢?想想当初他的无情,他和她之间,早已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袖中双手握拳,似乎转移了注意力,就能够将情绪隐藏起一些来。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了?”那黑衣女子理了理鬓发道。   席容唇边冷冷一笑,面上已经恢复了镇定的模样:“花呢?”选择已经做了,为什么不由控制,只觉得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要穿透自己的掌心。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红衣女子已经大笑出声:“我原以为你们是多么的夫妻情深,却原来你也不过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说只有男人才薄幸,女人无情起来照样不输了男人。”   席容有些不敢去看安中磊的神色,但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眸色加深,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一份起伏,只是终究,还是归于了宁静。   终于,她听得他淡淡的一声:“好。”   只觉得天地之间,爱恨怒怨,一下子瞬间崩塌,席容心底的某根弦终究还是崩断了,眸光瞬间凌厉地扫过他,终究还是在下意识之中,想要探究他的想法!   只是,她失望了,他的脸上没有不甘,没有不悦,甚至都没有刚才的捉摸不定,反而有一种释然,此刻更有一种淡定的自若。   怒火不由自主地又熊熊而起,可是这一切都是她选择的,他和她之间,真的要到此为止了。或许他要帮她,如此又或许真的是两全其美。   男人,终究不过如此!而她的那些贪痴嗔念怨憎恨真的都该一把火烧了,就此了断。   如果她拿了腥血花走了,如他这人,定也会想办法自救,或许比她更能顺利逃离,然而前提是,他愿意离开。   安中磊淡淡看向那对姐妹:“你们先把花给她,我看着她顺利离开了,才会履行诺言。”   那对姐妹自也不是吃素的,黑衣女子上前几步:“你会履行承诺,而我们也需要保障,更何况……”眸光变得妩媚一,桃衅之气浓浓,纤长素手抚上他的脸颊,慢慢摩挲着:“更何况,你是不是绣花枕头,适不适用还未知,我们便放了她,不是太亏了吗?”   “那你想怎么样?”   “那不如先试用一天一夜,嗯,这样对大家都公平,是不是?”黑衣女子吹气如兰。   席容不想听这些话,可是无奈这些话一定不漏犹如蚂蚁一般钻入她的心底,啃噬,而她只能努力地忽略,不得一半分。   安中磊眸光沉了沉,随即应道:“好。”   席容只觉得心底一崩,似乎真的听到了什么碎裂满地的声音,不由地闭上了眼,深吸一口吐出,却怎么都无法吐出肺腑之间的浊气。   黑衣女子闻言扬眉,红衣女子则是得意地大笑出声,一手揽上安中磊的另一侧,眸光却斜睨着席容,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得意娇嗔:“那相公,我们就走吧……”   席容不愿意回头,不想看到这一切,不想,不想……   许久,当身边一片静默,当她转身回头,这囚牢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蓦地,只觉得全身虚软,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明明想要哭的,可是连眼泪都落不下来,眸光迷蒙,好似空气都在嘲笑看她……   只觉得这一天是她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时时痛苦,刻刻凌迟,真真的度日如年。单单就只是自己的幻想,便已经将自己逼入绝境。想着想着,便几乎要窒息而死!   她抚住了胸口,胸口似乎按压了干万斤的巨石一般,让她无法喘息。这囚牢是真正的囚牢,四壁都是岩石,没有一点透风之处,让她觉得若是不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下一刻就会死在这里!   等待是如此磨人,尤其还是那么不知结果的等待。她必须要做什么!不然她真的会疯掉!还是被自己折磨疯掉的!   起身查看四周的岩壁状况,她知道出口在哪一端,便是刚才那对姐妹进来的方向,可是,既然是囚牢,那必定需要钥匙才能开启,并非人力可以出去。   蓦地,只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捡了起来,才发现这个东西的形状有些怪异,类似树叶的形状,等等,这个形状她似乎刚才在山壁上见过……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八十一章 没有失身   如此一联想,她将叶子型的金属物按压到了那个位置上,轻轻一旋,只看到石壁轻易轰然而开。   席容心头一喜,却又想到这个叶子怎么会轻易落在了地上?莫非是那姐妹之中谁的疏忽?只是她心头明了,更愿意相信的答案是,安中磊在跟着她们出去的时候,顺便故意弄掉了其中一个随身携带的东西。   走出洞口,便觉得有微微风向而来,呼吸便也顺畅了很多。理智刹那回笼了一些,脑子也转了起来。   回头看看那囚牢,有那么一刻的迷蒙,这就是她的选择吗?她到底选择了什么?刹那恍然,一旦遇上他,自己编变得那么不想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却也小心谨慎。   ……   越是绕着山壁通道走,席容心底便觉得越发的奇怪,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她知道这里人烟不多,可是,也不该如此,安静的像是尘外之世,似乎就连那些仆人都不见了。   亦或许,寻欢作乐总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好环境……   摇摇头,席容不愿再多想。终于绕到一华丽的房门口,门口大敞,走进一看,才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显得十分凌乱,似乎有人来过,搜略了一番,不知道是否找到了所需的东西,便走了。   心思这才转动了起来,莫非他已经脱身了?早该知道,骄傲如他,强势如他,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摆弄?   心情蓦地一下子晴朗了很多,脚步也更快,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可是一无所获。转念一想,若是他真的顺利脱身,可是他并没有回头去找她……   或许……又或许……各种猜测占据 ,Y. 心头,让她心思变得凌乱,脚步的方向也变得有些不由衷。   蓦地,耳边听得低低的**之声,**入骨,席容脚步一滞,瞬间回头循向声音来源处,赫然看到一抹珠帘……   一颗心瞬时又绷紧了。   席容脚步几经蜘蹰,迈出了又缩了回来,眸光颤了颤,就是十分抗拒那里的景象,还未看到,她脑子里甚至已经描绘出了那里的状况。   那女这事,不外乎如是,被掀红浪,放浪形骸。   终于,狠了狠心,脚步继续往前走,只觉得每走一步都重如千斤,而耳边那**如丝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   心绪不由地往上涌,终于到了珠帘前,伸手拨开,眸光所去之处,地上服侍皆是女子的衣衫,一路蔓延到床前。   一张雕花大床,帷幔低垂。终究还是她想的太多太复杂了,事情是如何的,便是如何的。而她此刻,又该如何?   是质问?早已没有什么立场了。   乘着他们胡缠乱搞的时候,拔下墙头的剑杀了她们,然后对他说,她是来救他的吗?这样,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咬紧了嘴唇,终究还是有泪不由地滴下。就在她决绝了心思想要转身就走的时候,只觉得腰身一紧,后背已经贴入了一个怀抱。   “为什么要哭?”他问,声音喑暗如斯。   席容身体一颤,身子僵直,眸光一时还留在一路散落到床榻之前有衣衫之上回不过神来,心底慢慢滋生了点点喜悦,释然荡漾开来:“你……”   “我知道,你在乎的。”他低低道。   席容一愣,恍然回神,袖口拂过脸颊,擦去泪痕,掰开他搂在自己腰身上的双臂,转身,面容已经淡冷:“你是怎么摆脱她们的?她们现在……”   “她们只是中毒了,暂时之间清醒不了。”安中磊道。   席容有些惊讶:“她们毒术了得,你怎么下的毒?”   “不是我,是她们自己下的毒。”他云淡风轻道。   席容更加愕然:“你是如何使她们自相残杀的?”   闻言,安中磊面色变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那红衣女子嫉妒心极重。”   不需要点破,席容便懂了,不知这两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不过如此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未像她预见的那么好。这男人许是看出了这一点,利用红衣女来对付黑衣女子,他再以黑衣女子的手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那么……   她很想问他到底和她们有没有……毕竟那么短时间内要让她们到反目的地步,他该是要对黑衣女子如何得亲昵,却问不出口……   安中磊似乎并未打算解释彻底,看着她纠结的眉头,心情似乎变得很好,此刻的沉默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开怀,未了,他才慈悲大发,语调轻扬地告诉她:“至少,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失身。”   席容一顿,纠结的眉头瞬间松开,神情却变得冷厉:“这关我什么事情!”说完,就要转身而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便被他抓住了手,猛的一个用力,下一瞬,她就已经被他拉入了怀中。   “真的一点都不关你的事情吗?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哭?”他问,眸子悠悠深邃。   席容努力让自己波澜不惊地对上他的双眸,冷冷一笑:“你想让我如何回答?是不是回答了在乎,你便觉得得意?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很残忍!”   他剑眉微拧:“你知道吗?在囚室她们让你选择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努力抛开我,努力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愿意让我介入半分,不愿再欠我半分,若你真的对我无情,便会如此决裂,那才是真正的你,可是你却同意她们的条件,我知道你还是在气我,气我以前对你的一切,那么多年,你始终还是抛不开我们之间的情分,你那么答应只是为了说服你自己对我的不在乎,可是到后来,你还是来找我了,来为此落了泪……”说着,一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摩挲,只觉得腹指之下湿湿的痕迹。   “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席容挥开了他的手,眸光恨意四射,“好,就算我放不下过往,那也只是我的事!就算我对你放不下,那也只有恨!当初,你谋夺弟媳,悖逆天伦,掳我清白,天地不容!若不是你的无情,就不会有我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若不是你权欲熏心,就不会累及我们的孩子无辜而亡!如今,你想要我如何?是否我就这样为你痛苦,为你流泪,永远都放不下你,便会让你觉得快乐,让你觉得成功吗?”   看着她激狂的模样,安中磊想起过往的种种,幸福的,痛苦的,绻绻缠绵的,思情决裂的,眼中的那份淡然再也自持不住,他是否该高兴?高兴她真的愿意开始跟他控诉当初?他真的很想告诉她那一切的一切,可是即便告诉了他,伤痛也实实在在的,这些年的流离之悲她也早已饱尝,他们的孩子,也早已逝去……   想要走近一步抱她,可是她却再一次狠狠地推开他:“安中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是你毁了中杰的一生,你现在还有什么脸来质问我?!若是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说完,便大踏步地跑了出去。   ……   席容脚步有些乱,方向也是乱走,只是想着走出去这山洞,好像看到蓝天,看到碧草,让她好好地喘息。   终于看到了一缕亮光,加快脚步跑了出去,眼前乍然一亮,视觉冲击很大,偌大的一片园地,大片大片猩红色的花朵,旁边本该碧草如茵,却只是干干净净的黄土,一根杂草都没有,本该是美丽的景象,却不知为何,许是那些花儿长的太冶艳了,硬是让人心底衍生了一种错觉,这是就好像黄泉之路,彼岸花开。   这些是猩红花了!席容肯定地想,远远而来,就是为了它们,于是快快地采了一朵,那老头子说新采的花必须马上食用,不然它很快就会枯萎,再也没有药效。   果然,她看着手中的花朵离了枝,便有了颓靡之势。   摘下一朵花瓣,席容讶然地看着撕裂之处,有鲜红色的犹如血液一般的液体慢慢渗出,滑下,滴落在她的手臂上,这便是它为什么叫猩红花的原因了吧?   席容没有多想,马上服下花瓣,下意识觉得胃中暖暖。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八十二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该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起身,蓦地身子一下子跌落在地,一手紧紧握着胃部所在。天!她腹部一下子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这是为什么?莫非是这花有问题?可是那老头子并未说服下这花有所不妥呀?   额头上马上渗出了很多很多冷汗,整个人虚软的,忍不住在地上翻滚。   安中磊追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她这样子,不禁大惊,快步过来:“怎么了?”   席容一不愿理他,二来,她的肚子真的痛到让她没办法说话了。   安中磊捡起身边残缺的花朵,心下了然,于是快速地抱起她,快速地到了原来的房间,将她放下,大步走到床边,一手掀起床帏,看着那黑衣女子依然昏睡着,红衣女子面色泛着红晕,神智有些不清明,拼命纠缠着黑衣女子,两人之间的靡靡不堪入目。   安中磊一把掀起她,一手拿出一个瓷瓶,大拇指弄开,将瓶子凑到她鼻子下,那女子的双眸瞬时清亮了很多。“为什么服食了腥血花之后会腹痛难忍?”   红衣女子的理智这才稍有了回来,想起刚才他对她们的戏弄,心底瞬时火冒三丈,眸光飘过席容所在位置,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医书只记载腥血花能解奇毒,却没人知道服腥血花本身就是一种毒,若不佐以另外一味药同时服下,不然,腥血之毒还未到血液之中,那人便已经肠穿肚烂而死,更何谈解毒之说!”   安中磊大惊:“那一味药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衣女子冷冷笑道,脸上红潮还未全然退去。   安中磊一手掐上她的脖子:“你若不说,我便让你们给她陪葬!”   红衣女子脸上绷得通红,却不肯让步:“那你就马上杀了我们好了,反正有她给我么陪葬!”   安中磊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真的不说?”冷冷一哼,眸光变得阴冷可怖,蓦然放开她,拉起在她身边的黑衣女子,顺手将手中残剩的花瓣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助她服下,然后一掌贴在她的腹部,催动内力……   “你做什么?”红衣女子大惊,无奈因为被下药,虽然混着特殊**的药性还醒着,身子却因为中了与姐姐一样的毒而虚软着,并非她不想解毒,而是这毒不碍身体,只需时间慢慢消散,根本无解药。   “我帮这花在她腹中消散,你若是不拿解药,那么她定然死得很快!”安中磊阴沉沉道。   红衣女子慌了,虽然姐妹时常有不和,这次她更是任性地乘她不备给她下药,可那药也是无关痛痒的,只是让人虚软沉睡而已,如此下去,定然不行!“好,我给你解药!”说完起身下床,踉跄着取了一瓶药给他。   安中磊接过药,然后走向席容,他的唇边带着几许诡异的笑容,然后蓦然转身,果真看到红衣女子正拿了一颗药丸就要往姐姐的嘴巴里塞。   安中磊一把将手中的药瓶扔到她的手腕上,顺手夺下了她手中的药丸,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喂了席容服下。   红衣女子只能瞪眼,诚然,刚才一瓶药便是更毒的毒药,如今被识破,却不后悔,后悔不跌的事之前自己的任性迷昏了姐姐,落得如今任人鱼肉的下场,下一刻,眸光一转,杀意丛生。   只是这念头刚一开启,眼前便有阴影而来,下一刻,自己的下巴就被捏住了,那男人竟拿了那瓶药强硬地给自己饮下,然后便听到男人犹如阴间鬼魅一般的声音:“这药既是你所拿,便由你自己服下,是毒药还不是毒药,都取决于当时你的用心。”说完,还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两个时辰之间不得动弹。   红衣女子眼中满是惊惶,想要呼救,喉咙里已经喊不出声音,整个人痛苦不已,佝偻颤抖着……   而安中磊看着渐渐趋于平和的席容,心中这才稍安,抱起她,选择了离开。   ……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席容只觉得身体虚乏,不久之前犹如滚油入胃的感觉残存在腹中,缓缓睁开眼睛,碧空如洗,就连如肺腑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沁人心脾。   这是哪儿?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四周 没有一人,而且是个陌生的地方,似乎也不是在谷底。   他呢?席容下意识地想着,难道他们已经顺利出谷了?他就这么扔下自己走了,还是又回去谷底享受齐人之福了?   摇摇头,席容勉强的站了起来,四处林木茂盛,有些分不清方向,他这个人向来反复无常,一说爱他,背后骗她,现在那么强硬再勾起她的感情,却又就这么将她抛下,就不怕她葬身浪腹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醒了?”温柔温和。   席容转身,看着他提着两只山鸡回来,不禁愣了愣,原来是她错怪他了,“这里是哪儿?”   “我们刚从山洞后方的通道出来,你放心,她们估计不大有可能会追出来了,我看这山绵延高远,想要走出去怕是要耗费些时间,我们先吃点东西再下山,吃饱一点,可能等我们走到山脚已经是天黑了。”   席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听他说来,应该不算太久,“那对姐妹怎么了?”   “自食恶果罢了,你身上的毒应该也没事了。”安中磊避重就轻道。   席容不再追问:“谢谢你。”   安中磊笑了笑,眼底有些无奈:“你的毒伤都是因我而起,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席容避开他有些深意的视线,又像是避开心底的疑问,关于他和** 的。“我饿了。”转移话题,到了山脚,就各奔东西。   “好,我们生火吧!”   ……   吃的好饱,她真是饿坏了,随便用袖口擦去嘴巴上油污,此刻暂时有些满足。   这时,安中磊又递过来一个鸡腿:“还要吗?”   席容摇摇头,看着已经慢慢变成灰烬的火堆,沉默。   安中磊慢慢悠悠地吃着,似乎也是若有所思。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的劈啪声,两人皆是一个警觉回头,安中磊更已经纵身上前,当他揪出那个人看清的时候,不禁愣了愣,神色瞬息万变之后,只余下一片警觉的深沉。   席容上前而来,看到来人,也不禁一愣:“是你……”竟然是佟希娅,更让她惊愕不已的是她腹部上的隆起,貌似有孕五六月的模样……   这个孩子是……还记得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佟希娅是留在安中磊身边的,此刻她竟然寻到这里来,还一身的狼狈,莫非这孩子是他的……   想到这里,席容竟然觉得想笑,唇边扬了扬,却始终还是笑不出来,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情呢?转身回头坐下,神色有些木然。   安中磊欲言又止。   佟希娅看到他们在一起,眼底复杂的光芒闪了又闪,却也只是有些哀怨地看着安中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不容易遇到你们,你却只是策马疾驰而过,若不是我刚才很饿,又闻到香气,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安中磊皱了皱眉,眸光往下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眸色瞬间有阴沉了几分,只是手上,却递出了半只山鸡给她。   席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心底讥讽着,若要关心,何必一副冰冷模样?若说他对佟希娅从来有投放过太多感情,可是此刻她却可以感受得到他对她腹中孩子多少有几分情愫存在。男人啊!从来如此!佟希娅这样美艳绝伦的人儿,即使现在大腹便便,即便一身尘泥的狼狈,还是掩不住的绝尘倾城之姿,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么些年,她一直留在他身边,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只觉得胸口咯得好难过,就像是吃下的山鸡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难受之下,拿了一根棍子过来,拨弄着火堆来转移注意力。   看着两人都是心思变幻莫测的沉默,佟希娅继而道:“却没想到你真的是遇到姐姐了,难怪一直不回家……”   第三百八十三章 掉包新娘   “够了!”安中磊呵斥道,“你腹中有孩子,不该在这山野里乱走,万一出了事情呢?你口口声声说在乎这个孩子,就该好好做你的娘亲。”   佟希娅闻言,冷冷一笑:“这个孩子的爹都不要他不要他娘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来做什么?而且我这么奔波,又到底都是为了谁?”   安中磊依然沉默,只是眸光中包含了警告之意,神,Y ?N 色莫测。   佟希娅则干脆拿着鸡腿走到火堆面前坐下,眸光有些无辜地看着她:“姐姐,你和相公打算和好了吗?”   那一声相公只觉得很是刺耳,席容下意识地摇摇头:“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不过顺路而已。”   “呀!”佟希娅状似惊讶道:“原来姐姐还没有原谅相公!哎,我想换做了是我,知道是相公的亲娘害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定也很难释怀!”   嘎嘣一声脆响,席容手中的棒子应声而断,他的亲娘?当初她一直以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是被当时的太后害死的,没想到是他的亲娘,可是为什么?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子,不是吗?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她怀有他的孩子!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和他娘的关系为什么会发展到今日的水火不容?   “住口!”安中磊低低呵斥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质问!”   佟希娅状似无辜,眼中的光芒却是尖锐的:“我只是关系相公你……”那么多年了,她也早已不是昨日的她了。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相公,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安中磊撇清道。   佟希娅却是淡定,摸摸肚子:“不是你的?那相公说,这孩子是谁的?”   安中磊面目阴沉,却没有说话。   佟希娅得意道:“看了相公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却又不敢说出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对不对?”   安中磊阴鸷地看着她,却不想她报之以灿烂的笑容,如此挑衅,似乎吃准了他的心思。   笑容不想再听他们纠缠了,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他们的事情她可以不要管,可是当年的事情,她必须问清楚:“我问你几个问题。”   安中磊看向她,眼底的光芒有些复杂。   “当初我想要孩子,却一直未孕,是否是你下了心思,动了手脚?”她问,这一刻问出来,竟然是那么得冷静。   “……是。”   “为什么?”   “孩子来得太早,与当初的你我和孩子,都不好。”   这一点,她承认,席容闻言闭了闭眼:“后来我有孕,是意外,还是你改变主意了?”   “……我没有改变过主意,你有孕,也确实是因为别人做了手脚。”安中磊如实说。   席容一愣:“……你你娘?”至少,她是嫌疑最大的人,懂得儿子心思,知道儿子做了什么手脚,才有机会对症下药。   “是。”   “让我流产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当初她一直不曾有疑孩子没了的原因,只当自己太过伤心,轻心害死了孩子。   “为了嫁祸。”   “嫁祸太后,为了催动你起兵?”席容不可置信道,人心真是荒诞无情,原来,至始至终,她和孩子都不过棋局之中的一颗棋子。   “是。”   “呵呵——”席容蓦地笑出声来,眼泪也随之落下,当初的伤当初的痛,如今知道了这前前后后,竟然觉得是那么得好笑。真是一场笑话,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笑话!   “……你不继续往下问了吗?”安中磊心思有些沉沉。   席容摇摇头:“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不是吗?”再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然后听他有无数的苦衷吗?然后要她原谅他?她做不到。更何况,就算当初他有太多太多的苦衷,他骗她欺她伤她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如今佟希娅大腹便便地在面前,更是真真切切的现实,这都是跨不过去的鸿沟,他和她,这辈子,也就只有这样了。   安中磊默默地看着她。   佟希娅冷冷而笑,看着他们这样,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好,一边轻抚着肚子,一边啃着鸡腿。   席容收起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似乎想要将他一起呼出自己的心口:“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们这就分道扬镳吧!”说完,便转身而走。   安中磊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被佟希娅叫住。   “站住。”她声音冷冷的,看他果真停下了脚步,眼中有些讽刺:“你和她,终究都是没有结果的,你知道的。”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安中磊冷道,这一刻,他彻彻底底地冷下了脸,也在没有诸多的忌讳。   “我知道,你向来不屑我的存在,可是你知道吗?当我待字闺中,当我认定夫婿,待嫁的心情是每个少女一生中最忐忑最青葱也是最美好的日子,可是为什么你给了我那么多希望,我偷偷看着你上门提亲下聘,我就幻想着我的夫婿,我以后的日子,原以为自己是那么得幸运,我爱你呀!可是为什么,洞房花烛一醒来,便是那么不堪的面对,你有替我想过吗?你让我情何以堪?”她幽幽控诉。   “我告诉过你,我选女子入安家为媳,从提亲下聘从未跟人说过新娘是我,甚至从未将你列入选择一列,是你爹生意濒临崩溃的时候主动找我,细说你自愿嫁入安家,且品貌才艺出众,我才择了你,却不想你竟然完全被蒙在鼓里。”安中磊淡道。   “你骗人!你骗人!我爹在我出家不久就死了,你现在要怎么说都可以了!你就是个大骗子,垂涎了弟媳,才故意将掉了包给他!你无耻下流,谁又会相信你的话?!”佟希娅骂道,心中积怨太深太深。   “我承认,我无耻,,我下流,既然如此,中杰儒雅温和,甚至你可以离开安家另择良婿,选择很多,你又何必纠缠于我?”安中磊淡道,对她,他从未真没有投放过半份感情。他不需要欺骗她,即便当初选择的时候,也希望找到一个宜室宜家品貌俱佳的女子,她心中该知真相,知分寸,知进退。   “你以为我没想过嫁鸡随鸡?可是老天又允许过吗?他的心从来都在他爱的人身上!你也是,你们那么恩爱,你对她那么好,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我要的也不过只是一颗真心,可是夫婿给的,都是言不由衷和心不在焉,我不甘心呀!我那么无辜,我要的很简单,为什么上天连这一点幸福都不愿意给我?”佟希娅有些歇斯底里,“不过,没关系了,你和她注定走不到一起了,而她和中杰,也注定是不会成为恩爱夫妻的!我既然什么都得不到,我也要让你们这些始作俑者都不幸福!”   “你想怎么样?”安中磊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我不想怎么样。”佟希娅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眸光更加犀锐:“你说,若是她知道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会怎么样呢?”   安中磊冷道:“你以为我会云溪你再去破坏她的幸福吗?”   “破坏她的幸福?哈哈……”佟希娅大笑,笑得夸张的前仰后合的,眼里都笑出来了:“你说你来跟我说这句话,是不是太可笑了?”   笑啊笑啊!整片林子都回旋着她的癫狂,许久许久,她才缓和了下来,眼中还和着泪:“刚才,你便是告诉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为什么你选择不说呢?要知道,你现在才想去维护她的幸福,真的太迟了,太迟了……”   “只有你在我的掌握之中,她便不会知道。”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个办法。   闻言,佟希娅又是冷笑:“你是混蛋!你的弟弟更是大混蛋!你们兄弟都是混蛋!那个男人即便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地丢下了我……”   “当初你选择离开他,如今他心意已坚,你却千方百计地楚楚可怜地接近他,你以为有了孩子,他便又会回心转意了吗?当初他也曾想过与你好好地过,言不由衷心不在焉的人又何止只有他一个人?那时候你也有孕了,你们仍是不快乐,如今你再一样有孕,可惜他的心意已经变了,所以只会义无反顾,你说什么,都是妄想。”   第三百八十四章 流亡皇帝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好了!只要我的孩子在,难道你要隐瞒她一辈子吗?”佟希娅不信,“我知道你愿意唬着我腹中的孩子是因为当初我的孩子也是因为你们而失去的,再者,你觉得你欠中杰实在太多太多……”   看着她如此吃定自己的模样,安中磊心底一声无奈叹息,道:“你不是一直将孩子父亲的嫌疑往我头上推吗?那我便成全了,如何?”说完,一手握起她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去待产。”   佟希娅看他如此模样,只怕以后会受到幽禁的命运,不禁恨声道:“你们都不会幸福的,你们都不配得到幸福!”她的声音幽幽怨怨,似诅咒一般,挥之不去……   ……   席容走了很久,她的脚步说不上快,可是一如从前,他还是没有追过来。只是这一次,她真的不在乎了,起起伏伏之间,终究归于了死水一般的宁静和绝望。   她想回家了,回到中杰的怀中,好好地告诉他,以后她再也不会三心二意地对他了!   到了山脚下,已经天黑了,走了那么多路,腹内早已是空空的,于是找一家客栈,寻了一个在角落里的座位,点了写东西来吃。   就在她快吃好的时候,蓦地,听到外面有个似曾相识地声音响起:“小二,要一间上房,再将这里最好的酒菜送进房内。”   那边,小二干脆利落地回声:“好嘞,客官请稍等,马上就来。”   席容蓦地想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不禁愣了愣,怎么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那个流亡的皇帝!心下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避避再说。   不过很快地,她又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当他随着小二在她视线之中出现的时候,他身边还随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   席 ?Y . 容大惊,这个女人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他们不是死敌吗?这个女人便是李美凤,她原先的婆婆,安中磊的娘亲。   当初她乍遇到两人的时候,这皇帝正想对李美凤下手,可是现在在暗中观看两人,列行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觉。她敢肯定,如今两人在一起,肯定不是挟持和被挟持的关系。   这又是为什么?心底的好奇涌动。   就在这时,外面的李美凤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人的注视,猛地回头,却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上了楼进了房间。   席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的,可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总是觉得她被这个皇帝蒙骗了。转念一想,确实有必要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过李美凤武功极高,自己若是贸贸然上去肯定会被发觉,不过转念一想,这家客栈极其热闹,现在就去反而比夜深人静的时候要好,人多气息杂乱,走廊上也时常有客人走动,这般,反而有益于隐藏她的气息。   走了一圈,大致将客栈构造记在心底,上了二楼,沿着窗外外拓的屋檐攀走过去,这里窗户所在之处恰好位于一个凸位,恰好立身于侧边侧耳倾听。   “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呢?”那是那个皇帝的声音。   闻言,席容一愣,娘?他实在叫李美凤吗?可是不对,他怎么会叫李美凤为娘你?似乎设么东西一下颠倒错乱了!可是却又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逐渐变得清晰。   “纸镇无处可寻,天下如此之大,寻物不若寻人,寻人则不若引蛇出洞!”李美凤道。   “我知道。”韩天道,“那我们目前最关键的任务还是要寻到那丫头,一旦抓她在手,再来引蛇出洞。”   席容心底一叹,竟还是为了那个纸镇,到底天明国皇帝的陵寝里藏着什么东西呢?再来,即是天明国皇族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爹爹的手中?还是,爹爹和这个国家的皇族有所关联。   当初李美凤之所以会装疯潜伏到她身边,想必就是想和这个废皇帝一明一暗,这个皇帝倒也聪明,还联合了她娘,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一旦爹爹出轨,那么这个女人势必也会跟来,三人一见面,却不知是如何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时,废皇帝道:“只是我不懂,娘,我看席容的娘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人物,这种女人后宫多了去,暗地里放放冷箭还可,可一旦真的让她去办事,只怕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知道,那个女人倒是后话了。”李美凤道,“不过我们找不到那丫头,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行,你马上命人散布消息,就说那丫头在幽冥碧海失踪,下落生死不明,然后我们只需要预先在那里布置好一切,若是那丫头未出现也就罢了,我们将计就计以她为要挟逼来交出东西,若是那丫头提早出现了,我们也可乘机捉住了她。”   席容闻言,知自己已经得到了最机要的信息,心底有些感激这些年那老头子交予自己的呼吸吐纳方法,强健了身子骨,也让身子轻盈了许多,这便潜伏也不会很快让人发现了去。   只是那个幽冥碧海,又是什么地方?记忆中有个传说,幽冥碧海悬崖之下,皆是云海雾气,每到日出之时,金灿的阳光洒下,美艳得能够魅感人的心神,据说还曾经有人在那里的空中看到没人的容貌浮现在半空之中,只消一瞬,又消散而去。莫非,天明国的皇家陵墓也在那边?要知道,按照李美凤的个性,一旦求得入门钥匙,便不会放任太多可能的变故发生。   心底联想了很多,但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为什么那废皇帝会叫李美凤娘亲呢?莫非,安中磊并非她亲生之子?不对,若是如此,他做了皇帝,她就该欣慰了,不至于让不是亲生的孩子去逆反与自己的亲子!更何况,太后也不是傻子,养个别人的孩子……   不,肯定还有什么内幕……如今,安中磊和她的关系变得那么糟糕,再加上这一条,莫非她自己也不知道?莫非……   蓦地,一个可怕的联系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如果是那样,是不是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可若真的那样,她的心不可抑止地生出凄怆悲凉之感来,只是为了他……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怕只怕他知道的时候便是最不堪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是她离开他的时候?那个时候……   心乱,如麻。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摆脱不开他的梦魇呢?明明想放手不管,可是此刻的纠结又是那么汹涌。   不,什么都不想了,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去幽冥碧海,必须要先一步到达,拦住爹爹或者娘亲,最好让他们永不相见。   ……   废皇帝的效率很快,散播的消息蔓延的很快,这一点,深深地让席容知道,他们的势利主体应该扎根在天明国了,且这股残余势力在五年的生长中如今有些蓬勃发展,想来也是,如今北越国的新皇帝,即当初的五皇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还有印象,想必这些势利想要在北越国生存也是比较艰难的。   席容易容上路,尽力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只是想来他们通讯十分熟稔方便,沿路而来,都有些异动。   不过她想得到,别人也想得到,所以从此刻开始,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免得真的变成了自投罗网。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没想到让她等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白衣白马,轻骑而来,只是马上的人却没有往日的翩翩风采,日夜赶路之下,一身灰尘扑扑,面容也有些沧桑憔悴。   只是他策马的极快,席容又不好太过曝露自己的身份,白马从身边疾驰而过,人余下一片烟尘。她聪明地将手指放到唇边吹口哨,那马儿与她也甚是熟稔,清凉的哨音一响,马儿急速刹住脚步往回狂奔。   安中杰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转眼看到一男子伫立在路边,虽然他的面容和衣衫都是平凡无奇,可是那一双眼睛,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手伸出,以十分的臂力将她拉上马放置身前,紧紧抱在怀中,再寻了一处幽僻之处,下马。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八十五章 情仇涌动   迫不及待的,他急急问道:“你这些天都去了哪儿?这般了无音讯,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担忧,还不乏责备。   席容顿了顿,自不会全部实话实说,毕竟那个人,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于是便将自己遇袭到玉皇宫寻解药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却消去了那个人的存在。   “无事就好!”安中杰低低道,一方面是安慰,可是一方面,心底怨气更重:“你受伤中毒了,为什么你不事先通知我?你可知道你这样了无音讯,要让我们有多担心?难不成在你心中,我还是外人吗?你竟宁愿身至险境都不愿意告知我,宁愿自己一个去赴险?!”   席容摇摇头,自知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默然,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可她这样的装扮,配合这样无辜楚楚的模样,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安中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罢了,若再有下次,我定不原谅你。我要你知道,我们会是夫妻,我们会是一体,你若涉险都不愿意依靠我,那么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我是真的很担心,我在你心底到底是不是无足轻重,是不是可有可无......”   听着他自怨自艾,席容不禁打断他的话,紧紧地回搂住他:“不是的,你不要乱想,我只是怕你担心,更何况我现在没事了不是吗?我知道我的心中杂念太多,可是你相信我,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她的承诺换来他的更加用力的拥抱。   席容抑制了自己的眼泪,她想,终有一天,她会全心全意地再接受这个爱惨了她的男人,再没有半分的其他念想,那样,才真正对得起他的爱!   相拥许久,两人才松开。   安中杰这才问道:“对了,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我是不信的,却也极其担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那是李美凤和废皇帝布下的陷阱,目的为了引我爹出来找到纸镇,顺便将能来的敌人一网打尽。”席容解释道。   安中杰不禁皱眉:“看来他们还真是不死心。”   席容点点头,转念想到自己的父母,一声叹息:“以前,我一直在想,我爹娘和善,举案齐眉,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从未了解过他们,也从未了解过那个家。”眸光对上安中杰的眼,“我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又或许,其实自从我重新遇到娘亲之后,我便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的,那毕竟是与我相处了十几年的一直被我叫我娘亲的人,不论如何,母女情分已定,我真怕......”这些年,她最多的时间用于沉思,很多事情,都变得豁然开朗了。   “你是说......”安中杰一顿。   席容点点头:“其实我早该明白哪个才是我的生身之母的。”   闻言,安中杰面色有些凝重,却也没再说什么。   就在沉默之间,蓦地,他的视线扫到幽冥碧海那一方向,此到竟有一簇烟火不断升腾,两人面色一凝,随即双双上马,狂奔而去。   ......   幽冥碧海。   山野蓊郁,地势极高,一崖峭壁,似天境一般,站在山崖之上,犹如站在云端,氤氲云雾轻笼之中可以俯瞰全城。   然,帝王陵寝却不是在这里的,而是在半崖上,下去便已经是不易。   总是没有那么多被老天眷顾幸运的,当席容庆幸自己首先遇到了安中杰,就在两人避开敌人视线叙话的时候,那一边,她的父母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到,恰来了一个狭路相逢。   他日夫妻,今日敌对,生死之后,再次见面,恩怨情仇,分外眼红。   林冰冰身后跟着刘仁随李美凤和废帝一起 ?  , N 守株待兔,当林冰冰看着那一对狗男女先后下马相携走来,虽都已是人到中年,但是彼此之间那份不由散发着柔情蜜意的和契,虽不负当年金童玉女一般的惹人羡煞,却也足以焚烧了她的嫉妒恨极。   当年她为他与姐姐对立,后来抛下一切,却始终敌不过他对这个女人的爱恋,她看着他们恩爱,孕女,一家三口那么得幸福,终于让她得了空隙设计了她的死亡,她将她囚禁在深山绝洞之中,废了她一身的武功,更是乘虚而入,在这个男人绝望的时侯,一肩揽下母亲的职责,虽然她恨这个孩子,可是她知道,没有了那个女人,这个孩子便是他唯一的软肋,只要得了她的心,他就不可能将自己从他的生活中剔除。   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五六年过去了,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情也逐渐真正归于绝望,女儿便成了他唯一的生活重心,女儿需要一个娘,女儿正也有一个娘,他觉得自己欠她太多,于是娶了她为妻,自此,她心愿终于达成了。   只是,之后她的生活却并没有真正的如意,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永远都蒙在一个“死去”女人的阴影之下,为此,她恼她恨。于是她放任自己将那份压抑那份痛苦,全都还给了这个女人,看着这个女人在自己脚下苟延残喘,她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很多年以后,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那个时候的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她苦苦求饶,却也知道此刻自己不立刻消失,也是真的失去了一切。   于是,在这个男人陪着这个女人疗伤的时候,她装病,将恩怨洒进孩子的心底,然后自行死遁而去,将这份不安宁留给了他们。他们终于夫妻得聚,定然也会认回孩子,可是事实哪有那么简单,她刻意留给刘仁一封书信以作后患,彻底斩断了他们幸福一家人的可能。   如今再次相遇,这辈子的债也确实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席明扬携妻子,再看到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女人,心底无边感慨,若非这五年的幸福让他对前尘往事释然了很多,不然这一刻,他已经取下了她的性命,真的让她魂归黄泉。真正说起来,她真的不算幸福,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不幸福,既然如此,又何必苦苦执念纠缠了那么多年呢?到最后都不许他安稳下半辈子。   这时,李美凤无视他们之间的情仇涌动,只是淡然道:“你就是席明扬,快将当年先帝得到的纸镇交出来,不然你的女儿危险矣!”之所以同意林冰冰的出现,只是为了让对方潜意识里相信席容在她手中。   席明扬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赶到,其实几年前他和妻子就找到了席容所在之处,妻子坚持不愿去打扰她修生养息的日子,便在周遭住下,偶尔远远地看见她一眼,只要她安好。   如今之所以如此紧张也是因为她骡然的消失,音信全无,他们才会急急忙忙赶来。   席明扬的眸光却落在林冰冰的身上:“容儿在哪儿?”   林冰冰冷冷一哼:“我养大的女儿,只要我呼吁一声,她自然会在我身边。”   席明扬心下确实有些不安,容儿乍然知道母亲未死的消息,定然十分喜悦,如今落入她们手中的机会确实很大。“你既知容儿是你一手养大,她叫了你那么多年娘,虎毒不食子,你今日竟然如此为虎作伥!”   “虎毒不食子?”林冰冰冷冷道:“可终究,她也不是我亲生的,她不过只是我手上一枚棋子,一枚让我可以接近你得到你的爱的棋子,可是如今,这枚棋子有了自己的意识觉悟,她始终不可能再继续做我的棋子了,那我为什么还需要怜惜她!毕竟若是杀了她,看着你们痛苦,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喜悦。”   “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以前,席明扬从未想过这个女人竟然有如此的疯狂和偏执,记忆中她都是一味的楚楚可怜,却不知道她早已暗地里将一切的不甘和愤怒都宣泄到了别人身上!   这时,还未等林冰冰再说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娘,你说的话,都是你的心里话吗?”那是席容的声音。   虽然她后来想清楚了,知道这个娘亲并非亲生,爹和那个女人都没有骗她,可是在自己心目中,这份母女情分都是真真实实无法掩盖的。   如今,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像是锋利的冰刃刺入她的肺腑,彻底将过往的母女情分抹杀。   失身弃妃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诛杀   林冰冰一愣,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时间进退不得,最后还是不想此刻失了强硬的自尊:“不错,事实本就如此,是你这个丫头太笨了,一直被我玩得团团转!”   席容摇摇头:“不,我不笨,你能骗到我,那是因为是真的把你当娘亲,所以我信任你。这五年,其实我想通了很多事情,过往种种,如果我不得不在你和爹之间做出选择,可是我信了爹,可是并不想离开你,爹有妻子,爹有儿子,可是你还有什么呢?所以我宁愿选择再也不见亲生父母,下半辈子就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为什么......”压抑着眼眶中的湿意,不愿在此刻哭泣。   林冰冰闻言一时怔忡,眸光中的光芒闪了又闪,终究还是归于绝冷无情:“你本就不是我的孩子,不必说得如此好听,我也不信你的心会始终向着我!”   席明扬闻言,眸中一片沉沉之色,林凤娇眼底则有淡淡氤氲的水雾,心底百味陈杂。   李美凤却算计,这下席容出现,谎言被揭穿,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下一刻,她突然拔剑,刺向毫无防备的林冰冰,林冰冰一愣,根本没想到她会忽然攻击自己,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席容大惊上前,安中杰恍然回神,想要拉住席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席容奔过去,李美凤的剑却忽然逆转而来把她往旁侧逼去,席容一退,瞬间落入了韩天手中。后面已有高手上前迎上安中杰,几招之后,安中杰被迫后退了回来。   林冰冰这才回过神来,眼底微有怒意,捉住席容确实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且能够保住她们全身而退,便也没有说话。   李美凤筹码在手,瞬时变得得意嚣张,长剑驾到席容的脖子上:“快把纸镇交出来,不然,我便真的杀了她。”   席容不由后悔自己的冲动,原因归结于她觉得李美凤太可怕,母亲与她合作,无疑只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此刻想起来,李美凤此刻确实没有杀母亲的必要,可惜为时晚矣。此刻,她还是想说服她:“娘,你不要相信这个女人,这个废帝也不是你姐姐的孩子,他是这个女人的亲生儿子!”   闻言,安中杰一顿,眼底有些困惑。   林冰冰一愣,眸光质疑地看向李美凤。   李美凤握剑的手一僵,眸光瞬时变得危险起来:“胡说八道,不过想要挑拨而已!”   席容面色不变,眸光恳挚地看向那个曾经的母亲:“娘,容许我最后叫你一次娘,这个女人不过真的想要利用你而已,前尘往事,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这个废帝一定是这个女人的亲生儿子!这个女人城府沉沉,行事毒辣,她利用完了你,只会过河拆桥的!”   林冰冰眸光深深,心思不定。   李美凤冷冷一笑:“如今你在我手中,我又何惧拿不到纸镇,你如此挑拨也没用。”   “我也知道挑拨无用,所以我不过实话实说,不想她变成了你们的工具。”席容冷然以对。   李美凤一噎,这时林冰冰也冷静了下来:“我的目的不过只是为了纸镇,我和她本就只是合作关系,无关其他。”   席明扬皱眉:“纸镇确实已经不在我手中了,早些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闻言,席容蓦地想到了什么东西,莫非爹爹指的纸镇就是小时候她最喜欢玩的那一块?还记得当初她养了一只猫,尤其夏天的时候,那猫最爱懒懒地趴在纸镇上纳凉了,只是后来那只猫被娘踢死了,她很伤心地抱着小猫跑出去,还找了一处地方将小猫埋了,顺便也埋了小猫最爱的那一块冰凉的石头......   当下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无奈无语,众人纷纷抢的东西如今远隔千里万里,还在北越国境内呢!   李美凤淡定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轻易拿出那块石头来的,那就看看女儿和石头之间,你选择什么了。”说着,作势就要动手。   这时,有个生冷的声音插入道:“住手,你要的石头在我这里!”   全场皆是一愣,便看到安中磊纵身而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但见他真的手中拿着一块石头。   当席明扬看清那块石头之后,也不由得一愣,那块石头真正的形状见过的人极少,记得容儿很小的时候,妻子曾拿出那块石头,恰好被孩子吸引了目光,便将石头给她当做把玩之物,旁人看了都只当不值我的玩耍之物,就连林冰冰也是不知。这块石头确实是那块钥匙,只是这东西如何到了他的手上?   最惊讶的莫过席容了,远远看着那石头,如此熟悉,自此埋了那石头之后,她逐渐淡忘了那只猫,当然更加忘记了那块石头,断然没有人知道那所在的。这石头又是怎么跑到他手上的?记忆远远开启,似乎迷迷蒙蒙之中,想起了一丝什么......   四目相触的眸光,安中磊的眸光犹如静海一般,席容却莫名觉得有些心跳加速,似乎最心底有什么在萌动,蠢蠢勾勒起一个模样,只是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得让她记不清全貌。   李美凤却是不信:“谁又知道那石头是真是假,你有什么我还不清楚吗?休想欺骗与我!”   “是不是只要找开那道门,你就知道了。”说完,便率先纵身跃下。   众人都先是犹豫,下一刻,便觉得整座山开始震动,似乎下面的机关真的已经被触动。   李美凤大喜,却又担心被人捷足先登,挟持着席容就要走,却被林冰冰挡下。林冰冰知她此刻分心了,拨剑而出,只是她哪里是李美凤的对手,不过一两招,便败下阵来。   李美凤向来狠辣,既是敌人了便会阻碍下面的行动,不如此刻就此诛杀,杀招既出,不是任何人都能挡得住的。   这边一动,她的属下也纷纷行动起来,席明扬一时被牵制住了。   席容大惊:“娘......”   这时,安中杰已经觑空上前,乘机将席容救下。   李美凤得手之后,收剑,也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这里,带着儿子飞身纵越而下。   席容跑到林冰冰的身边:“娘,你怎么样了?”   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她笑,带出的是更多犹如泉涌的鲜血:“容儿,对不起......”   “娘!”席容看得心惊,“我给你去找药!”   林冰冰却是摇头:“我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席容泪如雨下,她还是相信她的,她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的......   “我曾想象过我会怎么死的,被你爹杀了,亦或者与他们同归于尽,又或许就这样活在暗处,看他们活的那么不快乐......”林冰冰笑着说着,“现在我终于要死了,这感觉却还不错,过了这道坎,便是解脱了这一世的执念。”   “娘,不论你是否是我的生身之母,我都知道你是爱惜我的。”席容道。   林冰冰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容儿,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还是这样的死法比较好,让我觉得至少不冤枉来人世走一遭......”   “娘......”   林冰冰回头看着席明扬,扯唇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肯定恨极了我,恨不得我生死不能,此刻更不想与我说什么话,可是我毕竟还是要死了,如果要问我还想有什么话要说......别恨我,就当是你们上辈子欠了我的,这辈子我就是来要债的......”   席明扬刚才处置了那些余党,此刻也只是静默无语地看着她。   林冰冰再对林凤娇道:“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我是输了,还是赢了,不论如何,我霸了你夫婿和女儿最美好的时光将近二十年,如果再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做姐妹了......”她依然计厌她......   林凤娇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有人说,女人一旦现在是幸福满足的,那么就会对过往的痛苦有些释然,或许有一点吧!可是,那漫漫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痛苦,真的无法一下子从她人生中消抹。她和她之间,今生最好的结局,便也是无话可说了。   终归,林冰冰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席容的身上,她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家团聚   自心底明白真正母女情分的开始,她真正放下对这个孩子怨恨的时候是在孩子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偶然寻医得知自己此生都可能不孕,于是一怒之下,一脚揣死了孩手的猫,更是找了缘由抽了她一巴掌。她离家出走,席明杨担心,出门寻找彻夜不归。   不可否认,那个时候她恨,却也心存了担心,或许是母性作崇,多年的母女之情始终做不了假,她知道,若想自己好好过,就必须释然对孩子的恨,不然她会真的失去一切……   后来,孩手一身狼狈地回家,她抱着那个孩子痛哭不止,不知是担忧她,还是哭自己没有作为母亲的资格。那个时候,这个小小的孩子为她拭泪,童稚的语言安慰着她,都让她心底的软肋被触动,那个时候她才真正觉得,她是有一个孩子的,而且这个孩子这么乖巧这么孝顺,这便是那个女人给她这辈子最大最好的补偿了吧……   可是终究,她也是伤了她,若没有她,那么她的生活也不会那么颠沛流离了吧?   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回头的路,想要去后悔也有心无力了。   累了,闭眼,便是长长的休息,她再也与人世无关。   ……   草草安葬了林冰冰的尸体,席容心念着下面,转身就往悬崖走去,这时,身后传来安中杰的声音:“你要下去?”   “我要拿回纸镇。”席容道:“那是我的东西。”   安中杰脸色有着微微的苍白:“现在拿回纸镇还有意义吗?”   席容一顿,是呀!现在拿回纸镇还有意义吗?可是心底还是有一股冲劲想要下去:“不能让李美凤得逞。”   “即使她得逞了,危及的也是北越国的安危,如今北越国安危与否,与你可有半分牵连?”安中杰再问道。   席容哑然,可回头看看悬崖之处,心底茫然蜘蹰,心底有担忧,还有更多的困惑,总是想要去弄着楚……   安中杰其实也很想下去,却也不愿意下去,他很想为爹娘报仇,却又不愿她再见那个人。   “容儿。”这时席明扬走了过来,“随我们回家吧。”   席容身子微微颤了颤,眸光与父亲对视,这才发现,五年不见,比起以前的风采,他的眼中确实多了几分沧桑。   “爹……”她低低唤出声来,唇角有一抹淡淡的释然,眸光遂渐转移,落在他身后那个滞足的女子,低低道:“对不起……娘……”   林凤娇一时激动,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容儿,我的女儿!你可知道这些年娘有多想你,娘想了你十多年了,若不是想着你,娘也熬不到再次重见天日看到你爹和你……”   席容回抱着她,知她这些年受的苦,自己对她的态度真的很不公平,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显得苍白暗淡,只是紧紧地环抱着她。   似乎也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了,席明扬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好歹,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容, , T儿,随我们回家吧!”   席容放开娘亲,却摇摇头:“爹,娘,我已轻长大了,也有我自己想要的日手了。”看他们脸上浮现出的落寞,继而道:“但是我现在真的觉得很幸辐,至少以后再受伤,我知道我有地方可以疗伤,不会再觉得没有退路,不会再想要一个人孤独舔舐伤口了。今后,你们就是我的坚强的后盾,我知道我不寂寞了,我知道我也是幸辐的。”   席明扬点点头,随即想到,“容儿,你刚才说,那李美凤并非那小子的亲娘,可是真话?”   席容点点头,眼底涌现了几许复杂之色:“嗯,干真万确,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可能从小被掉了包,所以韩天是李美凤的儿子,而他才是北越国太后的儿子。”   安中杰闻言,刚才心底的疑惑却揭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稍有轻松,许是因为释然,如此而言,至少,他不是与那个杀他父亲逼死**的凶手血脉相连。二为沉重,若是如此,心想着李美凤的用心,便觉得心寒不已,从小掉包,然后让他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对抗,这其中,一旦有谁受到伤害,她都会觉得得到报仇的快感,只是一旦这对母子知到真相,又是如何的情何以堪?   至此,脑中又浮现了太多太多往日的事情,虽然离得很远很远,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再加上他和他之间的各种恩怨纠葛,不论如何,他确确实实是霸占了他的妻子!心底泛滥的情潮,让安中杰有些难以负荷。   终于,他做了一个决定:“容儿,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席容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是啊!”林凤娇道:“不妨我陪你一起下去,这陵墓我小时曾经进过,知到一些造设计和机关的设置,你一个人贸贸然进去,极容易迷路,不小心就会送命的。”   席明扬也不同意:“不行,今日不同住日,你没了武功,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进去,我也陪你一起。”   席容心想着,不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也去冒无谓的险,即便她不要照顾了,但是弟弟尚且年幼,不能让他失怙,便道:“不要争执了,娘,你不如把你记忆中的构造用图画出来,我和中杰一道进去,你们便留在外面等我们,如此,也里外有个照应。”   似乎这是个最妥贴的办法了,可是安中杰却还是有些扰豫,席容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握住了他的手:“你记得多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就好了。该面对的事情,总是需要去面对的。”   安中杰这才点头,回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蓦地听得身后才异动,却只闻焦急不见杀气。   众人回首,便只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策马而来,匆匆忙忙下了马,在她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之后,脸色便变得有些沉郁。   安中杰在看到来人之时,尤其是看到她挺了一个大肚子,先是一楞,随即脸色瞬时变得有些变幻莫测。   看他如此,佟希娅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步步逼近,却原来,能够看到他们任何一个的忐忑的感觉都是那么的好。   若非安中磊听到消息,便忙不迭地走了,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容易脱身。   席容只想着她是来找安中磊的,却有些蹙眉她眼中那一份莫名凌厉的得意,侧首看着安中杰,但见他眉眼之间似乎含了愁绪。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四人之间,早巳有了挥之不去的梦魇,只但愿结局不要像是林冰冰一般……   佟希娅掀了掀唇瓣走到席容面前:“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嫂手!”加重了最后两个宇。   席容微微皱眉:“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很危险。”她们都是这一场错乱之中的受害者,对她有歉意的怎么都不该轮到她,可是感同身受,她对她就是恨不起来。   佟希娅闻言不禁挑眉,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我还能来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找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席容只觉得手上一疼,不禁看向身边蓦地失控的安中杰,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安中杰却不理她,眸光沉郁地看着佟希娅:“快回去!”   “你这是在担心什么?”佟希娅脸上的笑容绽放得越来越灿烂:“担心我搅乱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还是怕这孩子是你的,破坏了你在心爱之人心中的印象?”   安中杰冷道:“你大着肚子,一旦遇险,这里没人能顾得上你。”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这些年,也没有一个人顾得上我,我不还是好好地活下来了吗?再说,孩子的父亲在这里,即便遇险,让他内疚一辈乎也好!若再不测,那全家死在一起,便也是上苍的一种成全了。”   席容一时没注意安中杰的神色,只是道:“他进陵墓了,我们马上就要下去了,你若不在上面等等。”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进去!”佟希娅坚持道:“别说那里很危险的话,这些我都知道,我心已决,你们若是不带我一起下去,我现在就自己跳下去。”   “胡闹!”安中杰顺手一掌劈晕了她,然后对面前的夫妻道:“还请暂时帮忙照料。”   席明扬点点头。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暮光之城   安中杰和席容到了半崖,进了陵墓,黑黑的通道,看不到一丝光线,点燃了火把,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通道很普通,却像是迷宫一般,还未走多远,便遇到三个选择,左右正前各有一条路。   娘说,虚左以待视为贵客,左边安全,中间和右边都有重重陷阱。   沿着左边继续前行,一路前行却到了尽头,按照嘱咐开了门,视线豁然开朗,只是进门之后,却不想门后石门轰然关起,已然没了退路。   这里四壁封闭,左右两侧各有雕刻了各类野兽的石像,甚是狰狞肃然,地上满是一格一格的大理石铺就。   席容道:“这里走路必须按照规定的步找,不然会触动机关,这些雕像或放箭或喷毒,务必小心。”   安中杰点点头:“我先走。”迈出一步,安全,第二步,安全,第三步,安全,四步五步六步,都是安全的。他这才放心地回头道:“跟着我的脚步过来。”   席容点点头,迈出一步两步都是安全,当她刚刚踏上第四步的时候,蓦地一尊狼像口中便有凌厉暗箭喷射而出。“小心!”那箭头恰好对上安中杰的方向。   安中杰后退一步,赶忙后退了一步,险险闪过。   这时,席容却顾及不了他是否安全了,似乎听到毒蛇吐信的声音,嘶嘶之声刚过,便看到旁边一尊蛇形头像口中喷射出了某种液体。   席容下意识地也急急忙忙后退了几步,安中杰那边又有机关触动,处境更窘迫了,前后受袭,进退不得。   席容恍然惊觉:“我知道了!这里不仅踩到一个有陷阱空格会触动机关,一旦踩上两个没有陷阱的空格也会触动机关,我先马上退回去!”看来娘对这个陵墓的认知也非常有限!   席容赶紧退了回来,那些机关才停歇了,不禁担心问道:“中杰,你怎么样了?”   安中杰起身摇头:“无碍。”脚步不停歇地越过了雷池,一个人步伐正确果然很安全。   席容这才按照他刚才的步子走了过去,看他安然,这才放心。再看看面前雕凿成大门的石壁,表面上看却没有任何可开启它的地方,只有门扣上两只不知道是什么嗜血锰兽的头,张着大大的嘴巴,洞口幽幽,尖锐的牙齿锋芒毕露。   “娘说开启这大门的机关就在这兽头嘴巴里,必须两只手同时伸进去启动机关门才能开,可是一旦这门开启,这兽嘴也会闭合,双手就保不住了。”席容道。   安中杰一笑:“这样反而简单了,幸好带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于是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运用了功力,将那兽头门扣从石壁上弄了下来,露出了赤裸的机关。   下一刻,双手直接按下,石壁轰然而开。   就在石壁开启的那一刻,席容随即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随即徐徐看到里面纠缠相斗的人,李美凤、韩天和安中磊竟同时到了这里,显然应该是从不同道进来了。   “小心!”石壁才开启一些,里面就有森然暗器射出,对方似乎很不喜欢他们的到来,打算先下手为强。   险险地躲过之后,大门已经完全开启了,对方也停下了打斗,各自占据了一边,双方都显得很是狼狈,想来外面通道的机关确实让他们够呛的。   在上面,安中杰首先担心的是席容的安全,可是这一切徐徐开幕的见面,似乎就像是一幕巨帘缓缓拉开了他的记忆,父母的仇恨从心底涌起,眼中也不禁蒙上了杀意。   李美凤自然能够感受到他的仇恨,却只是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很冷很冷。   这一刻,韩天却似乎很兴奋:“娘,看他们的样子这一条通道进来的很顺利,我们就沿着这边出去吧!   “不行!”李美凤哪会如此轻易罢休。   “娘,这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有丧命的可能,我们刚才若非运气好,早就死了好几次了,若是死了,就算拥有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要死在这里,我宁愿出去,不做皇帝也罢,也要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没出息!”李美凤怒不可遏地扇了他一巴掌,“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么个没用的儿手!”   韩天心底早就惧意重重,现在又被如此之说,怒气更是不可遏止地爆发了:“你以为我想做你的儿子吗?我倒希望自己本就不是你儿子,这样,到现在我都可以安然地坐着我的帝位,哪里需要跟着你如此劳碌奔波,再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李美凤这一生活着都是为了他,为了复仇,今日竟得到如此回报,心底是惊涛骇浪的失望和怒气:“当年,我只想为了你能够更好地活下去,所以将你们掉包,却没想到富贵荣华的生活将你侵蚀得如此懦弱无能!”   “我就是懦弱无能,那你便也不需要做我的母亲!”即使内心真的懦弱无能,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都不允许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他的!   于是,韩天转身就要走,越过了石门线,直直往外走去,席容欲言又止,却又觉得似乎没有立场提醒他什么。   韩天的脚步也实在银快,迅疾到了到处都是机关暗道的石方之处,只是一脚踩到,便有轰然巨响而来。   席容马上意识到,通道两侧的石璧竟然在移动,快速地闭合而来,若不快点离开通道,势必要被挤成肉饼。   下一刻,她已经被安中杰拉了进去。韩天也忙不迭地退了回来。   石壁轰然闭合,这一次,是真正没了出路。   李美凤转脸看着儿子:如此你便也死了想逃的心了,若是真正想出去,那么就只能往前走,或许另外一个有通道。”   韩天经过刚才一吓,心底有丝懊恼:“我并非想逃,那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只是不想跟娘你一样被冲昏了头,现在既然这边不能出去了,那么也就只能听娘的话,再往前走了。”   席容眸光滑过安中磊,他一身的狼狈,身上似乎也带了些伤,想要说些什么,话出口,竟然就变成了这样:“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在上面等着你出去。”   安中磊闻言先是一楞,随即眸光有此阴郁,眸光扫过安中杰,但见他闻言也是一脸的矛盾夏杂,眸光有些闪烁,他便也没有回应。   再看李美凤一副以寡敌众,随时准备一拼的模样,不禁道:“现在大家出去都是个问题,这里没水没食物,不知道我们要困多久,你这么随时戒备或者准备厮杀一杨的模样,还不若大家暂时先鸣金收兵,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亦或者是出口的时候,再做一搏,如何?不然也只是徒然浪费了体力,即使成功杀了我们,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条件下,你还能够活着走出这里么。”要知道,活着走出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终极目标。   “我如何信你们?”李美凤冷冷道。   席容报之讥讽一笑:“虽然我们人比你们多,但也只是多一个,至于信不信的问题,两个都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品行你最了解。就算我,也曾径一直被你拿在手心把玩,真的要谈信和不信的问题,该担心的人怎么都该是我们吧?”   李美凤闻言,也只是冷冷的一笑,却也……无法反驳。   看他们似乎默认了这个约定,大家这才开始查看这里的布局构造,关闭的都是来路,肯定还有出路的机关。   席容再看这个石室,像是招待宾客的大堂,左右都是石雕的桌椅,上席更有一个主座,许是因为这石室很是过度渲染主座的华丽,所以主座的存在就特别的显眼。   李美凤看她眸光一直落在那里,不禁道:“那里我早就查看过了,原以为桌子底下有机关,可是那石桌根本就是固定在她上的,根本没有异常之处。”   可若是主座没有异带之处,其他地方就更没有异常之处了。这是席容的想法,更何况娘也说机关在主座上只是怎么开启,却还不清不楚。   这时,安中磊走到她事边,随即坐在主座上,眸光扫视了一圈下面,瞬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蓦地,他一脚踹了出去,似乎刚好踹到了某地方,桌面下面瞬时有些响动。   第三百八十九章 盗墓笔记   席容心底一喜:“掀开那个桌面看看。”   当安中磊掀开沉重桌面的时候,果然下面是黑黑的通道,可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石室都在摇晃,那个幅席似乎很想把整个石室摇散架了。   席容心底一惊:“不好,这个地方是在地下,若果散架了,定然会引起山体崩塌,我们都会被埋葬的。不管下面是什么,我们都先下去吧!”   安中磊点头,率先滑下去了,安中杰似乎明白他的用意,随即帮着席容下去,自己顺在第三位,摇晃越来越剧烈,石室友内也出现了长长的裂缝,李美凤赶紧让儿子也下去,当自己也跟着滑下去的时候,整个石室遽然崩塌了。   ……   一路滑下去,席容只觉得耳边风刮过,眼前却什么都 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即将滑到哪里去!不过想到,前后都有熟悉的气息,心底才安心很多,也不畏惧头顶上依然在轰然的声响。   声响越来越轻,他们在这条往下的通道离上面越来越远了,心底不禁有些唏嘘,娘可没说有点触动了主论座的机关,那整个石室都会轰塌呀!   终于,有人轻松地接住了她,一个回旋让她安然站在地上,随即便听他道:“到底了。”   安中杰也安然落下,拿出火折子点燃,看到是长长的通道,看不到尽头。   这时,身后李美凤母子也安然落下了。   席容顿了顿,这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主座机关的?”表面上看,确实是看不出机关在哪儿的呀!   安中磊闻言,顿了顿,才道:“许是我小人之心了,许是那石室本身就给人一种浮躁之感,这才触动了机关。”   席容听得一头雾水。   安中杰想了想,蓦地恍然:“你是身临其境将自己想象成那宴席上的主人吗?那主座尤其华丽,又是主人所坐之地,我也觉得机关跑不出那里。主人想要触动机关,想来定 . ,然是遇上紧急情况,逃离自身,亦或许本就想出于意料之外,谋杀别人。现在看着那石室如此状况,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席容这才恍然,心底不知是该佩服还是唏嘘,这个男人,终究还该是属于那种高高在上,擅长生活在权斗之中的人哪!   李美凤下来,他们的话字字听入耳中,心底又是骄傲,又是懊恼,毕竟是她教出来的儿子,可若是当初她没有换掉自己儿子,或许今天她的处境就不会那么不堪了……   ……   洞中幽暗,三人徐徐前行,漫漫不知尽头。   许久许久,蓦地听得哗哗的声音,都不禁一喜,韩天惊呼道:“有水声,前面不知是什么地方?”   拐绕了一个弯,视线豁然开朗,但见这个山洞十分阔朗,雕刻精良的石柱上搁置着颗颗夜明珠,光线氤氲,却不至于看不清楚,假山流水,憩息小亭,一泓碧水小池,上还有潺潺流水注入,犹如世外高人清修闭关的地方。   李美凤惊喜道:“看来我们是真的进入真正的陵墓地带了,这里应该不会像外面有那么多陷阱了。”   这些密室环环相扣,于是众人苦苦寻找通往陵墓中心的通道,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一次,却怎么都看不出异常之处,众人也有些疲乏了。   韩天低低恨道:“娘,我们会不会走错通道了,这里只是一个死胡同?”   还未等李美凤回答,外面蓦地有响动,众人不禁戒备了起来。   很快地,席容一惊一喜:“爹娘,你们怎么进来了?”   但见他们一前一后,席明扬手上还抱着一个大肚翩翩的女子。   林凤娇道:“我们原本在上面等你,却没想到一下子山崩地裂,半座山都倾塌了半边,乱石纷纷滚入崖下,我们十分担心你们,幸亏没堵住这入口,便进了来。我们必须快些出去,此刻怕是要惊动天明国国都了,到时候被一个国家下恨令派兵围杀,可不是五件容易摆脱的事情。”   席容想也有理:“可是我们如今似乎是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不若走回头路,或许还能够赶在他们派兵来之前出去!”   李美凤闻言冷冷道:“不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眼见就要到陵墓中心地带了,怎么可以就此放弃!”   她话音刚落,但隐约又感觉到脚下颤了颤,似乎上面远处又有巨石滚落。   “糟糕。”席明扬道:“只怕又是山体的滑坡,洞口九成被堵住了,这会儿我们想回头都不易了。”   “如此也好,始终都是断绝了回头路,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李美凤道。   席容无奈:“娘,你可知这里通往外面的机关设在何处?”   林凤娇摇摇头:“我只知道这里通道的初期设计和大致走向。”   此刻,席容心底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娘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么多天明国的机密消息?可是此刻却不是询问太多的时候。   眸光扫了一圈四周,细细观察这里的异常之处,最后目光落在那一池碧水上,蓦地,豁然开朗:“我知道通道在哪儿了!你们看那一池水怎么都注不满,水位甚至还要比我们刚才来的时候下降了一点,底下定然有联通之处,我们都下水吧!”   众人目光都看向了碧水,都深知觉得有理。   席明扬放下了佟希娅,拿了一瓶东西在她鼻子前放了放,就见她悠悠醒来。   佟希亚乍然醒来,一时间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自己想要随他们下来,却被弄晕了,此刻他们正都在她眼前,不禁一愣:“我在哪儿?”   “我们现在在陵墓里,现在必须下水潜过去,不知道水下有多长,你会水吗?”席容问道。   佟希亚愣了愣,眸光往安中磊看了看,又落在了安中杰的身上,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会一点点。”   这时,李美凤和韩天母子已经等不及她们磨蹭了,率先下了水,身影消失在水中。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现在不走,不然等到人困乏了,就真的走不出去了。再者,就怕李美凤她们得偿所愿,一旦出去就封死了出口,事情就更难办了。   “那我们快点下水吧!”席容道,率先跳下了水。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   游着,席容本觉得安中杰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下意识地回头,却看不见他的人了,心底一时有些奇怪,于是整个人转身,不由地一愣,微微张开了嘴。   但见身后有些距离的地方,两个人唇唇相贴,她知道那应该是在渡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情绪,呆呆的。   这时,她的手被拉了拉,安中磊狠狠皱眉,拉着她继续快速往前游走。   哗啦一声,终于出了水面,席容还是有些呆滞,甚至忘了呼吸,直到胸口有些难受,这才咳了出来,理智也恢复了几分。   再看看下意识还被自己拉在手中的手,不禁嫌弃地放开,眸光更是凶凶地瞪了他一眼,那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都是他的责任不是吗?为什么他竟然能够做到那么淡然?若非如此,中杰也不需要……   安中磊没说什么,但见大家都一个个顺利地出水,最后安中杰才带着佟希亚出水,但见她满脸的绯红,不知道是在底下憋气太久,还是因为羞赧,只是安中杰察觉一般地扔开她,很快便让她的脸色刷白,随即沉沉。   “容儿……”安中杰想解释。   席容摇摇头:“我知道。”   安中杰看着她的模样,心底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快看——”不知有谁喊了一声。   席容看去,不由地一愣,这就是皇家陵园?真是太不像了!她觉得这里更像是某富贵人家的府邸小苑,只是那大门已经敞开,只怕李美凤已经进去了。   众人纷纷踏足进去,越走越觉得自己只是擅闯了某家千金的绣阁,真是太诡异了。一行人走着,没人注意到安中杰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其实自从佟希亚进来,他一直就心神不宁,时刻可以感受到她哀怨的眸光,他的心却……   失身弃妃 第三百九十章 辣手摧花   林凤娇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眼眶有些红。   到了一临水建筑前,众人顿了顿,席明扬推门而入,更加的熟悉的景物呈现,林凤娇有些惊愕,这里的一事一物,许是根本就是从很久很久记忆中的房子里搬过来的,一如那一夜那个人的洞房花烛夜,满目的喜色之中,如今看来,却渗着说不出的诡异。   床榻所在之处,长长红红的床帏低垂着,林凤娇步步上前,就在她想要伸手去撩起床帏的时候,蓦地听得无数破空的声音凌厉而来。   “小心!”席明扬已经带着她堪堪避过。   席容也是一怔,许是刚才的事还留在她心底,突如其来的危机让她反应慢了一拍,下一瞬,人已经被护着滚到了地上。   只是为什么心底觉得那么疼呢?趴在冰凉的地面上,似乎忽略了身上压着的重量,眸光只是呆呆地落在对面同样躲后伏在地上的那一对人。   男子查问女子身体的状况,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流露的浓浓担忧之情,那女子似乎有乍然之间的呆愣,瞬间眉目之间有着难掩的喜色,他们就这样一瞬间款款流动的情愫,是外人无法逾越的。   很快的,安中杰身体一僵,脖子犹如石头一般僵滞地回头,当他对上她微含了水汽的眸子,心底不由地一震,那里此刻包含了什么?失望?痛苦?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种无可遏制的绝望……   只觉得上天的捉弄真的无情得紧,昨日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今日的境地,一如很久以前的境地,只是这一次他该如何选择,她又是否会接受他的选择……   尤其这一刻,下意识之间,他选择保护的对象不是她……   这一瞬,席容看不到佟希亚眼中的得意宣扬,心底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可是这一刻,真的不是想太多的时候……   她动了动,身上的男人起身,她拒绝了安中磊的牵起,一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李美凤早已乘机逃离了,席明扬在确定妻子安然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踪迹了。   林凤娇掀起红色床帏,看到床榻上大红的龙凤喜被盖着的竟然是一架水晶棺,只是此刻水晶棺盖已经横在水晶棺之上,被子也凌乱不堪了。   再看看水晶棺中那熟悉女子的模样,原本雪白的容貌,竟开始逐渐泛起黑色,她惊觉大事不好:“李美凤拿走想要的东西了!”   众人都是一惊。   林凤娇再看棺中的女子,低低唤了一声:“姑姑……”伸手想要将盖子盖回原处,却被丈夫拉了回去,但听他道:“不好,看来这里一直有人生活着,我们快些走,只怕这人不是我们所能应对的。”   “莫非是……”林凤娇低低道:“那不可能……”   席容有些弄不清事情始末,只道:“那我们快走吧,至少要把李美凤手中的东西追回来。”   此时,却又听得外面轰然的巨响,似乎是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众人纷纷跑了出去,但见一道石门正在缓缓地轰然落下,李美凤母子跑了出去,回头之时,面容上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糟糕,我们出不去了。”林凤娇道,那里诚然是出去的门,一旦被从外面放下,里面的人便没有可能出去了。   席容低垂着眉眼,掩去了心底的情绪,默然不语。   佟希亚闻言皱眉,眼底多少有些惊惧:“我们会在这里吗?”于是抱紧身边的男人道:“我害怕……我的孩子……莫非这就是命吗?第一个孩子我没能力保住他,就连第二个,也难逃未出世就注定死亡的命运吗?”   安中杰只觉得该甩开她的,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那时他还没找席容,却没想到先遇到了她,一身狼狈惨淡的她,终究还是不忍,毕竟是他毁了她这辈子的幸福,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的设计,她下药,迷醉了他的神智,才又让两人重新有了纠葛。   他以为她是绊不住他的脚步了,于是狠心将她抛弃,一个月之后,她告诉他有了身孕,他不信,许是不愿相信,依然走得头也不回,却没想到她是真的怀孕了……   从刚见时候的惊诧,惶然,到恐惧,各种患得患失之后,这真相,终究还是掩藏不住的……   曾经,他也曾想努力放弃那一段初初萌动的感情好好地对她,对那个孩子,他也曾是期待他降生。或许若是那个孩子顺利降下,那么他的心就不会那么左右瞻顾,可是上天带走孩子,为何如今,却又让他处于再次进退不得处境里?   席明扬有些担心,几步上前:“容儿?”   席容这才顿了顿,摇摇头:“我没事,我在想我们该怎么出去?”   林凤娇道:“以我的知道,这里只怕没有另外的出口了,若想出去,真除非是要破门而出了。”   “破门而出?”席容闻言,灵光一闪,心底顿时有了想法:“我们把这里能点燃的东西都搬出来吧,全部搬到石门前,然后点燃它们。”   佟希亚闻言,不禁觉得有些可笑:“难不成你想把门烧成炭再出去吗?可惜那可是石头呀!”   只是别人却似乎不这么想,很快去找些柴木来,也幸亏这里涉及跟闺阁楼房一般,才有不少尚好陪葬的木制家具,一下子,室门前便堆放了大堆东西。   幸亏有人身上的火折子藏在小竹内有防水作用,点燃了一些丝绸易燃品,很快地,大火 ,  .熊熊了起来……   温度有些灸人,烟雾也很呛,佟希亚眉头紧皱,这女人莫不是疯了,这样烧下去,自己肯定要被熏死在里面。   一会儿,石门便变得通红起来了。   席容点点头:“是时候了,幸亏这里有水,我们拿水来泼石门。”   席明扬瞬时明了她的想法,以内力汲了水源,源源不断地往通红的石门上浇下,只听得不断的滋滋声,浓烟乍起。   当火被水灭,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石门所在,席明扬停下汲水,运以内力,石门轰然而破成了碎片,轻而易举的。   林凤娇有些欣慰:“石门被烧红马上浇以冷水,就会变得脆弱非常,真是个好办法。”   佟希亚这才明白,眸光瞥了一眼两个男人眼中那一抹熠熠的光芒,心底有些暗暗然。   一行人这才走出通道,只是没走多久,就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   迅速赶去,却见另一石门大开处,一处豁然开朗的天地,一簇阳光从上面洞口悠悠照了进来,阳光所在之处该是种着一株花,可惜此刻那株花已经被摧残了,残破的花瓣凋落在地。更惊心的是,那残花瓣上逐渐遭遇血流,慢慢地漂浮在血腥之中……   席容心底一惊,再看打斗之人,一人自然是激狂的李美凤,另外一个她不认识,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银色微乱的长发,一张银色的面具覆盖了半张脸,另外一半脸,是那么得俊美,只是那斜飞入鬓的眉毛,上翘的眼尾,还有那双幽幽泛着绿光的眼睛,都有种说不出的妖邪,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野兽一般!   林凤娇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竟然真的是他!只是怎么可能呢?他此刻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就像当初一样……”   席容迷惑道:“娘,那是谁?”   “那是……”林凤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却见李美凤已经惨淡败下阵来,那男人也朝这边而来,眼中满是萧杀的气息。   “擅闯这里的人都该死!”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似千万年没有说话了一般!   席明扬唯恐他伤了自己妻女,当面迎上他的攻势,安中磊安中杰也没有落后。   林凤娇看着一旁气喘不止,俨然已经奄奄一息的李美凤,眼中满是浓浓的担忧之色,这个男人武功深不可测,更重的是他看起来是当年的模样,可是实际上人已经将近七十岁了,“不要再打了!”   席容心底也满是担忧,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可怕,招招凌厉,招招致命,一不小心,不殒命也要伤残了,“小心呀!”这三个男人,却原来,谁受伤了,她的心就很疼……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死了也要爱   银友男子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逼迫的眼前三人不得不统一了出招,这样对他们有十分的不利之处,下一刻,他便运了十成的功力,掌力出尽,掌风都能伤人于无形,一下子,三人被弹得有些远,纷纷后仰落于地。   席容心底一惊,跑了过去,求道:“前辈,我们无意擅闯,还请你宽容,我们感激不尽。”   “哼!”男人根本不愿听,眼中依然有着满满的杀机。   林凤娇也随即跑了过来,跪下求道:“请看姑姑的面子上,不要杀他们。”   银发男子蓦地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似乎也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你是谁?姑姑……”蓦地想起当初那段最快乐的时光,便是看着心爱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娃,手上清脆的音铃声叮咚作响……   “还记得姑姑生前最不愿看到就是你双手染血,若是姑姑还活着,定然不愿意你再造杀孽的。”林凤娇定定地看着他道。   银友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怔忡了许久,眼中幽幽绿光退去,似乎有些活在迷梦之中:“多久了?为什么觉得陋了好远好远,甚至有一种忧如隔世的感觉……”   林凤娇心底长长一叹:“姑姑走了都快五十年了……”   “五十年…… 五十年了……”男人低低喃喃道,蓦地眼中又道射出凶狠的光芒:“五十年了!她终究即便是选择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是我不愿这么放过了她,我要让她即便是死也要囚住她的躯壳,锁住她的灵魂,让她永世不得投生!我知道她很寂寞,而你们,就都留在这里陪着她吧!”   席容忍不住心底一颤,想起那个水晶棺中美丽无暇的女子,忍不住为她觉得哀叹,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疯子!干脆一把拉起母亲,然后对着男人道:“你没闻到什么味道吗?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水晶棺早已被掀开,里面的尸体正在腐败,你若现在赶得回去,或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闻言,男子的脸色大变:“你们偷了天绝丹?”   席容有些迷茫:“什么是天绝丹?”   男子看她困惑的模样不似作假,很快转移了目标,迅疾来到李美凤身边,不容抗拒地搜遍了她的全身,不负所望地找回了东西,随即抛下凌厉的一眼,迅速赶回去了。   “娘,我们快走吧!”席容道:“那男人即便是旧识,现在看起来他也不正常了,他不会留下我们这些活口的!”   林凤娇还想说此什么,这时,蓦地听得通道那一侧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扰如野兽一般的怒嚎声,凄厉而悲绝,下一瞬,整个陵墓都开始震动,似乎就要毁天灭地了。   这下,也容不下谁的犹豫了,所幸,林凤娇记得这里的出口,出了这里,便是出了陵墓了。   当安中磊走过李美凤身边的时候,眸光有些夏杂,而死了儿子的李美凤,眸光与他对视而上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哀怨复杂。   这一刻,办怕她伤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犹豫了一下,安中磊眼中闪过万种复杂,最终的决定还是背起了她。   席容本想劝他不要理她,可是自己娘亲刚死的痛楚还在胸口盘旋,她实在狠不下心让他做出那样无情的决定,而且这一刻,李美凤死了儿子,心底肯定是无助和绝望的,不过她却一点都不同情,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通道不断地震动,当一行人顺利出了洞,但见这通道轰然而塌,想来那个男人是和那具美丽的尸体一起埋葬了。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下场,死去的爱情,就该就此埋葬。   出了山洞,却发现这山中已经满是天明国的士兵,也难怪,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不招来他们的注意力?这下,只怕脱身不易了。   就在他们躲闪之间,眼前蓦地出现一个人,席容不由地一愣 :“刘伯?”   刘仁眼底满是愧疚,却也知道事情的紧要,于是道:“这里几乎已经被封山了,小姐若是信我,就快都随我来。”   席容顿了顿,此刻心底也明白了以前的一切了,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他爱惜她是真,挑拨了她和父亲的关系也是真,这一切,他都是为了那个死去娘亲而做的吧?那么,此刻娘亲死了,他心底可有恨意?   席明扬看着女儿此刻投向自己的视线,随即点点头,与他相处多年,他理是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爱极了林冰冰,只是无奈她心中满满放不下的念念情深。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一行人到了一处安谧之处,刘仁道:“放心这里他们巳轻搜过了,应该不会再回头了,等到时间稍晚一点,这附近的士兵也该撤了,到时候就可以安然下山了。”说完,还是忍不住道:“老爷,小姐,谢谢你们肯相信我……”从林冰冰死去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心底会掀起万丈巨浪,却没想过看着她那般死去,心底却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他必须做的,蓦地从袖口中拨出匕首,指着李美凤道:“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安中杰此刻也是冰冷地看着她,眼底的仇恨隐隐,这个女人自作自受,如今丧了唯一的儿子,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李美凤从出山洞,眼神中都带着一种迷惘,就连安中磊将她放在了地上,她似乎都一无所觉,就连那匕首呼啸着往这边而来,到了眼前距离很近的地方,她都呆滞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安中磊看着她如此犹如槁木死灰的模样,终在刘仁的犹豫中道:“如今她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你杀了她,又有什么意思?”   刘仁心底也有这般的想法,只是下一刻,便冷冷一笑:“或许这样杀了她,还就真算是帮助她解脱痛苦,许是福德一件了。”说完,便凌厉出手。   安中磊始终还是忍不住出手阻止,看着他后退几步,僵持。   席容只觉得很累,寻了一处坐下,有此茫然看着眼前这一幕,人都巳经失去了,夏仇还有什么意义呢?即便报仇了,招来的也不过自己心底的一点安慰而已,这世间真真的是可笑,蓦地想到或许自己适合出家了,可是当这个念头真正来到她想法中,又不由地扑哧一笑,都不过只是逃避而已,心若能入止水,在哪儿都是一样,尼姑庵道观,也都不过只是凡尘而已。   安中杰看着他依然如此相护,心底多少有些沉沉,不由地问:“到如今,你还当她是你的母亲吗?”若是,他和他之间,终究还是要成敌人的。当他知道他可能不是这个女人的亲生儿子,他心底有多少释然和惊喜,虽然已经抛不开的恩怨,但至少可以卸下那般沉重的父母之仇。   安中磊淡道:“我亦恨她,若是她如今神智清明,动作自如,我便不会出手干涉你们报仇,可是如今她如此模样,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就此一剑被毙命,我做不到。”   席容只见李美凤眸中微微一颤,不禁微微皱眉,想来她也不是完全没了心神,这个女人,始终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要知道,一个女人为达到目的,摒弃一切道德观念,不择手段至此,如今失去了儿子,似乎失去了奋斗目标,这般的人,终究是不会归于平静的日子,若不彻底悔悟,定然便是要玉石惧焚的!她会选择什么?她有点猜不到……   这时,只见李美凤缓缓站了起来,一手缓缓地拉住安中磊的手,此刻眼中有一抹真真切切的痛和希望:“如果你真的只是我的儿子,那该有多好?如果你就是我的儿子,那么凭我们的能力,此刻稳坐江山的定是你我,何须颠沛流离至此?”   闻言,安中磊却不觉得安慰,只是一手拂去她的手,道:“不论我是谁的儿子,我只希望当年的掉包从未发生过。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心底只有复仇和皇位,哪怕亲眼看着我痛苦沉沦,你也要斩断我所有的念想,这就是你对待儿子的方式吗?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却注定要被你养大,那么你的儿手也像你如愿以偿地坐上帝位了,为什么你不肯就此罢休,硬是非要看到我和亲娘自相残杀,然后在最后一刻宣布这个秘密,你可知道这是何等的残忍?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形势逆转,你儿手终究失去了帝位,而你最后也失去了儿子!说到底,作为你的儿子,终究要受到莫大的痛苦和付出巨大的代价,是颠沛流离,也是痛不欲生,殒命许是比较好的结局。”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让我抱你一下   一字一句,席容只觉得听在耳中,心底却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句一伤,便是如此了吧?这个男人,她初见之时便觉得他不怒自威,更有一种阴沉可怕,不是一朝一夕而就,似乎是沉淀了很久很久的沉郁……   那时候,她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带着弟弟重整家业,势必经受了很多苦难,所以对人情不屑,对人世不信,所以表观得冷酷无情,却不曾想过这后面有这么的曲折隐情……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子的?定然是在她离开之后吧!可是那一刻,他已经做尽了这个女人加诸在他头上的一切,与亲生母亲之间势如水火,当这个女人宣布最终谜底的时候,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状况?还有他身上的伤,莫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得来的?又是谁下的手?那老头子神医说过那样的伤,活下来已是不易,虽然经过了多年的调养,如今尚未痊愈……   可当时更痛的是心伤吧?一直不愿,却不得不去做的事精,只为了一份对受尽苦难母亲的爱,试着去包容,去谅解,去努力,却换来一个可笑的结局。他说他爱她,她信,他说他爱那个时候腹中的孩子,她现在也相信,可就在那一刻,他失去了一切,真真的一无所有,兄弟反目,孩子逝去,妻子远离,母亲反目,亲母难认,就连一条命,都风雨飘摇……   她原以为,自己才是其中最无辜最委屈的,这些年,心底一直幽幽怨怨放不下,可是今日……   不禁咬紧了唇瓣,不愿出声,更不愿落泪,不愿意自己那么难过,若说这一切都是命,那么在他选择抢占了自己,给了自己那么多伤害,她没有立场替他难过,没有立场……她不要那么难过……不要……   那一边,李美凤听了他的声音控诉之后,眼底那一抹情愫崩塌:“是呀,不论如何,命就是命,到如今,谁也改变不了这结局,我没有儿子了,没有儿子了……”下一瞬,泪如雨下,“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谁也怪不了……”   席容有些木然地听着她悲戚的哀呜,她觉得谁也怪不了,可是很多人的命运都该责怪她,若不是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的哀伤的痛苦!   李美凤不顾一切地上前抱住安中磊:“中磊,娘知道对不起你,娘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这辈子从未出现过在你的生命里,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可是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就让我抱你一下,最后一次当我儿子一下吧……”   安中磊就由着她这么抱着,没有推开,更没有主动去拥抱她,唯有眼底翻涌的情愫泄露了他的内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席容心底一叹,就在那一刻,她只觉得呼吸一下子僵滞了,但见李美凤眼中哀伤的情绪一转,较之往常更加犀利狠绝的神色出现,她就知道她心中已经生了杀意:“小心……”   安中磊下刻行动,一掌虽有些仓促,却也击落了李美凤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只是左腹在躲闪不及的情况,已经被划出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衫。   李美凤撤开,眼中有一抹不甘,但是绝佳的机会已经逝去了,刚才短暂的歇息已经让她养成了一些精力,转身消失在茫茫树林之中了……   刚才一些人都有瞬间的闪神,如今恢复,自然追了上去。   席容上前几步扶住他:“……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皮外伤。”他的话淡淡的,直销一句,掩去了心底无数痛伤。   “没事就好。”席容不想多说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是她真的比他幸运太多了,至少她的娘亲到最后一刻舍命救她,而他的却只想杀他……   两两相对,久久无语。   佟希娅心底有些想法,可是此刻还是忍不住担心追出去的安中杰,不管怎么样,他才是腹中孩子的父亲。   席容心底不怎么担忧,即使李美凤恢复了一些武功,即使她还是心存杀了安中磊的心,但那肯定是为了报复宫中的太后,所以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正面攻击刘仁和安中杰的。   心中是满满的疑惑,席容忍不住问林凤娇:“娘,那天绝丹是个什么东西?我没想到他们如此处心积虑而来,竟然就是为了一颗丹药,莫非那是一颗服下能够长生不老的丹药?”   林凤娇低低一叹,随即摇摇头:“不是,那不是普通的丹药,那是一颗天下至毒的奇石,活人服下,绝无活命得可能,可它却也有十分神奇的作用,死人含在口,中有定颜不化的功效。”   席容闻言忍不住皱眉:“既然是毒药,那为什么李美凤还如此处心积虑去夺它?”   “它虽是毒药,却也是奇药,那个男人一直觉得那药丸有致人死地而后生的功效,只是五十年过去了,姑姑依然没有复活,想来也是假的。但是,这药本身还有一种绝密的功效,以特定药材浸泡,这水可以让武林高手服下,是人本身都无法抵御那样的毒,高手服下之后必死,却也不会死透,那样的状态最是可怕,一旦为人所用,再加上江湖上各种诡谲功夫,后果不堪设想。”林凤娇低低道,“只是我不知李美凤要夺这药石是为长生不老,还是造就一支勇猛无敌的衷心军队。”   席容听得怔怔然,倒是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邪恶的东西存在,看来李美凤是想借此来控制高手,借着武林江湖的力量去反攻夺回皇位。“只是,单单凭借这样的药丸,何以让李美凤如此心神向住?”即便有神效,可她就这么肯定一定奏效呢?或许那药丸,不过虚妄的谎言而已呀!   “她想要的应该不止那么简单,想必是冰冰告诉她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当初的身份,我当初是天明国的郡主,幼年被姑姑教养,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流落到了北越国被养父收养,只是没想到我的到来会惹来养父两女的如此嫉妒,只因养父独独宠爱与我。后因你父亲的出现,我们两情契合,更惹来波折不断。后来,我重遇故人,得了姑姑遗留给我的一封书信和一本书册,书信里有提   及这些,想来当初冰冰也是看过了那封信。”   听着,席容不由地愣怔,没想到她的亲娘还是天明国的郡主,蓦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本书册,记载的可是召唤一些暗中势力的办法?”   林凤娇点头:“你看过 ,  ?N那册手?那册手最好就此销毁了,信息一旦流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忌惮。”   “可我曾经循着那踪迹做过,却没有发生一些异样呀!”席容有些好奇。   “幸亏那是在北越国的缘故,幸亏连刘仁都不知其中的奥秘,如今皇陵已塌,那本册子也烧了吧。”   席容点点头,心底已经不再念着这些东西了。   “容儿,此事一了,你随我们回去,可好?”林凤娇眼中闪着熠熠的光彩,满是期持和希翼。   席容心底有些酸涩:“你不恨我吗?”她在被人愚弄的时候不认母,即使心底明了,依然还是刻意地将她抛出心底,明知道她以前肯定受了很多很多苦……   林凤娇摇摇头:“她终究待你不错,即便是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责怪她,唯独你没有,我懂你的心,我不怪你,老天能够让我在有生之年这样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席容心底泛着酥麻的疼痛,曾经,她也做过母亲,也曾经失去过孩子,那样的痛她懂,只是她却更痛吧?明知道孩子近在身边,可是却见不到,那么多年该是怎么熬过来的?换做是她,每一刻都该是活生生的凌迟之罪吧?“娘,对不起……”   林凤娇摇摇头:“随我们回去,你弟弟一直盼着想见你,我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就该团聚的。”   席容心底还装着太多太多的心事,心底很累很累,这样的建议此刻对她来说太具有诱惑了。一个家,一个有父母的家,曾经她以为她失去了,可是现在又是那样完整无缺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怎会不觉得心驰神往呢?   只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男人,心底多少有些不忍,她这里这样的欢喜看在他眼中是否也是一种残忍?   第三百九十三章 应得的幸福   却只见他低低说了一句:“……回去吧,那是你应得的幸福……”声音那么得暗哑。   席容心底一颤,应得的幸福?对视他的眸子,唇角不禁扬起了一弯弧度,连自己都说不清是吹嘘还是嘲弄。什么叫应得的幸福呢?她还有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可言吗?   转身吧,她告诉自己。   看着他们之间缱绻流长难以割舍的模样,佟希娅心底有些翻滚,她留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么多年,甚至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不依不饶地陪在他身边,可是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别的女人,根本不愿看自己一眼,或许那个时候,她学回来对他绝望。   可是现在呢?安中杰此刻不在,若是她走了,他石壁也会变成当日的安中磊吧?这个女人,牵去了所有男人的心,让他们心底容不下一丝丝她的存在,这真的太不公平了!   于是上前几步道:“你就这样走了吗?不等他回来做个决断吗?”   席容看着她眼底明显的敌意,不禁笑了笑,眼底满是无奈和辛酸:“你不觉得他心里已经做了选择?你不觉得我这样离开便是最好的决断吗?”   佟希娅一愣;“他回去找你的,他会义无反顾去找你的。”   “你若真心爱他,那么就心无旁骛吧!”席容道,“他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是值得你争取的。还有,若是想幸福,你必须先问问自己究竟爱的是谁,若是想幸福,你必须一心一意。”   佟希娅闻言不屑地摇摇头:“不论我爱哪一个,他们的心都已经不在了,即使我跟了哪一个,我都是一样要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这辈子你抢走了属于我男人的心,我注定是要恨你的!”她话刚说完,便看她伸手而来,轻轻抚摸上自己隆起的腹部,身子不由地颤了颤。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恨我,这些年,我们都在不幸,而我也从未比你幸运幸福过,你一直觉得我抢走了你所爱,可是你又何尝不是呢?”席容低低道:“不论你信不信,我从不恨你,毕竟这一场错乱之中,最无辜的便是你我,我太懂你的处境,一如自己走过的一步一步,可是我不恨你,从来没有,我怜你一如怜惜自己一般。”   佟希娅闻言,心头微微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席容继续道:“事情已此,情何以堪的往事毕竟过去了,若是你心中仍然有爱,那么就留下来,不论你选择了哪个男人,若是你们成为此生眷侣,若是你们能够得到幸福,那也会是我的慰藉,毕竟在人心阴谋之后,有人还是得到了幸福,怎么都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不是吗?”   佟希娅很想感觉到她此刻说的都是谎言,可是看进她的眼中,那里只有满满的忧伤和无奈,一如自己曾经经历的,却原来,这一切的过往之中,最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她……   “记住,我永远不值得你毁掉自己的一辈子来报复,你活着你为心中所爱,有爱才可以留下来,而我,住的已经回不了头了……”席容声音越说越轻,有些嘶哑道。   佟希娅想要开口,却找不到话来说。   席容从袖口中找出一只镯子,然后拉起她的手带上:“据说这个镯子能够保护孕妇心神康宁,顺利诞下婴儿,母子安康。”说着,不禁扬唇笑了笑,有些讽刺道;“当然,它真不是万能的,能够抵得百毒不侵……”她说的是自己,这镯子即便吉祥如意,可如何抵得上人心的阴狠毒辣……   佟希娅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镯子,只觉得那镯子有万般重一般,就连心底也是沉甸甸的……   席容放开她的手,然后走回来父母身边:“爹,娘,我们走吧。”   席明扬却不由地看了看安中磊,席容知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男人僵滞在原地,唇角紧抿,双眸犹如深海,让人看不清底下的涌动,他知道她要走了,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或许,这样就够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过的日子要去过,而她,已经自顾不暇……   转身,脚步迈出,只觉得头上落日分外通红,残阳如血,她真的要走了,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   ……   两个月后,北越。   这两个月是席容这些年来最觉得幸福的日子,心底踏实而温暖,有父亲的依靠,有母亲的温暖,有弟弟的陪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不经意之间,心底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失落之时蓦然涌起的东西会让心胸一滞,难以呼吸。   躺在青青的草地上,阳光有些刺眼,却也让人觉得倍感慵懒,这山谷是隐居的好地方,四级的天气都很好,夏天不觉得燥热,冬天也不会觉得太寒冷。   这时,只听得一个稚嫩的童声从后面响起:“姐姐,你为什么在发呆?”   席容一愣,眸光往上一点恰好看到年值五六岁的弟弟站在她头上,于是坐了起来,转身;“没有,姐姐只是在睡觉。”   “不是,姐姐才不是在睡觉,睡觉是闭着眼睛的,爹娘说很担心姐姐,因为姐姐老是不由自主地发呆,怕你有心事,解不开。“席祢不大懂大人的心思,却也清晰地感觉到父母的忧虑,不由地,连他小小的心思都蒙上了担心。   席容抱起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姐姐真的没事呢?你看,姐姐和祢儿一起吃饭,能吃很多饭,姐姐和祢儿一起睡觉,睡的比祢儿还晚,姐姐能有什么事情呢?“   席祢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姐姐为什么经常发呆呢?“   ”姐姐发呆是因为在想事情,就像祢儿听不懂爹爹教你的课业了,是不是也要这样静静地想一想?“席容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他。   ”这样祢儿也放心了,祢儿会去告诉爹娘也不要担心的。“席祢道。   席容摸摸他的头。   一会儿的安静,席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姐姐,外面那个哥哥一直想见你,到现在都在呢?祢儿觉得他是个好人,为什么爹爹不看让让进屋?“   席容顿了顿,想起一个月前,安中杰追了过来,找到了她落脚之处,在外面一等就是一个月了。爹娘顾忌她的情绪,自然不会轻易放人进来,而她也真的不想再见,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以为他知道她的心死了,就会离开,没想到……   这时,席祢又道:”就刚才有来了一个姐姐,她的肚子好大好大呢!我看到她和那个哥哥吵架了,一个人在草丛里哭的好伤心,祢儿还给她糖吃,给她手帕擦眼泪,可是她还是哭得好伤心……   听到他的话,席容不禁顿了顿佟希娅也来了……唯独他没有来……   蓦地又不禁想得有些懊恼,她在想什么?若是他今日肯来,那么那一日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开而无动于衷了!   剪不断理还乱,席容心底乱糟糟的,娘说,让她必须安静下来,理清心中所想,她劝佟希娅的话其实也该劝劝自己,若是心中有爱,就不要再躲闪,辜负了这大好时光,要知道人生短暂,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五年的好年华?大多数女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了……   可是,哪个女人不想幸福呢?只是那一幕幕的过往,她真的无法完全释然放下,既放不下,如今相忘于江湖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安中杰,她真的爱过,那般流离的岁月,他就像是一束阳光照进她的生活,她选择嫁给他,许是想活在阳光里,不想像娘一样一尊冰冷墓碑在凄风苦雨冰冷着。人生最好,莫过于此,她以为一生恬淡了,却不想招惹来如此纷扰,一世不得安宁。   再选择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遗忘那样的伤痛?为了相互取暖?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自己也可以幸福?还是因为爱?   多多少少,太多因素掺杂其中了,当她得知他的背叛,她的心真的很痛,因为曾经有爱,因为真心想要再温暖这一份残爱,只是这条船还未起航,就已经破洞沉船了。   终究,还是命里无他。   “姐姐,你怎么哭了?”席祢伸出青嫩的手指为她擦泪。   席容摇摇头,拭干脸上的泪迹:“没有,姐姐没有哭,这里的太阳太大了,照得姐姐眼睛都睁不开,我们回去吧。”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做一个决断。   ……   第三百九十四章 残缺不全的爱   当安中杰看到席容的出现,一度喜不自胜:“容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席容面无表情:“你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安中杰哑然,心底沉了沉,随即道:“容儿,我爱你,希娅的事情并非我所愿,我……”   “那又如何?”席容道:“她终究还是有了你的孩子,不是吗?难不成,你想让我和你都做你的妻子吗?我不愿与人分享一个丈夫,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不想要得到一个残缺不全的爱。”   “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残缺不全,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若非苍天捉弄,我们本该就是一对佳偶。”安中杰只觉得上苍不公。   席容不禁扯了扯唇瓣:“然后呢?告诉我你的选择,你要娶我为妻,你不要佟希娅了,你也不要她腹中的骨肉了?”   “上一次我就是面对这样的窘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上一次我的选择让我们彼此都伤得那么重,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上一次相同的选择了。”安中杰道。   席容眼底情绪有些复杂:“我知道她来找你了,你真的肯放下她?你真的会放下她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她有她的,可是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是吗?”安中杰似乎下了狠心。   席容闻言,眼底的光芒颤了颤,继而道:“好。”   闻言,安中杰眼中满是惊喜若狂:“容儿,你原谅我了?”   席容不置可否,眸光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只看到一张满是愤怒伤心的绝美脸庞。   那一侧,佟希, ? 娅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女人上次明明告诉她那么多道理,可是一回头她却又……   原来单纯的是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丈夫,如果注定这个女人跟另外一个男人走不到一起了,她又怎么会放弃眼前这个男人呢?!不禁一手抚着越来越大的肚子,身子微微颤抖。   席容的表情淡淡的,眸光扫过安中杰还是有些挣扎矛盾的神色,唇角不禁漫出了一抹涩,下一刻,她利落地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大门口走去。   安中杰几次回头,佟希娅看着这个男人如此绝情,不由地,身体一个虚软,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看着依然湛蓝的天空,可是谁又能了解她心中的酸涩,这一场算计,她何其无辜,可是如今,最最愚蠢最最痴傻的自己也最是可悲,本就是多余的一个,如今她腹中的孩子都变得那么的多余……   席容只是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可就在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安中杰再次回首之中,蓦地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色:“小心!”   席容这才回头,但见佟希娅身后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森冷的长剑闪烁着寒芒,杀气弥漫。   安中杰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席容的手,却被她紧紧握住,不禁有些焦急地回头:“她有危险!”   席容却只是紧皱了眉头:“莫非是李美凤的余孽?”   “容儿你快回去,那里你爹娘会保护你的,她一个弱女子,现在又肚子又那么大……”他说着,眼见那黑衣人就要提剑杀人,手上一个用力,狠狠地甩开。   席容身形被他的力道弄得一个踉跄,眸光只是有些麻木地看着地面,唇边一丝弧度,似乎在嘲弄着什么……   那一侧,安中杰在紧急关头救下了佟希娅,此刻正与那黑衣人纠缠,黑衣人武功很高,他一时之间可以抵御,却也十分难以脱身。   这时,另外有两个黑衣人落下,同是杀气重重的模样。   席容赶忙跑到佟希娅身边:“快跟我进屋。”   佟希娅却猛地推开她:“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席容怔了怔,黑衣人已经杀来,席容带着她躲闪着,眼见危机重重,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殒命当场。   安中杰心急为何屋子里的席明扬不出来,再看那两个女人明显无力应对这些高手,再加上佟希娅身体笨重,若是不一个不小心……   思及此,似乎激发了他全身体的动力,猛地一个回击挣脱开那黑衣人的纠缠,跑到了两个女人的身边。   这时,席容已经无力带着佟希娅了,猛地放开了佟希娅的手,只顾自己的性命了。   佟希娅一个踉跄摔倒,还未等她反应什么,便觉得一黑衣人再次提剑凌厉而来,眼见就要刺入她的胸口。   安中杰一剑阻拦下他,俯身去拉佟希娅,只是就在他俯身那一刻,侧目而去,但觉得魂魄全消,那一刻,另外一个黑衣人在一招声东击西之后,另外一剑猛地刺去,剑把已经带着淋漓的鲜血穿透了她的背部……   那黑衣人拔出了剑,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撤离。   安中杰只觉得头上犹如一阵闷雷响动,瞬时天地暗淡无光,他有些整整然地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重若千斤,刚才他在做什么?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明明告诉她,他的选择是她,他的全心全意都是她的,可是就在这样危急时刻,他还是选择了别人……   席容眸光很安静,安静得有点带伤,有点带笑,又有点嘲弄,可真的很安静,安静得甚至冷漠,安静得让他愧疚,甚至让他绝望……   安中杰声音嘶哑,低低道;“容儿,对不起……我……”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你不必说抱歉,这……是我早已预见的结果。”   闻言,安中杰微微一愣,眸中泛出几许疑惑,下一刻,但见她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丝毫没有伤着该有的孱弱。   席容知道他的困惑,只是对他笑了笑,道:“要看清楚自己的心,若是做不到,就不要放下,不然下辈子即便得到想要的,也会一辈子痛苦的。’   安中杰恍然,刚才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都是她安排的,那么她的伤……   ”血誓假的。“席容解答他的疑惑,刚才选择的角度,恰好是他看清的侧面,那剑不过只是恰好插入了她的腋下,根本没有损伤到她一丝一毫,而那些黑衣人,都是娘的剑童剑女。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也真的……不愿意再回头了。   安中杰一下子虚软,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上了,心底痛苦无比,他想反驳,可是行动更甚言语,前一次若是下意识之间的决定,可是这一次,他……   佟希娅有些怔怔然,没想到刚才只是虚惊一场,再看着两人之前还是难以割舍的模样,这一刻却已经是两个世界了,心底无来由的觉得悲戚,或许,她说得对,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她,可最了解她的人何尝不是自己,兔死狐悲,原来如此。   看着她的背影,她一度觉得自己羡慕不已,乃至嫉妒地发誓她不愿看到她幸福,可是这一刻,她竟然觉得那背影如此刚毅,却也如此纤弱,她和她一样,不过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历经沧桑的女人。   如是想着,蓦地觉得下腹有些温暖,腹部也开始抽搐一般得疼痛了起来,心底一惊,这孩子不是还不足月吗?许是刚才惊吓过度,就要早产了……   一时间,她咬住了唇瓣,双手抓住地上的草,身体有些颤颤发抖,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声低吟:”嗯……“   席容顿了顿,听得出那声音里含了痛苦之意,这才回头,心底一惊,知她许是要临盆了,有些责怪自己不合时宜的安排……   赶紧又转身跑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你怎么了?“   佟希娅仰首:”我……我要生了……“   席容心底有些失措,眸光扫了一眼还愣怔在原地的安中杰,不禁有些恼道:”你还不过来将她抱到屋里去,她要临盆了!“   安中杰刚才也是察觉她的异样,心底五味杂陈,还有诸多的不可置信,一直想要和这个孩子撇清关系,一直努力忽略掉这个孩子的存在,如今被一呵斥,惊觉。看着佟希娅一脸的痛色,这才恍然,这个孩子一旦诞生,血浓于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是如何都割舍不掉的。   焦急之下,他跑过去想要抱起佟希娅,却被她推开,只见她看也不看自己,只是紧紧地握住席容的手,挣扎着想要站起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你……帮我……扶我进去……“   席容讷了讷,也容不得多想,便搀扶她,十分辛苦地往房间而去。   ……   许是那一段短短的路走得辛苦,这个孩子降生的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半,孩子便呱呱坠地,是个儿子,虽然有些孱弱,但没有性命之忧。林凤娇说只要好好照顾,孩子还是可以健康成长的,这下,众人才安心。   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当安中杰抱起孩子的时候,他努力平复情绪,可是依然还有初为人父的喜悦迎上心头,让他双手都不由地有些颤抖。   席容心底微有些释然,人真的很奇妙,看着刚出生的亲生命,如此鲜活,如此无辜,总能够冲淡人心中很多悲愤。   ”恭喜你。“席容低低道。   安中杰看着她的双眼,她唇瓣淡淡的弧度没有了讥诮,是全然衷心祝福,心底还是忍不住翻腾:”……对不起。“   席容摇摇头:”我亲眼看着这个孩子降生的,真的希望他幸福,你也不愿他步上你的后尘,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生活总是很辛苦的,你也不希望那么无辜的他从一降生就注定要对人世充满了怨怼,是不是?“   安中杰哑然。   席容也没再说话了,出了房子,想去透透气。对面,依然云淡风轻的。   ……   他们才是一家人,席容意识到,虽然佟希娅还不愿意跟安中杰说话,虽然安中杰对佟希娅还有隔阂,但是少了她,他们的日子或许会轻快很多吧?她真的相信,他们之间的磨合,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而她,该走了,这里没有值得她再留恋的东西。   于是席容和她的家人处理了北越国的一切,悄悄地回到了她父母的故乡天明国帝都,回到了天明国席容才知道她的父亲原来是天明国的国师,而她的母亲的身份不单是郡主这么简单……随着,一场天大的劫难也在等着他们。   而安中磊寻到席容北越的家,席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眼杳无音讯,她去了哪里?她去了哪里呢?安中磊疯狂地寻找席容,可是哪里都早不到她。最后,他以为席容恢复了记忆,却南越国找龙昊天去了,伤心绝望,所以没有再寻找她。他怎么都没想到,席容会去了天明国。   失身弃妃  第三百九十五章  步步惊心   半年后,天明国帝都。   这个夜晚,席容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   一个带着魔鬼面具的男人爬在她的身上,黝黑的眼眸里,是嗜血的痛快:“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着你家人临死时的呼救声,和你愉悦的**声混和在一起,这该有多么美妙啊!”   她紧紧咬住嘴唇,任他在她身上如何肆虐攻陷,哪怕疼痛已经撕裂了她的身心,她仍然不喊不叫,不流一滴眼泪。   她躺在最顶层的一个小楼阁里,而下面,则是残暴的屠宰场,她听到母亲凄惨的求救声,小弟惊恐的哭喊声,还有她那平时素来冷静的父亲绝望的嘶吼声。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   而这个恶魔,一边在她身上摧残,一边欣赏着楼下的场景,仿佛这是世间上最惬意的景致。   当他终于喘息着扑倒在她的身上,她即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而他没有闪躲,任由她咬,直到她口中沾满了血腥   她听见他邪恶的坏笑:“哈哈,你是想在我身上留个记号,然后寻我报仇是吗?可以,我会等你,但是现在,你得先陪我看一场美景。”   说完,一手把她拎起,一跃而下。   血流成河,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在他们落地的一刹那,一个瞪着大眼的人头,滚到席容的脚下,这血肉模糊的脸上,让她看不清是谁。   这一瞬间,恐惧和难受,让她有想吐的感觉,可这个恶魔不肯放过她,他提起一把剑,挑起那个人头,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认得出他吗?”   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可身体仍止不住的发抖。而他垂在她耳边大声狂笑道:“认不出是吗?那我带你去见一下你一定认得的人。”   腰身一紧,她便被他狠狠地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而她还来不及起身,便看到了一具女尸。那是她的母亲林凤娇,那个平日里总是一副高贵模样的母亲,现在却是头发凌乱,一身污迹,身上的衣服更是被人扯得稀巴烂,身上伤痕累累的。她死不眼闭,眼睛直直的盯着天上,似乎到死都不能相信,自己幸福的人生,会遭受到这样的际遇。   下一秒,席容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她惊惶地往发出哭声的方向望去,便看到她年仅六岁的弟弟,正被一群人抛在空中玩耍。   “给我住手,快给我住手。”她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疯了一样向他们跑去。   可这帮**,却像要逗她玩似的,每当她就要在一个人手中抢过弟弟,刚了抓住衣角,他便又立刻抛给了另一个。她跌跌撞撞着,在这群人中追赶,而弟弟那一声因为割据而含混不清的“姐姐”,让她的心如同被撕碎。   玩了一阵后,他们似乎腻了,竟将她弟弟狠狠抛向空中,然后全部人散开。她呼叫着跑去接,却被那个男人紧紧拉住,动弹不得,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弟弟被摔死在地上。那个总是围在她面前团团转的孩子,就这样死了。   她忽然发疯地对准这个恶魔嘶咬着,而他还在笑:“你不想去看看你爹怎么样了吗?”   她身体震了一下,他将她的身子扭转了个方向,她看到父亲席明扬,正被人拖着推向火海。   “爹……”她肝肠寸断地叫着父亲,席明扬似乎听到女儿的喊叫,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似乎要和她说什么,却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身体便融入了火海……   她挣扎着想要追过去,后脑给人用力一捶,昏倒在地……   ……   当席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她挣扎着想起身下床,却因为身上的伤痛剧烈,而重新躺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一件天蓝色的披风。天蓝色在天明国只有皇家才能用,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想着入迷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席容怔了怔,现在叫她小姐的已经不是她在席家的丫环玉燕了,为了防止那个魔鬼伤害她,玉燕死死挡住自己,然后被他一剑穿心,刺死了。   想到这一幕,泪水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干么哭呀?”小丫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从兜里拿出一条手帕帮她拭泪。   还好席容 .  .N 是个坚强的女子,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望了望周围,低声问道:“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是我家三王爷把你从山上捡回来的。”   席容听闻,不禁愣住,反问:“是你家三王爷把我捡回来的?”   “是啊,三王爷亲自你抱进王府的呢!”小丫头一脸羡慕的表情,席容的心却渐渐的沉到谷底。   天明国的王爷只有三个--廉亲王冯耀威和她的两个儿子冯野、冯绍。冯耀威名德重望,女王陛下都要让他几分;冯野有勇有谋,手握朝中兵权;冯绍机智过人,傲立朝堂之上。冯家一门三杰,可谓权倾朝野,当朝勉强能与他家抗衡的,就只有她的爹爹--国师席明扬。昨夜她席家惨遭灭门,肯定与他冯家少不了关系。   正在疑惑时,门外传来了声音:“三王爷,那位小姐已经醒了。”   席容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等他走入了房间,她才看清他的容貌,终于明白为什么玉燕会说,世上的女子,都想嫁给冯家儿郎。且不说他的家世背景,就凭这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就不知要引得多少少女在梦中惦念。   席容对此却不屑一顾,最主要的是,他姓冯。   “小女子感谢王爷相救。”她努力的爬起身,想要下床跪拜。   他只是微微地摆摆手:“你有伤在身,不用行礼。”   摒退了下人,他轻轻的叹道:“姑娘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给人弃之荒野?”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席容沉思,随即明了,她刚刚回国,又离开家多时,外人自然不知道她是席家大小姐。   想到这里,她随口编了个身世:“我是一我孤女,本想去山上采点野果充饥,不料在山上遇上了歹人……”   那三王爷似乎不想听她再提伤心事,轻咳一声:“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只吩咐会香。”   会香可能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丫头,她点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那你好好休息吧。”三王爷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停顿下来,没有回头,背对着她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席容沉思了一会,想了一个贴切的名字:“容忍。”为了复仇,她要容忍一切。   他没有再说话,推开了门,背景逐渐消失在屋外的暮色中……   三王爷前脚离开,会香后脚就到,“小姐,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吩咐我。”   “我想洗澡。”她轻轻的说道。   她急切的想洗澡,她想用水洗去昨晚那恶魔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洗去昨晚发生的事,洗掉一切……   等会香用木桶打来热水,想要帮席容更衣,她毅然地拒绝:“我自己可以,你去忙你的事吧。”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身上那此屈辱的痕迹。   会香退了出去。她轻轻的解下身上的披风,里面可以说体无完肤,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泪水落下来。   她快速的把身上的衣服褪掉,坐到桶里,用力地用水冲洗自己的身体,直到疼痛难忍才稍微停下……   双眼紧闭,她一点点地滑入水中,直到淹没头顶。这种剧烈的窒息感,让她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又闪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她的身子恐惧的颤抖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溢了出来,流入水中,哪滴是水,哪滴是泪,分不清楚……   她的神智渐渐不清,好像又看到爹爹被人拖入火场回头的那一瞥。带着担心,带着不舍……可他却永远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她嚎啕大哭,意识开始在这片雾气氤氲的水中,渐渐变得薄弱……   失身弃妃   第三百九十六章  残花败柳   突然,“呯”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到她沐浴的木桶上,她吓了一跳,清醒过来,低头望去,投射过来的是一颗小石头。   “是谁?”她惶恐的问道,可却没人回答。   她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光着脚丫跑到门外察看,可走廊却空无一人。   她转而去查门户,发现窗户上破了一个上洞,正和投射而来的石子想吻合。一股寒气自脚底而起,她的牙关微微发颤。   这枚石子,肯定是有人故意扔进来的,他意欲何为,是威胁,还是好心提醒?   不管这人有什么目的,有一件一是可以肯定的,这冯府,必定有古怪。   会香进来收拾的时候,席容半躺在床上,假作无意的问道:“这个院落就只有三王爷一人住吗?”   “是的,这碧绿居是三王爷的住处,二王爷住在临风馆,但多数在边关,很少回来,哦,听说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会香一幅崇拜的神情,让席容知道,这二王爷,定然就像他的住所名称一般,玉树临风。   她已经知道,今日救她的是冯绍,而会香口中的二王爷,是冯野。   “那冯老王爷会不会来这里?”她装作好奇地问。   会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掩着嘴偷笑道:“像这种大户人家,没有长辈来看晚辈的,只有晚辈去看望长辈。”   席容装出一副羞惭的样子:“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以前在乡下也是和爹娘一起居住,不懂这个礼数。”   会香自觉失言,忙歉意道:“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席容下床,走过去握住会香的手,低低的叹道:“会香,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你不用叫我小姐,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吧。”   她如此亲厚,让会香受宠若惊,两人愉悦的聊了一阵,她才提着木桶离开。   房里只剩下她一人时,席容脸上的笑容不见,只剩下戒备。   她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如今,若说还有信仰支撑她活下去,那就是查出真相,为惨死的家人报仇!   ……   在王府休养了几日,席容和会香已经相当亲近,虽然会香看起来天真无邪,没有半点城府,可席容现在谁也不敢轻信。   这中间冯绍来看过她几次,但都没有说什么话,再加上席容故意作出相当拘谨,气氛更是冷淡,只不过三言两语,便走了。   一天傍晚,会香给她送来晚饭,见她眼中有泪,慌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干么哭呀?”   席容泣道:“没事,只是有点感伤,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父母已亡,无家可归,自己又给人……以后怕是也不能嫁人了,天地虽大,可却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说罢拭了拭脸上的泪珠。   会香听得心酸,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   哭泣了一阵,席容说道:“会香,如果……我能留在王府,每天和你在一起那该有多好,至少也算有个亲人在身边相照应。”   会香一听连忙说:“唉,等王爷下次来,你就求他,说没有地方去,想留在府里做丫环,到时我会帮你一起求。”   “好的。”席容感动得抱了好一下。   夜晚,席容躺在床上,双眼望向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算这冯府是刀山油锅,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她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独自苟残于这世上。   次日,当冯绍来看她时,同样是问了一下伤势欲走,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回过头来,见她跪伏在地。   “你这是为何?”他有点讶意地问。   席容咬了一下嘴唇,说道:“王爷,我已无家可归,也没有亲戚可靠,恳请王爷把我留在府中,哪怕是做粗使丫环,我也愿意。”   冯绍还没开口,站在一帝的会香也跪了下来:“王爷,你就让容忍姐姐留下来吧,她一个小女子没有地方去,真的好可怜。”他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你就暂时留下吧。”   席容心底松了口气,连忙磕头叩谢。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发间的那支翠绿珠钗,半响才起步离去……   当冯绍走后,会香便高兴地拉着席容去见院里的管事容妈妈。席容低眉敛眼地站在容妈妈面前,模样楚楚动人,而她悲惨的遭际,让人更加同情她。容妈妈看着她的纤纤玉指,叹道:“想必你原来也没干过什么粗活,既然三王爷开口留你,那你就到他房里做贴身丫环吧,活儿相对轻松些。”   席容谢过容妈妈,跟着会香出来,会香边走边说她的工作职责,屋里打扫有人会做,她只需要端茶递水,伺候梳洗更衣即可。席容听到“更衣”二字时原本有些尴尬,但随即又苦笑:你早已非完壁,是不知给多少男人玩弄过的残花败柳了,还忌讳什么?   记住了会香所说的事,她来到冯绍的书房,在门外守候着等等吩咐。   书房里静悄悄的,她就这样看着日落月升。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终于传来他的声音:“来人。”   她立刻推门进去,冯绍见来人是她,不由得怔了一下:“怎么是你……”   “回王爷的话,容妈妈叫我从即日起,做你的贴身丫环。”席容娇羞的说道。   “哦。”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没茶水了,去给我沏壶茶进来。”   “是。”她手脚伶俐地把桌上的茶壶收了出去。   而他眼神幽幽的,直到她的背景消失在门口,这才收转回来,继续看书。   等席容把沏好的茶放到桌上,正准备出屋时,他忽然问道:“你会不会磨墨?”   她愣了一下,“以前帮我爹爹磨过。”   “哦,那人现在帮我磨吧,没墨了。”冯绍指了指桌上的水砚。   “是,奴婢现在就磨。”   冯绍眉头微蹙,忍了一会才开口:“以后没有外人在旁不用自称奴婢,就称……容忍吧。”   席容心里感到有点怪异,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一个晚上,他在看书写字,她在一旁磨墨点烛,宁静而和谐。席容时不时会抬眼看一下四周,探究是否有暗格密柜,他似乎没有半点察觉。就这样直到深夜,她感到有点倦意,轻掩着口打了个小呵欠。   “困了就去休息吧。”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赶紧强作精神:“没有。”   他不再言语,但没过多久,就见他合上书本:“今晚就到此为止。”   她准备去给他打水洗脸,他却朗声叫:“小桂子,进来给我更衣。”   她愣了愣,看着小桂子进来忙前忙后的,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他对她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她准备回屋睡觉,踏出房门,却又不禁回头看了冯绍一眼,谁料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一颤,假装镇定地离开……。   第二天清晨,席容虽然还有睡意,但还是早早地爬起身,走到冯绍的卧室门前守候着。当听到里面有声响,她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到他的侧边:“王爷,让容忍服侍你洗漱更衣吧。”   冯绍似乎有点尴尬,笑道:“这些事情你做得习惯吗?”   席容赔笑着:“习惯。”她已身为人奴,首先要做的便是放下身段。   冯绍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摊开手臂,让她为他更衣。   在帮他穿裤衩的时候,席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他下面的重要部位,两人不由得都怔了一下,但都假装不在意。可是她在为他束头发,结上金冠时,因为身高的差距,她不得不仰着头,吐气如兰的呼吸微微的吹拂在他的脸上,他双眸的神色变得沉沉……   还好,不一会功夫就给她系好了,然后去给他打水洗脸, .  Y. NT他的神情,才恢复平静。   他上朝去了,她开始清闲起来,回屋和会香一起用过早点,然后便独自在园子里闲逛。   冯王府又大又宽,道路又相当复杂,她渐渐迷失了方向,想要找人相询,可环顾一下四周,竟然空无一人,只得凭着自己的感觉走。   走到一个小院门口,她见牌匾上写着--“临风馆”。这应该就是那个冯野的住所吧?她停顿了脚步。这冯野,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沉思着,轻手轻脚的向前移,探头探脑的向里窥望着。   “你是谁?”一个冷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三百九十七章 迷魂香   席容吓了一跳,惊慌的回头,顿时呆住了。伴随着冷冰冰话语的是一个挺拔修长的俊美男人,首先映入席容视线里的是他矫健的步伐,这个男人身手不错,在看他的脸,轮廓精致如雕琢,**的鼻子,丰润的嘴唇线条分明,性感中带着阳光,是优美的薄唇,最要命的是他那墨玉般的眼眸……   而这眼眸,在看到她的脸时,闪过一丝错愕。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心中暗生疑窦:难道……他认识她?而这个想法迅速让她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那个血流成河的灭门之夜联系起来,心里竖起了防备。   她装作娇羞的福了福身:“我是三王爷的贴身丫环容忍,因为刚来王府,不认得路,才误闯此地……”   虽然低着头,她却能感觉到男子锐利的视线在打量着自己。过了一会,他才发话:“你走错地方了,这是我的住所。”   席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难道……此人就是冯野?而他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而是越过她进了府内,留给她一个冷绝的背影。   见他走远,席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临风馆却走出一个丫头,来到她身边:“你迷路了是吗?走吧,王爷叫我送你回去。”   席容一怔,微笑着道谢。   等她回到碧绿居,会香正四处找她,看到她回来,快步上前道:“姐姐,你去哪里了?害我到处找你,你不会是走丢了吧?”   “嗯,我就是走丢了,幸亏遇见二王爷,不然还不知怎么回来呢。”席容笑道。   给她带路的这个丫头大概和会香相熟,两人站着叽叽喳喳的聊了好久,席容站在一旁,从她们的话语中知道冯野是今天刚从边关回来的。   如果他真的是今天才回来,那么杀害她家人的应该不会是他吧?可如果不是他,他见到她时眼中的那抹愕然,又该如何解释?这时,天空突然打了一个响雷,扰乱了她的思绪。   “哇,就要下雨了。”那个丫头说完,就匆匆忙忙地回去了,会香也急着去收拾衣裳。   席容呆呆的站在原地,抬首望天,看雪亮的闪电,划破天际……   ……   冯绍下完朝回到院落,看到席容正倚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雨。她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虽然穿着粗糙的丫环衣服,但也难掩她玲珑凹凸的身材。而此时,她蹙眉看着雨点飘落,眼中隐含着淡淡的哀愁,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如果不是会香说了声“王爷你回来了。”只怕他还是在那呆呆的傻站着,席容闻言回头,见冯绍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她看,慌忙走过去给他行礼:“容忍不知道王爷回来,有怠慢之处,还请王爷原谅。”   冯绍微微一笑:“我走路向来没有什么声音,而雨声又这么大,不怪你。”说完他便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席容不由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对她太过关注?是她的错觉,还是另有什么原因……   没有时间多想,她去沏了一壶热茶给他送去,他拿起茶杯小饮一口,她见他身上有几处湿迹,便回房去给他拿了一件干衣裳过来:“王爷,你身上的衣服湿了,把它换了吧,以免着凉。”   他抬头看她,温柔一笑:“你心思倒挺细密。”   席容低着头道:“这时容忍应尽的本分。”   冯绍默然,换好衣服,才吐出四个字:“给我磨墨。”   “是。”席容走到书桌边,给砚台加了点水,开始一圈圈的磨了起来……   门吱的一声想,走进来一个人,席容抬头望去,不由得一呆,来人竟是冯野。那冯野看到她时,也呆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便移开了视线。   冯绍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野双眸冷冷的盯着他:“我喝水回来的,你会不清楚吗?”   兄弟俩的对视之中,似有暗流涌动。席容有点疑惑,正准备退下,却被冯绍叫住:“你的墨还没磨好,请继续。”她只得返回原地,假作专心致志的磨墨,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冯野好像也不在乎她的存在,直步走到冯绍身前,语气冰冷:“有些事情,只能做一次,不能做第二次。”   冯绍却无辜地反问:“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野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近他,怒目圆睁:“你知道的!”   一旁的席容,用眼角余光瞟到他的这个眼神时,心底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此刻的冯野,和那个杀人恶魔,极为……相似……她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指尖也轻轻的颤了颤。冯绍似乎察觉了她的不适,投来安抚的一瞥,清了清喉咙:“大哥,我还有好多事要忙,要不我们改天再叙,如何?”   冯野双眼眯了眯,一声不响的离去,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有意无意地瞄了席容一眼……   “刚才没把你吓着吧?”耳边想起了冯绍温柔的嗓音,席容低着头,小声答道;’没有。“   ”我和我大哥向来如此,你习惯了就好。“他语调虽然平静,但却似乎合了一些嘲讽。   席容默然不语,只因不知如何回答。   冯绍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拿起书本静静地看了起来,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席容磨墨的速度,却渐渐的慢了下来,因为她在走神思索,这兄弟俩的隔阂,究竟因为什么……   冯绍今晚比较早入睡,席容便去丫环房里找会香。   原来她也打算搬去丫环房的,可容妈妈却说三王爷特别叮嘱过,让她留在原来的客房居住。对于冯绍的格外关照,席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既感激,却又不得不防范。   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累。席容苦笑,但她心里明白,自己除了这样,别无选择。   会香此时正躺在床铺上和别的丫环一起吃果仁聊天,看席容来了,随手抓了一把果仁到她手里:”姐姐吃点果仁。“   席容笑了笑,然后把果仁塞回她手中:”你以为我像你们这些小孩一样啊,这么爱吃零食?“   一旁的梅香哈哈笑道:”容忍姐姐只不过比我们大几岁,干吗这么老成啊?“   席容笑而不答,内心的苦涩外人又怎么会知,她也好想和她们一样活得无忧无虑,可是她不能!   会香看她脸上有淡淡的哀伤,忙向梅香使了个眼色,搂住席容:”姐姐,今天下了个及时雨,花园里的花开得特别多,我们看看去。“   ”好的。“席容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和会香出去走走,便一口应承,和会香一起出去。   果不其然,她们做到小亭子里的石凳上休息,扶着栏杆,看着一池碧水盈盈。这让席容想起之前自己的家,府中也有这样一个湖心亭,去年春天,玉燕也陪着自己在那里观花赏月。   只是,月已非往日月,人也非往日人。席容望向天上的圆月,眼中凝起了闪闪泪光……   虽然感伤,但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低低问会香:”二王爷和三王爷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会香愣了一下:”啊?你才来几日就知道了。“   ”是的,今日二王爷到三王爷的书房找他,当时的气氛相当的不融洽。“席容试探着说。   会香相当神秘地凑了过来,小声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儿,但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不然传出去了,我会挨板子的。“   ”唉,姐姐你都信不过吗?“席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会香左右环视了一下:”其实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说他们俩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所以在争风吃醋……“   ”哦?“席容装作好奇的问:”不知两位王爷喜欢的女子是谁家姑娘?“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了个半截话。“会香嘟着嘴,八卦兮兮地笑:”我也想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么好福气,姐姐你现在是三王爷的贴身丫环,留个心眼,说不定能打听出点什么来呢。“   席容失笑:”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晚了,我们回家睡觉吧。“   两人各自回家。席容关上房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冯府里的事,可真不少啊。   拿起桌上的书本翻了一会,便感困意, 吹蜡烛火上床 . ?N休息,未曾留意,自窗棂的某个边角,有丝丝缕缕的迷香,渗进房内,向她袭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恶魔在身边   不一会,席容便意识模糊了,昏昏沉沉中,她见有个人影走到她的床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仍觉得四周朦胧一片,为什么看不到这个人的五官?   当那人俯下身子,她不禁失声大叫:是他,这个带着魔鬼面具的男人,她即使火化成灰都不可能忘记!   ”竟然是你这个恶魔。“她用尽仅存的一点力气抓住他的衣衫,咬牙切齿的骂道。   而他那邪魅的双眸含着轻浮的坏笑:”有没有想我?“   席容嘴唇要出了血,真想起来把他千刀万剐,可身体却绵软无力,只能用喷怒的目光看着这个魔鬼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而随着她喘息而上下波动的胸脯,是男人眼中的美景。他的大手毫不犹豫的覆了上来,啧啧称赞:”真的很**,不禁让我想起那个晚上你奉献的美妙大餐。“   她极力地挣扎着,却徒劳无功,眼看着他的手解开她的外衫,滑入她的兜衣,她狂吼:”你这个**……给我停手……给我……“   ”停手?我也想,可它停不下来,怎么办?你看,它想去这里,那里……“他粗大的手指,在他洁白娇嫩的**上肆意游走……   惊恐和屈辱,让她的心缩紧,好几次都想咬舌自尽,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一定要手刃他!她想呼救,可嘴巴却给他的双唇封住,只能发出”唔嗯“的声音,却让他更加兴奋。   而他却已经不满足现状,手指轻轻一挑,便听到衣衫落地的声音。她把脸别向一边。泪水在她眼眶中来回打转,却始终倔强地忍住,不肯落下。   他低笑这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你的眼睛真是漂亮,特别是含着泪水的时候。“   她听言即刻把眼睛闭上,下一秒,她感觉他的唇在亲她的双目,并把她溢出的泪水舔干:”好好的,干么要哭呢?是嫌我做得不够好吗?“   这魔鬼究竟是什么人?!席容的心,被恨意一滴一滴的吞噬。   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有打更的声音,由远而近,慢慢传来,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的手猛地挥**边的蜡烛架,”呯“的一声响,门外响起打更者的呵斥:”谁在这里?“   而那个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拉住锦被给她盖上,然后伸手点住她的某个穴道,她便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时,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冯绍。   他坐在她的床边,一脸关切的看着她:”怎么了,好点了吗?“   她想开口,可喉咙却形同火燎,沙哑得发不出音,只能用手指指桌上的杯子。   冯绍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口渴是吗?“   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一旁的会香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正准备将席容扶起,冯绍却先快了一步,伸出手臂枕在她的颈下,把她半抱在怀中,从愕然的会香手里接过水杯,喂她喝水。   而席容对他的举动也感到相当的错愕,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却无力拒绝,只能就着水杯,轻轻地吮了几口。   他一脸温柔地看着她,似乎自己做的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喝完了水,冯绍又小心地把席容扶回床上躺下,还细心地给他盖好被子。会香一脸羡慕的神情,而席容的脸则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   冯绍依旧是那样的淡定。他甚至还对会香挥了挥手,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单独留下来照顾她。   席容心慌意乱,却又说不出话,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会香离去,而会香这个坏丫头,还在出门前对她眨了几下眼。   怎么会这样的状况?席容挫败地叹气。   冯绍察觉了她的尴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是怕那个歹徒去而复返,会香应付不了。“   席容闻言,心里又紧张起来,用探询的眼神望向他。   ”门口的侍卫听到响动走了进来,看到你房间的窗户大开着,而窗棂上又有男人的脚印,加上你全身没穿……“冯绍的双眸,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将拳放到嘴边假装咳嗽:”那个恶徒应该越窗而逃了。“   想到自己当时全身赤裸,而他又是第一个入房查看的,自己的狼狈肯定给他瞧见了,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冯绍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难堪,把蚊帐放了下来,自己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好好休息一下。“   她透过蚊帐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的暖意,慢慢合上双眼。   今夜,暂且先放下防备吧,她实在太累了……   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爬入了窗户,会香在她床前守候着,一见她把眼睁开就笑道:”容忍姐姐,王爷一夜未眠的守在你身边,直到上朝才走呢,对你真是好的不得了。“   席容俏脸一红,娇嗔道:”你这小丫头,不要乱说。“   会香嘟了嘟嘴:”我哪有乱说,我来了这么久都没见王爷对别人这么用心过。一听说你出事,连鞋子都没穿就冲了过来,又怕别人看到你的身子,让侍卫在门口守着不许其他人进来……“   ”会香。“席容娇羞地打断她的话。   她格格一笑:”反正呀,王爷对你就是好……“   席容叹了口气道:”我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清楚得很。“   原来格格直笑的会香,不在言笑,忙伸手放在她背上安慰:”姐姐,把不开心的事都忘掉,就让它过去吧。“   席容凄婉一笑,有些事情,已经融入了血,烙进了心,永远都不可能忘掉。   她叫会香先出去,自己起身穿好衣服,坐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美丽惊人,只是原来的清纯,早已不见。   她已不是原来的席容,她苟且偷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枉死的家人。   冯绍即使是真心对她好,她也不能接受,他是冯家的人,经过昨晚那件事,她更加确定,杀她全家的那个恶魔,定然和冯家有所关系,不然不会再偌大的院子里,轻车熟路就找到她的房间。   只是,他到底是谁?席容眉头深锁,心生疑虑。   为什么冯野没回来时,她相安无事,而他一回来,那个恶魔就出现了,难道……   ……   席容刚刚梳妆完毕,容妈妈就走了进来,说三王爷吩咐,从即日起要她搬到他隔壁房里居住,以后比较方便伺候。   会香闻言掩嘴偷笑着,席容却面色平静,心里清楚,冯绍让她搬过去,只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   容妈妈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王爷对你这么好,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啊。“   ”是。“席容低头应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新的房间和冯绍的房价只有一墙之隔,屋里的所有动静,相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让席容觉得不是很自在,但并没有说什么,就算会香时不时开她一些玩笑话,她也是装聋扮傻。   安顿好之后,席容拉着会香:”走,我们到院子里逛逛去。“   两人边走边聊,席容故意往临风馆的方向行去。等会香反应过来,冯野的居所已经就在眼前。她向里探望着:”二王爷上朝去了,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我们进去找会珊玩。“   会珊就是上次送席容回去的那个丫环。席容假装开心道:”好啊。“   进入临风馆,会珊正在给鸟喂吃,一看到她们,马上笑道:”我的好姐姐,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啊?“   ”我们想你就来了啊。“会香笑道,伸手去逗笼中的八哥。   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八哥,应该是给专人训练过的。性格相当倨傲,会香的逗弄让它不耐烦地跳开,嘴里还发出:”滚。“   ”呵,好大的脾气啊。“会香惊叹。   ”唉,这时跟我家主子学的,动不动就叫人滚。“会珊叹道。   席容心里暗想,冯野的脾气如此暴躁吗?为什么他刚见自己时却如此温和,而且还特地叫人送她回碧绿居?   会珊继续抱怨着:”其实平时我们倒算清闲,毕竟二王爷一年到头也没几日在家,可是只要他一回来,哎……你们不知道,昨日打扫他房间的会圆,因为不小心把他的帽子掉到地上,屁股就给打了开花……“   如此暴戾的性子,倒和那  ?,个魔鬼有点相似。席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失身弃妃 第三百九十九章 烈女传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会珊马上停了口,一脸惊恐状,急急地推席容和会香:“你们快点躲起来,二王爷回来了。”   可是已经太迟了,冯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而且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今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席容和会香避无可避,只好福身请安,冯野冰冷的双眸掠过会香,落在席容身上:“你在这里干吗?是不是又迷失了路?”   话语里明显含着讽刺,席容定了定神,淡淡说道:“只是顺路经过,顺便进来找会珊请教一下绣功。”   “哦。”冯野眉头一挑。   会珊忙答道:“是的,容忍姐姐她……”   “谁让你说话了?”冯野怒喝,会珊吓得面如土色,即刻闭上了嘴。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帮我磨墨吧。”   席容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回答:“好的。”   他瞟了她一眼,先行走入书房,席容给会香使了个眼色叫她赶紧离开,然后走了进去……   冯野坐在台前写字,席容靠在桌边为他磨墨,书房里相当的安静。   “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冯野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席容吓了一跳,墨汁溅了出来。但她假装平静地用布抹去,从容地把自己瞎编的身世又重复说了一次:“容忍是孤儿,去山上摘野果时,不料遭歹徒伤害,幸好三王爷到山上狩猎时发现了我,并把我带回府中收留。”   冯野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三爷。”席容低着头继续磨墨,心里冷笑。如果你不是那个恶魔,那么我现在说的话人便找不出任何破绽;如果你是,那么我们都在演戏,一定不会揭穿对方。   而冯野果然没有追问下去,继续写着他的字。他的书法狂傲,一如他的人。他不经意一抬,看到席容望着他这边,问道:“你读过书吗?”   席容把目光收回:“容忍拙笨,只看了些许《烈女传》,没有读过什么书。”   “女子无才便是德,书读得太多反而不好。”冯野瞄了她一下,动了动唇角。   席容沉默不语,不知他说这话是不是有弦外之音。   冯野没有再说话,席容也只是静静地继续磨着他的墨。   “去给我泡壶茶来。”冯野吩咐,说完又道:“要和你泡给冯绍喝的手法一样。”   席容不语,出门去找会珊,让她帮手给冯野泡茶。   第一步温水洗茶叶,第二步煮茶,再把煮好的茶水加入些许金菊花瓣,这才给他送上。他轻吮了一口,眯干双眼:“好喝,你不用回去了,以后就留在这里给我泡茶。”   席容正不知要怎么回答,房间的门给人推了开来,冯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冯野阴冷地盯着他。   “我是来接容忍的。”冯绍走到席容身边,拉起她的右手就走。   而冯野也即刻握住了席容的左手:“我要把她留下。”   “可我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冯绍没有半点示弱。   他们相互拉扯着,两边的力道把她勒得生疼,而她发现,他们的手都相当的冰冷,和昨晚那个恶魔的手温,一模一样。   就这样僵持着,席容无奈地低垂着头,避开这两个男人的眼神交锋。   躲在门角偷看的会珊,见到如此情形,忙小跑着去找老夫人去了。   战火渐渐升级,冯野捉住席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而冯绍也死死的握紧她的手臂不让他移动半分,双方的力量快要将她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给我住手,竟然为了一个丫环手足相残,你们两兄弟还真够出息的。”随着一声怒喝,门口出现了一个相当贵气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双凤眼,犀利逼人。   冯绍即刻撤离了手,冯野则没有,反而乘势把席容搂在怀里。   那贵妇看了冯野一眼,眼神带着宠溺,叹道:“野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如此任性?”   冯野漠然置之,冯绍说道:“娘,容忍是我的贴身丫环,今天只是偶然经过这里,大哥便硬是要把她留下,我无奈才……”   冯夫人冷哼一声打断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丫环,你大哥喜欢,你给他便是,有必要搞出这么多事来吗?”   席容低垂着头,看不到冯绍脸上的神情,但却感觉得出他话里的语气,虽然温和却相当坚定:“不管大哥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唯独容忍不能。”   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她只觉得心微微的颤了颤。   冯夫人愣了愣,没有料到冯绍会反驳她,而冯野则紧紧抱着席容不放,场面顿时陷入僵局。   最后,冯夫人厉声说道:“既然这丫头这么好,那就让她跟我回去,服侍我几天,看看她到底有多好。”说冷冷地瞄了席容一眼:“还不快跟我走?”   “是。”席容低低的应了一句,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了冯野一眼,请求他放手。   他怔了怔,手渐渐松弛,席容脱离他的怀抱,在走过冯绍身边的时候,她听见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当席容随着冯夫人回到她的住处天然居,刚一踏进院落,**上腰便被人狠狠踢了一下,她猛地跌倒在地上。头顶响起了阴森的声音:“把她的小脸抬起来给我看看,究竟长得有多么的花容月貌。”   席容的下巴给冯夫人的近身丫头月香捏着,把头狠狠往上拉,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恨意,平静地低垂着眼。   “果然是天生一张狐猸脸,怪不得我家两个王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竟然为了你这贱婢而自相残杀!”冯夫人尖利纤长的指甲沿着席容的脸慢慢下滑,最后在耳垂下方狠力一掐。   席容疼得眼泪掉了出来,却没有哼叫一声。   冯夫人又看着她的腰身,啧啧两声:“好一把水蛇腰啊,只是不知道够不够柔软,月香,你去试试她的腰。”   席容给月香拦腰抓起,身子悬在半空,慌忙伸手想去抓着月香,可惜已经太迟了,随着胳膊一折,她的身子摔到在地上,顿时不能动弹。   而月香还凶神恶煞的对准她的腰狠狠踢了几下:“我家二位王爷都不在这里,你装死给谁看啊,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席容咬咬嘴唇缓缓地爬起来,又重新跪下。   冯夫人玩味地盯着她看,然后起身:“今天就让她在这跪着,不准给她送饭,让她静静地想想自己的本分。”   待这主仆两人背影完全消失,席容才抬起头来,冷眼而仇视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就这样一直的跪着,到下半夜时,身上的伤越来越痛,再加上一天都没吃东西,她快要虚脱了,脸上没一点血色,相当惨白,还不停地冒着冷汗。但她仍坚持着不肯倒下,腰身笔直地跪着。   “姐姐,容忍姐姐。”有个低低的声音在暗处传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会香在窗外对她挥手,她微微摇了一下头,示意会香不要进来。   可会香还是走了进来,在她旁边蹲下双眼通红:“容忍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去找会珊玩的。”   “傻妹妹,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席容连忙出声安慰。   她从兜里掏出几个馒头放到席容的嘴边:“姐姐你一定饿坏了,快吃点东西。”   这一刻,席容相当感动,她张开嘴巴,轻轻地咬了一口,第一次知道,即使是最普通的馒头,也是如此的香甜。   “三王爷说,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会香轻轻地附在她耳边说道。   席容一怔,在这严寒的夜里,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席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跪了一夜,会香想在这陪她,硬是被她哄了回去。一直撑到了太阳出来,她惨淡而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总算是又多活了一日。   失身弃妃 第四百章 心动   而这日,同样遭受虐待,依旧没有饭给她吃,月香还在她受伤的腰上补了一脚,叫她去杂事房洗衣服。   她一言不发地去了,提起那桶脏旧衣服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可她还是强作精神不让自己倒下去。   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此刻在衣物摩擦间变得浮肿,她好像已经麻木不仁了,只是狠命地搓板着那些衣服。   一根偌大的竹棍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背上,月香怒骂道:“你是故意想洗坏这些衣服是吗?”   她抬头轻笑:“我是见衣服太脏,才用力了一点。”   “还敢顶嘴?”月香手里的竹棍又挥动了起来,席容轻轻闭上双眸,等待即将降临的疼痛,却听见一声怒喝:“给我住手!”   她惊讶地睁开双眼,看见竰正急匆匆向这边起来。   月香畏惧地把手中的竹棍丢在地上,想要解释:“是这个贱……”   可是她即时挨了一脚,伏倒在地。   冯野赶紧把席容拉了起身,刹时的站起来让她又是一阵眩晕,只能扶住他的双臂才不至跌倒。   “怎么这么虚弱?他们不给你东西吃吗?”伴随着咆哮,她被他横穿抱起。   “王爷,不要这样,快把我放下。”席容慌忙挣扎。   他却不理,把她抱得紧紧的,大步走出了天然居。冯夫人听到动静走了也来,见冯野这样的架势,也不敢上前阻拦,叹了口气:“哎,野儿你何必为她……就这个贱婢……还是个失了身的……”   冯野怒目而视,冯夫人赶紧闭上了口。   席容挣扎不脱,就这样一路被冯野抱回了临风馆,为了逃避众人的目光,她只得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低头看着偎在他胸口的她,唇角边泛起一丝弧度。   到了临风馆,他竟然把她抱到了他的大床上,她娇羞地挣扎起身,却被他强行按下:“不要动。”   她只好乖乖的躺着,心砰砰的跳,七上八下的,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他相当的老实,只是叫下人去厨房准备饭菜送进来,然后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她给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得闭上双眼。   而一夜没眠的她,此刻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看着她原本因为紧张而皱起的眉头,在睡梦中慢慢地展开了,轻轻地伸出手**着她的眉心,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样为她,不知道是因为怜惜,还是其它的原因。   等会珊端来做好的饭菜,他示意放到一边,却没有把她叫醒,他自己也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   站在卧房门口,他抬头望着天边最高的那朵云,眸色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   席容是给一阵吵闹声给扰醒的,她好像听到冯绍的声音,似乎他想进来,而冯野却把他挡在门外。她慢慢爬下床,头还有点晕眩,但比之前好了很多。当她走出门口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冯绍赶紧过来扶住她;“容忍,你怎么样?”   她正要张口回答,冯野就猛地甩开了冯绍的手,挡在席容身前:“她相当的好 ,Y ?,不用你费心。”   席容无奈地一声叹息,她发觉冯野有时候像个任性的小孩子。   冯绍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她,一眼也没瞧冯野:“容忍,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这话又把冯野激怒了,他硬将席容抱进怀里:“她以后就在这里了,不会跟你回去的。”   “容忍。”冯绍温馨地叫了她一声,语气却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席容有点为难地抬眼看了一下冯野,发觉他的眼神同样是那么坚定。她无言了,这两兄弟如此争夺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容忍无德无能,不值得两位王爷如此。”她低低地说出这句话。   “值不值得是我们的事,不是你能评判的。”冯绍把这话说得如此的意味深长,而冯野并没有反驳,好像是赞同他说的话。   席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如此为她,定有别的缘故。但她不去点破,只是巧妙地挣脱了冯野的怀抱,转而给他跪下:“容忍非常感激二王爷今日相救之恩,但我本是三王爷的贴身丫环,理应回去碧绿居,请二王爷见谅。”   冯野愣了愣,然后将袖子狠狠一甩,愤然离去。   席容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冯绍把她拉起。   “容忍,我们走吧。”他牵着她的手。   “好的。”她乖巧地应着,却不露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假装去抹脸上的汗水。   冯绍的双眸好像掠过一些黯然:“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去救你出来?”   席容摇了摇头:“王爷你想多了。”   她是有怪他,如果说她的心里对他没有一点芥蒂,那是骗人的。自从昨晚听到会香的那句话,她的心里就埋了一点小小的希望,可是今日来救她的却是她一直怀疑的凶手冯野。   “因为今早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耽误半刻,所以……”   “王爷不要这么多心,容忍没有责怪的意思。”席容用灿烂的笑容止住他的解释。   冯绍一声叹息,不再言语。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在园子里,时不时有几个过路的丫环在走远之后,又偷偷地回头看着他们。   还没走到碧绿居,会香便赶了过来,抱着席容眼泪往下直掉:“姐姐,你受苦了。”   席容微微一笑,把她的眼泪擦干:“傻丫头,干么哭呀,我这不是完整无缺的回来了吗?”   冯绍用深情的眼神望了她一下,先行走进了院子,吩咐下人立即准备饭菜和热水。   当席容和会香手拉手走进院子的时候,冯绍已经进了书房。席容怔了一下,又抬眼看向别处,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背影。   会香却在一旁撅着嘴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三王爷,你不知道,昨晚他房里的灯,整夜没灭,一定是在为你担心。”   席容心里颤了一下,但又对自己说,也许,他只是在忙政事。   她低头苦笑着,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对谁动心的资格。   ……   今夜,席容跟平时一样,依旧泡好茶送进冯绍的书房,正要准备为他磨墨时,却听他说道:“你去睡觉吧。”   席容怔了一下,应声退下,走进自己的房间,到床上躺下,脑海里浮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幕一幕的,让她怎么也不能入睡,翻来覆去的,当她听到冯绍进了隔壁房间的时候,便不再翻动。   当她听到他脱鞋袜上床,更是大气都不敢透一下。接着,她听到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心不由得轻颤了一下。他,好像也不能入睡,过了一会,她听到他起身下床的声音,然后脚步轻轻的走到她的门前,便没有动静了。   透过月色,她隐约能见那个站在她门前的身影。她的心颤得更厉害了,不由自主地抚了一下胸口,然后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逼着自己快点入睡。   这两天毕竟没有睡过什么觉,加上身体又相当的虚弱,她终于慢慢的睡着了,也不知道门口的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一夜睡得相当的好,不像之前,总是被噩梦惊醒。   早上起来的时候,自觉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便走出房,正好遇到刚出门的冯绍。   “王爷早上好。”她福了福身请安。   他微微一笑,点头:“昨夜睡得可好?”   她突然想起昨晚他站在她的门前的情景,心里抽了一下,但仍然面色平静的笑了笑:“多谢王爷关心,容忍睡得挺好。”   “那就好。”他笑了笑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等我下朝回来,如果没事,就和我去市集逛逛。”   失身弃妃 第四百零一章 强抱   冯绍紧紧盯着她看,好久,才轻笑道:“很好,走吧。”   没有再带其他随从,而冯绍也换了一套寻常人家的衣服,两十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只是两人衣着虽然普通,但容貌相当的出众,两十翩翩美少年走在大街上下还是引来了路人的目光。   集市上的好玩意真是琳琅满目的,可惜,她身上没有一两银子。   她有点遗憾地嘟起小嘴,没想到她这一天真的表情,全都落到了冯绍眼中。   他轻笑:“喜欢那个小木偶吗?”   他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俏脸绯红:“啊……还好……”   可他却拉着她走到那个小摊前,指着那一堆形态各异的小木偶笑道:“你喜欢哪个?”   她愣了一下,此刻他的笑容,真好看。   他见她望着自己出神,又是温柔一笑,眼中似有柔光流泻……   席容手里拿着那个漂亮的小木偶,笑容里透着可爱:“真漂亮。”   冯绍又走到卖蜜桃酥的小摊前,给她买了一些,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尝尝看这个你喜不喜欢吃?”   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边舔了舔表皮,有点舍不得把它立即吞下。冯绍莞尔一笑:“吃吧,吃完了我再买给你。”   她抿嘴偷笑了一下,开玩笑的说 “这买东西的钱不会从我的月钱里扣除吧?”   冯绍愣了愣,随即大笑一声。   他们不知道,两人相视一笑这幕,正被一人看在眼中。   冯野早就看到了他们,尽管已经乔装改扮,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当他见到席容对冯绍露出天真无邢的微笑,面上的神情冰到了极点。   手上的马鞭一扬,原本慢吞吞的马突然狂奔,街道上的行人小厮一片慌乱。   冯绍听到疾速的马蹄声,抬眼望见冯野,下意识地赶紧伸手去拉席容,可手刚刚触到席容的小指,她便已被冯野掠至马上。   如此突发事故,把她吓得慌了手脚,手上的小木偶和还没吃完的蜜桃酥掉落在了地上,她在马上,怔怔地回头看着木偶,还有冯绍。   而冯野不准她回头窥望,将她紧紧的压进自?  ?T 己的怀里,如一阵狂风,很快他们便消失在冯绍的视线中。   冯绍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嘴角却又慢慢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席容在狂奔的马背上巅簸得几乎想吐,而冯野的手臂,一直死死地搂住她的纤腰,不让她动弹   “二王爷,你这是……”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给我住口。”冯野恕吼,席容无奈只得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她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区,可是看到冯野冷冰冰的脸,又不敢出声相询,只得任由他去。   终于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冯野抱着席容跳下了马。席容还没喘过气来,唇便已经被封住。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渐渐反应过来知道怎么回事,便拼命的挣扎,他却用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反抗不得。   他的舌霸道地撬开了她的牙齿,步步为营,抵死相缠。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心里感到相当的屈辱,一气之下狠狠地咬了下去。   冯野一声惨叫,愤怒地把她的身子推至坚硬的树干上:“你不想活了啊,居熬敢咬我?”   席容冷冷地盯着他,没有一丝畏惧。   她的无惧让他的*更猛,一狠心,手已经伸到她的领口,只听“嘶”的一声,外衫已经给他扯开了两半。   她死死用手挡在自己胸前,不让春光外露,一脸的恨意。这一瞬,她几乎没有怀疑,他就是那个**她的恶魔,她厉声骂道:“恶魔。”   而他愣了一下,然后大笑:“我是恶魔?那么,吗绍呢,他在你心里是什么?”   “不关你事。”她恨得咬牙。   冯野的双眸闪着一丝莫名的火苗,对准她的耳,冷冷说道:“你认为冯绍是拯救你的大恩人?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他才是杀你全家、毁你清白的恶魔。”   席容刹时顿住,身体僵硬。   冯野的手,从她的腰间,慢慢的开始住上移……   席容发觉到时,冯野的手已摸至她的胸前。   “拿开你的脏手。”她极力的挣扎着,外衣已经给他扯下,香肩外露,迁有那连接肚兜系在脖子上的小红线。这种景象更加的刺激了冯野,他低头吻上她的颈脖。   他的唇居然和那恶魔的唇一样,都是凉丝丝的,在这个太阳猛烈的正午,席容竟然浑身发寒。   她伸手拔下头上带的哪只珠钗,想狠狠的插进他的脖子。但下一秒,她忽然又犹豫了,改为去脱他的上衣。   “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啊?”他邪魅笑着握住她的下巴。   席容沉默,双手却没有停止,她想确定一下,他的肩膀上有没有她咬下的痕迹。   冯野拦腰把她抱起,一瞬间她已经被压在草丛中,他慢慢地解下自己的腰带,外衣瞬时敞了开来。她心急地去拉他的内衫,却被他的手制住了,坏坏笑着:“你的先让我看看。”   他轻轻的解开她脖子后的红绳,美景直现。   席容紧紧的咬着嘴唇,已经出现了血痕。他到到她眼里有泪,疑惑问道:“你干么要哭?这可是你主动的啊?”   这句“你干么要哭?”又让席容想起那个晚上,那个恶魔也曾这样问过她:“好好的,干么要哭呢,是嫌我做得不够好吗?”   她再也不能柱制自己的情绪,完全崩溃,竭斯底里大叫:“你说,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他?”   冯野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她,似于有点不解:“你在说些什么呀?什么是不是他?他是谁啊?”   席容愤怒地死盯着他,双眸含着泪水:“为什么敢做不敢认?”   冯野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忽然从她身上爬起来,把她拥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像在哄小孩一样:“别哭,别哭……”   席容彻底晕了,她搞不清楚,冯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最后冯野把她送回了碧绿居,她的外衣凌乱,他便把她拥在自己怀里,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人都极力忍住看热闹的冲动。等到席容进了房间,冯野回去后,大家才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容忍不是三王爷带出门的吗?怎么最后由二王爷带了回来,还如此衣衫不整的?”   会看不能忍受大家这样议论,跑去找席容,可敲了好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反应。心里渐渐的着急,怕席容想不开在里面做傻事,拼命地拍门大叫着:“容忍姐姐,容忍姐姐。”   “会香,发生什么事了?”冯绍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她放下手,回过头,双眼通红:“三王爷,容忍姐姐自从给二王爷带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我怕……”   “你先去忙你的事。”冯绍对她挥挥手,从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波动。   会香只得告退,心里相当的担忧,忍不住几次回头看着席容的房门。   冯绍在席客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敲响房门:“容忍,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如同死了一般……   冯绍在她房们前站了好久,最后一声叹息,掉头离去,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而席容一直到晚饭时间才走出房门,不时有丫头偷偷瞄她一眼,试图知道点什么隐情,她却脸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会看过去抱她给予安慰时,她也是巧妙地一闪,便躲开了。   两人互相对望一下,自觉无趣,便各自散了。   吃完晚饭,席客照旧去冯绍书房里伺候。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她时,怔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你还好么?”   席容微微的笑了笑:“谢谢王爷关心,容忍一直都很好。”   冯绍被她的话噎住,神情的望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失身弃妃第四百零二章嘲谑   两人就这样沉默到深夜,冯绍合起书本,席容沉默不语地去给他打水洗漱,为他更衣铺被,做完这一切,便默然的退出他的房间。   当她回到房间,没有点烛,一人坐在黑暗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天的经历,让她原本对冯绍建立的信任,又开始瓦解。她被冯野劫走,如果他有心相救,凭他的武功,一定可以追到他们。可是他没有找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今天她被冯野如何,他也毫不在乎,不是吗?   平时对她的温柔守护,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凉的苦笑。   连样也好,可以断了自己的念想。躺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泪水沾湿了被角……   那日过后,冯野没有再到碧绿居来找她,冯绍也没有一句的解释,席客依旧平静。背后的那些谣言,也渐渐的平息。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但冯绍心里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疏远了。虽然仍是随侍在侧,可已经是最普通的主子和丫环的关系了,她不再和他有眼神的交流,即使是偶然间的眼神相撞,她的双眸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   对此,他只是苦笑了一声,没有去做任何补救的措施。   过了几日,席容发现府中之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向会香询问,才知道是老王爷冯耀威的生辰快到,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会珊说冯野每年只回来这几日,原求是了为了给他父亲驾寿。   假如自己可以混进这场寿宴,或许能发现一些灭门线索。她心中暗想,对冯绍的态度也亲热了几分,希望能随他参加寿宴。   他似乎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是为她的突然改变暗自高兴,美容明显多了起来。到了冯耀威生辰那日,他换上天蓝色的礼服,在她为他梳头的时候微笑:“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她假意拒绝:“容忍不大懂得礼数,怕去了给王爷丢脸。”   “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就当去看热闹好了。”冯绍的话,让席容心里感到有点奇怪,为什么他每次提到他的家人时,语气里总是带着几分嘲谑?   她没有多作推辞,随后去换了一套米黄色的新衣,便准备出门。冯绍的双眸落在她鬓旁的珠钗上,突然叫住了她:“容忍,今天是去参加喜宴,你换件红色的衣裳吧,再配一只红色的珠钗。”   席容愣住,但还是点头答应,回房重新装扮。   冯绍背着双手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着屋顶,那里有只小麻雀在蹦跳着。   当身后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他在回头的同时衣袖轻轻一挥,那只刚才还在蹦跳的小麻雀,身子忽然不动,直直坠落,至地面时已是尚存温热的尸体……   冯绍回过头看着席容时,笑容依旧和煦,动作依然优雅。他满眼的赞许:“容忍你就应该穿一些鲜艳的颜色,连样才比较符合你的样子。”   席容低头笑着,眼神依然淡漠,并没有感到欣喜。   冯绍也不再自讨无趣,径直的向前走去……   到了冯家的大厅,四处站满了前来祝寿的人,人声鼎沸。这情形让席容想起她父亲在世时,当年的生辰也是这么热闹。   而现在,这些前来祝寿的人,是否还有一个记挂着她惨死的父亲?她凄迷的苦笑,心仿佛被刀狠狠的刺了一下,疼痛难忍。   但她谨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从头至尾,只是低头跟在冯绍身后,没有多看旁人一眼。只在冯绍上前祝寿时,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冯耀威,这个大权在握的王爷,曾经是父秦的政敌。   冯耀威一点也不老,大约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只有少许的灰白,精神奕奕,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眼睛凌厉,极像冯野。而他见到冯绍,没有过多的开心,甚至还有点冷漠,只是例行公事一样对他摆摆手便罢了。   她偷看了一眼冯绍,他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待遇,退下之后仍旧和亲戚朋友侃侃而谈,情绪没有受到一丝的影响。   这时,拥挤站着的人群突然分开一条路,冯野来了。   他神情依然冷傲,对其他人的点头哈腰视若无睹,走到冯耀威面前也只是相当简单的一拜,甚至没有送上任何的寿礼。冯耀威却开怀大笑,亲切地叫他坐到自己的身旁,似乎他只有冯野一个儿子。   冯绍面色依然平静,席容却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他的笑带着些许嘲谑。   而冯野的眼眸,好几次有意无意地描向席容,让她不得不再退后一步,借冯绍高大的身躯挡住自己。   宴会上,众人饮酒作乐,热闹非凡。席容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双眼一一描视在座的来宾,最后落在了冯耀威的身上。她看着他双眼迷蒙,抱着怀中的小妾作乐。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席容又想起父亲被人推入火海时的惨样,心中的恨意疯长。   冯耀威今日得意之事里头,肯定包括她父亲的惨死!这几天的种种遭遇,她更加确认,这冯家,和她席家的灭门一定有关。   只可惜她现在还不能手刃仇人,只能将恨意和血而吞。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   真相总会大白,她一定可以报这血海深仇。她自我安慰,却又觉得相当的渺茫。在这诡异的冯府里,说不是那天她就莫名甚妙地消失,尸骨无存。   她悄悄地向侧门走去,想要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舒缓一下心中的压抑。   可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却和一个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四眼相视,她胆战心惊,这是刘太医,曾经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一次。   刘太医此时已经喝了不少酒,他指着这位有几分眼熟的女子,绞尽脑汁回忆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在刘太医的注视之下,席容的心跳加速得厉害,但她怅然面不改色,像十平常的丫环一般退到一旁,假装害怕地低头让路。   刘太医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有点昏花,人都是倒影,那个小丫头的身影也是越来越模糊了,最后摇晃着走了。   席客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Y ? 站在花园里的桂花树底下喘息。   “容忍。”身后忽然传来响声,让她还还没平复的心她又加速了起来,惊慌回头。   来人是冯野,她伸手抚住胸口,浑浑地呼了一口气,不知什么原因,她现在对他好像没有这么害怕了。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心慌?”他走近她,随手摘下一朵玫瑰,然后硬插到她的头上。   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她感到有点无奈。   “里面人多,空气不好,我出来透透气。”她跨前一步,轻描淡写地说着,故意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哦,我也觉得里面空气不好。”他缓缓地做到树下的石椅上,还无聊地摇了摇旁边的大树:“你也一起坐下吧。”   冯野的性格席容真的很抓不准。时而暴跳如雷,时而天真无邪,你常常会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就好像现在,他居然是一副打算和她长聊的架势。   而他着她还愣着不动,不耐烦地伸手一拉,她险些跌倒,直接摔到椅子上坐下,肩膀还给他强按住:“给我坐好。”   席客哭笑不得,只好把脸扭到一旁,假装看星星。他竞也随着她一起看星星,还赞道:“今天晚上的星星真闪。”   无语地跟他呆了一会,席容准备找个借口告辞:“夜了,我要回去服侍三王爷……”   谁知她这话却惹恼了冯野,蛮横地按住她的肩膀:“你不准回去,要在这陪我聊天。”   席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稚拗得过他,只好继续留下,无聊地拿出帕子来赶蚊子。   可他看到她的帕子,竟然一把夺了过来,藏入怀里:“你把它送给我。”   天啊!席容感到相当的无语。   “喂。”他拉拉她的衣袖。   她只得转过头来看她。   “我明天就要回边关了。”   她应付的“哦。”了一声。   “就这样?”他又生气了,黑暗中似乎能见他双眸冒火。   失身弃妃 第四百零三章 被人污了身子   席容沉默,她不知道他还想她怎样,难道要哭着说舍不得他走吗?   “你和我一起走。”他站了起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俯下身子凝视着她。   她垂下眼帘,避免和他对视。   “你和我一起走。”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手上的力道增加不少。   他们就这样的僵持着,直到远处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二王爷,老王爷叫你过去。”   他这才不得不放开了她,但却在她耳边悄声地说:“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她依旧沉默,他离开时面色明显难看。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她从头上取下那枝玫瑰,看着玫瑰低低地叹了口气……   “容忍。”又有人叫她的名宇,这次是冯绍。   她慌乱的站了起身,手藏在背后,将那朵玫瑰悄悄扔掉。   冯绍走到席容身边,笑容在暗夜里显得有些飘忽:“刚才一直在找你,原来你到这里来了。”   “里面人多,空气不好,我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席容还是用刚才那个借口。   冯绍笑了笑:“我看到大哥才离开,你和他刚才在一起?”   席容怔了怔,然后点了一下头:“刚巧碰到,聊了一会。”   冯绍“哦!”了一声,忽然抓起席容的手,扳开她的掌心,发现上面有一片玫瑰花瓣。   她愣了一下,听见他低笑:“这花瓣,落得可真巧。”   席容沉默,心里却暗惊。冯绍到底出来了多久?是不是一直站在某个角落,暗中观察着她和冯野?   冯绍好像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手轻轻一动,那片花瓣从她掌心跌落:“夜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宴会还没有结束啊?”席容问。   冯绍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觉得他们会在乎我吗?我在不在这里他们一点也不会介意的。”   席容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到了碧绿居……   晚上,席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想起冯野这么坚定让她跟他离开,不禁叹了口气。   她当然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只是,他这一走,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回来。她要怎么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恶魔?   至到深夜,她还不能入睡,静静听了一下隔壁,没有声息,她赶紧起身出了门。   冯野明天就要走了,过了今晚,她就再没有机会靠近他。她不敢点着灯笼,只得借助月色前行。没有灯火的院子,透着股诡异,道路更是觉得模糊,不易辩认。走来走去,她发觉自己好似走错了方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某种奇怪的声音。   暂停脚步,静静聆听,片刻之后羞得满面通红:原来是女人做那是事的**声,间中还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和淫语。   她惊慌失措的离开,想不到却踩到了香蕉皮,滑倒在地上。   “谁?”小林里响起了一声叱喝。   这声音感觉好熟悉,席容认真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是冯夫人的贴身丫环月香的。   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想来起身走人,可是左脚却在这时候抽了起来,不能动弹。   脚步声往她这边赶了过来,她的心跳加速得厉害,额上布满了冷汗。   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这劫时,忽然被人背后提起,拖入了另一边的小林里。她想转过头来看看是谁救她,却被那人按在地上,嘴也被一只手捂住。   那只手纤细、娇嫩,而且还有淡淡的香气,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女人的手。这时月香走到了 ? ?T这边,她不敢再动。   “到底是谁在这里? 给我出来。”月香吼道。   周围一片死寂。月香找了好久,才离去。   而身后的人,在月香离去之后,也放开了席容,她回头时,只看见一条身影飞身掠起,来不及辨认,便消失在黑暗中……   经过这惊险的一幕,席容再也不敢去临风馆了,只得返回自己的屋子,一回到屋子,就背靠着门大口喘了口气。   这时,冯绍在隔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席容的心卟通的跳了一下,立刻闭住呼吸。   可过了一会又不见声响,好久,她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自我安慰,也许冯绍只是在说梦话。   忐忑不安地躺到天明,早早起床去服侍冯绍洗漱更衣,偷偷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觉和平事时没有两样,心终于安了下来。   可冯绍刚去上朝,月香就跑了过来,席容心里惊慌,面上却假作平静。   月香经过她身边时停顿了一下,上下的扫视了她一眼,才走了过去。   她走进冯绍的书房,借故整理避开月香,过了一会,会香跑了进来,心慌地说:“姐姐,月香刚才和我说咱们的园子闹鬼。”   “闹鬼?不会吧?”席容装作半信半疑。   “真的,听说园子里有几个女鬼,叫我们晚上千万不要出去,免得遭害。”会香害怕地颤了颤。   席容心里冷笑一声,好一个欲盖弥彰,她是怕别人撞破她的奸情吧。   “不要害怕,没有鬼的。”她安慰会香。   会香依然颤抖着:“那可不一定,这园子里死的女人可不少。”   “哦?一共死了几个,都是些什么人啊?”席容淡淡的问,却是真心打听。   会香却不想多提:“哎,反正,小妾、丫头都死了好几十,你不要问了,知道了晚上睡不着时反而害怕。”   席容也不再多问,说了一些闲话便算了,不急于求成。   而会香准备离开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回头拉了拉她的衣袖:“唉,二王爷…今天就要去边关了呀。”   “哦。”席容敷衍了事。   “你难道……哎,不说了。”会香见她无动于衷的,就不再说下去了。   会香走了,席容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这一走,她不知要何年何月才探听那个秘密。但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的,她将书桌上凌乱的书本摆放好,拿起笔,在一张废纸上,有意无意的写了一个“席”字。   待反应过来,心里一惊,正准备撕毁,房门却被人推了开来,进来的是那个霸道的冯野。   “二王爷。”席容站起福了福身,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丢在桌下底下的暗处。   冯野大步地走了进来,拉起她的手臂,怒目而视:“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离开?”   席容低着头不说话,却给他握住下颌,硬是抬起脸来。   他的双眸里,有小孩看到喜欢的玩具的热切和焦灼:“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王爷,你不要这样。”她低叹。   “冯绍有那里比我好?你说,他那里比我好?”冯野的眸子,快要冒出火来。   “没有……”席容无奈。   “那你怎么不肯跟我走?”冯野咆哮。   “容忍要报答三王爷的救命之恩。”席容只得如此说。   “报恩就只有一样以身相许吗?”   席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哄道:“我没有和他相许。”   冯野听了她这话,心情好了一点,可还是执拗地命令:“你现在就去收拾一下,等会就走了。”   席容无奈:“那我去和三王爷告别……”她尽量拖延时间。   而他却不再给她机会,直接把她掳出门外,甚至连衣物也不许她收拾了……   席容被冯野拉着出了房间,会香惊叫,却不敢上前阻挡,周围的仆人都是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   席容重重地呼吸一声,硬是摆脱了他的手:“王爷,请你尊重一下自己,也尊重一下别人。”   冯野眯起双眸靠近她:“什么?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次。”   “请尊重我。”席容毫不示弱,又重说了一次。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冯野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推到墙上。   席容双眸冰冷地盯着他:“你能告诉我……非要带我离开的理由吗?”   冯野怔住。   席容冷笑一声,笑得有些自嘲:“我并非绝色佳人,还被人污了身子,王爷如果说真的爱我所以要带我一起走,我不会相信。”   “你……”冯野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眸闪烁,似在躲闪什么。   失身弃妃 第四百零四章 洗澡   席容又冷笑两声,不再挣扎,双眼一动不动地雎着他:“王爷可以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么?”   她的挑衅惹火了冯野,他怒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   “哦?”席容挑了挑眉,“既然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那王爷又何必对我如此费心?”   她见他举起一手,缓缓闭上双眼,等待他的巴掌降临,可是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没有任何疼痛感,他的手最终击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而这时,院子外面却传来冯夫人夸张的声音:“哟,野儿,马上就要走了,你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么?”   冯野头也不回,双眸紧紧盯着席容的脸,一刻也不肯移开。   冯夫人加大脚步走了过来,想要把冯野拉走:“怎么又和这个贱婢在这里纠缠啊?”   席容听到“贱婢”二字,缓缓抬起头,看了冯野一眼。他愣了愣,然后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到冯夫人身边:“我要带她走。”   “你说什么?”冯夫人惊叫起来:“野儿你是不是疯了,带谁不好,为什么要偏偏带这贱……”   冯野怒目而视,她赶紧收了口,双目却像尖刀一样刺向席容。   席容却装作没看到冯夫人怨恨的眼神,对冯野微微一笑:“王爷,奴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就先告退了。”说完就甩开冯野的手,却见他双眸一沉,伸手在她身上某六位一点,她顿时不能动弹,倒在了他的怀里。   而他将她拦腰抱起,唇贴在她耳边坏笑:“这下好了,你既不能跑,也不能和我顶嘴了。”   她气得咬牙,奈何说不了话,只得怒目相对。他却不理,在冯夫人惊诧的目光中,抱着她走了出去。回到临风馆,里面的丫头见他抱着席容,也是一脸的诧异,可谁也不敢说些什么。   “马车准备好了吗?”冯野冷声问道。   一旁的侍从赶紧回答:“一切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准备好了。”   席容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辆超大型的马车呈现在眼前,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他坏坏笑道:“车里面特意为你设置了一张大床哦。”   席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竟吊儿郎当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宝贝,一会儿我们就慢慢享。”   冯野轻而易举的把席容抱上了马车,里面果然设有一张床,而且相当宽敞,两人睡在一起没有问题。   她被丢在床上,虽然有垫子,还是觉得有点疼,刚皱起眉头,他就爬了过来压住她,吹了口热气在她脸上,举止暧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席容只得把眼睛闭上,除了这样,她想不出别的躲避的办法。   马车已经开始走动了,席容有点害怕,难道她真的要被冯野带到边关去,而冯野却惬意得很。   他手放到她腰上,脸贴着她的脸,嘟嚷着:“这都得怪你,昨晚为了等你,到天亮才睡。”   席容无话,她有叫他等吗?   他似乎很满意这样亲密的靠着她,没一会,竟然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颠簸中,冯野的身体不时碰到席容,她因为不能动,想躲也躲不了,只得听天由命。不知道走了多久,席容只听得轮子不停地转动着。启来,昨晚同样没睡的她,因为疲累,也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不在马车里,而是在房间的大床上,伸展了一下,发觉穴道已解,慢慢的撑着身体下床,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准备喝时,杯子却滑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响。   冯野听到声响,推门进来:“怎么不多睡一会?”   她给他翻一个白眼,懒得理他,自顾自的重新拿起一个杯子。他却把她手中的杯子夺了过来,倒满了水,又把她紧搂在怀里硬喂她。   这情形让她想起了冯绍,恶魔来袭的那个夜晚,他也是……想着心事,竟忘了吞水,而他又喂得很快,顿时被呛得猛咳。   他有点粗鲁地拍着她的背,还抱怨:“怎么喝点水都会被呛到?”   席容生气地想把他推开,却浑身无力,而这时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让她尴尬万分。   “你肚子饿了?”他一脸嘲笑地看着她。   她沉默,他拍了一下她的头 “饿了就直说,干么这么倔强?”   他把她重新抱回床上,自己也躺了下去,大声说道 “来人。”   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王爷有什么指示。”   “去吩咐厨房送点饭菜进来。”冯野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缠绕着席容的发丝,席容一脸羞红只得别过脸去。   侍卫退出后,席容犹豫一下,还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客栈。”冯野闻了闻她的身子:“有汗水的味道,你要洗澡吗?”   席容有股想杀死他的冲动,他怎么总是能调戏别人调戏得如此直白无辜?没一会,就有人送了饭菜进来,他竟然真的吩咐:“去准备点热水,过一会送进来。”   等送饭的侍从退了出去,席容气愤道:“你不要这么过分。”   他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就洗个澡么,你全身上下有哪个部位我没见过?”   席容的心,因为他这句话而绷紧起来,他如此说,难道他是……   而他已经嚷了起来:“我也饿了,快起来吃饭吧。”   这顿饭,冯野不停地给她夹菜,可席容始终没说一句话。   吃完饭,仆从把热水送了进来,一直沉默的她,突然对他温柔娇笑:“王爷你先洗澡吧,容忍为您宽衣。”   冯野听席容这么说,不由得愣了愣,然后伸手 ., T 挑了挑她的下巴,与她对视,她的双眸相当清澈,就像静止的湖水。他轻声一叹:“你总让人捉摸不透,此刻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容忍只想好好服侍王爷。”席容微微一笑。   冯野静静地看着她,缓缓伸开双手,让她为自己宽衣。   她没有一丝犹豫,温柔地解开他的扭扣。脱完外衣,深深的呼吸一声,又去解他的贴身衣,他却忽然一笑,把她的手按住,语调诡异:“你刚才不是说要好好的服侍我么?”   “是的。”席容娇羞的答道,心里有些凌乱。   “那我要你陪我,我们一起洗。”他坏坏地笑,手已经伸到她的胸前。   她不由地颤了颤,便听到他说,好像带着一丝怜惜:“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愿意这样做,是不是?那为何要如此强迫自己?”   席容心跳加速,缓缓地抬起头,故作镇定地凝视着他:“容忍没有强迫自己,心甘情愿这样做。”   他双眸眨了眨,高深莫测,随后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好,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么情愿。”   冯野动作利落地解掉她的外衫,丢在地上,她咬了咬嘴唇,任他为所欲为。他却毫不着急,手慢慢地落到她的香肩上,缓缓往下移着。他的手指仍是那么冰凉,让她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恶魔,但是她极力忍住恐惧,不准自己发抖。   很快,他的手已经滑上兜衣,抚上她的胸口,可他的双眸,却相当冷静地盯在她的脸上,看着她表情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的神情明明已经相当的害怕,却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肯向他求饶。   他的手伸到她背后,将红绳轻轻一拉,兜衣立即跌落,这一刻,他看到她眸子划过一丝绝望。   他俯到她耳边,轻问:“还要我继续下去么?”   她沉默,泪水已涌满了双眼,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她颤抖着伸手去解他的贴衣。今天,不论怎样,她都要看看他的肩膀,有没有她留下的咬痕……   “一个女孩子,干么要如此执着?”他叹息一声把她拥到怀里,不让她再动。   她双眸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的肩膀,却在下一刻惊恐万状,她见到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从她的床底跳出来,拿着锋利的弯刀,飞快地扑向他们。   失身弃妃 第四百零五章 咬舌自尽   她“啊。”的叫了一声,而他却好像早就知道身后有人,抱着她飞快一转,快速地踢向袭击者。突然,有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楼下也响起了仆从们的惨呼。   冯野在和敌人打斗时,一手始终搂着席容的腰,这也限制了他的发挥。这群黑衣人也看出席容是他的弱点,所有的进攻都描向了她。   当那把锋利的弯刀向席容击来,冯野拦截不及,只得侧身去挡。   席容清晰地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她惊恐地看到,冯野的左肩,鲜血喷射而出,她的脸上也落下好几滴,那样滚烫......   这时门外也响起了侍卫的脚步声和刀剑声,几个侍卫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喊道:“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冯野眯了眯眼,将席容推给来人:“给我好好保护她,这里我可以自己应付。”   席容被接住,还没有站稳,就看到了相当恐怖的一幕:冯野一把捉住了刚才用弯刀伤他的那人,狠狠的握住他的两只手,在他的凄声惨叫中,狠狠的把他撕成两半,血肉横飞......   席容恐惧得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发抖,冯野的残暴,让她又想起灭门那夜,鬼面具下隐藏的,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张狰狞的面孔?   而冯野并未就此停止,剩下几个蒙面黑衣人,在他手中,就像张脆弱的白纸,一一被撕裂。有一个想越窗而逃,刚跳出窗口,就被楼下守住的侍卫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渐渐地,席容双眼看到的全是血,又像那个夜晚一样,血流成河,将她完全淹没,她倒了下去,意识模糊......   “容忍。”冯野看到席容晕倒在地,惊叫一声,飞扑过去把她搂住。   “这里交给你们,死的弃尸荒野,活的严刑拷问,看看能否从他们口中探出幕后指使。”他安排好一切,就抱起席容去了另一间屋子。   “容忍,容忍。”他紧张地摇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她终于醒了过来,却不敢把眼睛睁开,去看那张英俊但让她恐惧的脸。   “刚才让你受惊吓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她的眼角,悄然无声地溢出一滴泪。不知什么原因,这一刻,她的心灵最深处。希望他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是那个虽然暴躁却心思单纯的冯野。   冯野用中指把她的那滴泪擦掉,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容忍乖,不要害怕,那些坏人都死了。”   席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停的往下掉,打湿了他的大片衣裳......   一会,随军的大夫走了进来,要替冯野看肩膀上的伤。他却叫他出去。   可大夫看到他肩上的伤口之后,却露出凝重的神情:“王爷,那把刀上,可能喂有毒药。”   冯野这才低头看了一下,发现伤口周围,的确一片黑色,并且有扩散的迹象。心中一惊,活动了一下手臂,竟然发麻。   席容听到大夫说他中毒,赶紧爬了起身,眼前的情形让她感到很难过,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中毒的。   “王爷,这伤不能耽误,请赶紧治疗。”她劝道。   他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开心一笑:“你终于不哭了。”   她无可奈何的低叹了口气。   而大夫在把脉过后,更是吓得大惊失色:“王爷,这毒相当的烈,加上你刚才运过功,加剧了毒性,恐怕会伤及心脉。”   “有这么严重?”冯野皱了皱眉头,暗自运气,大感不妙,全身的经脉,好像真的已经被堵塞不顺。而他的额上,也逐渐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异常......   看着冯野的身体渐渐的疲软了下去,席容情急之下,脱口叫出了声:“冯野。”   冯野心里一震,唇角扯出一丝笑意:“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刻。”   她愣了愣,这才知道她刚才不是叫他“王爷”。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她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看着他的伤口越来越黑,不禁担忧的询问大夫:“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大夫叹息道:“在下无能,诊断不出王爷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只是这毒相当的烈,如果不尽快解毒,恐怕......”他垂低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时,侍卫统领走了进来,一脸惊慌:“王爷,那些刺客还没等我们用刑,就已经咬舌自尽了。”   冯野仰天大笑:“看来我要去见阎罗王了。”   席容心里纵使对他仍有怀疑,但现在心里还是很难过。她想要安慰他,可是刚伸出手,又犹豫地放了下来。   而冯野已经虚弱得慢慢闭上了双眼,身上的伤痛越来越强烈,脑袋里似乎有无数条小蛇在嘶咬着。他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着,嘴里吼叫着......   所有人都给他的样子吓懵了,席容最先反应过来,下令道:“快去刺客身上搜搜,看能不能找到解药,大夫你也一起去,辨认一下药性。”见她这时还能如此冷静,所有人都怔住,复杂地互相看了一眼,遵旨而去。   席容留在屋里,不再犹豫,把冯野抱到怀里,伸手在他额上揉了揉,不停地安慰:“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的安抚似乎让他的疼痛减轻不少,他的挣扎慢慢没有这么激烈,最后倒在她怀里,昏睡过去......   席容轻轻地拉过被子帮他盖上,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到他的伤口。他的肩膀已经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有没有咬痕。暂时,就当不是他吧。她望着窗外,深深地叹息一声。   大夫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极为相似的药瓶,一脸迷茫:“这种毒药我没有研究过,不知哪瓶是毒药,哪瓶是解药。”   席容看了一眼虽然昏倒,仍握着她手的冯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大夫道:“把药给我,让我来试药。”   大夫神色惊异:“姑娘请考虑清楚。”   “王爷已经不能再等了。”席容一脸平静。   今日如果不是冯野,现在中毒的人肯定是她。那么,现在假如她运气不济,就只当是难逃此劫。   冯野的身体确实不能再耽搁,大夫把药瓶递给了席容。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选定了一瓶,双手颤抖着,把药灌进自己的嘴,然后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命运......   过了一会,席容感觉自己的身体未有异样,脉象也相当的平稳。“你吃的可能是解药。”大夫重重的吐了口气,席容忙倒出药丸给冯野服下。   全部人都紧张地看向冯野,他并没 . ? T有醒来,但肩膀上的伤口颜色,渐渐减退。   “解毒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让王爷静养一下。”大夫说完,席容便让侍卫们退下,自己独自留下照顾冯野。   侍卫首领李达出去关门的一刹那,深深地看了席容一眼,开始他以为她不过是冯野比较宠幸的一个平常丫环,可她刚才在危急时表现出来的镇定却让他刮目相看。她的身上,好像有某种贵气。   席容并没留意到李达的眼神,她此时全部的关注力都在冯野身上。冯野的额头不停地冒汗,她拿着毛巾,轻轻地帮他擦着。   怕药牲太烈,他的伤口没有敷什么药,只洒了一些止血消毒的药水,皮肉向外翻着,细看之下能看到一点白骨。肯定相当痛,她看着他苍白无色的脸,低低地叹了口气。   到后来,她发现他的身体浑身发烫,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俯低头去,听到他好像在叫:“哥哥......哥哥......”   冯野他有哥哥吗?席容皱起了眉头。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突然加大,声音也变大,好像很焦急:“哥哥......不要走......”   可能是解毒中神志不清吧。席容轻轻地抚着他的背部。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继续沉睡......   就这样守到大半夜,席容终于抵挡不住疲困,靠着床头睡着了。   当冯野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席容憔悴的脸容。她的手仍然放在他的背上,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失身弃妃 第四百零六章 陪我一起睡   席容本来就没有熟睡,他一碰,她便睁开了双眼,惊喜:“啊,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他仍然虚弱,脸上却灿开笑容。   “我去叫大夫进来。”席容说着就准备下床,却给他拉住:“我没事,不用找他。”   席容见他的伤口恢复了原来的颜色,知逍毒素应该已经清除,便不急着叫大夫,问道:“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他摇了摇头,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的脸。   他火热的眼神让席容有些受不了,轻咳一声:“那你多睡一会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慢慢闭上双眼。可是下一秒,他却把席容拉到他怀里:“你陪我一起睡。”   “不......”席容挣扎着,他却把头靠到她怀里,轻声呢喃:“我的身子好冷,伤口也好痛。”   现在的他,就似一个生病的孩子在撒娇,让人不能拒绝。   她终于不再挣扎,缓缓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夜,静悄悄的,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席容的心相当凌乱,好想逃避。可他却好似能看穿她的心思,只要她一动心念,环在她腰间的手,就会加紧一分力量。   好像是,怕失去她。   ......   之后几天都在平静中度过,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冯野也逐渐好了起来,除了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外,其余一切正常。   而他们也越来越靠近边关,眼前的景象,也由碧海蓝天慢慢变为沙尘漫天。   这天,他们停在戈壁滩上小息。正接近黄昏,夕阳将大片的沙漠,染成极为壮烈的血红。席容走在沙滩上,仰望着远方,眯缝着眼看这景象,想到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想着自己的未来不知会怎样,心也好像变成一片荒漠,虚空得要命。   “容忍你在想心事吗?”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抱住她,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开。   自从他中毒那晚起,他便经常如此抱她,尤其是知道她不顾危险为他试毒后,他的霸道中更是增加了不少宠溺。   虽然感到相当的不适应,也只能被迫适应,因为他从不容许别人拒绝。   “还要多久才到达?”她低低的问了句。   “如果加速的话,明天拖可以到冯城。”他答道。   目的地叫冯城吗?冯野的城池?她笑了笑,心里更是惆怅。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恶魔,可她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给他带回了领地。以后的路,她应该要如何走?   没有谁能告诉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和残存的夕阳,好像呼应着她凄凉的心境......   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到了冯城。席容发现,这里的人们都相当爱戴冯野,有些百姓跪拜着,有些百姓拿来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欢迎着冯野回城,人山人海,直排到王爷府。   那些真诚的目光,和热情的欢呼声,不禁让席容疑惑。如此暴戾的冯野,为什么能如此得民心?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席容正准备迈腿下去,冯野就一把把她抱起,一直抱进了王府。   “快把我放下来,这样像什么样子。”席容羞红着脸在他耳边小声道,却换来他毫不在乎的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啊,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样就怎样。”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了?席容有点无奈又有点羞怯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却突然看见几个各有特色的绝美女人,正嫉恨的瞧着她。   这些人是谁?都是他的女人吗?席容心里浮现一些嘲讽,刚才的羞怯转为平淡。   “王爷,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忍不住走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撒娇。   冯野仍然抱着席容,却俯下脸去亲了那美人一下,态度暖昧:“贝贝,我才走几天,你就受不了啦啊?”   席容心里的嘲讽更甚,好一个风流公子,真是左右逢源,两不相识啊。她冷声说道:“王爷我可以自己走,请把奴婢放下来。”   冯野转过头来做了个鬼脸:“容忍你是不是吃醋了?”   席容默不作声,送了他一个白眼。   而她没有吃醋,这几个女人却早已醋海翻波,一双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发射出恨怨的冷光,如锋利的匕首,道道刺向席容。   她在心里苦笑一声,拜他所赐,自己以后在这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   午饭是所谓的洗尘宴,席容被冯野安桥坐在了左手边,而右手边则是那风情万种的柳贝贝,她在喂冯野喝汤的时候,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剜向席容。   席容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偶尔喝两口鲜浓的老火靓汤,对四周毒怨的眼神仿如不见。事实上,她也只能如此。冯野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她除了表现得淡定一点,还能怎样?   冯野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特别照顾给她带来了麻烦,手依然亲热地搂着她的腰,还时不时痴痴地望着她,说几句肉麻的情话。   席容无意中瞟见他的另一只手在柳贝贝的身上滑动,这样的他,让她相当反感。如果说之前的亲密算是宠溺的话,那么现在只能叫宠幸。把她和他的这些女人归为一堆,都是他的玩偶。   好不容易忍到宴会结束,她放下筷子立即起身走人,却被冯野拉住:“你要去哪里?”   “回宝月楼休息。”席容冷声说道,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愣了愣,笑了:“好的,你先回去休息。”   她不再停顿,加快. Y .脚步的离开了。   边关的王府不像京城里的冯府那样地形复杂,这里相当简单,到处都是直路,就似冯野的个性,直来直去的。虽然没有人给她指引,她也能轻易地回到了宝月楼。这是今日冯野恩赐给她的住处。   没错,恩赐。她当时从那些女人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两个字。   她们觉得,像她这样一个出身低下的奴婢,能被王爷亲自指派入住邻他最近的院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特别是那个柳贝贝,眼睛嫉妒得快要冒火。   她却觉得好累。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前途未卜,家仇难报,她现在只想静静在这里休养几天,不想卷入其它纷争。只是,她的人生,向来都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由不得她来掌控。除了接受现实去适应环境,她再无路可走。   走进宝月楼,那个被安排照顾她的秦大妈走了过来:“小姐,累不累,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面目慈善。席容微微一笑:“路上奔波了几日,确实累了。”   秦大妈便赴紧领着席容进房,为她更完衣,才躬身退出:“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好的。”席容点头,慢慢地躺下,缓缓闭上双眼入睡......   路途一直都没睡好,让她这一觉睡了好久,接近黄昏,她才醒来,刚伸了个懒腰,手臂就触摸到一个精壮的胸膛。心中一惊,立即睁开双眼,发现冯野居然睡在她旁边,依然像前几日那样,环抱着她,脸贴在她的背上。   愣了好久,她轻轻地拿开他的手起身,可刚坐起,就被他的手拽了回去:“睡多一会。”   “不......”她话还没说完,他却忽然一个翻身,压了上来,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   冯野也不是第一次吻她,可这一次,却让席容相当厌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进府时他给柳贝贝的吻,还有刚才吃饭时候他们的亲昵举止,不禁觉得恶心,谁知道他今天亲了几个女人,现在才轮到她?   席容把头扭到一旁,硬是不给他亲。他纠缠了一阵,才退下,贴在她耳根低声轻笑:“宝贝,你生气啦?”   她翻了一个白眼,答非所问:“天色晚了,该吃晚饭了。”   他却耍赖地紧紧搂着她:“我还好饱。”   “你饱是你的事,我已经饿了。”她边说边挣扎着下床。   没想到他的手居然伸进她的衣服,摸着她的肚子:“还没有瘪下去,应该不会太饿吧?”   第四百零七章 不是亲,就是抱   席容气得咬牙,伸手去挡他的手:“不要胡闹。”   可他的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向上移去,席容惊叫一声,死命抓住他的手臂:“你想干吗?”   “在客栈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好好的服侍我吗?”他不满地轻嗤一声,却也没有再动。   席容心里冷哼。之前是为了看他肩上的印记,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他以为她还会为他献身吗?   “不要闹了,起床吧。”她的言辞让他直嚷嚷:“就只有你敢这样凶我!”   她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他终于不情愿地放开了她,却仰面直直的躺着,硬是挡着她下床的路。   席容没有办法,只好咬着牙跨过他的身子,一接触到他的身体,他便坏坏地笑,故意弓起双腿,害得本来爬至他膝盖旁的她,一路滑下,正好坐在他腰间,形成极为暧昧的姿势。   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红苹果,这个坏蛋,气急败坏的席容狠狠地捶了他一拳,狼狈地逃下床去,听见他在背后哈哈大笑。   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啊?坐在梳妆镜前梳头的席容,有几度想把手中的梳子砸到他坏笑不止的脸上。他却继续躺在床上,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到了吃饭时间,席容原以为会像中午一样和那个各有特色的美人一起用餐,可冯野却吩咐秦大妈把他们的饭菜送到房间。他不用去陪那几个妒妇吗?席容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吃饭。   冯野好像真的不饿,只喝了一碗汤就没有再吃,托着腮饶有兴味地看她吃饭。   给他这样看着,她怎么能咽得下去,食之无味,不禁白了他一眼。   他又笑了:“你真的很好逗,我好开心。”   好逗?把她当成宠物啊?她冷声一笑,放下筷子:“王爷你很得闲吗?”   冯野无辜地眨眨双眼:“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事要做?”   “比如陪你那些风骚入骨的美娇娘。”这种话席容说不出口,只得换了个更冠冕堂皇的赶人理由:“你走了这么多天,应该有很多公事等着你处理吧?”   冯野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状:“嗯,真的哩,正好,你和我一起去书房,给我磨墨。”   席容无语,为何他无论做什么都不忘带着她?   他即刻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书房。他们没有发觉,就在院子门口的桂花树下,站着柳贝贝,她正想找个借口进去找冯野,却看到冯野和席容手牵手进了书房。   鲜红的蔻丹,深深刺进雪白的掌心,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柳贝贝的眼神,真恨不得将席容凌迟……   柳贝贝回到自己的住所望月楼之后,即刻叫她的贴身丫环秀莲去厨房取碗链子金枣汤回来,自己则重新打扮了一下,力求样样完美。   女为悦己者容,她下足了本钱,端着汤走到了冯野的书房门口,还没敲门,便听到里面的席容娇叱:“王爷,别这样。”   随后便听到冯野哈哈大笑:“容忍,你的脸蛋真嫩。”   可以想象,此刻房内的情形是多么的暧昧。柳贝贝气得半死,手中的在汤碗都险些给她摔倒。但她还是极力平复情绪,换上灿烂的笑容,敲响了房门,娇声娇气:“王爷,贝贝给你送解暑汤来了。”   一直被冯野抱在怀里的席容,乘他闪神的一瞬间,迅速从他身边逃脱,站在离他最远的墙角,边整理衣服边恨恨的瞪着他。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他就像个顽劣的坏小孩,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恶作剧的不是亲,就是抱。   冯野看到席容恨恨的眼神,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对她坏坏的眨了眨眼。   柳贝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王爷,天气炎热,贝贝特意给你熬了碗解暑汤。”   之前,冯野曾经戏谑说过一次,只要喝“金枣”汤,就会想到贝贝白里透红的**。所以现在她送来这碗汤,就是想提醒他想起他们之前的快乐时光。   她之前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不顾尊严和别人争宠。自从她认识他那一刻起,其他女人就入不了冯野的眼。她以为,他会一直把她宠在心里,再不会有其他女人来分享他的恩泽。   没有想到,他去了京城不过才几天,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柳贝贝走进房间,用眼光余角,狠狠描了席容一眼。   席容心里暗叹,主动告退:“王爷,容忍想回去洗澡。”她不想争宠,也不想和柳贝贝这种人为敌,所以决定退出战场。可是,不是她想退就能退出的,有人不但不批准,反而还煽风点火。   “容忍,你也喝一点这金枣汤,贝贝的手艺相当不错的。”冯野一脸的真诚,一脸的无辜,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端汤进来的人已经恨得想杀死她。   这下连席容也恨得咬牙切齿了,强作欢笑地推辞:“不用了,我不渴,这是贝贝姑娘特意为你熬的,你多喝一点吧。”   “天气这么热,你就喝点,解解暑也好。”冯野这话说完,柳贝贝的脸已气得铁青。   真想把她害死啊?席容无视他,直接走向门口。   柳贝贝不失时机地扑向冯野,撒娇道:“王爷,贝贝为你熬了几个小时的汤,你也不体谅一下。”说完就嘟着嘴去亲他。   可这害人精却又在装无辜;“不要这样,容忍看到会不开心的。”   本来已走到门口的席容,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低喝:“你有完没完?”   冯野立刻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抓着柳贝贝的手:“你看,她已经发脾气了。”   懒得再理这个疯子,席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晚冯野没有过来,席容猜想他可能在柳贝贝那里过夜,松了口气,好好地睡了一觉。   可是第二天中午,柳贝贝居然跑来宝月楼,说是给王爷送糖水。   席容有点惊讶,难道昨夜冯野没有去她的望月楼?不然怎么会到此寻人。她礼貌地微微一笑:“柳姑娘,王爷不在我这。”   柳贝贝眉头挑了挑,冷冷笑道:“现在除了你这宝月楼,王爷还会去哪?”   席容默然不语,淡淡地抬头看向窗外。   她的淡定,彻底惹怒了柳贝贝,双手一挥,碗中还冒着热气的糖水,便全部泼到了席容身上,粘稠地脏了衣服。   席容面色一沉,双眸冷冷地盯着柳贝贝:“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贝贝娇声一笑:“对不起啊,刚才我滑了一下,所以没有拿稳手中的东西,还请姑娘原谅。”   “哦?”席容也娇声一笑,快速的将手中的帕子挥到了柳贝贝的脸上,差点弄到了她的眼睛。   柳贝贝怒道:“你想干吗?”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席容娇笑,动作优雅地拿着帕子擦拭衣上的污渍。   柳贝贝气得半死,伸出一脚就要踢向席容,可脚尖还没碰到席容,就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席容和柳贝贝同时吓了一跳,回头看向门口,见冯野正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王爷,是她先动手的。”柳贝贝即刻泪如雨下地泣道。“   席容却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擦着她的衣服。   冯野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却假装亲热地搂抱着柳贝贝安慰:”不要跟容忍计较这么多,她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连我都经常受她欺负。“   席容冷哼一声,帕子一甩,掉头就走。   ”容忍你去哪里?“冯野问。   她头也不回:”我去换衣服,难不成让我一整天穿着这脏衣服?“   柳贝贝还赖在他怀里撒娇,他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看着席容的背影,嘴角温柔一笑……   席容换好衣服,坐到梳妆镜边,听到那个八婆已走,才走了出去,却见冯野正在那里,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他愣了愣,冷冷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过来搂着她:”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第四百零八章 折磨人的小妖精   他身上沾有柳贝贝的味道,她觉得恶心,用力去推他:”不要抱我。“   ”真是个醋坛子。“他开心地笑,更加紧紧地抱住她,低头自她耳边轻轻道:”昨晚我没有去她那里,我在书房批了一夜公文。“   席容怔了一下:”你干么要告诉我这些?“   冯野大笑:”我就要告诉你知道,好了,昨晚一刻也没睡,好困,你陪我睡去。“   光天化日的竟然说这样露骨的话,席容又羞又气:”你困你去睡,我不睡。“   ”你不陪我一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冯野看着她羞红的脸蛋,又想起那日偷亲她时的美妙滋味,心里一荡,将她强行抱起,走向卧室。   席容无论如何挣扎,也脱不了身,不禁羞得看了看四周,却发现秦大妈的眼神,也正看着他们,一脸笑意……   她不知道的是, ? ? N当他们走到房里,门被冯野关上,秦大妈的笑容即刻退去,眼神也变得诡异而阴冷……   席容给冯野抱到床上,俯上身,把她霸在怀里,去亲她的脸蛋,她娇嫩的**让他着迷。   他的呼吸渐渐加重,席容好害怕,拼命躲闪,嘴却不小心擦过他的嘴,他不失时机,即刻吻住她的唇,手也不老实地探入她的怀里……   席容浑身发热,暗叫不好,急中生智的在他臂膊上重重捏了一下。   他顿了顿,唇却没有离开,身体的某处,也起了异样的变化。   席容心慌意乱,惊恐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可最后,他却停了下来,伏到她耳边,低哑地骂:”折磨人的小妖精,你究竟要我忍到什么时候?“   她紧咬着嘴唇不说话,闭上眼睛喘息。   她心里清楚,他根本不用忍耐。她只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婢女,而他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如果他强要,她根本不敢不给。   虽然他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的,却从没有霸王硬上弓。他好像,一直在等她点头同意。   ”多谢。“说完这两个字,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冯野听了,身子也颤抖了一下。他翻身躺到她身侧,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叹了一声:”睡觉吧。“   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假如,她能够完全的信任他,那该有多好……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他已不在,空空的大床,刹时有种寂寞的感觉。静下心思,她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孤单了,所以只要有人对你施以温暖,你就会感动?   梳妆出门,见秦大妈在院子里的树下摆了一张椅子,看到她,一脸慈祥:”小姐你醒了,到这里坐一下吧,边关太阳猛烈,不比得京城,屋里闷久了得防着中暑。“   ”哦。“席容微微一笑,坐了过去。   秦大妈又端来一个茶碗:”这时我特制的银花茶,你多喝一点,可以解暑的。“   席容轻吮了一口,果然清甜,而且相当爽口,娿好像还有另一种味道,若有若无的,更是可口可乐。”大妈,你泡的茶好好喝啊。“   秦大妈一脸慈祥的笑:”小姐如果喜欢喝,老奴天天给你泡。“   席容从秦大妈的身上,感受到母爱。   母爱?念出这两个字心里又浮现一丝凄凉。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秦大妈的问话,让她回过神来。   她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只是想家了。“   ”哎,这里离京城这么远,想见父母都……“秦大妈的絮叨,给席容打断:”给我拿点吃的出来,午饭吃得不是很多,现在饿了。“   秦大妈答应着,转身去厨房取点心,却在院子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席容,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希望,你会爱上我的银花茶,天天都喝,总有一天,会喝出……惊喜。   ……   之后的几天,冯野都是三更半夜才回到宝月楼,悄然无声地上床,搂着席容便睡,到了清晨,她还沉睡在梦乡,他便又要离开了。   席容渐渐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慢慢习惯和冯野共眠。尤其是边关这个地方温差相当的大,白天热得要死,到了下半夜又冷得要命,她常在梦中不知不觉地钻入他的怀抱,汲取他的温暖。   一天他走得比较早,她居然被冻醒了,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再也不能入睡……   这种日夜渐生的依赖,让她越来越害怕。她怕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他,而忘掉自己的血海深仇。   这天,她无聊地在园子里瞎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冯野的书房门口,忽然心中一动,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应,她悄悄地把门推开,往房里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于是闪身进去,迅速关上房门。   心砰砰地挑,她紧张地走到书架旁开始查找,看看有没有与她家惨案有关的东西。   这样没有目的的查找,简直像大海捞针,再加上时刻害怕旁人有人进来,她几乎一无所获。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画轴。她蹲下身去捡,却在看到画中人的模样时呆掉,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脸。   怎么这画中的女子竟然和自己如此相像?除了嘴角上的那颗痣,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呆呆地看着这画像,她看到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绍“字。难道这幅画是冯绍所作?那为什么又会在冯野的书房内出现?   席容的心越来越乱,忽然想起,冯绍每次将眼神停驻在她脸上时的失神,还有冯野第一次见到她时,惊愕的表情。以及后来,兄弟俩对她无缘无故的激烈争抢。终于明白,之前他们的种种表现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这个画中的人。   这时,门外传来响声,她赶紧把画摆回原处,小心地溜了出去……   一整天,她都在想着这画像。其实那画里的人虽然和自己极为相似,但气质有所不同。那女子有种天生的高贵,特别是她的眼神,冷静隐忍之色,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   再想到她的衣着,不但华丽,而且头上还戴有一顶镶金的凤冠,作画者捕捉到的这一刻,正是她掠起凤冠上垂坠的珠帘的瞬间。   如果这画是冯绍所作,那么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在惊鸿一瞥之下,记得如此细腻深刻?席容闭上双眼,低低地轻叹一声,想起之前会香和她说的,兄弟抢女的那个故事。   她就是他们所抢的对象吧?而他们对自己的好,只不过是她和她长得像罢了。席容自嘲地笑,心中却突然划过一抹痛,不知道是为了谁……   这天晚上,席容叫秦大妈多加了一张被子。她不想自己再去依赖,本就不该属于她的温暖。   ……   这晚冯野过来的时候,席容还没有入睡。他躺上床,像平日一样抱她入怀,她一动也不动。   冯野怔了怔,又伸手去拉,可她还是纹丝不动。   ”你怎么了?“他半坐起来,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她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冯野顿了顿,重新躺下,没有再去抱她,叹息一声:”这几日我好累,你不要再闹脾气了。“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疲惫。席容从秦大妈口中得知,这几日天楚国来犯,全城戒备,冯野日理万机。   她不再和他僵持,身体渐渐放松,但仍背对着他,没有翻过身来。他已经察觉,没有过多要求,只是轻轻地把头抵在她的背上,握着她乌黑的长发,不一会,就沉入梦中。   席容的双眸,在黑暗中睁开,心里响起一声叹息。其实,你有必要这样坚持吗?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知道,他在乎的人,不一定是你。   还是和原来一样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粉饰太平地过日子。只是有些事情,一旦知道,感觉就会发生变化。心里刚生出的暖意,凉了下来,她的心回复平静。   每天她都好像安稳地过着,却时常在夜深人静,呆坐在窗口边,看着天上的明月,由残缺变成圆满。她记得是初一到达边关的,现在已经快到十五了。这月的十五是中秋节,可惜她早已经失去了该团圆的人。   失身弃妃 第四百零九章 聊度残生   之前的中秋,席府都会全家一起赏月。到了今日,之前的回忆,已经恍如隔世。她已经是一名孤女,成了一个身体还活着,心灵已死的游魂。   一件大衣盖上她的肩头,她转头,看到秦大妈慈祥的笑脸:“小姐,夜了,早点休息吧。”在这冰冷的寒夜里,老妇人慈爱的关怀,似乎散发着一种类似于亲人般的温暖。   席容呆呆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隐含着泪光。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父母了?”秦大妈忙问,好像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哎,这么小就离乡背井的,难怪。”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席容低下头,泪水滚落在手背上。   秦大妈一脸愧疚:“啊,对不起,我……”她搬了张椅子坐了过来,轻啪着她的背,声音充满心疼:“真是可怜。”   席容又滚落了几滴泪珠,但还是不大习惯在外人面前真情流露,于是拿起手帕擦了擦,强颜欢笑问:“大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京城口音。”   秦大妈抬眼仰望星空,笑容凄凉:“我也是孤身一人,丈夫已亡,孩子丢失,最后流落至此,聊度残生。”   这也是一个悲苦的人。席容没有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握着她那布满老茧的手。她没有发现,秦大妈的眼睛,散发着森冷的光,那并非倒映的月色,而是刻骨的恨意……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可这府中,却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冷冷清清。直到吃完晚饭,秦大妈才端来一碟月饼,她才觉得算是了应了节。   “多谢大妈。”她吃了一小块月饼,发觉香甜酥脆,不禁赞道:“真好吃,不比京城卖的差。”   秦大妈满脸笑容:“这是我亲手做的果仁月饼。”   “大妈手真巧。”席容微笑。   “小姐,我看你独身一人在异乡,就特别心疼。”秦大妈叹息了声,抹了抹眼角。   席容也叹息一声,想着她可能是想起了失散的孩子,拿起一块月饼塞到她手里:“大妈你也吃点。”   秦大妈连忙推辞:“这怎么能行?我只是个下人。”   席容笑道:“大妈不要跟我客气,我也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你不用把我当主子,就把我当晚辈好了。”   “小姐你真好。”秦大妈感激涕零。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席容和秦大妈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柳贝贝。   她来势汹汹,席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贝姑娘你来这里干吗?”   柳贝贝眉头一挑:“我是来找王爷共度中秋的。”   “哦,那真是不巧了,王爷今晚不在这里。”席容娇笑。   柳贝贝气得咬牙,瞪着席容:“你以为我不知道,王爷每晚都是到你宝月楼就寝吗?”   “是吗?”席容又是娇声一笑,干脆气死人不偿命:“那贝姑娘要不要到我床上去等啊?”   柳贝贝果然气得半死,破口大骂:“你这个……。”   席容眉头一挑扬起手,柳贝贝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她还记得上次的教训,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会以牙还牙。   席容冷笑着甩了一下袖子,坐下继续吃她的月饼和银花茶,视柳贝贝为无物。   而柳贝贝看到碟子里的月饼更加生气,以为是冯野单独赏赐给她的,毕竟在这荒漠地带,根本买不到如此精美的月饼。威怒之下她伸出一脚踢翻了桌子,月饼顿时掉倒在地。   席容双眸冰冷,语气更冷:“给我捡起来。”   柳贝贝傲气的扬起头,不屑一顾。   “给我捡起来。”席容再说了一句,冰冷的语气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柳贝贝愣了愣,秦大妈也在短暂的呆愣后,赶紧打圆场:“让. ? 我来捡吧。”   席容却大声喝住了秦大妈:“你给我站好,我是要她捡。”   从没受过这种气的柳贝贝,再也忍不住了,扑过来就想打席容,却给她一个侧身闪开,顿时扑了个狗吃屎,痛得大叫一声。   柳贝贝的贴身丫头本想过去扶起自己的主子,却被席容凌厉的眼神一盯,吓得缩回了手。   席容缓缓的蹲下身子,对着柳贝贝的脸,一双幽深的眼眸在暗夜中闪着寒光:“你给我好好记住,不要随便踢坏别人的东西,否则会受惩罚。”   柳贝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脊背上升起一丝凉意,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站在一旁的秦大妈,脸上也暗暗流露出一丝惊讶。可在席容起身之后,却又恢复了正常。这种诡异迅速的转换,让柳贝贝更觉得可怕,狼狈地逃出了宝月楼……   柳贝贝走后,席容蹲身捡起地上的月饼,用帕子擦了擦,然后放进嘴里。   “小姐,都弄脏了,不要吃了。”秦大妈赶紧劝阻。   席容笑笑:“没关系,这院子本就每日打扫得干净,大妈又做得如此美味,就这样丢了有点可惜。”   秦大妈的双眸,快速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再说话。   吃完月饼,席容躺回床上休息,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了午夜,刚艰难入睡,却好像听到有笛声传来,凄婉哀怨,如歌如泣。她醒了过来,发觉这笛声传自屋外,犹豫了了下,披了外衣走出房间。   半夜的院子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色。她抬头查看,发现一高阁处,坐了一个白衣男子,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飘逸如仙,笛声正出自他口。   夜色蒙蒙,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席容迷惑,他是谁?而他好像根本没有与好见面的打算,吹完一曲,便翩然离去。   她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那个空空的楼阁,恍然若梦。缓缓转过身子,正准备回房,却听到冯野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这里?”   她怔了怔,回头看去。只见他一身金色铠甲,在月光下煜煜生辉,好像是天神下凡。   今晚她怎么了?是太恍惚了嘛?不然怎么看谁都像神仙。她自嘲。此时冯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调笑:“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她呶了呶嘴,不屑回应。、   他不满:“你不会说甜言蜜语吗?就算善意的诺言也行啊,其她女人见我都……”   “是,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席容受不了他的唠叨,只好屈服。   冯野开心一笑,高兴地拉着她进了房间。   她帮他解下铠甲,竟然发现他颈边有道伤痕,眉头微蹙:“你受伤了?”   “嗯,差点中箭了,那支箭从我这里擦过去了,好险。”他说得轻松,她却为他捏了把冷汗。假如那箭偏上一分,岂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低声叮嘱:“以后要小心一点。”   他心情大好:“你怕我出事?”   她瞪了他一眼,他却兴奋地捧着她的脸直亲下去,吻得她差点窒息。气喘吁吁地把他推,嗔怪:“刚回来就没个正经。”   “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已经够累了,回家见到人肯定要放松一下?”他把她抱上床,脸腻在她颈窝磨蹭。   她无语,他在她面前,总像个爱撒娇的孩子。“早点睡觉吧。”她给他拉过被子盖上。   “容忍你唱首歌给我听好吗?”冯野嘟嘴。   席容翻了个白眼,还真的是哄孩子,居然要她唱摇篮曲。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她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冯野慢慢闭上双眼,没有再做无理的要求,只是在睡着前一刻,轻声呢喃:“容忍,有你在身边真好。”   她心里轻轻一颤,手暂停了一秒,又继续温柔拍哄……   沉睡中的冯野,唇边有一丝满足的笑容,仿佛在她身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   昨晚折腾到半夜才入睡,席容睡得比较沉,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她惊讶地发现,冯野竟然也还没走,还躺在她旁边熟睡。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一十章 妖孽   她赶紧推醒他:“喂,你不用去军营吗?”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钻到她怀里:“我不想去。”   “不要闹了,不是说有敌军入侵吗?”她艰难地把他拖起来,拿起衣服给他穿上。   他却得寸进尺:“除非你陪我一起去,不然我不想去。”   席容瞪了他一眼:“你开什么玩笑?”   “不要这么凶嘛。”他嘟嘴,固执地扯着她的袖子,“我就要你和我一起去。”   一址到她打来水给他洗漱,他还在耍赖,席容气得把湿毛巾拍在他的脸上,狠狠揉搓,他漂亮的五官被挤成一团。   拿开毛巾的时候,见他扁着嘴一脸的委屈样,席容不由得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啦,我和你一起去。”   他即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拉着她就走。   席容轻轻地吧了口气,她真的为天明国的黎明苍生担忧,这样孩子气的人,也可以做三军的统帅?   果然,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当士兵们看到自己的将军在两军对垒时,居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下巴掉了一地。这个还是他们认识的冷血威严、赏罚分明的冯王爷吗?   冯野却相当淡定,跟没事儿似的,一手抱着席容,一手指身城下几百米处,对副将说道:“那厮今天可有什么动静?”   席容顺着他所指方向望了过去,惊愕无比。那里居然有一个硕大的帐篷,里面摆有一张大床,斜躺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在旁服侍。她暗自抹了把冷汗。怪不得冯野要带她来,原来是有原因的。   “回王爷,天楚军队从昨天到现在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副将也偷偷抹了把冷汗,他不敢说,唯一的变化就是,今天早上起来,那个天楚国三王子彦祖……又换了一个美女……昨天来的是歌姬……今天来的是舞娘……   “那就和他耗体力,耗时间。不能松驰,要时刻保持戒备。”冯野冷声说道,随后又吩咐:“你叫人给我准备一张大……”   席容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拉了拉冯野的衣角,生怕他说出“给他准备一张大床”的混话。   冯野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坏笑连连,故意拖了半天的调子才说:“给我准备一张大椅子。”   席容总算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是得跟着他丢人现眼。   士兵很快搬来椅子,冯野坐下,席容自觉地站到他一旁当贴身丫鬟,没想到还没站好,就给他一拉,扑到他的怀里,然后她又听见了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音。   “你干嘛?”她羞得满脸通红。   他却不理,硬是把她抱得紧紧的,嘴里还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你看看对面,人家都躺在床上呢。”   席容知道了他的攀比心思,无语地给他翻了个白眼。   有这样打仗的吗?别说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妖孽,两个都是妖孽!   对面帐篷的?  ,T 那三王子,仿佛是心理感应一样,居然起身从帐里走出来了,对着席容优雅地一掠头发,笑得颠倒众生。视力惊人的冯野,立刻气得暴吼:“这家伙想勾引我的女人,给我放箭,射死他!”   这边士兵拉开了弓,数十支箭齐齐发了过去,那边士兵拿着盾牌把那张床围得密不透风。等这边停了下来,那边的那个妖孽洋洋得意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大弓。   “嘶”的一声,一只冷箭射了过来,众士兵忙挡住冯野,他却用最快的速度把席容护在怀里,让她心里感到暖洋洋的。这支冷箭的目标不是冯野,而是他旁边的大柱子,箭尖上带着一张纸条。   副将拨下箭,取出纸条递给冯野,他看了一眼脸便气成猪肝色:“…的,本王要将你五马分尸!”   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话,竟能让冯野如此失控,席容不禁好奇地凑过去看。   “美人如王,剑如虹……”才看了几个字就给冯野发现了,他快速把纸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还不够解恨,硬是把它踩烂才算完。   席容静静地看着他,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失控了,那多半是……   果然不出所料,冯野在她耳边恨声低语:“那臭小子竟然敢写情信给你,士可忍孰不可忍。”   而此时,那边的士兵开始向后撤,好位彦三王子,手里还拿着一条手帕在玩弄,对着这边恋恋不舍的挥挥手……   “王爷,估计他们准备退兵了。”副将禀报道。   冯野怒道:“给我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副将闻言惊慌失措,但还是冒死进谏:“王爷,属下担心敌军使诈,搞不好会像上次一样设下埋伏!”   话说那彦三王子,真的不像是来打仗的,好像是专程来气他们王爷的。每隔一二个月,他都要来闹一下,来了又不进攻,就住在帐篷里和美人把酒言欢,这边放箭进攻,那这就坚起盾牌子防守,只要他们一停,他就继续风流快活。   然后择准时机,看到冯野防备疏松时,彦三王子就会拉弓偷偷放箭。动作之快,力道之猛,让人防不胜防。就拿昨天来说,冯野只不过是偏头和下属说了一句话,就差点中了他的箭,箭尖紧擦着皮肤过去,把所有人吓个半死。   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彦祖每一次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退兵,追又不敢追,一路陷井连连,埋伏不断,上次他们就损兵惨重。天楚国其他人来犯,每次都可以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偏偏是这个三王子,打也打不倒,追也追不上,实在是叫人头痛,唉。副将辛酸地感慨。   冯野带兵多年,当然明白穷蔻莫追的道理,可现在他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所以嚷着要出兵。   席容见众士兵为难的脸色,低声劝道:“既然他们已经知难而退,那就回去休息一下,这几天你也累了。”   总算是找了个台阶下,冯野同意退兵,牵着席容的手离开了军营。所有士兵看到他们离去,都面面要觑,不感相信。想不到他们金刚钻般的铁血王爷,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乖乖化作了绕指柔。   冯野和席容离开军营后,并没回府。他硬要拉着她去诳市集,她开始不愿意,嫌太阳猛烈,他嘟起嘴抱怨:“那当…又肯和冯绍去,为什么和我就不行?”   席容无语,只得随他。   他们没有骑马前往,两个人慢腾腾地在路上走着,席容安静,冯野活跃。当经过那个卖蜜桃酥的小摊,席容的表情呆了一下,想起了那日冯绍给她买蜜桃酥的情景。   冯野察觉了席容表情的变化,立刻拉着她走到摊子前:“把你的蜜桃酥全包起来,我都要了。”   “喂,你买这么多干吗?”席容赶忙劝阻。   冯野冷哼:“他可以给你的东西,我都要加十倍给你。”   席容愣了愣,笑道:“只有心,物小也情意重,不在乎多少。”   冯野的双眸突然变得深沉:“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对你有没有用心?”   席容不语,只是从摊上挑了一颗蜜桃酥,放在嘴边舔了舔,仰脸对他笑道:“好甜啊。”   他眸中的那抹黯然,给她的灿烂微笑化开,握着她的手,自己也咬了一口蜜桃酥:“真的很甜。”   她看着手中的蜜桃酥给他咬了一大半,不满地嘟起小嘴,他连忙说:“买过,我给你买过。”一边说一边从摊子上拿起一颗蜜桃酥塞到她手里,然后拉着她就走。   “你还没有付钱呢?”席容开口提醒。   “我出门向来不带银子的。”席容闻言,送了他一个白眼:“那你还说买,分明是抢嘛。”   “这冯城里所有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席容不在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最张受不了她的冷暴力,呶了呶嘴:“好啦,等会我叫人送银子过来了。”   席容这才展颜一笑,转身面对冯野:“我们走吧。”即发现他的眸子,正盯向远方,她刚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却突然将她转到相反的方向,大步往前走,不准她回头。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一十一章 让我摸一摸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随着他的步伐向前冲。   走到一棵大树底下,他拉了拉他的衣袖:“休息一下吧,我走得好累。”   他停了下来,眼神却依旧阴鸷。她见状轻轻的笑出了声,拿起一颗蜜桃酥放到他嘴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我很开心,没有不高兴,只是见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他把她拉入怀里,咬了一口蜜桃酥,又去吻她的唇:“甜不甜?”   她娇羞地挣扎着:“别这样,好多人看着呢。”   他搂紧她的腰,双眸却瞟向她的头顶,望向远处站着的某人,笑容中带着挑衅:“你是我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   席容还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的唇便又吻了过来,这一次,不是轻轻浅尝,而是深入索取,不许她逃避,霸道而狂肆……   她挣扎不脱,又被他吻得无力,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手中那颗蜜桃酥,再次滑落,在阳光下划出一条急坠的直线之后,砰然破碎……   席容给他吻得快要窒息,冯野才不情愿地放开她。她气愤地捶打他:“喂,这是在大街上,你不要发疯了?”   他向后瞟了一眼,发觉那人已离开,唇角才咧开一丝微笑:“那我们回家再亲过。”   回家再亲?他怎么老是想着这东西啊?席容气愤地甩开他的手,走在前面。他嬉皮笑脸地跟上,非要和她手拉着手走。   “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王爷,是冯城的城主,能像样点吗?”席容再次气愤地甩开他的手。   他却坏坏地笑,突然转身对着大街上的人道:“大家快看,这位就是我的夫人。”   席容羞得满脸红晕:“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了?”   他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好吧,那你是我新纳的小妾。”   “你有神经病啊!”席容忍不住开口大骂,还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哎哟,你想谋杀亲夫啊?”他夸张大叫道。   席容不再理他,继续向前走着。而冯野边走边跟她调笑,还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看那个人有没有跟踪过来……   刚踏入府,正好迎面遇上柳贝贝,她上前娇声娇气地给冯野请安,双眸对上席容时,却一闪而过,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挑衅。   柳贝贝退下后,冯野笑呵呵地逗她:“你是不是欺负她了,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怕你?”   席容冷声说道:“你心疼了就过去慰问。”   “哈哈,我的容儿(原文为容忍,怀疑印刷错误)又吃醋了。”   她侧身一闪,把头扭到另一边,他立刻绕过去,又把嘴凑上。   “给我走开啦。”她气得瞪起双眼。   他立刻作势后退:“哇!你瞪人的眼神好可怕哦,贝贝肯定是给你这种眼神吓倒的。”   席容从门角拿起一把扫把:“我不单会瞪人,还会出手打人呢。”   冯野即刻捧住席容的脸,狠狠的吻了一口,然后迈起腿就逃。等席容反应过来时,已经给她占了便宜了,气得扬起扫把追打他。   柳贝贝躲在桂花树下,看着他们打闹嬉戏,手中的手帕快要扯断。冯野以前对她虽然万般宠爱,却从来没有过这样心无芥蒂,露出天真如孩子般的笑容。   她呆呆地望着冯野,突然觉得好心疼。为什么他会如此喜欢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是不是以后都要遥遥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然后自己偷偷躲在角落里流泪?   如果……如果那个女人有一天突然死去……她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她又笑了。为什么不可以呢?每个人都会死,而且死的方式也有很多,有些方式可以让人死得悄无声息,任何人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当冯野和席容回到宝月楼,他脱掉鞋,对她伸开双手:“过来,到我怀里来。”   席容白了他一眼,坐到茶桌上喝茶,漫不经心问道:“刚才你在街上说见到了一个你不想见到的人,那人是谁啊?”   冯野的脸突然一黑:“你没有必要知道。”   席容愣了愣,笑容中夹杂了一丝凄凉:“对不起,王爷,容儿逾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野叹了口气,沉? ?T思了一会,才吐出那人的名字:“冯绍。”   席容听闻怔了怔,随后笑了一下:“不可能吧?他公事如此繁忙,怎么可能会来边关,肯定是你看花了眼。”   冯野一脸愤怒的表情,双拳紧握:“我没有花眼,肯定是他。”   “假如他真的到了边关,怎么不来王府找我们呢?”席容反问,可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晚在屋顶吹笛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她想得出神,没发觉冯野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他双手握住她的手,眼神焦灼:“假如他来了,你会和他一起回去吗?”   席容愣住。   “你不可以和他回去,你要永远待在我身边。”冯野不等她回应,就焦急地紧紧抱住了她。他紧紧的力道,让席容感觉到他对她的在乎,可是他在乎的人是她吗?应该是那个画中之人吧?   冯野看到她如此走神,以为她在纠结是选择跟他还是跟冯绍,即刻霸道地吻住她:“不准思考,你永远都是我的。”   她用力把他推开:“不要胡闹了,走了一天的路,我好累。”   他很不满她的闪烁其辞,却又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只得不情愿的把她放开。可下一秒,他又把她横穿抱起。   “你又想干么?”她无语。   “我也觉得好累,正好和你一起睡。”他坏坏一笑,然后把她压在身下,却只是在她脸上亲了一亲,便乖乖躺在她旁边,头靠在她怀里打了个呵欠。   她失笑,拍拍他的背部:“快点入睡。”   和她在一起,他似乎特别容易入睡,没一会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   她轻声一叹,其实以她的性格和之前的种种遭遇,并不喜欢和人如此亲近。可偏偏就是他,不管她如何冷淡疏离,她也开始慢慢习惯他的亲近,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些纵容。   就像现在,看着他如孩子般的睡颜,她居然觉得心似乎异常地柔软。她的手不自觉地(看不清)着他的脸,深深地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她发现真实的他不是这个样子……不敢继续想下去,紧闭双眼,逼迫自己快点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中的她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悄悄地滑入了她的衣裳,渐渐向上,直至包裹住她的胸口……她突然惊醒,当她发觉他在做什么时,想要挣扎。他却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让她不能动弹。   微妙的触感,使她身体浑身发热,她颤抖着出声阻止:“快停手,冯野。”   他听到她喊他的名字时,动作稍微顿了顿,好像在极力忍耐,低声的说:“不,我不停,我受不了了,你让我摸一摸……我保证不……做……”   最后一个字说得很小声,她听到之后羞得全身一颤。男人这个时候说的全是鬼话,相信他,她就是傻子。她使劲挣扎,却换来背后男人的闷哼:“你再反抗,我就不敢保证了……”   席容被冯野的话吓得浑身一僵,她知道不听话反抗他会有怎样的下场,她一动也不敢动,只得任由他放肆。   无力地闭上眼睛想要逃避,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感觉反而更加的深刻,睁开眼,却又清晰可见他的手在她的衣内肆虐。她最后只能无助地攥紧帐幔垂落的流苏,眼神空泛地望着那一方白墙……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满足,折腾许久之后还在嘟囔:“不行,这样不行。”   她恨得咬牙切齿:“那你想怎样?到底要怎样你才满意?”   他翻身将她彻底压在身下,对准她的唇就亲了下去,她想闪躲已来不及,确切的说是无路可退,无奈之下只得和他痴缠。而他的一只手悄悄向下移着,直到……   第四百一十二章 火热的一幕幕   这坏蛋果然是言而无信,她虚弱地骂:“你这个大骗子……你答应我不会……”   “我只答应你不做。”他狡辩。   “启禀王爷,有客人拜访,现在在大厅等候。”门外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这一室绮梦。   冯野气愤地拿起身边的枕头扔了出去:“谁来找死?”   “是……是……三王爷。”门外的侍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答道,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猛然僵住。   “冯绍?”冯野玩味地笑,低头看了席容一眼。   席容低垂着眼睑,看不出她的心思。   冯野立刻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他语气蛮横,却又似乎带着隐隐的不安。   席容低低地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冯野见她只叹息不回答他的话,便又吻住她的唇,在她的唇上死命碾压,仿佛要证明什么。手也急切地扯着自己的衣裳,想要马上完全拥有她,席容只能被动地接纳他的霸道……   可是,就在冯野即将要攻破席容的最后一道防线时,门外的侍卫又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王爷……奴才怎么回复三王爷好……”   冯野暴怒地低吼一声,伏倒在席容身上,还烦躁地乱亲了几下。   在这样的状况下,席容真的没兴趣和他继续,她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声音几乎不可闻:“你去看一下,说不定有什么事呢,回来再……”   他闻言,兴奋地从她身上爬起,双眸发亮:“回来我们再继续?”   席容娇羞着别开双眼不敢看他。   她的默认让他心安了,又亲了亲她娇嫩的粉脸两口,这才跳下床去穿衣,笑容得意:“也好,让那臭小子彻底断了这门心思,哈哈。”   席容羞得无地自容,把脸埋进被子里,不敢去看他壮实的背影。   穿好衣服后,这个无赖又坐到床边,在她身上摸索了好半天,直到她忍无可忍地吼他:“你还不快去?”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走到门口还回头给她抛了一个媚眼……   席容盖好被子,身体似乎还带着刚才被他(看不清)的余韵,不时颤抖一下。她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可是只要一闭上眼,刚才那火热的一幕幕就又在脑中横冲直撞,让她全身发烫,无法入睡。   牙齿将嘴唇咬出细细碎碎的痕迹,她羞窘地用被子裹了裹身体。事实上,两人都到了这一步,她也的确再无底气,说自己不是他的女人。躺了好久都没有睡着,她只得起身,看着自己身上他留下的爱痕,指尖都在发抖,好半天才穿好衣服出去,坐在桂花树下的椅子上乘凉。   没一会,秦大妈便就端来了她特制的银花茶,和蔼可亲让她喝一些解暑。席容正觉得浑身炽热,便把整碗都喝完,只觉得今日的茶,好像与平时的味道有所不同,带着股异常的清甜……   ……   到了晚上,席容正懒洋洋地准备吩咐秦大妈去厨房弄点清淡的小菜,打算随便吃一点就算了,却见冯野身边的小厮进了宝月楼:“夫人,王爷叫你去正厅赴宴?”   夫人?席容为他的称呼惊讶,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和他一起过去。   刚走到正厅,她就迎上一双熟悉幽深的眸子。是冯绍,他看着她,嘴角含有一丝笑意:“容忍,好久不见。”   席容还没有回答,冯野就开口说道:“容儿,到这边来坐。”而带她过来的侍卫也在一旁大声说道:“夫人请入座。”   冯绍听到那侍卫嘴中叫出“夫人”叶。皱了皱眉头,脸上却还保持着笑容。   “三王爷好。”席容福了福身,然后抬头见冯野一脸怒色,无奈只得举步向他走去。   冯野见她奔向自己,嘴角即刻露出了笑意。等席容走到他身边,看他左右都没有空余的凳子,心里就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了。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伸出手,一把把她拉到腿上抱住。   席容送了他一个白眼,心里暗骂幼稚,但还是顾及他的面子,并没有挣扎。何况她心里清楚……即使挣扎也没有用,他就是想在冯绍面前炫耀他们的亲密关系。   冯绍静静坐在那边,不动任何声色,兀自喝酒,只是唇角不经意地微扯了一下。   “给我弄块香梨吃。”冯野撒娇。   席容抬眼瞟了他一下,见他看似霸道,其实小心的眼神,不忍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只得弄了一块香梨喂到他嘴里。   “好甜哦。”他故意咀嚼得大声,让席容又想送他一个白眼。他又得寸进尺地把头靠在她肩上摩擦:“容儿,我要喝酒。”   席容只得拿起杯子喂到他的嘴边,却在他刚吮了小口的时候,压低嗓子警告:“不要太过分。”   冯野闻言呛了一下,顿时咳得满脸通红。   “王爷,你怎么了。”那边柳贝贝大惊小怪地想要冲过来,冯野即刻摆手制止。   席容轻轻地给他拍背顺气,眼睛却冷冷地斜睨着他。他再不敢提过分的要求,老老实实地坐着,席容倒给足他面子,又连喂他吃了几块香梨,喝了几杯酒。   冯野又洋洋得意起来,大手一挥:“贝贝,花花,你们两个过去侍候三王爷,免得他一个人喝闷酒。”   柳贝贝听了他的话,脸顿时变得苍白。冯野现在是把她当成了一件不讨喜的礼物,随意送人了吗?   可是,即使冯野有这个心,想送,别人也未必领情。   冯绍微微一笑:“不必了,我不像哥哥,喜欢众多女人围绕在身边,我只要一个我真心喜欢的就够了。”说完,他微微地看了席容一下,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去躲避。   冯野搂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紧,脸上的笑容,也由方才的得意转为阴鸷:“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而冯绍也毫不示弱,张口说? . T道:“我喜欢谁,难道哥哥不知道吗?”   “我不会把她给你。”冯野将席容抱得紧紧的,还强硬地将她的脸压在他胸口,不许她看冯绍。   席容被抱得呼吸困难,想要挣扎,却挣扎不脱,不由得恼了,在他怀里低骂:“不要再闹了,否则休怪我翻脸。”   冯野终于松了松手,席容坐起了身子,狠狠瞪了他两眼。   他突然温柔说道:“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你说呢?”席容冷声答道。   冯野忙弄了块香梨,然后喂到她嘴里,讨好地笑:“张口,我喂你吃梨。”   席容哭笑不得地拍他的手。   斜对面的冯绍,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亲昵着,握着金樽的手越来越用力,原本浑圆的杯口,被村得渐渐变了形状……   而在座的人,除了冯绍,还有一个人看着这样的打情骂俏也是恨之入骨。过了一会,柳贝贝站了起来,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来到冯野身边,酒却是敬给席容的。   “姐姐,之前妹妹有许多做错的地方,请多多包涵,现在特意过来敬你一杯酒,希望你能把它喝下。”她笑得真诚。   席容回之一笑,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柳贝贝便把自己的杯子添满,仰脖喝下,然后把杯子翻转,一滴不剩。“姐姐现在可以和我喝了吗?”她笑着给席容杯里倒酒,却在递给她的那一刻,小拇指尖的蔻丹,在杯口上轻轻一磕。动作相当的迅速,旁人难以发现。   席容接过酒杯,瞟了一下冯野,发现他正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一幕,见她望着自己,立即假咳一声:“容儿如果你不能喝,我可以帮你喝。”   “我可以喝。”席容仰起脖子,一饮而下,然后对着柳贝贝微微一笑:“妹妹,现在可以了吗?”   “姐姐你人真好。”柳贝贝谦恭地笑,可在她转身回座位时,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恶毒……   过了一会,席容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开始以为是喝了酒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宴会结束后,冯野给冯绍随便安排了个住处,便拉着席容回宝月楼。   告别的时候,席容只是多看了冯绍一眼,冯野便又不高兴了,斗气的一个人走在前面,把席容丢在后面。   走了一会,席容觉得胃里翻滚得厉害,开始还忍着,到后来实在受不住了,眼前一片发黑。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为我做三件事情   走了几步,冯野发现席容没有跟来,回头看去,发现她正扶着墙壁,身体摇摇晃晃。“容忍,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慌张地赶紧冲过来扶住她。   她脸色苍白,靠在他身上:“可能是喝多了酒吧。”   “刚才我都说了替你喝的,你偏要自己喝,现在知错了吧。”冯野着急的骂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使轻功飞回了宝月楼。   刚放到床上,她便又爬起来,晃了晃手:“我好想吐。”刚说完,便伏在床边呕吐了起来。   冯野顾不得污秽,站在旁边扶着她,一边叫秦大妈拿热水来给席容漱口。   起初以为她吐完会好一点,可渐渐地冯野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何她的呕吐没有停下来的,反而越吐越厉害。而这时,正在一旁给席容擦着嘴角的秦大妈突然惊叫了起来:“王爷,小姐吐血了。”   冯野低头一看,顿时手心冰凉,那手帕已成了红色……   “快给我传大夫。”冯野焦灼大叫。   守在门口的侍卫领命而去。   在等到来的时候,冯野不知所措的紧紧抱着渐渐失去知觉的席容,嘴里不停说道:“你不会有事的,容忍,你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大夫赶到时,席容已经昏迷不醒。   冯野一把抓起大夫的脖子,眼神瞪得吓人:“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她治好,我就杀你全家。”   大夫胆战心惊地为席容诊断过后,查出了病因:“姑娘是中了产自天楚国的奇毒——五味散,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一旦沾了,就会在五个小时之内……”   “你说什么?”冯野铁板着脸,青筋尽现。   “七窍流血而亡。”   冯野闻言,双眸凝滞,“到底是谁给容忍下的毒?”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脑袋不停思索着她今日的行程,最后焦点落在了柳贝贝敬的那杯酒上。“给我叫柳贝贝过来。”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柳贝贝伤心欲绝的哭喊着冲了进来。披头散发,一把扑倒在席容床边。   “姐姐,你怎么会这样啊?”柳贝贝泪如雨下。   “你是明知故问吗?”冯野一把扯着她的头发。   柳贝贝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冯野:“在听到下人说姐姐中毒的时候,我就知道,王爷会怀疑我,以为是我在酒里做了手脚。”   “那你承不承认?”冯野冰冷的眼神里含着杀意。   柳贝贝笑得凄凉:“如果是我做的,现在又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王爷亲眼所见,我和容忍姐姐喝的是同一壶酒。”   冯野冷笑:“你既然准备了下毒,自然会先服下解药。”   这时,跪在一旁的大夫,颤抖着说道:“王爷,这五味散,根本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冯野捏着柳贝贝的手突然松开,手指有些颤抖:“你是说此毒没有解药?”   大夫不停地发抖着,想着自己一家十口的性命,绝望着说道:“这五味散,是天楚国一个弃妇为了毒杀抛弃自己的丈夫而制,之后自己投河自尽,并没有留下解毒方法。”   冯野顿时全身无力,双目呆呆地看着席容,此时,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却异常鲜红,那是血的颜色,他伸出手,颤抖着去触摸她的唇、眼睛、眉毛,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她的脸上。从没有人,见过冯野如此悲伤,顿时全屋皆静,静得能听到风吹账幔的声音。   “此毒并非无解。”冯绍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冯野即刻抬起头,焦急地走到他身边,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哀求:“你有方法解毒?如何解?快告诉我。”   冯绍却没有答他,而是走到床边看着席容,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神情悲伤。   冯野动了动,却强行忍住没有阻止,只是追问:“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去天楚国找彦祖。”   冯野愣了愣,随即反问:“为什么要找他?他懂得解此毒的方法?”   冯绍把全部人赶出房间,才告诉冯野答案:“因为那个弃妇,就是他的生母。”   冯野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现在没有时间让你听这些故事,容忍已经不能等了,必须马上找到彦祖。”冯绍的话,让冯野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背对着冯绍,声音沉重:“容忍……我暂时就把她交给你,这府中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你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守候,不会给凶手有任何机会。”冯绍点了点头,握紧了席容的手。   冯野再无犹豫,飞奔而去……   冯野快马加鞭走到关口,副将大吃一惊:“王爷,你要去哪里?”   “快把城门打开。”冯野怒吼。   副将无奈,只得让守城门的侍卫打开城门,冯野马不停蹄,狂奔而去。众士兵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副将忙带人跟了过去。   可冯野发现他们跟在身后时,忙回头道:“你们全部都给我回去,谁也不准跟着,违着斩。”他这次去见彦祖,凶多吉少,何况是为了私事,他不想连累跟了他多年的好兄弟。   一路都是机关重重,这是彦祖一向做事的手法。冯野巧妙地一一闪过,终于到达了天楚国的营地。一下马即刻给天楚国的士兵团团围住,当带头士兵看到来人居然是敌国的主帅时,大为吃惊。   冯野强作镇定地把马栓好,然后昂首挺胸:“告诉彦祖,我找他有事。”   众士兵面面相觑,但还是给他通报了,一会,侍兵出来让他进去。冯野毫不犹豫,大步走进了帐营。   彦祖依旧躺在床上,美人侧卧在旁。   看到冯野,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眼神迷离,笑容邪魅:“找我干嘛?是不是想我想得要发疯了?”   “叫他们出去,我有事找你商量。”冯野沉重的说道。   彦祖翘起嘴巴,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不行,万一你把我杀了怎么办?”   冯野淡淡笑道:“你我的功夫不相上下,就算我想杀你,也不是一招半招能得手的。”   “哦。”彦祖状似惊讶地斜躺在床上,半仰着脸望着他迷恋的眨眼:“你好了解我啊,不愧是我的蓝颜知己。”   冯野没有心情和他鬼扯:“少说废话,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彦祖眉头挑了挑,终于开口让所有人退下。   “把五味散的解药给我。”冯野直话直说,没有拐弯抹角。   彦祖的面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据我所知,那五味散是没有解药的,中了此毒的人难逃一死。”   “别人可能没有此种解药,但你就不一定。”冯野上前一步,靠近他。   他假装害怕地双手抱着胸口,一副怕被他霸王硬上弓的模样:“王爷,你离我这么近想干嘛?”   冯野愤怒地拉起他的衣领口:“我心情很差,不要再跟我玩笑,我赶着回去救人,如果拿不到解药,她就会死的。”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席容苍白的脸色和鲜红的嘴唇,一瞬间,双眸竟泛起了一丝泪花。   彦祖看着他焦急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那人在你心里的位置不轻啊,难道你就不怕,今天来这里可能会命丧于此?”   “我怕。”冯野回之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惨然:“只是我不能够让她死在我面前。”一想到那个野蛮得有些可爱的容忍,会从此离他而去,他的脑海里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救他。   彦祖静静地看? ,N 着他:“是你带来军营的那个女人吗?”   “是的,就是她。”冯野没有隐瞒。   “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你值得为她付出性命吗?”彦祖的眼睑半垂,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眸子,声音里,也听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   “值得。”冯野简单的只回答了短短的两个字,却不想跟他说,他为她付出,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沉默,再沉默,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沉默,冯野看到烛台上的蜡烛正一点点燃尽,心急如焚。就在他已经打算放弃和谈,准备用武力解决时,彦祖突然开了口:“好的,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是你必须为我做三件事情。”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惊肉跳   “可以,没问题。”冯野甚至没有问他要让他做的是什么事情,就一口答应了。   彦祖双眸一沉,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冯野:“给你,这世间上,独此一粒。至于我要你帮我做什么事情,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冯野立即点头示意,不再犹豫,即刻走出了帐篷,他已没有时间可耽搁。   彦祖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唇边笑容意味难明,又往嘴里倒了半杯酒,随即叫来歌姬,继续寻欢作乐……   冯野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王府,当他冲进宝月楼来到席容的房间,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双腿发软,险些摔倒。   “有没有拿到解药?”一直守在房间的冯绍站起身焦灼的问。   “她没事吧?”冯野说出这话是地心跳加剧,好怕自己一路折腾,误了时辰。   冯绍神情悲伤:“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你走后又吐了几次血。”   冯野定了定神,走到床边坐下,颤抖着把瓶子里的药倒了出来,放到她口里。然后摇了摇她的身子,带着哭音喊着她的名字:“容忍,容忍,醒醒……”   过了一会,她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唇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红了。冯野兄弟俩都喜出望外。只是,席容依旧闭着双眼,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那混蛋给我的是不是假药?”冯野气愤地一拳捶到了床沿上。   冯绍扭头年地一眼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大夫,示意他过来察看。   大夫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把脉之后,说道:“姑娘身上的五味用之毒已解。”   “那她怎么还是昏迷不醒?”冯野愤怒地提起他的衣领。   “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她体内还藏有另一种毒,不过,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大夫害怕的说道。   “你说什么?”冯野呆了半响。   冯绐着急问道:“你是说她体内还藏着另一种毒?那就是说下毒的人不止一个了。”   “是的……”大夫已经吓得不能言语了,恐惧地看着冯野,好怕他一怒之下下旨派人灭了他全家。   “究竟是谁想要至她于死地?”冯野双目赤红。   冯绍重重地叹息一声:“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应该给她尽快治疗。”   冯野瘫软坐在床上,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哀怨:“容忍,你不要吓我,快点给我醒来。”   冯绍沉默了一会,然后对大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也起身走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冯野和席容二人,他把鞋袜脱掉上床,跟平时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和她脸贴着脸,时不时吻她一下,他眼角的泪水滴到她的脸上,沁进她冰凉的唇……   明亮的月光,幽幽地从窗户流泻进来,一地残影。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楼阁之上,响起了笛声,仍如那一晚般凄婉哀绝……   这夜,冯野一刻也没有睡,脑海里总在幻想,她会突然醒来,然后在午夜最冷的时候,钻入他的怀抱,汲取温暖。只是,老天爷并没有让奇迹出现,她还是静静地沉睡着!   天微亮,他看着依然还在静静沉睡的她许久,起身走出房间,来到了冯绍的房间。   “要怎样才能把她救醒来?”这是他生平头一回用如此脆弱的语气和冯绍说话。   冯绍思索了一阵:“把她带回京城,那里能找到医术更高明的大夫为她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麻烦你把她带回去。”冯野说出这话时,脸上神情异常痛苦,可见这决心下得有多么的艰难。   冯绍愣住:“你不回?”   冯野苦笑了一下:“我不能离开这里,天楚国的军队还在百里之外扎营,昨天去索取解药已经相当冒险,但是我不能拿我们冯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去冒险。”   冯绍眸子深沉:“那好,我带她回去。”   可是,当冯野将席容抱上马车的时候,他又有些后悔了,转身看了冯绍一下,眸底带着不安,恶狠狠地威胁:“容忍她永远是我的女人,你别想起什么歪主意。”   冯绍淡淡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计较这些吗?”   冯野愤怒地把他的衣领提起:“你得和我保证。”   冯绍甩开他的手,说得有点模棱两可:“好的,我答应你不会做容忍不想做的事。”可冯野还是不放心,叫人到宝月楼把秦大妈找来,让她陪着席容回京城,贴身照顾。冯绍见状,嘴角轻轻了呶了呶……   当一切都准备好,该离开的时候,冯野把所有人都赶下了马车,只留下他和席容。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亲吻她的额头、眼、脸颊再到她的唇,眷恋地不忍离开。“容忍,你一定要等我”他抵在她的耳边哽咽地说。   突然,她纤长的睫毛,好像微微地颤了一下……   即使再多的舍不得,为了她的健康,也不得不离别,当载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去,直到从他的视线消失,他才转身回府。   柳贝贝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闪烁的眸子里夹杂着一丝欣喜。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却万万没有想到,下一刻等待她的是地狱。   冯野咧开了嘴,残酷嗜血,明明没有看到他动手,柳贝贝却突然倒在了地上,一双媚眼惊恐万状:“王爷,你想……”   他伸出脚,勾起她的下巴:“你还有哪些毒药,全部都给我拿出来,让我一一喂给你吃。”   “王爷,我真的没有对容忍下毒,请你相信我。”柳贝贝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泪流满面的喊道。   他狠狠地踢了她一脚:“你没有下毒,那你说是谁下的毒?”   “我不知道。”柳贝贝死不承认。   冯野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把她给我带进刑房,好好的侍候她,直到她说了是谁下毒为止。”   “王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柳贝贝呼天抢地的哭喊着,由近到远,在若大的冯王府里连绵不绝,听到的人均心惊肉跳。   冯野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来到了宝月楼,呆呆地站在席容的房间门口,却没有推门进去,最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肯定还会回到我身边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   冯绍和席容乘坐的马车,此时已走出冯城,当离冯野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远,冯绍黝黑的深眸也越来越深沉。   秦大妈由于年事已高,经不起旅途的长期颠簸,竟然靠在一旁睡着了。   冯绍坐在席容的身旁,伸手轻轻地**了一下席容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移,直来到她薄薄的唇瓣,慢慢地在她嘴唇四围画着圆圈。最后,他俯下身子,却在刚碰到她唇的那一刹那顿住,冷哼一声,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好像又是在对别人说:“他刚接触过的东西,太脏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试着她的嘴唇,直到他认为干净为止,才把手中的帖子扔到窗外。然后再次俯下身子,可这时秦大妈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冯绍即刻不着痕迹地直起身来,靠在马车壁上,好像在闭目养神……   当马车行至大漠,又是骄阳似火,只可惜,今日的席容,已经看不到了。   冯绍吩咐车夫停下休息一会,跳下马车,在远处负手而立,身影融在那片猛烈的骄阳中,有种强烈的诡异之感。   秦大妈却没有下车,她头倚着窗旁,时而瞟向远处的冯绍,时而斜视着身边的席容,目光阴森……   到了初来边关时入住的那家客栈,冯绍小心地把席容抱下马车,秦大妈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拿起冯绍故意留下的一件外衣,想要过去给席容加上,冯绍却闪开了,直接把席容抱进了客房。   秦大妈呆站了一会,轻轻地叹一口气……   冯绍将席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伸出一指,温柔地在她鼻尖上刮了刮,语气似乎带着宠溺,似乎又带着威胁:“你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有关他的一切东西,你都不可以要。”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夺目的吻痕   席容仍然闭着双眼地躺着,没有一点反应,好像死了一般。   冯绍的手,放在她的身上,隔着衣裳,轻轻低**着她的......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秦大妈恭敬的声音:“王爷,奴婢准备伺候容忍姑娘擦洗身子。”   “把水给我端进来。”冯绍的双眸沉了沉,话语冷淡地吩咐。   “是。”秦大妈听话地将水端到床前放下,他却不让她动手,自己把帕子拧干,替席容擦了擦裸露在外的手,动作虽然轻柔,却透着明星的占有欲。待帮她擦完身子,他大手一挥,示意秦大妈可以出去了。   她犹豫地瞄了他一眼,才福身退下,却故意不把房门关死,虚掩留下一条缝隙。   冯绍嘴角抹起一丝冷笑,袖子一挥,房门便“砰”的一声,关得紧紧的。   他脱鞋上床,在席容身旁躺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如冯野往日所做一般。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眼神惬意,好像极为满意她此刻的干净。   他的手指,在她嘴唇上来回打着圆圈,笑声低沉阴冷:“容忍,你现在没有说这是你不想做的事吧?”话音一落,他便伸手解开了她的外衣,洁白娇嫩的**立即呈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的双眸燃气灼热的火焰......   此刻,正在书房看着那幅画像的冯野,突然觉得心口猛然被扯得一痛......   冯绍的嘴唇慢慢向下移着,吻至她的香肩,忽然看到肚兜的绳子边有个夺目的吻痕,他眸中的灼热即刻结为寒冰。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缓缓闭上双眸,硬是解开了她最后的一道束缚......   忽然有不明物体“叮”的一声飞了进来,冯绍的双眸立即张开,伸出一手,准确地接住了那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瓶药丸。   双眸沉了沉,他打开药瓶,里面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可忆旧恨”,而右下角的签名,是一个刚劲有力有力的“梁”字。脸色突变,他冷声问道:“是谁?”   可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即刻跳下床,走出房门,发现有一黑影正向远处狂奔。他施展. .T轻功追了过去。   一路追到远处的树林,那个黑衣人去突然不见了踪影。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林中不停地查找着,可还是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过了好久,他突然想起独自留在房间的席容,立即转身往回赶。   这时,却从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笛声,正是他经常吹的那首曲子。   停下脚步,听完这曲,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把手中的纸条揉成粉碎,用力一挥,随风飘走......   回到客栈,他走到房间,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席容,便大声呼喊:“秦大妈。”   秦大妈赶紧从隔壁房间跑了过来,福了福身子:“王爷有什么要吩咐奴婢?”   “你留在这里给我好好照顾容忍姑娘。”话音一落,他便举步走出了房间。   秦大妈见他的背影消失得无踪,才仰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笑了起来......   之后的几日,除了有时会长时间注视着她的容颜,冯绍再没有对席容有过出格的举动。所有贴身的照料,都有秦大妈一手包办。   一星期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秦大妈借着帘子的缝隙,贪婪地看着京城的风景,却又极力掩饰眼神中的怀念和感慨。   冯绍则越是靠近自己的住处,神色越是冰冷。但是,一回到碧绿居,看到远远站着的会香,他即刻变回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三王爷,脸带笑容的说道:“会香,我把你的容忍姐姐带回来了。”   “是不是真的?”会香一脸惊喜状。可是在下一瞬看到冯绍把沉睡不醒的席容从马车抱出时,眼泪即刻流了下来:“容忍姐姐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现在还不知道病因,等会太医来了诊断后才知道。”   会香看着尾随下来的秦大妈,不由得怔了怔。   秦大妈赶紧自我介绍道:“我是边关二王爷府服侍容忍姑娘的,这次前来是二王爷叫......”   冯绍的神情有些不快,打断了秦大妈的话:“会香,容忍的屋子久没住人,赶紧去收拾一下。”   会香连忙答应着去了,秦大妈灿灿地笑了一下,也识趣地跟着会香一起走了。   冯绍先把席容抱到自己的房间,轻轻低放在床上,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边望着她,一动也不动。不一会,会香过来回禀,说容忍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他也似毫无其他心思,静静地把她抱了过去,叫来他的贴身小厮李福,让他去太医馆请太医,自己随后说有积压的许多公务要处理,进了书房,紧闭上门......   太医很快就来了,在给席容把过脉后,脸色显得沉重,询问周围的人:“谁能告诉我病人昏迷前的日常饮食。”   冯绍飘向秦大妈。   秦大妈不安的说道:“就是......普通正常的三餐。”   “平时有没有特别喜欢吃些什么?”太医追问。   秦大妈似乎在认真回想:“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偶尔会在院子里乘凉时吃些小点,喝杯银花茶。”   “银花茶?”太医的眼睛突然一亮。   “是的,我听人说银花茶能清凉解毒,就经常给姑娘煮一些。”秦大妈一脸惶恐:“这不会和姑娘的病有什么......”   “你给她煮茶的叶子是之前收割下来的还是新鲜的?”太医眉头深锁。   “开始是用之前收割下来的叶子,后来又外面来的货郎卖新鲜的银花叶,我便买了一些,主要是想让姑娘尝尝鲜,所以就煮了......”秦大妈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跌坐在地上:“难道那货郎卖的叶子有毒?”   太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收割后日晒过的银花叶没有毒,但刚摘下的新鲜叶子就带有毒性,不能煮来吃,再加上之前中的五味散的毒性引发,致使姑娘昏迷不醒。”   “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啊!”秦大妈即时泪流满面,不停地用头撞墙,额头上即刻有大片伤痕。   会香不忍地劝道:“大妈别这样,你也不知道这叶子有毒的......”   她却只是失声痛哭:“如果姑娘有什么不测,我就是死十次也抵挡不了我的罪孽,我是真心为姑娘好,因为她刚到边关,不适应那边的气候,我以为银花能清热解毒,想不到......”   “好了,你们给我先出去,容忍需要静养。”冯绍对着她们摆了摆手,神情冷淡。   秦大妈哭泣着一步一回头地被会香扶出了房门。   她们走了后,冯绍问太医:“可有什么办法医治她的病情?”   太医思虑了一会:“要她清醒过来也不是难事,只是......”   “你担心什么?”冯绍眉头微蹙。   “这解药可能会迷失心智。”太医叹了口气:“可能会令她一段时间内记不起之前的事,也就是说会失去记忆。”   “啊?”冯绍面不改色地问道:“那要多久才能恢复?”   太医神情忧虑:“这个说不准,时间可能很长,也有可能很短,主要还得看病人自身的体质。”   冯绍表情痛苦:“她这样昏迷下去对她的身体更不好,不管怎样,还是先把她弄醒再说吧。”   “好的,那老臣这就给姑娘开药方。”太医开方子的时候,冯绍的眸子瞟到席容的连上,嘴角微微的抹起了一丝......   第二天,席容终于醒了过来。可是当她缓慢地转移视线看着周遭的一切,眸子里却满是迷茫之色。   “我这是在那里?”因为昏迷了这么久,她的话语说得有些模糊不清。会香闻言,惊喜得值掉眼泪:“容忍姐姐,三王爷已经把你带回碧绿居了。”   可是席容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会香怔住:“你认识我吗?”会香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又迟疑地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秦大妈。   秦大妈赶紧走了过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姑娘。”   可席容还是一脸的迷茫,这个老妇人她同样不知道是谁。会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赶紧跑去书房找到冯绍:“王爷,容忍姐姐醒了,可是她好像不认得我们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为她失眠   “容忍醒了?”冯绍开心得站了起来。   “是的,但她好像失忆了。”   冯绍赶紧往席容的房间跑去。当他来到席容的房间时,她正一脸迷茫地问秦大妈:“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叫容忍。”冯绍的声音,让席容转过脸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她的脑子里,好像浮起另一个人的身影,与他的身影重叠,却不管怎样,都想不起那人姓甚名谁。   冯绍在她的床沿边上坐下,微微一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冯绍。”   “冯......绍。”席容在心里反复地念着他的名字,试图想从记忆中想起什么,可是往事如同被纱蒙住,明明影影绰绰,却揭不开,看不清。   直觉告诉她,自己之前应该是认识他们的,因为心里没有排斥,还感到一丝温暖。可是他们到底是谁?而她又是谁?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双眸盯着冯绍:“你可以告诉我,我之前的事吗?”   “当然可以。”冯绍温柔一笑,点了点头。他没有让会香和秦大妈退下,还当着她们的面开始讲述席容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他说的事,相当的简省。   他只和席容说,她上山采摘野果时,遇到歹徒,幸好他路过,把她救回王府,然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他的贴身丫鬟,后来给人落毒,致使昏迷失忆。关于她和冯野发生的事,全部都给他省略掉。   秦大妈和会香暗中对视一眼,但两人谁也不敢出声。   席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不信也得信。因为她已经记不起之前所发生的任何事了,只能从旁人口中,才能打听到一些自己过去的事。   而之后她重新躺下睡了起来,会香和秦大妈被冯绍召到了书房。   冯绍和蔼可亲的告诫她们,不要和席容说其它他没有说过的话,因为她现在的情况,再也经不住一丝刺激。   可能是天性的原因,席容醒来后也没有多想,反正不论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倒不如随遇而安。只是经常做着相同的梦,梦里的那个人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说:“容忍,你一定要等我。”可这声音,却是一瞬即逝,像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却不作停留,让人无法捕捉真切。   于是,她常常在大半夜叹息,而住在她隔壁房的那个男人,也经常为她失眠......   这天,冯绍上完早朝回来,她正独自一人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雨,他悄悄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三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吓了一跳,赶紧想站起身来请安,却给他按住了身子:“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开始她还显得有些拘谨,可没一会又开始出神。   “容忍,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他温柔的问。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些无奈:“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想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每天,不过是木然地活着。   有雨珠滴落在翠绿的芭蕉叶上,打了几个旋转,然后慢慢地滚到叶尖,像一滴悬而未落的泪,席容伸出纤纤玉手,用中指轻轻抹去这滴泪,眼中有说不明的愁绪。   “容忍。”冯绍突然抓住她伸出的手,她挣扎着想缩回,却给他牢牢握住。   “不要这样,三王爷......”她有点不知所措。   冯绍用痴痴的眼神望着她:“不要强迫自己去想过往的事,也不要害怕不知以后怎么办,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席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神,道不明这一刻自己内心的感受。   她好像要被他痴情的样子感动了,可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是这个男人,不是这个男人......”   ......   “姑娘,吃药的时间到了。”秦大妈突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打断了这一刻的暧昧情境。   冯绍的神情有些气恼,但还是放开了席容的手,站了起来:“容忍,你先吃药,我回书房处理一下公文。”   见冯绍的背影完全消失,秦大妈才走回房间拿出一件披风给席容披上:“姑娘,你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受风,要多穿点衣裳。”   “知道。”席容点了一下头,却看着身上的披风发呆。仔细看了看,这在灰暗的底子下,天蓝色的花纹张扬之极,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她感觉,这肯定不是冯绍的。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自她醒来到现在,除了他们愿意和她说的,其它的事情,就算她问了,她们也不佯作不知。   回到房间吃完药,秦大妈给了她两颗蜜枣漱口,就退出了。   她一人坐在床沿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件披风,轻轻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花纹,这衣服原来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会把它送给她?她时常觉得,自己的四周好像布满了蛛丝马迹,可又不知道那些线索的中心,到底指向何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席容的房门口站着一个人,眸子深沉地盯着她,脸上笑意隐晦......   ......   第二天,天气晴朗,冯绍上完早朝回来,说要带席容到市集走走。   就跟之前一样,让她女扮男装,装成他的书童跟在他的身边。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这种感觉让她似曾相识,心里暗想,上一次逛市集时,是在什么地方,陪伴在她身边的又是什么人?   心里想着事情,免不了会走神,知道冯绍扯了扯她的衣袖:“容忍你看,蜜桃酥。”   她扭头,看到小摊上摆着各种口味的蜜桃酥,心里突然觉得好疼,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待细想。冯绍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问她:“想不想吃?”   思路完全被他打乱,脑海中闪现的模糊影像,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沮丧地摇了摇头:“不想吃。”   冯绍的眸子沉了沉,脸上却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那等会你想吃了再和我说。”   向前走了一小段,席容忍不住回头偷偷望向那个摊子,可不管她怎么用力,回忆却像沉到了水底,再也看不见。   冯绍走在她前面,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不停的回望,眸? .N色一层层加深,直至暗黑无光......   之后的珠钗首饰,玉衣锦布,席容都没有兴趣,只是随便挑了几样表示一下。如果不是刚走出珠宝商行时遇到一匹狂奔而来的惊马,他们今日的行程,只怕会沉闷到底......   那匹马飞快地向席容这边跑了过来,在这一刹那,她感到相当的熟悉,这样的场景,她之前肯定经历过,她没有躲避,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可今时不同往日,结局当然也不一样。   上一次是席容给冯野掠上来马带到野外,现在却是给冯绍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怎么站着不动?不懂闪避?”他有点恼火地说道。   “我......我......”她话不成语,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口哨,正在奔腾的那匹马,竟然停了下来,惹得街上的人都好奇地回头观看。随后,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仿佛从天而降,骑在了马背上,英姿飒爽。   “不好意识,惊扰了大家了,对不起。”她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子那么娇柔,而是像万年寒冰一样那么冰冷。   而冯绍原本牵着她手的手,在那女子出现后,就迅速的缩回,垂于身侧。   席容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冰冷的双眸,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那女子并没有看他们一眼,快马加鞭的向前冲去......   经这一闹,冯绍再也没有心情逛街了,决定返回家中,席容也觉得好累,所以没有异议。   回到王府,席容回房换回原来的妆容,在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呆了呆。她现在终于面白,为什么会觉得那女子的眉眼如此熟悉,原来是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依稀记得,当风吹起那女子面纱的时候,她隐隐看到,她的嘴角边多了一颗痣。   世间上怎么会如此相像的两个陌生人,难道她和自己有什么血缘关系不成?转念间,席容又笑自己是傻妞,你又没有完全看清她的相貌,怎么知道是不是长得很像?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一十七章 爱上我   正好这个时候会香进来找她,说笑之间,心底的疑惑也暂时搁置……   吃完晚饭后,冯绍突然叫她进书房给他磨墨。自她失忆后,今天是第一次进他的书房。   她站在书桌旁边,一边磨墨,一边看着他阅读书籍,恍惚间,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模糊的影子。   “去给我泡杯茶来,还知道怎么泡吗?”用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她的走神,他微微笑着抬起头看向她。   “啊,这个……我试一下。”席容回过神来,走出房间去为他泡茶。相当的奇怪,这些细节她都记得起来,泡出来的茶,和之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冯绍轻吮了一小口,对她笑道:“容忍还是原来的容忍,从来没有改变。”这句话中,好像含了一些深意,让人不能听懂。把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竟然不自觉地向后小退了一步。   他的双眸,突然间变得有些伤感,灿烂的笑容中含着一丝苦涩:“容忍,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我?你知道么,以前,你是非常信任我的。”   席容不知道他的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但他现在的神情相当的真挚,不像在骗人。   冯绍轻轻地叹息一声:“容忍,我会慢慢地等你,我会重新让你……”他顿了顿,席容用迷惘的眼神看向他。“爱上我。”好久,他才说出这三个字。   席容身手颤了颤,难道之前,她爱过他吗?只是因为现在失了记忆,所以不记得他们之前发生的事了?   冯绍伸出手,把还在发呆的席容轻轻拉入他的怀中,她不由自主地又颤动了一下。他的下巴,摩擦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容忍你知道么,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席容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垂在两侧,手指有些颤抖。   而冯绍此刻慢慢把头俯低,闭着眼睛,慢慢寻找着她**的红唇。   眼看他的薄唇离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近,她心跳加速的厉害,在最后紧要关头,本能地把他推了开来,慌乱地说出两个字:“不要……”   冯绍怔了怔,然后转过身去,语调显得有些落寞:“对不起,我……心急了些……我会给你时间的……”   席容内心相当慌乱,急急地说了句:“王爷,我先……我先出去了。”然后便匆匆地逃离了这间屋子。   冯绍站在那里,嘴角抹起一丝冷笑……   ……   从这天开始,冯绍就经常有意无地做一些亲密的动作,偶尔牵一下她的小手,或许轻捏一下她的脸蛋,好像他们以前真的是一对情侣。席容感到相当的苦恼,一方面是怕自己真的把他忘了,所以不好意思拒绝。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   她偷偷地试探过会香,可是经过了冯绍的“嘱咐”,会香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说三王爷之前确实对她非常好。   她又想问问秦大妈,可不知为什么,总是开不了口。就这样像在一片迷雾中跌跌撞撞地走,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来碧绿居找梅香的冯老夫人的贴身丫环 月香。   月香看到她时,眸中露出了一种怒色,让她知道,之前她们肯定发生过一些什么过节。心生一念,她走了过去,月香一脸戒备地盯着她:“你想干吗?不要以为三王爷疼你,你就可以随便的欺负人,告诉你,我不怕你。”   席容娇声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故意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一会,月香便忍不住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一,竟然敢勾引我们家的两个王爷,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席容挑了桃眉:“是吗?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们家两个王爷了?”   月香冷声一哼:“三王爷不在这,你现在装给谁看啊?你这个心……”   “月香姐姐。”会香银铃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她们的说话。“月香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梅香等了你好久了呢,快进去吧。”会香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臂。   席容明白,会香是故意这么做的,现在是不可能再从她口大套出什么话来的了,便转身回了房间。   可是刚才和月香的谈话中,她知道了一点,就是在她之前的故事里,还有另外一个王爷的存在,不单只是冯绍。可如今,她身边的人,全都把嘴封得紧紧的,她无从得知。   她的双眸看向了衣柜里的那件披风。那另一个王爷,是不是这件披风的主人?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经常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就这样恍惚到晚上,冯绍发现她今日的脸色非常难看,伸出一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容忍,你是不是身休不舒服?”   这几日来,就算内心有些不适应也会强忍着接受他的亲昵的席容,现在竟忽然弹开了。   他伸出的手就这样的僵在半空中,眸中疑云满布……   次日,会香被冯绍召进房间。他站在书桌边,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声音却一同往昔,冷冷淡淡:“昨天是不是有人和容忍说了什么话?”   会香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月香姐姐过来找梅香时……”   “月香做了什么?”   “她和容忍姐姐说了几句话。”会香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把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我。”   “月香姐姐骂容忍是……**,勾引两位爷,我听到后……就过去把她们的话打断了……”会香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几不可闻。   冯绍把身子转了过来,嘴角含笑:“会香你做得非常好,先出去吧,等会有赏赐。”   “谢谢三王爷。”会香赶紧退了出去……   这事过了两日,忽然传来月香溺水而亡的消息,据说是半夜到荷花池游玩时不小心掉了下去,可又有人说,她是给园子里的女鬼活生生吓死的,因为她的死相非常恐怖,一双眼球竟然凸了出来,似乎是 ?   , N看到了什么让她极为恐惧的事情。   席容听梅香说,月香死讯传来的那个晚上,会香做了一夜的恶梦,不停地喊叫:“不关我事……别来找我……”   从此之后,一向活泼开朗的会香,便开始变得沉默寡言,闷闷不乐。   席容虽然感到心疼,可仔细一想,发现这几件事应该有什么关联,可一时半刻又找不出什么头绪。   而冯绍好像越来越忙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甚少碰到。席容心里轻松了很多,不知什么原因,每次见到冯绍,他明明一脸温柔,可她却总是有种压迫之感。   “姑娘,喝药时间到了。”秦大妈经常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人身后,吓人一跳。   “知道了。”席容跟她一起回了房间。   从席容醒来到今为止,每天早中晚都要喝一次药,可她还是没能恢复记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才慢吞吞地把那碗药喝完。秦大妈拿来蜜枣给她激口,她摇头拒绝了:“这苦,我已经习惯了。”   秦大妈不由得一怔,眸中飞快地滑过某种情绪……   她接过席容手中的碗,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顿下来:“姑娘每天呆在房里对身子也不好,今天天气挺好的,我陪你到园子里走走吧。”   席容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院子,到园子里逛了起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月香淹死的荷花池。这个季节,荷花早已开败,连残叶也清理干净,只剩一池死水,周围并没有怡人的景色。   “这样的景致,真的不明白月香为什么会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玩?”席容有意无意地说出这话。   秦大妈微微一笑:“可能是有人约她在此相见吧!”   “谁会约她?”席容心生一念,抬眼望向舂大妈。   她却抬头望向远处,闪开了席容的眼神,不再回答。   席容不死心,连忙追问:“大妈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和我说吧,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的。   秦大妈的双眸缓缓的落向席容,一字一顿:“能在半夜约她出来的人,不是她的相好,就是杀她的凶手。”   席容心里暗暗吃惊:“也有可能是给园子里的女鬼吓死的吧?”   秦大妈冷声一笑:“在这世上,人比鬼更可怕,人吓人更会吓死人!”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一十八章 求婚   席容不由得一怔,正想开口,远处就传来会香的声音:“容忍姐姐。”扭头见会香正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来,因为走得太快,来到她面前时,双颊通红,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容忍姐姐,三王爷找你,快点回去。”   “好的,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下朝啊?”席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今天阳光明媚,我在房里无聊,就叫秦大妈带我出来走走。”   秦大妈站在一旁,脸带笑容,装作没事人似的。   “姐姐,我们走吧。”会香亲热地牵起席容的手:“要不王爷等急了,他又会……”话没说完,她就打住。   席容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之色,随即轻轻反握了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回去,放心,不会有事的。”   会香的情绪,总算略微安定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席容问会香:“三王爷找我,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会香摇了一下头:“不清楚,不过给我的感觉应该是喜事。”   “喜事?”席容暗想,喜从何来?回到碧绿居,冯绍已经在书房等候,席容在门口轻敲了一下门,小声叫道:“王爷,你找我?”   冯绍一脸喜色,向她招了招手:“容忍,快点进来。”   席容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只见他拿出了一枚漂亮的戒指,金光闪闪。她用疑感的眼神盯着他。他却握着她的手,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王爷,容忍……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想要拒绝。   他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放,硬是给她戴了进去,然后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这枚戒指,是我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席容怔住。   “所以我要把它留给我最爱的人。”他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抓起握住,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她:“刚才我已经跟我爹求了,让你做我的王妃。”   席容吓得花容失色,想要往后退,却给他钳制得不能动弹。   “这怎么行,我地位如此低下,怎么配得起王爷?”她心急地拒绝。   “我不准你这么说,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你更高贵。”他正色训斥。   “王爷……这事万万不能……我很感谢王爷对我的情意……但我接受不不起……”席容闪躲着他的目光。   他的手却一紧,把她带入怀中,在她耳边软声细语:“是接受不起……还是不肯接受?”   席容咬了咬嘴唇,挣扎着想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一些。   他却突然咬住了她的耳垂,吓得她大声的惊叫一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大妈惊慌失措地走了进来:“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冯绍松开了口,却仍然把她抱在怀中,双眸冷凛的盯着泰大妈。   “王爷,对不起,奴婢不知如……”秦大妈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现在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扑通”的一声跪下。   席容害怕她会退出房间,赶紧对她使出求助的眼神,而她也真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三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好久,冯绍才把席容放开,她赶紧退出好几步。   冯绍的嘴角微微桃起:“明天我就找人挑个良唇吉日,好把你早点娶过门。”   这天晚上席容回到房间,秦大妈要点燃烛火,她轻轻地摆了摆手:“不用。”   于是,秦大妈就这样黑灯瞎火地陪着她坐在床沿上。过了好长的时间,席容也没有叫她出去的意思。冯绍刚才的样子让她害怕,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单独一人在房,他会不会硬闯进来。可就算逃得了今晚,那明天呢?   他说要她做他的王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如此抚拒?按理说,冯绍出身高贵,容颜俊俏,对她又是极度的温柔,在外人眼里,他能看得上她,那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了。   可是,在那一瞬间,心里却有个声音强烈得让她恐慌:“不是他,之前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那到底是谁?她回头望向秦大妈,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大妈,请你老实和我说,那件披风是谁送给我的?”   秦大妈没有回答,轻轻地拿开了她的手,就在她以为她不会告知时,秦大妈伸出一手,用中指在她掌心轻轻写下一个字。   她愣住,忽然明白过来,琢磨着她的笔划。她写的是一个“野”字。她收紧手心,好像要握住那个字。野,野……她之前爱的那个男人,是叫野吗?她的眼眶,竟不觉盈起热汽。   而秦大妈在写下这个字后,便悄悄地走开了,将这一屋的静谧,独留给她。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心里竟然奇异地慢慢平静了下来。仿佛有了某种期待,某种指靠。   就寝的时候,她把披风搂在怀里,梦里,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健壮的身影……   次日清晨,席容刚踏出房门,发现冯绍站在走廊上,他是在等她吗?她刹时顿住脚步,福了福身,声音自然:“三王爷好。”   “容忍,昨晚睡得可好?”冯绍又恢复了平时斯文有礼的样子,好像昨日的强硬阴沉,没有发生过。   席容想起了梦中的那个人,明媚的双眸,闪过一丝温柔,声音却依旧清淡:“谢三王爷关心,奴婢昨晚睡得挺好。”   “就和你说过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冯绍叹息了一声。   席容微微的抬起头,看着他笑道:“我的身份本就卑微。”   “你是不是又想说,你身份卑微,配不上我?”冯绍双眉一挑,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席容的香肩,压低着嗓子:“你不要在意,我的生身母亲,就出身……”他说到这里不禁顿了一下,席容僵立着等待他说下去。   “出身青楼。”他缓缓吐出这四个字,席容诧异地呆住。   冯绍的大手,轻轻地抚着戴在她中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眸子使人捉摸不透:“容忍,你现在知道了这事,还愿意戴这枚戒指吗?会不会嫌它脏?”   席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把头扭开,去看一旁的桂花衬。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上朝去了。”冯绍突然把她放开,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扭回头来,深情地望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席容……   而他没走一会,就见一个陌生孔的丫环来碧绿居找席容。“容忍,冯夫人叫你过去。”   闻言,席容想起月香之前和她说的话:“你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勾引我们家的两个王爷,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是祸躲不过。她淡淡的说了句:“好的,我马上就来。”   会香担心地走前来拉了拉她的衣袖,秦大妈也是一脸的担忧。   她对她们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和那个丫环一起离开了。   到了冯夫人居住的天然居,她看了一下周围,依稀记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而当她看到冯夫人的时候,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不像之前看到会香她们时的安然,心里相当的戒备。   这一次,没有人对她拳打脚踢,也没有强迫她下跪。   冯夫人冷冷地盯着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她福了福身,请过安后,低垂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但见一双红色绣花鞋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她的下巴被尖利的蔻丹桃起,对上那双刻薄斜桃的凤眼:“让我看一下你这张狐媚子脸,你挺有手段的嘛,既然能让那个**生的儿子娶你为妃,还弄得我的亲生儿子神魂颠侧,千里迢迢叫人给你送信过来。”   席容心里暗想,**生的儿子应该是说冯绍,那么她的亲生儿子,难道是……   “听说你早前中了毒,怎么没有把你给毒死呢?”冯夫人把嘴凑到她耳边,声音冰冷得人让生寒。   想不到竟然有人这么想她死。席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夫人,可以让我看一下信吗?”这段日子,她都是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也跟了死了没两样,何况如今还不见得能活着走出这天然居,她干脆横下一条心,将能弄明白的事情弄明白。   第四百一十九章 侵犯   冯夫人没有想到她竟然提出如此大胆的要求,不由得愣了愣,然后伸出手甩了她一个耳光,厉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席容没有躲闪,重重地承受了这一巴掌,抬眼冰冷地盯着冯夫人:“那封信时寄给我的,为什么我不能看?”   冯夫人眯了眯眼,手向前伸出,旁边的丫环即可会意,把信放到她手上。她把信封在席容的面前扬了扬,冷声一笑:“你很想看这信是吗?我偏不给你看。”然后用力一撕。   席容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信撕了个粉碎,如冬日的雪花一般,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心情本随纸片跌落到了谷底,可却在看到某张纸片时,突然安定了下来。 ?  .   那张碎纸上,写了一个“野”字。她终于知道,给她写信的人是谁了。再无遗憾,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等待接下来的折磨。   的确难逃一劫,下一秒,她便被人推倒在地,然后连挨了几脚。   “给我住手。”一声怒喝在屋外传来,这一次来救她的是冯绍。他赶紧把她抱了起来,背对着冯夫人,语气依然平淡:“大娘,容忍过几日就要和我成亲了,请你以后对她好一点。”   可是,席容躺在他的怀里,由下向上看去,却发现他的眸中,有嗜血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当冯绍抱着她走出天然居的大门时,都还能听到冯夫人的骂声。冯绍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走过淹死月香的那个荷花池时,他放慢了脚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几不可闻,席容听了即刻感到毛骨悚然。   “月香,你想你的情郎了吗?”   回到碧绿局,会香走了过来,一脸的担忧:“姐姐,她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冯绍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刚才会香一路奔跑着赶到宫门口,才追上了我,不然你今天肯定……”   “会香,非常感谢你。”席容淡淡地笑了一下,背后传来钻心的痛。   “快点回房看一下伤势吧!”秦大妈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冯绍把席容抱到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俯卧着,便伸手去解她的上衣,她害怕极了,死死按着纽扣不让他解。“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冯绍的话语里带了几分笑意。   “还好,不算很严重,不用麻烦王爷了。”她抬眼看着他,话语温柔,双眸却有坚定的抗拒。   秦大妈上前说道:“王爷,还是我帮姑娘看看吧,我之前学过一点医术。”   冯绍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离开,并把会香叫走了。   屋里只剩下秦大妈和席容两人,她心里轻松了不少,低低是呻吟了一声。   秦大妈关心问道:“疼不疼?”   席容点了一下头。   秦大妈此刻慈祥得像一位母亲,柔中带劲的为席容擦着药膏,又轻轻地给她按摩了一下,慢慢地,没有那么疼痛了,席容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   “大妈,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低吟一声,秦大妈的手停顿了一下:“姑娘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那个人了,他叫冯野,是吗?”席容的唇角,抹起一丝微笑。   秦大妈沉默不语,眉宇间却出奇地泛着层柔光。擦完药膏后,她给席容穿好衣服,又轻轻地给盖好被子,然后起身准备退出。   席容扭过脸对她微微一笑:“大妈,非常感谢你。”   秦大妈愣了愣,回以一笑就匆忙走出了房间,脚步有些慌乱。   席容躺在床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缓缓闭上双眼。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健壮的身影,她的手指,绕过披风的穗子。我们迟早都会相见的,对吗?冯野?我会等你的!   之后的几天,过得相当低风平浪静。冯绍可能是顾忌到席容有伤在身,没有再提婚事,每天只是上完早朝后在她房间里小坐一会便走了。   而席容心中有了那个甜蜜的秘密,时不时回想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多了很多。   只是,在席容的人生中,好日子总是不回长久。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天天气不错,她在秦大妈的陪同下,到院子里欣赏花草,走了一会就在石椅上坐了下来,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乱划着,来来去去都是写着那两个字——冯野,冯野,冯野……   忽然,本来站在你一旁的秦大妈突然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用脚涂抹了她刚才写下的字。   她奇怪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无比阴沉的俊脸。“三王爷,你怎么来这里了?”她赶紧起身行礼。   冯绍微微的笑了一下,但双眸却发着寒光。   “你刚才在地上写些什么?”他的话语,让席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把手上的树枝丢在了地上,指尖紧紧收拢,蜷在手心。潜意识里好像在害怕下一秒,眼前这个发怒的男人,会狠心地折断她的手……   “快说,你刚才写的是什么?”冯绍的手,用力地扣住席容的下巴,捏得她疼痛无比。   “王爷,姑娘只是随便写写,并没有……”秦大妈刚想要为她解释,就被冯绍怒吼:“你马上给我闭嘴。”她不敢再出声,只是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席容。   冯绍俯低头逼近席容,鼻孔传出的气息拂上她的脸,她想要闪躲,却不能动弹。他漆黑的双眸,像两口黑暗的枯井,让人害怕。   席容缓缓地把眼睛闭上,不去看他。   冯绍嘴角边抹起一丝冷笑,松开捏她下巴的手,改为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向屋里走去。   秦大妈想跟着进去看看,刚走两步,冯绍就回头,眸中发出惊人的杀意。她只得停下脚步,看着冯绍拖着席容,背影渐渐消失……   冯绍把席容拖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她抱起狠狠地都在床上,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衣,丢落在地,爬**。   席容不知所措,惊慌地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拼命往床角里缩。   下一瞬,他的大手伸了过来,她尖叫连连的往床角边躲,却被他攫住腰带一拽,外衣立刻向两边散开。   “别这样,三王爷,别……”她苦苦哀求,眸中已有泪花。   “别这样?我偏要这样,告诉我你在为谁守身啊?冯野吗?”他的双眸射出冰寒的冷光,硬生生的扯掉了她的上衣。   席容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身体蜷缩成一团,保护自己不被他侵犯。   可是这种防护在冯绍面前是徒劳的,在她未来得及看清之时,他的手已经到了她的背后,只听得一声脆响,内衣至脊背中央被撕作两半,香肩外露,再加上交叉缠绕的红绳,该是怎样旖旎的景致。   冯绍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健壮如牛的身子便扑了上去,将挣扎的她压至身下,贪婪地去咬她细嫩的脖颈。   那种濡湿的麻痒让席容心底浮起强烈的憎恶,她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脱。反而给他将双手扣至头顶,因为身体扭动的关系,傲人的**也随着喘息若隐若现,更是让他疯狂,俯低头用牙去咬她肚兜的绳线。   席容不知如何是好,感到相当的恐慌,眼泪掉了下来:“冯野……冯野……你快点出现……快来这里救我……”似乎不停叫着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一样……   冯野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而是另一个人救了她。   宫中太监小安子突然在门外求见,说女皇有急召,让他立即入宫商议。   原本浓烈情欲的双眸,竟慢慢消去,一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淡然。席容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神情的彼岸花,心中冷笑。这冯绍,果真是一个伪君子。   而他起身穿好衣服后,转身看到她眼中的讥意,即刻伸手点住了她全身的某处穴道,微微一笑,声音极其温柔:“容忍,你就给我乖乖的在这里躺着,等我回来我再好好地服饰你!”说完便出了房门。   席容一人躺在这个静得可怕的屋子里,感到相当的无助和害怕,泪水有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章 出逃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得“吱”的一声,一个身影从窗户跳入了房中。“大妈。”当席容看清来人的时候,惊喜地想喊她的名字,因穴道被封,却发不出音,泪水流得更凶了……   秦大妈走到床边,做出一个别说话的手势,然后伸手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的身子即刻松了下来,半爬起身,伏在秦大妈的怀里,轻声地哭泣。秦大妈的手初时僵在原地,后来才慢慢举了起来,拭去席容脸上的泪珠,低声叹息:“姑娘,还是赶紧逃离这里吧,此地不能久留。”   “嗯,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逃得出去!”席容感到相当的无措,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想要逃出守卫森严的王府,谈何容易。   秦大妈沉默了一会,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过了好久才说道:“姑娘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和我走吧。”   “我当然信得过你。”席容没有作任何考虑,抬头看向秦大妈,双眸中只有坚定的信任。几经事故,面前这个,是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   秦大妈和她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飞快地给她穿好衣服,然后助她翻窗而出,一路小心地躲避着侍卫,来到后花园的一个僻静处。席容看着前面高高的围墙忧虑着,忽然觉得腰身一紧,身体悬在半空,秦大妈竟然携着她飞越了围墙,感到一片眩晕,但很快就落在了院外的实地上。   虽然席容不会功夫,但也知道,秦大妈肯定是武功高手。至于为什么要深藏不露,她也没有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彼此真心相待就好。   秦大妈带着席容经过人多的集市,就像一对平常的主仆,每当身边有巡逻的侍卫经过时,秦大妈都会适时地牵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   有这样冷静的人跟在身边保护,席容不再紧张,心渐渐的定了下来,和她一起向前走着。本想走出城门的,可是今天帝都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街边到处都是侍卫,查得极严。   秦大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摇头道:“我们暂时不可能出去,先找一个安全地地躲一下。”   “嗯。”席容此时一点主见都没有,完全听她的话行事。   秦大妈思虑了一会,带着席容去了近郊的东华山。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尼姑庵,门口匾额上写着——东华寺。秦大妈上前轻轻敲了一下简陋的木门。   不一会,一位中年尼姑出来开门,看到她时一脸惊喜,见到她身后的席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秦大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便牵着席容进了寺门……   走进里面才发现,这东华寺虽然外表看起来简陋不堪,但里面却相当的幽净。   秦大妈好像跟这位尼姑相当熟悉,明明没有说什么话,却让人感觉她们相当的默契。尼姑领着她们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然后便离开了。   走进屋子,秦大妈就忙了起来,准备给她铺床休息,却给她席容拉住了袖子,双目含泪:“大妈,让我自己来吧,你的恩情,我以后会报答的。”   秦大妈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此刻的笑容,是真正的慈祥:“你年纪还小,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席容目中的泪水,掉了下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哽咽地叫了一声“大妈”。   她低声一叹,将席容拉到床边:“姑娘,你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应该累了,早点休息吧!”   席容听话的**,呆呆的盯着她,在她为自己盖好被子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大妈,你真疼我。”   秦大妈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好好睡吧,我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席容闭上了双眼,渐渐入睡。   秦大妈等到她熟睡之后,才起身离开……   秦大妈走到隔壁的屋子,那位尼姑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关上房门,那尼姑就要下跪,却给她拦住:“不要如此多礼。”然后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尼姑恭敬地站在她的身旁,轻声问道:“主子,那姑娘是什么人?”   秦大妈摇了一下头:“这是个意外。”   “那怎么处置她?”尼姑目露凶光。   “你不准对她下手,我要留她在身边,现在也不能丢下她不管。”秦大妈叹了口气。然后屋内一片沉默,过了好久,她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的,那主子请好好歇一下。”说完,尼姑退出了 ? Y.N 房间。   秦大妈并没有上床休息,于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天空,神情忧郁……   席容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她起床,推开房门,只见天上繁星点点,闪烁动人。尽管现在肚子好饿,但她还是不忍叫醒隔壁的秦大妈。大妈已经为她做得够多的了,今天同样走了这么多的路,应该也累了。   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她抱着双膝,抬头望向天空,呼吸着这山中新鲜的空气,心中暗自感慨:就算是终老于此,也比终日活在那险恶的冯王府,要好很多,至少不用每日提心吊胆。   “姑娘,白天没有怎么吃东西,现在应该饿了吧?”秦大妈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席容回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嗯,确实有点饿了。”   秦大妈笑颜逐开地把手中的食盘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那吃点东西吧。”   一碗白粥,一个青菜,食物虽然简单,味道却相当的好,席容吃得津津有味。吃饱后抬眼看了一下秦大妈:“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吧?”   “姑娘吃出是我的手艺?”秦大妈感到有点惊讶。   席容亲热地依在她的身上,点了一下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感觉这是你为我做的,好像之前已经吃过很多次你为我做的食物。”   秦大妈的眸子暗了暗,伸出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姑娘,之前……是我对不住你。”   “此话怎讲?”席容奇怪地盯着她。可就在秦大妈要说出原因时,门外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   “快开门,我们要搜查刺客。”伴随着高声叫嚷,那扇木门,被踹得摇摇欲坠……   席容相当的惊慌,紧紧地抓着秦大妈的衣袖。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害怕,跟我来这边。”那个尼姑听到叫嚷声,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秦大妈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便拉着席容躲进了院子里一个隐秘的暗室。   藏好身后,席容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暗室好像是灵堂,前方摆有供桌,上面有个牌位。可奇怪的是,那牌位上,没有一字,不知逝者何人。   而秦大妈走进这暗示的时候,脸上神情有些哀伤,但转瞬即逝。随后也走到席容的身边躲藏好身子。   她们两人一动不动地躲在这里,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翻箱倒柜的,数十支火把在窗格上晃来晃去的,映得地面一片飘忽的昏黄。   为首的士兵带着几人一间一间的搜查,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席容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终于,还是来了,门被一脚踹开,席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手臂上突然多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让她渐渐不再这么害怕。秦大妈的另一只手,已经攥紧了几支沾染了毒药的银针,蓄势待发。   就在她们以为士兵会蜂拥而进的时候,外面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听到那个带头士兵毕恭毕敬的声音:“三王爷。”顿时,席容的心跳剧烈的加速了起来,来人竟然是冯绍。   而秦大妈的神情,却反常地放松了,原本蓄势待发的手也慢慢放下,把银针收回袖中。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席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害怕。   席容死死地咬紧了嘴唇,屏息凝神。   “你们先出去一下。”冯绍的嗓音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谁会想到暗里的他,是那样的狠毒。   接着,就听到士兵后退的脚步声。冯绍独自走进了暗室,关上门,一步一步走近供桌,席容的心跳快得就想要蹦了出来。而他在离供桌旁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呆站好久,竟逸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之后,更让席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冯绍竟然跪了下去,双膝落在了那蒲团之上。   席容惊奇的看了一下秦大妈,漆黑中,却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双眸,异常发亮……   第四百二十一章 跳崖   过了一会,冯绍站起了身,缓缓地走出暗室,把门关好,下令:“这密室我已经查过,你们到别处搜去。”   听到众士兵的脚步声渐行远去,席容瘫倒在地。   秦大妈把她扶了起来,轻声说道:“他们走了。”   她点了一下头,心里相当的好奇,问秦大妈:“他刚才怎么会……”   秦大妈握住她手臂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姑娘,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席容心里一葡知道祸从口出立别理智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秦大妈的手从她臂上移开,声音又变得像之前一样柔和:“我们在这里躲多一会,等他们下山了,便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我们要去哪?”席容一脸的迷茫。   秦大妈露齿一笑:“你不是想见冯野吗?我带你去找他!”   席容的心,顿时雀跃不已……   一切恢复平静。秦夫妈和席容松了一口气,从暗室里走了出来。   尼姑走近她们,神情忧愁:“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刚才我听到侍卫说,行刺女皇的歹徒,逃到这山上来了,他们等会肯定还会再回来搜查。”   “行刺女皇?”秦大妈冷声一笑:“这戏越来越精彩了。”   席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觉得有此诡谲难测。   秦大妈回头看着席容:“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马上动身。”   “嗯。席容点了一下头。现今,她只想早点见到冯野其它的事都不想理会。   “你们跟我来。”尼姑领着她们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席容以为她要嘱咐什么或者给点干粮什么的让她们带着路上吃的,却见尼姑在墙壁某处轻轻一按,便出现了一个密洞。她相当的惊讶,却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疑问,只是默默地跟着秦大妈走了进去。   走过一段弯曲的旋转木梯,又重新到了地面上。席容借着烛光,知道了这是一条逃生的密道。这个东华寺,让她觉得更加的神秘。   “主子,我先回去了,以免那此侍卫回来,没人招呼。”尼姑将烛火交到秦大妈的手中。   闻言,席容更加的惊异,她竟然叫秦大妈主子?秦大妈到底是什么人?这些秘密,显然她们不想让她知道,她只得再度沉默。   “好好打理这东华寺,我也就只剩这个地方可回了。”秦大妈叹息一声,没再回头,牵着席容的手,向前走去……   一路弯弯曲曲的,好不容易才走到尽头,秦大妈先爬了上去,然后伸出一手拉她。这一瞬,她心中感到相当的温暖,不论她是什么人,对自已都是真心好的。紧紧抓住秦大妈的手,爬出了密洞,发现她们已经在山顶。向下望去,可以看到京城的点点星火。   “望多一会吧,也许这一走,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秦大妈感慨万端,这话不知是对席容说,还是对自已说的。   而此时失忆的席容,对京城没有过多的留恋,这里给她的,只有冯王府那段可怕的时光。呆站了片刻,她低声说道:“大妈我们走吧。”   秦大妈强颜一笑,掩饰着眸中的悲伤,把洞口用枯树枝遮好。牵着席容,向山下走去。   这东华山,地势巧妙,一半在城中,一半在城外,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便可绕过关卡,直接出城。这也正是当初秦大妈选择来此处暂避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有人很显然和她想法相同。就在她们赶路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呼啦作响,一条人影疾窜而下。   席容想起刚才那尼姑说的话,不禁看了一下秦大妈小声说道:“难道,这就是刺杀女皇的歹徒?”   “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一下。”秦大妈小声叮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施展轻功,追向那个逃窜的黑影。   即刻传来一阵打斗声,席容躲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   可不一会,却听到山顶传来了侍卫们的声音:“歹徒在那边,快追。”   席容抬眼望去只见几十名士兵急冲冲的向这边走来。   打斗的两人,也停止了攻击。席容以为秦大妈会到她这边来,却不想,秦大妈抬眼看了她一会后,竟往相反的方向奔去。而那歹徒则往山下跑。   “兵分两路,快。”发施号令的是冯绍,席容听得清楚。现在,她没有人好依靠,只能躲在杂草丛中,听天由命。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自已,席容只能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丝点声音。   幸运的是,她最怕的那个人,没有走到她这边,而是站在 , .N附近,指挥着士兵们追歹徒。   时间一点一点的飘逝,每一分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不一会,往山下追赶的士兵传来欢呼声,他扪已经捉住了歹徒。席容的心相当不安,害怕逃往另一处的秦大妈会出事。   被抓住的歹徒,给士兵丢了冯绍的脚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女皇?”冯绍的声音不怒自威。   歹徒沉默不语。   “快给我说!”冯绍让人卡住他的脖子,免得他咬舌自尽,“如果他不想要自已的舌头,你们就给他慢慢的割下来,记住一定要慢慢的割。”   这才是冯绍真正的面目,席容内心冷笑。   这歹徒真是个汉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字不提。随后,席容从杂草的缝隙中,看到无数士兵的拳脚落在了那歹徒的身上。他的身子渐渐不支,就在他倒地的一刻,他的双目描向了席容的藏身处,眸中闪起一丝光芒,但转眼即逝,慢慢闭上了双眸。   席容在那一刹那,直觉他应该发现了她,但他没有说出来,没有拖她一起下地狱。   “这点拳脚是不能让他说实话的,得把他带回牢房,严刑烤打。”说这话的是冯绍身边的一名小将领。就在这时,往另一方向追赶秦大妈的士兵回报,说人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走,到那边看看。”冯绍带领众士兵离开。   席容双目溢满了泪水,这一刻,她终于知道秦大妈为什么要丢下她,逃往另一方向,原来她是想把官兵引开,好让她逃走。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从草众中跑了出来。   冯绍听到声响,掉过头去,看到了她。“咦,容忍,你怎么会来这里?”他的语气平常得像是在山上遇上了久没见面的朋友。   “我和你回王府,请放过大妈。”席容的声音和她的心一样冰冷。   “大妈?什么大妈?哪个大妈?”冯绍一脸无辜的表情,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不要在演戏了,冯绍。”席容冷声吼道。   冯绍往前边一指:“你是说逃往悬崖的那个歹徒么?要不,你和我一起到那边,看看是不是你的大妈。话音一落,他就似鬼魅般闪到她的身边,把她拎起,飞越而去……   她被他眩晕地摔到地上时,睁开眼,看到的是十步开外的秦夫妈,正被弓箭手成半狐形围住。席容爬起身想奔向她,却被冯绍从背后抓住,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容忍那边相当的危险,你不要过去。”   而秦大妈看到席容时,泪水从眼角滑落,哀声长叹:“姑娘你真傻啊”说完,纵身一跃……   “大妈……”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她的声音在空谷回荡,席容用力的挣扎着,想跑向悬崖。他却死死抓住,不容她动分毫。她只能在原地哭喊着,到后来,嗓子都好像能啼出血来。   原本星月高挂的夜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隆,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下,好像天也在流泪……   到最后,她不再哭泣,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听着如歌如泣的雨水声,望着深不见底的谷底。脑子里,好像有许多零碎的片段蜂拥而出:血流成河,衣衫凌乱的妈妈,抛在高空惨叫的小弟,被人推向火海的老父……   头痛得厉害,身体渐渐不支,晕倒了过去,可她的手却攥成拳状,洁白的娇肤上,竟有青筋爆出。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闹洞房   “容忍。”冯绍发现她晕倒,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轻轻地把她抱起,扭头对身后的侍卫施令:“将余下的事情料理干净。”说完便抱着席容下山,不准其他人跟随。   走到山的半腰,他缓缓回过头,望了一眼东华寺。那里已经一片火光,即使下着大面也浇不灭那熊熊大火。   “也好,从此在这世间再无牵挂。”冯绍喃喃自语,脸上一副痛苦神色,然后低下头亲了一下席容的脸颊:“从今以后我牵挂的人就只有你了。”   ……   席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会香惊喜地叫着容忍姐姐,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眼睛,像静止的黑色琉璃珠,直瞪着帐幔中央。   “容忍姐姐。”会香感到有些不妙,轻轻摇了一下她的胳膊,可是,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同死了一样。   会香惊骇,看向旁边的大夫:“太医,她怎么会没有反应,这是……”   太医也感到骇然,给她把了把脉,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绍上早朝回来了。当他进房看到两人的神色,担心问“她怎么样了?”   太医缓缓地摇了一下头:“不清楚……容忍姑娘好像……有点不对劲……”   冯绍沉重的在床沿坐了下来,可是席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转动,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到来。他伸手去抚她的脸颊,她也没有知感。“怎么会这样?”冯绍括眼看着太医,神色担忧。   “我给她施支针试一下。”太医颤抖着拿出几根银针,插在席容各处穴道上。然而,即使针刺在肉里,席容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太医脸色凝重:“王爷,容忍姑娘是因为上次的伤还没有恢复,加上日前又受了严重的刺激,所以导致了现在这种状况。”   “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冯绍一脸的紧张。   太医叹道:“这个也说不准,只能听天由命了。”   冯绍原本绷紧的肩头,骤然垮了下来,眼神忧虑地看向席容。而她依旧维持初醒时的模样,眸中一片死寂,没有半点亮光……   冯绍命全部人退出,屋内只剩下他和席容两人,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去亲她的嘴,可她没有半分挣扎,任由他亲,甚至连他伸手到她衣内蹂躏,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她的双眸始终盯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她在看此什么。他开始害怕了,用掌心盖住她的眼睑,当拿开手时,她的双眸已闭上。根本不知道,她是昏睡还是清醒。如果不是怀中的躯体还有温度,他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你不要吓我!”他低头在她耳边呢喃。   那日,他抱了她一天,而她的双眸,始终紧闭着……   从那日起,席容便成了一个活死人。即使偶尔睁开眼,也是那样呆着,任人摆布。你扶她坐,她便僵硬地坐着,你拉她站起身,她就那么傻傻地站着。王府上下人的人都知道,那个把两位王爷迷得神魂颠侧的容忍,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可冯绍依然要娶她为妃。他甚至跑去皇宫向女皇求赐婚的诏书。当他跪伏在皇宫内那珠帘之外,说出自已的所求时。里面沉默了一会,过半响才飘出一个低沉的女音:“你已经想清楚了么?”   “回皇上。微臣已经想清楚了。”冯绍的语气虽低。却相当的决然。只听得一阵脚步移居的声音。他抬头观看。殿内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   过了一会,一太监拿着诏书过来,叫他接旨。听完旨意,他心中心暗喜,神色中,似有如释重负之感……   回到府上,见席容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空。   天空中飘着小雨,远远望去,她仍像从前一样看雨,可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其中大有不同,她的双眸,再没有往日的愁绪,现今只剩下一片空洞。   冯绍辉了辉手,会香识趣的退下。他伸出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从袖中取出那诏书给她看,柔情   似水:“容忍,再过七天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开心么?”他期盼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情绪的变化,就算是排斥或者恨意也好。   可她的双目依然如故,空洞无物。他低声一叹,不忍再看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桂花树……   还有几日就是喜宴,而这门婚事又有女皇的诏书,纵使众人再不情愿,府中上下还是挂满了喜字。   在婚礼的前夜,冯绍被冯耀威传到书房。   走进屋里,他恭敬地单膝下跪,叫了一声“父王”,可看着地面的双眸,却含有浓重的嘲讽。   “你决定明天要和那傻子成亲是吗?”冯耀戚的声音带着一丝饥笑。   “是的,容忍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得负责。”冯绍答道。   冯耀威呵呵的怪笑:“嗯,你也只配得起这种傻女人。”   冯绍没有动怒,抬头看着冯耀威笑道:“是的,什么样的男人,就配什么样的女人。”   冯耀威发怒:“你是在指桑骂槐?”   “没有,儿臣只是随口一说。“冯绍心里冷笑。   “你给我退下。”冯耀威再也不想看到他,脸上呈厌恶之色。   冯绍退了出去,却在走到门边时,停下脚步 :“听下人说园子里,半夜经常有女鬼出没,不知父王有没有想过收妖?”   冯耀威愣了愣,冯绍短促而尖锐地笑了一声,身影掩入门外的黑暗……   ……   今天就是成亲之日,而全府上下真正高兴的或许只有冯绍一人。   高堂椅子上只有冯耀威一人坐着,神色有此不耐烦。冯夫人则没有来,据说昨夜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在房间休息。   前来道喜的亲明好友,都知道三王爷娶了一个傻子为妃,口里说着恭喜,而心里却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思。   穿着喜服的冯绍进来了,手中牵着的绸花另一头,乍一瞧去,像是拿在新娘的手里,可仔细看,却是扶着她进来的丫环握住她的手一起拿着。众人心里感慨着,这新娘果然是个傻子,居然连喜花都牵不住。   “一拜天地。”媒婆叫喊着,会香扶着席容一起跪了下去,这才完成了第一拜。   “二拜高堂。”会香拉着席容站了起来,转身,跪在地上。冯耀威打发似的给了两个红包。   “夫妻对拜。”婚堂上的人心里都轻松了下来,以为这丢人的仪式将要结束了,想不到门口却却传来一声怒吼:“不准拜堂。”全部人的目光都望向门口,只见冯野像风一样狂奔而至。   冯绍的双眸眯了眯,迅速把席容拉到自已的身边。   “容忍。”冯野来到他们身边,伸手就要去牵席容。   冯绍冷声说道:“大哥,请你自重点,容忍现已嫁我为妻了。”   冯野怒目而视:“无耻之徒,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我只答应你不会做容忍不想做的事!”冯绍抹了抹嘴唇:“可容忍并没说不想和我成亲。”   冯野怒极,拳头立即挥了出去,冯绍毫不示弱地也挥出一拳,兄弟俩大打出手,顿时场面乱了起来。   “你们想要气死我是吗?居然为了一个奴婢自相残杀?”冯耀威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冯绍停止攻击,从袖中敢出诏书,展现在冯野的面前:“这是女皇给我的诏书,难道大哥想抗指么?”众人见到女皇的诏书,即刻跪倒在地,高呼我皇万岁。只有冯野,依然站着不动,双眸愤怒地盯着冯绍,恨不得将他杀死。   冯耀戚温言劝着冯野:“野儿,这种女人不值得你为她这样,以后父王会为你找个比她好上千倍的女子。”   冯野充耳不闻,目光看向席容:“容忍你真的要和他成亲吗?”他的声音沙哑,神情悲伤至极。   而她依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冯绍的身旁。   冯绍的眸子微眯了下,然后笑了起来:“大哥你看请楚了吧,容忍没有说不想啊!”说完,回头怒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媒婆,媒婆心领神会,朗声说道:“新人进入洞房……”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二十三章 谋杀亲夫   冯绍重新牵起那红绸,会香赶紧挽着席容跟随其后,身影逐渐远去。   冯野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满屋的喜字,慢慢隐没在长廊上摇曳的灯影中……   大家见冯野像丢了魂似的,便上前去劝解。   在他们的七嘴八舌中,他听出了些端倪,脸上青筋冒起:“你们刚才说什么?容忍成了傻子?”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难道冯野不知道这些?   冯野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二天前,收到一封神秘的飞鸽传书,说冯绍和席容,要在今日成婚。于是他丢下军中所有事务,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却还是来迟了。刚才,他还以为席容不喜欢自己,一心要嫁给冯绍,却想不到,当中另有隐情。   “卑鄙小人。”他骂出一句,便追了过去。   此  ..N 时的冯绍和席容,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新房。会香把席容扶到床边坐下后,便退了出去。   冯绍站在桌子边,看着静静坐在床上的新娘子,春风得意。他端起桌子上准备好的合欢酒,准备与她交杯。可就在他刚坐到床沿上,准备挑下她的红盖头时,门突然被人踹了开来。   冯野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把抓住冯绍的衣领,大声吼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欺负容忍失忆,强娶她为妻。”   冯绍挑了挑眉,嘴角含笑:“不管如何,现今我都有了女皇赐的婚书,大哥,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不会让你和容忍成亲的。”冯野一把将他推开,摘掉了席容头上的喜帕。她的双眸,果然是宵、空洞无物。冯野朽木地把她抱紧,在她耳边低语:“容忍,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记得我吗?容忍,你应应我,我是冯野啊,我现在回来了!”   可她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冯野不能忍受她这样的反应,他低头狂吻她的脸,声音变得哽咽:“容忍,你不要这样好吗?难道你真的把我给忘了?我是冯野,对不起,我来迟了……”突然,他眼神一滞,身形僵硬了起来。冯绍居然趁他分神偷袭,点了他身上的穴道。   冯绍冷声说道:“大哥,不好意思,今晚要让你在此观看我和容忍的夫妻情爱了。”   冯野怒极,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冯绍狂笑出声,将冯野从席容身边挑开,拉扯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对着大床。   “大哥,这个位置不错吧?坐在这里,你能一清二楚地观看我们夫妻之间的情事,弟弟的床上功夫不错的哦!”他一边观望着冯野冷笑,一边慢慢地抽掉席容的衣服……   冯野看着席容的外衣一件件被冯绍剥落,双目通红,如万箭穿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席容受他侮辱,没有任何办法。   而冯绍故意慢吞吞的亲吻着席容的脖颈、香肩,向下移动。在解开她肚兜的绳子前,还特意瞟了眼冯野,他一脸痛苦的神情,如最好的**剂,让冯绍更加的兴奋不已。   猛地把席容的肚兜扯下,丢到冯野的身上,然后覆上她的身,开始亲她……粗喘的气息,在房里慢慢响起。   冯野再也看不下去了,绝望地把双目闭上,心在滴血……   可突然,喘息停止,转换而来的是尖叫,冯野察觉事有变化,睁开双眸,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冯绍的脖子,血流不止,而原本似个傻子的席容,这时却拿着一根珠钗,狠狠地往冯绍的脖子上刺着,眸中恨意燎天。   冯绍和他一样,不敢相信地看着席容,惨然一笑:“原来你不是真傻,这些日子你都是在装的!”   “是的,而且我已经恢复了记忆。”说着,席容又狠狠地刺了一下。   冯绍没有闪躲,任她刺了下去,他呆呆地看着她,低声叹道:“为了骗我,你竟然可以忍到现在!”   席容笑得猖狂,直至眼泪掉了下来:“如果你亲眼见到全家几十人口,被人屠杀殆尽,而那个杀人凶手就在你的身边,你也可以做到和我一样的忍耐。冯绍,我苟活到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你为我家人报仇!”   她刺中的地方,正是他的要害,血流不止已经让冯绍的唇色开始发白,但他依然没有移动身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撑在她的上方,俯视着她,眸中一片迷茫,好像眼前的人,是一个他从来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在那一瞬,他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如此恨我吗?”   席容没有回答,她把他的身子掀到一边,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镇定自若的穿好了衣服,才走下床。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冯野一眼,而他却一直紧紧盯着她,眸中瞬息万变,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和她说,奈何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鲜血当红了喜床,锦被变成暗沉的红,与冯绍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形成极为诡异的对比,如同在欣赏某样动人的景致……   屋子里静悄悄的,冯绍的双眼终于缓缓闭上,最后,一直绷紧的身子,也慢慢变软。   席容仍然一动不动的,双目直直的看着他的胸膛,见他心跳越来越弱,终于停止,她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举止优雅。原来,手刃仇人之时,她也可以变得这样残酷。   见他身子开始发冷,她抽回探息他的手,站起身,走到了冯野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这张经常在她梦里出现的脸,眸光如最温柔的指尖,滑过他的额头,眉毛,再到鼻子,薄唇,却偏偏不看他的双眼。   刚才他吻她,呼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差点不能忍住要掉下泪来。可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还有秦大妈绝望地跳下悬崖,她便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其实她在东华山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些痛苦的往事,终于在秦大妈跳崖自尽的的刺激下,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之后,她慢慢将过往的片段,一滴滴地集合,终于聚成了一条完整的线。而线的尽头就是她要找的答案——她肯定,那个戴着恶魔面具的男人就是冯绍。只有他这种阴毒的人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而他说的在山中见她遇难,救她回王府,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所以,她装傻,即使银针刺入她的身体,她也不皱一下眉头,她已经把自己当成已死之人。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血债血偿,她已如愿以偿。而现在,她也不可能存活在这世间。她不能因为杀了冯绍,而被别人严刑逼供,那样的结局不是她想要的,她情愿自杀身亡。   席容低声叹息,然后抬眼盯着冯野,和他对视。   他的双目,焦灼到几欲裂开。   “今世已经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愿来生,能和你再度相遇。”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泪如雨下。说完,拿起那根染满冯绍鲜血的珠钗,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这岌岌可危的瞬间,床上原本没有气息的人,竟突然大手一挥,把席容手上的珠钗击落。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却大声呼喊:“救命啊!”   门口的侍卫闻声而入,当看到房间的情形,都惊得呆住了。   “她想要谋杀亲夫,你们即刻把她给我拿下。”冯绍下令,席容刹时给侍卫抓住。   她双目冒火:“想不到你竟然装死?”   冯绍淡淡一笑,无所谓的戏谑道:“你可以扮傻,我为什么不能假死?”   这时,有侍卫看到冯野坐在那一动也不动的,感到奇怪,不禁问道:“二王爷他怎么了?”   冯绍的双眸突然变得阴森:“将谋杀本王的刺客押往牢房,其它的事,不作你们理。”侍卫们不敢再出声,即刻把席容带走。新房安静了下来,强作镇定坐着的冯绍,突然倒了下去,在闭上双目的那一瞬,低声的叹了句:“你太傻了。”   却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什么人说,或者为了什么事感叹。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押入天牢   而这晚发生的事情,对被点了穴道的冯野来说,即使心急如焚,也只能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屋里的那对龙凤喜烛,正一滴滴地流下眼泪,悲泣而无声……   过了一会,有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这次来的是得到侍卫禀报的冯耀威。他命大夫去医治冯绍,自己则去解了冯野的穴道。   冯野一解开穴道,就着急的问道:“容忍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冯耀威暴跳如雷:“事情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你竟然还想念着那个女人?”   冯野却不理,也大声地吼道:“快告诉我容忍在哪里?”   “在押往天牢的路上,刺杀王爷,是死罪,你救不了她的!”冯耀威冷冷地说道。   冯野再也管不了这么多,即刻冲出了房间……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席容已被侍卫押入了天牢,他想进去探监,却被告知,除非有女皇的手谕,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天牢探望死刑犯。   冯野咬牙,翻身上马,疾驰进宫。   可当他来到皇宫,太监却和他说:“皇上已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却不肯离去,就这样跪在宫殿中,直到天色微亮。   终于,等来了消息,太监走来和他说:“女皇召见。”   站起身时,双腿酥麻得厉害,他却不理,急切地跑入殿堂,跪在那水晶珠帘外,求女皇放了席容。   珠帘背后的人,叹息了一声:“你明知道她扮傻刺杀王爷,这是死罪,为何还要替她求情?”   “皇上,她行刺冯绍,是有原因的。”冯野头低伏地,为席容辩解着,声音颤抖得厉害。   “哦,那是什么样的因,致使酿下如今的果?”珠帘背后的人,语带讥讽。   冯野双目一呆,没有下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话锋一转,不再求女皇放了席容,而是转而求赐给他探监的手谕。   女皇冷声哼道:“这个我倒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不一会,太监拿了一个金牌给他,而珠帘背后的人,不再说话,起身离开……   冯野抬眼望着那个风姿绰约的身影,她的倩影在他的视线中慢慢消失。呆了好久,才伸手接过那金牌,赶往牢房……走到牢房门口,再次被站岗的侍卫拦下,他不得不亮出了金牌。   众侍卫见到女皇的金牌,即刻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没人再阻拦他,冯野见到了正被严刑逼供的席容。   此刻的她,两只手腕给铁链绑缚,吊在悬梁上,身上伤痕累累,周身可见鞭痕,她已晕倒,有士兵正准备往她头上淋冷水。“给我住手。”冯野怒吼,急急的冲到席容身边,挥刀斩断她手上的铁链,把她抱在怀里。   当她跌入他怀中的那一刻,艰难地睁开双眼,盯着他看了好久,才认出他来,嘴角抹起一丝凄婉的笑:“你来……看我了?”   “不要说话。”他见她气若游丝,抱着她就想冲出牢门,却给侍卫拦住,神情虽然害怕,语气却相当坚决:“二王爷,你不能带她走。”   冯野气得咬牙,却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走向旁边的小屋:“还不快点把跌打药酒给我送上?”   侍卫领命而去,他伏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席容的额头,声音哽咽:“容忍,你一定要坚持住。”   席容渗着鲜血指尖,勉强地握了握冯野的衣襟,安慰他不要太担心。   “你这个傻丫头。”他的眼泪已流了下来,滴落在脏污的草堆上。   “其实……傻的是你。”怀中的席容,忽而一笑。   冯野缩了缩手臂,正好碰到她的某处伤口,她蹙了蹙眉。他发觉,赶紧松开:“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她伸出一手,双指按住他的唇:“不用跟我道歉。”   他的双眸闪过一丝痛楚。这时,侍卫把跌打药酒送到,他命全部人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席容,伸手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 ?N。这一次,她没拒绝,任由他摆布。   全身都布满伤痕,有些地方,衣衫和血肉连到一起,根本不敢去碰。   伤心,难过,忧愁,愧疚,他的眼中掠过各种情绪。“是不是很痛?”他哽咽着问道。   在他面前,是能够说痛,能够哭泣,能够撒娇的吧?席容呆呆地看着他,泪水流了下来,点头:“嗯,好痛。”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又说了声对不起。   她的泪不停的往下流,到最后呜咽出声……   疲倦和疼痛交加,她在他的怀里,逐渐哭到睡着。他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指尖沾着药水,小心细致地一滴滴抹到伤口上。梦中的她,每一次微微的皱眉,都牵扯得他的心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席容睁开双眼,发觉自己仍在冯野的怀里,他正静静地看着她,双眸柔情似水。   “醒来了?”他声音轻轻的,相当柔和。   席容愣愣地盯着他,许久,唇角抹起一丝苦笑。这可能,是她在这世上,最后能够拥有的温暖了吧?她短短的二十多年生命中,能够拥有的温暖并不多。真正对她好的人,也就那么几位,却都已离她远去,现在,只剩下他能够送自己最后一程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她绝望的神情,让他心痛。   她却摇头:“在最后你还能陪在我身边,这已经足够了。”她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不想连累他。   “容忍,你要相信我,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救出去。”他害怕她会放弃生命,语气急切。   她深深地望着他,低声叹息:“我不叫容忍,我叫席容,席明杨的女儿,灭门惨案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他的身体深深地一震,眼神瞬间凝滞。   “所以,你不必为我犯险。”席容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许久,她听见他艰涩的声音:“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要你做……我的容忍。”   “已经太迟了。”她的睫毛间,渗出泪来。自她决定要报仇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赔了性命。只恨未能真正杀了冯绍为家人报仇,但她已经尽了力,终于可以无愧地追随家人而去。   冯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而此时,守在门口的侍卫来报,说女皇要亲自审问这个囚犯。   “你说什么?”冯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侍卫再说了一次,并强调说女皇要即刻审问。   席容闻言,精神一振,双目发光:“我愿意入宫面圣。”如果能够见到女皇,也许可以为她死去的家人伸冤。   “容忍。”冯野想拉她留下,可手刚触碰到她的衣袖,又缩了回来,呆呆地看着她跟侍卫离去。当她走出牢房,他颓然地跌坐在草堆之上,望着高墙顶端的那扇天窗,从那里透进来的白光,弥散在他的眼中,眸中浅到极致,深处却有似乎某种暗流在涌动……   席容被带进宫中,太监让她在殿堂等候,跪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前来。体力开始不支,她只得把手抵在地上,撑住自己的身子。   受过夹刑的指尖,虽然已被冯野上过药,却经不起这样的压迫,指甲边缘,又开始往外丝丝渗血,钻心地疼。可是她咬牙忍着,若能为家人讨回公道,不要说这点皮肉之苦,就算让她去死,也在所不辞。忽然,似有一阵细微的风,带着水晶珠帘,她抬起头来,看见前方隐约站立了一个身影。   “你就是那个刺杀王爷的凶手?冯绍的新婚娇妻容忍?”冰冷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席容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地回想着。   “你没听到朕问你话吗?”那人坐在珠帘背后。   席容吓了一跳,即刻伏倒在地:“皇上万岁,是的,民女就是容忍。”   珠帘背后的人将一纸奏折丢到席容的身边,声音清清冷冷:“昨日,冯野连夜入宫为你跪了一宿,今天,冯绍一早为你上书进谏求宽恕,你把这冯家两位王爷迷得晕头转向,倒挺有本事的啊!”   席容闻言呆了呆,心中五味杂陈。冯野对她的情,她能够明了,可冯绍,为什么在自己行刺他后,还来为自己求情?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成王败寇   “冯绍为你求情说,你行刺他,是有原因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女皇的问话,让席容瞬间回过神来,直了直身子,原来撑在地上的手指也聚然弯曲成拳状,将已经想好的话一口气说完:“皇上,其实民女是前国师席明扬的女儿席容。那日,我亲眼见到冯绍将家几十人口全部杀死,还强奸了我,血海深仇,我怎么能不报?还请皇上明查,为我席家讨回公道。”   珠帘背后的人沉默不语,不知道她的心里空间是惊诧还是了然。   一会,她站起了身,就在席容以为她会离开,焦急不已的时候,却见她们用雪白纤细的指尖,一根根捋开如墨的水晶帘,袅袅婷婷地走下了玉阶。   席容惊骇地望着她,可是凤冠之下,却垂附着密密麻麻的珠帘,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女皇慢慢地走到席容的身边,凝视了她一会,忽然娇声一笑:“原来是这样的因由。”   席容愣了愣,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寓意?   而她也不给席容任何发问的机会,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牵动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你不用出宫了,留在宫中当宫女,随伺于朕身侧。”   席容闻言目瞪口呆。   “难道你不愿留在宫中,想出到外面给人斩头?”她话语里带着一丝嘲讽。   席容的心凉了半截,女皇根本没有要为她家人的死讨个说法。能让她留在宫中苟存,已算是对她不薄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席氏一门既然已灭,那就再无利用的价值,谁会为了他们得罪冯家?   “是不是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女皇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想要报仇,那得称霸天下先?”说这无,便走出了殿堂,在转角处又停顿了一会儿,神情冰凉:“你考虑清楚了吗?如果朕离开了这殿堂,你就没有机会了。”   席容赶紧爬起身,跌跌撞撞地以女皇的身边:“民女愿意留在宫中侍候皇上。”只要活着就还有报仇的机会,没有手刃仇人,她死得不甘心。   “很好。”女皇低低的笑了声。   席容跟随在女皇后面走出殿堂,那些宫女太监的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带她去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然后来坤宁宫。”语毕,便在一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席容看着女皇的背影发呆,直到旁边站着的一大妈提醒,才回了神。   这大妈描了席容身子一眼,决定先带她去洗澡房。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在洗澡水里放了些药草,然后放一下身干净的衣服,就出去了。   这可能是宫里的生存法则吧,谨言慎行,席容轻轻的叹息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秦大妈,一时悲从中来。   可能这些药草起了作用,席容在桶里泡了一会,感觉身上的伤口,好了许多。刚洗完澡出来,那大妈就走了过来,席容以为她是要带她进坤宁宫,想不到她却带她去了膳房。   席容闻到香喷喷的饭味,才发现自己饿了,从押进天牢到现在她都没吃过一粒米饭。虽然饿极,但她也没有表现出狼吞虎咽的样子,依然是小口小口听品尝,维持了她千金小姐的风范。   退到门边的大妈,诧异地看着她吃饭的样子。。。。。。。   用完膳后,席容终于被带到了坤宁宫,她抬头看着匾额上的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字,心里暗自感慨,人活在这世上,有些命如蝼蚁,随便什么人都能践踏,就好比她;可也有些人嵩高在上,接受众人的膜拜,好比女皇。   脑子虽然想着事情,可脚步却没有放慢,走入殿堂,她跪下问安。   女皇只冷冷说了两个字“平身”,并没有安排她做什么,她只得站在一旁候着。   殿堂里静悄悄的,静得能听到女皇翻动书本的声音,席容突然想起之前在冯野和冯绍的书房帮他们磨墨的往事。。。。。。。。“皇上,冯王爷在殿外求见。”一太监进来禀报,扰乱了席容的心思,她不由地颤动了一下。   “把话说清楚,来的是哪位冯王爷?”女皇冷声说道。   “是二王爷冯野。”太监赶紧答道。   席容的身子颤动的更加厉害了。 , .。。。。。   当冯野走入殿堂,看到穿着宫女装束的席容,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很奇怪吗?竟然把君臣之礼都忘了?”宝座之上,传来一个讥讽的声音。   冯野闻言,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行礼,却没说皇上万岁,只说了句:“多谢皇王。”自高工容被女皇召入宫后,就没有了消息,他还作了一个最坏的打算。。。。。。   女皇拂袖站起身来,语气寒冷:“多谢?你以为朕让她留在身边,是你们的求情得来的吗?”   冯野身子一震,神情僵硬。   “是谁指使杀害席氏一门,想来你心里比我还清楚。”女皇这话一出,让席容惊愕地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冯野。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却没有回答,而他的目光,也逃避着席容。   “不要以为朕在宫里,就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女皇离开玉桌,你们两兄弟就死了这条心吧。“虽然皇冠上的玉珠挡住了她的脸,但仍能看到她嘴角上露出冷笑。   冯野焦急说道:“不,我不能让容儿她。。。。。。。”   “你敢不听我的话,那就是搞旨,违抗我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女皇话语阴森。   “微臣。。。。。。遵命。”冯野头低伏地。   “你回去之后,给我告诫那人,可饶人处请饶人,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女皇怒目而视:“你现在就去把我的话传给他。”   冯野深深地望了席容一眼,然后伏身告退。   他走后,女皇缓缓走回玉阶之上,殿内回归静谧。席容的心中,反复回荡着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琢磨其中隐藏的含义。。。。。。。   忽然,女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席容这事到此为止,从此你要忘了过去,好好待在这宫中,若是再心生他念,招来横祸,一切便当你咎由自取。”   “是。”席容轻应一声,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对她再无怨恨,反而觉得,这也许已是她能为自己做到的极限,心中竟生出些感激。。。。。。。   而冯野,出宫之后,并未回王府,而是一路疾驰至郊外,在旷野里策马狂奔,最后跃下马来,仰望着天空大声嘶吼,久久不绝。。。。。。   自那日起,席容便成了女皇身边的近伺,几乎时刻跟在她身边。但是,女皇的寝宫刑内室,即也有一方密集的水晶帘,其他人只能在外间等候召唤,却不得入内半步,无以得见她的容貌。席容有时不免腹诽,女皇会不会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会带着面纱。   但除此之外,女皇对她,却几乎是没有任何避讳的,甚至在凤御宫召见大臣,也从不叫她退下。她只好如一道无声的影子,沉默地站在玉阶旁,听那些人禀告进谏。她本就是耳慧心明之人,时间久了,也渐渐体会出,这些面上一团和气的臣子之间,有着怎样的勾心斗角,那些看似为国为天下的公心之下,隐藏着怎样阴暗贪婪的私欲。   冯耀威也觐见过几次,女皇都叫她站到了屏风之后,未曾与他直接打照面。果然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的口气虽然毕恭毕敬,语意却咄咄逼人。而女皇在他面前,也像是全无主见一般,万事皆依。   万每次他走之后,席容总能感觉到,女皇在冷笑。   至于冯绍和冯野,她则再未见过,也未曾听任何人提起过他们的只言片语。王府里的那段岁月,像是就这样远去了。心底究竟留下了多深的刻痕,只有她自己知道。   宫中的时间,像是静止的,偏又流质得极快,转眼间秋走冬来。在天明国,冬至这天,都要换新裳,涤旧衣的风俗,据说这样可将一年的晦气洗去,换来好运。席容本不讲究这些,因为她深知命中的那些坎坷波折,不是这么轻易就送得走,逃得脱。   可清早正待起身之时,管事的嬷嬷,却为她送来一袭镶着雪白的狐狸毛边的银红软缎衫裙。她推辞,嬷嬷却说,这是女皇赐下来的。   那天席容见了女皇,跪下谢恩,她却只是一声轻笑:“你的身段,倒是和朕的极相全,穿着正好。”   席容这才知道,原来这竟是女皇自己的衣裳,不由得呆住。   女皇却未等她多说什么,突然问了句:“会骑马吗?”   席容一怔:“奴婢不会。”她不想和她说实话。   “那倒是少了很多乐趣。”女皇的语气,像是很遗憾。而转眼间,她又似有几分欣喜:“不过这样也好,你可以帮朕做一件事。”   席容疑惑,却还是恭敬地应道:“是,请陛下吩咐。”   可女皇并未多加言语,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已换上一身轻装,脸上罩着一片面纱。   席容看见她这副模样,脑中忽然电光火石地一闪。那眉眼。。。。。。她见过。。。。。。就在当初和冯绍逛市集的时候。。。。。。那个驯服惊马。。。。。。。和自己十分想像的女子。。。。。。。   “终于认出来了?”女皇的声音里,带着睦许了然的笑意。   席容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手竟不自觉地想去摸自己的脸,刚抬起来,又慌忙放下。   “好了,你现在进去换上朕的衣裳,戴上凤冠。”女皇命令,让席容身体一震,惊愕无比地望着她。。。。。。。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李代桃僵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换。”女皇催席容。   “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席容伏在地下,不敢起身。   女皇不以为然:“今儿是节日,不会有人进宫禀事的,你就穿着朕的衣裳,假意四处晃一晃,看着朕未离宫就行了。”   “陛下。。。。。。”席容无奈地还想求她改变主意。   她却如寻常的女儿家一样,竟娇俏地一甩袖,语气抱怨之极:“成天呆在这宫里,我都快闷死了。”她居然连“朕”都不说了,只说“我”。   席容的眼中不自觉有了点笑意,觉得这一刻的女皇,很可爱。   而她见席容面色松动,立刻挥了挥手,说了句“我夜间回来”,便翻作而出,不见了踪影。   剩下席容目瞪口呆地怔在当场。   “陛下,刘太医求见。”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然后陷入新的慌乱。不是说今天不会有人觐见么?席容的手心里盈出了冷汗。可是宫人还在等待回音,她努力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模仿女皇平日的声音语调:“朕今日身体不适,让他先回吧。”   “是。”宫人退下,席容吁了一口长气,赶紧进内室,换上女皇的衣服,戴上凤冠,以免露出破绽。然而,没过多久,宫人又来禀告,刘太医说事情紧急,必须立刻请女皇定夺。   席容无语问苍天,怎么偏偏就是她李代桃僵地,遇到家么棘手的事情?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凤御宫。当她走到玉阶之上,看着那龙凤缭绕的至尊宝座,手在袖中紧了又紧,才缓缓坐下。   那个瞬间,她神思有些恍惚。她真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坐到高位之上,接受他人的朝拜。而下面跪着的刘太医,根本不知道台上之人,并非真正的女皇,还在高呼万岁。席容的视线穿过珠帘看向他,不禁想起了那些凉薄旧事,声音很自然地变得冷冽,甚至不用刻意伪装:“有何事上奏?”   “陛下,您要救我啊。”他扑倒在第一级阶梯之上,痛哭流涕:“我怕 .Y.N T我不久矣。”   “为何?”席容反问。   刘太医咬紧了牙,脸色挣扎,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恨声说道:“是冯耀威要杀我。”   席容一惊,整个人绷紧,却维持着语调平缓,“他为何要杀你?”   到了这个份上,刘太医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因为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哪些秘密?”席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扶手上的龙头。她强烈地希冀,他知道的秘密中,包括席家灭门的真相。   可他所说的,却让她失望:“比如上次南方发旱灾,国库所拨的赈灾款,他私吞了大半;还有给太后建往生塔的银子,他也尽量克扣,中饱私囊;他还逼着下属官员向他连年敬贡。。。。。。”   说来说去,不过是些依法受贿的事,而他刘太医,也绝非什么干净之人,和冯耀威也定是因为某些事上利益不均,所以狗咬狗。席容渐渐没了听下去的兴趣,挥了挥手:“你所说之事,朕会派人去查,你先退下吧。”   “可是。。。。。。”刘太医还想再说,席容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又有宫人来报:“陛下,王爷冯绍求见。”   刘太医听见冯绍的名字,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抖。而席容也同样深知冯绍的狠厉,并不想为其他人惹来祸端,于是沉声应道:“让他到凤宁阁候着。”   凤宁阁就是她第一次见女皇的地方,与凤御宫相比,更为私密,而且最关键的是,房中有那一片水晶,对此时的席容而言,能多几分镇定心安。   宫人一走,刘太医立刻告退,溜之大吉。   席容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冷笑,前往凤宁阁。   当她坐在凤座上,看着帘外跪着的冯绍,心情复杂。直到今日,她仍旧不敢仔细去想,当初冯绍为何要上折子救她。她不肯信,他对她真的有情。若是有情,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来,在她面前杀死热爱的亲人,逼秦大妈跳崖?   他对她犯下的那些罪过,此生难容。   直到冯绍口中的那一声“陛下”,席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今日扮演的角色。端了端身形,她如平日女皇那样,淡淡地说了句“爱卿平身”。   冯绍这才站了起来,立在外厅中央,身形似较以往清瘦了许多。   “因臣养伤,数月未能上朝,请陛下见谅。今儿恰好是冬至,臣特意带了些宫外的吃食,来为陛下贺生辰。”这一番话,细听之下,可知冯绍和女皇之间,必定不是寻常的君臣之谊。   女皇的生辰,全天下皆知,是腊月初十,那一日甚至定为举国节庆。可冯绍却说,是冬至。而且他前来贺生辰的礼品,居然不是奇珍异宝,而只是些吃食。   席容又想到女皇和自己极似的眉眼,以及嘴角处的那一颗痣,和当初在冯野书房所见的,那副落款“绍”的画中女子,多么相符。该不会。。。。。。。她被自己的猜想吓住。   而冯绍久久未等到她开口,又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席容慌忙以手扶额,假装虚弱:“朕身体有些不适,改日再叙吧。”   冯绍的声音里,明显有了一丝疼惜:“近日天气乍寒,陛下要保重,也不要过于操劳。”   这使席容心中的那个念头,更加清晰:只怕,传闻中被冯家兄弟俩爱慕的人,就是当朝女皇。   席容的思绪千回百转,而冯绍只以为她的沉默真的是因为身体不适,便很主动的告退。可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似是想问什么,却又最终未问出口,就那样离去了。   他走后,席容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地,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泛开疼痛。   她是替身,所有投注在她身上的爱恨,都不过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女皇相似的脸。   回想起那一日,女皇细细端详完她的容貌之后的那一句“原来如此”,还有今日,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裳,扮演着不是自己的角色,她更是自嘲不已:这就是你的宿命吗?席容。一生做别人的影子?   心闷闷地痛,她走出殿外。   有宫人过来,她说了句:“不必跟着。”然后独自前行至僻静的御花园,有一树腊梅已经开了,几点浅浅的黄,散在枝桠间,让冷冽的风中,沁着暗香。   她站在那树下,又想起当初桂花开时,冯野折下半枝,硬别在她鬃间的情景。顿时,心中的疼痛更甚,冯野可有真心喜欢过她?有否不将她当做其他任何人,只单纯当做他的容儿?   只怕,也不会吧。她苦笑,伸手摘下一朵梅,摊在手心,看着娇弱的花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然后手掌轻轻翻转,那花朵便悠悠飘落,随风颠簸,不能让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等着碾落成泥。。。。。。。   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放久,她才缓缓抬起眸来,掩住眼底那一片水光。就在此时,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背影。“大妈。。。。。。”她几乎脱口而出,可突然记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只得硬止住。   席容加快了脚步追过去,在路口截住那人,可是她失望了,那是一张和秦大妈截然不同的脸。   眼前的人,一脸惊慌失措,屈身跪下:“陛下恕罪,奴婢急着去浣衣房,未曾看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她的手中,果真捧着一摞一有衣物。席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走出去一段,她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幽幽叹息。。。。。。   当日刚用过午膳,便有人来报,说二王爷冯野,从边关给女皇捎回来一方锦盒。听得他的名字,席容心中刺痛,这也是生辰贺礼吧?他和女皇的关系,也同样私密。那锦盒放在桌上,席容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   里面装的,是一颗小小的石子,不是玛瑙,不是珠玉,只是普通的石头。可拿起来仔细看,这石子的边缘极其圆润,而且更为奇异的是,竟然还有几分温热,在这寒冬腊月天里,倒像素刚从另一个人温暖的掌心里拿过来的。   其上还刻着一个“野”字,席容认识,那是冯野的字体。她将它重新放回锦盒,望着窗外灰沉的天,心中黯然。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二十七章 醉酒乱性   这一刻,她有点想哭,可还是忍了回去,也不想独自坐在这华丽的内室,暗自神伤,便又起身出去走。   宫人们只觉得奇怪,为何今日这么冷的天气,女皇却总是在外间转悠,却又无人敢问,也不敢擅自跟上。   席容沿着小径一直走,不知不觉到了一处湖上亭阁。水面早已结冰,一片银白。独自坐在亭手中央,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她闭上眼睛,任这严寒让自己清醒。你现在,能安稳活着,已算幸运。就把曾经的笑容,眼泪,欣喜,惘怅,都当做一场梦,再莫奢望。渐渐地,她的心,重新静了下来,如此刻的湖面一样死寂……   到了夜间,席容独自坐在内室的床上,假装已入睡。   二更时分,一条黑影越窗而入,女皇终于回来了。她的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怎样?没露馅吧?”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面纱解下。果然,那是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席容到了此刻,心中已无半点诧异,只是平静地回答:“回陛下,今日还算平顺。”   “那就好。”这时,女皇看见了桌上的锦盒,眼中顿时波光流转:“这是冯野送来的吧?”   “是,这是二王爷给陛下送的生辰贺礼,三王爷今日也来过了,给您带了宫外的吃食。”席容回答,声音中听不出波澜。   女皇回头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笑:“你今天,是不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席容一怔。   女皇又转过身去,摩挲着那颗石手,轻缓得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他们,我再无真正可信任的人。”她举起那颗石头:“知道他为什么送我这个吗?小时候,我最爱玩的游戏,就是下七手棋,用的不是真正的棋子儿,都是这样的小石头。”   她起身,从一个暗屉里拿出一个香木盒,打开之后,里面还有十二颗和这一般大小的石子儿。   “每一年,他都给我送一颗,我们曾经约定,当凑齐十四颗,我们会一起下棋。”女皇的脸上,再无平日的威严冷冽,笼罩着一层动人的柔光:“每一颗石子,都是他精桃细选之后,日日放在身上,用指尖一点点磨平锐角,然后再亲自刻上名字,才送给我。”   席容低眉敛眼地站于一侧,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抽痛。   “其实,你不愿做我的替身,我也不愿意,被你代替。”许久,女皇轻吐出这么一句。   席容一震,不由得抬眸去看她。   她却再未说什么,似乎很疲惫,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朕累了。”她对自己的称呼,又变回了“朕”。   席容明白,她不愿意再提私事,便默默地躬身退下。   走到门后,又听见她的吩咐:“无论谁问起,你都说联今天派你出宫办事去了。”   “是,陛下。”席容应道,为她合上门。   宫院中,雪初落,心无声……   日子就这么悠悠忽忽地过去,转眼间,已到了年尾。过年这天,举国欢庆,女皇在宫中,大宴群臣。而这一日,女皇没让席容跟着,只赐给她衣衫首饰若干,还有些精致的吃食。她坐在自己的房中,看着桌上摆着的赏赐,并未感染到多少过节的喜气。   随便吃了两块点心,便出了门,信步走到上次去过的那个湖中亭,去看雪。眼中一片苍茫,心中亦是。此生,或许就这样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在这宫中终老。她轻叹,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苦笑。   “容忍。”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眼神凝住……   待席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只剩下平静的谦恭,她向来人行礼:“奴婢给王爷诸请安。”   冯野穿过纷纷扬扬的雪,踏入亭中,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看雪。”她只微微笑了笑,简单地答出两个字。   “不冷么?”他怜惜地想要去握她的手,她却侧身向旁边闪了半步,脸色依旧淡漠:“不冷。”   冯野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有点受伤:“容忍,你怎么了?”   席容垂下睫毛,并不看他,也不答话。就这么两厢沉默了半晌,席容又福了福身:“王爷,奴婢还有事要做,先行告退。”   语毕她便绕开他,下了台阶,却被他追上一步,从背后抱住。“容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有多想你。”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痛。   席容在那一刻,心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疼。可是,转瞬之间,脑海中却又浮现起那十三颗圆润的石子。闭 . .N 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深处的哀伤已逝,只留下一片清冷:“王爷,在内宫轻薄陛下的近伺女官,恐怕于理不合,还请自重。”   冯野将她的身体硬转过来面对他,语气急了起来:“你对我,就这般无情吗?”   席容的嘴角,略微勾了勾:“你我之间,本就无情。”   冯野的眸色渐沉,扣住她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你是这么想的?”   席容轻描淡写地挑了桃眉,反问:“王爷心中的有情之人,真的是我么?”   冯野愣住,手不自觉松开几分,席容借势挣脱开,往后退了一大步,自嘲地笑:“王爷,你真正喜欢的,是送她棋子想与之对弈的那个人,而我,并不想做她的影子。”   轻甩广袖,她转身而去。不属于她的心,她不要。宁可一世孤寂,也不要施舍的温暖。她席容,纵使活得比别人卑微,也同样有自己的尊严。   冯野怔然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倔强决绝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眼前只有漫天飞舞的雪,她的踪迹,已不在。冯野回到凤清殿,那里依旧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他不声不响地重新入座,旁边的冯绍,并未看他,可是手中的酒杯,却悠忽转过半圈,才又放到唇边轻抿。   而高台上方的女皇,目光也透过珠帘,向这边飘来,眼底深处,透着一点幽怨。之后的宴会,冯野一直在唱酒,不敬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敬酒,只是自斟自酌。众人心中皆诧异,可无人敢问。到离席之时,冯野已醉,却不要任何人扶,径自踉跄而去。   冯绍没有跟上去,而是留下来,站在女皇身边,一同看他的背影远去消失。   “他去看过她了吧?”女皇低低一叹。   “应该是。”冯绍回答,眸色深沉。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珠帘下的笑容,有丝自嘲。   冯绍回答得很恭敬:“陛下不准,臣自然不敢再有妄思。”   “那若是联现在准了呢?”女皇反问。   冯绍一怔。   “还是想去的吧?你们对她的念想,根本断不掉。”女皇说完,转身离去,背影中透出些落寞。   替身有替身的悲哀,可是谁又知烧,被替代之人,也同样不甘愿?不过是因为长了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就要分走属于自己的心。谁比谁更悲哀?   冯绍默立许久,终于还是背转身,走向了出宫的台附……   当晚,女皇寝宫之内,席容仍像往常一样侍奉。现在若是无旁人,女皇在她面前,已经不刻意遮掩容貌。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对方,就如看着镜中的自己。初时怪异,时间久了,也已习惯。   席容递上帕子,给女皇擦脸。   她接过的时候,忽然一笑:“你今日见过他,是么?”   席容眼神微凝,但瞬间又恢复平静:“不知道陛下说的他是指谁?”   女皇忽然手一紧,原本已拧得半干的帕子,滴下水来:“你在装傻?”   席容不答话,只是垂首站着。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席容抬起眼,笑了笑:“陛下放心,除了这宫中之人,我再不会与其他人有来往。”   女皇怔了怔,也笑笑:“你倒也倔强。”   席容再不应声,只默默将她手中的帕子拿过来,重新投入水中润湿,再拧干,又递给她,神色淡定,再无半分波澜。将该做的都做完,她便退下。   女皇独坐于床上,盯着烛光出神许久,又慢慢起身,取出那一方木盒,却未打开,只是轻轻摩挲着那把精巧的小锁,半晌,逸出一声叹息:“最后那一颗,你还会送给我么?”   席容出了女王寝宫,提着一盏精巧的宫灯,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身影半笼在明黄的暖光中,分外柔美。可就在下了拱桥,忽然有道黑影,从暗处闪出来,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席容惊恐地挣扎,手中的灯笼掉落在地上。   她被拖入旁边茂密的衬林,对方手一松开,她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灼热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席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在雪光的映射下,她已经认出来,他是冯野。鼻翼传来浓烈的酒味,他唱醉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她拼命想推开他,却被箍得根本动弹不了。   他强硬地想要撬开她的贝齿,她恼怒地咬了他一口。可尽管已经尝到腥甜味道,他却仍旧不放过她,将她的背抵在树干上,他开始隔着衣衫在她身上摸索。   无赖,流氓,她恨得想骂,却又无法发出声音,手也被他制住,不能给他一巴掌,只好抬起腿踢他。气急之下的她,并未想到,此刻这样的摩擦,极其危险。很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她的小腹,他的手已经不满足于只能流连于轮廓,直接扯掉她两颗襟扣,滑了进去。   她惊喘着扭动身体想要躲避,这反而让他得手更快,顷刻之间便握住了她的丰盈……   而这时,有巡逻的人,发现了桥下掉落的灯笼,警觉地高呼:“什么人在那里?”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二十八章 蹂躏   席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却没想到那个无赖居然立刻点了她的穴道。她只能僵硬地躺在他怀里,听着侍卫的脚步声绕了树林一周,然后逐渐远去。   身体一轻,他解了穴,她正想喊,他却在她耳边威胁:“你想在这里被录光么?”   “无耻。”她恨恨地骂。   可醉酒过后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前的吊儿郎当,既然被骂无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无耻个够。   “带我去你的房里。”他吮着她的耳珠。   “休想。”她想去咬他,却又被他攫住唇,吻得昏天暗地。她的双手被他扣住置于头顶,腿也被他压得死死的,他的手在她衣内尽情放肆……   “带我去你房里,不然就在这要了你,反正我已经等不及。”冯野说着,就开始把她往雪地上压。   席容最清楚,这个无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根本不怕丢人,可她怕。   被逼无奈,她只好咬牙指了回房的路,他抱着她几掠几落,便进了她住的院子。   她现在是凤御宫司执,算女官中最高一级,因此并未和其他下等宫人混住,这个小小的院落里,只住了她和另外两位同等级的女官,而今天是大年夜,其余二人吃酒热闹去了,院内一片漆黑寂静,正好方便了冯野。   很顺当地进了她的屋子,他一脚踢上门,就抱着她**,急不可耐地剥她的衣裳。   这个时候,席容终于可以痛快骂人了:“混蛋,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碰我?”   而冯野已经不像白天那样理亏:“谁说我不喜欢你,我喜欢。”   醉酒之后,他脑子里满满都是她,他想要她,想得发疯。   席容还要反驳,却突然侧抽一口冷气 他已经咬住了……夹杂着奇异酥麻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已经太久没有品尝过她的滋味的冯野,贪婪地**,辗转不休。   席容咬紧了唇,才勉强忍住呻吟,脑中却已空茫一片,再聚不起力气反抗。   他的手已经撩起了她的襦裙,隔着薄薄的亵裤,探至她……   她感觉到抵在自己腰间的灼热昂扬,不禁哀叹,今晚只怕是再也逃不过这色狼的手掌心了。   冯野果真是色狼,竟然还不满足于只有他一个人出力,抓过她的手,强行往那个坚硬的地方按,她吓得尖叫,拼命想抽出手,他却坏笑:“摸一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了。”   要不是天生的教养,席容只怕真会破口大骂。在这个人身上,根本找不到无耻的极限在哪里,他永远能无耻到超越你的想象。下一刻,他干脆利落地撕掉了碍人的亵裤,眼看着他身体下移,席容明白他要做什么,惊恐地夹紧了双腿。   “乖,宝贝儿,张开。”他嘴里温柔地诱哄,手却悄悄地自小腹处下滑……   席容哪是冯野的对手,不久就被他硬行分开了双腿。   可就在此时,却忽然听得院门一响,吓得席容浑身一个激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踹开了他,缩到了床角。   “可恶的小东西。”他低骂着撵过来,从背后搂住她,又去强攻。   然而,还没得逞,却有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后有人敲门:“席司御您回来了么?”   席容想要答应,可是她又不敢出声。   而那个坏蛋,越是眼前这种情状,越是觉得刺激,尽挑她最敏感之处接拨,让她只能将脸埋进枕头里,将逸出口的呻吟声,减到最低。   外面的人却又偏偏没走,还在等待:“王嬷嬷和崔嬷嬷想请您也过去同乐,毕竟一年到头,大家也就能聚这么一回,好好融洽融洽……”   席容简直快要崩溃,这样的反复折磨之下,她忽然觉得休内有股异常的热流涌出,身休顿时一僵。   冯野的手指本就探进了她体内,自然也察觉到了,怔了怔之后,将手抽出来,一看之下,立刻泄了气——席容的月事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烦躁地在她背后扭动,嘴里发出不甘心的嘟囔声。   席容也狼狈到了极点,又怕被门口的人发现她房里有男人,慌乱之下,只能去捂冯野的嘴,谁料到竟被他含住指尖吸咬不放。   她只能极力镇定,先打发房外的人,装出睡意朦胳的声音:“我今天受了点凉,身体不适,所以早早睡了,你回去帮我跟两位嬷嬷陪个礼。”   那宫女终于走了,席容松了口气,瘫侧在床上。   “你说,怎么补偿我?”冯野爬到她身上,自上而下俯视她。   席容狠狠剜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冯野怎肯就此罢休,披过她的脸吻她,还硬抓着她的手去抚弄自己的身体……   席容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春水,只能任他蹂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低吼之后,他终于沉重伏倒在她身上,而她腿上的**,也沾染了大片湿腻,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她对他,真的是无计可施,明明就知道他心中还有别人,却又敌不过他的霸道掠夺。   而他还嫌没欺负够,在她耳边抱怨:“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   席容气得狠 ? Y. N  T 掐他一把。本来日子还差两天的,要不是被他……怎么会提前?   他倒很乐意被掐,笑嘻嘻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就喜欢你这个母老虎样儿,这才像你。”   碰上脸皮这么厚的人,席容也只能自认倒霉,将他掀到一边,自己起身下床。   他着急地一把将她楼住:“你去哪?”   她没好气地推开他:“我总得换衣裳吧。”被他弄得一身狼藉,再加上月事,她真是要疯了。   他半眯着眼,看她在床边的角落里清理身体,美妙的曲线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之极。许久,轻吐出一句:“你此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女人,我要定了你。”   席容闻言,正拢衣衫的手缓了下来,没有转身,轻轻幽幽地问:“那你呢?你是我一个人的吗?”   冯野愣住。   席容没有再问,只是慢慢地穿好衣裳,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可还没放到唇边,他便从床上下来,夺了过去:“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喝凉的。”   她不动,也不答腔,就那么背对他坐着。   他轻叹了一声,将她抱起,回到床上,把她整个人裹进自己怀里,又盖好被子,才去吻她的唇,语气中包含着无奈:“你怎么就这么犟?”   她抬眸和他对视:“你觉得我身份低微,因此可以被随便对待?”   “不是,唉。”他眼神纠结,半晌,才开口解释:“我和她,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席容一怔,问道:“为什么?”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使命。”冯野苦笑。   她心里发疼:“所以找我代替吗?”   “你呀!”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又是一声叹息:“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便只是你,再不是其他任何人。”   席容的心,轻微一颤,身体软了下来。   他轻抚着她的背,下巴抵在她的额上:“容忍,跟我回冯城吧,我们以后就在那里过一辈子。”   她的眸中,涌起些湿意,手握住了他的前襟。在冯城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透明的一段时光。如若他是真心对她,她愿意跟他走。可是,走得了吗?她合上眼睛苦笑:“陛下不会准许的。”且不说她本是带罪之身,冯野,还是女皇最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双宿双飞?   “我明日去求她,即便以这么多年的战功,只换一个你,我也甘愿。”   席容再说不出话来,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口,泪自睫间盈出……   那一夜,相拥而眠。到了二更时分,席容看见窗外,烟花照亮夜空,不禁微笑。   这是个温暖的大年夜,但愿以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冯野此时,像个回到了家的孩子   ,偎在她身边熟睡,唇边还有丝满足的笑容……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七情六欲   次日清早,席容起身之时,惊醒了旁边的冯野,他迷迷糊糊地接住她:‘你去哪?”   “我去服侍陛下更衣洗漱。”席容轻声答。   听得“陛下”二字,冯野顿时清醒,眼神沉了沉,也坐起来 “我跟你一起过去。”   “真的要去吗?”席容犹豫地望着他。怕他此举会惹怒女皇,到时候且不说别的,光是淫乱内庭一条罪名,就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从背后圈住她,温暖的唇,在她的脖颈上轻蹭:“我一定要带你走,不许你留在这里,做这些下等人的事,我舍不得。”   她叹了口气,侧过脸和他相吻。这个男人,虽然常常霸道而不讲理,但又总是能让人暖到心底。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席容自己收拾完,又过采替他结好顶冠的络子,手停在他的胸口,望着他柔柔一笑:“那走吧。”   他便执起她的手,走出房门。   当同院的崔嬷嬷看见他们,日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的王爷,竟然夜宿女官房中。   席容略略垂昔,避开她的目光,暗自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冯野握得死紧。   一路上,无论别人的眼神表情如何惊诧,冯野都泰然自若,席容从最初的尴尬,到后采的适应,最后心里渐渐泛开了甜蜜和安稳……   到了寝宫外,她止住他,轻声说:“我先进去。”   他点头,在放开她的手之下,又紧紧握了一下:“什么都别怕,有我。”   “好。”她温暖地笑着点头。   进了内室,正要请安,却听见啦晶帘被甩得一声脆响,女皇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眼神凛然:“怎么,你们偷情都偷到朕宫里来了么?”   “陛下恕罪。”席容低头跪在她面前,却并未为自己和冯野辩驳一句。   “男人的心,真狠。”女皇忽而冷笑,用食指挑起席容的下巴:“只是因为一张脸,就能移情别恋。”   这一刻的女皇,在席容眼里,不过是个同样有七情六欲的平凡女人,会嫉妒,会难过,会不甘   席容能够理解她,因为这些情绪,在当初知道自己只是替身时,也全部经历过。每一十人,都会希望在自己所爱的人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不会代替任何人,不会被任何人代替。“对不起。”她轻轻地说。   女皇一怔,手即刻垂落,往后退了半步,笑容中有点自嘲:“你这是在怜悯我吗?”   席容垂下眼睑,默然无声。对待爱情,谁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私。当初女皇在她面前,一颗颗摆弄那十三粒石子,讲述他们过去的故事的时候,对她,可有怜悯?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许久,女皇突然一笑:“席容,你也够狠,将来必成大事。”   席容依旧沉默,却在心中感慨。她并不想成就大事,此时此刻,她只希望余生,能安心地做他身边的小女人。只是她未料到,命运的轮盘,在未来,将会把她推进无可返覆的境地……   女皇没过多久,又重新平静下来,穿戴整齐之后便淡淡地说了句:“叫他进来,你出去。”   “是。”席容应了,走到门口,示意冯野觐见,自己则默默地走到了殿外,并远远离开。   她知道,他们也同样需要时间独处。即便冯野现在,心中已有她,那十几年的情意,仍旧渗入骨髓,非一时片刻能够抽离。何况对女皇,她也终究是心存不忍和愧意。而此刻在那殿中,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女皇才开口,声音嘶哑:“冯野,在你心中,她真的已经取代了我吗?”   冯野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过了半晌才答:“你们……谁也取代不了谁。”   女皇怔然望着他,珠帘掩映下的双目,盈起泪光:“那么,明年的那颗石子,你还会送吗?”   冯野身体一震,几乎快抬起手想拥住她,却又硬生生地收回,低下了头:“会。”   “这样…也就够了……”女皇的声音中,已有轻微的哽咽:“你我,原本便无缘。”她背转过身去,再不看他:“你带她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不要回来。”   “谢陛下。”冯野艰涩地吐出三个字,就要告退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疾至的脚步声,有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闯进门来,见到冯野,立刻煞住脚步。   女皇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可那女子,却迟迟不出声。这般强烈的避讳,让冯野心里一沉,已大概明白其中原因,抬眼望向女皇:“莫非……”   “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她只是笑了笑,眼神中有认命。   “我……臣会保护陛下的安全。”冯野虽担忧之极,仍旧还是恪守住了身份间的距离。   “那她呢?不带她走了么?”女皇反问,眼中有暗藏的希冀。   冯野顿了顿,回答:“暂且先缓过这一阵再说。”   女皇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N 冯野,你总算……心中还有我。”   他无言地退出大殿,望着远处院角的梅树下,安静等待自己的那个背影,沉重地踱步过去……   当席容听见冯野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回眸一笑。那样的笑容,比梅技上落的雪,更晶莹。冯野要说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口。而她看见他压抑的表情,原本明亮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轻轻问:“她不准吗?”   “不是。”冯野抬起手抚,摸她的脸,眼神歉疚:“近日只怕……会有异动……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席容怔怔地望了他片刻,垂下眼睑,低低地“哦”了一声。   他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许诺:“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会带你走,相信我。”   “好。”她闭上哏,环住他的背。他要她信他,她便信。纵使心中不安,也逼迫自己去信。   “连几日我只怕忙得顾不上你,你暂且留在宫中,她不会为难你的。”他的声音,极尽温柔。这温柔中,包含着为难和愧意。   她抬起头,望着他微笑 “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挂念我。”   他忍不住在她微弯的唇上,落下一吻:“容忍真懂事。”   她眨眨眼:“昨晚你不还说我是母老虎么?”   “你呀。”他叹息着将怀抱收紧:“叫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那就永远也不要丢下我。”她低声说,也紧紧地回拥住他,眼底发烫:“我最怕被人丢下。   刚才,她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镇定,她也害怕冯野会改变主意,怕昨晚的那一刻温暖,又是她人生中握不住的云烟,转瞬即逝。只要他不丢下她,无论多久,她都愿意等。他是值得被期盼,被等待的人。   此刻,在远处的殿门口,一道修长的影子,被冬日凄清的阳光,印在灰暗的回廊之上。   “大概还有几日?”她问身后蒙着面纱的女子。   “回陛下,大约六七日。”   “马上去替我找两样东西。”   “是,陛下请吩咐。”   在听完她的命令之后,那女子有些错愕,但什么也没问,身形隐入暗处,迅速消失。   女皇依旧半倚着门楣,看那对相拥的人,眼底深处,有淡到几乎无痕的寒光……   待冯野离开,席容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之外,便又回到女皇寝宫伺候。   “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做连些奴碑才做的事了。”女皇见她进来,语气中含有一些讥诮。   席容只是如平常一样,平静地立于旁边听令。   女皇瞥了她一眼,起身前往凤御宫,席容也默不作声地跟上,两十人一前一后地走,长廊幽寂,甚至都似于听得见凤冠上,珠玉碰撞的轻微之声……   那一天,女皇再末对席客说过一句话。但是席容对她的习惯,已径太了解,知道什么时候该磨墨,什么时候该奉茶。   到了晚上,席容照例端了水进来,服侍女皇沐足。她半蹲在地上,用手掬了温热的水,为女皇轻柔细致地抚摸揉搓脚背脚底。   “你对朕,真的没有怨言么?”女皇忽然问。   席容抬起头来,望着她笑了笑:“陛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能为陛下做的事,却不多。”   女皇的眼中有光芒一闪 “那倒也未必。”   “若是还有能为陛下做的,奴碑自会尽力。”席容恭敬地回答。   她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当初若不是女皇,她大约免不了一死,而现在,她还夺了女皇的心中之人,如果真能对女皇有所补偿,她会倾力而为。   失身弃妃第四百三十章用江山换男人   可女皇再不多说,只是淡淡地说她累了,让席容退下。   而那夜深更时分,有人潜入女皇房中,是白天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跪在床前:‘陛下,您要的东西找到了。”   女皇摆了摆手:“很好,碧薇,这几天,你先在暗处,再不要出来,到时候,还有大事交给你做。”   “是,陛下。”碧薇应声告退,如暗夜的幽灵,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清晨,席容来到女皇房中时,见她已径戴好凤冠,珠帘掩面。而自那一日起,女皇在她面前,似于又恢复了最初的神秘,再也未让她进过内室。   席容只以为,是因为冯野,女皇对她刻意疏远,便也恪守激励。但除此之外,一切依然如平时一样,再无异常。她并不知道,每天深夜,女皇都会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冷冷地笑……   这些天,席容再未在宫中见过冯野,但她只是安心等待。他答应过,不会丢下她。她相信他。每天晚上,她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都会将脸埋在枕中深嗅,仿佛他的气息还在。他给的温暖,萦绕心间,总是让人觉得甜蜜。   而这种甜蜜,有时候会让她不自觉地发怔,或者唇边带上一丝浅淡的微笑。她并未察觉,这样的自己,在另一个人看来,有多么可恨。就这样到了第六日,她照旧识服侍女皇洗漱完,便打算告退,可奇怪的是,女皇却叫住了她:“待朕安寝你再走,今天头有些痛。”   “奴婢去传御医。”席容忙说。   “不必了,你扶朕去床上躺下吧。”女皇缓缓伸出手,席容赶紧扶住她,进了内室。   扶着女皇躺好,盖上被子,她站在床边,一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悄然转身,想退出去。可就在此时,突然刮过一阵强风,烛光瞬间熄灭。席容还以为是窗户没关好,过去察看,可刚走到窗边,一道黑群迎面袭来,她甚至还采不及出声,便往后倒下。   昏沉中,似于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她嘴角边的**中,蜂蜇似地痛……   她一直到感觉周围有异常的灼热,才悠悠醒转。当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顿时被周围的景象骇住:她正处在一片火光之中,门窗已经被浓烟封住,再无出路。她惊慌地想喊,却发现嗓子撕裂般的疼,根本叫不出声。   跌跌撞撞地下床,脚却踢到个东西,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个宫女打扮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蹲下身试探地触碰那个人的躯体,仍旧是温热的,应该还活着。席容叫不出来,只能拼命摇晃那个宫女,想提醒她一起逃出去,可她却一动不动。   而这时,已经有烧毁的屋梁,直直向着那宫女的头砸了下来,席容慌忙将那宫女往旁边拖,才使她逃过一劫。可火势越来越大,甚至连身后的帐幔,也已经着了。眼看着火舌步步紧逼,再无可以退避之所,她逐渐绝望。   莫非,就在她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候,却将命绝于此?   她拼了命,想叫“冯野,救救我。”可是发出的声音,只是暗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   烟越来越浓,席容渐渐窒息,就在她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滑向地面之时,忽然有一道人影穿越火光而来。是冯野,她欣喜若狂,艰难地向他伸出手,泪已经流了下来。   他奔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凤歌,对不起,我来晚了。”   席容全身一震,顿时僵住。   凤歌?她惊诧地望向冯野,他叫的名字是……凤歌?   而冯野已经抱起她,向房屋外冲去。这时,又有烧毁的屋梁往下落,冯野将她整个裹进怀里,任凭那燃木砸在他背后,也未松开她半分。   就在这一刹那,席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他口中的“凤歌”,是女皇的名字。当初他中毒昏迷,叫的“哥……”,也是“歌”,凤歌,他的心上人。席容的心剧痛,抬眼望着他被火光映红的脸。   此刻,他以为他怀中的人,是谁?他舍命相救的人,是谁?   她蓦熬回望,看见那个伏倒在床角的宫女。整个过程中,冯野都没有看那宫女一眼,只顾了“凤歌”。他有否想过,或许那个宫女,是容忍?而当他们到了屋外,她才发现,她的这种纠结,有多么不值得——因为此刻的院中,正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容忍”。   那个“容忍”,正一脸焦灼地迎上来,握住她的手:‘陛下,陛下,您还好吗?”   那一刻,甚至就连她自己都迷惑了,她是谁,“她”又是谁?谁是陛下,谁是容忍?   “容忍,快去传御医。”冯野对另一个“她”说。   席容醒过神来,握紧冯野的衣襟,想要告诉他,他弄错了。可她说不出话来,冯野只以为她是害怕,不住安慰:“没事了,凤歌,已经安全了。”   “不是,不是。”她在心中嘶喊,使劲摇头。   冯野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一边拍抚她,一边转头,对身后的暗卫命令:“里面好像还有人,去拖出来,若还活着,就问出当时起火的情况。”   “御医来了。”那个“容忍”一路喊着跑回来,席容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她的嘴角处,光洁如玉,没有那颗痣。席容犹疑而艰难地抬起手,去*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却摸到了一点小小的突起。该不会……她大骇,却见“客忍”的唇边,泛起一丝隐隐约约的笑……   “容忍”的手上,还拿着一块面纱,很体贴地覆上席容的脸:“陛下的面容,不能轻易示人。   “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冯野也帮着她,将面纱给席客罩好:“你放心,刚才我挡着你的脸,并无外人看见。”   席容的双目内,沁出泪来。她忽然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处在解释不清的境况中。这时,林太医已到了跟前,冯野便将席容送至另一处情景的偏殿医诒。而“容忍“很体贴地让他去处理善后,这边由自己照料。   冯野不疑有他,放心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席容急着想叫住他,可只看得见面纱下的嘴唇,剧烈翕动,却无法发出声音。   “林大人,陛下无恙吧?”一边立着的“容忍”,脸上的担忧表情,十分逼真。   林太医把过脉,直摇头:“恐怕是吸入烟尘过多,陛下似乎暂时失声了。”   “失声?”“容忍”的脸色极惊诧:“那怎么办 . Y ,?”   “先吃些药,慢慢调理吧,陛下万不可心急。”林太医安抚席容的情绪。   席容却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容忍”。她醒来之时,就已失声,绝非烟尘之故,一定是被人所害。这一切,根本就是个策划好的阴谋。   而那个“容忍”,却镇定自若。当林太医回去开方取药,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慢慢在床边坐下,望着席容冷笑:“当女皇的感觉不错吧?”   席容拼命撑起身体想抓住她,可只见她的手轻轻一拂,身体便在一股力道的迫使下,又跌回了床上。   她俯下身,和席容近距离对视,眼中的光芒诡异:“做我的替身,你不是觉得不公平么?好,以后,由我来做你的替身,这样就公平了吧?”   席容惊愕地瞪大了眼,无法体会她话里的意思。   “我会代替你,跟冯野相爱,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至柔,却又至狠。   席容的瞳仁,随着她的笑容,慢慢放大,又骤然收紧,随后失去意识。   “容忍”收回按在她昏睡穴的手指时,在她眉旁的痣上,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自言自语:   “用我的江山,换你的男人,我们谁更合算?”   待吗野回来时,“容忍”从席容床边站起来,长叹一声:“唉,陛下这次,真的是受苦了。”   “都怪我考虑不周,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料到还是出了事。”冯野自责不已。   “容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俯身去给席容盖被子:“太医说,陛下可能吸入过多烟尘,导致短时间内会失声。”   “失声?”冯野诧异反问,更加内疚:“都是我不好……”   说到一半,又意识到在‘容忍”面前,表现得过于担心女皇有所不妥,打住了话头。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一章 傀儡   这个停顿,让假容忍,真女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眼风含着怨怒,扫过床上的席容,她轻按了按冯野的肩头,低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冯野一愣,转过脸望着她。   “发生了这次的事,我真觉得这宫里好可怕,我怕再发生些什么,我们就永远也走不了了。”她的神情,看起来极为脆弱。   冯野心疼地环住她:“容忍,不要多想,等这次的事告一段落,我就带你离开。”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垂下眼睑,语气忧伤。   “过不了几天的。”冯野安慰她:“刚才的那个宫女已经醒了,她说亲眼看见有人纵火,只要顺着查下去,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他再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顿了一会儿,才说:“而我们……只要等到一个表面的结果……就可以走了。”   “容忍”眼中精芒一闪,问道:“不用深究吗?”   “有些事,深究不得。”冯野无奈地笑,握紧她的手:“你也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嗯,我一切都听你的。”她状似乖巧地点头,眸子深处,却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和冷酷……   席容就这样昏睡到第二天中午,“容忍”一直在旁“无微不至”地照顾,做足了样子,无人起疑。在这期间,冯野所要的结果,已经有了:那个叫碧薇的宫女,指证了某位公公,而在审问拷打之下,他招供,自己纵火的幕后主使,正是刘太医。   因此,席容醒来之时,等待她的,便是冯耀威的奏折,痛斥刘太医谋害圣上,意图篡位,请求立刻治此人死罪,诛灭九族。当席容躺在床上,听冯野为她读这封奏折之时,“容忍”的手,正掩在锦被下,握着她的手腕。   她感觉得到,有一根细而冰冷的针,顶在她的命门之上……   席容知道,那针只要刺入身体半分,自己就会再度昏迷,甚至,也许永远也无法再醒来。她现在无论怎样,都必须先活着,未来才有揭穿真相的机会。咬紧了牙,她对冯野点了点头,示意一切由他处置。冯野立刻传令拟旨,“容忍”则去拿了玉玺过来。   席容形同傀儡,眼看着人命如草芥,却别无他法。他们决定要牺牲的人,谁也救不了。   当冯野带着圣旨离开,“容忍”手臂撑在床边俯视她:“不错,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席容的手,紧紧攥住床褥,即便目光中的恨意,尖锐如刃,却伤不了对方半分,她憎恶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容忍”则恰恰相反,十分惬意地享受席容的痛苦,继续刺激她:“冯野说,很快便带我走。”   席容心如刀绞,将下唇咬得失去了血色。   “你恨我,对吗?”“容忍”轻笑:“你知道当初,他说要带你走时,我的心情吗?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她用指甲的尖端,在席容嘴角的痣上轻刮了一下:“你别说,我们长得还真像呢,居然连冯野都辩不出来,以后我就好好当你的容忍,你做我的凤歌吧,倒也有趣得紧。”   席容这一刻,真的觉得眼前的人,太不可思议。她真的爱冯野,爱到连江山都能舍弃吗?   女皇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怀疑,轻轻一笑:“呵,你想得没错,我也不敢确定,将来我会不会后悔。要不然……”她眼波一转:“等我后悔的时候,我们再换回来,怎么样?”   席容直直地盯着她半晌,忽然大笑不止,而正因为无法发声,这种笑显得格外阴冷怪异,连女皇的心里,都似乎起了一层寒意:“你笑什么?”   席容骤然收住笑,和她对视,眼中充满挑衅。   女皇怔了片刻,慢慢抬起手:“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席容却毫无惧色,甚至将身体向上弓了弓,示意她动手。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最后,女皇放下了手,唇边的笑容,像是含着些苦涩和不甘:“或许……你做凤歌,并不会逊色于我。”   你却永远也做不了真正的容忍。席容在心里说,微微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拳。   冯野,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认得出来,对不对?   席容自此,就是合目养神,再不理会女皇。   她从来都不是肯轻易屈服的人,就算现在陷入困境无法逃脱,也不能只知道窘迫慌张,那会让对手更得意。   女皇站在一旁,看着越来越平静的席容,自己心中反而开始怅然。走出偏殿,眺望着层层叠叠的宫苑楼阁,她轻轻地自心底,叹出一口气,安慰自己:有舍才有得,何况这个天下,有朝一日,你或许还能再拿回来的,不是吗?   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答案,很渺茫。和她互换身份的这个女子,亦不平凡,偶尔甚至会透出一种逼人的威仪,叫人心有忌惮。垂在身侧的手,又握紧了,她杀心再起。可就在此时,冯野回来了,她立刻敛去眸中的狠戾,换上如水温柔,迎了过去。撒娇地抱住冯野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那一刻的温暖,让她恍惚觉得,自己的选择,倒也值得。   “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冯野怜惜地抚了抚她的额发。   “等你啊。”她娇俏地笑。   “傻瓜。”他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此刻的内室中,席容躺在床上,听着门外亲昵的对话,心中如有密密匝匝的针,在一下一下地扎。   听见他们进来,她将脸偏向床里侧,强忍住眼中的泪。   “陛下,臣已按照您的旨意,将刘太医及其家人打入天牢,择日行刑。”冯野禀告。   席容点了点头。   那次装扮成女皇接见刘太医,她就已经知道,他和冯耀威之间,必有恩怨。此次宫中失火,责任最后全部归咎于他,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栽赃陷害,都未可知。但此刻,她自身难保,更妄论去追查事实真相。   可是无论他有罪与否,一想到诛灭九族,她就又忆起当初自己家人无辜惨死的悲剧,心中不忍。犹豫很久,席容还是将眼神. Y , ,悄然投向了女皇。   然而,她却避开了席容的目光。   呵,这就是万众敬仰的皇,其实不过是个踩着臣民尸体,巩固自己江山的傀儡侩子手。席容在心中嘲讽地笑。   “陛下。”冯野突然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他的神情,含着愧疚,却又坚决:“这件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我和容忍……也该离开了。”   席容浑身一震,眼底即刻有泪,如潮漫起……席容再也忍不住,攥住了冯野的袖子。   然而,在他眼中,只以为这是凤歌对他的留恋,毕竟他们之间,也同样有刻骨铭心的情意。他有些迟疑地瞧瞧看了一眼旁边的“容忍”,见她神色平静,才轻轻地反握住席容的手,却是将她拉开。   心中既已有了选择,他也只能狠心地走到底。“陛下不必担心,这宫中的人手,我已全部重新调配过。况且日后,冯绍也会……”他的声音低沉:“也会好好守护你。”   席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行行坠落,她不甘心地还想去握他的手,他却已经迅速起身,拉着“容忍”离开,连头都不敢再回。   在门口,“容忍”微侧过头,对她轻飘飘地一笑,春风得意。   席容在他们身后,拼命地想喊,可声带仿佛被恶咒锁住,即便啼出血来,也吐不了半个字。她想要下床去追,却发现腿上的穴道也被封,根本动不了。最后,她只能伏在床沿,无声地流着泪,看他们的背影消失。   他走了,带着别的女人走了。或许从此,他们再无相见之日。他会拥抱,亲吻,宠爱那个代替她的人,他们会……恨意和痛楚,如两股坚硬的绳索,将她的心绞紧到极致,到最后,竟已不知道疼,意识逐渐昏沉……   再清醒过来之时,身边已是陌生人。   有个宫女,怯生生地走到床边跪下,给她请安:“陛下,奴婢叫碧薇,是昨晚发现起火之人,王爷说我忠心为主,特意将我调来伺候您。”   席容怔怔地看着床顶,没有回应。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二章 第一个夜晚   那宫女似极为胆小,再不敢吭声,就那样默默地一直跪着。直到有宫人送熬好的汤药进来,她才起身去接,过来服侍席容喂药。   可席容却猛地一挥手,药碗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碧薇惊惶地望着她,她却只是冷笑。   谁知道这汤药,究竟是治病的,还是害命?她现在,已经真的无人可信。现在,外面已是更深露重,那两个人,此刻在做什么?莫不是,红绡帐内香衾暖……   心又如被生生撕开,她死咬住牙,不许自己落泪。凤歌,你对我所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此刻,冯野和女皇,已经远远离开帝都,在一家客栈里,度过他们的第一个夜晚。   这一路上,冯野时不时失神。   女皇说不清心中复杂的感觉。代替席容,留在冯野身边,却看着他为凤歌牵挂,此为喜。想着他对自己的一切轻怜蜜意,其实都是对席容,此为哀。   “容忍,睡吧,不早了。”冯野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歉意,他本不该在她面前,牵挂另一个女人。   而女皇听得此言,却全身一震。接下来,她和他……   冯野已坐了过来,揽住她,指尖轻抬起她的下巴,眸中含着深意:“无论过去怎样,我们都试着忘记,以后,你只记得我,我只记得你,好吗?”   女皇怔忪地望进他的眼,那里似有种力量,将她的理智,一点点击溃。她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吻。   他没有让她失望,唇缓缓覆上她的,痴缠缱绻。两人逐渐相拥着向床铺倒去……   他的手解开了她的外衣,自锁骨而下,勾画她的曲线。她从未和男子这般亲密过,颤栗不已,却又敌不过此刻的意乱情迷。当他挑开颈后的绳结之时,她心中有少许抗拒,可手臂却仍然控制不住地环上他的脖颈。   她愿意,把自己给他。然而,就在雪肤玉肌呈现于他眼前的那一刻,却听见他说:“容忍,你真美。”   顿时,如有冰水,直注入心底,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冯野愣住。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勉强笑着掩饰:“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两天……身子不大干净。”   冯野疑惑地问:“你的月事,不是前些时刚来过吗?”   女皇心中暗呼不妙,忙撒谎:“兴许是这两天熬夜太累了,又回潮了。”   这借口算是过关,冯野没有再问,为她将衣裳掩好:“累了就睡吧。”   她靠在他怀中,却久久睡不着。今时今日,她终于体会到席容曾经的心情。做他人的替身,纵使尽享宠爱,也依然会心有不甘。他吻你,抱你,要你之时,心中的那个人,却并不是你,你得到的温暖,仿佛是偷来的,即便心中窃喜,却总也无法踏实。因为,他并不真正属于你。这样的日子,当初的席容不能忍,她又能忍多久?   不知不觉间,她叹息出口,冯野问:“容忍你怎么了?”   还是容忍,又是容忍。她合上眼,心中对这两个字,开始生出烦厌。“只是有点累。”她轻声回答,翻了个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冯野像以前一样,从身后拥住她,将脸贴在她背上。可她却不习惯这样的睡姿,拉开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这样容易做噩梦。”   冯野呆了呆,有点委屈地嘟哝:“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睡的吗?”   “今天我累了。”她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耐。   他怔了片刻,终于也翻过身去,背对着她入睡,心里却总是觉得,今天的容忍,有些反常……   翌日,他们继续赶路,女皇在启程之时,茫然回望,曾属于她的九重宫阙,仿佛已消失在云的那一段,空留怅惘。曾经,她渴望自由,觉得飞出那高墙深院的感觉,如风般美妙。可今日,她终于彻底远离,却发现那里的一切,早已似乎在朝朝夕夕间,融入了骨血,难以割舍。   她转过脸,望向身边的这个男人。用江山换他,真的值得吗?何况,他真正想要的,还不是她。   冯野察觉到她的恍惚,再次问她:“容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她忙低下头,假装玩手中的帕子,过了片刻又轻声问:“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你还想回来吗?”冯野略有些诧异。   她便又找了个掩饰的借口:“毕竟帝都有我熟悉的人和事。”   他怜惜地揽了揽她的肩头:“别太伤感,我们在冯城,会过得很好。”   她眼角的余光,瞟见他神色中的回味,知道曾经在冯城,他和那个女人,必定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心中又涌起酸意。以后,连回忆都不是自己的,多悲哀。她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我们该走了。”冯野体贴地将她扶上马车,眼底却有几分疑惑。帝都留给容忍的回忆,应该都是灰暗的,为何她看起来却这般眷恋?   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容忍,此刻正在那凄清的殿阁之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绣着的,那只象征着尊贵皇权的金鸾。从此,他就只能做凤歌了,是么?她一遍遍问自己,每多问一遍,心就更死寂一份。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她现在,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分别。这一日一夜,她未进水米,怕自己被人下毒。可是长久这样熬下去,她也终究免不了一死。她真不甘心。转过头,见那个叫碧薇的小宫女,正坐在桌前打瞌睡。   席容微眯着眼打量她,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倒是无害。这两天,她也表现得循规蹈矩,甚为老实。现在,自己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可支使之人。她沉吟片刻,用指节扣了扣床栏。   碧薇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揉着眼睛奔向床前,就又要跪:“陛下恕罪,奴婢……”   席容摆了摆手,让她住口,随后又指了指桌上的碧玉茶壶。   碧薇眨巴了两下眼睛,才迟疑地问:“陛下想喝水?”   席容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换些热茶过来。”她一溜烟地跑出去,不多会儿又端了新沏好的茶过来。   可当她将茶碗端到席容嘴边时,席容却并未启唇,而是冷冷地瞧着她,示意她先喝。   碧薇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似乎含着一丝被怀疑的委屈,但她还是抿了两口。   席容等了半响,见她并无异样,这才放心地喝下半盏茶。   温润的水,使喉咙的灼痛,缓解了几分,席容微微舒了口气,又指着不远处桌上的纸笔。   碧薇忙跑去给他拿过来,却忘了墨砚。   席容瞥了她一眼,抬起手,给她看干枯的笔尖,碧薇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歉,去给她磨墨。   这样丢三落四的性子,倒像是没什么心机。席容看着她忙乱的背影,略微放心了些。   待碧薇将磨好的砚端过来,她蘸了墨,在纸上重重落下两个字:冯. . T绍。   碧薇拿着那张纸愣了半天,才迟迟疑疑地问:“陛下……是想找……三王爷过来?”   席容点头。   “哦,那我这就去。”她说着就要走,席容却又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纸,撕得粉碎,这才挥手让她离开。席容怕字迹会被冯绍认出,泄露自己的身份。冯绍是凤歌可以信任的人,可对于她,却不是。   即便他曾经上书求过赦免她,那些刻骨的伤害和仇恨,也不可能就此一笔勾销。但是如今,她要想在这宫中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只能暂时依靠冯绍。你现在,是凤歌。席容提醒自己谨记。   待冯绍到来之时,见到的她的眼神,真的犹如凤歌,冷冽而威严。她跟在凤歌身边这么久,只要用心,就能扮得惟妙惟肖。冯绍在床边跪伏请安,席容只是淡淡地一抬手,示意他平身,然后瞟了一眼碧薇,这次她倒机灵,立刻退了出去,给他们关上门。   “陛下可好些了?”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冯绍的语调中,除了恭敬,更多了几分温柔。   席容半敛着眸子,在心里衡量,冯绍对凤歌的忠诚,究竟能到何种程度。思虑片刻,她慢慢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失身弃妃第四百三十三章杀人灭口   冯绍在那一刻愣住,她却镇定地看着他,半张着口,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他微怔,然后问:“陛下可是在为失声着急?臣问过太医,说是因为烟尘……”   席容播了摇头,身体往里挪了挪,在空出来的床榻之上,用指尖写下一个“毒”字。   当冯绍辨认出她写的是什么,惊诧地回望她,一时无言。   而她的眸子始终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又似乎隐藏着怒涛汹涌。   “臣……明白了。”冯绍回过神来,犹豫了很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在**相触的那一刻,席容的心一颤,几乎想立刻闪躲,可她硬是止住了冲动,任他握着。你是凤歌,眼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伙伴。她再度催眠自己。   “他走了,我会留下来守护你,别怕,凤歌。”冯绍的声音,低而动情。   席容垂下睫毛,在心中叹息。若她真的是凤歌,此别只怕会被感动吧?可她是席容,此别只能利用仰仗速一片情意,佑自己平安。抱歉,冯绍。   当晚,借着夜色的掩映,冯绍从宫外带了一个人进来,隔着帐幔,为席容把脉诊治。果不其然,席容的确中了毒,不过那毒性,并不至于夺命,只会致哑。   “可有解除之法?”冯绍问那人,眼中却不仅仅有担忧,还有疑虑。   那人拿出一个锦囊,嘱咐每日吞服一粒,七天之后,即刻完全恢复。   冯绍和席容,一个在帐内,一个在帐外,同时松了口气。将那个人送出了宫,冯绍又折返回来。这时帐幔已经拉开,席容在碧薇的扶持下,半靠在床头,喝她手中的茶水。因为失火当晚,碧薇便在房中,而那日席容的脸上,并未覆盖面纱,所以现在,席容在碧薇面前,也不再刻意遗掩容貌   可冯绍,却并不是太习惯这样的凤歌,毕竟,自她成年之后,便终年以珠帘,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除了去年花会上,那惊鸿一瞥……“陛下,连几日,臣能否暂住宫中,免得再生其他变故?”他的眼神,刻意避开了她的脸,不敢直视过久。   而席容,其实由心同样不安。她之所以在冯绍面前这样,也正是因为,只有表观得越坦荡亲厚,才越不会被他怀疑。她点头,准许了他的提议。于是,他们便又成了隔墙而邻。   席容躺在床上,想起了当初在冯府中的那段岁月。那个时候,她对他还是信任的,也曾因为他的守护,感到安心过。却未料到后来,他竟会成为她最可怕的梦魇。然而到了今日,他却又再一次,成为她的守护者。   世事轮回,当真无常。那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冯绍却在夜间,数次起身,四处查看有无异状,然后在她的门外,久久停驻……   次日,席容的精神好了许多,而腿上被封的穴道,经过两日,也自行冲开,她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她急切地想要走出这阴暗的殿阁,哪怕去看一眼灰白的天,暗红的琉璃瓦。用手势指令碧薇为她拿来风冠戴上,她踏出了那道门。   可就在廊间,冯绍迎面而来:“陛下要去哪里?臣陪您去。”   席容好不容易轻松了些的心,又悠悠沉了下去。   但冯绍已经伸手扶住了她,虽面有微赧,仍很坚持:“以后无论你去哪,我都会相陪。”   他低沉的声音,如远处阁楼上的晨钟,轻轻撞击了一下她的心……   席容在冯绍的陪伴下慢慢地走,静谧无声中,她逐渐放下心共的慌乱。既然如今,她只能做凤歌,那么就必须先学着安之若素,日后才可能有所转机。可是,当走到那烧毁的寝言之前时,她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总是毒不杀人,那场大火,只要错之毫厘,她也同样可能丧命。那么此后,世上就再无“凤歌”,只有“容忍”了。好狠辣的心思。席容扶在冯绍臂上的手,微微颤抖。   他察觉到了,迟疑片刻,轻声问:“陛下……可是还想继续追查真相?”   席容一怔,想点头,却又摇头。既然她现在是至高无上的女皇,那么这件事的真相,便不需要任何人来查,而由她自己来定。她会回赠给“容忍”一份厚礼!没有再多做停留,她毅然转身,走向别处……   行至御花园时,梅已全绽,在请幽的芬芳中,席容的心,一点点平静。站在一棵树下,她仰脸看着那花朵,想起那日,她在此处,对落花飘零成泥的感慨。今时今刻,她已算是重生之人。那一场大火,只当烧掉了她的前世。   虽然被迫接受了这样的身份,她也应努力去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能任人摆布。而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瞟见冯绍似乎神色有异,便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竞又见到了那个酷似春大妈的背影。斯人已逝,还是被身边这个人,生生逼死的。席容原本对冯绍软化了些的心,又冷了下来。但此刻,她不能表现出分毫情绪,只能佯装继续赏梅。   可冯绍的眼神,却一直锁在那个背影上,久久才离开……   转悠了一大圈,回到暂住的殿阁,冯绍在旁边,看着她服过丹药之后躬身告退,说自己要去督审刘太医。   席容心中一动。冯耀威,冯野,冯绍,慈善人对刘太医之事,都极为重视,似乎生怕不能置他于死地。恐怕刘太医知道的秘密,远不止冯耀威贪污渎职这么简单吧。她霍然起身,手再次搭在了冯绍的手臂上,他惊异地望着她。   而她淡笑着,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同去。”   “陛下,您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太过劳累,而且也怕刘赋当场说出对陛下不敬的言语……”冯绍极力劝解,却被席容挥手打断,他抿了抿唇,终究是住了口,和她一起前往刑宫。   主审官是刑部的侍部于谦,见“女皇”驾临,吓得连忙跪下,语无伦次地喊万岁。   吗家挑的人,倒真是合适。以前席容在女皇身边随侍时,见过这个于谦,为人极为胆小懦弱,而且仅有的几次觐见,都是和冯耀威一起,冯耀威谏言,他便附和,就像是冯家的一条狗。看来这次,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彻底除掉刘太医。   席容走到侧位落座,用手势示意审讯开始。   冯绍背对着席客,森然地望了于谦一眼,他身体一颤,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坐到主审位上,传唤犯人上堂。   刘太医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满身血污,精神恍惚。天牢的刑具,席容是领教过的,而刘太医所受的罪,只怕比她当初还要多了十分。纵然对刘太医的为人,她也并不算认同,心中还是难免起了几分怜悯。   而刘太医浑浑噩噩地正要跪下之时,突然看见了旁边的席容,立刻变得异常激动,就要向这边冲过来,却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卫,狠狠地压到地上,动弹不得。“陛下,我冤枉,冤枉啊……”他失声喊道,头拼命在地上磕,转眼前额上又多了一片乌青:“陛下,那火不是我找人放的,有人陷害我……”   “啪”的一声,于谦将惊堂木狠狠拍在桌上:“大胆逆贼,还敢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掌嘴。”   旁边的人立刻左右开弓,打到刘太医再也说不出话来。在这个过程中,于谦其实一直在小心地愉瞟女皇的反应,可厚重的珠帘,将她的表情和眼神,遮盖密实,他难以揣摩。   冯绍站在旁边,一派笃定,末透出分毫慌乱。   刘太医挨完打,已经几乎快要昏厥,可他怎肯就此罢休,就算死,他也要找人一起下地狱。   他挣扎着爬起来,说了三个字:“幽冥卫”。   席容一惊,但再也不可能听到下文——一点白光,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从暗处射出,直中刘太医喉间,他瞬间瞳仁凸出,倒了下去……   席容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等回过神来,不由得大怒。这天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当初,她父亲乃当朝国师,居然能一夜之间被全家灭门。如今,在“女皇”面前,刘太医竞被杀人灭口。他们当真是嚣张到无法无天!   她拍案而起,于谦吓得立刻连滚带爬地来到她面前跪下,冯绍却只是立在一边,淡淡地说了句“陛下息怒”,仿佛事不关己。   失身弃妃第四百三十四章毁灭   席容在最初的愤怒过去之后,也迅速冷静下来。毕竟在刘太医的事上,真正的女皇,和冯家的态度是一致的,而且以住的女皇,对冯耀戚言听计从,必不会在此时给他难堪。她现在若是过于冲动,只会暴露自己。   深吁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漠然离开,冯绍给于谦使了个眼色,也随后跟上。   走出阴森的刑宫,外面似乎又是一片开阔。可席容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异常遏仄。再一次经过烧毁的寝宫时,她驻足在那片废墟前许久,最后竟向内走去。   “陛下。”冯绍只叫了一声,便默然了,他看见她费力地在某处角落,捡出个檀木盒子,抱在怀中。那个盒子,他是认得的,也知晓其内,放置着何物。而席容,在珠帘下,唇由勾起一抹冷笑。“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只留下了一个空盒,带走了那十三颗石子。只可惜,“她”永远也得不到那第十四颗了。因为,她已是“她”。   傲立在那废墟顶端,有风半扬起她的衣袂,不知何时而起的霞光,照在她的凤冠之上,泛开耀眼的殊华。那一瞬,甚至连冯绍,都不禁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站立的是自九天而落的神女……   直至她走到他面前,他才回神,忙恭敬地往侧闪了半步。席容心中,一径冷笑。经历了今日之事,她已全然领悟了当初女皇所说的那句话:“世态炎凉,没有谁能躲得过。”冯绍愿意倾力守护的,是他青梅竹马的凤歌。可作为臣子,他对女皇能尽的,不过是虚伪的忠诫。顺他冯家者,昌;逆他封家者,亡。就算是当今圣上,也同样不会例外。所谓女皇,也不过是个衣着光鲜的玩偶,背后的暗线,不知道被谁攥在手中……   但是,她席容不是凤歌。这仁山,本就不是她的,她不贪恋。她不会蛰伏太久,会抓住机会,做完她想做之事。之后,即便玉石俱焚,又何妨……   那天过后,席容再不过问刘太医的事,甚至在冯绍回禀刘家即将满门抄斩之时,她也表现淡然,看不出半分端倪。一直到冯绍退出去,她的眼底,才闪过了同情和愤然。这几日,她一直在心里琢磨刘太医临死之前说的“幽冥卫”。听起来,像是某个极隐秘黑暗的组织,可是这组织究竟为何人何事而建,却未可知。   但是她有种直觉,这和她家的血案,必有关联。她很想探究其底细,却又一筹莫展。   “陛下,该服药了。”碧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从碧薇手中,拿过那颗色泽晶莹的丹药,和水吞服。现在,她对碧薇的戒心,已经少了些,   至少喝水进食之前,不再让碧薇先试毒。   碧薇也比之前活泼了许?Y ? 多,不再那么胆怯。“陛下晚上想吃什么?昨天那种珍珠米团可好?”她在旁边问。   席客简单地回答:“好。”现在,她已能发声,只是嗓音如火燎过似地,极为暗沉嘶哑。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未必是坏事。毕竟再怎么模仿,她和凤歌的声音之间,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异。而今后,她大可将这些异,归咎于中毒之后的损伤。   她现在,要尽力将这个身份,演释得毫无破绽。不知道此时的凤歌,将她的“容忍”扮演得如何?她冷笑,当初“她”想让凤歌消失,独留容忍。那么,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过晚膳,她吩咐碧薇去将冯绍叫来。   待冯绍到来,见她端坐于殿中央的雕话风椅之上,而现如今的她,早巳恢复珠帘隔面。于他,不再是脆弱的凤歌,而变回了尊贵的女皇。   他屈膝请安,她冷淡随意地一拂袖,威严尽显。“陛下召臣有何?”冯绍谨慎地问,感觉今日的气氛,不太寻常。   席容一声低笑,配着那暗哑的嗓音,听起来十分阴寒:“你可知,当日对联下毒之人,是谁?   冯绍一惊,头垂得更低:“恕臣愚昧,不知。   “是-容-忍。”她一字一顿。   冯绍身体一震,抬起头来,满眼惊诧……   “那天正是喝了容忍奉上的茶水,朕才陷入昏睡,醒来时已置身火海,而那个时候,已经失声。下毒的人,必是她无疑。”席容的话,条理清晰,听起来事实确凿。   冯绍一时之间无言,但过了半晌,还是开口,为容忍辩解:“陛下,臣认为……她没有下毒的理由。”   席客又是一声冷笑 :“怎么没有理由?她怕朕不肯放她和冯野走。”   冯绍的眸色,蓦然暗淡了两份,可他还是坚持:“容人并非心狠之人。”   她在那一刻,心中涌起些莫名的滋味,为他对自己的维护,可说出口的言语,依旧冷厉:“若她非心狠之人,当日又怎敢刺杀你?”   冯绍语气艰涩:“我与她之间……恩怨太重……不能全怪她。”   席容不由得默然,自珠帘的空隙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她觉得他是世间恶的极致,可他却又偏偏三番两次,为她开脱求情,让她迷惑:他对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心绪。可眼前的处境,容不得她深想下去。“将容忍抓回来治罪。”她直接命令,不想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怕自己的心会更乱。   他欲言又止,忍了又忍,终是领令而去。走出那个幽深的宫苑,他不再如初时那样缓步而行,而是凌空掠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而就在那夜寅时,在临近冯城的一处客栈里,本就警惕浅眠的凤歌,忽然听见屋顶上的瓦砾,有些微挪动,随后响起玉佩碰撞之声,轻而短促。她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冯野,状似在梦中抻了抻手臂,袖中却散出一缕无色的淡香,悠悠钻进冯野的鼻翼,使他短时间内,再无知觉。然后她起身,小心地下床出了门,行至暗处,立刻有人影闪至她面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她果真够狠。”凤歌的笑容之中,有几分心惊,却又似早有预料。她知道,席容必不肯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竟能狠绝到如此地步——宁可彻底毁灭容忍这个身份,也不容她侵占。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那暗影低声问。   “她要我死,我便死。”凤歌冷笑:“叫冯野亲眼看到,是她逼死了他的容忍。”   当那道暗影再度隐没,凤歌回到了房中,重新上床躺好。侧过脸去,看身边的这个人,她幽幽吐出一声叹息。他们还是缘浅。即便这一次,她赌气舍了江山相陪,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心结,未能真正做到鱼水情浓。指尖轻轻滑过他如雕刻般的俊朗五官,她留恋不已,最后将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只一触,便分开,迅速翻转身躯背对着他睡……   次日清早,冯野醒来之时,她已早起。今晨的她,比往常温柔,细心地帮他倒水擦脸,让他有几分受宠若惊。这几天下来,她对他始终冷冷淡淡,而且一再推说体乏,不肯过多亲热,甚至连入睡之时,都不客他近身相拥,让他疑惑而无措。   “容忍,今日我们就可以回到冯城了,你开心吗?”他从背后环住正在拧帕子的她。   她的手,僵在水中,勉强笑笑:“开心。”心里原本的温柔,却一丝一缕地冷却。他和那个女人拥有美好回忆的冯城,她想起来就觉得厌憎。不过还好,她等的人,也快到了,她此后,不必在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长久地忍受下去。想到此,她的微笑,变得从容,转过身,携了他的手:“今儿天晴着,我们去外面走走可好?”   “好。”他反握住她的手,还以为眼前的容忍,终于回来了。   踏出那道门,向北,便是遥遥可见的冯城,向南,则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她半敛起眸子,甩手遮在额前,望向天空。此处,就连朝阳都似血,悲怆而壮美。不知今后,当她放开身边男子的手,会去往何处。心中抽紧,她也加重了力道,攥紧了他的手。   能多一刻的温暖,便是一刻,因为此生,或许再不能有。   他不能察她心中所思,只以为她冷,展开黑色大麾,将她裹在怀中。   她却害怕这过多的温暖,会让自己心软,到时候舍不得离开。“我们回去用早膳吧,有些饿了。”她转过头,望着他浅笑。   “好。”他抱着她,一路回到客栈,可刚进大厅,便骤然止住脚步。那里有两中穿着玄色衣衫,罩着斗笠面纱的人,正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服毒   冯野将凤歌挡到身后,冷冽地逼视越走越近的那两个人:“你们想做什么?”   “奉女皇之令,来拿容忍归案。”对方回答。   “归案?容忍犯了何罪?”冯野的眸子微眯。   “下毒谋害女皇。”已到跟前的玄衣人,对冯野拱手:“请王爷不要妨碍我等公务。”   冯野大怒:“容忍下毒,有何证据?”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从容忍房中搜到的,可致人失声,此外,还发现了**。”   冯野惊诧,随后下意识地回望“容忍”。   她迎着他的目光,凄然一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不可能,你不会做这样的事。”冯野握紧了她的双肩。   她垂下睫毛轻叹:“假如……我真的做了呢?”此刻,她藏在袖中的指尖,已深陷入手心。她想知道,容忍和凤歌,在他心中,究竟孰轻孰重。纵使之前他的选择,已经给过她一次答案,她仍旧不甘心。   可他只是固执地坚持:“你不会这么做,我信你。”   凤歌在心中冷笑:你究竟是不想面对,还是太过相信席容?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泛开泪光,吐字似极为艰涩:“抱歉……我只是……一念之差。”   冯野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   她紧紧地环抱住他,将脸埋入他怀中,掩住幽冷的眼神,声音哽咽,似悔恨交加:“那时……我怕她不许我跟你走……也怕……你一辈子也忘不了她……那天……我见她又在摆弄那石子……我就……”   冯野身躯僵硬,手垂在身侧,久久没有抬起来回拥住她。   凤歌的唇边,划过冷绝的笑意。你不是想毁灭容忍么?我帮你。你说的,我都承认。让这个你爱的男人,以后每次怀念你的时候,心中都有根刺。这样,我得不到的,其实你也没完全得到。   “你不肯原谅我,是么?”她低声问。   冯野没有回答。   她忽然从襟间,摸出个什么东西,塞进口中。   等冯野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骇然捏住她的下巴:“你吃了什么?”   她笑容惨然:“雨霖香。”   这个绝美的名字,代表着宫内至毒的毒药。服了此毒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却会以极美的颜容死去,色胜春晓之花。当真是世间最残酷的美。   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脸,留下最后一个笑容:“冯野,我不后悔,曾经爱过你。”之后,手便骤然滑落,双眸阖上。   “容忍。”冯野惶然大喊,抱着她摇晃:“你怎么这么傻,你别吓我……”   可她却已再无声息。但她的脸色并未就此变得苍白凄冷,反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绯霞,更是动人。不像逝去,只似安眠。冯野不肯相信,急急地去探触她的手腕,然而,肌肤仍留温热,脉却已静止。   他顿时懵了,怔怔地看着怀中的人。许久,忽然如发疯般地袭向那两个玄衣人,忿恨地咆哮:“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她的。”   站在前面的那人,一边闪躲,一边辩解:“王爷不可妄加怪罪,我们不过是奉女皇之命。”   女皇,冯野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拳脚逐渐缓了下来,最后愣在原地,望着门外,那盏如血烈阳,双目仿佛被刺伤,最后竟渗出泪来。他平生所爱过的两个女子,都想置对方死地。这是不是,他造的孽?   而此时,那两个差人还在冷酷地提醒:“女皇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野闻言,没有转身,声音疲倦之极:“这样还不够吗?回去转告女皇,恩怨已了,容忍做错的地方,已拿命相还。以后,我和容忍……将永世不再踏入帝都一步,再不会惹她烦扰,请她放过我们。”   “王爷,您何必为了一具尸体抗命……”那人还待再劝,却见冯野蓦然回头,眼中一片骇人的血红:“谁说她是尸体?她还活着,永远活着!”语毕,他抱起她,一路狂奔,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那两个玄衣人,面面相觑,随后,眼神中出现了诡异的笑意……   冯野已似疯了,竟弃了马车,就那样抱着她,徒步跋涉回冯城。在路上,他不时俯下脸,去亲吻她的唇。她的容颜,始终妍丽,叫他不肯放弃心中的侥幸。“你一定没死,对不对,容忍?”   “你只是在恶作剧,容忍。”   “不要调皮了,容忍。”   他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跟她说话,希望下一刻,她会睁开眼睛,嘴角带着俏皮的笑意,就如以前一样。可是,她没有。甚至连身体那丝仅余的温热,也渐渐散去,徒剩冰凉……   傍晚时分,他们才回到冯城。城中的人,看着他们的城主,失魂落魄地抱着一个女子回来,都诧异不已,一路为他们让开道,他却浑然不觉周围的事物,眼神只空茫地停驻在怀中之人的脸上。   进了王府,仆役们见他抱着曾经离开的“容忍”回来,惊疑不定,有反应快的,已经偷偷溜去告诉后院的那些侍妾,引起一片惊慌的哗然……   冯野依旧是视若无物,抱着她,直接去了宝月楼。当走到席容曾经住过的房门口,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容忍,我们回来了。”   她走的时候,他曾经站在这里,期盼她有朝一日,能回来。却未想到,再回来时,已是这般凄惨的光景。他拥紧了怀里的人,滚烫的泪,滴落在她的眼睫之上。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命运好奇怪,为何会安排他和她的相遇。   明明不该相遇的。为何要让他遇到聪明慧黠,却又倔强傻气的容忍?为何要让她的一颦一笑一滴泪,都扣紧他的心?为何要让他在决心舍弃一切相守之时,却让他失去了她?从不信命的他,这次却痛恨,命运的残忍。   踏进那间装满回忆的屋子,他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仆人送来的饭菜,摆放在门口,一茬换过一茬,却始终原封未动……   直至第三天,冯绍赶到冯城。一进王府,他就焦灼地问:“容忍呢?”   侍卫诧异,随即小声回答:“和王爷一起,在宝月楼。”   这些天,宝月楼中毫无动静,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知,容忍已死。   冯绍立刻疾奔前往,待他敲门,久久没有回应,终于忍耐不住,撞开了进去。可眼前所见的情景,却让他愣在当场。   冯野和容忍,在床上相拥,如同双双死了一般。   冯绍一步步走进,平生从未像此刻,这样害怕过。   “容……忍。”他的声音放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他们,又仿佛,是怕自己的希望,被打碎。可就这样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他们仍无反应。   冯野依旧背对着他,而面朝他的容忍,神情安详,仿佛只是在恬静地沉睡。   冯绍在床边默站许久,才迟疑地伸出手,去碰触冯野的肩:“大哥,女皇……”   一直死寂的冯野,竟突然弹跳起来,指着冯绍:“她都已经死了,还不能放过她么?”   冯绍无法置信地,呆怔了半晌,才徐徐摇头:“你说什么……她死了……不可能的……”可转眼间,他又颓然点头:“对……我早该料到的……女皇肯定提前就下了手……”就这样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仿佛也已入痴。素来冷硬如铁的心,一片片迸裂,成灰。   两个人就这样守着床上的她,谁也没再发一语,屋内流淌着静默的哀伤,连风也仿若停止了游走,悄然无声……   “让她入土为安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绍才开口。   冯野依旧抗拒:“她没死。”   冯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打开了门,望着不远处的高阁顶端。曾经,他坐在那里,为院中仰望他的女子,吹走过一曲笙箫。那夜的她,沐着银色的月光,多么美,让人好想拥有。但自始至终,他都从未曾拥有过她。   他霸道,强占,都只为进驻她的心,可他所做的一切,却将她越推越远,最后对他,只剩下了恨。微闭上眼,他在心中轻轻说了一声:抱歉,其实我……并不愿意那样伤害你。再回过头时,他又劝冯野:“她活着的时候,已经足够坎坷,现在,应该还给她安宁。”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六章 坟墓   冯野闻言,神情一震。许久,他慢慢地起身,站在床边,俯视那张依旧鲜活的容颜。两天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她会醒过来的,哪怕怀中的身躯,已经冰冷僵硬,他依旧固执地不肯面对现实。   .Y ? 可是,冯绍说得对,应该还给她安宁。她的悲剧中,自己是看似最温柔,实则最残忍的推手。若没有他,她的人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攥紧了拳,他极力忍着心里的剧痛,声音嘶哑:“好。”说完这个字,他便迅速背转过身,不敢再看她……   她的墓,没有假手他人,是冯野和冯绍自己砌的。这大概是第一次,他们二人如此默契地做同一件事。没有一句对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汇,却沉浸在共同的伤痛中。最后,冯野用指尖发力,在石碑上刻下六个字——爱妻容忍之墓。   冯绍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笑容凄凉。冯野可以称容忍为爱妻,自己呢?容忍于他,不过是个想爱,却爱不起的人。暮色渐沉,经过长久的告别,他们终于一南一北离开,冯野回冯城,冯绍往帝都。   只剩下荒野中的那座孤冢,白幡招摇。而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有数条暗影,自四面而来,不多时,那座坟墓便被掘开。其中的那具“尸体”,在被喂入一颗丹药之后,悠悠醒转。当她看见地上倒着的墓碑上的那几个字,眸中射出痛楚却又含着快意的光。   容忍,即使冯野爱你,你在他心里,也已经死了。凤歌将身上那件属于席容的外袍解下来,嫌恶地丢入那空了的灵柩之中,换上黑色夜行衣,罩上面纱,转眼间便如换了一个人。其余众人,将坟墓按原样恢复,她们便径自离开。   谁也未曾发觉,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某棵高耸入云的沙白杨顶端,正坐着一个人,拿着手中的镶金玛瑙壶往口中倒酒,邪魅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兴味:“还真是好戏连台。”转眼间,他的足尖,已轻点地面,追随那行人而去……   ……   席容见到冯绍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这几日,她急切地盼望回音,却又得不到任何消息,焦灼不安。当她看见冯绍踏入大殿,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冲动,起身迎上去。但她终究谨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状似平静地安坐等待。   冯绍一脸倦容,几乎掩不住。他复命的言语,极其简单:“回禀陛下,容忍已死。”   “什么?”席容惊诧地反问。她全然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冯绍的眼底,却隐隐浮起一抹讥诮:“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席容愣住,随即反问:“你这是何意?”   但冯绍没有再回答,而是站起身来:“陛下,趁还有公务亟需处理,先行告退。”甚至没有等席容反应过来,他进自己站起来,转身打算离开。   “冯绍。”在他快要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席容脱口叫了他的名字。   他怔了怔,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身来问:“陛下还有吩咐?”席容张着口,却无话可说。她想问的很多,却又不是她这个身份该问的。   冯绍等了半晌,见她没说话,便再次告辞。这一次,走得极快,也没有再回头……   席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殿中,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失聪失明,周围的真相,听不到,也看不见,恐慌而无助。他说,容忍死了。她只是想将凤歌缉拿回来,让自己在冯野面前,有一个辨明真假的机会。   却怎么也未料到,凤歌居然会死。可她不信,那样狠绝冷然的人,怎么会甘心为了一个替代的身份去赴死。这实在过于蹊跷。然而,她的疑问,没有人会为她解答。冯绍今天的冷漠告诉他,“容忍”的死,已经将他也推到了她的对立面。   那么,冯野呢?她不敢想。她是在太低估了凤歌,高估了自己。那个人的心计,岂是她所能敌的。只怕就算在千里之外,也照样能轻易掌控这宫中的一切。她抬眼,看向周围的各个角落,似乎到处都有看不见的暗影,在阴冷地望着她笑,而她,已彻底孤立无援……   自那天过后,冯绍连续多日,再没来宫中。而冯耀威,借口女皇身体有恙,堂而皇之地以摄政王的身份代她处理朝中一切事务。席容彻底被晾在一边,每日陪伴着她的,只有碧薇。她倒是乖巧,成日里找些新鲜的玩意儿,来给席容解闷。   这一天,她问席容,想不想看变戏法。席容乏乏地点了个头。她便退了出去,不多时再进来时,手背在身后,神秘地笑。席容并无太多探究之心,只是随意地靠在躺椅上,看她接下来能编出什么花样。她回身将门关上,顿时,殿中昏暗了下来。   当碧薇缓缓地转过身面对席容,她原本半闭着的眸子,蓦然睁开,以手掩口,才勉强堵住自己的尖叫——碧薇的脸上,竟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在此刻阴沉的背影下,让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暗夜。   而碧薇,却还在一步一步接近她,手舞足蹈,仿佛是正在施咒的巫者。   随着她的逐渐逼近,席容的身体,不自禁的一寸寸往后缩,最后再也控制不了的喝止:“你不要再过来。”   碧薇站住,脱下面具,神色委屈而疑惑:“陛下您怎么了?”   席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才勉强镇定了些,但胸脯还是因了恐惧,在微微起伏,她摆了摆手:“朕累了,改日再看吧,你去将门打开。”碧薇依言行事,外面的阳光,泄了些进来,屋里看起来敞亮了许多,席容轻舒了口气……   可是到了夜里,当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那张令人恐惧的面具,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强迫自己入睡,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到了后半夜,才终于在极度疲惫之下,逐渐昏沉。   朦胧之中,却似乎看见个人影,慢慢悠悠地飘到她床边。她费力地想要看清来人,看到的,却只有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没有人脸。席容惊恐地想叫喊,却被一双惨白冰凉的手,卡住了脖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她到最后已无法呼吸,身体也逐渐停止了挣扎……   席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晚上。可是第二天早晨,她却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她不敢相信地爬下床去照镜子,脖子上也没有任何勒痕。难道昨晚,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但为何那种感觉,如此真实?   正在惊疑不定之间,碧薇端着金盆进来了,一见她就绽开笑靥:“陛下,今儿立春,我陪您去花园里走走吧,听说梨花都开了呢。”   “是么?”席容还是有些恍惚,又望了望窗外,阳光明媚,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好,出去走走。”说不定是自己老闷在这阴沉的屋子里,才会生了心魔,做那种可怕的梦。园子里倒真是一派春光,梨花如雪,走在树下仰望,柔馨入心。   席容的精神好了些,找了一处石凳坐着,碧薇说她去折几枝花,回去差在房中的花瓶里。席容微微点头,她便快活地穿梭在林中,像只轻俏的蝴蝶。席容倚着身后的树,四处随意地张望,忽然目光停滞,她竟又见到了那个酷似秦大妈的背影。   在御花园中遇见那个人,这已是第三次。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起身走了过去。看到的,依旧是那张陌生的脸,谦卑的笑容:“陛下万福。”   席容有些失望,但她这次,并未就此走开,而是故意冷声问:“为何总是在这里遇到你?”   那个嬷嬷愣了愣,垂首回答:“从浣衣房到宫人们的内院,必经御花园,所以奴婢每天要从这里经过数次,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似乎再无可疑之处,席容心里,有些怅然。   而这时,碧薇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见到那个人,奇怪地问:“于嬷嬷,你怎么在这?”   那个被唤作于嬷嬷的老妇人,慈祥一笑:“我刚去给各院松了衣裳回来。”   然后,她向席容福身:“不打搅陛下赏花的雅兴,奴婢先告退了。”   她渐行渐远,席容也转身,依旧走回那个石凳处坐着。碧薇跟在她身后,警惕地向于嬷嬷的背影,望了两眼……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七章 鬼影   一整个白天,没有任何异常。到了晚上,席容终于放心入睡。   然而,当三更敲过,雕花窗外,又出现了一道披散着长发的影子,飘忽进了房中,来到床边,发出阴森的桀桀怪笑……   席容一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见到的又是那个恐怖的黑发无脸人,她再度惊慌地想叫喊,而这一次她依旧没叫出来,有个铃铛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摇晃,发出的铃声,似能定住人的魂魄,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最后瞳仁停在眼眶正中央,再也不动,里面只倒影着那只诡异的金铃……   然而,次日早上,她却依旧安然醒来,仿佛又是做了一场噩梦。她的精神,比前一天更萎靡,无论碧薇再怎么鼓动,她都没精力再出去走动,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那天晚上,她再不敢单独入睡,让碧薇在旁边相陪。但是这一晚的情景,却更让人惊怖:席容竟亲眼看见,碧薇的身体从椅子上慢慢飘起,脚悬浮在半空中,而她的眼睛,却是闭着的,似乎已经熟睡,或死去。   而那道可怕的影子,依旧畅通无阻地来到床边,对她极尽恐吓……   再醒来时,碧薇正守在床边,满脸担忧:“陛下,您怎么睡了这么久才醒?”   席容惶然地抓紧她的衣袖:“碧薇,你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   碧薇表情迷茫:“没有啊,我就是撑不住,打了个盹儿,醒过来就已经天亮了。”   席容直愣愣地盯着她半晌,又倒回床上去,合上眼睛。难道自己……真的是撞鬼了?她本不太信鬼神一说,可是最近接二连三遇到的怪事,却又让她无法解释,就在那日午间,外面宫人来报,说冯绍求见。   心中一振,她忙命通传。然而近来的冯绍,神色间冷漠依旧,她的心又沉了下去,不由得苦笑。于凤歌来说,“容忍”之死,已让冯绍和她疏远。于席容来说,他本就是她的仇人,不该有依赖之心。   她静静地听他禀报完寝宫修缮之事,直至告退,也在未多说一句。   而冯绍,自始至终,眼神都是微微向下,不曾对她投注过半点关切。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的那一片白光中,她轻叹一声,收回视线……   自此,她就这样连续被折磨,白天这殿中,总是不见任何异样,而一到夜间,却是诡谲百出,无论怎么都防不住。而这样的隐秘,她却又无人可诉,只能独自承受。席容迅速消瘦下去,身体单薄如纸,原本翦水双眸,也彻底失了神采。她成日都似乎处在恍惚之中,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这天,碧薇又说园中桃李初绽,要陪席容去赏花。席容初时推说体乏,碧薇却说她终日愁容满面,应该出去散心。最终席容还是在她的扶住下,去了御花园。   进了园中,她又说要去折花,留下席容独坐。席容半趴在石桌上,三月的暖风,如最温柔的手,拂动珠帘,让本就欠眠的她,昏昏欲睡。她没发觉,某种类似花香的无色迷烟,正混在风中,轻轻慢慢地围住自己……   仿佛是做了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长长的梦。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一幕幕重现。笑与泪,惊和嗔,她挣扎在那般梦境里,痛楚,却无法醒来。她看着自己爱过的,和爱过自己的人,一个个对她微笑,冷漠,转身,走远。   尤其是,冯野。前一刻,他的眼中,还温暖深种,下一瞬,却是恨意刻骨。他站在远处,不肯向她走进一步。她焦急地想对他说,我没有杀死容忍,我就是容忍。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发不出声音,也走不过去,只能无助地流泪……   “陛下,陛下,您醒醒,您怎么了?”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正在摇晃她。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看。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吗?为什么感觉这般亲切熟悉?她努力地想,最后脑中似乎灵光一闪,突然怔怔地吐出三个字:“秦大妈……”   眼前的人,蓦地一愣。   而混沌中的席容,在以为自认人对了人之后,已经扑入她的怀中,开始呜咽:“大妈……我只剩下一个人了……我好害怕……”   覆在席容肩上的手,指尖微曲,加重了些力道。可只过了片刻,她却推开了席容,低低地说了句:“碧薇来了。”   碧薇果真来了,抱着满满一怀花,表情诧异:“于嬷嬷,陛下……这是怎么了?”   于嬷嬷将席容扶着坐端,往旁边退了小半步:“刚才我经过花园,听见有人在哭,过来一看,居然是陛下,大概是做了噩梦。”   碧薇忙将花放到旁边,关切地想要过来扶席容。可此刻意识不清的席容,却像个孩子,竟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抓住了于嬷嬷的衣襟。   碧薇眸光一闪,笑道:“于嬷嬷,陛下似乎舍不得你呢。”   于嬷嬷笑容慈祥:“许是未完全醒转,认错了人,碧薇姑娘还是赶紧扶着陛下回宫休息吧。”语毕便躬身向席容告退,神色间,只有谦卑,并无多余的留恋……   于嬷嬷走了,碧薇搀扶着席容回了寝殿,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个长觉,醒来已是傍晚。看着渐沉的夕阳,她又开始恐慌。现在对她来说,每一个夜晚,都有如一场浩劫。   碧薇稍后为她送来晚膳,她也只是草草地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今儿白天是不是遇到了谁?”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脑海中似乎有些很模糊的影像,却又记不太分明,她现在好像变得越来越迟钝。   碧薇眼神微怔,然后笑着回答:“您在园子里的时候,遇到了路过那里的于嬷嬷。”   是那个背影很像秦大妈的人吗?席容的心里,浮起些莫名的感觉。“她……是在浣衣房做事吧?”她问。   碧薇应了一声:“是”。   席容指尖轻抚着茶碗,沉默了半晌开口:“将她调到这边来当差吧。”   “好的,陛下。”碧薇并未多问理由,径自退下去传令,却在踏出殿门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   于嬷嬷被带到席容面前时,看起来十分受宠若惊,连谢了两次恩。   席容让她起来,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过是求个寄托。她的秦大妈,早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每每想起那个母亲般慈爱温暖的人,都会想落泪。她多希望,能有那样一个人,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大妈……”惊觉自己叫错,她连忙改口:“你今晚,就在殿中值夜吧。”   “是。”于默默应道,笑得极为局促:“不过奴婢一直以来,做得都是粗活儿,要是服侍不周,还请陛下见谅。”   席容只轻轻地摆了摆手,没再多说。   到了夜间,席容躺在床上,看着帐外那个微微发福的身影,不禁又想到和秦大妈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暗自神伤。半晌,她闭上眼,认命地等待着,那个鬼影的到来。然而这一晚,却奇异地安稳,她竟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已大白。   难道以往,真的是自己的梦魇所致,昨晚只因身边有个可让自己略微安心的人,所以便一夜无梦?她疑虑万分……   看着进来服侍自己更衣的于嬷嬷,席容犹豫地问:“昨夜你可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   于嬷嬷神情平常:“回陛下,奴婢一夜都守在床前,房中没其他动静。”   “是吗?”席容怔然点头:“那就好。”   “陛下早上想吃些什么?”于嬷嬷问。   席容心中一动,看向她:“你去膳房,帮我熬点粥,做两样小菜。”   于嬷嬷愣住,表情为难:“奴婢……自进宫以来,已久未下厨,只怕……不合陛下胃口。”   席容又是一阵失落,嘲笑自己傻。明知不是那个人,又为何偏偏还要抱希冀?你不是……亲眼看着她,跳下悬崖了么?   “罢了,及随便吃些吧。”她没再坚持。   这时,碧薇进来,见到席容就笑:“陛下今晨起色好了许多呢,还是嬷嬷比我服侍的好。”   于嬷嬷忙自谦了两句,席容也不多言语,只是让碧薇换了于嬷嬷的值,好叫她去休息。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了,碧薇边为席容结着腰带,边笑说:“陛下,以后会不会只要嬷嬷,不要碧薇伺候了?”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八章 猜疑   对于碧薇这.  ?N 个丫头,这么多时日下来,也算相熟,可是不知为什么,席容对她,总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地亲近。然而,以她现在的处境,所有的防备,都只能放在心里,而不能轻易流露。所以,她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一会儿再陪朕出去转转。”   “哎。”碧薇清脆地答应,出去传了早膳进来,伺候她用毕,便又出了门。   而这一次,席容并未去花园,而是去了凤御宫。当她仰头看着那金玉匾额时,心神感概。犹记得,当初她如蝼蚁卑微时,看着三个字时的心境。她曾经羡慕过,那位居玉阶顶端宝座之上的凤歌。   可如今,她真的成了凤歌,却无比渴望,回去做平凡的席容。哪怕,之只一天都好。   “陛下已经无恙了么?”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席容一惊,回过头去。   问话的人是冯耀威,眼底隐藏着戾气和不甘,在他的背后,冯绍如同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垂眸而立。这些日子代理朝纲,这凤御宫的宝座,只怕已经不想让了吧?席容心中讥诮,却故作虚弱地叹了口气:“还是不好,只是偶尔出来走走。”   “那陛下可要好好休养,朝中之事,您不需担忧,臣自当尽心尽力。”冯耀威倒装得真像个忠臣。   “有劳摄政王了。”席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冯耀威侧过脸,问冯绍:“她和你,是同岁吧。”   “是。”冯绍回答。   “早该嫁人了。”冯耀威发出一声冷哼。   冯绍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悸。   那天席容回去之后,想着冯耀威的语气和表情,有些不安。现在她的处境艰险,身边又无任何人相助。若是冯耀威真想对付她,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她几乎无还手之力。心中笼罩着愁云,她一整天都怏怏不乐,到了晚上,睡的也不甚安稳。   半夜醒转,她觉得口渴,正想叫值夜的于嬷嬷,给她倒杯茶水,忽然瞥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顿时尖叫出声。   于嬷嬷担忧的声音,即刻响起:“陛下你怎么了?”   席容慌乱地掀开帘帐,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嬷嬷……你……看下窗外……”   她自己已经不敢再将眼神投往那个方向,只低着头,牙关紧咬。   可于嬷嬷回头看了看,又转过来,神情诧异:“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席容难以置信,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她的身后。   而这一次,居然真的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那个肆无忌惮的鬼影。   于嬷嬷的手,还握着她的,这一刻,柔和的烛光,映着那张慈祥的脸,看起来分外温暖:“陛下,您到底看到什么了。”   席容忽然觉得鼻尖有点发酸,这些天忍受的折磨,竟就这么说出了口:“最近夜里……总是看见……鬼……”   “鬼?”于嬷嬷神情惊讶,再次环顾四周:“陛下会不会只是做了噩梦。”   席容摇头:“不像是梦。”   于嬷嬷看了她一小会儿,笑了笑,声音里,似乎包含着某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以前听老辈儿人说,其实鬼是怕人的。你心里越硬气,它就越不敢近你的身,相反,你越是怕它,它就越会想害你。”   席容怔怔地看着她,忘了言语。   她将席容的手心,轻轻地按了按:“别怕,陛下,只要您不怕它,它就害不到您。再说,万一不行,还有……”她顿了顿,似乎将某句话,改了口:“还有法力高强的道士,可以请进宫来,驱鬼降妖。”   她扶着席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却未拉上帐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着席容微微笑:“睡吧,陛下,奴婢守着您。”   席容的眼泪,几乎快要忍不住。她又想起了曾经的秦大妈,也是在她每次害怕担忧的时候,都守在她身边,最后,甚至以命相护。   她合上眼睛,轻叹了一声,低低地说:“你真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于嬷嬷神色未变,却半垂下眼睑,其中的情绪,无人看的分明……   次日早上,席容沉吟许久,让碧薇去传冯绍觐见。她应声而出,神色却有几分猜疑。   冯绍随后到来,叩拜之后等待指令。   “朕近日总受噩梦困扰,怕是这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去找个道士,来宫中做机场法事。”席容的话,让冯绍的眼中,先是闪过诧异,接下来,是轻微的讥诮。   席容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心中不由得苦笑。他一定认为,自己害死了容忍,所以才遭了报应。但此时,她无法解释半句,此事也不能就此作罢。昨晚于嬷嬷说的很对,人不怕鬼,才能不被鬼欺。   若真是鬼,那么请道士前来驱除,日后可求个心安。若是有人装神弄鬼,那么借由此举,也必然会有所震摄。她总不能任由“鬼”肆无忌惮,那样无异于坐以待毙。   短暂的沉默之后,冯绍应道:“是,陛下,臣这就去办。”他退下,走到门口,脚步微滞,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而快步离去……   又过了一回,便又道士进宫,接连做了三场法事。看着那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宝剑挥舞得措措作响,费尽折腾。席容默坐一旁,在珠帘的掩映之下,暗中观察着四周众人的神色变化。在最后一场法事做完之时,那道士拿了一个金蛊到席容跟前邀功,说自己已将困扰她的恶灵收于其中。   而就在这一刹那,席容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旁边立着的碧薇,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她心中升起疑虑,却故作欣喜地对那道士大加夸赞,并赏赐金玉无数。到了晚间,她让于嬷嬷去歇息,换碧薇当值,神色间极为轻松,似是终于放下了心头所累。   那一夜,果真安宁,席容却一直在假寐,并未真正入眠。碧薇也像是撑不住困意,早早地便趴在桌上打盹,然而,到了三更时分,席容却见她悄悄起身,先是走在帐幔间,察看自己是否睡着,然后便蹑手蹑脚地去了殿外……   席容几乎立刻想起身跟上碧薇,却又担心周围还有人暗中监视,只得硬忍下了,继续静默地躺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碧薇又悄悄溜回殿中,远远看了一眼帐中的席容,见并无动静,又似原来的姿势,在桌上趴好,继续装作沉睡,一直到天亮。   早上起身,席容对昨夜的一切,装作浑然不知,让碧薇回房歇着,换于嬷嬷服侍。喝了些燕翅粥,席容便让于嬷嬷陪着她出去转悠。现如今的她,几乎只剩下这项消遣,倒也不至于让人生疑。   两人行至御花园中,席容停下来,回头问于嬷嬷:“那天你在院子里遇见朕的时候,是怎般情形?”不知道为什么,席容对于当时的记忆,仿佛缺失了一般,怎么也窜不起来。   于嬷嬷怔了一下:“那天奴婢本是送完衣裳,打算回浣衣房,可走到此处,却听见有人在哭喊,就过来看,然后……然后就见到了陛下。”她犹豫着,没有再说下去。   “当时,朕可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事?”席容继续追问。   于嬷嬷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席容:“陛下当时……抱住了奴婢,叫奴婢……秦大妈……还说……还说您一个人很害怕……”   席容默然。她现在,可以大致猜出,当时自己必定是在神志不清中,不然绝不会做出如此自曝身份的傻事。然而,不过是在此处小憩,怎么会就混沌至如此地步?她蹙紧眉头,开始回顾这段时日中的所有不寻常之处。   半晌,若有所思地问于嬷嬷:“有无可能,使人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于嬷嬷愣了愣,似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应该……也有法子吧。就好比从井中打水,将绳子的一头,系在桶上,另一头饶过轱辘,只要使力去拉,那桶便能慢慢从井中升起来。”   席容脑中亮光一闪。没错,若是将绳子系在碧薇的后腰上,轱辘安装在屋梁处,由另一个人躲在暗处去拉,碧薇的身体便能缓缓悬吊。而夜里黑沉,何况她本就惊慌失措,根本看不分明,看起来便情状可怖,只以为是鬼魂作祟。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九章 求帝   她又回想起那日,冯绍回禀说容忍已死,她反问之时,冯绍那句嘲讽的话:“陛下难道不知道吗?”细细琢磨,其中颇含深意。他为什么会认为,她在他回来复命之前,就知道容忍已死?应该是在暗喻,她身边另有人通报。   那么,她身边的人,是谁?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心中已有答案,冷笑出声:“好狠的心肠。”她们大约是想将自己活活折磨死,然后再玩一次李代桃僵的把戏。凤歌曾经说过,有一日,她若后悔,就换回来。   而现在,在冯野心中,容忍已死。那么,自己即便被害死了,也不过是符合早已发生的“事实”。从此这世上,便真的只剩下了凤歌,再无容忍。贝齿将下唇咬得沁出血痕,席容的眸色暗黑,却又忽而轻俏一笑。   凤歌,想要回你的江山么?或许这江山,我不能把握,但我可以,帮你毁掉。席容随即便离开御花园,前往凤御宫,于嬷嬷默默地紧随其后。此刻,冯耀威正召集群臣,在宫中议事。这尊宝座,他现在极为享受。   当席容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挡住了半面阳光,他的眼中,也即刻起了阴霾。立于两侧的臣子们,一时之间也都呆怔住,忘了反应。包括冯绍,都诧异不已。冯耀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上的龙凤雕饰,心中强烈的不甘愿,让他未马上起身相让。   席容一步一步,从容自若地踏上那玉阶,走到宝座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群臣,清朗一笑:“自昨日做完法事,朕的病疾,一扫而空。国不可无主,朕亦不能放下社稷子民太久,这些时,爱卿们辛苦了,尤其是摄政王,劳苦功高,朕必当重重封赏。”   一席话,君臣高低,已经分明。冯耀威再无颜面继续坐着,只得讪讪地让位,走下高阶时,心中恨怒交加。群臣皆不敢言,冯耀威最近,俨然是帝王的做派,此刻正主回来了,他们也是两头为难,谁都不敢得罪。   而席容今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得罪冯耀威。她示意群臣,将方才所议之事,通通重禀一遍,并一一给予令示,丝毫不管冯耀威刚才的决议如何。最终冯耀威忍不住,开口反对,她只是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却并不更改自己的决定。   冯耀威从未在朝堂之上,遭受过这样的违逆,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忍到早朝结束,便愤然拂袖而去。   席容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冷笑。多谢凤歌当初的提携,这朝堂之上的利弊关系,她理得很透彻,也知道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激怒冯耀威。冯耀威刚才,对这宝座的占有欲,如此明显。若是发现手中的这个傀儡,妄图扯断牵在身后的暗线,必定会有所举动,绝不会善罢甘休。   凤歌,你 . .  想要回江山。也还要问冯耀威,愿不愿意交还给你。   不出她所料,那天冯耀威回到府中,暴跳如雷。他拍着桌案咆哮:“我就知道,找道士做法事是个幌子,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重新亲政。”   冯绍沉默不语,虽然他对凤歌今日突然的举动,也颇有疑虑。但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凤歌温顺表面下的勃勃野心,他也同样清楚,或许,她真的是被逼急了,怕就此失了江山,才反戈一击。   “看来,再不能等了。”冯耀威在强自冷静下来之后,下命令给冯绍:“立即八百里飞骑,传密信给野儿,让他转告天楚二王子夜鹫,来帝都向女皇提亲。”   当冯绍将火漆封印的密信,交给人带走,不禁站在窗边,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凤歌如他,自生下来,就注定是被人摆布的棋子,即便他们不愿屈服,可宿命,根本逃不开。   当冯野收到那封信,心情跟冯绍一样复杂。即便容忍的死,已经让他对凤歌疏离。可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仍旧让他无法漠视,她即将到来的人生转折。可是,他也无能为力。正如他曾经对容忍所说,他和凤歌,各有各的使命。   然而,这次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就被人截住——王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冯野来到小花厅时,看见的是那个妖孽的天楚三王子彦祖,正躺在软椅上,眼生泛桃花地调戏他家的侍女。   见了冯野,如主人般对他招手:“过来一起喝杯酒。”   冯野冷着脸问:“你找我有何贵干?”   彦祖嬉笑如常,甚至抛过去一记媚眼:“如果我说是来找你叙旧,你信吗?”   “不信。”   冯野丝毫不给面子。   “哎呀,你可真无情。”彦祖装模作样地做伤心状。   冯野懒得配合他,直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有话就说。”   彦祖眼中流波微转,神情依旧慵懒,却添了几分正色:“你们要去找夜鹫是吗?”   冯野暗惊,没有马上回答。   彦祖却笑得笃定:“我有最灵通的消息渠道,所以你不用瞒我,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冯野眼睛微微眯起:“就算我们要去找夜鹫,又如何?”   彦祖提着雕花杯,缓缓走到他跟前,又抿下半口酒,才慢悠悠地开口:“让我代替他。”   “哦?”冯野不动声色。   “夜鹫做得到的,我都做得到,我做得到的,他却做不到。”彦祖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笑意。   冯野沉吟着和他对视半晌,问:“这是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么?”   彦祖伸手搭上他的肩头调笑:“不愧是知己,知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逼着你答应。”   “好。”冯野点头。即便容忍已逝,当初他许下过的承诺,也必须要兑现,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此刻的他不知道,此举正是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向他人的怀抱。待日后他醒悟过来之时,已经悔之晚矣。   三日之后的深夜,帝都冯耀威的书房。他紧皱着眉,看完冯野的回信,抬头看着彦祖:“你如何能代替夜鹫?”   彦祖一笑:“王爷和我二哥,不过是各取所需,若是我能比二哥对你们更有用,又何必执着呢?”   冯耀威冷笑:“如此自负?”   彦祖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冯耀威,他一看,便变了颜色,失声问道:“怎么会传给你?”   “我的母妃,云翳,拿命为我换回来的。”彦祖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依旧在笑,并无半点伤感。   冯耀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也笑了:“你倒真是个绝情之人,不过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成就大器。”   彦祖不答,只是挑眉反问:“明日就进宫?”   冯耀威这一次,再无犹豫:“对。”   翌日早朝,席容依旧如平常一般,端坐于上,听群臣谏言禀报。这几天,她发现冯耀威异常忍耐,几乎不和她在任何事上起争执。平静,不过是因为正在酝酿新的风暴吧?她倒也好奇地想知道,即将降临的,到底会是什么。   “陛下,天楚国三王子带着聘礼求见。”忽然有宫人来报。   顿时,众人愕然,却惟见冯耀威神色镇定。   席容在短暂的诧异之后,明白过来,这就是冯耀威给自己新设的局。   “传。”她简单地吐出一个字。   不多时,她便见到了彦祖。别国的朝堂,倒像是他家的后院,闲庭信步,好不悠哉游哉。而那比女人还要精致的绝世容颜,更是让人惊叹,不愧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的云翳的儿子。席容对他,也并非没有印象。毕竟敢在两军对垒之时,芙蓉帐暖,花天酒地的人,这世上没几个。   他走到玉阶之下,弯腰行礼,直起身来之时,一双星眸,似能穿透珠帘,直接望进她的眼中。“陛下,小王特来求亲,恳请您能娶我为夫。”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席容有点好笑:“娶你为夫?”   彦祖眨眨眼:“您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王爷,难道不是你娶,我嫁?”   席容无语,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这时,冯耀威清咳了一声,出列:“陛下,微臣倒以为,三王子前来求亲,您应郑重考虑。”   “哦?”席容反问,而冯耀威,倒真的摆出一番道理:“天明国和天楚国,这么多年来,屡屡相扰,损失人力财力无数。而今年年初,东楚和西桀两国,以和亲结盟。若是我们继续斗得两败俱伤,只怕他们会坐收渔翁之利。”   失身弃妃 第四百四十章 嬉笑   席容冷笑:“摄政王的意思是,朕也该和彦三王子……和亲?”历朝历代,只听说公主远嫁,倒没听说过王子上门。这天明国第一届女皇,倒真是为难了这些臣子,又要遵循祖例,又要破立新规。   而冯耀威,更是“敬业”。   冯耀威果然做足了功夫:“当年先帝御驾亲征,才使天明国屹立于中原不倒。臣冒昧进言一句,陛下也应继承先帝遗志,保江山长久安稳,方能不负所托。何况陛下年纪本已当婚嫁,也应尽早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以慰先帝在天之灵。”说着说着,他竟然跪下,似乎真的是一片忠心赤胆,而其余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下跪。   席容看着正文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不由得有些烦躁,淡淡说了一句“退朝”,便起身离开。由始至终,那个始作俑者彦祖,倒像是事不关己,饶有兴致地在一边看热闹……   席容从侧门出了凤御宫,便看见了在外面候着的碧薇,这些时,席容每日上朝,都故意让她跟着,让朝中诸事,尽数呈现于她眼前,好教她去向她的真主子通报。此刻的她,似乎正在失神。怎么,今天的事,也出乎她的意料么?席容心中轻嗤一声,走至她身边停下。   她猛然回神,立刻笑着掩饰:“陛下今日这么早便下朝了?”   席容轻哼一声:“闹得心烦。”   “因为我而心烦吗?”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碧薇和席容,皆愕然回头。   彦祖正笑意盈盈地站在廊间,衬着绿树红花,俨然如画中璧人……   这个男人,当真是足以让天下女子都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席容暗叹。“殿下有何事?”她的语调,平直无波。   彦祖却毫不介意,反而直截了当地走到她跟前站定,一双漆黑的眸子时,仿佛闪烁着星光,有几分促狭:“陛下是因为怕我,所以才故意装得这么冷淡吗?”   “朕为什么要怕你?”席容扯了扯嘴角。   可他的眼神,竟又像是透过珠帘,捕捉到她这一瞬的表情,似笑非笑:“陛下很可爱。”   席容简直想翻白眼。   “殿下长途奔波,还是早点去驿馆歇息吧。”她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碧薇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悄悄回过头看彦祖,却被他逮了个正着,对她挤眉弄眼,连忙假装没看见,低着头匆匆前行……   本以为就此摆脱了他,谁料到,席容回到内殿尚不足半个时辰,他竟又七弯八拐地找上门来了,说自己有礼物要面呈于她。她让碧薇出去回绝,说自己累了,明日早朝再见,那人竟赖着碧薇磨蹭,硬是挤进门来。   “陛下,不是奴婢……”碧薇想解释,席容无奈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可这个决定,显然是错误的。   彦祖见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居然干脆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到席容旁边坐着。她强自压抑了半天,才没有跳起来或者叫他走远点。他从袖中神秘兮兮地拿出个锦盒,跟逗小孩子一样逗她:“猜猜,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   席容真想抚额叹气,我跟您,真有这么熟吗?   而他却是个天生的自来熟,见她不说话,又催她:“猜嘛,猜着了就送给你。”   她忍无可忍地端起茶碗,表明送客,他却跟着不懂似地,继续嬉皮笑脸:“这茶碗上的花纹,真是别致,我国就没有,你喝完了茶,可否将它送给我?”   席容彻底无言以对。   这时,彦祖将锦盒抬高至她脸侧,突然打开,有什么东西一弹而出,毛茸茸的触感袭上她的面颊,让她不由得惊叫出声。   彦祖却得意地哈哈大笑:“被吓着了吧?”   席容勉强镇住神,定睛一看,里面竟装着一只鸟,鹅黄色的羽毛,嫣红的小嘴儿,乌溜溜的眼珠,分外灵动可爱,可是它的双足,却被细线,牢牢禁锢在盒底,即便有翅膀,也飞不出那小小的牢笼。   “像不像你?”耳畔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温热的呼吸,拂过**,起了一层轻微的痒,她呆怔住。   席容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清醒,立刻起身远离了彦祖,冷声赶人:“殿下,朕今日有些困顿,不宜待客过久,且让碧薇先送您回驿馆休息,见谅。”   “好吧。”彦祖这一次,总算点头应允。   可就在席容刚刚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笑嘻嘻地来了一句:“我明天再来。”   席容终于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于送走了这瘟神,席容坐回椅子上,疲倦地斜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碧 . . N薇却又进来了,磨磨蹭蹭地,欲言又止。   席容微微掀起睫毛,瞟了她一眼:“怎么?”   “陛下……”碧薇依旧是装出那副天真好奇的小丫头样子,吞吞吐吐:“这个三王子……倒是挺有趣啊……”   席容心念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奴婢今天……站在外面好像听说……他是来向您提亲的……”碧薇小心地试探。   “是啊。”席容笑了笑,并不否认。   “那您……”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下去。   “碧薇,朕今日体乏,去煮些温补的甜汤送来。”席容转开了话题,不给答案,存心叫她去猜想。   碧薇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膳房,却未走平常的那条路,而是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走到一半时,四望无人,迅速人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铜钱,掩在了最高的那棵树下的草丛之中……   当天半夜,就在那棵树下,有两条黑影,在窃声低语。   “现在形势越来越紧迫,你回去请示主子,究竟何时动手。”   “是。”   二人随即分头离开,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却有另一个人,从暗外走出,眼神深沉……   次日早上,席容还未起身,便听得外间宫人来报,说彦祖又来了。席容几乎想装睡到底,却又捱不过去,只得慢腾腾地起床洗漱,能拖一时,便是一刻。当她终于到了外厅,那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品茶,一见她就笑:“早。”   您是够早的,席容在心中冷哼。   这时,碧薇端着早膳进来,一看到彦祖便愣在当场。   彦祖又送了她一声“早”,还厚脸皮地问:“是什么啊?闻着好香。”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席容也只得假装客气:“殿下用过早膳了吧?”   他果然回答;“没有。”   席容无言,只得邀他一起进膳。他根本不推辞,大喇喇地在席容对面坐下,然后问题又来了:“你戴着这个帘子,方便吃饭吗?”   席容真想骂,要是你不来,我用得着戴这东西吃饭吗?可她此刻只能保持沉默。   而下一刻,他的举动更惊人。他竟迅疾伸手,撩开了她的珠帘。   席容根本反应不过来,惊愕地和他对视。   “长得这么美,为什么要遮掩呢?”他笑得邪魅,指尖在她脸上轻轻一划。   “放肆。”席容终于回过神来,大怒着挥开了他的手,珠帘随着她剧烈的动作,震荡摇晃,再次落下,覆住了她的容颜。   他却对她的愤怒,根本无所谓,痞痞地笑:“反正我们迟早要成亲,难道洞房花烛夜,你还不让为夫的看吗?”   “谁跟你成亲?”席容气极,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跺脚怒骂。   这下又被彦祖逮住了机会调戏:“哎呀,娘子你真的好可爱。”   席容气得快昏厥,饭也不吃了,拂袖而去。   彦祖立刻死皮赖脸地跟上,甚至在碧薇过来时,还大言不惭:“我会保护好娘子的,你们都不用管了。”   席容恨恨地回头怒瞪,招呼远处的于嬷嬷过来。她表情为难,但还是走到席容身后相随。   彦祖则硬是跑到席容旁边,和她并肩前行,她走快,他便走快,她走慢,他便走慢。   最后她恼火地停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依旧吊儿郎当:“陪着娘子闲逛看春光啊。”   第四百四十一章 暧昧   “你再叫一声娘子,小心我……朕治你的冒犯之罪。”席容气得差点说错自称,中途赶紧改口。   他确实见小辫子就抓,又笑嘻嘻地缠上她:“其实就说你,我,多亲热啊,反正我们很快就会成亲……”   “我不会和你成亲!”席容已经快抓狂。   “你会。”他却十足笃定。   “你这么有把握?”席容怒极反笑。   他神秘一笑,忽然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四个字。   她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彦祖抓住席容的手,这一次,她却没有挣扎抗拒,任由他牵着前行。甚至在走出几步之后,倒过身轻声说:“嬷嬷,你先回宫候着。”   “是。”于嬷嬷应声而退,走到拐弯时又回头,看见他们的身影,已淹没入花林深处……   此刻,席容正激动地问彦祖:“你怎么知道的?”刚才,他在她手心里写下的字是:你是容忍。   彦祖俯下脸凑近她,坏笑:“洞房花烛夜时,我会告诉你的。”   “你……”席容气结,开始怀疑他不过是在诈她。   “我还知道很多秘密哦。”彦祖的睫毛一扇,眼中精芒闪动:“比如……真正女皇的下落。”   席容呼吸窒住,随即抓紧了彦祖的袖子:“告诉我,她在哪?”   彦祖却玩世不恭地用指尖,一根根划过那珠帘,窥探她的容颜:“你娶我,我就告诉你。”   席容的胸膛剧烈起伏,晶莹剔透的眸子,也是水色变幻,显出她此刻心中的挣扎。她不想做一辈子凤歌。甚至,也许在某一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诡谲的深宫中,被谋害,替换,消失得无声无息。   她想重新回到,属于容忍的人生。然而现在,连冯绍和冯野,都认不出她。相信她是容忍的,只有眼前这个人,而且,他似乎洞悉一切。她是不是,应该破釜沉舟地赌一把?   彦祖并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等待她的回答,而眼角的余光,瞟见冯耀威和冯绍,正从另一个方向走过了。“先去上早朝吧。”他表情温柔地再次携起她的手。   此刻的席容,正在怔神中,无暇顾及周围的动静。   当她被彦祖拉出林外,和那两个人碰了个正着,顿时尴尬地呆住,想甩开彦祖的手,他却握着不放,还语意暧昧的暗示:“陛下害羞了,刚才我们……”   “彦祖你闭嘴。”席容咬牙 ?   ,N T 。   “好吧,听娘子的话,我不说了,不说了。”彦祖立马装出可怜的小媳妇样儿。   这人真是……席容心中有强烈的无力感,硬生生地抽出自己的手,径自走在最前面,再不理人。   冯耀威悄然向彦祖,投去一记赞赏的眼神。走在最后的冯绍,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她对凤歌,始终还是存着怜惜的。因此昨日,他特意找借口未去上朝。他不忍看见,她无奈地被命运摆布。   然而今天,却遇见这一幕,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庆幸。或许,凤歌在这场被迫的婚姻中,才能找到幸福。但愿,如此。   早朝期间,席容一直在走神,四周的声音,仿佛飘荡在她脑海之外,始终定不下心来去细听。她究竟,该不该答应彦祖?若是能找到真正的凤歌,她就有机会揭穿真相,告诉冯野,自己没有死。   然而……若是她真的成为彦祖的妻子,会不会,和冯野一生错过?心中反复挣扎,怎么也做不了最后的决断。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冯绍,看到的,却只是他头顶的金冠。他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在逃避。   这次联姻的事,他只怕也是主谋之一吧?更甚者,或许冯野也参与其中。他们当凤歌,是一枚棋子。却看不穿,真正被牺牲的人,其实是她。她的心中,再次升起绝望,放在膝上的手,紧收成拳,不自觉地咬紧了唇,呼吸沉重。   “陛下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另一个人的禀报,所有人都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彦祖。   而彦祖的眼神,却只停留在席容脸上。   又是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席容觉得极为不自在,轻咳一声,示意方才的臣子继续。   彦祖笑了笑,转开眼去,没有再开口。   而冯耀威,却在频频酝酿。在其他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席容正要宣布退朝之时,他又旧话重提:“陛下,和天楚联姻一事,不知您考虑得如何?”   彦祖又再一次看向她,目光灼灼。   席容讨厌这种被逼迫的感觉,只说了一句“此事以后再议”,便径自离开。出了凤御宫没几步,彦祖果然又跟了上来,席容只是沉默着不睬他。   “在赌气?”他负着双手,悠然地问。   席容还是不做声。   “其实你心里很明白,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他忽然转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眸色深沉如墨。   席容怔然望着他半晌,低低地问:“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彦祖莞尔:’娘子,你要学着相信我,依靠我。“   相信?依靠?席容心中苦涩。她曾经以为,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现在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他的掌心,很温暖。   ”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你需要有个伴。“他粲然而笑,睫毛如蝶翼般忽而一掠。   那一刻,她心中也似被那睫毛拂过,有轻微的颤栗……   那天,彦祖一直牵着席容的手,将她送回寝宫。期间席容也曾想挣脱,可每当她的手指微一动,他便会用指尖,轻轻地在她手心挠一挠,然后握得更紧。   当送她到了门口,他站定,并未像之前那样,霸道地闯进去,而是主动放开了她,笑容温煦:“我会给你时间,再好好想一想,但是……”他顿了顿:“不能太长,两天后,若是你还是不答应,我就走了哦。”   说完,他便潇洒离开,席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转身进屋,却正对上碧薇的目光。大概是太猝不及防,碧薇还未来得及变换角色,眼神凝重而戒备,和平时全然不同。   席容心里暗惊,却装作没看见,泰然坐到椅子上,让她上茶。   碧薇也迅速恢复了乖巧的模样,只是那笑容背后,总有几分心不在焉……   二更时分,又是那颗大树下。   “主子怎么说?”   “明天夜里动手。”   “好,再不能拖了。”   密谋结束后,碧薇警惕地先回寝宫看动静,却不知道,此刻正有人,从方才她们接头的地方,去往她住的地方。当碧薇到了席容房外,透过雕花窗棂上的天青纱,看见里面独自沉睡的人,不禁冷笑。   现在居然都不再需要人守夜了,你当真以为,自己现在已经高枕无忧了么?很好,明晚,就让你永远安眠,再也不用醒来。觉得并无异常,她折返回自己的房间歇息。因为怕被人发现自己出去过,她并未点灯,就直接抹黑上床。   然而就在她躺下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轻微地蠕动了一下,接着小腿肚上,便感觉到一麻。她赶紧起身,掀开被子,有个黑影迅速从床上滑了下去,是蛇。碧薇大骇,想要下床去点灯,却感到腿已经动不了。   她意识到这条蛇毒性猛烈,立刻伸手去封小腿上的穴道,阻止毒血上行,然而已经来不及,有一条黑线,沿着经脉迅速攀升,转眼间已经到达心口。在也使不出半点力气,她的身体健健支撑不住,向后倒去,瞪大的眼睛,仿佛望着眸光永远也望不见的地方。   那是阴曹地府,她曾经亲手杀戮的冤魂,正在等待她。   次日,席容迟迟不见碧薇前来送早膳,便顺口问了句,有人去她房中找,回来时吓得语不成调:“碧薇……碧薇她……死了……”   “什么?”席容瞬间呆住,随后迟缓地反问:“死了?”   “是……脸上全部是乌黑的……很可怖……”那个宫人声音里满是恐惧。   席容的脑中,千回百转,却怎么也想不通,碧薇怎么会猝死。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亲嘴嘴   女皇的贴身婢女突然出事,很快,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冯耀威那里,他立刻派冯绍进宫来查。验尸的结果是,中了蛇毒。而借着蛇爬过的印迹,他们在附近的草丛中找到了那条蛇,竟是时间剧毒之首——魂罗。   这深宫之中,竟会出现毒性如此猛烈的蛇?冯绍不肯信,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前去禀告席容,说着可能是一场谋杀,要求彻查到底。   席容那一刻,心中慌乱,杀碧薇的,应该是暗中助自己的人,她并不想其出事,然而,若此时她极力阻止,却又怕人起疑。正在左右为难之间,听见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您现在不能进去。”   席容和冯绍,几乎同时抬头去看,之间彦祖正拿了把扇子,敲那侍卫的脑袋:“诶,我听说宫中出了事,怕我娘子受惊,特地前来安抚,怎么能不让我进呢?”   接着,他迎上来席容的目光,笑**地张开双臂:“娘子快过来,夫君抱抱就不害怕了。”   席容无语地别开头去。   “总是这么害羞。’彦祖语气戏谑嗔怪,手上的力道可一点都不小,退开了侍卫,直接跨进门来。   那侍卫着急地还待阻拦,收到冯绍一记眼神,乖乖地闭嘴回到了门外。   彦祖对冯绍点了点头,就越过他,到了席容身旁,硬挤在椅角坐下,不顾席容躲闪挣扎,将她圈在怀里。   冯绍见状,清咳了一声,退出来殿外,却只将殿门虚掩,并未关严。   席容想要腿带彦祖,却忽然听见他低声说:”别动。“她愣住,手掌没有再用力,抵在他的胸口。他的手顺势覆住她的,又将她抱得更紧一点,唇附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让他们去查。“   席容闻言,立刻下意识地去看他。难道……帮她的人……是他?那么……席容又着急起来……万一那个人被查出来怎么办?他又摇头,示意她放心。她盯着他半晌,忽然惊愕地发现,他们居然只需用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要说的话。   而就算这一刻的愕然,他竟也看懂了,在她颈窝处轻笑:”你看,我们果真是天生一对。“   在外人看来,席容和彦祖,不过是在调情。   冯绍又急着去查这次的事,终于离开。临走的时候,想了又想,还是将那个侍卫也撤了。凤歌现在,应该只需要彦祖一个人。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怅然和欣慰交织。   当脚步声远去,席容挣脱开彦祖的怀抱,低着头轻声说:”你坐那边去。“   彦祖却坏笑着将她重新揽到怀里,依旧如情人般的呢喃:”你不需要我为你解惑么?“   席容交扣在一起的手指,绞了又绞,终于还是屈服,先谈正事:”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查?“   彦祖拉开她的手,分别我在自己的两只手中,然后掌心相对:”如果你被人左右夹攻,那么出其不意地后退,他们的招式和力道,就会使到对方身上。“   席容睁大了眼睛回望他,片刻之后,开始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让冯耀威……去查女王埋伏在宫中的人。“   ”我家娘子果然不笨。“彦祖赞赏。   的确如此。席容暗忖。冯耀威既然想独霸朝纲,必定对女皇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深恶痛绝。这次借由碧薇之死,若是能扯出这条暗线,他必出之而后快。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有利的,之死可以出去其中一边的威胁。可是,凤歌会听之任之么?   彦祖看出了席容的疑惑,笑了笑;”你放心,她现在绝对不敢把替换身份这个秘密暴露于冯耀威面前,怕他借此机会夺权,牺牲宫中的这几条性命,对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但席容仍有担忧:“他们如果查出杀碧薇的人,怎么办?”   “人家是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敢下手么?”彦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又调戏她一把:“不过你这样傻气又善良的姑娘,我喜欢。”   她推开他的手,狠瞪了他一眼:“好了,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娘子,你是在太薄情寡义了,怎么可以用完为夫就丢弃呢?”他嘟着嘴凑上来:“至少得奖励我一个香吻。”   席容扭身就想逃,他竟干脆顺势滑到她后颈上,温暖湿润的唇,让席容浑身一麻,大骂:“你去死。”   他赖皮地在她耳后厮磨:“有这么美貌又可爱的小娘子,为夫怎么舍得去死,来,再亲一个,这次一定要亲嘴嘴……”   正在嬉闹 .  Y.间,席容忽然看见窗外,于嬷嬷的身影经过,心中微怔……   席容那一刻的闪神,毫无意外又被彦祖捕捉到了,眯成月牙般的眸子里,有一点暗芒,升起和落下之间,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他继续调笑了一阵,才放过她,却在她逃开之时,对她眨眼:“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哦。”   席容怔住。   彦祖给她的感觉,十分矛盾。她不信,他真的这么快就爱上了她。可是他却又总在她艰难的时刻,恰到好处地出手相助。“彦祖……”她咬了咬唇,迟疑地发问:“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我?”   他也站起了,站在她身前,深深地看着她:“我说过,前面的路,你需要有个伴。”   席容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暖,但她仍旧抗拒,固执地不肯轻易相信:“就这么简单吗?”   他笑着叹气,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上,轻轻闭起眼:“我也需要,一个人的路,太寂寞。”   那一刻,席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有细微的酸疼。是的,一个人的路,太寂寞,会在想要有另一个人,相互取暖。她姑且相信,这个能够打动自己的理由:“我们……成亲吧。”许久,她小声地说出这几个字。   彦祖将她推开一点,眼眸晶亮:“你答应了?”   席容避开眼神,抿了抿唇:“但是……先说好,只成亲,不……那样……”   “不哪样?”他故作不解。   席容不答,只飞快地白他一眼,耳根已经微红。   彦祖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你的意思是,让我守活寡?”   这个人真的是可恶!席容气得撇嘴,开始后悔刚才的决定:“那算了……”   彦祖立刻捂住她的嘴,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娘子的,我们不……那……样……”最后两个字,他故意说得哀怨无比。   “你不许言而无信。”席容未雨绸缪,先威胁他:“不然我就悔婚。”   彦祖笑得像只狐狸:“不会不会,娘子一定要相信我的人品。”   他的人品……还真不值得相信。席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是,此刻的他对她来说,就仿佛是汪洋中的那尾孤舟。有,或许也不敢保证,真的能将她带到安稳的彼岸。没有,却可能就在下一刻,便被恶浪没顶,葬身海底。她只能选择抓住,绝望中唯一的希望,即使,觉得不安,觉得渺茫。   那天,彦祖一直赖在这殿中不走,到了晚上,甚至还想留宿,席容忍无可忍,硬是将他轰了出去。他到了门口,又突然跑回来,把手中的折扇,塞到她手里:“这时给你的定情信物。’   席容一甩手:”我不要。“   他却握紧她的手,将她的拇指,移到扇柄上的凸起处,笑嘻嘻的对她眨了眨眼:”按这个,会有惊喜哦。“   席容愣了愣,明白过来,这时他留给她防身的暗器,心中一暖。   他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我明天再来陪你。“   彦祖走了,席容小心地展开那把扇子,只见其上绘着精致的花鸟山水,只是那缎面似有些发旧,边缘有微微的黄。仔细端详,发现角落写着两个刚劲的字——云翳。几天下来,她对彦祖的身世,也略有所闻,知道这是**的名字。   这只怕,是**的遗物,可他却留给了她。无论他接近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至少诚意足够。收起折扇,她轻叹了口气,如今这宫中,暗流潮涌,她也的确需要有帮手,以后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四百四十三章 再披嫁衣   “陛下,晚上可还要吃些点心?”这时,于嬷嬷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用了。”席容回答,却在于嬷嬷正待退下时,脱口叫住她:“嬷嬷。”   于嬷嬷又转过身来问:“陛下还有吩咐?”   她却又迟疑了,还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说不清为什么,她心中隐约觉得,碧薇的死,似乎和于嬷嬷有点关联。不可能的。于嬷嬷即使对你可亲,也不过是个平凡的老妇人,怎么可能……她匆忙否定自己的想法,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当正在她身边服侍的于嬷嬷,被冯绍差人叫去问话时,这种不安,又再度爆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喝止:“不行。”   于嬷嬷和那个来传话的人,俱是一愣。   席容反应过来自己态度过于激烈,略微缓和了一下,又开口:“朕相信于嬷嬷,与此事无关。”   于嬷嬷的眼神怔了怔,随后感激地笑了起来:“奴婢谢陛下信任,但是……”她望了一眼那个差人:“奴婢也担心侍卫官回去无法向王爷交差,所以就让奴婢跟着去一趟吧,无妨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说到这份上,那差人也在旁不停点头赔笑,席容再不好阻拦,只得放她前去。   而于嬷嬷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又蓦然回首,望着席容,慈爱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安抚她,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当于嬷嬷跨进刑宫的大门,对坐在幽暗的高堂之上的冯绍,屈膝跪下的那一瞬,眼底深处,滑过一丝酸楚。“奴婢叩见王爷。”她的额,轻轻擦过冰凉的地面,指甲陷在石板之间的夹缝里。   “抬起头来。”森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于嬷嬷缓缓仰起脸。这张脸,的确陌生,然而,身形背影如此相似,不免叫人起疑,可他曾经暗查过她一次,却又未从她的身份来历中,找到破绽。   可此次碧薇被杀之事,又再次将他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冯绍起身离座,一步步走向于嬷嬷,在还余半尺的时候,突然出掌,直拍向她的天灵盖。但凡会武之人,此刻一定会被激起本能反应,闪身避开,或是出手相格。   然而,于嬷嬷却只是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分毫未动。他眼眸微眯,仍不肯相信,但是掌风已偏了方向,拍至她的肩膀。尽管已非要害部位,但是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功力,若是普通人,也几乎足以致命。   若此人真是秦大妈,他不信她不运内力护体。但是,他未受到任何抵抗,老妇微胖的身躯,向旁边倒下,嘴角有鲜血流出。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充满了不解,随后,瞳仁渐渐放大,涣散……   带她来的那个差人,失声唤道:“王爷,她死了,刚才陛下……”   “陛下怎么?”冯绍沉声问。   那人畏缩地低下头,小声嗫嚅:“陛下不许属下带她回来,说相信她。”   冯绍眼神凝了凝,吩咐:“先用真气护住她心脉,传御医过来。”   尽管经过了救治,于嬷嬷被抬回内院,席容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奄奄一息。   “她是凶手吗?”席容的声音轻柔,却蕴含着风暴。   “请陛下恕罪。”冯绍垂眸,语气中却并无愧意,反而理直气壮:“臣也只是怕有奸人暗藏在陛下身边,担心陛下的安危。”   席容冷嗤一声:“你一口一个陛下,你可曾真的将朕放在眼里,从昨日起,这宫中的人,便逐一被你带走,有去难回,你可是想将朕身边之人,赶尽杀绝?”   “臣不敢。”冯绍的头埋得更低。   “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么?”席容一拍案几,踱到他面前站定,语气森冷:“冯绍,查你该查之人,朕无话可说,但无辜的人,你总不该错杀。”   “陛下教训的是。”冯绍应声,在告退之时,又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席容知道,他的抱歉,绝不是因为于嬷嬷,而是冯耀威之命不可违,必须铲除她的羽翼。只不过他们未想到,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席容冷笑,但一想起于嬷嬷,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当她到了于嬷嬷的床前,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和暗色的血痕,心不由得揪紧。   “嬷嬷。”席容轻声叫她,握住了她布满薄茧的手。此时此刻,这只曾经在暗夜里给过自己温暖的手,一片冰凉。“嬷嬷……你要好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已经听得出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哽咽。   以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表现出太多亲厚。坐了一会儿,她只得离开,走之前又紧紧握了握那只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温暖,自那掌心,传给对方。当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床上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有一点晶莹的泪光,闪烁在眼角……   席容回到内殿时,见彦祖已在等她。她今天,真的无心和他斗嘴,只默默地坐下发怔。   彦祖看了她半晌,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笑容中含着深意:“若是能以命换来永远洗脱嫌疑,倒也值得。”   席容心中一震,抬起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测。”他并不正面肯定。   席容却激动起来。难道……难道……于嬷嬷真的是……那她就是……   她几乎想立刻冲去问个究竟,却被彦祖牢牢按在椅子上:“无论是不是,现在揭穿,都会给你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席容的泪水,滚滚而下,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她的秦大妈,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是不是仍然如母亲般,在最寒冷黑暗的时刻,守护在她的身边,像一盏温暖的灯火?   彦祖站在一旁,深深地看着这个泪人儿,幽深寂冷的眸子,染上些许怜惜……   接下来的两天,身边的宫人,仍旧是不断被带去问话,只不过,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则永远的消失。而宫禁守卫更是森严,里面的人,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亦潜不进来。彦祖也自作主张地在偏殿住下,席容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 Y .N,因此未加阻止。   他每日里陪着她用膳,散步,发呆,甚至在她偷偷去看于嬷嬷的时候,帮她把风。多了个人朝夕相伴,倒也多了几分安心,习惯了,也渐渐不再排斥。   冯耀威显然对这种形势,乐见其成。七日过后,这次的动乱,终于告一段落,他的心思,又再度集中到席容和彦祖的婚事上。这日早朝,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抢先站到了正中央。“陛下和三王子感情日益深厚,应早结秦晋之好,普天同庆。”   席容愣了愣,望向彦祖。   彦祖只是默然微笑着回望,眼神淡而笃定。   罢了,她早已答应过他,诺不可违。席容轻轻叹出一口气,目光转向沉重的殿门外,那方飘渺的天空:“好,择日成婚。”   顿时,冯耀威带领群臣,齐齐跪下,高声道贺。   而她只觉得耳边轰鸣,脑中一片空白……   冯耀威果真心急,那边找所谓的得道高僧,定下三天之后的吉日,这边催着冯绍,在刚经过血腥清洗的宫中,张灯结彩。   席容时常怔怔地看着那满目的红,想起被迫嫁给冯绍的那一次,自己也是同样灰败绝望的心情。你嫁的,不是你想嫁的那个人。凤冠霞帔,黛眉绛唇,女子一生中最美的瞬间,不是为你心底的那个人绽放。   冯野,我们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错过?她迷离悲伤的神情,都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怒,不悔。到了成亲的那天清晨,席容独自走进于嬷嬷的房中。   于嬷嬷忙起身欲行礼,她只是摆了摆手,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玉梳递过去:“嬷嬷,给我梳头发吧。”   于嬷嬷怔了怔,拿着玉梳,轻柔缓慢地为她梳理那一头缎子般的黑发。   “嬷嬷,我又要嫁人了。”席容眼中噙着泪,努力地笑了笑:“您现在……就当我是您的女儿……为我结发……送我出嫁……”她再说不下去,泪已经滑了下来。   身后的于嬷嬷,默不出声,可拿着梳子的手,却在轻颤。   “如果你……”她只吐出三个字,又戛然而止。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送入洞房   席容也没有追问。当发髻结好,她转过身来,紧紧拥抱了一下于嬷嬷,低语:“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于嬷嬷在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傻孩子,如果你不愿意嫁,我可以帮你……”   可席容坚定地摇头:“不,嬷嬷,您再不要拼了命,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您,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我能每天都看见您。”   于嬷嬷落下泪来。   这时,窗外传来悠扬的钟声,预示着成亲的吉时将至。   “嬷嬷我该走了。”席容身体一僵,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离开,背影萧索凄凉。   于嬷嬷怔然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声,随后支撑着起身,从角落里找出特制的纸和笔墨,写下一行字……   当席容穿着鲜红的嫁衣,站在喜厅中央,她多么希望,冯野能像上次一样,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从天而降,说一句:“容忍,你是我的。”可是,上天不会将同样的奇迹,降临在一个人身上两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她木然地和红绸另一端的人,完成了拜堂的全部仪式。随着那声“送入洞房”,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引导她前行。   当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她听见了彦祖的声音:“好好做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幸福。”   这句话,和曾经那个人说的,多么相似。席容紧咬着唇,抑住眼中的泪,不让它沁出来。幸福于她,是留不住的梦。每当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梦,总会在猝不及防之间,被打破,空余尖锐的碎片,划得满手满心都是血。   只觉得,手被他握得更紧了几分,他似在轻声叹息:“或许,我不该出现的这么晚。”   他的话,席容听不懂,也无心去悟,此刻,曾经那些甜蜜悲伤的片段,已几乎快要将她的心挤得炸裂开。本是长长的一段路,她却觉得那样短,来不及一一回忆,她便进了新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她开始恐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盖头被揭开,她看见他的眼神,炽热如火。修长优美的指尖,将那层珠帘向两边分开,他的唇压了下来。她惊惶地躲避:“你说过,不会那样的……”   “只是个吻。”他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强势地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侵袭所有甜蜜的领地。   他的吻越来越深入,手也在她背上暧昧的游移,席容越来越害怕,最终狠狠咬了下去。   彦祖立刻退出来,却并没有松开她,眸中有危险的光芒:“你真像只小猫,温驯起来可爱,野蛮起来就伤人。”   “是你先不守承诺的。”她理直气壮地回瞪他。   他又笑了,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好,是我不对,但我是……情不自禁。”   席容羞得满脸通红,拼命去推他:“你快走。”   “这是我们的新房,我走到哪去?”他的手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她大叫:“我不管你去哪,反正不许呆在这。”   “好吧。”他狡黠地一笑:“那你待会儿,可别想我。”   席容啐他一口:“我才不会想你。”   彦祖在她颈边,轻咬了一口,才放开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我去大厅,跟你的臣子们亲热地喝两杯,好歹我以后也是王夫,得和他们多培养感情。”   王夫……亡夫……他也真不怕不吉利。席容白他一眼,偏过头去不再理他。而就在这一瞬间,彦祖的手,微微扬了扬,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房中的香炉……   彦祖走了,席容舒了口气。有时候,她也害怕彦祖。因为他性格中的某个部分,很像冯野。都如同小孩子,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得要到手,别人若不愿意给,就纠缠,耍赖,硬抢,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彦祖,甚至比冯野还要狡猾有耐心,你一发怒,他就能立刻停下,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突然再扑上来,让你防不胜防。席容疲倦的揉额,半倚在床头怔神……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觉得这房中,似乎越来越热。现在也不过是四月天,怎地会这般闷沉。她渐渐觉得口干舌燥,起身到桌边倒水喝,可是一壶茶水饮尽,仍无法缓解。反而觉得那热度,似自脚心升起,像一股悠长的细流,蜿蜒而至身体的每处经脉,让人难忍。   手指不由自主地覆到衣襟的结花盘扣上,只想扯开,好凉快一些。猛然警醒到自己在做什么,她硬生生地撤了手,想去开窗,却发现两腿虚浮无力,只挪了两步,便又不得不坐下。可体内那股诡异的热流,却越来越汹涌,最后似乎在一处交汇,直冲向小腹。   心中空虚得厉害,喘息也越来越重。她隐然觉得,自己仿佛有某种强烈的渴望,呼之欲出。“来人。”她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弱绵软如帏间娇吟,吓得慌忙住了口。她伏在桌上,用手按住骚动的小腹,咬着唇拼命克制,雪腮上渐渐泛起妩媚的酡红色,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   门悄然开了,进来的人,眼神如即将从高空飞扑而下的鹰隼,盯着柔弱的猎物。感觉有一片微凉的风,拂到面上,她仰起头,迷离地看向站在身前的人,却觉得他面容模糊,怎么也认不清是谁。   “你……是……谁?”她艰难地吐字。   他不答,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自上而下,到了她唇边,温柔摩擦。   这样的**,像是暂时舒缓了那股燥热,她舒服地合上眼,无意识地向他身上靠去。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想要吗?”   想。她在心中,不自觉地回应。可下一刻,她又再度迷茫,她想要什么,他又能给她什么?   而他没让她思索太久,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铺……   凤冠被取下,发髻被解开,倾泻而下的青丝,更是衬得席容容颜绝美出尘,一点朱唇,鲜艳欲滴。抱着她的人,从喉间逸出一声闷吼,攫住了她的唇,极尽缠绵肆虐。这样的吻,如止渴的甘霖,此刻的她,已无力抗拒。   激烈的喘息,带动胸脯起伏,他的手覆于那柔峰之上,顺着嫁衣上的龙凤花纹,寻找到那一点娇嫩的顶端,轻轻一掐,她便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   “你真动人,难怪冯野当初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他咬着她的唇低笑。   冯野。   这两个字进入她的脑海,她原本混沌的神智,忽然清醒了几分,开始奋力挣扎。他如同看着困兽在网中做最后无谓的抗争,唇边勾起悠然而冷酷的笑。而合欢散的药性,早已泄尽她的力气,她根本逃不掉,不多时,便又瘫软在他怀里。   “你……到……底……是谁?”她握着他的衣襟,吃力地问,眼神中还有最后一点神智,未曾涣散。   “你的夫君,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他的指尖,如划过琴弦般,划过她羽扇般的睫毛,迫使她闭上眼睛。   夫君……一辈子……有泪雾,在眼底慢慢凝结,她的唇动了动,他俯身去听,却眸色一沉。   她说的是——冯野。   他的手滑到她的襟口,下个瞬间,鲜红的嫁衣,如若被生生撕开双翼的蝴蝶,坠落到地上……   而那一晚,在边关冯城,如往常一样,处理完公事之后,回宝月楼中歇息的冯野,刚进门,便发现窗棂处,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腿上缚有密封的竹筒。解开来看,筒中有个小巧的纸卷,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此伊非彼伊,今相送,晚莫悔。   很快,那字便渐渐淡去,而那纸卷,也现出交错的裂纹,不多时,便在掌心,风化成尘……   如此诡异的密信,冯野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冯绍和容忍即将成亲之前,使他能够快马加鞭回去阻止婚礼。可这次,他却看不懂,信中的内容。此伊是谁,彼伊又是谁?送的是谁,悔的又是谁?   失身弃妃 第四百四十五章 新婚贺礼   难道……又跟容忍有关?可是,容忍逝去已久。他蹙眉凝思许久,两张极为肖似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滑过,心中乍然生出一念,将自己都惊住。怎么可能……他摇头苦笑。那个人的野心,他太清楚,怎可能拿江山社稷,开这样的玩笑?   绝对不可能。他否定了自己的假设,却又想起了那短暂的几日,她的反常。她拒绝自己的亲近,甚至不许自己,环着她的腰入睡。曾经的容忍,却常常宛若一个小母亲,任他依赖。原本他以为,她真的只是因为体乏,再加上心中藏着谋害女皇的秘密,所以在极度不安之下,才会有如此表现。   可今日的这封密信,却让他的心里,又起了疑窦。但他仍然在找证据推翻自己的猜测,不敢相信,会有如此荒谬的事发生。若真的是凤歌,怎可能轻易去死?躲过了多少暗处的刀光血影,她才活到今天,岂会如此干脆地服输,自尽而亡?   而若宫中那人,真是容忍,又怎么可能指挥得动凤歌的暗卫,来取凤歌性命?除非……这真的是一场步步算尽的局……冯野忽然再也不敢想下去,呼吸似乎窒在胸口,指节抵在桌面上,微微发抖。   如果……如果……真的是容忍……他岂非……亲手将自己所爱之人……送给了……   今相送,暗莫悔。这六个字如一语成谶,像是被人用尖利的锥子,一笔一划地往他心上刻。难道,送的是容忍,悔的,是他自己?不,不可能。他猛地起身,疯了般地往外冲去。他要去亲眼看容忍的墓,告诉自己,这只是自己的胡乱臆想,他绝没有做出,如此痛彻心扉的蠢事……   当冯野来到那座孤冢前,看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字,心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闭目咬牙,一掌击向坟顶,顿时飞沙走石。半晌,他才凝聚起勇气,缓缓睁开眼睛,可只是一瞥,就肝胆俱裂:灵柩中,只有一袭凌乱的绢衣。他的“爱妻容忍”,已无踪无影。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他重重跌坐在地上。凄冷的月光,映得他的脸,惨白死寂。原来,让他悲伤的,不过是一场黑白颠倒的骗局。而真相揭开的这一天,正是他失去她的时候。   他甚至,还冷然决然的,为她和别人,送去了新婚贺礼。旷野中,骤然响起了悲伤的狂笑声,惊起了林中的夜尿,茫然地在树顶盘桓,不知是何人何事,如此哀绝……   翌日,红鸾帐中清醒过来的席容,头痛欲裂,关于昨晚的记忆,是一片混沌的空白。当她的手,触到自己光裸的身体,顿时呆愣住,随后掀开被子,看到了密布的青紫吻痕,尖叫出声。   “娘子,怎么了?”门被推开,彦祖出现在她面前。   她拥被起身,指着他的指尖,和她的声音一样发颤:“这是……怎么回事……”   彦祖眨了眨眼,笑着向她走来:“洞房花烛,春宵帐暖?Y .N  啊。”   “你不要过来。”她拿起枕头,狠狠地砸向他,却被他轻松避过,根本止不住他的脚步。   席容紧紧裹着被子,拼命往墙角缩,声音中恨意毕现:“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说过不碰我的。”   “夫妻'',天经地义,何况面对你这样的美人儿,能止得住欲念的,都不是男人。”他邪魅地扯了扯嘴角,目光滑向她雪白的肩头和纤细的锁骨,眼底似又腾起暗火。“你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席容的双目,已泛起决绝的赤红。   他刚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仿佛极度无奈而宠溺地叹了口气:“小东西你真傻,现在抗拒还有什么意义呢?昨晚我们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做过,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快乐……”   “住口,你住口。”席容发狠地扑上去厮打他,却正中他的诡计,被他连人带被,搂在怀里,一只手更是悄悄溜进被角,去寻找滑腻的''……   当席容察觉,他的手已至她腰间。而此刻她的身体被束缚得不能动弹,情急之下,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他微眯起狭长的眸子,轻笑:“小东西,你真爱咬人。”随后手一紧,便扯开了她身上的锦被,丢落到地上。   她惊恐地蜷缩,想要藏着自己,他却已经压了上来。   “'',你放开我,滚。”她死命捶打他,却被他将双手扣至头顶。   他低头,在她肩上相同的位置,咬了一口,然后仰起脸,笑容顽劣:“以后你咬我,我就咬你,以牙还牙。”他甚至还故意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席容只恨不得干脆咬死他。   而他还在耍赖装可爱:“娘子,我现在好想亲你,可是又怕你咬我,怎么办?”   “你敢亲我,我就咬断你的舌头!”席容的话,似乎让他害怕地抖了抖,无辜地眨了眨眼:“那好吧,我不亲嘴了,我亲……这里……”   语音未落,他已吻上她的胸口,强烈的羞耻感,让席容失声大叫:“来人……救命……”   “陛下,发生何事?”门被突然撞开,于嬷嬷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额头还有虚汗,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着伤口的疼痛。   “嬷嬷。”席容一见到她,便再也忍不住,满腹的耻辱和愤怒,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彦祖的眼神闪了闪,很快放开了手,站起身,笑''地对于嬷嬷说:“陛下昨晚太累了,所以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然后他又转头对席容抛媚眼:“为夫先出去走走,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语毕便及时撤出房间,将席容的骂声丢在身后……   于嬷嬷捡了被子,重新将席容裹住,将痛哭的她,抱进怀里,愧疚地叹着气:“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二王爷……”   “不,嬷嬷,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太轻信这个混蛋。”席容流着泪摇头,悔恨交加。怪只怪她太天真,居然以为一句承诺,便能保自己平安。   却不知男人为达到目的,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得出来,自己昨晚,必是被他下了药,才会任他摆布。可此时,即便再恨再悔,也已经来不及。她万念俱灰。   “别这样孩子,我已经给二王爷传了信,不多时,他便会来救你出牢笼。”于嬷嬷心疼地拍哄着她。   听见这句话,心如同被凌迟,一刀一刃,鲜血淋漓。她惨笑不止,连泪都已流不出。现如今,身心都已残破不堪,她要如何见他?她已再无,想他爱他的资格。   接下来的两天,于嬷嬷守着席容,寸步不离。而彦祖,虽然仍旧三不五时过来用言语调戏席容,倒也未再近身欺负过她。   席容自己,则如失了心的偶人,不言,不语,不流泪,终日静默失神。直到第三日傍晚,外间有人来报,说冯野求见。她的身体,忽然开始颤抖,越来越厉害,坐在旁边的于嬷嬷,慌忙抱住她,然后转头替她先回绝:“陛下身体不适,暂不宜见客。”   席容冰凉的泪,自腮边滑下,绝望而无助。她曾经,多么渴望这一天的到来。能够有机会,告诉他,我是容忍,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命运为他们的爱情,安排的结局就是,错过。   永远都是在离幸福最近的时候,将彼此推得最远。过了片刻,宫人又来回报,说冯野固执地不肯离开,非见她不可。   她嘶哑地吼出两个字:“不见。”   门外却忽然传来彦祖的笑声:“为何不见?”   席容的眼中,瞬间浮起恨意,指尖深深掐住自己的掌心。   彦祖悠然进来,斜倚在床栏旁,俯视席容:“要不然,由为夫替你去打发他走?”   席容缓缓抬起眸来,和他对视,嘴角勾起的笑,极尽嘲讽:“彦祖,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更卑鄙无耻?”   彦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用一根手指,挑上她的下巴:“猎人布了陷阱,也要猎物自己走进去才行。”   “是,是我蠢,居然会相信你。”她迸发出冷笑,明明心中滴血,眼中却无泪。   彦祖眼眸的颜色,似乎在一点点加深,撤回了手,叹口气:“其实对你而言,随意而安,才是最好的,不要总是想抗争,那只会让你更悲惨。”说完,他便转身而去,却又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停住,声音冰冷:“记住,你是我的女人,谁再敢碰你,我变杀了谁。”   失身弃妃 第四百四十六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席容只恨不能将那个嚣张的背影撕成碎片。而于嬷嬷却在这一刻,微微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更深露重,殿外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走。隔着重重宫门,席容都仿佛看得见他眼底的哀伤。而她,又何尝不是同样心如刀割?最后,她沉沉一叹,闭上双眼:“宣他进来吧。”   于嬷嬷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出门唤冯野进来,自己悄然退下。   当冯野见到一身素衣,靠在床边的席容,顿时冲了过去,却又在她面前停下,犹疑地叫了一声:“容忍。”此刻的他,真的宁愿,眼前的人,是凤歌。生离,远比死别更痛。可是他看见,随着这一声“容忍”,她已泪流满面。   她是容忍,千真万确,就是容忍。悔恨和思念,几乎将他的心扯裂,他再也控制不住,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抱着,那样用力,似乎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永生永世,再不会失去,再无需分离。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她死命捶打他,哭声嘶哑。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已经再不知道说什么,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有滚烫的水珠,烙上她的''……久久的相拥之后,他将她从床上拉起:“我带你走。”   席容却在这一刻,清醒过来,摇着头,凄然地笑:“我如何走得了?我现在,是凤歌。”   “你不是,让他们去找真的凤歌,我们去冯城。”冯野已经不管不顾。“若他们知道我不是凤歌,你以为,我能活着走出这皇城?”席容叹了口气。   “谁拦我们,我就让谁死。”冯野的眼中,已有嗜血的光芒。   “若是你的父亲呢?”席容苦笑着反问。对自己的命运,她看得很清楚。只要此事败露,无论是假的还是真的凤歌,冯耀威都会立刻痛下杀手,从而一举拿下这江山,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死,她早已准备好,可她不想连累冯野,为了她失去原本拥有的一切。“别傻了。”她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这是我们的宿命。”   “我不信命。”冯野咬牙,将她拉近:“我只要你。”   “她是我的,由不得你要。”阴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彦祖又如鬼魅般,忽然出现……   当冯野见到彦祖,刹那间全身绷紧,如迅猛的兽,扑过去便是凌厉的一掌。   而对方显然也早就准备好,堪堪避过,掠至角落,掸了掸衣衫被掌风掀起的皱褶,笑容里有胜者的得意:“冯野,即便你现在真能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所以何必冲动?”   冯野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彦祖,你真是小人,你其实早就知道她是容忍,居然还……”   “真小人,也比伪君子好。”彦祖打断他的话,眼神中有神秘莫测的光:“冯野,你敢说你面对她的时候,心中无愧?”   冯野瞬间愣住。   席容心中泛起疑惑,去看冯野,他的目光,竟有些游移。   那边的彦祖,却朗声大笑:“娘子,你不如问问他,何为幽冥卫?”   “幽冥卫”?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这件事。第一次,便是刘太医临死之前,拼了性命想要吐露的秘密。难道,幽冥卫……和冯野有关?她的眼皮,剧烈一跳。   “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冯野急急开口,可正是这一份焦急,让席容疑虑更重,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让冯野如此心虚?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冯绍求见,彦祖抚掌大乐:“妙妙妙,今日算是聚齐了人,好唱戏了。”   冯野在那一刻,脸色微微发白,忽然向彦祖投去一个眼神,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二人心中明白。   彦祖笑得玩味,然后看向席容:“跟你的旧情人,好好话别,但是要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嗯?”   语毕便出了门,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他的声音,说女皇有恙在身,需静养。冯绍似乎也只是来探望的,跟他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彦祖说由他相送,随即两个人的说话和脚步声,便越来越远……   而此刻的内室,却气氛压抑,席容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纤白的指尖上,冯野则是站在她身旁,一声不吭,不时偷瞟她的表情。许久,席容忽然抬头,攫住了冯野来不及躲闪的眼神:“幽冥卫,究竟是什么?”   冯野明显一震,强笑道:“容忍,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席容的心,下沉得愈来愈厉害,自她第一次从刘太医口中听说幽冥卫,她便直觉其和席家血案有关。而如今,冯野这般逃避,更是让她有极为不详的预感。该不会……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死死盯住他。   “不要瞎想……”冯野仿佛受不了她这样的注视,伸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手心里,竟有冰凉的薄汗。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动。   “冯野,不要骗我,这天下谁都可以骗我,就是你,绝不可以。”许久,席容低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冯野的手,轻轻一抖,滑到她的肩头,将她揽靠在自己身上。   “容忍,我们一起走,好吗?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冯野的眼睛,望着窗外,仿佛在那月色深处,便有他向往的那个地方。   被片刻温暖包围着,席容轻叹着闭上眼。   不信他,你还能信谁?她强迫自己,想要将心中的那些不安放下来,却不知,那已化作了驱不走的阴翳,藏在心底深处,日后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迹,都会一缕缕地缠绕上去,最终扩大成笼罩整颗心的黑暗,遮蔽了所有温暖的亮光……   只过了半个时辰,彦祖便回来了,痞痞地站在门口,似笑非笑:“我给你们话别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席容下意识地攥紧了冯野的衣襟。   冯野眼神剧烈挣扎,却在片刻之后,轻轻地拍了拍席容的手:“等我回家,先处理一些事,明日一早,便来接你。”随后转过头,咬牙逼视彦祖:“你不许再碰她。”   彦祖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NT   “别走。”席容抬头央求冯野,她对彦祖,心存恐惧,害怕独自面对他。   “乖,最后一晚,我会尽快回来。”冯野狠了狠心,拉开了她的手。有些事,他必须去做,不然即便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安宁。走到彦祖身边,他停下脚步,声音低得只有对方能听得见:“放开她,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冯野走了,席容心中颓然,却仍强撑着精神,坐直了身体,戒备地看着彦祖。   他深沉地看着她半晌,慢慢走到她身旁。   随着他的一步步接近,席容的手,也握到越来越紧,却紧咬住牙,不肯露出慌乱。   “我抱抱你吧。”他忽然咧嘴一笑。   “滚开。”席容低吼,却已经被他整个人箍在怀里:“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我不要你可怜。”她挣扎不开,差点又想咬他,却又想起他说过的,你咬我,我就咬你,只好强忍住。   他却看穿了她这一刻心思的转换,坏笑:“看来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在了心上。”   “你去死。”席容大骂。   “早说了,有你,我舍不得死。”他挑起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眼神中似乎也泛起些温柔:“别傻了丫头,他不可能带你走,安心跟着我,我会对你好。”   席容置若罔闻,此生,她再也不会傻到相信这个混蛋说的任何一个字。感觉到他的手拉开了她的后领,她又开始剧烈反抗:“你要干什么?”   “只是看看,我留的印记,消失了没。”他坏笑,倒也未有下一步的举动,只是抱着她,怎么都不松手。   她本就虚弱,到最后,也没了力气,只能任他抱着,却僵硬冰冷如同死人。   他却也不介意,到后来,竟还拉过被子,将她裹住,说怕她着凉。   席容懊恼怨愤之极,却又无计可施。到后来,也不知怎么,她竟在他的怀中。渐渐睡着。而他,看着她的睡颜许久,忽然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触。席容在梦中,皱了皱眉,想要躲避他的吻。   失身弃妃 第四百四十七章 泪落无声   他失笑,揉了揉她的脸,叹息着吐出两个字:“傻瓜。”   到了黎明前最冷的时候,他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随后整个人都无意识地靠了过来。他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此刻的她,将他当成了谁。就这么看着晨光,一点点从幽蓝,到淡白,他悄然起身,在床边默看了她半晌,转身离开。   昨夜,他又给她下了安魂香,等她醒来,关于他和她的一切,又会成为一个永远也解不开封印的梦。就让她,一直恨着他吧。他本就可恨。   席容醒来的时候,记忆果然只截断到冯野离开的那一刻,之后发生的事,便模糊不清。她害怕彦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直到看见衣衫完好,才勉强松了口气,起身下床。可是今天过来服侍她更衣洗漱的,不是于嬷嬷,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宫女。   “于嬷嬷呢?”席容问。   “回陛下,今日一大早,她便被三殿下叫走了。”那个宫女回答,让席容大惊,立即下令:“快去找……”   “找我么?”彦祖懒洋洋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你把嬷嬷带到哪去了?”席容厉声叱问。话音未落,便觉得眼前一花,彦祖已经轻飘飘地跃进窗,站定在她面前。   他挥了挥袖,示意那宫女先退下,才俯下身来,和席容近距离对视,嘴角有诡异的笑:“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卑鄙。”席容怒极,一巴掌挥过去,被他握住了手腕:“又不乖了,怎么能总是对自己的夫君施暴呢?”   “你究竟想怎么样?”席容简直憎恶到了极点。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她便不会有事,不过,她现在身受重伤,要死,也很容易。”彦祖即便说着最残忍的话,笑容也依然优雅闲适。   “魔鬼,你真的是魔鬼。”席容恨声骂道。   他笑起来:“你骂人的词儿,真的很有限,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卑鄙,无耻,魔鬼……”他甚至还捏细了嗓子学她,席容真想杀了他。   “不过,你也不必纠结于是该选冯野,还是于嬷嬷,”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眸中如盛满了星子,晶亮魅惑:“因为冯野,根本不会来。”   “你住口。”席容心里一痛,直觉地拒绝听他说话。   他挑了挑眉:“不信么?好啊,那我陪你一起等。”说完他竟真的搬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神情笃定。   而她的心,却越来越慌。冯野,会不会真的不来?不,他不会就这样丢下她。席容扭过头去,刻意避开彦祖的眼神,默然等待,给过她承诺的那个人。然而,清晨,晌午,傍晚,深夜,时间如漏中沙,一点一滴流逝,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席容的心,从最初的盼望,到最后的无望,逐渐凉透……   二更声也已敲过,席容心中最后一点希冀,也被抽空,眼神彻底黯然下去,她默默等着彦祖的嘲讽。   可出乎意料,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叹了口气:“别傻了,睡吧。”   就这么一句话,却引出了她委屈的眼泪。她等的那个人,又没有来,承诺再一次,化作了飘渺的烟云。   “他有他的不得已。”有温暖的指腹为她抹去泪水,彦祖卑俯下身,握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眸似漆黑的寂夜,深处却又仿佛有水光流动:“经过这次,冯耀威对你,必然已动了杀心。但他应该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你必须更加镇定,知道吗?我会帮你。”   席容不想相信他,可这一次,却不知怎么,没有反驳出口,只是沉默。   他在她的肩头,用力按了按,声音低沉:“睡吧,什么都不要再想。”说完他便离开,并未留下来纠缠。   席容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床边许久,唇边泛起惨淡的笑。   冯野有冯野的不得已,彦祖只怕也有彦祖的苦衷,冯绍大概也有冯绍的理由。可是她,却对一切懵然不知。她仿佛是只被蒙住眼睛的鸟,他们会偶尔给她温暖,给她安慰,却从不会有人,替她解开布条,让她看清楚周围真实的世界。   即便她在黑暗中,撞得头破血流,也逃不出那禁锢她的牢笼。更甚至,锁住她的人,或许就是给过她温暖的人。她到底造过什么孽,为什么上天,要给她这样悲凉的人生?直至窗外月落星沉,她才睡去,在黑暗中环抱住自己,泪落无声……   第二天,冯野依旧没出现,她却没有再等,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起居,珠帘下的那双眸子,静若止水。   而刚过晌午,冯耀威就进了宫。席容听了通报,只淡淡地说了声:“传。”   今日的冯耀威,分外谦恭,先是祝贺她和彦祖的新婚之喜,然后便顺势提出,既已成婚,应前往圣山天坛,告慰先皇在天之灵。   “好。”席容应允得很干脆。   冯耀威的眼中,暗光一闪,却依旧毕恭毕敬:“老臣这就下去准备。”   在他告退之后,席容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趟祭祖之行,大概就是他为她安排的黄泉路吧。无妨,她现在,又有哪一步,不是走在火海刀尖之上……   第二天一大早,冯耀威便带领一众文武大臣,在凤御宫门口静候女皇前往祭祖,人群中,唯独少了冯家兄弟。   席容从容地一步步走过去,生与死之间,她已不知反复来往过多少回,早已不怕。正待登上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彦祖忽然冒了出来,笑嘻嘻地揽住她:“我抱你上去。”   “殿下,这马车是女皇御用的,您应该……”旁边的人忙说。   他却一摆手,状似耍赖:“不,我要和娘子在一起,我们新婚燕尔,浓情蜜意……”   越说越不像话,站在不远处的冯耀威假咳了一声:“那就依殿下的意思。”既然他想陪着送死,就不要怪别人没提醒过他。   彦祖看起来,仿佛对一切都浑然不觉,上了马车也只顾着搂着席容调笑。只有席容自己心里明白,他什么都清楚,跟上来,是为了保护她。待开始前行,席容从他怀里挣脱,指尖微微挑起锦帘的一角,凝望窗外的景致。   宫阙渐远,进入市井街道,所到之处,百姓无不高呼万岁。席容的眼中,有淡淡的自嘲。万岁?或许,她都活不过今日。   “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彦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总是被他看穿心思,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笑了笑: , Y,T“无需为我做太多,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他的眸色沉了沉,环住她的腰:“离我近些,今天一切都要听我的话,不许犯倔。”   她不置可否,依旧看她的风景,忽然眼神一凝:在街角处伫立的那个人,尽管斗笠压得很低,可她仍有种强烈额直觉……那是凤歌。喘息陡然变急,她死死盯着那个身影。   “不要轻举妄动。”帘子突然被放下,隔断了她的视线。彦祖将她硬行转过来,压进自己怀里。他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先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席容伏在他胸前,手掌下他的心跳沉稳坚实,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彦祖这个人,真的太难看透。他会在你相信他的时候,伤害你。却又会在你恨他的时候,对你好。“你究竟想要什么?”她喃喃地问。   “要我该要的一切。”他沉吟片刻:“还有你。”当行至郊外的某处,彦祖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压低声音叮嘱怀中的席容:“抱紧我,不要松手。”   下一刻,席容便发现他们二人,已腾空飞起,而与此同时,巨响震天,有凶猛的气浪,紧追在身后。   当席容被彦祖带到安全地带,她看着那辆四分五裂的马车,不悲不喜,仿佛刚才那辆车里坐的,根本不是自己。   换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彦祖的眸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心疼。   而这时,冯耀威强压住内心的恼火和失望,假惺惺地过来问陛下是否安好。   失身弃妃,第四百四十八章 亲热   彦祖不等席容说话,就先开了口,语气状似惊魂未定:“幸好我本来就擅长机关埋伏这些玩意儿,刚才反应得快,不然现在……”他拍着怀中的她:“这次真把我娘子吓坏了,乖,不怕不怕哦,夫君在这。”   旁人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他视若无睹,径自哄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围,啧啧叹了两声:“这刺客真是花功夫,埋了多少火药啊,哎,王爷,好像就您的马车没什么损伤嘛。”   冯耀威恨得暗自咬牙,面上却只能恭敬地笑:“许是臣的马车隔得远,所以受得冲力较轻,要是陛下和殿下不嫌弃,就请先暂时受些委屈,乘臣的车子回宫吧。”   彦祖也不推辞,笑了笑地道了声谢,就直接将席容一把抱起,走向那车子,周围的人都瞠目结舌,只能假装看不见这暧昧的一幕。而彦祖走了两步,像是察觉到此举有损女皇威仪,又特地回过头来解释:“我家娘子腿软了,站不住,只好让我抱着走。”   纯属越描越黑,旁人也只好跟着干笑。反倒是他怀里的席容,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十分之淡定。上了马车,待四周帐幔放下,彦祖的手,挑开她脸上的珠帘,语带戏谑:“看来你已经习惯跟我亲热了。”   席容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我不习惯,你就不‘亲热’了么?”   “那我当然舍不得。”他嘿嘿一笑,拇指和食指,轻捻她的下巴,眼神似流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席容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他有些惊讶:“你不恨我了?”   “你刚才救了我。”   “所以恩怨相抵?”   她再不答,只是推开他的手,坐直了身体。   彦祖眨了眨眼,又缠了上来,将她抵在马车一角,硬霸进怀里:“不行,这么算我太吃亏,我救了你的命,你得还我一辈子。”   “一辈子”,每次听见这个词,席容都会心中剧痛。一生太久太漫长,今夕许的话,明朝便成空。所以,真不如做个无心无情之人,随遇而安。马车徐徐前行,席容仍然被彦祖抱着,她也懒得再挣扎,只是任凭他怎么调戏,眸子都似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纹。   彦祖到最后,挫败地把脸埋在她肩头嘟囔:“你就算是骂我,也比不理我好嘛。”   席容依旧不言不语,从随风浮动的帐幔边缘,看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忽然,急促的马蹄声,从远而近,伴随着冯绍焦灼的声音:“容……保护好陛下了么?”他的话,分明是硬生生地转了个弯,但是在场之人,恐怕只有席容和彦祖二人才明白。   有人告诉他,陛下正在王爷的马车里,他立刻过来,竟再顾不得许多,直接挑开了帘子。两相凝望的那一刻,担忧,欣慰,痛楚,悔恨,他万般复杂的眼神,已经掩不住他内心的秘密。“我来晚了……对不起。”他的这一句道歉,包含的痛和悔,重若千钧。   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因为救驾来迟,却不知,他最恨的,是自己居然亲手将所爱之人,一步步推到今日这种境地。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他也如当初的冯野,近乎崩溃。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自己近在咫尺,却一无所知,和所有人一样,冷落她,误解她,抛弃她。最荒唐的是,竟然为她和彦祖的联姻,推波助澜。   他对她,多么残忍。   “朕没事。”她先移开了目光,淡然应道。   冯绍一怔,手终于慢慢松开,帘子在他眼前悠然滑落,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都积聚在自己身上,他勒马缓行,恪守君臣之礼……   回到宫中,冯耀威在席容面前大加保证,说自己一定会尽快查清今日遇刺之事,她只是笑笑,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哪个倒霉的人,被推出来做替罪羊。冯耀威告退,冯绍却说还有其他事禀报,留了下来。   冯耀威在转身之时,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当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冯绍的眼神,首先投向了彦祖,眸中冷光慑人。   彦祖扯扯嘴角,站了起来,吊儿郎当地在席容脸上摸了一把:“既然你们君臣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回房里避避嫌,娘子你忙完了就赶紧来哦,别让为夫等急了。”   席容不做声,冯绍攥在身侧的手,却可见青筋突起,似在极力隐忍着怒意。   彦祖毫无所谓,甚至还故意从冯绍面前经过,眼风斜扫,飘然而去……   晌午的阳光,自门口泄进来,将殿中央跪着的人,拉成长而寂寞的影子,许久,他方才低哑地叫出那个名字:“容忍。”   席容执在茶碗边缘的指尖,极轻微地一颤,却似没听见般,继续品茗。   半晌过去了,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再未开口。而她,在喝完那半盏茶之后,站了起来:“朕今日很累,若无事禀告,就退下吧。”语毕便转身而去。   急切之下,他竟跪行两步上前,握住了她的衣袂,仰望珠帘下若隐若现的玉颜:“容忍,你……”   “容忍不是已经死了吗?”她默然反问,自高处睥睨着他,一字一顿,清晰明了:“这世上,早已没有容忍,谁都莫再臆想。”转眼间,伊人影远,那一抹萦绕在鼻尖的幽香,渐渐淡至无痕,仿若时常做的那个梦。只是这一次的梦醒,比哪一次都痛……   席容回到房中,彦祖果真在床上等她,一见她就笑着招手:“娘子快过来夫君抱抱。”   她并未理睬,径自做到妆台前,取下凤冠,轻轻抽下束发的金簪,青丝如至柔之水,流泻在肩头。   接下来彦祖自镜中,看见她居然一颗颗解开胸前的衣扣,不禁愕然笑问:“你要做什么?”   “午睡。”席容简单地丢出两个字,脱了外衫,只着雪白的中衣,走向床边。   一向孟浪的彦祖,此刻竟也有些无措。   而她眼中似根本没有他一般,从另一头上床,躺到里侧,合上眼睛。   他怔了一会儿,也挨着她躺下,去搂她的腰,她丝毫未闪躲。他呆了呆,又试探地将指尖微微滑入她的衣襟,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缩回了手,眨眨眼:“你这是……自暴自弃?”   “不是你让我不要跟命运抗争么?”她凉凉地用他的话堵回去。   他一时被她呛得哑口无言,最后讪讪地笑着告饶:“好好好,你睡,我不闹你了。”   没过多久,身边竟然真的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彦祖侧过身去看了她半晌,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轻笑:“小东西,你有时候还真可爱。”   大约是正午闷热,睡到一半,她居然把被子踢了,整个人像个小虾米似 ?  ,T的,贴着阴凉的墙。彦祖失笑,把她拉过来,重新盖好被子。她在梦中挣扎着想再次踢掉,却又被他裹得动不了,不满地皱眉撇嘴。   他不由得轻点她的唇角,随后又忽然惊觉,自己竟对她如此宠溺,抿紧了唇翻身向外沉思……   彦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很多年,没有这样在自然状态下入睡过。醒来的时候,她已不在床上,空荡荡的枕边,让他第一次,心中升起怅然。翻身下床,他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走进外间的小花厅,见她正斜倚在躺椅上看书,听见声响,也只是抬起眼,淡淡地瞟了瞟他,目光便又回到了书页之上。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看,发现竟是《战国策》。   “呵,开始学习帝王之道了?”他调侃。   “只是觉得里面的故事有趣。”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他的手指,绕着她垂在椅侧的发丝:“你似乎……真的想通了……”   她不答,自顾自地翻完半卷,才抬眸看他:“还有什么好看的书?我以前,读的大多是些女经,枯燥乏味。”   彦祖凝视了她片刻,笑着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御书房找。”   那天,他给她找了很多书,无论是治国方略,还是天文地理,她都来者不拒。一直看到深夜,才以手掩口,小小地打了呵欠。   “困了?”他拍拍他的头顶:“那就明日再用功。”   “我不是用功,是无聊。”她将手中的书卷扔下,揉着眼睛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失身弃妃 第四百四十九章 江山美人   彦祖站在案边,望着她微微苦笑。   她现在,是不是在逼着自己没心没肺,因为这样,就不会痛。接下来的两天,席容一直都是这般,成日就是安安静静看书,困极便睡,仿佛心真的被掏空了,往事都已经不再。这样的她,反而让身边的人,心情更沉重。   当冯耀威带着冯绍,进宫来复命,说祭祖时行刺之人已抓获,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既没问是谁,也没说该如何处置。   冯耀威的眼中升起些疑虑,一旁的冯绍,立刻替她掩饰:“臣会依照上次陛下所吩咐的做。”   席容不置可否地望了他一眼,便挥手让他们告退,自己转身又回了花厅。   出了殿门,冯耀威皱着眉问冯绍:“什么上次?”   “就是遇刺回宫之后,我禀告完其他事宜,陛下曾下令,此次抓获刺客,务必严惩,以做放尤。”冯绍编了借口圆谎。   冯耀威没有再追问,话锋一转,充满警告:“记住自己的身份使命,莫要将儿女私情看得太重,你大哥这次,让我十分失望!”   “是。”冯绍垂首应道,眼底却飞快地滑过一抹痛楚……   那天晚上,市井深处某个极为隐蔽的客找的天字一号房内,有白衣似雪的男子,正临窗独酌,在门开的一刹那,他的手猛地一紧,酒杯应声而碎。   “见到我这么激动吗?”外面的人尚未进来,谑笑声已先传至跟前。   桌边的人缓缓抬起头来,眼中蕴含着杀意。   “为了她吗?”来人泰然自若地坐到他对面。   “你明知她不是凤歌,当初为何要这么做?”他的声音,森冷之极。   来人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酒,送至唇边轻抿,凤眸微眯:“正因为她不是凤歌,我才要她。”转了转手中的杯手,他望住对面的男子,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她的滋味,真是绝妙,只要尝过,就忘不了。”   顿时,方才握在那人手中的酒杯碎片,疾射而出。   这一边的人侧身避过,朗声大笑:“冯绍,你真的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么?”   彦祖的这一句话,让冯绍一怔,随后慢慢地重新平静下来,唱了口酒,才抬眸看向对座的人:“你当初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好亲眼看见,死了的‘容忍’,深更半夜从墓中复活。”彦祖勾了勾唇角,放肆地指着他大笑:“想你们两兄弟,当时居然还悲痛欲绝……”   “然后呢?”冯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阴冷。   “然后么,我就托她的福,掌握了你们王朝最灵敏的消息网。”彦祖挑了挑眉,将一粒花生米,丢入自己口中:“你们大概,真的小瞧了凤歌,就连你的身边,也一样有她的人。所有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线,当然,现在也瞒不住我。”   冯绍握着酒杯的手,骤然紧了两分,但没有说话。   “冯野已经回冯城了吧?”彦祖笑笑,又为自己斟了杯酒:“冯耀威这个人,这一点倒真是聪明,血腥肮脏的事,永远由你去做,好让冯野将来,干干净净地接过这江山。”   冯绍的眼中,划过一道冷芒:“那也要他,有命活到那一天。”   彦祖举起杯,与他相碰,二人一饮而尽,其中的含义,尽在不言中。   酒过几巡,照例是彦祖先离开,走到门边,他又回过身来:“忘了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若是凤歌和容忍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冯绍愣住。   “初六的花会上,凤歌会对容忍动手。”彦祖的嘴角翘了翘:“还有三天,你应该可以想清楚我问题的答案吧。”   彦祖走了,冯绍转头,望着天边那一弯残月许久,长叹出声……   而那天夜里,当彦祖回到宫中,席容已入眠。昏黄的烛光,映着她恬静的睡颜,让人心生安详。有这样一个女子,能每天安然地呆在自己身边,也很好。这条暗夜中的路,他已独自走得太久,真的也同样需要,有人陪伴。   悄然上床,他将她拉入怀中,她发间的幽香,让他闭起了眼,唇抵在她光洁的额上,轻逸出几个字:“我选你,毋庸置疑。”   第二天请晨席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彦祖怀里,脸贴着脸,他的手指,还绕着一缕她的发丝。轻轻将头发抽出来,她坐起身,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眼神静而空茫。如今,从日出,到日落,就这么过完一天,又一天。   或许真的,无欲,无求,便能无痛,无憾。若是她生命中的所有期待,都注定变成绝望。那么她什么都不要了,可以吗?不瞻望前方,也不回首来时路,就这样木然地过下去,走到哪步算哪步。是不是至少,可以不用再为谁流泪。唇边绽开一抹凄凉的笑,她打算下床,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得重新躺倒。   彦祖翻身压住她:“不要难过。”   “我没难过。”她闭上眼睛,不和他对视。   下一刻,有温柔的吻,落在她唇上:“我说过,我会对你好。”   她不语,只是侧过脸去,躲避他的吻。   他并未硬追过去,暖暖热热的呼吸,拂在地的耳边:“看你最近这么听话,今天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她依旧不.   . 作声。   “你一定会喜欢。”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曾经和冯野之间相似的一幕,乍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心如同被撕裂般地痛,她猛地椎开他,仓皇逃下了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知道,她方才,想起了谁。他不怪地,是他出现得太晚,才让她的心里,先住进了别人。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心中的那个人赶出去,由他取代。就这样半敞着中衣,他信步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头发。她不自在地去夺梳子,却被他握紧指尖,低哑魅感的声音,让人心中生出微麻:“为妻结发,此生不离。”   席容怔了半晌,忽而望着镜中的自己一笑:“你也是因为,这张长得和她相似的脸么?”   “我不是。”彦祖微笑:“我和他们不同。”   “是么?”席容也笑了笑:“那我倒是真想不出,你为何要对我好。”   彦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果报应,循环往复。”   反正他的谜,她永远猜不出,索性不如放弃。她懒得再理,拿了根发钗,随手绾了个鬃,裁上凤冠,便出了房门。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微微叹息。对她而言,或许永远不问究竟,才最明智。真相若是被撕开,她必然承受不住,其中的残酷惨烈。   那日傍晚,彦祖竟果真给席容送来令她惊喜的“礼物”——于嬷嬷。   席容第一眼看见,便跑了过去,丝毫不管自己现在的身份,抱住了她:“嬷嬷,你还好不好?”   于嬷嬷轻拍着她的背:“我没事,殿下带我出去,是给我疗伤。”   席容讶然,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彦祖,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他抱臂笑道:“娘子开心么?”   她咬了咬唇,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彦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便先行离开,并为地们关上门。   席容望着合上的门怔了一会儿,又拉着于嬷嬷上看下看,眼中有担忧,还有欢喜:“真的好了?”   “好了。”于嬷嬷叹息,这样的一个孩子,本不该心疼,却又怎么能不心疼?   席容现在,也只有在于嬷嬷面前,才能放纵自己,偶尔撇一回娇,她抱住于嬷嬷的胳膊,轻声央求:“嬷嬷,你要是全好了,能不能给我做一回绿豆糕?”   于嬷嬷笑容慈祥:“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要是……你真的是我的娘亲……该多好。”席容靠在她肩头,闭上眼睛喟叹。   于嬷嬷顿时,笑容微微一僵,随后轻轻推开她站起来:“我得赶紧去膳房,把豆子泡上,不然今儿来不及给你做绿豆糕了。”   “好。”席容点头答应,像个乖巧的小女儿。   于嬷嬷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又叹了口气,才转身出门。   行至回廊拐角,有个人影从暗处闪出来,正是彦祖。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章 最可怕的对手   “什么都不要让她知道。”   “我明白。”   整件事中,她是最无辜,却也最悲惨的那个人。以后,只要默默守护,让她安宁地活下去,就好。   “我已将花会上的一切都布置好,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彦祖嘱咐完最后一句,身影迅速隐入茂密的衬林,于嬷嬷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往膳房走去……   那天夜里,席容吃着于嬷嬷做的绿豆糕,像只满足的小猫。   于嬷嬷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眼底有深藏的怜惜。而彦祖,此刻正站在她的窗外,微闭着眼,听风从耳边掠过。但愿,你能永远如今日般,守住她的笑靥。   第三天,便是一年一度的花会。天明国气候温润,五月初,正是百花吐蕊的时节,每逢这天,会天子与民同乐,游遍城中各处花都。然而,鱼龙混杂,也正是行刺的最好时机。   天刚蒙蒙亮,席容还在梦中,彦祖便开始摇晃她:“娘子,娘子……”   “干什么?”她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对“娘子”这个称呼,她已被迫习惯。   他亲亲她的唇角:“今天我不能陪你去看花。”   “嗯。”她应了一声,偏过头去继续睡。   他好笑地把她的脸扳回来:“你不问我去哪?”   她不耐烦地半睁开眼睛瞟了瞟他:“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不会。”他大笑,又在她唇上厮磨了一会儿才起身,叮嘱她:“记得跟紧于嬷嬷,别走丢了哦。”   席容懒得理他,翻了个身又蒙头大睡。   他穿好衣服,又隔着被子敲了敲她的头:“就知道贪吃贪睡。”   出了门,于嬷嬷已经等在院中,他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到时候点了她的穴道,不要让她看见杀人。”   于嬷嬷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席容醒过来的时候,于嬷嬷正捧着华服,笑眯眯地守在床边。她皱了皱眉,仰起脸问:“我能不能不去?”她实在无甚兴趣去凑这种热闹。   “你是陛下,今天不得不去啊。”于嬷嬷无奈地将她拉起来,为她一件件穿裁繁琐的礼服配饰。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这个荒唐的陛下,她已经做得太久,凤歌为何还不出手,拿回她的江山?   想到凤歌,她又记起祭祖那天,马车外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心中一凝。   于嬷嬷察觉到此刻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凤歌怎么可以忍这么久。”对于嬷嬷,席容无需讳言。   于嬷嬷正在为她系腰封的手,停了一下,轻描淡写地笑笑:“许是怕了,不敢动手。”接着便迅速岔开了话题:“昨晚又给你做了雪年卷,待会儿带些路上消遣。”   “好。”她甜笑:“嬷嬷你对我真好。”   于嬷嬷揉揉她的发:“你呀,就像个贪嘴的小孩子。”   恍惚觉得今早彦祖好像也说过她贪吃,她撤撤嘴,顺口问了句:“彦祖真的走了?”   于嬷嬷眼神闪了闪:“殿下晚些时候,会出现的……”   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   收拾好出门,等待席容的,是一顶八人软轿,还有旁边站着的冯绍。他给她请安,她微微点头,便弯身上了轿。   冯绍为她放下轿帘的瞬间,深深凝望了她一眼,她却目不斜视。既已梦断情消,她再不想与故人旧事纠葛。起轿而行,于嬷嬷与冯绍,一左一右,走在两侧,各自警戒地看着四周的动静。城中街上,人声鼎沸,见女皇到来,纷纷让出路来,也有胆大的年轻小后生,踮着脚勾着脖颈,想要一窥芳容。   席容只是淡然端坐,不理喧嚣。到了第一处观花址,她的手轻轻搭在于嬷嬷臂上,缓缓自轿中出来,早已等待在此处的大臣们的女眷们,都簇拥上来诸安。她对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千金们,领首致意,并无太多兴致应付。   冯绍自是懂她的心思,便使人招呼她们去亭中听戏,自己依然紧跟在席容身后。席容为避开人潮,尽挑僻静的小径走,这让身边的那两人,更是谨慎之至。尤其是冯绍,直到此刻,彦祖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仍旧纠结难解。所幸一路下来,并无任何异样动静,他暗自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所有人都希望,能尽快走完整个过场。终于到了最后一处花都,也是今日百花宴举行之处——兰苑,冯耀威率文武百官迎接,场面恢弘华丽。在暗处,有人正看着这一幕,眼中蓄满阴冷的杀意。   她恨此刻那个站在万众中央的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今日,她便会让倒逆的乾坤归位,让那个早就该消失的人,彻底消失。下一刻,她的身影迅速隐没在那个角落,却不知,自己早被另一个人暗中跟上……   宴会之中,每道菜都是于嬷嬷先试过,才给席容盛到碗中,而壶中的酒,冯绍亦是先背过身自酌一杯,确保无毒,方为她斟上。甚至连此次席容所用的碗盘杯盏,都是特备的。然而,谁也未曾察觉,就在席容席旁的那片茂盛的蕙兰中,有一棵的香气,较其他花株,要更为浓郁……   丝竹婉约,舞姿曼妙,在座个人皆兴致盎然,唯独席容,不知怎么,觉得头越来越沉。   “怎么了?”于嬷嬷发现她的不对劲,俯下身来问。   席容揉了揉额额:“可能今天走的路多,有些累了。”   于嬷嬷看了一眼外面的烈日,担心地皱眉:“莫不是天气太热,染了暑气?”   冯绍恨不得马上让席容回宫歇息,然而接下来,还有盛大的花神庆典,需要她在场,他只好捉议:“宴会也快结束,离庆典开始还有大半个时辰,要不然先去后面的寝殿休息一会儿。”   席容微微点了点头。   冯绍带她去的,是历年女皇御用的休息之处,这里他自然也是事先检查过的,周围的闲杂人等,也已清理干净。   于嬷嬷和席容进了内室,冯绍不好跟进去,便在门外守候。进房之后,于嬷嬷又谨慎地环顾四周,未发现异样,才扶着席容上床躺下。席容隐约觉得,枕边似也有幽幽的蕙兰香,在这种味道中,她愈发感到困顿,不久便沉沉入睡……   冯绍听见房里许久没了动静,担心席容,在外面轻轻叩门。   于嬷嬷看了一眼沉睡的席容,悄悄起身去开门,可刚走到门边,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警觉地回头,顿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床扳竟然在转动,而席容的身体已经随之倾斜下滑。   眼看席容就要坠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于嬷嬷飞身扑过去,拽住了她的一边胳膊,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她看见有点点寒芒,自下方冲出来,已经避之不及。她只得抱紧席容一转,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暗器,却止不住下坠之势,两个人一起跌进那缝隙。   而与此同时,下方传来一声闷哼,发暗器之人气绝身亡,她们二人正好落在那人的尸休之上,减缓了冲力。席容在这过程中,悠悠醒转,可瞪睁开眼睛,便被于嬷嬷点了穴道,再度陷入昏睡之中。   此刻,就在她们的旁边,彦祖正在杀人。他杀人的手法,如他的为人般,诡异而飘忽。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的手,面前的人,便一个个侧下,惊异地瞪大瞳孔,死状痛苦可怖。在角落里,和席容穿戴一模一样的凤歌,正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当她回过神来,转身欲逃,彦祖突然如幽灵般,挡在了她的面前,扼住她的咽喉……   呼吸越来越困难,凤歌第一次,这样近地感觉到了死亡,可她还是不甘心:“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彦祖凑近她的脸,呼吸几乎直吹到她的脸上,眼神幽深:“怎么,我都陪了你这么久了,你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吗?”   凤歌强忍着才没有打寒噤,眼前的人,是她至今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不,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是那只自以为快要得逞的螳螂,而他,是她身后洞察全局的黄雀。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一章 愈烈的情欲   “彦祖,我对你……会比她……有用得多。”她指着席容,艰难地想要跟彦祖谈条件。   彦祖笑容邪魅:“是么?可惜,我不喜欢太狠辣的女人,放条毒蛇在自己枕边,我会连觉都睡不安稳。”   凤歌此刻,为了保住最后一丝生机,不得不逼自己服软,垂下眼睑,瞬间便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沁出睫毛,看起来楚楚可怜:“我生平头一回求人……放了我……好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彦祖凝眸看着她半晌,手上的力道,似有些微松动,凤歌正在心中暗喜,他却突然猛的一卡,她顿时张大了嘴喘气,如被抛到岸上,濒死的鱼。   “凤歌,你的演技,真的不错。”彦祖微眯的眸子中,充满嘲讽:“不过,也只够骗骗冯家那两兄弟,因为他们对你,心中有情。”   凤歌气急败坏,一双眸子,射出刻骨的恨意,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从袖中抖出两枚淬了剧毒的铁钉,想要拼个鱼死网破。   彦祖却看穿了她的把戏,空出的另一只手,骤然抓住她的腕骨,只听得“咯擦”一声,断裂的剧痛使她的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她终于,彻底绝望,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而就在这一刻,门外等待的冯绍,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回音,终于按捺不住,闯入了房中。当分发现床上竟有机关,大惊之下,立刻跃入了暗道,而于嬷嬷看见他从天而降,也迅速躺倒在席容身边,假装昏迷。   见到他,凤歌不由得喜极而泣,眼中强烈的乞怜和期盼,让冯绍心疼不已。   “放了她。”他低吼。   彦祖笑了笑,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松。   冯绍想要扑上去救她,彦祖却比他先一步,在凤歌颈侧一按,即刻有鲜血,沿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冯绍再不敢动。   “救……我……”凤歌已经气若游丝,手艰难地向冯绍抬起。   冯绍闭上眼睛,咬紧了牙,胸膛微微起伏。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脚踩住了席容的腹部:“你杀了凤歌,我便杀了她。”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彦祖嘴角微勾,眼神深深地定在冯绍脸上。   冯绍此刻, . ? N  却没有勇气跟他对视,也不敢看地下的席容,只是望着凤歌,声音很低:“放了她。”   “好。”彦祖看了他半晌,骤然松开了手,凤歌急喘,跌跌撞撞地扑进冯绍怀里,泪如雨下。   冯绍揽住她,收回了原本踩在席容身上的脚。   可凤歌却在这一刻,眼中滑过厉色,几乎想即刻杀了席容,可是权衡局势,她不得不强忍住冲动,柔弱地待在冯绍怀里,生怕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彦祖走过来,弯腰抱起了席容,望着冯绍一笑:“记住你今日的选择,是你自己放弃了她。”   冯绍看着他怀里昏睡的席容,眼底的内疚,那般鲜明,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凤歌离开……   席容再醒过来时,还是在那张大床之上,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彦祖,他正单手撑额,凝神望着她。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答,只是笑着将她拉入怀中,在她额上落下细吻。   “庆典……快开始了吧?”她找着借口想要起身,他也不许:“还有一会儿,我再抱抱你。”   感觉到今日他的语气,与平时有些不同,似乎含着某种特别的……珍惜。   她被脑中冒出的这个词吓了一大跳,抬眸去看他,他却及时闭上了眼,唇边荡漾着笑容:“想读我的心?”   “我才没有。”她小声嘟囔,挣扎着逃出他的怀抱,溜下床去。   他没有再加拦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尽管今日,他一切都已计算好,也相信冯绍,不至于真的下手杀她。可是她被制住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依旧乱了。所以他终究不敢,去赌那一局。   看来现在,自己也有了碰不得的软肋。他微微苦笑,也起身下床,陪她一起出门,去参加庆典。携着她的手,站在祭祀的高台之上,受万千子民膜拜。他看着身边神情依旧恬淡的她,心中出奇地宁静。   这一刻,江山天下,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在身边。   那天席容回宫之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冯绍的中途消失,彦祖的突然出现,就连于嬷嬷,醒来之后也不见了,到庆典快时才重新回到她身边。她直觉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可身边的人。却又都神色如常,看不出端倪。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望着在书案前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彦祖,终于问出了口:“今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什么?”彦祖一脸无辜地反问。   “就是……我睡着的那段时间……”想来想去,就是那段时间,对她而言是空白的。   彦祖的脸,笼罩在半明半暗的灯影里,眼神格外深幽。他笑了笑,将案上的纸折起收好,吹灭了烛火,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你就喜欢瞎想。”   她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不会说。”   “那你还问?”他**,从背后圈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在自己怀里:“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呆在我身边就好,其余的事,你不用管。”   这句话里包含的强烈的保护欲,席容不是听不出来,心里别扭而不安。   凭他当初用**逼自己就范,她不该再相信他,可是有时候,他说的话,为她做的事,却又会不经意间,拨动心里的那根弦,让她矛盾不已。   “是不是明明被我感动了,却又要逼着自己骂我是混蛋?”他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席容失败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总是这么轻易地看穿她,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没有丝毫秘密的透明人。   脖子上传来轻微的麻痒,他咬了她一口:“睡吧,不然我就要做别的了……”   他话里暧昧的暗示,吓得她心里一颤,慌忙闭上眼睛,他更是笑不可抑:“娘子真乖,真可爱。”   她懊恼地握起拳头往后捶他,却被他抓住,下一瞬,他已倒身压住了她,笑容戏谑,眼神中却有愈燃愈烈的情欲:“看来娘子是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那不如我们……”   席容还未来得及尖叫,唇已被封住。   他的吻,实时霸道蛮横,攻城掠地,而当她已经被逼到绝路,再无力抵抗之后,却又温柔下来,一点点地品尝她的味道,细致耐心。   她被他吻到几乎窒息,抵在他胸口的手掌,也被他的手包住,他摩挲着她的指腹,那种微妙的触感,自指尖,一路传到心尖的最脆弱处,酸麻异常。   她曲起手指,躲开他的碰触,他抵着她的唇坏笑:“不让我摸手,那我要摸别处了哦。”   “不……”她才吐出一个字,唇便又被他堵了个严实。   他的手,自她的中衣下摆滑入,在她腰间如瓷般的肌肤上游移,却不急着往上。   她无助地想要逃,他便故意微微松开些力道,任她在他身下挪移,躯体之间的碰撞厮磨,更让人心荡神驰。   而到了后来,她也发现自己的挣扎,根本就是他戏耍她的游戏,恼怒地去咬他的唇,他任她咬,可作为惩罚,他的手却迅速攀升至她胸口,掐住了娇嫩的……   她的一颗心,顿时揪紧到极致,开始拼命想要推开他。   他指尖松开,掌心却仍然包裹她的整个莹润,还在她的耳边吹气调笑:“娘子,我好想吃一口,怎么办?”   她羞窘到了极点,语无伦次地大骂:“流氓……色狼……坏蛋……”   可就算能搜刮到的词都骂了个遍,他也一点没有收敛,甚至更肆无忌惮地干脆扯开了她的衣襟。黑暗中,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灼热炽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贪婪地梭巡。她想去遮掩,双手却被他牢牢固定在身侧,而他在欣赏了片刻之后,俯下脸用唇去尝。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二章 男人和女人   突然被湿润地含住的感觉,让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哽噎出声:“不要,彦祖……”   彦祖身体微微一僵,停住不动,半晌,在她某敏感处轻咬了一口,翻落到她身侧躺倒,许久都再无声息。   她也僵直了身体躺着,几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么放过了她。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衣襟重新掩好,低沉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叹息:“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对不对?”   她咬紧了下唇,不敢回答。她也曾经以为,自己真的已完全死了心,以后,可以如行尸走肉般,接受命运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一切。可是刚才那一刻,她却还是害怕了。这是不是因为,她的心底深处,仍旧对某个人,存在着希翼,因此,不愿背叛。   而转念之间,她又不禁苦笑。其实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你早已……   身边的人,看着她的侧脸良久,突然出声:“如果我告诉你,大婚的那夜,其实我并未真的对你做什么,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席容瞬间呼吸抽紧:“真的?”   ? Y ?彦祖不答,翻过身去背对着她。   席容怔了半晌,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地问:“你说的……到底是不是……”   他闭上眼睛冷哼了一声:“假的。”   她的手僵住,眼里原本聚起的光,又散了开来,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转过来,将她狠狠地搂进自己怀里,恶声恶气:“再不睡觉,今晚我就真的要了你。”   席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心中却还是存着一丝侥幸:那晚会不会真没……   “说了不许再想,睡觉。”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手还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   什么人嘛,真是……她气恼,却又不敢发作,怕遭到更过分的惩罚,只得闭上眼睛逼自己入睡……   听着她越来越均匀的呼吸声,他却越来越清醒。他后悔了。他应该让她一直坚信自己在那一晚失身于他,这样才更容易对冯野死心,对他动情。然而刚才,看见她凄然的笑容,他竟一时不忍,将这个秘密说出了口。   他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心软?恨恨地在她唇上辗转数遍,直到她在梦中嘤咛着皱眉躲避,他才放过她,手还不甘心地伸进她的衣裳里,握住那团丰盈的柔软,方才迷蒙入睡……   待清晨她醒来,看见他们羞人的姿势,气愤地将他的手扯出来,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这样的色狼,怎么可能在那天晚上没对她做什么,鬼才相信!   而彦祖那只狐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此刻根本就是假寐,从睫毛缝隙里偷看席容气呼呼地下床,在她背后狡黠地笑……   席容梳洗过后,便出了门,彦祖却一直没有起身。当她在外厅里久等他用早膳不来,使人叫他时,房间却已空无一人。   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连说都不说一声就突然出现,或者消失。席容无语,再懒得管他,自顾自吃完饭,正打算继续在小花厅里消磨时日,冯耀威却差人来请她去上早朝,说今日有要事禀奏。   席容只得在于嬷嬷的陪伴下,前往风御宫,却又在半路遇见了彦祖。   他笑嘻嘻地强揽住她的肩膀一同前行,却在她进宫门的前一刻,俯低了身体,低声耳语:“今天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只说四个字——容后再议。”   席容还没想明白他的语意,他已经松开她,先行而去。她怔了怔,也自侧门进宫,看见文武百官俱已到齐,站在最前面的冯耀威,神色凝重。   待她落座,下面一片万岁声之后,冯耀威即开始禀报:“陛下,臣接到急报,天楚国二王子夜鹫,率大军压境,直逼我边关。”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站在旁边的彦祖。   彦祖却如同事不关己,毫无所谓。   而这时,已有宫人将战报呈至席容手中,当她打开那折子,一眼便看见了下角的落款——冯野,顿时心中锐痛。原来,他已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冯城了。甚至,连告别都不曾。在他的心中,始终不是她最重。   “陛下,”冯耀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哀伤:“原来以为,您和三王子联姻,天楚和我天明国便能永相安好,没想到……”他转头望着彦祖,神情中带着直白的挑衅。   彦祖依旧泰然自若:“这次的事,未必是我父王的本意,或许只是我二哥个人的鲁莽之举。”   “若非王意,你二哥能轻易调动军队?”冯耀威讥诮地反问。这个彦祖,本就不是他心中最中意的联姻人选 ,而且上次横穿插进来,破坏了自己的刺杀行动,他现在已经想将其踢出局。   “我父王近年来身体虚弱,朝中职权,早已三分,二哥便掌握着帅令,调动军队并非不可能。”彦祖笑笑,挑了挑眉:“摄政王不也经常代陛下处理朝中事务么?”   冯耀威恼怒,眼中已杀气逼人,却又不便当场发作,只得咬牙忍住,假装恭敬地请示席容:“此事不知陛下圣意如何,是求和,还是开战?”   席容愣了愣,想起进门之前,彦祖对她说的话,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他。   只见他似笑非笑地对她眨了眨左眼。   席容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吐出了那四个字:“容后再议。”   冯耀威急了:“陛下,此事已是迫在眉睫,不可再拖延。”   席容的眼神,又落到折子上的那个名字上,语气变冷;“不是还有冯王爷守着吗?朕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议。”说完便起身离去,丢下一朝堂的人面面相觑。   彦祖对众人一拱手,也扬长而去。   冯耀威气极,转身欲叫冯绍,却又想起他从昨日庆典之后,便再未见踪影。“都是一群混账东西。”他怒骂,拂袖而去。   而彦祖,站在回廊深处,望着远处冯耀威气急败坏的背影,幽冷一笑……   彦祖回到寝宫时,席容正在花厅乘凉,一边随意地翻着书卷,一边小口吃着于嬷嬷给她做的核桃酥。他悄悄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将剩下的半块核桃酥喂进自己嘴里。   她吓了一跳,想甩开却被他抓住,硬是吃完那点心,舌尖还故意在她柔软的指腹上一卷,惹得她耳根发红。“无赖。”她低骂,使劲抽出手,还拿旁边的丝帕擦拭自己的手指。   他也不恼,挤在她身边坐下,手便又自自然然地搂住了她:“你今天没问题要问我吗?”   席容白他一眼,身体真往边上挪:“没有,你走开。”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她懒得费那个功夫。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直望进她的眼底深处:“冯野的事,你也不想问么?”   席容心中,剧烈一颤,垂下睫毛,倔强地回答:“不想。”   彦祖从背后拥紧了她:“他并不是心中无你,只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他没有说完,只是叹息一声。   那一刻,席容鼻尖发酸,却咬紧了唇,不肯现出泪意。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他们太贪心,想要的太多。他们将所有的**,放在同一杆秤上去衡量,或许,他选择最先放下的,就是你。哪怕他说,他爱你。   “不要这样,嗯?”彦祖摇晃着她,温柔地哄:“晚上我带你溜出宫去放船灯,好不好?”   “不去。”她侧过头不看他。   “又赌气。”他宠溺地在她颊边一吻:“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就在这时,于嬷嬷进来,为席容换茶水,直到门口,正巧看见他们亲昵的姿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席容尴尬地推开彦祖站起来,进了内室,于嬷嬷愣了愣,也跟了进去。   彦祖依旧吊儿郎当地靠在躺椅上,眸中原本的柔和却渐渐敛去,换成了深沉。   等于嬷嬷从房中再出来时,只看见空荡荡的花厅,他已不在。她的眼神凝了凝,又回头看了一眼席容关闭着的房门,也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三弯两拐,便不见了身影……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亲密的情侣   直到晚膳时分,彦祖才回来,在席容旁边坐下,趴到她耳边小声说:“少吃点饭菜,待会儿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席容一愣,没想到他白天说晚上会带她出宫,居然是真的。   彦祖看她怔神,又笑**地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席容冷哼了一声,心想你骗我还少?!   彦祖见状,忙往她碗里夹了一片鱼,还谄媚地问:“要我为你把刺挑出来么?”   席容撇他一眼:“多谢,御厨已经调过了。”   他讪讪地笑,低下头去吃饭,只胡乱扒拉了几口,便放下碗:“我吃好了,等你。”   被他在一边盯着看的没食欲,她最终也吃了小半碗便作罢。刚一起身,就被他握住手,直拉回房里。他神秘兮兮地打开一个包裹,里面有套普通女儿家穿的鹅黄色衣裙:“快换上。”   她不动,他便干脆自己动手来剥她的衣裳,吓得她一巴掌拍开他:“我自己来。”其实,在这金丝牢笼里呆的太久,对出宫,她心底并不是没有向往的。她躲在帐幔中换衣服,他在外面,半眯着眼看轻纱之后那个朦胧的身影,心中又起了些许燥热。   而当她出来,轻灵娇俏的模样,更令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轻薄蹂躏她的粉唇。   “你再闹我不去了。”直到她恼羞成怒,他才暂时放过她,牵起她的手:“好好好,我们走。”   他果真是翻墙越强的老手, ..席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已在宫墙之外,还未被任何人发现。牵着她的手,走在热闹的夜集上,他不是侧过脸来,对她微笑。在太拥挤的时候,他会自然地将她护在怀中,避免人潮的冲撞。   这样的他们,真的像一对亲密的情侣,连席容的心中,都偶尔会有错觉。到了护城河边,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放船灯。点点灯火,在水中流淌,那般静美。她怔怔地望着出神,未发现身边的他已不见。   待她察觉,心中顿时起了慌乱,眼神四处寻找,可昏暗的夜色中,她根本找不到他。难道连他,也将她就这么扔下了吗?一瞬间,无助和委屈,让她眼中发涩。藏在广袖中的手,缓缓松开,他方才在市集上,为她新买的那方绣帕,如蝶飘落……   忽然,有个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席容,我在这里。”   席容身体一震,回过头去,看见彦祖正一手托着一盏船灯,向她走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她喃喃呓语。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笑意晏晏:“想知道的,我都能知道。”   将其中一只船灯递到她手上,再牵起她另一只手,他又唤她,“席容,我们去放灯。”   水汽自眼底漫起,她第一次,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尤其是在那个惨痛的暗夜之后,她就只是容忍,或者凤歌。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叫她的名字。可偏偏是他,换得那样亲昵流畅。   “席容,不要发呆,把灯放进水里。”   “席容,你的船歪了。”   “席容,我的船比你的跑得快哦。”   ……   那一夜,仿佛是人生中,一场美好的幻梦。在以后漫长残酷的岁月中,她都固执地不肯相信,它真的存在过。刻意将这个温暖的夜晚,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已经在寝宫的床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觉得头很疼,眼皮也沉沉地抬不起来。   彦祖在她身边,用手探她的额:“大概是昨晚风吹得太久,你有些着凉,我已经传过御医。”   席容含混地“唔”了一声,便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他的手,一直覆在她额上,微微的凉,十分舒服。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迷蒙中,她听见外厅似乎有人在争执,是彦祖的声音:“陛下染了风寒,今日不能上朝。”   接下来,又像是冯耀威,抱怨了几句之后愤愤离去。大约又是为了边关之事。反正不是她的江山,又有这么多人抢着操心,席容不想管。不多时,彦祖进来,坐到床边,看着半梦半醒的她笑:“我帮你把王爷打发走了。”   她不作声,把脸埋进枕头继续睡。   他深深地看着她,指尖穿过她柔软的黑发,声音低缓:“过些天,我可能要离开一阵。”   席容怔住,却未立即转过来看他。   “等我回来。”他也**,将她拥进怀里,叹息:“你放心,我绝不会扔下你不管。”   昨夜那一刻的她,像迷了路的小狗,脆弱的眼神,让人心疼。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将她半途抛弃。他会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到路的尽头。   那天彦祖一直陪在席容身边,哪儿也没去。他亲自喂她吃粥喝药,不容拒绝。于嬷嬷端着托盘,在一边看他们沉默。过了晌午,席容在药力的作用下,又再度沉沉入睡。   彦祖躺在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哄,自己也几乎快到睡着,却突然听见窗外某处,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手慢慢停下,他小心地挪移下床出门……   在隐蔽的后院角落,于嬷嬷正在等他。   “你真的要杀夜鹫?”   彦祖挑眉:“你在跟踪我?”   “我只是为了她。”于嬷嬷冷笑,“你们天楚国的事,与我无关。”   彦祖以手环胸,眼中充满探究:“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跟你,既非敌,也非友,所以彼此的秘密,还是少知道的好。”于嬷嬷眼神阴寒。   “不错。”彦祖点头:“我近日得回天楚国一趟,到时候她就交给你了。”   “你也要丢下她?”于嬷嬷皱眉。   “我会回来。”彦祖从袖中拿出一片碧玉叶子:“若是你独自应付不了,便去梨花巷的同缘客栈,找那里的掌柜,自会有人帮你。”   于嬷嬷哑然一笑,伸手接过:“看来你对她,的确是动了真心,居然连联络信物都肯留下。”   他只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去……   就在那晚,千里之外的冯城王府,有不速之客造访,送给冯野一封密信,其内容及其简洁:破军,杀夜鹫。   落款是一个“祖”字,笔锋妖冶,却又透着凌厉。这便是,他要冯野为他做的第二件事,而且他有把握,冯野一定会答应。   而冯野,尽管恨得咬牙切齿,瞬间将那纸揉成碎粉,却果真无法拒绝……   五日后,从边关传回令人震惊的消息:冯野率军突袭,大败天楚国,取下夜鹫首级。朝中之人,莫不暗自议论,冯野过于胆大妄为,竟不等圣旨下达,便如此鲁莽下狠手,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冯耀威初闻之时,几欲气绝,却又不得不为自家儿子辩驳,说必是形势太紧急,才被迫当机立断。但毕竟是杀了对方的王子,此事如何能轻易了结。两国大战,一触即发,东楚和西桀,隔岸观火,只待伺机而动。   在这个当口,彦祖站了出来,大义凛然地说自己既为王夫,便理应为陛下分忧,愿回天楚国为此时斡旋调和。   席容至此终于明了,为什么彦祖当初会说他即将离开。一切皆在他的算计之中,甚至或许连自己,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何时落,落在何处,只由他摆布。但她,已不想计较,只觉得有些心凉,再不肯多理他,直到临别前的那晚……   席容那天依然如往常一样,沉默地用完膳,便早早回房看书。   而彦祖今晚,却未像前几日一样,吃过饭便不见踪影,而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内室。   她正要坐下,却被他一把抱起。   “干什么?”她嗔道。   “明天便要走了,多抱一会儿你。”他坐下,将她搂在膝头上,去亲她的脸。   她扭头避过。   “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他的唇在她细腻的脖颈上摩擦。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四章 烟花之地   “我哪敢生你的气?”席容冷哼。   “你就是在生气。”他将她的脸转过来,对她眨眼:“我承认,有些事我是没告诉你,但那是为了你好。”   “反正……你们什么也不会让我知道。”席容的语气中,带着自嘲:“我在你们心中,就是傻的,想逗弄便逗弄,想利用便利用。”   “不要说你们,我和他们不一样。”彦祖很认真地纠正她。   她心里一颤,却还是嘴硬:“没什么不一样。”   “你对他们来说,是代替凤歌的容忍,可是对我来说,只是席容。”   又是“席容”,这两个字,直中人心底,柔软的深处,她再说不出话来,咬着唇微低下头。   “我会回来的,等我。”他将她拥紧,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的手紧紧抓着裙子的褶皱,没有回答。曾经,也有人让她等他,可.Y?N 是,她终究没有等到。   “看着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深邃如窗外的夜色:“我极少对人许诺,但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尤其是对你。”   从他的眸中,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慢慢地,微妙的暖意如涟漪,在心中泛开。下一刻,连春也暖了,他吻住了她。而整晚,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吻她,却并未再进一步。她从最初的无错,到最后的无奈,渐渐在他的吻中睡去。   翌日早上她先醒来,借着熹微的晨光,看着身边的他。这张脸,真是生得极好看,睡着的时候,没了平日邪气的神色,更是绝美。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如妖孽般的男子?而他,还偏偏对她这般好。席容叹气,眼中藏着不解。   他的睫毛,在这一刻忽然掀开,顿时将她逮了个正着:“你偷看我?”   她面红耳赤,立刻转开眼去:“才不是。”   他却坏笑:“看吧,将我的样子记在心里,以后看见其他任何男人,就都觉得是浊物了。”   真是自恋。她撇嘴,作势想要起身,却被他压住。   “我走的这段日子,不许和别人亲近,不然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此刻的语气里,含着些不放心,说着说着便在她的胸口捏了两把,羞得她大骂色狼。   可是笑过闹过。却又似有离愁,一丝一缕地渗进彼此的呼吸,钻进心里。原来,有人陪伴久了,再回到一个人的路上,会觉得,更寂寞……   在宫门口送别之时,群臣皆在,包括几天没见的冯绍。可彦祖却不管不顾地在上马之前,吻了席容,惹得众人愕然侧目。   冯绍自始自终,都低着头,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是喜,是悲,还是漠然。一骑扬尘,彦祖的身影,逐渐看不见,席容心中,不禁有些许惆怅。   “回宫。”她慢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去,于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在她们离开的一刹那,冯绍的脚,似乎微微向前移动了小半步,可转眼间,却又收了回去。   经历了冯野一事的冯耀威,最近也是精神不振,挥了挥手,便让其他人都散了,自己也上了马车,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冷冷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冯绍:“你最近也该当总够了吧?”   坊间传言,一向洁身自爱的冯家三王爷,近日迷上了春月楼新来的花魁碧落,流连忘返。   冯绍抬眼一笑:“迷恋烟花之地,是天下男人皆有的本性,不是吗,父王?”   冯耀威被他的反问噎住,气得猛然甩下帘子,马车疾驰而去。   他走了,冯绍眉目间的嘲讽淡下来,又怔然望了那红墙碧瓦的宫阙半晌,才缓步离开,所去的地方,仍旧是春月楼。   一进门,原本正在跟其他客人插科打诨的老鸨就立刻迎了过来:“哎哟三王爷来啦,碧落姑娘正在房里等着您哪,快请。”   可当二人上楼,走至僻静处,她却收起那种虚浮轻佻的神情,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极低:“主子放心,没有任何异样。”   冯绍微微点头,随之进了东面最奢华的那间厢房。房中等待他的,是个婀娜的背影。听得声音,转过身来,蒙着面纱的脸上,一双寒冰般的眸子,似有初融之色……   而那老鸨,对他们行礼之后躬身退出,关上房门之后轻打了个响指,立刻有数条暗影应声而出,各自扮作姑娘或嫖客,在四周走动,隔绝外人近前。她自己则下楼,打发所有慕名而来,想找新花魁作陪的客人,告诉他们:那是三王爷的女人,别人谁也碰不得。   是的,如今楼上之人,是只属于冯绍的碧落,再不是容忍,再不是凤歌。然而,即使他情愿,她也未必真的就此心甘……   “彦祖……真的走了么?”清茶半盏,摔在手中,她似漫不经心地问。   “碧落。”冯绍定定地看着她:“记得你曾经答应我的事。”   “我知道。”她忙赔笑,心中却倍感屈辱。想自己本是真命天女,却流落到如此肮脏下作的地方,而且得将他人,仰望成救赎自己的神。如此苟活,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她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他温柔地看着她:“我会永远照顾你,其他的事,莫要再想了,好吗?”   “嗯。”她强压住心底的不甘,顺从地依到他怀里。   他低眸,看着那如水的眉眼,恍惚中,似乎又与脑海中的的另一个影子相叠,慌忙转开心神,再不敢想……   到了次日,他去早朝,房中只留下她一人,她坐在窗边,似在凭栏眺望,却有一个细小的东西,自指缝间落下,无声无息地没入楼下的花丛之中。不久,便有打扮似园丁之人,过来修枝剪叶,两个人眼神瞬间相接,便又蓦然闪开,如素不相识……   而自那日起,有流言在冯王府里迅速传开,说冯绍已被那青楼花魁迷得神魂颠倒,即将迎娶她进门。这话传入冯耀威耳中时,他勃然大怒:“这还了得!”   最近真是屋漏连逢连夜雨,冯野和冯绍,一个比一个荒唐,这样下去,会误了正事。他眼神阴鹫地看着身边的管家,做了个手势,管家心神领会地点头退下。   当天下午,便有一群看似地痞流氓的人来到春月楼,指明要碧落陪酒。老鸨自然又是那番说辞,对方却根本不给冯绍面子,要硬闯上楼。眼看着这些人并非善类,老鸨一面安抚,一面暗红使人去找冯绍。   他们越闹越凶,不仅将老鸨搡到一边,还打伤了前来拦阻的龟奴,并将大堂砸了个一片狼藉。局势已经控制不住,又不能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老鸨只得使眼色,让楼上的人,现将碧落转移。   而她等的,正是这个机会。眼下前门被堵,只能从侧门离开,而就在门外的暗巷中,早就埋伏好了她的人。几乎在他们踏出门的一瞬间,便有无色的烟雾扑面袭来,扶着她的人,顿时头昏腿软,两条暗影自屋梁上掠下,一左一右将她提起飞奔,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帮人这时,已经冲上了楼,凶神恶煞地按间踢开房门,寻找碧落。   “住手。”有森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们停下回头,看见冯绍正站在走廊的入口,阴影罩住他大半张脸,看起来阴沉骇人。   领头的人暗自心惊,却不肯输了气势,仍旧摆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拱了拱手:“三王爷,兄弟们并不是特意拂你的面子,只不过,春月楼的姑娘,她就是任爷们儿玩的,只要有钱……”   余音未落,他的胸口一震,身体往后倒去,强自运力,才勉强在滑了两步之后站稳。   “滚。”冯绍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   那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转眼间溜了个干净。   “主子,他们……”老鸨走过来。   冯绍一挥手打断:“碧落人呢?”   “我叫人将她……”老鸨的眼睛突然瞪大,她看见原本护送碧落出逃的人,正惊慌失措地从这边跑过来。   “出了什么事?”冯绍比她先问出口,神色紧张。   “她被人……劫……劫走了……”来人吓得语无伦次。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五章 疯了   冯绍的瞳仁,似乎瞬间变换了无数次深浅,身形却未动。   “主子,现在去追应该还……”   “来不及了。”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含着疲惫和无奈:“一心要走的人,追不回来。”   他转身下楼之前,又吩咐:“重新找个女人,充作碧落。”   “属下明白。”老鸨答应。除了冯绍,并无任何人见过真正的碧落,所以他们说谁是,谁就是。也为那个逃走的人,断了追兵。只可惜,主子如此苦心,却仍被辜负。老鸨看着冯绍远去的背影,暗自摇头叹气,却招呼人收拾残局……   冯绍回到王府,便径自去了冯耀威书房。   “儿知错,再不踏入春月楼半步,不再让父王劳神费心了。”他说着知错,唇边却有嘲弄的笑容,十分刺眼。   冯耀威直恨不得一耳光甩到那张脸上,却只能硬忍住,无法发作。   冯绍却是不气死人不罢休:“不过这或许也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错,俗语有云,有其父必有其子,何况我体内,流着烟花女子的血……”   “住口。”冯耀威忍无可忍地暴喝。   冯绍扯了扯嘴角:“好,那儿先告退,顺路去看看我那被鬼吓疯的大娘,最近有没有好些。”语毕便扬长而去,留下冯耀威,气得浑身发抖……   冯绍并未真的去看冯夫人,而是径自回了碧绿居,一进门,便叫来了管事的崔嬷嬷:“将这院中所有十来岁的丫头,通通叫进西厢房跪着。”   他今天,要找出凤歌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个暗人,将她的尸首,扔进荷花池陪月香。冯绍进西厢房时,碧绿居所有的小丫鬟,已经在里面密密麻麻跪成了两排。“都到齐了吗?”冯绍冷声问。   “是。”崔嬷嬷到现在,仍然没明白所为何事。   “好,那你先出去。”冯绍摆了摆手,崔嬷嬷退下。   大门被关上,冯绍的声音,幽冷如鬼魅:“你们之中,必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给那个人两个选择:一,你站出来,那么死的只有你一人;二,你不承认,那么所有人为你陪葬。”   顿时,小丫鬟们乱作一团,惊惶不解地互望,有胆小的,已经哭了出来。   冯绍悠然地欣赏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负在背后的手,指节相互轻叩:“我数三声,再没有站出来,我就顺次杀人。”   “一,二……”数到二之后,他故意停下。   有人已经在极度恐慌中开始叫喊:“是谁……出来啊……”   然而,仍旧没有人出列。   “三。”冯绍轻轻吐出这个字的同时,手心一翻,拍上了第一排最右边的人的天灵盖。惨叫声响起,那个丫鬟的身体顿然倒地,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来,在地下如蛇蜿蜒延伸,旁边的人都尖叫着想躲。   然而谁也快不过冯绍的掌风,转瞬间,又有两个丫鬟毙命。   第四个,便是会香,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身体如筛糠似地抖,牙齿也战战作响。冯绍的手掌,已经移到她头顶上方,笑了笑:“会香,原本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是不该杀你的,可是无奈,你的某个好姐妹,要你陪着死……”   泪从会香眼中渗出,却只在眼角处凝结成一点,便再也流不下来,她绝望无神地看着前方,嗫嚅着叫:“爹……娘……”   就在冯绍要一掌拍下时,后排忽然响起个声音:“是我。”   站起来的人,是素来与会香最亲厚的红玉,所有人都转过头,惊诧地看着她。   “你要找的人,是我,放过会香。”她缓步走上前。   冯绍徐徐收回手,挑了挑嘴角:“你倒还有几分情意。”   “因为我至少还是人。”红玉的嘴角,有惨然自嘲的笑:“而你,是魔。”   冯绍饶有兴味地看了她片刻,忽然爆发出大笑,那声音阴森到了极点,让人颤栗。   “你说得对,我是魔。”话音未落,他便一掌推出,红玉的身体,瞬间炸裂开来,滚烫的血四面喷射,跪着的会香,被那血雨劈头淋下,双眸呆滞地瞪着,甚至不知道闪躲。   忽然,她开始无声地笑,然后又哭,慢慢地在地上爬,拖出一路凄烈艳丽的血红,当她费力地打开那扇门,脸迎着那一片白光,忽然开始断断续续地低声吟唱:“秋月儿凉……绣……衣裳……当嫁妆……”   那是她和红玉平时一道玩耍时,常唱的小曲,房中那些还活着的丫头们,都随之落下泪来。   冯绍仍旧无动于衷地站在那片血海里,雪白的衣衫上布满鲜红的血迹,宛如嗜杀的修罗……   会香疯了。   又哭又笑地,在园子里乱跑,任谁都拉不住,后来,崔嬷嬷只得命人将她锁进柴房,于是那一夜,整个碧绿居的人,都未曾入眠,听她不停地唱歌,或者哭喊着,让月香不要抓她,求红玉带她走……   第二天,冯, Y ?T绍又被冯耀威叫到了书房,问昨天究竟所为何事,闹出这么大动静。   冯绍沉默以对。   但冯耀威仍是猜出来几分,沉下脸问:“是不是有奸细?她的人?”   冯绍依旧不言不语。   冯耀威的眼中戾气横生:“我们容忍她也太久了,该动手了。”   冯绍一愣,出言拦阻:“现在不是时候,大哥刚闯了大祸……”   冯耀威挥手打断他的话:“杀了夜鹫,固然是惹了麻烦,但局势越乱,反而越可能是起事的好时机。而且现在彦祖不在帝都,我们正好少了个障碍。”   彦祖那个人,看似玩世不恭,却不知怎么,让人心生忌惮。原本是想借他牵制女皇,可到最后却越来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无法放心与之结盟。   “那父王打算怎么做?”见冯耀威一意孤行,冯绍沉吟着问。   冯耀威转过脸来,与他对视半响,只说了两个字:“照例。”   冯绍眼神一惊,反问:“这样未免太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冯耀威冷笑:“此事你尽快去安排。”最近变数实在太多,他现在,迫切希望速战速决,害怕再拖延下去,十年谋划,会毁于一旦。   冯绍应声告退,却又突然回过头问冯耀威:“要告诉大哥么?”   冯耀威愣了愣,迅速回答:“不必。”   冯绍再未说什么,转身出门,嘴角却有阴沉的笑。想让他又手沾满血污,再将干干净净的江山交给冯野?这算盘打得,究竟是太过精明,还是太过愚蠢?既然你喜欢乱世,我就干脆帮你乱个彻底。   一封密件在当天,悄无声息地发出,八百里加急,直往冯城……   然而,在这个布好的局中,却有一人,他放不下。可以伤任何人,唯独不愿伤了她。他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入无间越狱。但他也同样不能为了她,放弃多年的谋划。若是不能两全,他该如何取舍,命运的抉择,再一次降临。不知道这一次的答案,是不是比上次更难……   当冯野接到那封密信,指洒几乎抵制不住的颤抖。他明白自己的使命,永生不可违逆。可想起那个被无辜推进漩涡中央的她,却又心如刀绞。所以明知是不该踏入的局,他仍然只能义无反顾。   叫来副将,他说自己要暂离几日,对方惊愕阻止:“王爷,现在其他三国均对我们虎视眈眈,你怎能……”   “我知道。”冯野闭目打断:“但是现在,我必须回帝都。”   副将愣了愣,眼底似闪过一抹了然,迅速低下头却掩饰:“是,王爷,属下会誓死保卫冯城。”   冯野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是苦笑着将他摒退,自己则连夜出发。   而彼方主帅离关,消息立刻传到天楚。彦祖得闻之时正在饮酒,一瞬间,手中金樽微斜,眼底阴翳密布。连他也未曾料到,冯耀威会心急到如此地步。再无平日的悠然,他即刻进了内室,指节在挂着山水图的墙壁上轻叩了两下,那墙壁顿时滑开一道门,他闪身进去,里面已有一人等待,身量与他极其相似。   “魑魅,我现在必须走,你代替我,看住夜垣,若有异动,便让魍魉……”他的手刃向下狠厉一劈。那个被唤作魑魅的人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贴到脸上,转眼间,便与彦祖别无二致。   两人互换了衣着,魑魅出去,彦祖则从暗道离开……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最后的缠绵   此刻,还有另一个人,也同样焦虑万分,那便是凤歌。当她得到冯耀威即将夺宫的密报,几近崩溃。碧薇出事,牵连宫中暗线被尽数扯出;上次花会事件,跟随在她身边的几个最得力的亲信,又被彦祖所杀;现在甚至连冯绍身边的人,都已经被除掉。   损兵折将如此惨重,她现在根本无力回天。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冯耀威此次成事,那么她就再无可能,拿回她的江山。况且她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能借这一混乱,换回自己的身份。   凤歌看着眼前仅剩的几个人,咬牙苦笑,只待做最后一搏。到了现时,局中之人,皆心忧如焚,只有宫中的席容,仍对即将降临的血光之灾,浑然不知……   噩梦发生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因为酷热已久,难得落一场雨,凉爽的夏夜中,人都睡得特别沉。宫院中,寂静得只听得见沙沙的落雨声。只有于嬷嬷,心中仍然隐约有些不安。自彦祖走后,她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席容身边,生怕有半点闪失。   最近这宫中倒是看似平静,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总觉得,这安详之中,透着点不寻常。   午夜梦回,席容醒过来,看见那个在门口向外探看的身影,迷蒙地问:“嬷嬷,你怎么不睡?”   于嬷嬷忙走回来,躺在旁边搭的小订:“刚才觉得有些热,想出去吹吹风,这就睡。”   “哦,嬷嬷不要太辛苦了。”席容打了个呵欠,又睡了过去。   于嬷嬷也勉强合上眼,安慰自己不过是思虑过重。   然而,刚过二更不久,她忽然感觉外面的雨声中,似乎混进了其他异常的响动,迅速睁开眼起身,凝神仔细聆听。下一刻,从远处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呼,却只是喊了一声便骤然消失。   于嬷嬷大惊失色,去叫席容:“快醒醒,有刺客。”   席容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于嬷嬷从床上拉起。然而已经来不及,门突然被劈开,十几个黑衣人一涌而入。席容呆怔之际,于嬷嬷已经掷出一把剧毒暗器,最前面的几人首当其冲,当即倒下,但第二批人立刻又扑了上来。   势单力薄,于嬷嬷不敢恋战,将席容护在怀中,破窗而出,向后院逃去。豆大的雨,打在人脸上,沁着寒凉,席容听见四面的惨叫声连绵不断,不知道此刻,有多少有正在遭受屠杀。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暗夜,身体微微发抖。而于嬷嬷此刻,甚至已经没有精力安慰她,身后的追兵已越来越近,最可怕的是,就在快要到宫墙边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另一群黑衣人,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眼看已经被包抄,她只能奋死相抗。但那些人全是死士,即使踩着同伴的尸体,仍旧疯狂反扑,纵使于嬷嬷武功极高,也渐渐寡不敌众,何况身边还带着不会武功的席容。她们最后被逼至墙角,已经毫无退路。   就在以为命运已经不可逆转,只能等待最后一刻来临之时,她们忽然惊诧地看见,那些近在咫尺的黑衣人,纷纷向后倒下……   “你们快走。”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席容和于嬷嬷同时抬头去看,却只看到一条黑影,自上方飞掠而过,根本来不及看清。而此时,也无暇顾及太多,于嬷嬷挟着席容,使轻功翻越宫墙,逃往当初彦祖所说的梨花巷,眼下对她们来说,恐怕也只有那里是暂时安全的去处。   然而虽然背后追兵被截,半途中却又遇伏兵。席容只一眼,便辨认出其中领头之人,是凤歌。四目相对间,即使在暗夜中,也能感觉到对方眼中,深刻的恨意。凤歌手一挥,身边的暗卫顿时出手,直攻向席容,招招狠毒毙命。   于嬷嬷在方才与黑衣人的打斗中,左臂本就已经受伤,此刻左手揽着席容,右手对敌,颇为吃力,但她仍拼命以护席容周全。   凤歌却是退到外围,冷眼旁观战局,等待最好的出手机会。   当于嬷嬷在右侧三个人的围攻之下,左边出现空档,凤歌即刻将指间的飞叶丢出,直冲席容而去。   等于嬷嬷察觉,回身来挡,锐利的叶尖,已没入席容肩头大半寸,鲜血淋漓。   “孩子——”于嬷嬷失声喊道,立刻给她点穴止血。   “没用的,这飞叶上,有真正的雨霖香。”凤歌的话,于嬷嬷身体一震,眼神顿时灰败绝望。   凤歌看着席容逐渐瘫软的身体,悠然淡笑。只消不到半个时辰,这世上,从此便真的只剩下一个凤歌了。一挥手,她带着人,消失在去往王宫的方向。   雨中凄清的小巷里,于嬷嬷抱着席容向前飞奔,泪一串串往下落,散在身后的风中。   席容的唇色,越来越鲜艳,眼中的神采,却越来越涣散。   “嬷嬷……别……哭……”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擦于嬷嬷脸上的泪,却骤然无力地垂落身侧。   于嬷嬷的脚步停了下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木然不动。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万籁俱寂。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老天爷……求你救救她……”撕心裂肺的恸哭声,突然间爆发,久久回荡不绝。远处,有个身影冲破雨帘而来,一道银色的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只见来人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魔鬼面具……   当那人奔到近眼,于嬷嬷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吃惊地问:“你是谁?”   他却不答,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喂进席容嘴里。   于嬷嬷本想阻止,可想到席容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放下了手。   “我带她走。”来人声音压得极低。   于嬷嬷还在怔神间,他已经抱起席容离开,丢下一句话:“我会送她回来。”然而,何时送她回来,送到何处,却未言明。   于嬷嬷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终究没有去追,只在心里为席容祈福,希望她能侥幸死里逃生。   怔了半响,她慢慢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往她该去的地方。   而此刻,在巷子的尽头,站着另一个人,沉沉的叹息,被雨声淹没……   戴面具的人,抱着席容,一路奔上东华山,到了那日于嬷嬷坠崖的地方,纵身一跳,却在半空中忽然转了身形,进入崖壁上的一处山洞之中。   洞里满是形状各异的钟乳石,沿着期间蜿蜒崎岖的小路,他们进了一处石厅。   那人手指一挥,墙上的松香便点燃了,只见眼前有张宽阔的石床,旁边还有一潭羊乳似的温泉,雾气氲氤。   他将席容放在石床之上,在旁边坐下,指尖轻轻地拂开她脸上的发丝。   那张容颜让人怜惜,他的指尖渐渐忍不住,没上了她的眉眼,一点点细致温柔地抚摸,最后到达唇边。   她的唇色,仍旧嫣红,触感那般柔软。   深吸了口气,他用指风弹来了灯火,洞中恢复了黑暗。而下一刻,他解开了席容的衣衫,一层层,直到丝无寸缕。   随后,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一双狭长的凤眸里,神色复杂。缓缓将自己的衣服也尽数脱去,他覆上了她的身体。   相接时的滑腻,让他不由呼吸加重,轻吻住她的唇。而他的手,在她身偶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下了狠心,分开了她的双腿。在进入她体肉的那刻,他轻轻叹了一声:“对不起。”   世人皆知,雨霖香是无解药的毒,却不知其背后的典故。那是某个皇帝最爱的妃子,与他人偷情,被赐死时所用。皇帝给了那对男女两个选择:其一,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其二,最后的缠绵,那么女子体内的毒可解,男人此生,每逢月圆十五,便会遭受筮骨裂心之痛,永不能得解脱。   最终,那个妃子绝望地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怯懦退缩,不肯舍一生之痛,换她一命。   帝王残酷冷笑,看着背叛自己的女人,在别人的背叛中死去,却将她鲜活好初的躯体,永远保存在水晶棺内,日日牵念,直至自己长逝……   洞外的夜雨稍歇之时,他们的第一场也刚刚结束,男子撑起身体,俯视着身下的席容许久,将她抱入温泉之中,帮她清理欢爱过后的痕迹。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七章 压抑住的欲火   体内的毒已初解,席容的神智也稍微回来几分。   感觉有温暖的水,在自己身体上流淌,其间还夹杂着某种轻柔的触感,像是……爱抚,昏沉中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落在她腰侧的手,骤然一僵,不由得松了些劲道。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下滑,便下意识地想要攀附住什么,往他怀中靠去。   他的眼神一暗,喘息变得急促,却没有动,任她偎过来。   而她觉得这样的姿势,似乎依旧止不住自己的下滑之势,不安地在他怀里扭动,胸口挺立的樱桃,不停擦过他的身体,引起奇异的颤栗。   “小东西,别玩火。”他声音暗哑。他今天要她,是为了给她解毒,本不想在这种情境之下,再侵占她第二次。可她现在这样的厮磨,却让他再度起了反应。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立刻给她穿戴整齐,以压抑住自己的欲火,但她现在还需要在这药泉中继续浸泡,以除去体内的余毒,他决定将她一个人留在水中,自己先上岸。   然而他刚将她放开,她就慌乱地缠了上来,怕又沉下去。看着搂紧自己不松手的她,他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不清醒的时候,倒挺热情的。   他只好重新抱着她,斜靠在? . T潭边的巨石旁,却不敢再轻易碰触她。   她却全然把他当成了床,还嫌隙自己躺得不够平整,使劲往他身上爬。   他简直无奈了,她非要天雷勾动地火才甘心吗?   当到了最后,她的腿缠上了他的腰,柔峰抵在他脸侧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记:“你自找的。”   不客气地张口含住……,舌头舐弄之间,她不禁嘤咛着挣扎,想逃脱这种难耐的酥麻。   可到了此刻,他怎么还能容忍她逃脱,手即刻滑入她……。   这样的逗弄,她更是忍受不了,身体直往后仰,却被他扣紧了腰,更放肆的掠夺胸前的柔软。   她重重喘息,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却恰好触碰到他的敏感点。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突如其来的空虚,让她有种不适地难过,微皱起眉。   “小东西,想要我是吗?”他抵消,随即擒住她的唇,吮吸她口中的甘霖。   ……   席容醒来时,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感觉过于真实的旖旎的梦。她衣衫完好地躺在柔软的床上,于嬷嬷正守在床边。   脑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太羞人,她的耳根发烫,眼神微微躲闪地环顾四周,轻声问:“嬷嬷,这是哪儿?”   “这是三殿下临走前交代的地方,昨晚你受了伤,就把你带到这来救治。”于嬷嬷回答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昨晚席容被带走之后,她思来想去,还是来了这里安顿,而今天清晨,有一辆空马车将昏睡的席容送来,在她身上,还有一封信,里面只有两个字——莫言。(我能笑吗。。。)   她猜测,应该是那个人,不愿席容知道期间发生过的某些事情。   而席容一直信任于嬷嬷,对她的话,并没有怀疑,只是迟疑地反问:“彦祖?”   “是的,这里是三殿下的地方,现在全城都在找你,只有这里可以暂时躲避。”于嬷嬷的话,让席容心中不知怎么,起了些怅然。   若是彦祖当初没走……昨晚的惨剧兴许不会发生……   当警觉自己对彦祖竟有这样的依赖感,她立刻止住思绪,转开话题:“嬷嬷,我口渴。”   “好,我给你熬了些滋补的粥,还是温的,你吃一些。”于嬷嬷忙端来碗,喂席容喝粥。   席容本想自己来,却发现身体酸痛,全然没有力气,但她只当这是受伤的后遗症,也未过多深想。   就这样在同缘客栈里躺了两日,外面传来的消息时:有刺客潜入皇宫,女皇失踪,摄政王暂时代理朝纲。   席容闻言只是冷笑,冯耀威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不知道凤歌现在,是生是死是被俘,不过这江山,到底是易了主。   但全城搜捕并未停止,只说是查刺客,明街暗巷,无一放过,终究还是查到了这间客栈。   彦祖的人,自然也有应对之策,两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瞬间便让于嬷嬷和席容,化身为一对平凡的母女。   第一遍搜查,安然无恙地躲过。   可就在那天晚上,冯绍却又带着人,重来了一遍。   当她们的厢房被打开,看见那个熟悉的人进来,席容尽量平静地微低着头,接受他目光的审视。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开,低沉地说了声“走”,便带人离开,似乎没看出任何异样,却在上马之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她所在房间的窗口……   那之后,便再无其他人骚扰过这里,席容在此休养,倒也清静,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要过到何时。   时间悠悠又滑过大半个月,冯耀威生辰快到了,满城张灯结彩,倒真像是帝王的派头,席容对此亦很是淡然。   江山总归不是她的,谁爱坐谁坐,她丝毫不眷恋。   但冯耀威过寿,冯野应该会回来吧?不自觉又想那个人,她幽幽沉叹,唇边逸出苦笑。   为什么还要想他,当你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在那里?正在此时,客栈内的掌柜,也是彦祖的亲信,进来传报,说彦祖也将在冯耀威寿辰当天抵达帝都,而这一次,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三王子,而是天楚的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席容闻讯怔住,一边的于嬷嬷却快速反应过来,笑着对她说“恭喜”。   她无言,恭喜她没了女皇身份,又捡了个太子妃来当吗?   可不知怎么,想到彦祖即将到来,心底深处,似乎有隐隐的欢欣,仿佛是……期待。   然而,他并未先来找她,而是直接去了凤宁殿。众人皆以为,他此次也是来赴宴祝寿的,却没想到,他的真正来意是——要人。   站在大殿中央,他仍然如以前一样,笑容满面,可仔细看,眼中却暗蕴着风暴:“王爷,我家娘子还没找到吗?”   原本喜气洋洋的冯耀威,顿时被哽住,脸色变得尴尬,干咳了两声:“已经派出所有人手仔细搜遍了全城,但仍无陛下的消息。”   “那就算了吗?”彦祖挑眉:“陛下没找到,王爷还有心思过寿,而且寿宴的地点,还选在凤宁殿,这未必有些不妥。”   如此直白的讽刺,让冯耀威沉下了脸。本想着他现在是南越的太子,所以给他几分面子。没想到他倒是如此得寸进尺,不知高低。   “给太子殿下赐座。”他用了个“赐”字,已将君王的架势彻底做足。   彦祖一声冷笑:“王爷现在,莫不是已经不想找陛下了吗?”   冯耀威手中的九龙金樽,往桌上猛地一顿,洒出来的酒,湿了怀中的美姬半片裙袂,吓得她缩紧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彦祖却不以为然地笑笑,继续挑衅:“也是,做皇帝,终究是比做王爷开心许多,不知这凤字,何时改成龙?”   “放肆。”冯耀威忍无可忍,瞪目怒喝。   彦祖微勾唇角,丢下一句:“真正放肆的,不知是谁。”便慨然离去。   冯耀威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然而他初登此位,局势尚不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而彦祖出了殿门不久,便遇见了冯野。彦祖一笑:“别来无恙?”   冯野不答,沉默地与他擦肩而过。   “她是我的。”低沉却笃定的四个字,顺着风,传进冯野耳中,他的手握紧成拳,却终究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席容和平时一样入眠,却在半夜忽然惊醒,因为感觉床上多了个人。   “是谁……”她的惊叫,被一只手掌,捂在口中。   温热的呼吸,吹拂到她脸上,耳边的轻笑,那样熟悉:“是我,娘子。”   席容一怔,身体松懈下来。   是彦祖。   他将她搂进怀里,便去找她的唇,无论她怎么躲,仍是被他吻了个结实。   解了些焦渴之后,他才肯松开她一点,额抵着她的额,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好想你。”   席容心里一颤,咬住唇不做声。   失身弃妃 第四百五十八?Y ? N T章 我想要你   他却不肯罢休,和她鼻尖相蹭:“你想不想我,嗯?快说你想我。”   她想别开脸,却又被他吻住了唇,温柔厮磨,他的手,也滑入了她的衣裳。   “别……”她想阻止,他却干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腿间的坚硬,直顶到她的腰侧。   “我想要你。”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   席容脸羞得通红,抬脚踢他:“你下去。”   “不是下去,是进去。”他坏笑着戏弄,手已经彻底掌握住她的丰满,指尖更是放肆地捻弄柔嫩的顶端。   她惊喘,去抓他的手腕,却根本撼不动他,反而被他调戏:“你是按着怕我拿开吗?”   “你去死,色狼。”她大骂。   “嘘,小声点,别人会听见。”他用手指点住她的唇。   她还以为自己抓到了他的弱点:“我要喊人来……”   “那好吧。”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既然你不介意有人旁听,我配合你。”   席容气得又想破口大骂,却被他再次深吻,直吻到她没力气骂人,才稍稍移开唇让她呼吸。   她恨恨地盯着他,皎洁的月色,映照在她脸上,这般生气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痒。   “小妖精。”他低哼一声,扯开了她的衣裳,埋首于她胸前,擒住甜美的……。   舔舐和啮咬,让她身体一阵阵震麻,她的手指插进他发间,想将他推离,却发现自己那样无力。   而今晚,他没打算再放过她。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扯掉她的亵裤,粗暴地……。   她拼命想抵御体内的热潮,却无济于事。   闭上眼,她在心里羞耻地狠骂自己,却听见他的声音:“你我本就是夫妻,做这些事,天经地义。”   夫妻,这个词让她一愣。   而他竟抓准了这个机会,猛挺腰身,一举……。   她整个人愣住,随即疯了般地捶打他的胸膛,泪在不知不觉间,便流了下来。   他任她捶打,直到她最后没了力气,才握住了她的双手,吻去她的泪,自眼角一路吻到鬓边,在她耳畔温柔低语:“席容,我会给你幸福。”   她身体一震,含着泪低吼:“我不信。”   “要信的,我是你的夫君,过一辈子的人。”又是这句话,无论她怎么抗拒怀疑,他都霸道地说,要和她过一辈子。他爱极了此刻她咬着唇绯红了脸的娇喘,邪恶地用舌尖去勾画她唇的轮廓,当她忍无可忍想要咬他,他却趁机滑入了她的檀口,与她纠缠。   那一夜,直到她累得在他身下晕阙,他才暂时放过她。   手在她光滑的雪背上贪婪地游移,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居然也会这般需索无度。   不过,人生中能遇到个值得为之失控的人,也是种幸运。   微笑着抱紧了她,直到雕花窗外天光渐亮,他才悄悄起身离去,临走之前,又在她唇上眷恋地落下一吻……   席容那天一直睡到中午,于嬷嬷敲门叫她用膳,才勉强醒转过来。睁开眼的一刹那,只觉得身体如被巨石碾过似的,四肢百骸都酸痛异常。   枕边已空,昨晚那个掠夺她的人,不知去了哪儿,而裸身上,却到处留着他的痕迹。   脸红耳赤地穿衣服,手臂都似乎还在抖,她咬着唇在心里大骂彦祖混蛋。去开门时,她垂着睫毛,眼神朝下,羞得不敢跟于嬷嬷对视。   于嬷嬷看着她颈间的斑斑紫痕,心中了然,问她:“要不要先沐浴?”   席容的脸更是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于嬷嬷强忍着笑,拍了拍她的头顶,转身下楼去让人准备热水。   昨晚她不是没听见动静,但当她发现时彦祖,便没去“打扰”。   不多时,浴桶上来了,于嬷嬷为她撒好花瓣便主动退下。   席容脸红了一阵,终于还是褪尽了衣衫,跨进了浴桶,在温暖的水雾中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她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与彦祖早已拜堂成亲,而以他的手段,若是强要,她根本逃不过,能捱到今日,已是他留情。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昨晚说的话:“席容,我会给你幸福。”   想自己这短暂的半生,命运凄苦如浮萍,辗转由人不由己。   幸福,别人未必真的给得起,自己也未必要的起。   不如不信许诺,以免他日失望。   洗净了身体,她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裳,表情又淡然如初。   于嬷嬷进来,为她梳头,看着镜中她寂静的眼神,手中的梳子停了停,轻声开口:“嬷嬷有句忠告,莫太纠结于过去,要珍惜当下。”   席容一怔。   于嬷嬷再未多说话,为她结好头发,便陪她用膳食,直到退下。   她一个坐在房中,反复回味着嬷嬷刚才所说的话,久久又是一叹……   而那晚,彦祖并没有回来,第二天,还是未归。席容不觉得有些隐隐的担心,却又不好去询问其他人。   第三日深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听见窗户轻微一响,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只是风。   再次躺下去,她不由得叹气,却听见黑暗中响起一声低笑:“在等我?”   她的呼吸瞬间抽紧,随即翻个身背对外面,轻嗔:“谁等你?”   他走到床边,脱下身上的夜行衣,在褪袖子时,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躺下,将她强行扳过来,拥进怀里。   “这两天有点其他事要办,所以没有回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她交代行踪。   她心中有些微的暖,但没有做声。   而他正经不了多久,手便又钻入了她的衣襟,不怀好意地游移。   “哎,你怎么就知道……”她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忽然一愣,因为指尖感到了温热的粘稠。   “没事。”他迅速握住她的手:“只是受了点小伤。”   “怎么受的伤?”她脱口问道。   他笑了,眼睛眯成月牙儿状:“娘子心疼我了?”   “我才没有。”她冷哼。   “心疼便是心疼嘛,何必这么害羞?”他调笑着去吻她,她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再剧烈挣扎,怕碰着他的伤口。   自然又是被他磨着硬要了一回才肯罢休,但今晚,他似乎比她还累,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口,很快便沉沉入睡。   她却久久不能成眠,就这么躺了一个多时辰,感觉到怀中的他醒了。   她推开他翻过身去,他自背后环住她,手仍旧不甘心地四处滑动。   “都受伤了还不老实?”她拍开他的手。   “接下来几天可能又回来不了,所以想多温存一下嘛。”他吻着她的后颈,语气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她心里恍惚想起以前的某些事,身体微僵。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半阖着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他知道,她心里,那个人并未走远。但是,自己应该也已挤进了她的心,占据了一方角落。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的心,全部变成自己的领地。晚就晚点吧,他有耐心等。   “再过几天,等我把事情办完,就带你回天楚。”他的话让她愣了愣,转过头来反问:“回天楚?”   “当然。”他挑眉:“做我的太子妃。”   还真是要当太子妃了,她无语。   “我会先替你换个身份。”他说,语气极为认真:“但你记住,无论换成谁,你在我眼里,都只是独一无二的席容。”   现在,每次听他叫自己席容,心中都会有种异样的柔软。   有一个,只把你当做是独一无二的你,来宠爱。这样的感觉,难以言喻。尤其是对曾经被当成别人替身的她而言。她的身体,也渐渐柔软下来,轻靠在他的怀里。   他立刻得寸进尺:“再要一次,好不好?”话音未落,便又从背后……   第四百五十九章困兽   一番缱绻下来,天又快亮了,他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   借着晨光,她看见他的肩头,撕裂了一条两寸  ,  ? 余长的口子,尽管不再流血,入眼却依旧狰狞。   “在外面小心一点。”她将脸半掩在被子里,低声嘟哝。   可他仍掉听得分明,眼中浮起温暖,又俯下身吻了吻她:“好,为了你,我会更小心。”   他闪身出门,她发了一会儿怔,才闭上眼睛补眠……   而那天,彦祖又闹了一次凤御宫。   在早朝时分,他大摇大摆地进了殿,再次质问冯耀威,为何没有找到女皇。这一次,冯绍和冯野都在场。   冯耀威尽管心中已经怒火冲天,但还是不得不强压住,把目光投向冯绍。   他沉冷了一下,站了出来,语气极为恳切:“殿下怒罪,我已亲率御林军找遍整个帝都,无奈并未发现陛下的踪迹,但是并未放弃,现在周边的城镇,也在着力寻找,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待。”   “交待?像你们这样推脱磨蹭下去,即便找到,只怕也已是尸体,到时候,要如何向天下子民交待?”彦租冷笑着反问。   “那么,依殿下的意思呢?”冯绍反问。   彦祖像是被反问住了,一时之间无话。   冯耀威立刻抓住时机开口:“找寻陛下一事,冯绍的确已经尽了力,现在只能静候消息,希望陛下吉人天相,能逃过此劫。”   此言一出,将责任尽数推给冯绍,找不到,也是他的过失,找到么……不可能。   而自始自终,冯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彦祖转过脸来,看着冯野:“二王爷不用回冯城守边关了么?”   冯野依旧沉默,冯绍代为答话:“因为陛下失踪,大哥忧心如焚,所以暂且留在帝都。”   彦祖玩味地笑了笑:“好一个忧心如焚,不过现在局势可不容乐观,虽说我上次回去,缓和了父王的失子之痛,天楚国内,可仍有人叫嚣,要为我二哥报仇呢,还是不要太掉轻心为好。”   “多谢殿下提醒。”冯野低沉地丢出一句,眼底有些讥嘲。   彦祖却似全然未察,向高台之上的冯耀威拱了拱手:“我且再等三日,若还是无消息,我也只好回天楚了。”   态度变化如此之快,让其他不知情的人,都在心中暗嘲,原来这三殿下寻妻,也不过是演场苦情戏罢了,并无多少真心。   而某些明了的人,却是心中发涩,又言说不得。   彦祖出了宫,并未回驿馆,而是去了那日与冯绍相见的酒馆。   依旧是天字一号房,到了中午时分,又多了一人,白衣胜雪,冷眸如冰。   “怕是再过些时日,你大哥就要被立为太子了。”彦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眼神中透着邪念。   冯绍悠悠抿了一口酒,抬起眼望向窗外:“老爷子自己的江山,都未必坐得稳,还立太子。”   “怎么,你已有计划?”彦祖挑眉。   冯绍淡知以应,并不作答。   “凤歌在哪?”彦祖又问。   “宫中。”冯绍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   彦祖眼神一闪:“这倒藏得巧妙。”   冯绍弯了弯唇:“老爷大大概永远未曾想到,明宫之下,还有地宫。”   彦祖大笑,与冯绍碰杯:“他对你,实在过于放心。”   “太自负的人,永远死亡得最惨。”冯绍轻描淡写地说,眼角的余风,掠过彦祖。   彦祖眸光流动,半趴在桌上,凑近冯绍,声音低而阴柔:“你错了,我不自负,我是天下最谨慎之人。”   冯绍深深看了他片刻,一笑:“你我的确是同一类人。”   “所以你可以做我,我可以做你。”彦租也笑了笑。   再次碰杯,一干而尽,两人俩转酒樽,点滴未剩。世间再不可能有,比他们更默契的盟友。   他可以做“他”,“他”亦可以做他。   酒过几巡,冯绍终究还是犹豫着,将心中想问的话,问出了口:“她还好吧?”   彦祖原本深邃诡谲的眸子,顿时泛开一抹柔和的光:“好。”   冯绍怔然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开视残,又狠抿了一口酒。   彦祖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喝酒。   过了半晌,冯留沉沉一叹:“你带她走吧,好好对她。”   “当然,她是我娘子。”彦祖的笑容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口气却不容置疑。   冯绍苦笑,其实她和他,也同样拜过堂,成过亲。只是终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喝完酒,已是慕色深垂,二人本该就此分道扬镳,彦祖却说:“我也想去地宫。”   冯绍微征,最后点了点头。一前一后地走,又各自乔装改扮,无人看出他们是同路人。   地宫的入口,亦在东华山,借由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行的地道,穿过半个帝都,便到了真正的皇宫下方。   谁也想不到,在这幽深的地底,居然有如此宏大精致的建筑。   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冯绍第一次,展现了和在外面截然不同的样子:他摊开双手,如真正君临天下的王,豪迈骄傲的笑声,在整个宫中回荡。   这里,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而且,只属于他。   彦祖负手站在一边,也幽然微笑。   他知道,任何人的成就,都需要有人分享,即便是冯绍,即便是他自己。“凤歌呢?”彦祖随后问道。   冯绍深深看了看他,转身先行。   彦祖跟在他身的一,到了一间寝殿之外,里面有夜明珠的白光,透过窗模上的薄纱,可以看见其中有一人,正犹如困兽般走来走去。   当发现外面有人,她立刻冲到门边,急切地喊道:“冯招,放我出去。”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求求你,放我出去……”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   “只怪你自 . Y . 己,太贪心。”冯留终于开口。声音冷然。   “是我错了……绍……我求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求能出去……”凤歌痛哭,她真的害怕了,被独自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每日只有一个哑奴为她送饭送水,冯绍几天才来一次,而且无论她怎么呼喊,他都不跟她说话。   “我不信你。”冯绍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便带着彦祖径直离开,凤歌的哭声,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   “你倒是真狠心。”彦祖呵呵一笑。   “我已经放她走,是她自己要回来找死。”冯绍冷哼了一声。   彦祖摸了摸下巴,眼神里有奇怪的笑意:“我一直分不清,你到底更爱她们在的那一个?”   冯绍的背影微微停滞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如常,许久才叹息一声:“或许,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初时,只因她像“她”,可到最后,却不知心中所住的,究竟是谁。   看着她们,都觉得痛,只是那痛,又各有不同。   凤歌不驯,他想将她禁锢在身边,而容忍,他却愿意放她走,远离这吃人的旋涡。他只盼,她们都能平安。   彦祖在他们身后,无声地笑了笑。或许,他比他们幸运,至少不用如此在两个女人之间抉择。   然而,他和她之间,亦有秘密,需要隐瞒一生。所以其实,谁也不比谁,对爱安心。   又走过了漫长的回廊,到了另一间厢房门口,这间,或许更应该叫牢房。   里面的人,被手臂粗的铁链锁着吊起,身体上满是班斑斑的伤痕,一张脸掩在板散下来的乱发之中,看不清相貌。   彦祖蹙眉:“是谁?”   冯绍微挑嘴角:“你的一个故人。”   “我的故人?”彦祖讶然反问。   而这时,房中的人,忽然抬起头来,发往两边散落,露出了一张丑陋可怖的脸。   彦祖盯着他看了半晌,眼中闪过惊诧:“他没死?”   第四百六十章爱,不能错过   “我怎么舍得让他这么容易地死?”冯绍的笑,优雅而残忍。   “也是。”彦祖点头,眼底闪过同样残忍的寒光:“真正的深仇大恨,会不想对方死,只想对方时刻睡在等死的恐惧中,长长久久地活着。”   再没有说话,两人在地宫中,悠悠转了一圈,便又自暗道离开。走之前,彦祖笑望冯绍:“这几天,我恐怕还要借用你的东西。”   “无妨。”冯绍手一挥,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而那晚,冯绍回到王府,刚进书房就警觉地眯起眼睛:“是谁?”   有一人从暗处站起来:“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冯绍笑了,神情变得扫懈:“原来是大哥,你问谁?”   “不要在我面前装。”冯野低吼:“我只想再见她一面。”   “有舍才有得,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大哥?”冯绍走到他面前站定,笑容里含着淡讽。   “我说了,我只是想见她一面。”他咆哮。   “见了又如何?她身边已有别人。”冯绍说这句话时,自己眼中也有抹苦涩。   冯野在那一刻,没有言语,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却似在轻颤。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他顿住,声音压得极低,吐字艰难:“帮我。”   冯绍一愣,随即大笑:“这好像是大哥第一次求我帮忙。”   “是。”冯野咬牙,却依旧不得不承认。现在,能帮他找到她的人,只有冯绍。   冯绍背对着他,慢吞吞地点燃案上的烛火,回转身来,欣赏冯野眼中的脆弱,半晌,粲然一笑:“好,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帮你一次。”   冯野明显在压抑自己的脾气,喘息很重,但什么也没说,转身而去。   冯绍却在他踏出门的一刻出声:“其实我对你,比你对我要好得多,我即便求你,你也不曾帮过我。”   冯野的背影一僵,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冯绍则坐在那昏暗的灯影里,记忆里陈旧的片段,又一次涌出……   他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却听着冯野在温暖如春的屋中,欢快地笑,那一年,他们都是五岁。   他哭着求冯野,帮他向父亲求情,给娘请大夫,却只换来一记冷漠的眼神,那一年他们都是十岁。   而十岁以后,便再也没有记忆了,因为他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没有心的人。   做得很发了,尤其是当他杀人的时候,他真的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是魔。   红玉说得对,他是魔,血和泪浇筑成的魔。   打开门,他飞身跃上高楼,俯瞰整个冯府,幽然冷笑。总有一天,这里,也会变成修罗的炼袱……   次日响午,于嬷嬷为席容带来一封信。   “谁的?”席容疑感地问。   于嬷嬷摇动头未示不知,眼中却有一丝忧虑。   席容拆开来看,顿时愣住:野欲与你见最后一面,今夜子时,护城河边。   席容的指尖不自觉地将那张纸,摇出了褶皱,呼吸也变得沉重。这封信里说的是真的吗?冯野要与自己见面?为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什么也想不清楚。   于嬷嬷自然地瞟见了那行字,却还是假装不知,轻声问:“怎么了?”   席容无措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冯野……冯野他……   ”要见你?“于嬷嬷见她委实艰难,接了后半句话。   席容点点头,眼中一片茫然。   若是以前,她也许会义无反顾地赴约,只求问个明白,为何他当初会抛下自己,不告而别。   但现在,无论从名分还是事实上,她都已是彦祖的妻子,要怎么去见冯野?可是信上说,这是最后一面。她闭了闭眼睛,心中发疼。   一旦她随彦祖去天楚,此生,怕是和他再无缘得见,这次的确是最后一面。心中千回百转,她仍旧下不了决定。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去,他不值得。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去吧,问问究竟为什么,不留遗憾。   整整一个下午,席容都坐在房中发怔,过往的所有纠葛,在脑中纠结成乱麻,找不到的那个强结。   到了晚上,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也越来越焦躁,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去吧。”耳畔忽然响是声音,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向说话的于嬷嬷。   “若是永远留个疑问在心里,总会觉得有缺憾。”于嬷嬷叹息。   当初冯野如何伤这孩子,她知道,却也觉得,他有他的苦衷。   而这个傻孩子,心眼儿太实,将所有的苦,都煞费苦心死埋在心底,表面还要装得淡定平静,叫人看了心疼。   既然信中已说,是最后一面,那么冯野应该也不过是为了解开彼此的心结,不会再有其他。   所以还是去吧,若那人绝情,以后便断了念想,若是有情,至少证明自己的付出,不是独角戏,也能释然许多。   于嬷嬷将手里的披风,罩上她的肩头,又为她截上斗笠面纱,自己也是相同的打扮:“我陪你去。”   尽管知道,能将信送到此处却没有举报抓捕她们的人,必定不会陆她们于危险,却还是要小心谨慎,以防万一。   席容被动地随于嬷嬷出了门,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床。   她和彦祖……   心中滋味难言,她一路低头头下楼,掌柜迎上来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她不知如何作答,于嬷嬷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对那掌柜说:“我会把她安全带回来。”   那掌柜眼神仍疑感,却未再回拦阻,让她们离开。   一种行至僻静的护城河边,远远地,便看见夜色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席容心头发紧。   于嬷嬷停下,轻轻放手:“我在这里等你。”   席容屏住呼吸,一步步走过去,越近,心中痛得越 ?   ,NT厉害。   在还有十步之距的时候,她停住,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有泪。   “容……忍。”对方的声音,嘶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席容没有应声,只是咬紧了嘴唇,手也从内紧紧握住自己的袖子。   两个人就这样,近在咫尺地站着,却没有谁,有勇气再踏出一步。   “我并不是…不要你。”冯野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   席容的泪,瞬间滑下。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该欣慰还是委屈。他并不是不要她,不是刻意将她丢下。然而,他还是将她丢下了。   而如今,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去。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中满是悲伤轻声问:“他对你好吗?”   席容胡乱点头:“好。”   “你就要走了吗?”   “对。”她又点头。   “我们……我们……”他终究是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也知道,他们再也找不回,过去的好时光。   “我该走了。”席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面对面的折磨。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他却冲了上去,紧紧抱住她。她还未挣扎,便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孩子般的呜咽。   心仿佛都碎了,甚至仿佛听得见,碎裂的声音,她就那么僵硬地任他抱着,泪似珠落,却始终没有回头。   而在远处,她和彦祖曾经放船灯的地方,有一个身影,正静默地伫立,看着远处拥抱的两个人。   水面次来的风,让席容清醒了许多,她轻轻地拉开他的手,低低说了句“保重”,便一路跑开。   他没有追,仍旧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空荡荡的怀抱,那样冷。   远处的那个人,长长舒出一口气,自另一条小路离开……   席容回到客栈,连洗漱都不曾,倒头便睡,于嬷嬷为她盖好被子,关门出去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响起叹息,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怔住——彦祖居然就站在走廊的尽头,而且似乎,已经站了许久。   第四百六十一章 给我生个孩子   她走过去,有些愧疚地叫了一声“殿下”。   他却摆摆手:“这样也好……回来就好。”   这两句话中的深意,于嬷嬷明白,眼神怅然地笑了笑:“看着你对她这般好,我以后就放心了。”   像是母亲交付女儿的口气,彦祖一怔:“你不随我们走?”   “我还有未完的事要做。”于嬷嬷摇头:“虽然我也想陪伴她。”   “她会舍不得你。”彦祖以前,从不曾为别人考虑这么多,可如今……他怕看见她哭。   “若是……我在做完我要做的事之后……还活着……会去找她……”于嬷嬷的眼中,也有了湿意。   “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开口。”真心对她好的人,他愿意有所回报。   “不用了。”于嬷嬷明白他爱屋及乌的心理,却还是拒绝。她的事,只能由她自己来完成,不可假手于人。微笑致意之后,她与他擦肩而过,下了楼。   彦祖深思着看了她一眼,随后进了席容的厢房。床上的那个人,好像真的睡着了,他在床边坐下,轻轻她的脸。   羊脂玉般的触感,让人舍不得放开,他将手穿过她的颈后,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搂在自己怀里。   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低低于的嗯了一声。   他用带着细胡茬的下巴,摩挲她光洁的额头,不时轻吻。其实今天,他很担心,她会跟着那个人走,出也不回来自己身边。可是她终究还是回来了,无论心有没有回来。这样,就已足够。   “席容,给我生个孩子。”他端详着她的面容,忽然喃喃低语。他在想,若是有个像她的女儿,或者是像自己的儿子,该多好。   怀中的人,身体轻轻微一颤。   他似毫无察觉般,依旧抱着她,慢慢地摇,像是在哄她睡觉。   过了许久,他将她放回床上,又亲了亲,低声说:“我要走了,乖乖等我回来。”   她仍然未动。   直到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她的睫毛才颤了颤,睁开眼睛,望向那片黑暗。今晚,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那个人给的痛,久久无法消散。   他却又如此温柔,甚至说,希望她为他生个孩子。她怕自己一睁开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却无法解释,究竟是为何而哭。罢了,就此罢了吧。   顺应命运的安排,漂到哪里,便在哪里落脚,不要总是回望路过的风景。因为即便再美,也注定不会属于你。只是不知道,人生的下一场暴风,什么时候又会来……   而就在那天夜里,帝都又发生了灭门血案。   依然是最寂静的二更时分,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侍郎于谦家的院子里。   下一刻,火光四起,屋里的人惊慌地往外跑,可往往刚出门便是当胸一刀,倒下去之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   当于谦和妻儿被到院子中央,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背景。他吓得魂不附体,跪下拼命磕头求饶,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命运。只听得一声惨呼,身边十岁的儿子血流如注地扑倒在地。   “渝儿。”到了此刻,再怯懦的父亲,也会愤怒,他扑上前去,想要抓住那人的衣袍,却被一脚踩翻在地。   自上而下仰望,看到的是一张可怕之极的魔鬼面具。   “幽……幽冥……卫……”他恐惧得眼珠几乎凸出来,语无论次地喃喃自语。   “大人好眼力。”那人的凤眸中,流露出的是杀人之前的惬意。   于谦在短暂的神之后,忽然开始哭号:“为什么要杀我?我并未和你们做对。”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那人脚一翻,直接踩住了他的嘴,他再发不出声音,四肢惊恐地挥舞挣扎。   那个眼风往旁边一扫,立刻有人上来,只一 ? ,刀,便自腰下,将于谦斩成两段。可他却还未死,只是疼痛得昏厥过去,被人用凉水泼醒,继续折磨。   此时,那边已经响起了连续的惨叫哭喊,于谦的妻子和女儿在遭受什么,可想而知。   那人视若无睹,径自进了于谦的书房。   等他出来时,那些魔鬼依旧在施虐,他一挥手,众人立刻开始清场,将所有的活口全部杀死,就算是已死之人,也补上一刀,以防有漏网之鱼。   一切做完,这群人如来时一样,转眼间消失干净,只留下一座燃烧的死宅……   第二天,冯王府。   今天,冯家三从均未上朝,冯耀威正在书房对冯绍咆哮:“昨晚是怎么回事?”   冯绍眼神怔了怔,没急着作声。   “我刚刚接手朝政,怎么能这样诛杀大臣,别人会说我排除异己。”冯耀威气得直喘息。   冯绍却回答得十分镇定:“只因怕于谦泄密,对父王不利,所以……”   “可是你怎么能挑你大哥回京的时候动手,别人一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冯耀威将桌上的镇纸拍得啪啪作响。   冯绍低着头,嘴角却微微地勾了勾:“儿知错,是我太鲁莽,考虑不周全。”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旁边响起冯野凉凉的声音。   冯绍坦然回视:“怎么会?大哥一向为人磊落,别人再怎样也不会怀疑你,尽管放心。”   冯耀威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眼神阴鸷:“我警告你,不要作妖。”   “我真的是为父王着想,当日刘太医死的时候,曾在大堂之上提起幽冥卫,我怕于谦口风不严,在父王初登大位之时,万事都不可有闪失不是吗?”冯绍的语气,显得十分无辜而忠诚。   而幽冥卫三个字,就像是一道鬼咒,剩下的两个人,再未言语。   最后冯耀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冯绍走了,冯耀威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对冯野说:“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从来都放肆。”冯野冷笑。   “等日后局势稳了,再收拾他。”冯耀威揉着额,缓解头痛:“你也争点气,不要再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冯野沉默,转身就走。   冯耀威在身后叫了他两声,他也未理,径自离开。   “唉。”冯耀威长叹一声,只觉得头痛越来越厉害,又去唤管家给他拿止疼的丸药。   那一颗金黄的灵丹吃下去,立刻疼痛消除,精神大振。   管家小心地退下,却在关门之前,眼皮稍微抬了抬,看了一眼埋头处理政事的冯耀威……   而朝中重臣招人灭门,冯耀威再怎么样,也要装装姿态,立刻又是全城搜捕杀人凶手。   可即便是这样,仍掉堵不住悠悠众口。   朝中民间,纷纷传言,此事与冯家脱不了关系。   女皇失踪,冯耀威代政,冯野弃边关而回帝都,一切迹象表明,冯家夺权,蓄谋已久。   纵使大家慑于冯耀威的淫威,当面不敢言语,私下却仍是议论纷纷,官心民心尽失。   而两天之后,在为彦祖送行的那个晚上,冯绍和他,又是一番酣饮,得意之争,尽在酒中。   “明日便启程?”冯绍已经微醺。   彦祖也是醉眼迷蒙,点头:“对,带着我的美娇娘回家。”   喝多了的人,比平时爽快,冯绍拍着彦祖的肩膀:“你,有福。”   彦祖大笑:“是,我比你们有福。”   他以筷敲击酒杯,和之以歌:“金樽对月……美人在怀……万忧解……”   冯绍感伤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而,仍饮不尽心中愁。   他的将来,只怕是金樽空对月,美人衣香远,永远算不清,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那一夜喝完酒已是半夜,两人在路口分别,冯绍回王府,彦祖则直接去往同缘客栈。   冯绍站在夜色中,看着彦祖的背影,那一刻,心中满是羡慕。但他只是凝望了一眼,便回过头来,走自己该走的路。   彦祖却是心情格外轻快,再回上几分酒醉,以至于忽略了在某个街角,那双惊讶的眼睛……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交缠   席容听见房门响动醒过来,便闻到扑鼻的酒气,皱了皱眉,问那个进来的人:“你喝多了?”   “不多,今天心里痛快。”他来到床边,将刚刚坐起的席容一起拽起来,搂进怀里。   “我去给你倒杯茶解酒。”席容挣扎着轻声说。   “不要茶,我要你给我解酒。”彦祖说着,便吻住了她,蛮横地逼着她张开口,和她唇舌交缠。   酒味让席容难受,她半闭着眼硬是推开他,去桌子边倒水。   没想到他竟跟了过来,从背后搂住她,邪恶地咬她的耳垂:“你是不是不喜欢床,喜欢这里?”   席容脸烫到了极点,低骂:“别胡说。”   可下一刻,他便将桌布一抽,茶壶茶杯落到地上,一阵摔碎的脆响。   接着她的上半身便被压得趴在桌上,亵裤被扯下。   当她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羞辱地喊:“彦祖你不要这样。”   但醉酒的彦祖,已被撩拨得失去了清醒,只以为她是半推半就,竟握牢了她的腰身,就这样……。   席容痛得,却被他控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最后,一滴泪终于随着身体的震荡摇摆,滴落下来,在桌上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酒顿时醒了几分,慌忙退出她的身体,将她转过来抱在怀里,连声说“对不起”。   她不说话,也咬紧了嘴唇不再落泪,就这么倔强地沉默。   他将她抱回床上,不住地吻她的唇角:“席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唱醉了。”   席容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却依旧不言不语。   他轻抚着她的背:“我不乱来了,你快睡,明天我们就出发回天楚了。”   天楚,陌生而遥远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唯一了解的,便是身边的人。可是她对他,真的了解吗?席容苦笑。   她看到的,大约中是他性格的冰山一角,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不敢往深处想。   “无论我对别人怎么样,对你,都是真的。”他又一次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抚慰。   “睡吧,乖。”他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自己也闭上眼睛。   在她的气息包围中,她终于慢慢睡去,他却又睁开了双眼,指尖划过她的唇,那里刚才被她自己咬破了,到此刻还能看见血痕。   今晚他真的是太粗暴,他怜惜地轻叹,在心中想着以后要给她更多温柔以补偿。   可就在此时,他听见窗个一响,立刻警觉地起身查看,只见一个轻巧的黑影,自栏边跳下,是只猫。   他松了口气,又回到床上继续睡,却不知道方才,真的有人疾速蹿上屋梁……   第二天,他照例是在天色未明之时,返回了驿馆。   客栈这边则是紧锣密鼓地为席容准备启程,为了全保安全无虞,让她换了男装,甚至戴上了人皮面具。   席容有些木然地听他们摆布,然后送上马车。   他们和彦祖商定,在城外会合。   可才到城门口,就发现不对劲,今天的戒备,似乎极为森严,守门的兵士,拦截了许多出城的人。   于嬷嬷和掌柜对视一眼,更为小心。   马车缓缓过去,兵士立刻要求所有人下来检查。   于是于嬷嬷先下了车,又扶着席容也下来,对兵士赔着笑:“我家少爷得了病,身体虚弱,正要赶到清州去寻医。”   兵士冷哼了一声:“帝都没有大夫吗,还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看病?”   “官爷你有所不知,我家少爷这病有些奇怪,在帝都寻遍名医也治不好,听清州的亲友说,那边有个神医,专治疑难杂症,所以特意……”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响起一声冷笑:“我也专治疑难杂症。”   于嬷嬷回头,不禁暗惊,来人正是当初她和席容自东华山逃亡时,跟在冯绍身边一起搜山的那个小头领。   所幸今天她也戴了人皮面具,所以不至于被认出。   “官爷说笑了。”于嬷嬷保持镇定,和他周旋。   他却不客气地过来,围着席容转圈。   于嬷嬷立刻不动声色地将席容挡在身后:“我们小少爷的病会传染,可别连累了官爷。”   那人笑得猥琐:“连累?不不,我还要靠你们小少爷升官发财呢。”   他头往旁边一侧,指示自己的手下:“把这些人带回去。”   于嬷嬷的眼神凝了起来:“不知我们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被带走?”   他歪咧着嘴:“你们不知.?T道吗?现在满城都在搜捕杀于侍郎的凶手,凡是可疑人等,一律带回衙门审问。”   “我们哪里可疑?”于嬷嬷仍不让步,那人火了,指着她就骂:“臭老婆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给你吃上几鞭子。”说着他还威胁地扬了扬手中的长鞭。   此人本是当日杀人烧寺的帮凶,于嬷嬷心里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面上却只能保持平静,怕这畜生真撒起野来会误伤了席容。   她现在只能一边和这人言语上磨时间,一边期盼彦祖能早点出现,想办法给他们解围。   然而此刻,彦祖也被拖住,冯耀威居然一早来了驿馆,说要为他送别。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妙,却又无法立刻脱身,只得与之周旋。   冯耀威自然不是真的如此热心来送行,他昨天半夜接到手下人密报,说彦祖去了同缘客栈歇宿,立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所以一大早在那边埋伏了人跟踪拦截,这边则亲自出马。   一直未找到女皇的下落,成了他的心头隐患,他也怀疑冯绍念及私情,偷放了女皇一马。   而彦祖突然出现,大闹皇宫之后,又这么轻易走人,也让他生疑。所以听到昨晚的消息,他就在猜想,会不会女皇被彦祖暗藏起来,想偷偷带回天楚。   斩草必须除根,到了今日,他已决不能容许女皇活着。然而彦祖毕竟是他国太子,不可鲁莽动粗,他必须有足够的把握,才能下手。   “我已在凤宁殿设了辞别宴,殿下干脆用过午膳再出发。”冯耀威邀请。   “多谢摄政王的美意,然此去路远,且途中客栈稀少,需要早点动身,以免夜晚露宿。”彦祖婉拒。   “唉,就算晌午出发,只要加快些脚力,晚上也是能到达城镇上的,殿下不必多虑。”冯耀威哪肯就此放过他:“现在文武百官都已在凤宁殿个侯,殿下可别辜负大家的一番情意。”   彦祖知道推辞不掉,只得见机行事,打了个哈哈:“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冯耀威前往皇宫,四周的眼睛,将他盯得死紧,让他无法传递消息给自己人,一路担忧席容出事。   到了凤宁殿,果真是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不包括冯绍和冯野。   冯耀威还特意解释,说两兄弟今日恰好有公务要办,无法前来,他代为赔礼,要彦祖莫怪罪。   彦祖嘴上客气一阵,心中却明白,这是冯耀威有意为之,要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从容入座,暗暗等待机会。   席间照样歌舞升平,只不过无论是冯耀威还是彦祖,心思都不在此处。中途有人进来,附在冯耀威耳边低语。   彦祖佯装喝酒,眼角的余光却瞟见冯耀威表情中暗自得意,担忧更甚。   那人的确是告诉冯耀威,人已抓到,正在府中审问。冯耀威叮嘱他,此事务必不能告诉冯野冯绍,怕那两兄弟,又感情用事。   而此刻的席容三人,正被关在冯府的地牢里。   那个抓他们回来的小头领,一上来就拿席容开刀,单独将她提到外面,给她上来夹刑。   其实他心里,也还是有所忌惮的,虽然上头未明说,此人可能是女皇,他也一心对冯耀威效忠,想加官进爵,但毕竟君臣有别,底气稍显不足。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到底是谁,不然我要开始动刑了。”他示意两边的人,扯了扯那牵头着竹夹板的绳子。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六十三章 魔鬼的化身   席容细嫩的指尖,顿时有轻微的疼痛,但她仍一口咬定,自己是出城看病的。   那人连问几遍,仍得不到真话,便恼了,干脆豁出去叫人用刑。   那两个喽罗立刻一使劲,席容的指尖便钻心地疼,渗出血来。   牢房里的于嬷嬷,急得拼命摇着铁栏叫住手,却玩济于事。   席容脸色发白,却咬紧牙关,始终不肯改口。她知道,只要自己承认,他们都得死。   那头领气急败坏之下,让施刑的人加大劲道,席容终于受不住痛,晕厥过去。   见从席容这里无法突破,他们将昏迷的她丢回牢房,换于嬷嬷出来受折磨。于嬷嬷只希望席容能少受点苦,所以心甘情愿替她受刑。   再之后又是掌柜,一圈下来,半点口供也没套出,那头领不禁有点沮丧,往各人身上抽了两鞭,出去透气。   于嬷嬷抱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席容,从怀中偷偷取出金创药为她抹上,心疼不已。   那掌柜也焦虑万分,可此刻却都毫无办法。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个声音响起,似极为童稚天真:“你们是谁呀?”   这声音颇为耳熟,于嬷嬷探头去看,发现就在隔壁,居然关着会香,可她披头散发,完全不似当初的机灵模样,心中生异,问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说我疯了,所以把我关起来。”会香笑嘻嘻地回答,于嬷嬷皱眉,又和颜悦色地问:“他们为何说你疯了?”   会香偏着头,神色委屈:“我没疯啊,我就是想跟红玉走,怕月香抓我,他们就关我……”   月香不是死了吗?于嬷嬷回忆起以前的事,凝神思虑,试探地问:“红玉她……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会香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三王爷把她打碎了……好多好多和因……红色的……”她惊恐地捂住眼睛,身体颤抖。   于嬷嬷顿时明白了,立刻安慰:“别哭,好孩子,别害怕。”   会香抽抽答答的凑过来,隔着铁栏握住她的手:“嬷嬷你真好,你不像他们,你是好人,他们都讨厌我,还嫌我臭。”   于嬷嬷这才注意到,会香的身上有股异味,大约是由于神志不清以致失禁,沾到了身上。心念一转,她跟会香说:“那你就叫他们让你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来。”   “也对哦。”会香傻笑着想了想,开始叫守在门口的人:“放我回去,我要换衣裳。”   那两人极不耐烦:“闹什么闹?”   会香哪管这么多,立刻真的闹开了,哭喊不休。   那小头领正好返回,听见里面的声音,心烦意燥地问:“那疯子要干什么?”   “她嫌自己臭,要回去换衣裳。”回答很无奈。   他本来心里头就着急,此刻更不想这疯子闹个没完,打搅自己的正事,不耐烦地挥手:“那就放她出去。”   “可是……”那两人还有些迟疑。   “可是什么可是,她是疯子,又不是牢犯,就是因为吵才关进来的,这会儿我这里能被吵闹吗?你们不知道我在审问重要犯人?”小头领正好拿手下撇气,他们只得灰溜溜地放了会香出去。   会香走之前还特地跟于嬷嬷招手:“嬷嬷我去换衣裳了哦,待会儿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怕被人怀疑,于嬷嬷并未做明显回应,只对她微微点了个头。   会香就这样跑回了碧绿居,而疯了的人,又单独被关了这么久,自然是见着熟人就乱说话,很快大家便都知道地牢里还关了其他人,只是不知是谁。   大家也可怜会香,帮她洗澡换衣,又给她端来热菜热饭。   她正在狼吞虎咽,忽然听见人说三王爷回来了,吓得噎住,然后撒腿就往外跑,正好被冯绍撞见。   “会香怎么回来了?”他微蹙着眉。   毕竟当初会香侍奉过他一场,所以尽管后来她闹得厉害,他还是没下手杀了她,只是将她关入私牢,以免吵到别人,可是今天怎么会突然跑回来。   “她说牢里的一个嬷嬷,叫她回来换衣裳。”被问到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自从上次的事过后,冯绍在众人心中,就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三王爷,而成了魔鬼的化身。   “嬷嬷?”冯绍觉得奇怪,为何地牢里关了人,他却不知道。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疾步走向地牢。   在门口守着的人看见他,惊惶失措,却又不敢拦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闯进去。   等他走下地道,虽然席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冯绍仍一眼就认出,此刻在受刑的人,正是她。   她已经被凉水泼醒,那头领拿着鞭子欲抽打她。   “住手。”冯绍怒喝,那头领吓得鞭子差点落地,转头看见是他,赶紧涎着脸赔笑:“三王爷,是摄政王让我在此审问疑犯。”   “什么疑犯必须在这里审?”冯绍冷笑反问,走过去给席容解下套索,她的身体顿时瘫软下滑,被他扶住。   “是……是杀害于侍郎的疑犯……摄政王怕公开审问……会不太好……”那个嗫嚅了半天。   冯绍现在,也不能对席容表现出过度的关心,只能假装公正的质问那人:“你确定他们就是疑犯?证据呢?”   “我正在审问。”那人脸上肌肉紧张地抽动。   “你这不是审问,是拷问,想屈打成招,好去冒充领功?”冯绍狠厉地扫了他一眼。   “不,小王爷,改正绝非此意。”他慌忙为自己辩解。   “是么?那由我来监审。”冯绍其实此刻,只想将怀中的人,抱住好好呵疼,却只能强忍住,将她扶回牢房,交由于嬷嬷。   而有冯绍在场,那头领再不敢动刑,谨小慎微地问了一阵,自然还是毫无所得。   “你不会是抓错了人吧?”冯绍眯起眼睛。   那人缩着头,不敢说话。   “蠢货。”冯绍板起脸骂:“还不去城门口继续守着,莫让真正的疑犯罪跑了。”   那人想说这是摄政王给的消息,不会错,可冯绍的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哪敢贸然顶嘴,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出去却一溜烟跑去给冯耀威报信。   再无闲杂人 ? ? 等在场,冯绍立刻进了牢中,将席容搂进怀里,焦急地问:“你还好不好?”   席容已经没力气说话,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救你出去。”冯绍知道,一旦冯耀威回来,她便再无活路,眼前只能铤而走险,先将她带走再说。   他将席容抱起,于嬷嬷和掌柜,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保护。   用暗器放倒了门口的两人,他们出了地牢,眼前能逃出城的路,已经只剩下东华山。   他们立刻从隐蔽的侧门离开。   为了留下人给彦祖报信,掌柜先返回客栈,于嬷嬷和冯绍,则带着席容直奔山上而去。   而冯耀威得知消息,大感不妙,马上派人追捕……   坐在冯耀威不远处的彦祖,自然没有漏掉他这一刻气急败坏的表情,心知事情肯定发生了变化。   而此刻宴会也已接近尾声,他微笑着站起来:“感谢诸位大人如此殷切的厚意,但是时辰已晚,在下务必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聚。”   冯耀威也不好再拖下去,何况自己也心焦于追捕的事,只好放行。   果然刚出宫不久,便有人民暗中给彦祖报信,说席容一行,已往东华山。   彦祖立刻着马车启程,为掩人耳目,他只好先让人驶出城门,再找机会中途离车,自城外的路上山。   而此时,冯耀威信人已经追来,于嬷嬷看着后面越来越近官兵,想到了一个地方:“跟我来。”   她领着冯绍,一路往当初她坠落的山崖跑去,到了那里,她指着下面的绝壁:“往下十为尺的地方,有个山洞,我当初就是藏在那里才逃脱。”   冯绍眼神一闪,什么也没说,抱着席容直跳下深渊。   于嬷嬷怔了怔,也赶紧随之跳下,指引山洞所在之处。三人进了山洞,黑暗中,冯绍笑了笑:“没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能被你找到。”   “我当日不过是侥幸,死里逃生。”于嬷嬷苦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冯绍沉声问,他其实早已确定,她就是当初冯府里的那个秦大妈,只是为了席容,一直没有明加揭穿。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六十四章 欲望滔天   冯绍的问话,让于嬷嬷的眼中浮起酸楚,她长叹了一声,语气坚定:“无论我是什么人,都绝不会加害于你。”   冯绍一愣,而这时怀里的席容动了动,他以为她醒了,忙低下头问:“还好吗?”   可她没有声音,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对她的担忧,让冯绍此刻再无暇分神去管其他事,只想着尽快给她疗伤。   七弯八拐,到了那个石厅,于嬷嬷点燃了墙上松香,冯绍将席容平放于石床之上,想要检查她身上的伤势,可手抬起来,又慢慢放下,最后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去,让于嬷嬷过来察看。   于嬷嬷深深地看他一眼,过来将席容半挡住,解开她的衣襟,见一道鞭痕自右边肩膀,一直延伸左边腰腹处,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很严重?”冯绍语气着急。   “有一些。”于嬷嬷想给席容上药,却发现在刚才慌忙出逃的途中,不知什么时候,药已遗失。   而冯绍身上,也未带伤药。   正一筹莫展之际,冯绍的视线转向那潭温泉:“山里出来的水,大多有治疗的效用,你将她放进去浸泡,或许能好转一些。”   语毕他便深吸一口气,顿然出了石厅,在外面守候。   于嬷嬷微怔了一会儿,替席容脱了衣裳,将她抱入水中……   一个多时辰过去,席容身上的鞭伤从最初的暗紫转为淡红,人也慢慢醒转,她疑惑地望着四周,恍惚觉得这个地方,她仿佛来过,却又想不起是何时。   正想问于嬷嬷,却听见厅外传来声音。   冯绍眼见一个黑影闯入,立刻上前拦截:“是谁?”   “我。”来人居然是彦祖。   冯绍一愣,收住了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满山都是官兵,能躲人的也只有此处。”彦祖含糊地回答,眉目间尽是焦虑:“她在里面吗?”   说着便往里闯,冯绍本想叫住他,却欲言又止,只默默让到一边,唇边笑容凄凉。他和你不一样,她是他的,所以无需任何顾忌。   彦祖进了石厅,看见水中茫然望着自己的席容,心仿佛在那一刻,卷缩了起来。   “席容,你还好不好?”他慢慢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随即便跳下水,将她紧紧张抱在怀里。   于嬷嬷见状,在心底喟叹,悄悄地退了出去,和冯绍一起,沉默地并肩站立。   “小东西,你吓死我了。”他的吻印在她的额上,颊上,唇上,那般滚烫。   席容想到外面还站着其他人,羞赧地躲避:“快让我先穿上衣裳。”   他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伤,确定再无大恙,才将她抱出温泉,却不许她自己穿衣:“我来,你手指还有伤。”   她拗不过他,只得红着脸半闭着眼,任他为她一件件穿上肚兜,中衣,外衫,却仍不肯松手,只把脸埋在她的发间,久久不动。   “对不起。”她忽然听见他的道歉:“是我太大意,没有保护好你。”   他平生,从未像今天这般担心过,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简直不敢想……   “我没事。”她低声说,带着安慰。   无论是谁,都已为她付出太多,她只有感激,没有责怪之心。甚至包括冯绍,尽管她曾经恨他入骨,可是他也一次又一次救过自己,虽然恩不能抵消怨,却极该铭记于心。   “席容,你真是好姑娘。”彦祖看着她的眼眸,轻叹。   世间最残酷的一切,她几乎都经历过,心底却仍掉清澈,爱恨分明。不像他们,以仇恨为借口,**滔天。   就这样在洞中等到天色渐暗,冯绍说由他上去,? ?T引开官兵。   席容眼里流露出担忧,冯绍心中微暖,轻咳了一声:“不要紧,没人敢把我怎么样。”   语毕转身欲走,却又停住,回过头来望着她,眼神中,有不舍,还有祝福:“你以后……要好好地过。”说完这句话,他迅速离开,再也没敢多看她一眼。   席容在那一刻,鼻尖发酸,轻喊一声:“你也要当心。”   那个背影,没有停滞,却不知道,心是不是留在了这里……   冯绍悄悄潜到悬崖之上,观察四周的动静,却惊讶地发现,官兵居然都退至半山腰,无人近前。   他故意往另一边山巅跑,只听见似有躁动,等了半天,却没有人真的追上来。心中觉得诡异,他悄悄绕了一圈,到了官兵后方的不远处。当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他终于明了,是冯野。   他必定是得了消息,所以特意赶来,为他们阻挡了追兵。   他们对她的心都是一样的,冯绍叹息。   而冯野此时,也敏锐地发现附近有人,却不动声色地假装四周环顾,直到看见仅冯绍一人,才松了口气。   冯绍也干脆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周围的人看见他,却愕住。他走到冯野面前,笑了笑:“守在这也没用,他们已经走了。”   “你好大的胆子。”冯野假意要呵斥,眼神却松懈下来。   随后冯野便指挥众人撤,那个跑出来带路的小头领还待再说什么,被冯绍利刃似的目光一划,顿时噤声,不敢多言。   等他们回了冯府,冯耀威自然又是大发雷霆。他指着冯绍的鼻子就骂:“蠢东西,冯家十几年白养你了。”   冯绍低头黯然。   “好好,我知道,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冯耀威连连点头,重喘:“你是想留下个后患,日后好坏你大哥的江山。”   冯绍心里冷笑,大哥的江山,你就那么有把握,给得了他江山么?   但今日,他甚至懒得做任何辩解掩饰,因为,他也有倦的时候,告别她的那一刻,他也仿佛是被人抽去了精神,身心俱疲。   冯耀威继续,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始终一言不发,真到冯耀威停下来歇气,他才淡淡地开口:“骂完了么?儿先告退,今日太过劳累。”   说完也不等冯耀威说话,径自离去,冯耀威气得将手中端着的茶碗往他背后直砸过去,却没有砸中,在门上碰成碎片,茶水横流,一地狼藉。   他又觉得头炸疼,扶着桌边坐下,恼火不已地指责冯野:“你也是,他存心作乱,你怎么也这么荒唐,居然放那个女人走,你不怕将来她卷土重来,夺走你的江山?”   冯野不语,胸口闷疼。   江山她未必会夺走,她夺走的,是他的心。   今日,他真觉得,自己无能窝囊到了极点,他总说自己爱她,可在她真的需要人护需要人爱的时候,自己在哪里?   所以失去她,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那个人带她走,也好,让她能过恬淡安稳的日子,不要总是被抛至风口浪尖颠簸。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该得的幸福,自己给不了。   那么,让别人给吧,即便此生,每次想起那双水眸,那机笑笑靥,都会心痛如割,也放她走。   “野儿啊,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把感情看得太重,这是成大业之人的深忌。”冯耀威感叹,只觉头痛更甚,摆手让他退下,又从袖中取出那种金黄的丹药吞服,以求镇痛……   那一夜,碧绿居,临风馆,均是灯火未灭,不知道是谁,在思念谁。   而东华山中,彦祖则抱着席容,自绝壁攀下,到了山脚,那里,有正在等待他的马车。   席容在马车里,自然地招呼于嬷嬷也上来,她动轻轻摇了摇头。   席容愣住,随后焦急地握住了于嬷嬷的衣袖:“你不跟我们走?”   于嬷嬷抬起手,**着她的头发,感伤地笑:“我暂时不能继续陪你了。”   “为什么?”席容哽咽。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留在帝都,但是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去找你。”于嬷嬷不敢说那个残酷的前提,怕席容担心。   她却明白,抱紧了于嬷嬷的肩膀,泪水模糊了双眼,“嬷嬷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来找我……一定……”   于嬷嬷也回拥住她,低低地说出了口中埋藏已久的愿望:“孩子,能不能叫我一声……娘?”   这辈子,她的亲生孩子,或许永远无缘相认。而眼前的这个傻丫头,她真的已经当做自己的女儿。   “娘……娘……”席容泪流满面。经历了这么多事,在她的心里,嬷嬷早已等同真正的娘亲。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旁的彦祖别过脸去,不忍见这一幕生离死别……   第四百六十五章 野外钟情   许久两人才分开,于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个碧玉的镯子,套到席容的手腕上:“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个你留着吧,要是……”她没将“我不在了”几个字说出口,只是凄凉的笑了笑:“也是给你留个念想。”   “娘。”席容再次哭出声来。   “走吧,走吧孩子,以后,要好好地。”于嬷嬷强忍着泪水,转过脸望着彦祖,语气中有殷殷嘱托:“一定要好好对她,拜托你了。”   “我会。”彦祖点头,伸手揽过哭得全身颤抖的席容。   于嬷嬷狠狠心,松开了席容的手,退到路边,对他们挥手告别。   马车越走越远,席容看着于嬷嬷在远处,逐渐模糊成一个看不见的小点,泣不成声。   “席容乖,别哭了,以后还会再见的。”彦祖将她拉回怀里,轻拍着她背,温柔安慰。   当她终于哭得累了,在他的拍哄中睡着,他用指腹细细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低声呢喃:“我会对你好的。”   她在梦中,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又抽泣了一下。他将她拥的更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叹息。   他的生命中,终于也住进了这样一个人,会为她的笑容而开心,为她的泪水而难过,想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要把所有的风雨阴郁,挡在自己的怀抱之外。   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就叫做-爱?到了后半夜,感觉怀中的身躯时而轻颤,他轻声问:“是不是冷?”   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马车是特意换过的,里面并没有太多可以御寒的东西,他只好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然而这里已经进了沙漠,昼夜温差悬殊,她的**依旧发凉。他便将手掌抵在她背上,将内力徐徐输入她的身体,帮她驱除寒气。   她在这种温暖中醒来,当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心中也渐渐泛开了温暖,仰着脸,怔怔地看着他,低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的严重飞快的划过一抹什么,却微笑着回答:“因为你值得。”   席容咬了咬唇,垂下眼睑:“其实你知道的……我过去……”   “你遭遇的那么些,并不是你的错。”彦祖叹息,将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是别人……对不起你。”   席容靠在他胸口,指尖捉着他的衣襟,犹豫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有关我的所有事?”   彦祖未答,拥抱的力道更紧。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没说完,便被他吻住,直痴缠到她快窒息,才放开来:“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以后你会有全新的生活。”   她知道他还是不肯告诉她,心中有些失落,但终究没有再问下去。或许,他说得对,忘掉过去,才能有新的心境,去面对将来。   可是他真的会就这样陪着她,永远走下去吗?   “又在胡思乱想,对不对?”头顶响起他的嗔怪声:“我说过,要和你过一辈子。”   好吧,姑且信他,反正不信,他也会霸道地逼着她相信,席容撇嘴,往他怀抱深处钻了钻,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还想睡。”   “睡吧,晚些时候我叫醒你看日出。”他吻她的额,她在他的吻中,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的梦,很安详……   “席容,醒了,快醒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摇晃,不耐烦地在梦中扭动身体,不肯醒来。   “懒丫头。”他笑,去捏她的鼻子。   她拼命转着脸躲避,却躲不开,最后终于气呼呼地睁开眼睛:“干什么嘛?”   “看日出。”他轻点她微嘟的唇。   她转过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马车里,而是他抱着她,坐在沙漠中。   沙漠浩瀚似海,远处的天际,黑暗的边缘,染着一抹亮眼的金色,神秘中透着绚丽。   那道金色渐渐开始扩散延伸(原:眼神),逐渐占领了大半片天空,黑暗渐渐变淡。到最后一轮如血的朝阳,渐渐升起,温暖的白昼到来。   “席容,你的黑夜,已经过去。”身后的人,如是说。   她身体一震,不仅转头去看他。金色的光,映照在那张俊美如神祗的脸上,让人目眩心迷。他会不会,真的是来就她出地狱的天神?她眼神空茫的望着他发怔。   直到她的唇,被温暖的覆盖住,她听见他逸出的低笑:“傻瓜,我不是神,我只是你的夫君。”   夫君,她头一次,真正在心中,细细回味这个词。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从未对人将同一句诺言说这么多次。他总怕她不信,他要她信到底。无论生死,永结同心,不离不主弃。   他的吻那样急切,她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安。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慢慢抬起来,环住了他的确背,轻轻地会吻了一下他。   她的吻那般青涩,而且短暂,却仍旧让他狂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回应。   他的吻更是加深,渐渐将她压倒在那一片柔软的沙漠之上。看着她晶莹似水的眸子,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当她察觉到他的意图,羞红了脸,按住他的手:“这是在外面。”   “这里一百年都不会有人来。”他不管,去解她的衣裳。   她阻挠了两次,终究是徒劳,很快,百余般的自由身躯,便全部呈现在他面前。她羞得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皓齿将唇咬出一抹妩媚的红。   “你真美。”他仔细欣赏她娇躯的每一处,发出迷变的赞叹。随后,便有轻柔地吻,落在她的**上,一寸一寸的膜拜。   她的喘息越来越剧烈。   “喜欢么?”他坏笑。   身体里的空虚越来越甚,她的小腿,开始不自觉地轻微摩擦。   “叫我夫君。”他在她的耳边低笑。   她咬着唇不肯出声,他却**她:“叫一声,我就给你。”   她闹了,就要推开他爬起,却被笑着再度压倒:“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   她已经颤栗得快要受不住,声音破碎的求饶:“不要……不要了……”   “叫我夫君,我就停下。”他又借机要挟。   她被逼的快要哭出来,终于不得已,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夫……君。”   “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 ?”他却还不肯放过她。   她被逼得快要哭出来,懊恼地踢着小脚,却只能屈服:“夫君……放了我……夫君……”   他终于满意,将她放下,可就在她想喘口气的时候,他却……。   “你……坏蛋……”她大叫,可接下来,除了**,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随着他的压迫,一次次陷入柔软的西沙,偶尔的微风,带起沙浪,轻拂过**,如同他的吻。   欢愉让人不知满足,只想无尽的索要,和给予。天地为席,那**相叠的身影,仿佛也化作流动的沙,融入了金色的初阳……   再次醒来时,又已是傍晚,她一个睡在马车里,身上只裹着他的外袍,里面再无寸缕。   拉紧衣襟,红着脸坐起,拆开帘子,前方驾车的那个人,及时转过脸来,对她温暖地一笑:“醒了?”   “嗯。”她微低着头,不敢看他,怕又想起清晨的疯狂。   “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前面的客栈,今晚我会让你好好睡一觉。”他的语气中带着调笑。   席容瞪了他一眼,又放下帘子,将散落在旁边的衣裳捡起穿好,又以手为梳,绾好了发,才慢慢起来,坐到他的身边。   他伸手在她腿上捏了捏:“还酸么?”   她拍开他的手:“还没闹够?”   “永远不够。”他大笑,将她揽到肩上,头靠着静静地看夕阳。就这样和她一起,看日出日落,真好。   “嗯……等以后……很久以后……”他没有说完,又停住。   “以后怎么样?”她喃喃地问。   “以后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神仙眷侣。”他侧过头来,用鼻尖蹭她的脸。   她控制着重自己,不去想另一个人说过的,类似的话。她应该学着忘记。不要辜负不该辜负的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绝色太子妃   第三天,他们终于到达冯城外。彦祖带她,去看了她自己的那座坟。看着墓碑上刻的“爱妻”两个字,她心中钝痛,手却适时地,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她怔怔地站了片刻,低哑地说:“走吧。”过去的容忍,被埋葬在了这里,从此,她只是席容,重新启程的席容。   穿过冯城时,她一直放着帘子,没有往外看一眼。既要彻底告别,应该阻断留恋。出了那道城门,便踏上了属于天楚的土地,彦祖的眼中,仿佛突然多了道光彩。   他和席容并肩站立在马车驾前,指着远处的那万里河山,意气同风发:“从此,你便是我的太子妃,未来,我的江山,将与你共有。”   席容望着的却不是那壮丽河山,而是天高云远,轻叹:“我不想当太子妃。”   “为什么?”彦祖转头看她。   “很累。”她笑笑:“我只想做个平凡凡的人,过平平凡凡的生活。”   他的手环过她的腰,俯下脸与她对视,严重满是宠溺的笑意:“可是除了你,我不想再要任何女人做我的太子妃,怎么办?”   她撇撇嘴,没再说话,只是借他的拥抱,轻轻靠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很沉稳,听习惯了,似乎会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   而这时,他们看见,远处有马蹄带来的烟尘。   “接我们的人来了。”他微笑,随即想起了什么,将她拉回马车里,又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往她脸上贴。   她不适地扭过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出了我的国家,我还戴面具?”   虽然这面具做的极为精巧,贴在脸上也无异样之感,可她在天明国时,被迫长久地遮掩自己的面容,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真面目示人,实在不想再戴这东西。   彦祖的眼底,有什么一闪即逝,温柔地哄:“我不是说过吗?到了天楚,要给你换个身份,毕竟你原来女皇的身份太特殊,怕万一有人窥见过你的模样,穿帮了会对你不利。”   听着似乎有理,她终于任他戴上,心中却还是有丝别扭。   而此时,她远远未曾想到,将来的某天,当她无意间露出真正的容貌,会带来怎样的一场惊天浩劫……   覆上的这张假面,倒也不难看,依旧清秀可人,但彦祖端详了半天,却还是伏在她耳边痞笑:“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自己的脸,以后每到夜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取下免去,以免我觉得,要的是别人。”   她耳根发烫,推了他一把:“你一天不贫嘴,就心里难受是吧?”   “对,我就是喜欢调戏我的小娘子。”他的嬉皮笑脸,一直持续到那队人马到了跟前才停止。   “参见太子殿下。”为首的人在他们车前跪下。   彦祖笑笑:“大哥倒真是热心,还专门派人来接我。”   “大殿下十分挂念你,怕这路上不平安。”那人恭敬地回答,低垂着头,眼神里却有些戾气。   “那么走吧。”彦祖将席容抱下马车,那办的人立刻请罪:“未曾想到殿下还带了其他人回来,所以为准备多余的马匹。”   彦祖斜斜地瞟了他一眼:“她不是其他人,她是我未来的太子妃。”   那人立刻见风转舵,拜见席容:“娘娘恕罪,是小的考虑不周。”   身份的忽然转换,让席容有些不自在,但毕竟当过那么久的女皇,威仪天生,她淡淡地一摆手:“无妨。”   彦祖携起她的手,走向为自己准备的那批汗血宝驹,将她的柳腰一揽一提,便双双落至马上。   双人一骑,奔驰在旷野中,看起来十分恩爱惬意。那个首领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露出些深思……   路上到并无什么一样,那群人始终毕恭毕敬,可不止为什么,席容总觉得背后仿佛总跟着道目光,冷飕飕的,让人不舒服。   又走了两天,终于到了天楚都城。   一进城门,便有另一队人马前来迎接,而这次,席容看见彦祖的眼神,松懈了许多。   “主子。”从称呼中,就可以辨出亲疏,这应该是彦祖自己的人。   果然,无需任何介绍,来人便齐齐向席容跪下:“拜见娘娘。”   被他们一口一个娘娘的叫,她也慢慢习惯了,微微点头致意。   而先前迎接他们的人见状,但顺水推舟:“既然林尉官来了,那我们也算任务完成,这便先回去,向大殿下复命。”   彦祖微勾唇角:“替我多谢大哥的关心。”   那帮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退下,彦祖看他们远去,冷冷地哼了一声,回头问那个被唤作林尉官的人:“魑魅,最近有什么新动静吗?”   “回主子,还算平稳。”这林尉官,便是当日替代彦祖的魑魅,他身怀奇门异术,不仅擅长易容,且会缩骨功,平日作为林尉官时,看起来不过是个矮小敦实的平常人,可有需要时,却能瞬间变化成和彦祖一样的身材。   而除了彦祖和魍魉,再无第三人知道这个秘密。   魑魅来时,早就预备了豪华舒适的马车,彦祖抱着席容上去,她看着连挂帘的流苏上,居然都缀着名贵的珍珠,不禁失笑,想起第一次在冯城,看见战场上的彦祖,花天酒地,奢侈享受的模样。   彦祖看见她微翘的唇角,奇怪地问:“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席容笑着睨他一眼。   彦祖的呼吸,却忽然微微一滞,随即立刻恢复如常,轻描淡写地哦:“哦?第一次见我时,是什么感觉?”   “觉得你是个妖孽。”席容老实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观感。   “妖孽?”彦祖佯装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从来没见过那样打仗的。”席容撇撇嘴。   彦祖眼神一闪,似暗暗松了口气,又痞痞地搂紧她:“当初有没有对我一见钟情?”   席容无语,这人经常自恋的过头。   就这样一路到了太子府,席容在途中,好奇地看着窗外,和天明国截然不同的民风民俗,直到下车之时,还在回头张望。   他敲敲她的头顶:“别看了,等哪天得闲了,专程带你出去逛逛,你现在要注意点太子妃的仪态。”   “我又不想当太子妃。”席容低声嘀咕了一句。或许是已经有过那样的亲密,在他面前,她好像特别放松。   他喜欢她这样,因为这意味着,她对于他,至少已习惯。   进了太子府,席容的第一想法是,这人果真是太浪费。这地方的物件儿,甚至比当初她在天明国宫里用的都奢华十倍,连喝茶,都用金杯。   难怪当初他看到见自己用瓷杯喝茶,那么细气,还要带回来作纪念,席容腹诽。   而彦祖显然没她这么轻松,将她安顿在卧房休息,便亲了亲她,匆匆忙忙离开。   又是那间密室,他和魑魅进去,魍魉早已在此等候。   “夜垣那边怎么样?”彦祖问。   “他最近看似平静,但据我调查,他好像在和夜鹫的旧部暗中联络。”魍魉的话,让彦祖挑了挑嘴角:“煽风点火么?”   “难说。”魍魉摇摇头。   “宫中呢?”彦祖又问。   “皇上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新得宠的那个胡昭仪,似乎身家背景不太寻常。”魍魉皱眉。   “怎么个不寻常法?”彦祖眯起眼睛:“莫非是夜垣的人?”   “这点未知,但是听说,有人在两年前见过她,长的根本不是现在这副容貌。”   彦祖呵呵一笑,摸着下巴:“这何奇了,莫非是有人比这我父王喜欢的模子,给她刻 , .了一张脸?”   三人均陷入思虑,一时之间无言。   过了一会儿,彦祖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这次我去天明国,又拿了些东西回来。”   他从怀中摸出了个锦囊,眼神中闪着幽暗的光:“这是第二份了,还差三个。”   魑魅和魍魉异口同声:“恭喜主子。”   “好了,魍魉你先回去,以免别人起了疑心。”彦祖吩咐:“那个胡昭仪的事,一定要仔细查明,有了消息就及时传回来。”   “是,主子。”魍魉应声,迅速消失在中,没有外人知晓,除了这个暗道,他究竟是谁。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六十七章 无字碑歌   彦祖坐在暗室中央的椅子上,半撑着额,显得有几分疲惫:“魑魅,以后除了我,太子妃也是你们的主子,记住。”   “是,奴才一定会誓死效忠娘娘。”魑魅垂首而立。   “说了很多次,你们不需要自称奴才。”彦祖摆摆手。   “我们就是主子的奴才,一辈子都是。”魑魅在这一点上,却并未听彦祖的话,十分执拗。   彦祖也懒得再说,起身先出了密室,魑魅则是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另一个暗门出去……   等彦祖回到席容面前,便又变回了那个吊儿郎当却又温柔有加的彦祖,而刚才那个诡谲阴森的彦祖,则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里。   他依旧是赖着席容调戏捉弄,当她恼了,又坏着求饶。   一直到用过晚膳,天气渐暗,席容本意是旅途劳顿,今日早些歇息。   彦祖却突然说,今晚去拜祭母亲。   席容愣了愣,想起当初他送自己的那把防身的折扇,点头答应。   出乎她的意料,他的母亲,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云姬,并未葬在气派的皇家陵园里,而是郊外的一座孤冢,很像她在冯城外看见的她自己的墓。   而且坟前居然只有一方无字碑,不知道是因为立碑的人,对她又太多的话说,还是根本无话可说。   彦祖到了这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极为沉默。   席容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轻声问:“我们不是来拜祭的吗?”   夜色中,似乎看见他冷笑,他甚至没有跪下,就那样拉着席容,弯腰凑近墓前,似乎要让墓中的人,看清她的模样。   下一刻,他的举动更诡异,忽然扯掉了席容脸上的人皮面具,声音冷幽得让人背脊生寒:“看清楚了吗?她就是席容。”   面具被猛地扯掉时的那种疼痛,让席容微微皱了皱眉。而她更觉得不舒服的是彦祖的动作,在黑夜中,脸这样快要贴到墓碑上,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慌。   所幸这种姿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彦祖就松开了她,然后又像刚来时那样,沉默死寂地站在那里,望着无字碑。   过了半响,他说了声走吧,便扯着席容的袖子离开。   他走地太快,她有些跟不上,而且因为今晚没有月光而天暗,没有几步,她的脚尖就在碰在一处石头上,闷哼一声。   彦祖这才停下来,回过头问:“怎么了?”   “没事。”席容忍住痛。   而彦祖居然没有像平时那般体贴地仔细询问,竟又径自往前走,只是这次的脚步,慢了一些。   黑暗的狂野,风似乎呼啸出极为古怪的声音,还间或夹杂着不知什么鸟的叫声,让席容有点害怕,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跟着他。   她发现,他今晚的心情,十分异常,却并不是面对亡母时该有的那种悲伤,而仿佛是……恨意。   心中微颤一下,她看向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看起来那般萧索冷然。就这样走了半响,她终于快走了几步,自后方,轻轻握住他的手,在那一瞬,她感觉到他的指尖一颤,却立刻回握住了她。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走,谁也没有说话。而他原本冰凉的手心,似乎终于慢慢回来了一些暖意……   回到了太子府中,彦祖依旧沉默寡言。她慢慢地散开头发,一头青丝,乌瀑似地坠落在肩后。   然后走过来,给坐在床边的彦祖,取下头上的金冠,就在她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的那一瞬,他忽然伸手抱住她的腰,将整张脸都埋入她怀中。   她怔住,但没有动,就这么任他抱着。仿佛是静止的雕塑,就这样过了许久。“睡吧。”她的声音低柔,想要轻轻推开他。   他的臂弯,却蓦地收紧,语气里有丝说不出的意味:“席容,你以后会不会背叛我?”   席容一愣。   他却像是在问完之后,突然回过神来,即刻松开手,勉强地对她笑了笑:“对不起,就当我胡言乱语。”   语毕便蹬掉靴子上床,翻身对着里面。   席容怔然地站了片刻,也吹去蜡烛,躺倒在他身边。黑暗中,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一起一伏地想和。   “彦祖,你到底怎么了?”犹豫了许久,她终于还是低低地问出口。今晚的他,似乎……很脆弱。   彦祖没有回答,仿佛已经入睡。   席容却知道,他必然还醒着,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体贴着他的背。   他给过她太多温暖,在他需要温暖的时候,自己也不该吝惜。   彦祖的眼睛一直闭着,可是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睫毛却似蝶翼般一颤,心底响起个声音:今后的路,真的不是你独自走了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房中已经只剩下席容一个人,天楚国的阳光,似乎比天明国稀疏,此刻仍未穿进窗棂,因而即使是白昼,却仍感觉阴冷。   刚起身,昨天调派给她的贴身丫鬟韵儿便进来了,服侍她洗漱。   说来也奇怪,这个韵儿并不像一般的下人那样态度殷勤,反而有几分冷淡,几乎不笑。   当席容梳洗完毕,韵儿便领着她去用膳,依旧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不过席容自身也不是热闹的性子,所以也未觉得特别不适。   一主一仆,就这样走在悠长的走廊里,外人看来,倒像是有种默契。到了膳厅,依旧只有她一个人,彦祖不在。   “殿下去上早朝了。”韵儿又是淡淡地一句,算是解释。   席容点了个头,也没有再多问。   用完早膳,韵儿站在旁边,眼睛看着脚面:“主子吩咐带你出去逛逛,你要去哪?”   席容无言,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怎么知道该去哪:“就到街上随便走走吧。”   韵儿便径自在前面先行,走向预先准备好的马车。而她们乘坐的马车刚一出府,便被人暗中跟着……   天楚国的市集,也不如天明国热闹,也给人种冷清的味道。   席容瞟了瞟身边的韵儿,觉得也许是什么样的山水,出什么样的人。   然而彦祖,又似乎是个例外,她想起当初他的自来熟。可转念想起昨晚的他,又觉得,或许他的真实性格,亦是同天楚的阳光一般冷清。   她似乎,总是无法了解他,席容心中生出些怅然,不自觉叹了口气。   “停下。”身边的韵儿,忽然招呼车夫。   在席容还不明所以时,她已经跳下马车,对席容伸出手:“我陪你步行。”   席容这才明白,她大约是把自己刚才的那声叹气,理解为觉得坐马车逛街太无聊。   刚想解释,却看见她的手腕处,似乎有刀伤的旧痕。还未来得及细看,韵儿眼神一凝,唇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垂眸而立。   席容有些尴尬,终于将手覆上她的手,由她扶着下车。而她的脚刚一落地,韵儿的手就立刻放开,似乎极不愿与她碰触。   席容心中不觉有些闷,不知彦祖为何会给她安排这样一个不好相处的丫鬟。一路上都很沉闷,席容也无太多兴致,随意走马观花,便罢了,什么也没买。   直到在偏僻的街角,她看见了那个卖蜜桃酥的摊子。她曾经,拥有过两支这样晶莹的蜜桃酥,可是,都碎了。微微苦笑,却听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姑娘喜欢那蜜桃酥?”   她诧然回头,看见一个穿藏蓝衣衫的男子,长得倒是仪表堂堂,也不知为何,眉目间却像是有种气息,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有回话,她只是淡笑一下,便转身走往另一个方向,却未料到,那个人又跟了上来,却并不走近,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脸上始终带着兴味的笑容。   席容不由皱眉,她并不喜欢被陌生人搭讪,更何况是尾随跟踪。   “我们回府吧。”而还没等她下决定,身边的韵儿就开口了,她的眼中,也是同样的嫌恶。   那一刻,席容竟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亲切,笑了笑:“好。”   韵儿看见她笑的时候,眼神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但马上又移开目光,走到席容身后,刻意割断那男子投往席容的视线。   可就在她们准备上马车的时候,那个男子竟然疾走几步,拦到她们面前:“姑娘,在下想请你去隔壁茶楼坐坐,可愿意赏脸?”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六十八章 男人的野心   “你我素不相识,还是不必了吧。”席容对这样的纠缠真的是恼了,直接拒绝,没有给丝毫余地。   那男子竟嬉皮笑脸地想来拉她的袖子,可还没挨着边角,便发出一声痛哼,手垂了下去。   席容清晰地看见,上面多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是韵儿出的手,席容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她却只是盯着那男子,眼中威胁深重:“若再造次,我就干脆废了你这只手。   男男人捂着手腕,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们上马车离去,唇边泛开一丝冷笑。看来彦祖对这个太子妃的确看重,就算是身边随侍的丫环,都是一流的高手。   而席容到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会安排韵儿在自己身边,原来她不仅是丫环,还是保镖。   ”方才谢谢你。“她微笑。   韵儿却将脸转向窗外:“这是奴婢的本分。”   席容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便也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的窗外,再未言语。回了府,韵儿将她送回房,便离开了,又留下她,独坐了一个上午,昏昏沉沉中,竟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彦祖回来时看到的她,像只慵懒的小猫,眼中不觉浮起几分笑意。故意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一缕头发,挠她的鼻尖,她在那麻痒中醒来,看见了他,揉揉眼睛坐起来:“你回来了?”   “嗯,刚上完早朝。”他将她抱到膝盖上坐着。今天的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昨晚的反常,都消失不见。   席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或许就是这样,只看到他的某一面,反而更好吧。每个人都有不愿为他人所知的秘密。   “早上出去逛得怎样?”彦祖笑问。   席容?  .N撇了撇嘴:“不怎么样。”   “哦?”彦祖挑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在途中遇上个讨厌的人。”席容打了个呵欠,还是有些犯困。   “ 还有人敢惹我娘子?”彦祖的口气虽然听起来是玩笑,眼神中却是阴霾。   “也没事,韵儿给过他教训了。”席容半靠在他肩头,闻着从窗外沁进来的桂花香,随口说:“快中秋了吧。”   彦祖眼神一怔,随后笑着点头:“对。”   席容没再说话,眼中露出一丝感伤,她已经没有加,再无团圆夜。   “这里便是你的家。”彦祖仿佛,真的会读心术。   席容心中有些暖,靠他靠得更紧了些。她现在,好像真的开始接受身边的人,是自己的夫君。   他们或许会,过一辈子。   “今儿晚些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父皇。”彦祖的声音,让席容仰起脸,眼中有丝犹疑:“这么快?”   “当然,我要让给你尽快真正册封为太子妃,给你名分。”他蜻蜓点水地一吻。   席容又低下头去,其实她并不想要太子妃的名头,想起皇宫里那些复杂纷繁的心思斗争,她就觉得累。   “以后,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他玩着她纤细洁白的手指,温柔安慰:“一切有我。”   她略微安心了些,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彦祖又抱着她,又有悠悠长长地睡了个下午觉,才动身进宫。天楚的皇宫,比天明国的更壮观宏大,带着种霸气。未进宫门,他们的马车便被拦住。   这里的规矩是除了皇帝,谁都不能坐车出入,只许步行。然而从宫门到内殿,是极远的一段路。   才走到一半,席容便有些乏力。   “我背你。”彦祖笑嘻嘻地摇着她的手。   她撇了一眼跟着身后不远处的宫人,低斥:“别胡闹。”   他却真的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哎,快站起……”她尴尬地推他的肩膀,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扯到了背上,站起一阵疯跑。   皇宫内院,规矩严格,这如何使得?她着急地拍他的背:“快放我下来。”   他却不听,竟就这样一路跑到金王殿。在殿门扣,他将她放下,拉着她一起仰望上房的镶金匾额,悄声问:“你看,像不像凤御宫?”   她想起以前在那虚无的高位之上,俯瞰众生的岁月,只笑了笑。却看见他的眼中,有某种流动的冷光。男人的野心。她轻叹。   停留了片刻,彦祖又牵着她的手,往内宫走去,到了一处叫春暖殿的门口停住。   席容有些奇怪,却被他拉着直往里闯。门口的宫人也不敢拦,急匆匆地进殿禀报。   彦祖却是一路未停,和席容直接进了内殿。当看清里面的情形,席容在心里暗呼了一声老天,直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遮起来:一个中年男人正半敞着衣袍,怀中还坐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女子。   “参见父皇。”彦祖的陈虎,更是让席容惊愕无比。   这就是天楚的皇帝?大白天的上演春宫戏,而他的儿子,竟带着自己的妻子,亲临现场。   这究竟是怎样的父子,怎样的宫廷?   这时,她的手被捏了捏,彦祖转头望她:“琴雅,你怎么还不拜见父皇?”   琴雅便是彦祖为她新取的名字,身份是某个富商的千金。   席容只好低眉敛目,尽量将视线从那对男女身上避开,行了个礼:“民女拜见皇上。”   那皇帝倒根本不以为意,似乎对此等情形,已习以为常,手还环在那女子纤腰之上,语气随意慵懒地问彦祖:“为何带她来见朕?”   “儿臣想娶琴雅为妻。”彦祖回答。   “哦?”皇帝瞟了席容一眼,目光中淡淡的不屑。   “是,恳请父皇下诏封妃。”彦祖言语简洁,明明话中有个“恳请”,却感觉不出来丝毫敬意。   “你爱娶谁便娶谁。”皇帝挥挥手:“退下吧,旨意你自己拟好,朕盖印便行,反正这种事,你已不是第一次做。”   “那多谢父皇了。”彦祖笑笑,丝毫无推辞之意。   而在他们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席容看见一只偎在皇帝怀中的女子,忽然扬起脸来。   不知为何,席容那一刻,觉得有种莫民的熟悉感。然而来不及细想,便被彦祖拉走。   出了春暖殿,彦祖的唇角似乎一只挂着抹笑容,眸子深邃如潭,叫人看不清深处,究竟藏着什么。   他并未急着带席容出宫,反而是在亭台楼阁之间,四处游走。最后,他带她上了最高的殿阁顶端,俯瞰这一片宫阙层楼,悠悠然地吐出一句:“不久的将来,这就是我们的。”   席容心里一惊。   他转过脸来,望着她笑:“席容,待我睥睨天下之时,惟愿身边是你。”   下一刻,便是霸道之极的吻,高处的风,在耳畔猎猎作响,似欲载入一同归去……   没过多久,便是中秋。这一天彦祖却早早便出了门,直到傍晚还没回来。等到月如玉盘,高悬夜空,他仍未归,她便一个人坐到院中赏月。   韵儿给她端来了月饼,她吃着其间软糯的莲蓉,却怎么都觉得,比不上于嬷嬷做的味道,不禁又抚着腕上的玉镯,思念神伤。   想起前几日,彦祖还说,这里已是她的家,然而在这个家中过的第一个中秋,却这般孤独。   韵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伤感的神情半晌,转身出了院门,去找宋侍官,问主子可曾回来。   他有些诧异,调侃:“你这是为女主子来找的么?”韵儿语气僵硬:“我不过尽自己改尽的本分,没回来算了。”说完便走,再不理人。   他沉吟了会儿,去了密室,不多时,彦祖出来了,去往席容所在的院子。   “今日忙,我特意先赶回来陪你赏会儿月,再出去办事。”彦祖笑得温文尔雅。   “哦,你且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体贴,她也谦让。   “无妨。”彦祖坐下,和她一起吃月饼喝茶,却始终话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又匆匆离去,临走之前还说今晚未必能回得来。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黑暗里,席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他和平时不同。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旖旎   那一夜,他果然没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时分才见到他,神色间似乎有疲倦。   “昨晚熬久了么?”她问。   “嗯,有点重要的事,几乎通宵未睡。”彦祖笑笑。   “那你去睡会儿吧。”席容见他无神的样子,有些担心。   “好。”他答应,却拉她一同上床。   "我不困。”刚起床不久又睡下,外人看着多么暧昧。   “我想抱着你睡。”他咕嘟,像孩子一样耍赖地硬将她拖上床,头枕在她的怀里,牢牢环紧她的腰。   她无法,只得依了他,给他盖好补子。   可今日的他,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不知何时起,身体时不时轻颤,似乎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惊悸的场景。   到了后来,他似乎还在喊什么,侧耳去听。   “娘……不要……求求你……”断断续续的,带着哽咽,听得人心里发疼。   席容轻轻拍着他的背,低柔安抚:“没事了,乖,没事。”   他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手却紧紧撰着她的衣襟,一直不放。   席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叹息一声,伸出指尖为他抚平。他仿佛极为留恋这种**,脸靠了过来,在她手心里轻蹭,之大概,她是个缺爱的孩子,席容叹息着抱紧了他,给他温暖……。   当彦祖醒来,发现自己被她拥在怀里,而她的胳膊环抱着他,像是想要保护他,似有温暖的潮,渐渐泛开,席卷了整个心房。   从此不再寂寞。再黑暗的夜,只要心中有盏明亮的灯火,不会迷路。席容,你就是我的灯火。吻印上她柔软的唇,那样轻,她却还是醒了,睁开眼便微笑问:“你好些了吗?”   “好。”他只回答了这一个字,便又去啄她的唇。   现在对他的吻,好像也习惯了,她没有躲。   而心中溢满温情的他,又怎肯只满足于这一个浅吻,很快唇舌便加深攻势,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甘甜全部吮尽,才能稍稍解渴。   她任他掠夺,心底却有怜惜,越霸道的孩子,其实越自卑,正是因为生命中缺乏,才会去抢。   又是一场梦般的旖旎,高高低低的喘息中,两颗孤寂的心,仿佛也随着**的呼吸,逐渐相融……   再过了几日,便到了太子妃的册封大典。   一大早房中便进来两三个嬷嬷,为她梳妆打扮,换上华贵的礼服。只是再美,镜中的那张脸,也不是自己的,席容有几分怅然,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戴着面具过一辈子。   彦祖并不在府中,按照天楚的礼仪,太子应该在祭台之上,等待太子妃一步步走上云梯,来到他身边,再由皇后亲自将凤冠戴好,牵着她的手,交到他手中,才算典礼圆满。   然而今日的天楚,没有皇后。据说皇帝自即位之后,封了无数妃嫔,却永不许他人,提立后之事。   但今日的典礼,必须得有人主持,皇帝指派代替皇后身份的人,竟是他的新宠——胡昭仪,也就是当日在春暖殿见到的那个女子。   而她的年纪,只怕和席容相当。   朝中诸人,皆在暗中嘲讽,彦祖自己反倒看起来不以为意,甚至在席容尚未到来之时,与等待在祭台上的胡照仪调笑,说看他们二人的年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今天要封的太子妃,是她。   胡昭仪对此玩笑,也表现得很是受用,美目含春,秋波频送。   当看见席容已经踏着云梯,慢慢走近,他们才又恢复了正经,但胡昭仪的一双眼睛中,却含着挑剔,上下扫视席容。   她身上透出的不善,席容感觉到了,在行礼之后,微微抬起眼,仔细端详了一回这个年轻的昭仪。   而这一看之下,却有些诧异。   她终于明白上次自己? ?N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来源哪里,这胡昭仪的五官,竟和自己及凤歌有四五分相像。   这空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缘故?此时,礼钟已敲响。胡昭仪款款走到她面前,将手中拿着的凤冠戴到她头上,却绞了一缕发丝,到凤冠上镶嵌的宝石罅隙里,扯得头皮生疼。   胡昭仪却视若无睹,只将那凤冠使劲下压。   “慢点。”那边的彦祖忽然出声,走过来,细致地将那缕头发解下,为席容顺到耳后,眼中的温柔,浓得仿佛快要溢出来。   胡昭仪的眼中露出些许不悦,语气中有股酸味:“既然太子殿下自己走过来了,妾身就不用送太子妃过去了,便算完礼了吧。”   语毕便轻甩广袖,转身欲下云梯,然而才刚踏出脚,竟忽然“啊呀”叫了一声,身体一歪,就这么自高处滚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呆,只有彦祖,嘴角有丝冷酷的笑。   那云梯上所幸铺着厚毯,胡昭仪跌下去,倒是没摔死,只是可惜了那张脸,五官塌陷,容貌尽毁。   而没了那张脸,皇帝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当日便将她打入了冷宫。帝王无情,席容经由这一次,算是深刻体会过。不知道将来当彦祖后宫三千之时,对自己,还会不会如同今日般情重。   那晚在内室,魍魉又在,议及今日之事,说夜坦回府之后就痛骂不止,可见这胡昭仪果真是他布在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   彦祖冷笑:“本不想这么早收拾她的,只怪她不知轻重,敢欺负我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魑魅和魍魉暗中相互对视一眼,更加明了太子妃在主子心中的位置。   “最近天明国那边有没有什么动向?”彦祖又问。   “据传摄政王最近卧病在床,已数日没有上朝。”魑魅回禀。   “哦?”彦祖眸光闪动,晒然一笑:“这病倒是生得真及时,只但愿他莫要随便找大夫,小心把自己活活治死了。”   彦祖语中的冯耀威,现在真的已命如膏盲。   他正抱着头,疼得在闲上打滚,拼命地喊:“蛇,我脑子里有蛇。”   刘管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语无伦次地叫着:“神……神医到了……”   随后进来的神医,果真看起来仙风道骨,捋着雪白的长胡子给冯耀威把脉,最后竟得出了个惊人的诊断,说冯耀威得了癔病。   癔病,顾名思义,便是说冯耀威疯了。   冯耀威气极大骂:“什么狗屁大夫,胡言乱语,拖出去……”还没能将话说完,再一次袭来的剧痛,又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只能继续抱着头。   站在旁边的冯绍和冯野,脸上都有无奈之色。   所有的御医均治过一遍,无用。民间神医已找过若干,无用。没有人敢断言,这病的根本症结。   冯耀威只知道自己近年来频发头痛,却又记不清,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的。而且先头痛,只要吃下那种金黄色的丹药,便能够舒解,现在却是无药可医,发作起来恨不能将脑袋劈开。   他被得折磨得形容枯槁,原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   半生的谋划蛰伏,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大业,他却得了如此怪病,尽管极度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早做打算,怕万一自己西归,连自己的儿子都得不到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东西。   然而,以他摄政王的身份,又如何能传承江山?而且他自己,也希望能在死前,一尝做皇帝的夙愿。   所以,务必尽快称帝,不计代价。当这一阵疼痛暂时过去,他立刻招手让冯绍过来。   “父王好些了吗?”冯绍看起来,倒对他真的颇为关切。   他冷哼了一声,知道对方口是心非,却也无暇多计较,吩咐:“迅速全天下发布女皇的讣告。”   “啊?”冯绍神色惊讶:“可是她人还没找到。”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冯耀威咬牙切齿。   “父王莫要动怒,以免又引发了头痛。”冯绍笑笑,   冯耀威又被气得大喘了两口:“即刻去办。”   “是。”冯绍领命,扬长而去。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七十章  娘子吃醋   他走后,冯耀威又将冯野叫至跟前,此刻,倒真的是一副慈父模样:“野儿,我只怕命不久矣,但我走之前,一定会将天明国,稳稳妥妥地交到你手里。”   冯野不语。为了这江山,他失去的,已经太多,就算真的得到,也未必有预想的欣喜。   冯耀威见他这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又不禁气怒攻心:“你究竟要没出息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想要了吗?”   冯野站了起来,沉默地转身出门,再没回头。   冯耀威颓唐地倒退回床上,长叹不止。他要给的人,不想要。想要的人,他又不能给。这江山转来转去,竟还成了烫手的烙铁,真是空忙了半生。   而这天夜里,冯绍来到了地宫。   凤歌到了现在,已经彻底绝望,每日就是死人般坐在房中,连冯绍到来,都再无反应。   “你看这是什么?”冯绍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凤歌迟滞地看了一眼,又垂了眼睑:“不知道。”   “你的讣告。”冯绍幽幽一笑。   凤歌仿佛被针戳了一般,打了个激灵:“你们要干什么?”   “他要登基了。”冯绍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惨笑:“我还以为,天下早就改了姓。”   冯绍呵呵一笑:“他只是还未来得及改,自己就先倒下了。”   凤歌的眼中 , Y ,,多了一点亮光:“什么意思?”   “他快死了。”冯绍语气轻飘,带着愉悦。   “是你做的?”凤歌直觉地反问。   “对。”冯绍供认不讳:“他花了十年,夺你的江山,我花了五年,给他下毒。”   其实冯耀威最初不过是平常的伤风头疼,真正的毒,是那止痛的丹药,刘管家早已被他买通,而且他手中,还握着刘管家唯一的儿子的命。   “你真狠,冯绍。”凤哥缓缓摇着头,眼中有说不出来的失望。她曾经相信,即便天下人都负了自己,冯绍和冯野都不会。然而最终,冯野背弃了她的感情,冯绍将她囚禁在地下。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她木然地问,已经彻底不相信,他留她活着,是因为还念及旧情。   冯绍的眼底,瞬间滑过一丝怜惜,可也只有一瞬,便又重新变得冷艳。   “我要你的凤佩。”   又过了两日,冯耀威强撑着上朝,走之前还特意吃了颗灵丹以振精神。一步步走向那宝座时,他心中百感交集。   如此留恋,却只怕已快无缘拥有。所以无论如何,在他死前,都要名正言顺地享受一回万民膜拜的荣耀。清了清嗓子,他开口:“想必诸位已经知道,陛下已确定罹难,虽然哀痛,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   底下鸦雀无声,谁都明白他想干什么,却又谁都没有附和。于谦被全家灭门,已经让其他人心寒,谁都知道,于谦是冯耀威最忠实的一条狗,可仍未逃脱毒手。那么自己呢?跟随冯耀威,就真的能保住富贵平安?   何况现在,如此明目张胆的夺位,于理于纲不合,谁也不想为了冯耀威,背负骂名。   但今日的冯耀威,即便没有人呼应,也只能将事情做到底:“为天明国江山千秋万代,子民安居乐业,本王只能在危难之际,先担下这份责任,以顾全大局。”   都已经直白到了这个份上,其他人均无话可说。冯耀威随后宣布在下月初一举行登基大典,早朝沉闷地结束。群臣散去,偌大一个凤御宫,只剩下冯家父子三人。   冯耀威因为方才的心情起伏,头又开始隐隐伤痛,疲倦地半瘫在宝座上,如一团泥。   冯绍站在下面,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突然想,若是让他就这样死在这张毕生追求的宝座上,似乎也不错,不过,只怕他没那个命。   冯野则是沉默,他现在,话越为越少,每日公事办完,回到临风馆,便是一个人长久地关在紧闭的屋里,谁也不见。   有风在这个寂静的大厅里回旋,一一掠过心思各异的人们……   接下来,冯耀威只要在稍有好转的时候,便是忙着试龙袍,催大典,只盼着将渴望一生的那一刻,做到完美。   冯绍每次看着他这个样子,都在心中暗自冷笑。   而天楚的彦祖,对这里的一切消息,了如指掌。但是,却一字也未透露给席容。他要让她,逐渐忘却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但既然当初好歹结盟一场,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天楚盛产宝石,他便特意让魑魅去挑了一块稀有的蓝晶,给冯耀威当贺礼。不过,别人不知,这晶石是产自某座火山口,有种特别的功效,便是手边摩挲得久了,会觉得头疼。   他真正的盟友是冯绍,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看着那置放晶石的的锦盒关上时,他邪恶地勾勾嘴角:“记得特别替我向三王爷道贺,祝他心想事成。”   魑魅领命而去,彦祖游哉地回到院中,看见席容正在太阳下刺绣。走过去,见那秀屏上,只有半树清淡的梅,再无其他。   “这梅倒像你,恬淡,傲气。”他的手搁在她肩上,指尖挑起,抚了抚她小巧的下巴。   她只是抬头,朝他浅浅一笑,便又专心去刺绣。   “看你手这么巧,什么时候为我绣个香囊之类的。”他见她不理自己,无聊地没话找话说。   席容瞥了一眼他腰间:“这不是有么?也不知是谁送的。”   彦祖笑了,拉起那个香囊,故意在她眼着甩来甩去:“娘子吃醋?”   席容撇嘴:“你的醋,谁吃得完?”   册封那天,别以为她没看见他和那个胡昭仪的眉来眼去。   “真吃醋啦?”彦祖眼中盛满了笑意,一把扯下那个香囊丢远,俯下身圈住她的肩,在她的颈边磨蹭:“除了你,我跟她们,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席容并未答话,只是笑了笑。他未来,只怕还要坐拥三千佳丽,她若介怀,便是自找气受,还不如一开始就想开些。   她看得淡了,他却觉得不满,耍赖地摇晃她:“你不在乎我。”   “哎呀,别闹了。”一个不留神,针滑了手,她的指尖被刺破。   正想找帕子来擦,他却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吮掉那颗血珠。光天化日之下,她脸羞红了一片,心虚地四处看有没有他人在场。   他却大笑,干脆一把抱起她,就往卧房走。   踢打无用,她还是被丢到了床上,他扑上来压住她:“最近忙得都没时间好好跟你亲热。”   席容咬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晚他不是非要上一次才肯放她睡觉?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要了,但是一次怎么够,你这么**。”说着便来扯她的衣裳。   “你羞是不羞,大白天的,你不去做正事,尽缠着我。”她扭动身体躲闪他的攻击,转眼间被他逼至墙角。   “白天才好。”他坏笑:“还记得在沙漠那次吗?什么都能看清楚……”   她更是红霞满面,奋力踢踹他。   他却一把握住她的脚,眨眨眼:“别把夫君踢坏了,以后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这人怎么就这么……她简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骂他。袜子已被他脱掉,一对纤纤细足,被他碰在手中**,那种酥痒,有异于**身体其他任一处,叫人无措。   她拼命想缩回去,他的指尖却顺着脚踝,小腿,一路上滑,瓷滑的**,让他爱不释手。   她却随着他的触摸,一阵阵颤栗,只想推开他的手:“不要……”   他看着她眼底的脆弱,还有极力压抑的**,恶意地在她娇嫩的**内侧掐了一把,她顿时一声轻哼。   而他捉着她的腿,将她自床角,拖进自己怀里,倒不再像刚才那般猴急,而是一颗颗去解她的襟扣,享受这个过程中的每一点愉悦。   当第三颗盘扣被解开,他的指尖滑进去,细细描画她薄翼般的锁骨,暧昧而轻巧。   他的唇舌,纠缠住她的耳珠,时而轻咬不止,时而又温柔舔舐。她的喘息越来越急,身体却又偏偏软得像水,想 .  .T逃都无力。   第四百七十一章 斑驳的吻痕   “席容,你想不想看看你自己?”他在她耳边,邪恶地低语。   她的脑袋此刻已经昏沉,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话中的含义。   “不说话就是想。”他擅自给她下了决定,将她抱起来。   “去哪?我不要去外面。”她惊慌地捉住他的衣领,怕他把她带出去丢人。   “你放心,我们不去外面,我可舍不得把我小娘子的娇躯给别人看。”他坏笑,将她抱着来到梳妆台前。   她迷茫地眨着眼,看见那面镜子中映出的身影,忽然想通了他刚才说过的话,立刻尖叫一声:“我不要……”   可她哪里拗得过他,下一刻,她剩余的衣扣便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下,外衫被他一褪而尽,只剩下单薄的中衣。   天楚的女子的衣着,是不喜戴肚兜的,她来之后也不得不入乡随俗。而这更是方便了他。   他的眸中的绮色更甚,邪魅一笑,将她的衣裳自肩头缓缓拉开,席容在镜中,可以看见自己的身躯,一点点呈现暴露,羞得闭上眼睛捶他的胸膛。   可这坏胚子,见她害羞,更是觉得刺激,转眼间,将她剥了个干净,甚至故意将她转了个身,背靠在自己怀里,非要她看清全部的自己。   她在被掉转那一刻惊慌地只瞟了一眼,从脸到整个身体的 便都羞成了粉红色。   这样的 看着十分可口,尤其是那对 的 ,像是刚摘下来的新鲜多汁水蜜桃,让人只想咬上去。   彦祖怎可能客气,立刻想将身体从旁边探到前面去采撷那甜美。   席容怎么受得了这般放肆,慌乱地去抓他的手,可在镜中看起来,却像自己覆上了他的手,引导他抚弄,更是羞窘到了极点。   “别……彦祖……”她只能求他,不要这样,至少,不要在这里。   “又忘了,叫我夫君。”他不肯放过这种好机会,立刻要求,天知道听她在这种 的时刻,软软糯糯地叫自己夫君,感觉有多么美妙。   “夫君。”她只能听从,委屈地微嘟着唇。   他却出尔反尔,并未真的放过她,反而更过分地将她的亵裤也一并退下,竟逼着她去看自己最 的境地。   她再也受不了,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停地骂他色狼。   他要她的身心,都只属于他,再容不得,其他人进驻……   当她终于被他抱回床上,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窝在他怀里,疲倦地半合着眼睛休息。   她现在发现,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往不自觉间,就被他拖着沦陷,这种改变,让她觉得羞涩,却又无措。   “是不是觉得越来越喜欢我要你?”他在笑,胸膛被笑声震得微微起伏。   她娇嗔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讨厌。”   “这说明,你已经开始爱上我。”他的话,让她心里一怔。她对他,初时,更多的是认命,觉得木已成舟,自己无法反抗命运的安排。可后来,他给的温暖太多,让她渐渐生出依赖和信任。   到了现在,她的身心似乎都开始真的接纳他。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开始喜欢了,她不知道。   “别想了,先睡一会儿。”他感觉到怀中人的怅然,轻拍着她的背,并不打算逼她。   只要她开始为自己迷茫,就已是突破,还是顺其自然,反正他们来日方长。累极的她,在他的拍哄中,慢慢睡去……   醒来时他又已经不在身边,她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衣服尚未穿好,韵儿便不声不响地进来了,她吓得慌忙将外衫拉紧,遮蔽身上斑驳的吻痕。   但显然,韵儿什么都知道:“主子临走进吩咐,给你熬了补汤。”   她将汤蛊放下,顿了顿,问:“要我服侍你更衣么?”   “不必不必。”席容忙摆手,结果一松手之下衣襟又开了,她不由窘得满脸通红。   “哦,那奴婢先退下。”她转身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跟的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的女主子,其实也有可爱的时候,比如现在。   韵儿走了,席容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衣裳穿好,可刚一下床,腿就一软,差点摔倒,不由又在心里低骂彦祖没有节制。   可当她好不容易挪到桌边坐下,慢慢舀着碗里的补汤,又觉得,其实他很体贴。不由又想了睡前的那个问题,继续纠结了半晌……   而那天彦祖中途离开,是去了宫里,他那个荒唐的父皇,居然让他去给自己选妃,理由是胡昭仪在他的封妃大典上失足毁容,所以需要找个替代的人补上。   你找的,永远都是替身,却永远也代替不了你心中的那个人,彦祖冷笑。   又是春暖殿,皇帝每次新宠的女人,都是安顿在这里,可往往,过不了多久,便由这里,被送往冷宫,或者地狱,再由另一个女人补进来。   彦祖进去的时候,皇帝正斜躺在软榻上,面前站了一排女子。   一见他,便懒散地招手:“过来,帮我挑挑,哪个最好?”   彦祖走到那排女子面前,眼神一一滑过她们的脸,明白了他看起来如此索然无味的原因: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个,跟那个人有丝毫的形似,或者神似。   弯了弯唇,彦祖随便地指了一气,这个长得不错,那个身材妖娆。   皇家的男人挑女人,便如同集市场上的人挑牲口,反正他们从来也没把她们当人,不过是玩物。   除了某个特别的人,需要放在心底珍藏之外。   皇帝看着他挑出来的那两人,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好,就你们俩吧,留下侍奉,其他人都滚。”   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彦祖。   他冷冷笑了笑,开口:“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禀。”   “嗯。”皇帝鼻孔里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天明国摄政王冯耀威下月初一,将登基即位,改国号为周。”彦祖的眼神玩味,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在听见这句话时,他的表情微微一僵,反问:“他篡位?”   “据说女皇已逝。”彦祖回答,换来皇帝的冷笑:“她好歹也和你夫妻一场,怎不见你脸上有半点悲伤?”   “因为我和你一样无情。”彦祖声音轻幽,眼底深处,有一点暗光。   皇帝挑了挑眉,并未和他分辩,只说:“你可以下去了。”   彦祖冷硬地丢下一句“儿臣告退”,便转身离开,还未出殿,便又听见身后传来 的调笑声,眸中寒光更甚至……   次月初一,冯耀威的登基大典。按照惯例,需先前往祭祖。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街上,却出奇地冷清。民间盛传冯耀威杀女皇夺位,到了今日,许多人在家闭户,商铺关门,刻意回避。   这一路行程,好生无趣。但冯耀威心中,还是甚为满足,毕竟今日,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着龙袍,坐金帐。   然而他未曾料到,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当他到了祭坛,先是跪下,对天行礼。说来也怪,前几日晴朗的天,今日却分外阴沉,似乎也看不惯这一场弑君夺位的孽戏。   接下来,便是向历代先帝之灵进香,凤歌自然也在其内,是一块刚打造好的新牌位,漆黑的沉木,血红的字,看着有种诡异的阴森。   其他的牌位均是淡金色的字,这块是谁刻的?如此奇怪,冯耀威心里烦躁,却还是忍住,上前进香。   然而,就在他将点燃的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时,却心里一惊,不知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根本下不去。   而接下来,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 .NT那香灰,开始慢慢渗出红色,一层一层往上漫,越来越烈,是血。   冯耀威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其他人地都震惊无比,呆在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冯耀威慌了神,大吼大叫。   冯绍冯野迅速上前来,叫人察看那香炉。   当那人抖抖索索地将手伸进那血染的香灰中摸索片刻,竟掏出一个木匣,打开来看,里面赫然躺着女皇的信物——凤佩。   第四百七十二章 做我的女人   顿时一片哗然,有心中尚存忠诚的老臣,扑倒在地哀痛高呼万岁,其他人见状,也生怕自己落了恶名,纷纷跟着跪下。   冯耀威眼神呆滞,站在那祭坛之上,忽然,直挺挺向后倒下。冯绍和冯野冲上去扶住他,却见他瞳仁暴突,依然气绝。他终究还是无缘听人叫他一声万岁万万岁。   那天夜里,冯绍又去了地宫。   当他推开凤歌的房门,他抬眼看到他脸上的春风得意,不由冷笑:“怎么,已经得手了么?”   “我并没有动手。”冯绍抚掌大笑:“是你的凤佩杀了他。”   凤歌垂下眼睫,再不看他。曾经以为自己心肠够狠,却狠不过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谋害的人,堪比。   “憎恶我么?”冯绍走到跟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她抬起眼望着他一笑:“你憎恶自己么?”   “是。”他竟点头:“有时候,我憎恶到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凤歌怔了怔,不再说话。   冯绍在她的眼前,摊开十的旨:“你知道,我这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么?”接着又自问自答:“不,你肯定不知道,因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一直在杀人,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杀人,下毒,切腹,挖心……”   凤歌听着他细数那些残忍的杀人方式,不寒而粟。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的使命,就是杀人工具,不然,恐怕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冯绍的笑容中,渗着丝凄凉,但随即眼神又变得狠厉:“中介他没想一以,他磨利的刀,最终杀了他自己。”   凤歌在这一刻,说不清对眼前的人,究竟是恨还是同情。他们都是生下来便注定无法摆脱宿命的人,哪怕知道那条路,会让自己失了本心,仍然必须去走,无法回头。   “好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死了,应该庆祝。”冯绍将自己强行从刚才的情绪中拉回来,又开始微笑。   “怎么庆祝?”凤歌不动声色地问。   冯绍未答,可下一刻,却覆上了她的唇。   凤歌愣住,随即拼命反搞,却被他将双手反锁到背后。   “在春月楼,你不是很温柔么?”他咬着她的下唇。   “那是被迫。”凤歌屈辱地别开脸去。   “好一个被迫。”冯绍将她抱走,走向床铺。   “冯绍你如果这么做了,我会恨你。”凤歌拼命往里缩。   “我不怕被人恨。”冯绍扯扯唇角,优雅地 ,对她伸出手:“到我怀里来。”   “休想。”凤歌恨声道。   冯绍眸光一转:“若是我说,你听我的话,我便放你出去呢?”   凤歌心里一震,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他倚在床头,悠然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怎么可能放我出去。”凤歌随即回过神来,冷哼。   “若是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便能。”冯绍挑眉:“我将来,也需要帮手。”   “帮你夺取我自己的江山?”凤歌嗤笑。   “那江山,本就不该是你的。”冯绍的眼中,划过冷芒,再次对她伸出手:“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么做我的女人,要么在这是宫里终老。”   凤歌的眼中,瞬间闪过千百种情绪,最后闭上眼,低哑地说:“来吧。”   “不愧是当过女皇的人,果然明智果断。”冯绍笑笑,将她拉入怀中。   她的和身躯僵硬如石,却没有反抗。她必须活着走出这地宫,那样才有机会,拿回她的一切,杀尽负她之人。   衣衫被解开的那一刻,有一滴泪,沁出眼角。他看见了,却未停止,冰凉的唇,吻上她同样冰凉的。   当他的唇一路游移到她的胸口,她再如何心如死灰,仍旧是轻颤了一下。   他对她做的一切,就像是凌迟这刑,就算死,都不让人死得痛快,而是要以最长的时间,让你受够折磨。   最终,她无法忍受,从他怀中坐起身,将他推倒在床上。   “做什么?”他眨了眨眼,笑问。   凤歌没有答话,却直接将自己的衣裳脱尽,然后闭了闭眼睛,扯下他的长裤。他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眼神幽深。最终,她咬住唇,就这样……。   冯绍凝视着她半晌,翻身将她压到身下,眼中有了怜惜:“第一次,这样会更痛。”   她却倔强地别过头,不肯看他。   幽寂的地宫中,只听得见男子精重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女子的低吟……   而那日之后的天明国,局势一片混乱。冯耀威死了,女皇的玉佩又重新出现,似乎昭示她还活着,宝座不可能顺畅地直接传到任何人手上。   大臣们开始重新划分派别,争权夺利。最终为求得利益均衡,挑出了六位极臣,组成议事内阁,朝中大事,一律集体裁定。   冯绍冯野,一个掌管朝中事务,一个手握边关兵权,自然在这六位之中。冯家既有两人入阁,依旧权倾朝野。不过他们兄弟之间,也隔阂更深。   冯野深知祭典当日发生的诡异事件,一定跟冯绍有关,却又抓不到任何证据。   他甚至开始怀疑,凤歌是不是也在冯绍手上,但冯绍心细如发,根本不可能留下半点可追踪的蛛丝马迹。他们就这样相互防备,却又联手对外,维持着冯家的利益和权威。   冯绍则是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去地宫与凤歌欢爱。他不仅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还要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凤歌恨极他索欢,可为了能出去,不得不忍受,甚至学着取悦于他。终于,在两个月之后,她开始干呕,哑奴送来的饭菜,吃下便吐。   冯绍大喜,找来大夫为她诊断,果真是喜脉。将那大夫在地宫中灭口,他回转来厢房,将她接在怀里,说再过几日,等他在外面准备好,就接她出去。   那一晚他走后,凤歌将脸埋进被子里,失声痛哭。她发誓,所受的屈辱,终有一日,要让他用命来还。   又过了几天,他果然实现诺言,来接她出去,却在临走之前的那一刻,把住她的命门。   只觉得有股奇怪的内力入体,身体一片酥麻虚弱,她惊诧地问:“你在做什么?”   他笑容看似温柔,却带着威胁:“既然已经怀有孩子,便不该再乱动,所以我废了你的武功。”   天下怎有这样狠绝之人?她恨到极致,却又无计可施。   冯绍将她安顿在一处僻静的宅院里,身边依然是哑奴伺候,却多一个和身怀绝顶武功的瞎子,方圆一里之内,即使是再细微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而她现在身怀六甲,又无武功,根本插翅难逃。有时候,她真想杀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知道,如果那样做,他会让她陪着那孩子去死,只能强压住这心思。地宫外的生活,对她来说,仍然暗无天日……   而在天楚的席容,这些时日,过得颇为安稳。彦祖对她极好,即便她身为太子妃,也无需管多余的事,仍可心境恬淡地活着。只是她不知,一场劫难,即将来临。   这一天难得天高气爽,她带着韵儿,换了寻常便服,去街上买刺绣的彩线,只当散心。然而,当她在那个卖绣线的铺子里挑选的时候,街角处却又有一双眼睛,暗暗盯上了她。   刚出门,便又遇上了第一次逛街时遇到的那个男子。他似乎仍未长记性,再次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搭讪:“又遇上姑娘了,真是有缘。”   席容立刻向一边闪躲,韵儿挡在他面前呵斥:“上次的教训你嫌不够重吗?”   “我不过是真心想请这位姑娘去中晚杯茶,有何罪过?”那男子依旧涎着脸纠缠。   韵儿立刻就想出手,被席容拉住。毕竟这里是市集,席容不想太过招人注目,暴露自己的身份。   韵儿见她拦阻,只好收手,却极威胁地瞪了那男子一眼,主仆二人打算打道回府。可那男人居然又跟在身后,嘴里不干不净地调戏。   韵儿再也忍无可忍,怒喝一声扑了上去,却没料到这男人,并不像上次那般容易对付,身形一闪,便与韵儿缠斗在一起,周围顿时聚集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第四百十三章 活埋   席容急了,想叫韵儿回来,可还没开口,却忽然觉得颈上一麻,失去了知觉。两个看似衣着平常的妇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快速上了后方的马车。而韵儿此刻正专注对敌,未曾察觉……   当韵儿在转身间,发现席容不见了,心头一慌,立刻收住势,冲过去寻找她,问遍了周遭看热闹的人,最后才有人模糊回忆起她像是被人扶着上了马车,可多余的细节怎么也说不清楚。   韵儿急的快发疯,在周围又寻找了一阵,依旧不见她的踪影,只好赶回府里禀报。   彦祖进宫还没回来,只有扳成宁侍官的魑魅在,闻讯大惊失色。席容对彦祖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最近事情太纷杂,二太子妃这边一向平安,所以疏忽了,才出了差池,眼瞎该怎么交代?   他迅速调派人手去世找,这边询问今日席容失踪的每一个 ? ,N 细节,推测究竟是哪一路的人所为。   思虑过后,觉得嫌疑最大的,莫过于大殿下夜垣,便迅速联络魍魉。在密道中焦虑地等待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魍魉终于脱身赶来。一见面,魑魅就焦灼地问:“有没有在夜垣处,见到太子妃?”   魍魉愣住:“太子妃出事了?”   魑魅简单讲述了今日之事,魍魉根据他的描述凝眉回想,却不记得在大殿下府,见过事件中的那个男子。而且直到他离开之前,夜垣府里,并无明显异样。   “我且先回去暗查,你这边也不要太过焦急,先去禀报主子再说。”魍魉安慰魑魅。   魑魅懊恼自责不已,他的命,是主子给的,可是却犯下如此打错,弄丢了主子最珍爱的人。单此刻也无更好的办法,他只得出密室,一遍继续招人,一遍派人进宫找彦祖。   彦祖此刻,正在春暖殿。皇帝现在,已沉溺女色到不理朝政,就算是彦祖在场,依旧斜卧床榻,裹玩怀中没人。   彦祖带着淡讽的微笑,讲朝中重要之事,一一禀报,也并不指望得到更多回复。反正当作的决断,他早已作好,不过是差那一方玉玺盖印。九子啊这时,有人来报,大主子夜垣觐见。   他倒是不想彦祖那样硬闯,而是恭敬在宫外等宣。可惜皇帝并不领这份情,直接不耐烦地挥手:“不见。”   宫人只好退出去,彦祖笑了笑:“父皇对自己的儿女好像一个都不待见。”   “我喜欢的那个,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皇帝瞟了瞟他,眼中似有幽焰。   彦祖的眼神望向他,又瞬间垂眸,继续禀报,似乎刚才什么也没说过。将剩余之事一一述完,彦祖便告退,出门之后,看见夜垣居然还没走,等在门口,越过他身边时,彦祖微微勾唇:“大哥这是有何要事,这般执着?”   “我是为了二弟的事。”夜垣回答,神情哀痛。   “哦?二哥何事?”彦祖挑眉。   “我要请命去迎战冯野,为二弟复仇。”夜垣都真是显得义愤填膺。   彦祖看了他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兄弟情深,那为二哥报仇之事,就拜托给大哥了,若不是因为小弟布衫战略,也必当出一份力。”语毕扬长而去,夜垣的脸,依旧朝着暖春殿,却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二彦祖离了春暖殿没多远,便从走廊暗角闪出一人,疾步跑至他面前,禀报了席容失踪一事。   “什么?”彦祖的表情瞬间凝固,竟控制不住地拎起来人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主子书最爱,娘娘她……”那人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彦祖,以往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依旧能悠然笑对。   彦祖搡开了他,衣领疾奔到宫门口,飞身上马,途中只走最短的直线,所有的障碍,要么踏翻,要么腾跃而过。回到府中,魑魅上前来,他开口便暴喝:“你怎么做的事?”   魑魅跪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奴才罪该万死。”   “若是她有所闪失,你的确罪该万死。”彦祖怒极:“查到什么没有?”   “还未……”席容竟像是凭空蒸发,四方打探,都无半点回音。   “给我找,翻遍整个天楚,也要给我找出来。”彦祖的眼中,已有凌厉血光。   若是这次真敢动了他的席容,他一定会用尽天下最残酷之法,将那人虐至生死不能。   一直到晚间,仍然没有消息,素来从来的彦祖,今日已犹如困兽。他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过去世犯下太多杀戮,生怕这次会报应到无辜的席容身上。   如果……如果……他拒绝去想最坏的可能性,告诉自己,不可能会有人,真的敢动他的 席容。但是,她到底在哪里……   席容悠悠醒转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要起身,可只是的撑着身体勉强半坐,头顶便碰上了坚硬的石壁,顿时惊骇,这究竟是是恩么地方,如此狭小。   伸手摸索,她发现四面都是坚硬的石壁,几乎只能容人躺着,再无多余空处。这该不会是……她忽然打了寒噤,想起一个恐怖的东西——石棺。   她开始拼命推头顶上的石板,可纹丝不动。她又呼喊着求救,然而坚厚的石壁割断了她的声音。到最后,她渐渐没了力气,嗓子也喊到嘶哑,绝望和恐惧淹没了她。   而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望着月光下的那块无字碑,阴鸷地笑。彦祖,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想得到,你的女人,正躺在你母亲的墓中吧?   那一夜,无人成眠。彦祖终于按耐不住,直接去了夜垣府中。当夜垣打着呵欠,从内室摇摇晃晃出来,彦祖一步跨到他面前,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焦灼:“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夜垣一脸无辜。   “琴雅失踪了。”他咬牙。   夜垣似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琴雅?哦,弟妹啊,怎么会失踪?”   “你不知道?”彦祖冷笑反问。尽管魍魉仍未在夜垣处发现异样,但他的第一直觉,依旧是夜垣所为。   “我跟弟妹,就只封妃大典上见过一次,如何会和她失踪有关?三弟,你实在太多疑。”夜垣摇着头叹气。   “有什么要求,你提,我不惜代价。”彦祖开诚布公,现在他一脚无法再顾忌什么,只求能换席容平安。   但夜垣却是副受了冤屈的摸样:“三弟,此事为兄真的不知,你出此言,难免伤兄弟和气。”   他们兄弟之间,何曾有过和气?彦祖眯起眼眸,直视夜垣的眼底深处。而夜垣也保持平静,和他对视。僵持半响,彦祖收回了视线,半垂下睫毛,笑了笑:“待我查出真凶,我会让他恨自己此生为人、”   夜垣的眸中,似有寒光一跳,却殷勤地致意:“我会派人帮你寻找弟妹,你也莫要太过担心。”   彦祖连一句敷衍的感谢都没说,转身离去。   夜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半响,打了个呵欠,又慢慢悠悠地走回了内室……   那晚,彦祖几乎踏遍了朝中对手的家门,一一打探威胁。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沉不出气过,但为了席容他只能用尽哪怕最笨的办法。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的内心也越来越恐惧。他怕自己,会死回去她。她是他生命中,唯一温暖的灯火、若是熄灭,他将永生陷入暗夜,再看不见光明。他要她活着,必须活着。他们一定要牵着手,一直一直走下去,谁也不恩能够丢弃谁。   到了第二天的午时分,魑魅惊慌地回府,带来一个他最不愿意听见的消息:人人在城中的某条暗巷深处,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尸。   彦祖再听完魑魅的话之后,眸子似乎再也转不动,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前方。魑魅也不敢发出任何意思声音,就那样垂首跪着,身体微微发抖。许久,听见彦祖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不会是她……”   随即他便仿佛疯了似的冲了出去,魑魅慌忙跟上,一直躲在门口的韵儿,也留着泪追随而去。   当作用到了仵作房,看到那具脸上罩着白布的女尸,彦祖几乎不敢靠近,就那样远远地站着,眼神迟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拖着虚软的腿,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那样艰难,越近越觉得害怕。   第三百七十四章 倩女幽魂   此生杀人无数,却从未如今日般,害怕过死亡。走到跟前站定,他的胸膛,随着越来越重的喘息起伏,最后咬紧了牙,狠命将那白布一扯。现于眼前的,是一张血肉模糊到认不清面容的脸,刀痕交错,身体更是惨不忍睹,分明是被人轮暴至死,而那身形,真的和席容极为相似。   彦祖几近崩溃,泪已在不知不觉间溢出眼眶。   “主子,主子你要冷静,未必就是太子妃。”碍于男女之忌,魑魅不敢近前,只在门外呼喊劝慰。   韵儿却冲上了前,痛哭失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主子,我对不起你,是我没保护好娘娘,你杀了我吧。”   彦祖如同死一一般,愣愣地站着,身体竟似再前后微微摇晃,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可就在此时,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女子颈上戴着的珠链,心中一闪,随即立刻去看她的左手腕,那里空无一物。   不,不是席容。   若歹毒劫财,并不会留下这珠链,而独独拿走她手腕上的玉镯,那是于嬷嬷留给她的纪念,她日夜都不曾离身。抱着这个念头,他认定了眼前的尸体,不是席容。   他现在,只能拼命抓紧,所有侥幸的希望。他不能相信,她不在啊了。他不接受,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这不是太子妃,我们继续去找。”他转身即走,再不肯回头看那女尸一眼。   魑魅和韵儿,悲伤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可魑魅在走之前,却低声吩咐那仵作,将尸体妥善保存。他怕万一……真的是太子妃……   回到府中,彦祖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独自回到了卧房。为什么觉得,这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仿佛她还像以前第一天一样,在这里,对他笑,对他恼。   “席容……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陪着我……”他痴了般地呓语,视线被泪水模糊,却又村苏擦尽,怕漏看了,虚幻中,她的身影……   到那天深夜,墓中的席容,已经奄奄一息。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稀薄,却硬撑着,不敢睡去,怕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好想彦祖。此刻的他,在做什么?一定在疯狂地寻找她。那个孩子,看似精明,有时候其实挺傻。   她想起当初,自己被冯耀伟捉住,死里逃生那一次,他找到她的第一眸,跳进温泉抱紧她。当时,她感觉得到,他在发抖。   他曾经对她说过,这条路上,谁都需要有人相伴。他还那样紧地抱着她,要她不要背弃他。其实,他最害怕孤单,最害怕被丢下。   而她,本来真的是打算,陪着他永远走下去的。只是恐怕,此生已无法做到。彦祖,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再见你那一刻。她在黑暗里,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席容却忽然听见一个隐约的声音在问:“是谁?”   她愣住,随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命拍着石壁:“救命啊,救救我……”   外面却又静默了,再次陷入失望,但仍不肯放弃,继续呼喊。终于,感觉一阵响动,头顶的石板,被移开,她再次看见了夜空中,晶亮的星。   可当她事先转移,却吓得几乎叫出来,她看到张惨白的脸,发绿的眼珠,阴森诡异之极。   “你是谁?”那如同厉鬼般的有问她。   “我是……我是……小雅。”她说出口的,是那个彦祖给她起的假名字。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又问。   “我不知道。”席容摇头,呐呐答道:“我被人击昏,醒来时已经在这里。”   那人盯着她看了半响,眼神发直,让席容觉得,她似乎不太对劲。   “你饿吗?”她突然问,席容不着调怎么回人,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被关了两天,她现在的确又饿又渴。   “那我们去偷东西吃吧。”她忽然如孩子般笑了起来,席容愣住……偷东西吃?   她却一把拉起席容的胳膊,把她拖出那石棺。   席容一直到这是,才看清旁边那块无字碑,更是惊诧莫名。到底是何人,竟将她关在彦祖母亲的坟墓之中?   “快走啊。”袖子被扯动,她回头望着拉她的人,犹豫地问:“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那人笑的痴傻:“我饿了,我要吃饭。”   “可是这里……”席容指着那被毁坏的坟墓。   那人似乎皱眉想了想随后便用空出的手发力,三两下便恢复了呐坟墓的鸳鸯,连一块多余的石头都为剩下,天衣无缝。   席容还在惊疑之中,已被她拽住飞跑。本就乏力,再加上那人脚步极快,席容逐渐跟不上,脚步踉跄。   “怎么这般没用?”那人不耐烦地皱眉,竟干脆将她夹在腋下,带着她跑。   席容发现她的轻功,似乎极好,步伐飘逸。而她的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真的如同……鬼。   心里哆嗦了一下,她安慰自己,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何况鬼魂不可能还会觉得饿,要吃饭。   到了附近的一出农庄,她把席容丢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蹲在地上慢慢爬过去,从木笼中抓鸡。   席容不敢出声,也不敢轻易逃跑,只得在不远处等她。大约是那公鸡警觉,竟一阵乱啼,屋中立刻响起人声,狗也开始吠叫。   那人吓得转身就跑,跑了两步想起席容还在,又如来时一样,?Y ?将她夹起翻墙而逃。   席容被颠簸得差点吐出来,在到了旷野之中,央求她将自己放下。   她停下来,把席容扔到一边,自己也坐在地上喘息,语气极可怜沮丧:“没有东西吃怎么办呢?我好饿。”   席容也极无奈,心中转着念头,哄她:“要不然我们进城里去,那里应该能找到吃的。”只盼回了城中,可以想办法去找彦祖。   她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能去,城里都是坏人。”   “不会的,可以去我家。”席容劝慰。   “你家在哪里?”她眨着眼问。   席容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决心说:“太子府。”反正横竖都是危险,现在只能冒一次险。   “太子府……太子府……”那人反复念了好几遍,似乎极为迷惑地挠了挠头:“可是天楚没有太子啊。”   席容一怔,觉得此人也许与世隔绝太久,但又似乎知道些什么。“嗯……是新近才立的太子……”她试探着解释:“我是府中的丫鬟。”   “那太子叫什么名字?”那人追问。   席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声回答:“彦祖。”   安人忽然再无声音,身形也静止不动。   “你怎么了??”席容小心地问。   她却如同被人点了笑穴般,咯咯笑个不停,随后跳起来。转圈疯跑,一迭声地喊那个名字:“彦祖,彦祖,彦祖……”   席容只觉得浑身发凉,悄悄后移,想要趁她不注意逃脱。可才跑出去酒吧,后领便被人拎住,回过头,正对上那双幽绿的瞳仁,叫人无比惊悸:“你想去哪里?”   席容不敢做声。   “想找人抓我杀我,对吗?”她的声音凄厉:“那我便先杀了你。”   “不是,我没有。”席容慌忙辩解:“我只是看见……那边草丛里似乎有只野兔。”   一听见有野兔,那人又高兴了起来,丢下她,拍着手掌,去她指的地方去找。   席容惊魂未定,再不敢轻易起逃跑的念头,只能慢慢跟过去。就这样一直折腾了半夜,席容已经虚弱得几乎快昏倒,只希望天亮之后,能有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那人却似极害怕天亮,看着黎明快要到来,神情越来越紧张。在远处的天边出现第一道光之时,大叫一声,再度将席容拎起来,一路高低飞掠。   席容终于再受不住,昏厥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在一颗参天大树顶端的枝桠间,从上而下俯视,头昏目眩。   心惊胆战地往旁边望去,看见带她到此的那人,正将身体掩映在茂密的枝叶间熟睡。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七十五章 毁容   直到这时,席容才仔细看清那人的样貌:说不清她的年龄,但看得出她五官极为精致妍丽,然而两道交叉的刀伤,将一张好生生的芙蓉面,划得极为狰狞。   不知是何人下这般狠手,毁了这女子的容貌,席容心中暗叹。   她似乎觉察到席容的视线,双眸猛地睁开,厉声问道:“看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美。‘席容嗫嚅着回答,她说的,倒也不全是谎话,毕竟这女子若是不被毁容,也应是天香国色。   “我美吗?”那人惊喜,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期盼地问:“我真的美吗?”   席容心酸地点头,想必她也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只可惜。。。。。。   她被席容的称赞哄得极高兴,笑嘻嘻地说:“我去给你打鸟吃。”   席容看着她在树间飞来荡去地抓鸟,想着自己不知何时能回去,忧虑不安。。。。。。   而今日已经是她失踪的第三天,彦祖已慌到了极点。整个都城几乎被他翻了过来,出城的各条通道也已派人去追,但仍无消息。   此事甚至惊动了皇帝,他宣彦祖进宫。   彦祖本不想去,却又思及会不会有所发现,只得前往。到了春暖殿,出乎意料之外,这次的皇帝身边,居然没有女人。   他见到彦祖,眼神玩味:“嗬,这么憔悴。”   彦祖不语。   “听说你为了那个女子,居然到处去警告大臣?”皇帝将身体靠入椅背,笑容中带着嘲讽:“你究竟树了多少敌,需要这么诚惶诚恐?”   “父皇找我,究竟想说什么?”彦祖挑眉。   “朕只是觉得有趣,你为何会对那般平凡的女人,如此上心,丢了死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吗?”皇帝盯着他,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之上,轻轻地叩。   “或许我被学父皇你,索爱的女人没了,就找跟她想象的来代替,这样,是不是会快乐一点?”彦祖也毫不示弱。   皇帝骤然眸色一沉:“你不要太过放肆。”   彦祖呵呵一笑,再未言语。   两人对峙片刻,皇帝又悠然开口:“朕很想知道,当初,你究竟是用何方法让冯野杀了夜鹫。”   彦祖对他知晓此事,毫不意外,也不惊慌,只问:“父皇为何此刻提及此事?因为大哥要出征了么?”   皇帝嘴角一勾:“朕总不能告诉天下人,你们兄弟相残,所以自然要为你找个替罪羊。”   “多谢父皇为儿臣考虑得如此周全。”彦祖躬了躬身。   若是外人听见他们此刻的对话,必定心寒。弑兄之罪,却为父所包庇,甚至掩盖。然而,这是皇家,看不见血的修罗场,只为了那一方玉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杀了你二哥,接下来,是轮到你大哥,还是朕?”皇帝悠然又问,似乎他此刻所问的问题,不过是寻常琐碎,无关生死。   “父皇放心,儿臣必定会为你养老送终。”彦祖也答得轻松。   皇帝点点头:“看来你大哥也活不久了。”   彦祖一笑:“难道你在乎吗?”   皇帝也是微微一笑:“朕说过,在乎的那个,已经死了。”但那个人,绝不是已死的夜鹫,二人均心知肚明。   彦祖也没心情过多在此纠缠,随即便告退。   皇帝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又丢出一句话: ? .T “她真的叫琴雅吗?”   彦祖背影微微一滞,却没有信步。。。。。。   刚刚回府,便来了不速之客,夜垣。   “我是来向三弟辞行的,今日我便将出发去边关。”夜垣如是说。   彦祖笑了笑:“祝大哥此次得胜,为二哥报仇雪恨。”   夜垣微微颔首,又面露关切:“弟妹找到了么?”   “未曾。”彦祖垂下眼睑,叫人无法窥探他的眼神。   “我也派人多方打探寻找,只可惜没有回音。”夜垣叹气。   “多谢大哥了。”彦祖微扯嘴角:“说来也奇怪,为何掘地三尺,却仍无踪无影,难道一个大活人,真能就这么凭空消失?”   “三弟可还是在怀疑大哥?”夜垣反问,眼中露出哀伤:“现在二弟已逝,就剩下我们兄弟二人,理应更加相互信任依靠,不可受人挑拨。”   “大哥多想了。”彦祖淡淡地笑笑:“我只不过是找人心切,随口一说。”   “那便好,我该启程了,告辞。”夜垣起身,彦祖将他送至门口,幽暗的眸光,一直看着他渐行渐远。   魑魅不知何时,出现他身后:“主子。”   “有去,无回。”彦祖只轻轻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   夜垣率领大军出城,特意挑了经过彦祖母亲坟墓的那条路。当他骑在马上,看着那座孤冢越来越近,眼中浮起残忍的光。彦祖,这两天我送给你的惊喜,够了么?最珍爱的东西被打破,碎片是不是划得满心都是血?你现在,感受到我当初的痛了么?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当初那撕心裂肺的一幕,他的王妃,带着腹中刚刚成型的胎儿,在他被刺杀的那一刻,为他挡下了那一箭,血淋淋地倒在他面前。那一刻他看见,远处的彦祖在笑。   彦祖,我等待着未来的某天,你发现自己妻子的骸骨,躺在你母亲棺中的震撼。那个时候,我会笑得比你当初更愉悦。   夜垣嘴角一扯,策马疾行,无比畅快。身后的随从中,有一人眼中露出些深意。。。。。。   就在那天,魑魅告诉彦祖,说接到魑魅密报,要他留意其母之墓。彦祖听完,蹙眉深思,随即带人去了郊外。在墓前站了半晌,他才挥手,让人将墓移开。   石棺内,空无一人,正在失望之际,他却发现里面里面留有一根长发,顿时眼神一凝。   这墓中,的确曾经有人,是谁,会不会是席容?   他立刻叫魑魅检查周围的痕迹,发现果然有席容身形吻合的脚印,然而追踪了几步,便消失了踪迹,再无要循。   下令在整个荒原继续找,他和同微松了口气。这至少证明,席容可能还活在世上。只要她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她。他的手在身侧握紧。然而找到她,并不容易。   那个女子行踪不定,席容被她带着,时而在树上露宿,时而在山洞躲藏。而她也丝毫没有放席容走的意思,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了同伴,欢欣不已。   席容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只得无奈地先跟着她,后面再想办法。她本就是善良之人,见这女子如此境遇,也觉得可怜,所以每日里照顾她,哄着她洗脸,帮她梳头,在她打回来野物时,帮着烹烤。   那女子渐渐极喜欢席容,单纯如孩童,是不是望着她笑,偶尔还给她唱曲跳舞。   席容发现,她的歌声婉转清越,舞姿轻灵曼妙。若未毁容,不疯不傻,定当是倾城倾国。只是不知何故,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就这样到了第七天,这天夜里,暴雨倾盆,她们所在的山洞,开始往里灌进雨水,地面无法容身。   那女子将她提着,掠到高出的巨石上暂时躲避。   席容抱着膝,有些无聊地仰头望着山洞上方,突然发现某个角落,似有一丝亮光。   这般封闭的地方,怎么会有光道,席容心中生奇,凝神仔细去看,却见那溢进来光线的地方,形状隐约像是一个锁孔。想要问身边的女子那里有何蹊跷,却发现她已经蜷在一旁睡着。料想即便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席容叹了口气,又继续发呆,不久也昏昏欲睡。   不知何时,洞外的雨声中,忽然混进人声。那女子惊醒,立刻拉了席容,自巨石背面滑下躲藏。席容几乎半个身子都浸以湿冷的雨水中,冻得直发抖。   有人从洞口进来,席容不敢确定是敌是友,暂时没有出声,当她辨别出其中的某个声音,极像府中的宁侍官,不由惊喜万分。可刚张口要喊,却觉得身上一麻,被点了哑穴。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别胜新婚   她回头,见那女子眼中露出森寒的警告,手臂也将她紧紧扼住,怕她逃离。可等待了这么久的机会,席容怎肯轻易放弃。她假装乖顺地不动,撑在身侧的手,却悄悄地将一颗小石子推了出去,撞击石壁,发出轻微的声响。   魑魅的耳力极好,立刻发现了异常,眼神投往她们的藏身之处。而那女子察觉到对方已发现,看着席容的眼睛中,露出怨毒,手也举了起来。眼看就要向自己的天灵盖拍下,席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但等待了半晌,那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看见那女子的目光,迟疑而不舍。最终,猛然松开她,自己却如一尾灵活的游鱼,潜进水底,转眼即不知所踪。   而这时,魑魅已经掠至此处,见到她,惊喜地叫娘娘,将她救起。发现她口不能言,他即刻给她解了穴道,焦急地询问是何人所为。   席容想起和那女子相处的这些时日,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肯吐露实情。   魑魅不好过多勉强,只好暗中叫人四处搜查,自己则护着席容,回到太子府。   彦祖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愕住,随即咬紧了牙,握着拳往身边的桌子上猛砸了一记,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狂喜出门。   下人还想提醒他坐车或者带伞,他却已经飞身上马,在雨中狂奔而去。一路上,雨点打在脸上,都毫无知觉,眼中一直是湿润的,不知是雨是泪。   当在城门口,见到席容的那一刻,他策住了马,就那样自高处,怔怔地望着她。   她在那一刻,含着泪,对他微笑:“我回来了。”   下一瞬,便感觉身体一轻,随后便被一个潮湿却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   “席容,席容。。。。。。”他在她的耳边,声音哽咽地不住叫她的名字,便说不出多的任何一句话来。   她的泪也流了下来,紧紧回拥住他。天知道,她这些天,有多怀念他的怀抱。原来真的在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醒悟到自己曾经拥有的,多么珍贵。   吻,和着雨水和泪水,咸湿却又甜蜜。这一刻,无所为他人的注目,无所谓一切。只想感受彼此的温暖,只想证明,他们真的在一起。   回太子府的途中,彦祖一直抱着她,不时低下头亲吻。她只是温柔浅笑,手却紧握住他的衣襟,再不松开。到了家,他一路抱住她,走进卧房,亲自给她换衣裳,自己满身都是湿的,却不管不顾。   她听话地任他摆布,最后拿起身边干爽的布巾,为他擦头发。可手刚刚放到他的头顶,他便如那日一样,环紧她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她怀里。   他的背,在轻微的颤栗,她怜惜地搂紧他,轻声安慰:“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再也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他低低呢喃。   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脆弱的人,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好害怕,会失去她,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以后的路上没有她,该怎么走下去。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她声音暗哑,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给他承诺。   她现在,真心愿意陪着这人视自己如珍宝的男人,走过今后的漫长人生,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白头偕老。   而就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她的肚子忽然不合适宜地响了一声,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他从她怀中抬起头来,心疼地问:“饿了吧?这些天,你在外面受苦了,是我没有。。。。。。”   她伸手点住他的唇:“别这么说,又不是你的错。”   “这段时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问,刚才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她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那般害怕被人发现,在心中微叹,俏皮地对他撅嘴:“你总该让我先吃饭吧?”   “好好好。”他赶紧叫人传膳,门却应声开了,韵儿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站在门口。   “韵儿,谢谢你。”席容微笑。   韵儿的泪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主人,是我对不起你。”这是她头一回叫自己主子,以往都是不称呼,或者僵硬地叫声“娘娘”。席容怔了怔,心中升起温暖,知道她已经真心地接受自己。   “韵儿快起来,是奸人的诡计,与你无关。”席容扶起她,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其实韵儿这个姑娘,虽说冷淡,却也是真性情,日子越处得久,越觉得可靠。   彦祖也在一边笑:“算了算了,过去了就不提了,先让你主子吃饭,刚才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席容瞪了他一眼,坐下用膳。   这些天,一直过关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倒也真的是饿了,虽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也吃得很快。“   彦祖在一边看着,愧疚地轻抚着她的背,怕她噎住。   吃了个大半饱,她放下碗,满足地叹了口气,眼睛弯弯的,盛满孩子般的纯真笑意。这样的她,让他怎么受得了,立刻拉她入怀呵疼。   韵儿见状,识趣地端着碗盘退下,一路偷笑。。。。。。   只剩下他们俩,席容自然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娇羞地垂下睫毛,不肯看他。   “想你想得心都碎了,不信你摸。”他坏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曲起的手指,暧昧地挠起她的掌心。   她想抽出手,指尖却被他含进口中,湿润温暖的痒,自那一点,传至心底。   “彦祖。。。。。。”她低低地叫着他名字,想让他不要哪些逗弄自己,他却故意在她柔软的指腹处一咬,更是酥麻。   他将她抱起,走向柔软的床铺,先前被他亲手穿上的衣裳,又被他亲手一件件脱下。   轻柔而滚烫的吻,落在她身体的每一处。明明那般渴望,却又那般小心,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瓷器,想要捧在手中,却又生怕碰坏了。   她感受得到其中的珍惜,轻叹一声,主动躬身迎向他。   他惊喜地望着她:“席容,可以了吗?”   她闭上眼睛,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终于将自己的昂扬。。。。。。   。。没项,他却顾虑她的虚弱,不敢猛烈攻击,只是温柔。。。。。。   她自然明白这样满足不了他,怜惜他的忍耐,勾住脖子,将唇送过去,吻住他。学着他以往的样子,用舌尖轻划他的唇角,唇峰,再钻进他的口中。她的热情,彻底燃烧了他,终于忍不住,反守为攻,抵死缠绵。。。。。。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过后,她半 ,Y.N合着眼靠在他怀里,像只贪睡的猫。   他温柔地将她的额发掠开,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睡吧,乖。”   她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唇边带着微笑,沉沉入眠。   窗外的雨,仍旧淅淅沥沥未停,反衬出一室静谧安稳,如她的梦,如他的心。。。。。。   席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处了多久,再醒来时,窗外已是阳光普照。而身边的那个人,还在熟睡。他应该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吧,她看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心疼地。   彦祖低低地“唔”了一声,拉下她的手,将她拥紧:“别闹,再多睡一会儿。”   她哪有闹?席容撇撇嘴,乖巧地偎在他胸口。不多时,有人敲门,是魑魅的声音,说皇帝传他们二人进宫。   “又搞什么名堂?”彦祖不耐烦地嘟哝。   席容失笑推他起身,毕竟君命难违。他不情不愿地磨蹭了好半天才起床,烦躁地板着脸。   “好啦,别恼,等我们从宫里出来,顺便去逛市集好不好?”她哄着他,却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还逛,上次就是把你逛丢了。”   席容无语,只好硬将他按在椅子上,为他梳发结冠。   镜子里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她又想起当初,他为她梳头发时说的那句“为妻结发,此生不离”,心中不禁泛起温暖。   他大约也想起了同样的场景,交握住她的双手,含在唇边一吻。又接到宫中的催促,魑魅不得已,再次来到房门口清咳。   第四百七十七章 厚意   席容忙抽出手,为他穿好外衫,拉着他出门。怎么到了现在,反倒他变得像个孩子,连彦祖自己,也不由得好笑。马车照例是只能行至宫门,接下来的路,彦祖照旧非得背着席容走。   席容不依,他便使强,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就范。但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一样飞跑,而是走得很慢。   他背上的宽阔温暖,让他渐渐不禁将头靠到他肩头,两个人一起看前方的风景。   “席容,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他忽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心里轻微地颤粟。   她也希望,他们的时光,就停在这样美好的时刻,再没有阴谋,再没有劫难。但是这段路,走得再慢,也终究会走完。他们还是到达了春暖殿的门口。   彦祖将她放下,伸手替她理好脸旁的散发,牵起她并肩进殿,直到站在皇帝面前,仍未放开她的手。   席容被他们握紧了手,行礼不便,只得略显尴尬地福了福身。   皇帝的目光,从他们十分指..的手上滑过,最后停在席容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听说你前段时间失踪,现在还好么?”   “臣媳无恙,谢父皇关系。”席容恭敬地回答。   “太子为你,可是鞠躬尽瘁。”皇帝扯扯嘴角。   “臣媳荣幸,谢夫君疼惜。”席容依旧镇定回答。   可是下一句话,却让她心里开始发慌:“再过几日,便是灯节,不如将你的父母也接来团聚,算是为你压惊。”   “多谢父王如此为琴雅着想,不过她父亲今年身体虚弱,怕经不起颠簸。”旁边的彦祖接过了话。   “唉,派两舒适的马车,慢慢行驶即可,还可让御医随行,你发既然如此体谅妻子,更应该照顾到她思亲心切吗嘛。”皇帝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一番话堵得他人无言以对。   彦祖沉默了瞬,随即爽快答应:“好。”   皇帝又天南地北的闲扯了一阵,才放他们离去。   出了殿门,席容扯住彦祖的袖子,低声问:“他是不是怀疑我了。怎么办?”   彦祖看她着慌的样子,安慰地笑:“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埋。”可此刻。他也猜不透那老狐狸究竟想干什么。回到府中,他即刻吩咐魁魅,着手安排此事。   当初为了替席容捏造假身份,他们也算将功夫做足,在天楚和天明国交界的郡县,倒真有一户姓琴的人家,而且的确有个和席容年纪相仿的女儿叫琴雅,只是今年早些时候死于恶极,所以正好由席容顶了他的名字。   现在无论皇帝是否真的起疑,他们都必须先将琴家的父母接来,演一场以假乱真的戏。   那边魁魅去接人,这边彦祖也一再劝慰席容,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三日后,琴家老夫妇到了太子府中,哪怕预先已经安抚过,但到底只是普通人家,遇到如此大事,还是甚为惶恐。   席容毕竟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惊涛骇浪,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也已镇定下来,尽力跟两位老人亲厚,以求少露破绽。   灯节到了,这假扮的一家人,应邀入宫赏花灯。   在进春暖殿之前,席容对两老微笑,让他们不要慌张,彦祖站在一旁,眼露赞赏。   这是个坚韧睿智的女子,有能力与自己一起坐拥天下。   进了春暖殿,在行礼过后,席容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的“父母”。   而琴父也推说了自己不善言辞,在恭维了几句之后,便聪明地保持沉默。唯独琴母,双腿一直微微发颤。   皇帝扫了一眼他们,含笑而语:“琴雅视乎和父母长得不太像啊。”   各人心里均是一惊,彦祖笑了出来:“我与父皇也长得不像.”   “是么?朕到觉得,我们父子俩惊人地想像。”皇帝的话,意味深长。   彦祖只是淡淡地笑笑,并不接话。   皇帝又审视了他们半晌,站了起来,语气依旧懒散:“时辰到了,一起去看登吧。”   身边新宠的美人也赶紧想跟上,他却一挥手打发了她,独自悠悠然离开,经过席容身边时,忽然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席容平静得半垂者眼睑,假装没有看见这个颇有深意的一瞥。   今夜的宫中,无论廊间树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将夜空照亮,星月的光芒也被对比得氨氮了几分。   皇帝自顾自走在最前头,席容和彦祖,走在中央,琴家夫妇畏缩第跟在最后。   走着走着,席容感觉自己的手,被彦祖握住,不有转眸一笑,灯火阑珊中,如此楚楚动人,让彦祖真想就此一亲芳泽。可毕竟是此种场合,他只得忍住,也对她微笑,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前方的皇帝,明明没有回头,却像是看见了这个一幕似的,挑了挑嘴角。一路行至某处宫阙,皇帝忽然停住脚步。   而彦祖的脸色,在那一刻也变得阴沉。   . ?N T“不带着你的妻子,进去祭拜你的母亲么?”皇帝的声音中,含着讥诮。   席容发现,牵着她的那只手,骤然一紧。   “我已经带她祭拜过了。”彦祖冷笑道。   “哦?”皇帝侧过脸来,眼神幽深:“是城外那座空坟?”   闻言,席容的手,也是一抖。当初她便诧异,为何那石棺是空的,原来,这是世人皆知的秘密。那么彦祖母亲的遗体,究竟在哪?   皇帝竟在此时,又将眼神投向她,仿佛洞察了她内心的疑问:“进去看看。”   “父皇,今日是来赏花灯的,为何要做这些事?”彦祖直接拒绝,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皇帝只是幽然地盯着他,眼中似有挑衅。   两个人僵持地对视,最后彦祖一咬牙,突然扯着席容,就往那黑暗的宫中走。   皇帝站在宫外那一片灯火中,冷冷地笑。   被彦祖拖进去的席容,只觉得他的手心,一片冰冷的薄汗,如同那日在郊外祭拜之时。为什么只要事情与..相关,他就如此异样?   她开始庆幸,未将自己被关在..石棺中的事告诉他。当初不过是怕他担心自责,再加上不想暴露那个可怜女子的行踪,才对他隐瞒,只说自己一直被关在山洞里,现在却觉得,或许..的秘密,她本就不该触碰。   这宫中一片漆黑,而且到处飘荡着长长的纱幔,格外阴森。彦祖一路拉着她,到了大殿中央才停下,剧烈地喘气。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彦祖。”   他却像是没听听见般,就那么木然地一直站着。彦祖的手越来越冰,将她也抓地越来越紧,指尖都深陷入她的掌心,掐得她生疼。   她直觉,他似乎很害怕,却不知道他害怕什么。   再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开始抖,从指尖到手腕,再到胳膊,最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慌乱地转过身,将他抱住,轻声说:“别怕,彦祖,有我陪着你。”   这句话,让他身体一震,随后她感觉,有冰冷的水珠,落到自己颈间。   她瞬间愣住,随后便紧张地抱住了他,无措得安慰:“别怕,嗯,我在这里,不要怕。”   他紧紧地回抱住她,将脸埋进她发间,许久,身体的颤粟才慢下来。逐渐平息。   “席容,不要离开我。”他又说了这句话,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惊慌和不安。   “我不会离开你。”她轻拍着他,心里发疼。究竟是怎样可怕惨烈的过往,让他这样恐惧。而他的父皇,明知他不愿面对,为什么那样残忍地菲逼着他面对?那一刻,她对皇帝开始生出憎恶。   “我们出去。”她扶着他往外走。   彦祖沉默得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行,一直紧紧地揽着她,不敢离开半分。到了宫门外,皇帝见到他们,语气依然充满讥诮:“这么快就出来了?”   “殿下身体不适,我们改日再来拜祭。”没有等彦祖说话,席容不卑不亢地开口。   皇帝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她。   席容笑了笑:“多谢父皇对我父母的厚意,单殿下既然身体有恙,也只好辜负父皇,先告辞回府了。”   皇帝的目光,对席容上下扫视了两遍,微微一晒:“你倒是真体谅你的夫君。”   席容不语,只是福身行礼,便扶着彦祖离开,琴家夫妇也忙告退,跟在他们身后而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玉面阎罗   皇帝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忽而一笑:“有趣。”然后转身,独自悠悠地穿行在那片灯火之间……   回到府中,彦祖依旧是神色颓然,席容吩咐魁魅安顿琴家夫妇,自己则和彦祖回房。   彦祖看起来十分疲惫,她替他脱了衫鞋,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正想去梳妆台前取下发饰,却被他抓紧了手,低低呢喃:“别走。”   “我不走。”她反握住他的手,只好将发饰取下来随意得放到枕边,自己也躺上床去,将他抱进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他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但仍是睡得不安稳。到了半夜,又惊恐的梦呓,叫着:“娘……不要……别打我……”   席容倍觉酸楚,轻吻着他的额,温柔地哄:“不怕,彦祖,我陪着你。”   不知道是在梦中听见了她的话,还是转换了梦境,过了一会儿,他低低地喊:“席容……”   “我在这里。”席容心里刺痛,指尖穿过他的发,为他轻按头顶,舒解他的紧张。他终于在这样温柔地照顾中,依赖地靠在她胸口,陷入沉睡……   “早。”她温柔笑。   “早。”他回应,却没有笑,而是在叹息,伸手去抚她的发:“为什么你这么好?”   “呵。”席容轻笑,“一大早就被夸奖,真开心。”   “小丫头。”他终于笑了,将她拉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感慨:“我真幸运。”   我也幸运,她在心里说。人生如此幸运,只因遇到了这样的你。所以温暖能够渗进心底,逐渐驱散梦魇。他们轻拥着对方,爱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彼此额眼眸……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当天彦祖便让魁魅将琴家夫妇送回老家。当皇帝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只皇帝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只轻飘飘地笑了笑。   待彦祖下一次入宫时,皇帝在听他禀报完了正事之后,忽然丢出一句不沾边的话:“你那太子妃,好像还不错啊。”   彦祖假装没听清,不作回应。   皇帝摸着下巴,眨了眨眼:“不过,她跟琴家的人,长得真不像。”   “那又如何?”彦祖干脆不再回避,挑眉反应。   皇帝却又立刻见风转舵:“不怎样,朕早就说了,你爱娶谁便娶谁。”   “父皇真是开明。”彦祖冷哼,准备走人。   皇帝却又扯出个新的话题:“不知道你大哥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彦祖微微一怔,随后反问:“大哥没传回来战报么?”   “传回来的战报难道不是先给你看,而是先呈给朕么?”皇帝挑眉。   “儿臣从未见过任何战报,不知现况如何。”彦祖笑笑。   “那就随意打吧,打到几时算几时。”皇帝又瘫在椅子上,无甚精神地摆手。   彦祖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告退离开。   等彦祖身影消失,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反正输赢都是死,还需要什么战报。”   他说的没错,等待夜垣的,是必然的死亡。尽管一直到现在,席容仍对被俘之后的细节,含糊其辞。他们也未查明,将她从墓中就出,又带到山洞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根据当初魁魅的密报,夜垣必定知道席容曾经被关在石棺之中。   最初席容的神秘失踪,跟他绝对脱不了关系。因此,他本来只打算让夜垣死,现在却改了主意,要夜垣身不如死。   而夜垣现在,还率领大军,守在冯城外。此次他打着为夜鹫报仇的旗号,来攻冯城,其实也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搏。   原本三兄弟之中,就是他的实力最弱。之前夜鹫和彦祖明争暗斗,他尚可以躲在旁边,暂时保得周全。可是彦祖使计,替代夜鹫与天明国女皇成亲。夜鹫怒而报复,却被冯野所杀。   国内局势,顿时一边倾倒,在无人抗衡彦祖。他顿时着了慌,特意安排胡昭仪到皇帝身边,希望能为自己多些助力,却也在封妃大殿上,被彦祖毁掉。而之后的这个几个月里,彦祖的势力更是极度扩张,不可遏制,而他又是狠辣之人,必会一一除掉夺权之路上的每个障碍。   所以夜垣明白,自己若是无所作为,必定难以自保,此次他出征,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若赢,则风光回国,凭借战功,保住自身;若输,便逃往临近的西禁,那里他早已安排好人接应。可在此等了多日,冯野却始终没有应战,只有暂代他的副将,守而不攻。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好耗下去,他也越来越焦虑,怕会和当初的夜鹫一样,遭受突袭,丢了性命。而在西禁等着接应他的人,也同样心焦,不进传言回来询问动向。   这一晚,夜垣的贴身侍卫展成,又将密信呈给他。他看完之后,在军帐中来回踱步,心如火燎。   军师黄烈,也跟着叹气:“主子,这样拖延,何时是尽头。”   “现在是进退两难哪。”夜垣长叹:“粮草已不足,本宜速战速决,无奈对方却不迎战,而是就此撤军,回朝有无法交代。”   “实在不行,最后一天。”夜垣咬牙,其实到现在,他也仍是不甘心,将天楚江山拱手让给彦祖,但他也清楚,自己根本无力与之争抢。   然而第二天,他还未等到冯野,先等到了李玉。   这李玉人如其名,长得面如冠玉,一表人才,可熟知内情人的,却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玉面阎罗,他掌管着天楚国最残酷的权利机构——大内禁卫,专门暗察大臣..,一旦发现存在有异心,但立即诛杀。   而这李玉如今的上头,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彦祖。   夜垣暗叫不妙,但还是客客气气得迎上去:“李大人为何突然来到军中?”   李玉微微一笑,说出口的话,却比冰刃更冷厉:“在下得到密报,说殿下你通敌叛国。”   “怎么可能?”夜垣大惊,立刻辩解:“是何人如此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至于是谁,怒在下不能告知,但既然得到密报,还请王爷跟我们走一趟。”李玉始终表情淡然,十分和气。   但谁人不知,凡是进了禁卫刑房的,至今没有一人活着走出来过。   夜垣冷笑:“李大人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便说我通敌,只怕不能服众。”   李玉从袖中取出一沓信件:“这可以当做真凭实据么?”   夜垣顿时惊呆,那正是他与西禁之人的通信,可他每次看完,明明已经烧毁,怎么会在李玉手上。   李玉明白他在想什么,笑了笑:“你烧毁的,不过是别人给你所抄的副品,而我手上拿的,才是真迹。”   “不可能,怎么可能?”夜垣骇然回顾,看见他最信任的侍从——展成,正站在帐外,对他幽然冷笑。   “展成,你出卖我。”他怒极,扑了过去。可还未到展成跟前,便身形一滞,被李玉点了穴道。   “展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他恨声厉喝。   “因为我根本不是展成。”那人的眼神,陌生到他再也认不得:“真正的展成,早在五年前便死了。”   夜垣呆滞地看着他,许久,惨然而笑:“我斗不过他,我真的斗不过他。”   直到他被带走,看着那个悲凉颓唐的背影,“展成”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主仆五年,本事打算最终给他一个痛快,无奈,他非要不知死活地去碰主子最宝贵的东西。   当夜垣被带回都城,彦祖去了禁卫刑房探望他,笑得如同他当初那边真诚:“大哥莫要太过担心,只待查明真相,定能还大哥一个清白,我信大哥。”   “彦祖,你为何这般狠?”他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若是大哥你和我今日身份互换,你对我也许比我对你更狠。你并不比我善良。”彦祖微笑:“你将我的妻子,关进石棺等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狠?”   夜垣狠狠的将口中含着的一口污血,吐向他的脸,却被他躲开,在他身后的墙面之上,绽开一朵血花:“你当初杀我妻儿,此仇不报,怎算得上是男人?”   彦祖眼神微怔,随即大笑:“你以为你的妻儿之死是我所致?”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七十九章 该死的理由   “怎么?”他惊诧地望着彦祖,手紧紧握住铁栏。   “那次的事,是二哥所为。”彦祖摇着头:“啧啧,大哥,莫怪别人背后都说你蠢。”   “不可能,当时我跟他结盟……”夜垣不肯相信。   “正因为你和他结盟,所以他杀了你的妻儿,好嫁祸于我,让你更死心塌地的信他,恨我。”彦祖的话,让夜垣脸色惨白如纸。果真,最蠢的人,始终是他。   “不过你现在反省也已经来不及了。”彦祖残酷地笑:“我对你说过,凡是动了我妻子的人,我会让他恨自己此生为人。”言毕,他狂笑离开,身后很快想起,夜垣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彦祖走出那座阴森的地狱,看着外面明朗的天,他忽然有些后怕。他手上沾了太多的血,已经洗不干净。这样的他,真的能逆天而行,却永远不遭报应吗?   他曾经毫不畏惧,觉得就算下地狱,又何妨。可如今,心中有了牵念,他却再也做不到那般洒脱。彦祖你完了,你也有了挣不开的锁,他苦笑,快步离开。   暗处,有双盯着他的眼睛,眸底蕴藏着血光……   彦祖离开之后,还没来得及回太子府,却有宫中的人来寻,说皇帝宣召。   他随之进宫,见皇帝今日又是独子一人,在春暖殿等他。“父皇找我,是为大哥的事么?”他微微一下,开门见山地问道。   皇帝抬了抬手:“坐。”   “蒙父皇赐座,儿臣真是受宠若惊。”彦祖欠了欠身,语气中诸多讽刺。   皇帝倒也不以为意,倒像是真的极宠爱他,亲切地如同拉家常:“你打算将你大哥如何处置?”   “处置他是禁卫的事,与我无关。”彦祖微笑,讲责任推了个干净。   皇帝呵呵轻笑了两声:“你想说自己是秉公办事,不是挟私报复?”   彦祖直视于他,目光坦然:“父皇认为我有何缘由,要挟私报复?”   “也是。”皇帝点了点头,表情了然:“你杀人,从不需要缘由。”   彦祖的眼底深处,流动着暗幽的光:“不,父皇你做了,我杀过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该死的理由。”   “包括她?”皇帝的眼神诡谲,期间,又似乎渗着某种其他的情绪。   彦祖却没有再答,放在身侧的手,指尖曲向掌心。   室内一片默然,半晌,皇帝的笑声,打破了这僵持:“有人从天明国,给朕送来些雪玉枣,带些回去给琴雅吃吧。”   彦祖的睫毛微颤了一下,笑笑:“多些父皇。”   “你可不要太多心,朕只是看她待你极好,倍觉欣慰。”皇帝眼眸一转,似真诚在给彦祖解释。   “父皇的心意,儿臣明白,也代琴雅致谢。”彦祖起身,接过宫人拿来的食盒。   “以后得空,带着琴雅多来宫中走动,联也老啦,你们做儿女的,得多陪着朕嘛。”皇帝半靠在金丝垫上,眼神慈爱,好像还真的希望儿女承欢膝下。   彦祖垂首行礼,告退而出。回到太子府,彦祖将那食盒丢给魑魅,让他验看是否有毒。   魑魅连续检查了几颗,回报无毒,彦祖却冷哼:“全部验一遍,他要下毒,必定是其中随机的某一颗,叫人死的不明不白。”   可是全部的枣都试过一遍,未发现有毒,彦祖挑挑眉:“这倒奇了,难不成他还真是一片好心?又在玩什么花样?”   正巧这时,席容到大厅中来,瞟见盒中的果子,不由奇怪:“这不是天明国的雪玉枣吗?哪来的?”   这种枣,乃是天明国特产,色泽如玉,干脆可心,而且颇为稀罕,寻常百姓家,都是吃不到的。   “父皇赏赐给你的。”彦祖淡淡地一撇嘴。   “哦?”席容讶然,走近来看,却发现每颗枣子上都有银针试毒的细孔,不禁无语。这对父子究竟相互戒备算计到何等地步?   彦祖将那食盒递给魑魅,让他拿去丢掉,又对席容说:“要是你喜欢吃,我找人给你送些来。”   “不必。”席容轻轻叹气,只觉得生在皇家,真是人情凉薄。   儿子那之后,皇帝竟是三天两头赏赐席容东西,小至果蔬点心,大至珠玉首饰,枚不胜举。   根本摸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又过了两日,夜垣被处死,通敌叛国之罪,理应施以车裂之刑,念及他贵为王子,所以最终留了全尸,却不得进入皇家陵园,而是随意丢进了埋葬死刑犯的土坑,日后只怕连祭拜都找不到确切去处。   听闻此事,席容只觉得心里惊骇堵闷,却也明白,男人之间,斗争的残酷,作声不得。   而彦祖父子,夜垣之死,均无动于衷。甚至在他死后的两天内,还大宴群臣。   席容当时在席间,看着这一番觥筹交错,没人佳酿,又想起了当初自己父亲逝去,冯耀威寿宴的喧嚣,不禁心凉如水,这世间,永远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没有几个人,会真正为弱势者鞠一捧同情泪。   她淡淡苦笑,这一瞬,却被首座的皇帝捕获,眼底有莫名的沉思。   酒席过半,席容借口胸闷,跟着彦祖说要出去透透气,他本想相陪,可今天他是主角,脱身不得,只好让韵儿陪伴,嘱咐她小心些。   她答应着离席,除了那座热闹的大殿,院中的清冷微寒,让她舒畅了些许,慢慢在廊栏上坐下,看天边那轮明月,又将圆满,她来天楚已经数月,不知道曾经的那些人,现在过得如何。   “思乡?”背后忽然想起声音。   席容一怔,转头看见,竟是皇帝,忙站起来行礼:“臣媳不知父皇到来,请父皇恕罪。”   皇帝笑笑:“不必如此拘谨。”接下来,他再未说话,席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相对沉默。   皇帝刚才到来得无声无息,连韵儿也没察觉到,此刻站在旁边,已经竖起戒备。   皇帝竟靠在另一边栏杆上坐下,抬抬手,示意席容:“你也坐。”   此举于理不合,席容尴尬地推辞:“臣媳……”   “坐。”皇帝居然伸手,扯她的袖子,她吓得立刻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她的碰触。   他微勾嘴角:“是朕平时孟浪的样子吓坏了你么,好歹朕还是你的父皇,不会对你怎么样。”   席容难看到了极点,只想尽快脱身。   “其实朕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皇帝轻描淡写地一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   “琴雅只是普通人家出身,无甚特别。”席容低眉敛目,保持镇定。   “是么?那为何他会对你如此特别?”皇帝挑眉而笑:“他可是不特别之人。”   “许是缘分。”席容回答,缩在袖中的手握紧了帕子。   身边的韵儿,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清咳了一声:“娘娘,你最近感了风寒,不宜在外面待得过久。”   皇帝厉目一扫,却又转而笑道:“既然你身体不适,早些进去吧。”语毕起身,往另一个方向,信步远去。   席容微微松了口气,立刻和韵儿一起返回了宴厅,坐到彦祖身边。彦祖侧头,看她眼中有些许慌乱,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她轻轻 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过了不久,皇帝也回来了,落座之前,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一瞟。   彦祖顿时察觉,眼神微怔,去握席容的手,发现她手中居然有冷汗,眉更蹙紧成川。当宴会结束,彦祖带着她离开,上了回府的马车,立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席容便略略将方才的情景,讲述了一遍。   “他究竟想干什么?”彦祖咬牙,将席容揽在身边:“以后你再莫要去宫中。”   翌日,彦祖进宫,在奏完正事之后,停顿了片刻,再度开口:“父皇似乎对琴雅颇为留意?”   皇帝笑笑:“朕不过是爱惜儿女,你莫要多想。”   “那便好,琴雅胆小,经不得惊吓。”彦祖笑了笑。   “朕与她乃翁媳,不会荒唐到那个地步。”皇帝一语点破他话中暗含的意思。   彦祖不答,心中却冷嗤,这皇宫中,何等荒唐龌龊之事,不曾发生过,何况,席容……   他控制自己,不往深想。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八十章 翁媳之别   待他告退,换地摸着身边软毯上的流苏,望着远处的某个点轻笑,似在自言自语:“他为何……如此紧张呢?”   之后,皇帝又数次召席容进宫,都被彦祖以她身体不适拒绝。然而这日,皇帝居然命人往太子府上送来一个精致的食匣,待打开,里面居然放着一碟腌制的梅子。   席容愣了片刻,才悟出了其中的意思:皇帝指她几次推辞,是为怀孕,特意送来酸物。   即使他出于关心,公公对儿媳关心到如此细致的地步,仍是叫人心中说不出的别扭不安。   而当彦祖从外面回来,看见那碟酸梅,在一愣之后脸便青了,猛地挥手拂到了地上,玉盘裂开,梅子滚了一地。   “彦祖,别这样,算了……”席容回过神来,忙去拉着他的袖子劝解。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仿佛燃着烈焰,许久才慢慢平息,揽住席容勉强笑笑:“没事。”   昔日也感觉尴尬,用眼神暗示韵儿尽快将地上收拾干净,拉着他出了房门,在院中吹风谈笑,出门的进修,极力避开方才的事。   可直到晚上入睡之时,仍觉得彦祖,似乎心事重重。   第二天清早,他便进了宫,直奔春暖殿。皇帝尚未起身,他却站在大厅中央,执拗地等。终于,一个慵懒迷蒙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何事这么着急?”   彦祖仍然不语,背负在身体后 ,  ?T的手,却用力紧扣,指节微微泛白。   又过了半晌,皇帝披着外袍出来,斜倚到软榻上,半闭着眼睛:“说吧。”   “多谢父皇对琴雅的关爱。”“关爱”两个字,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哦?你是特意来道谢的?”皇帝打了个呵欠。   “但是琴雅福薄,受不起父皇如此‘无微不至’的关爱。”彦祖声音冷淡。   皇帝眨了眨眼:“你是否又将朕的意思想偏了,朕早就说过,和她又翁媳之别,不会有其他所想。”   彦祖的牙关紧咬,随后松开,直直地看向他,声音低而轻幽:“父皇,儿臣是真心想为你养老送终的,所以有些底线,请你一定不要碰。”   “她便是你的底线吗?”皇帝抬眼而笑。   “是。”彦祖并不讳言。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起身回房,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微颤,转过头来看他:“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很容易被人拿捏住,你要切记。”说完微微一笑,踱进了内室。   彦祖默站了片刻,拂袖而去。   回到府中,心中仍有郁结闷火,莫怪他如此敏感,只因……他一拳砸至案几之上,正好魑魅匆匆进来,见此情景吃了一惊,犹豫地站在旁边,一时无言。   “何事?”他冷静下来,问魑魅。   魑魅示意此时须进密室商谈,二人闪身进入。   原来天明国昨夜出了大事,议事内阁中,除冯家兄弟之外的四位权臣,竟是一夜之间被暗杀。   “他倒是真是利索。”彦祖笑笑,随机眼神微凝:“其中有吏部侍郎周群是么?”   “是。”魑魅点头。   彦祖摸着下马,沉吟片刻:“看来今日,我须得去一趟天明国。”   此刻的天明国,正是惊涛骇浪的中心。   今日一早,几乎是在人还未醒来过神来之时,可怕的消息便全城炸开:位高权重的四位大臣,居然全部死于家中,均为一剑封喉。   满大街都是官兵捕快,人人生惧。   而六位内阁权臣之中,唯独冯家兄弟安然无恙,内情如何,自然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一帮大臣,秘密聚集于礼部侍郎余启家中,商议此事。   “必定是冯家那两人所为。”说话的是陈大夫,义愤填膺:“冯家的人,便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初刘太医,便是被他们灭口。”   刘太医生前,与他甚为交好,然而当初刘太医入狱,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家满门斩杀,株连九族。   “岂止是刘太医?”站在一旁的王御史冷哼:“就说于谦,以往冯耀威进谏提议,他哪一样不是极力呼拥,凡是冯家要杀之人,都交他审,无一能幸免于难,可最终,这样忠臣的一条狗,还不是被全家灭门。”   另一个大夫也愤愤开口:“他们根本就没人性,我一直怀疑,当初席国师家的灭门血案,也是他们所做,当初就因为席国师和冯耀威分庭抗礼,所以才遭此横祸。”   众人历数冯家以往的罪状,皆觉得胆寒。   冯家排除异己的方式,简单而血腥,便是杀人,凡是与他们不利者,通通诛杀,无论你死我活身居何等高位,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刀狙上的鱼肉。   而且据暗传,所有杀人灭门的惨案,均是由一个极为秘密残忍的组织幽冥卫所为。   这喜人出现时都以巾蒙面,心狠手辣,烧杀淫掠,无所不为,然而每每作完案,便再无踪迹,根本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藏在哪里。   他们的头领,则总是一袭黑衫,戴着可怕的魔鬼面具,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你们说,这次的事,是否又为幽冥卫所为?”提起这个名字的人,牙关都不禁轻颤。   周围的人皆噤声,最后御史林肃叹了口气:“必定是,据说四位大人死的悄无声息,甚至都无人觉察,家中有凶手来过。如此高超的武功和杀人技巧,除了幽冥卫,还有何人能做到?”   “可为何这一次,没有灭门?”旁边有人疑问。   坐在上座,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启开口:“一夜之间,同时将四大家灭门,必定走漏风声,难以做到刀无一失,而若是只杀四人,则容易得多,冯家人必定是想在猝不及防之间,陷入内阁于空虚,油他们彻底多政。”   “就算四位权臣已死,依然可能有新人补进内阁,他们岂能如愿?”陈大夫愤怒不已。   林肃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反问:“谁敢呢?富贵权势,终是身外之物,若是连性命都保不住,又拿什么去享受?”   王御史也叹了口气:“是啊,而且还要顾忌一家老小。”   所有人再次沉默,谁都对冯家恨之入骨,却又谁都无计可施。最后,有人长叹了一声:“难道我天明国,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冯家这群走狗?”   这时,有人想起了登基大典那日的诡异事件:“当初冯耀威祭祖之时,那祭坛之中突然出现凤佩,会不会是因为女皇根本没死,而是躲藏于某处,在那一天,设法预示提醒。”   如此一说,大家也开始纷纷猜测,越想越觉得,颇有可能。然而,女皇即便还在人世,如今究竟藏于何处,却无人可知。讨论一阵,终究还是无奈,最后商定,对冯家兄弟,采取软对抗,即既不明里反对,以免遭来杀身之祸,又不轻易屈服,拥他们上位。   毕竟众人联合,力量会更为强韧,冯家兄弟再暴虐,也不可能将朝中大臣,全部杀尽,总会有所顾忌。而他们也忠心棋盘,上天保佑女皇平安,夺回帝位,回归正统。但又觉得,这希望甚为渺茫,不禁唏嘘……   在这帮大臣们密谋之时,冯家也并不平静。两兄弟所在之处,仍是冯耀威的书房,只是那高位之上的人,已不在人世,再也管不得这些纠纷。   冯野一进来便冷笑:“冯绍你好大的手笔。”   冯绍却做无辜状:“大哥何出此言?”   “你莫要告诉我,昨夜之事,不是你做的。”冯野走到他面前站定,眼中露出嘲讽。   冯绍笑笑:“在别人看来,做这是的人,未必是我,你如今也在帝都。”   “你想嫁祸于我?”冯野挑眉。   冯绍半垂下眼睑,嘴角一挑:“大哥真是继承了父王的衣钵,自己得利,还生怕脏了手。”   冯野竟被堵得无言。   冯绍却并未停止,一讽到底:“借别人的手,杀人夺江山,偏偏还要装得自身光明磊落,这样的君子,比小人更不如。”   “我并不如你般,野心勃勃。”冯野反驳。   第四百八十一章 孽种   冯绍抬眸直视他,唇边冷笑凛然:“那是因为大哥你,知道这江山,自会有人为你打好,奉到你手上,你与我不同,你自生下来,便理所当然拥有一切,所以你认为,天下的好东西,都该属于你,而我,一无所有,任何我想要的,都必须一点一滴去抢去夺,自然有野心,没有野心,我早只怕活不到现在,早就死在半途中。”   “不要为你自己找借口。”冯野叱骂:“**便是**,与其他任何事都无关。”   “你真的对这江山没有**么,大哥?”冯绍嗤笑反问:“若是没有,当初怎会抛下容忍回冯城?”   冯野顿时再也说不出话来,.Y  .T抿紧的唇,微微发白。   他那一天,的确是想抛掉一切,带容忍走,然而也就在那一天,冯耀威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秘密……   “呵,大哥,所以收起你的假仁假义,跟我真真切切地斗一场吧,这样无论谁输,都能输得心服口服。”冯绍大笑而去,只剩下冯野独自站在那阴影里,神色黯淡悲伤……   那天晚上,冯绍又去了凤歌所在的小院。刚进房门,凤歌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她现在常常觉得自己越来越如青楼女子,以身体来换得生存,卑微而下贱。   冯绍就是她唯一的欢客,给予她衣食,却也同时给予耻辱的欢客。无数次深夜醒转,看见身边睡着的这个男人,她都想杀了他。可是她知道杀不了他,轻举妄动,只会自毁。所以她只能忍,将所有的血泪,都咽下去,等待来得报的那天。   面对肚子中的那个孩子,她也没有丝毫爱意,只视作用一团时刻提醒她所受的耻辱的畸肉。但即便这样,在他面前,她还必须表现得如同慈母,仿佛欣欣然等待那个孽种的到来。   “绍,你摸,我觉得他会动了呢。”她依偎到冯绍的怀里,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真傻。”冯绍微笑,抚了抚她的长发:“医书上说,要怀胎五月才会动呢。”   “你还看医书啊,是不是为了我和孩子,绍,你真好。”她笑的甜美。   冯绍叹了口气,每次看见凤歌的笑容,他总会联想起另外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会幻想,若是怀中人是她,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凤歌又从他眼中看到熟悉的恍然,心里更恨,她知道,他每次望着自己发怔的时候,在想谁。现在自己倒仿佛,成了“她”的替身。何等不堪。但是现在,无论是什么样的恨,她都不能表露。   勾住他的脖子,她呵气如兰的撒娇:“绍,你都好几天没来了呢。”言语中的暗示,那样明了。 冯绍眸色变得暗沉,抱起了她:“小妖精,又想了是不是?”   她妩媚的笑着点头,心中却仿如刀刻,自己现在,只能努力取悦了他,以求得他的信任,能早日脱离这牢笼。   冯绍将她放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裳,不由低笑:“怀了孩子,你倒是越来越丰满了。”   “讨厌。”凤歌娇嗔,却将身子贴了上来,在他胸口**地蹭。   “医书上说,最初几个月要节制。”冯绍轻点她的鼻尖。   “又是医书?”她不依的嘟嘴,心中却冷笑,巴不得这个孩子,被冯绍自己的**断送掉,这样便于已无忧。   但冯绍本是极谨慎之人,何况凤歌肚子里的孩子,未来对自己至关重要,怎会失了分寸?   他躺下,将凤歌半抱至怀中,,温柔**亲吻,好解她的渴求,口中还不时调笑:“医书上还说,女子在怀孕中,**会更甚,我本不信,现在信了。”   她嘤咛一声,主动去吻他,舌尖暧昧的滑过他的唇,又去舔弄他的耳垂。   “妖女。”他倒抽一口气,手握紧了她鼓胀的胸。   而怀孕中的人,身体本来就更为敏感,她立刻**不止,更勾起了他体内的**。想要翻身把她压下,又想起她肚中的孩子,不敢莽撞。最后……,期间还不停的问痛不痛。   “不痛。”她娇笑,更将身体扭动着迎向他。现在对这副残破的身体,她早已不爱惜,就算玩坏了,她毫无所谓。   攻势骤强,凤歌看似迷醉不已的吟哦,灵魂却仿佛抽离身体之外,浮在上空,冷冷的俯瞰这一声虚情假意的欢爱。   冯绍此刻,倒是真的很投入,毕竟如果之后未经历过容忍,凤歌是他唯一爱过之人。而他素来明智,明白得不到最想要,便退而求其次的道理。所以若是凤歌真心依靠他,他也愿意好好对她。   他自然并非不知,凤歌的不甘,但是他自负的以为,假以时日,再加上二人之间孕育了共同的孩子,总能将她的心软化。所以平日里,他更是对她宠溺关爱。   第一回合结束,尽管他仍有**未解,但还是强忍住,将她搂至怀中,催她入睡。   自己则细细思索,朝中局势。   昨夜他派了四个精锐,分别潜入权臣家中,实施暗杀,并不是不冒险的。万一朝中异动,即便冯野能配合镇压,但兵权毕竟掌握在冯野一人手中,若是众人因此摄于淫威,而推冯野为王,之后再从冯野手中夺位,就更为艰难。   但是所幸,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凤歌,眼中浮起一丝得意。眼下众臣,必定会对他们冯家,恨之入骨,而相应地,便愈发希望真正的主子回归。   而天明国真正的主子,现在已是自己的女人,以后还将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只待时机成熟,将她推出,自己便能成为主宰这个国家的人。   次日清晨,冯绍又是在天还未全明之时离开,走之前还特意替凤歌盖好了被子。当门关上,凤歌原本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一脚踢掉身上的棉被。她讨厌他所有的施舍。   厌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吻痕,她起身去找哑奴,让她给自己备水沐浴,自己则是一和央薄衫,站在院中,仰望头顶的天空。   高墙割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墙外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她知道昨晚的冯绍,一夜未眠,必定有所异动。好呵,只有动荡,她才能有机会。冯绍必定不会将她这颗绝妙好棋永远搁置。   凤歌冷笑,随着来送热水的哑奴进屋,脱了衣裳进去泡澡,狠狠地搓洗身上他留下的气味印迹……   ……   天楚国,太子府密室。   “主子,您打算何时动身去天明国?”魑魅询问彦祖。   “十六。”彦祖眉头微皱。   魑魅点头:“自当在十六之后。”   “但是最近,皇帝对她……”彦祖有些忧心,怕自己离去之后,席容这边会出差池。   “主子放心,我和魍魉会拼死保太子妃平安。”魑魅起誓,上次席容出事,直到现在他仍愧疚难当。   “不要让她看出破绽,我快去快回。”彦祖叮嘱。   而自那天起,彦祖便对席容说,自己最近极为繁忙,所以晚上需在书房安寝,或是外出办事。   席容只懂事的答应,并未多问。到了临出发那一天,彦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房找席容厮磨。   她虽然任其纠缠,到底有点奇怪:“你不是说最近很忙么?”   “正是因为忙得见不到你,所以特地抽空跟你亲热一番。”彦祖嬉皮笑脸的撒谎。   “你呀,无论多忙,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席容心疼地轻抚他略显苍白的面颊。   “我知道了,娘子。”他捉住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心中极为不舍:“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天天都在这府中,你担心什么?”席容嗔怪。   彦祖察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强辩:“担心你又偷溜出去玩,把自己弄丢了。”   “我哪有偷溜?”席容瞪他,却被他拉进怀中亲吻:“好好好,没有没有,我家席容最乖了。”   一阵缠绵之后,彦祖该动身了,走到屋外,回头看见房中那个还在含笑凝望自己的人,眷恋不已,但最终只能狠了狠心,转身而去。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丑闻   进了密室,魑魅已经变化了身型,换上了他的衣裳等待。   “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妃。”彦祖再次叮嘱。   “奴才明白。”   在夜垣死后,已秘密换了身体回到太子府的魍魉,也跟着保证:“我们一定会不负主子所托。”   彦祖这才放心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彦祖”便再也未回房,要么不在府中,要么宿于书房。因为事先告知过席容,所以她也未曾生疑,只以为他是真的太忙。   而彦祖在两天之后,抵达天明国帝都。照例是先联络冯绍。当他赶到那间天字一号房赴约,一见面,两人便相视而笑。   “做得干脆。”彦祖称赞。   冯绍笑着摆摆手,转而问他:“你又为何来天明国?”   “还是取东西。”彦祖与他碰杯:“祝贺你,更进一层。”   冯绍含笑轻抿了口酒,放下杯子时,神色中,多了一些微微的怅然:“她还好吗?”   “很好。”彦祖看了他一眼:“跟着我,怎么可能不好?”   冯绍若笑:“也倒是,最能给她平静生活的人,是你。”   彦祖此刻,却想起了前些时席容失踪一事,心中有些愧疚,却不肯在冯绍面前流露,仍然笑容满面:“你呢?”   “凤歌怀孕了。”冯绍也笑,眼神中,似有自豪,又似有伤感,极为复杂。   “恭喜。”彦祖语气中有羡慕:“我和容儿,还没孩子。”   听他那般亲昵地叫她“容儿”,冯绍心中刺痛,将视线转向一边,不去看情敌,幸福的模样。   彦祖倒也不想刻意在他面前炫耀,转而开始谈正事:“周群的家,没人动过吧?”   冯绍摇头:“应该没有。”   “那便好。”彦祖颔首。   冯绍的眼神中,有些探究:“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彦祖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相互约定过,不碰对方不愿说的**?”   “呵呵,当我没问,喝酒。”冯绍立刻打住,二人继续推杯换盏。   直至离开之时,冯绍看着彦祖先走,眼神沉思……   深夜,已逝的吏部侍郎周群府中,儿女仍旧披麻戴孝,守在灵前,一班高僧还在念念有词的唱经,超度亡灵。   谁也没发觉,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在屋脊之上,随后游走至周群的书房上方,悄悄拿开瓦片,观察房内动静。   但确定里面没人,他飞身而下,潜进房中。   初时是在书架书桌之上翻找,未果,便又小心的在墙上的字画处摸索,看有无暗格。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人声,他立刻掩身藏于柜子后面。   本打算待人离开再继续寻找,没料到来人居然推开房门进来。而随之进来的,还有一名女子。   进来之后,并未点灯,不久便听见黑暗中,响起了男女的喘息。居然在其父尸骨未寒之时,在此苟且。那道黑影在暗中冷笑。   淫靡之声,越来越大,期间还伴随着女子的撒娇:“你爹死了,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娇儿,你我二人,好歹辈分上算母子,总不好我爹刚死,我便娶你为妻。”男子哄道。   那躲在暗处的人,闻言更是眼露嘲讽,原来周家的公子,居然和他爹的小妾勾搭成奸,真是一门忠烈啊。   “你怎能反悔,当初你便说过带我私奔,眼下你爹恰好死了,我们连私奔都不必了,你居然不敢娶我?”那女子不依吵闹。   “我的好心肝,我岂是那般薄情寡幸之人,只是现在得先缓一缓,从长计议。”男子一阵诱哄,那女子终于又安静下来。   接下来又是一场**,暗处的人已经等. .N得不耐烦,几乎想直接出手,杀了他们了事。   可就在此事,他听见了那男子问:“娇儿,我爹生前,可留了什么贵重东西给你,你也知道,我是庶出,家产必定分不了什么,我们得多为以后打算。”   那女子一阵嘤咛之后回答:“你爹那个铁公鸡,能留给我什么,不过倒是放了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子在我床底下,说无论如何也不要交与别人,不知其中装着什么宝贝。”   男子大喜:“快带我去看看。”   暗处那人也是心中一闪,立刻随后跟上。   到了那女子的房中,她将男子放进去,左顾右盼无人,进去小心的关上门,从床底取出那个木盒。   果真是上了锁,而且那锁还设计的极为精巧,那男子始终不得其法,最后泄气地一扔:“等我明天找把刀劈了这锁。”   而这对男女,此刻正坐在床上,怎耐得住**,立刻又翻滚在一处。就在这时,房中的灯,忽然疾灭。   “是谁?”男子警觉的坐起身问。   可下一瞬,便再也发不出声音,身体重重倒下,温热的血,自颈间喷出,洒在女子身上。   她反应过来,立刻想尖叫,可尚未来得及张口,却也成了死人。   有一人,从暗处走出,从容的取了那木盒,又冷笑地瞟了一眼那对赤身**倒在一起的男女,纵身掠上屋梁离开……   第二天,又有一桩丑闻,在帝都传开:周群的二儿子周策,居然在戴孝期间与其父小妾私通,不知被何人,双双杀死在房中。   尽管杀人是让人心悸之事,可如此奸夫淫妇被杀,仍旧大快人心。   冯野闻讯,又以为是冯绍做的,去问他,他却只是哂然一笑:“我可没功夫管这等闲事。”   而那天,东华山中,又有一人,纵身跳下悬崖,潜进神秘山洞,在其中悠哉悠哉地泡了半日温泉。   当他从虚有其表泉中起身,浅蜜色的**上,沾着白乳般的水滴,也不穿衣,径自走到那石床边坐下,取出那木盒,手指轻巧的拨弄了两下,那锁便应声而开。   其间,躺着一本泛黄的旧书。   他随意的翻动,嘴角邪魅的一勾:“第三份。”   一直在洞中消磨到暮色暗沉,那人方才离开,来到一条小巷的深处,将那门锁按节律叩了七声。   门开了,露出一张惊喜的脸:“主子。”   此人正是以前同缘客栈的掌柜,不过是戴了另一张人皮面具,自从上次席容出现,他们便及时舍弃了原来的据点,换到此处联络。   两人进得内室,那掌柜为彦祖端来清茶点心,立于一旁:“奴才就在猜测,前夜之事,是否主子所为,只是没想到,主子真的来了帝都。”   “此次事急,没有预先告知你们。”彦祖抿了口茶:“近日还有无其他动向?”   “据我们的人密报,在花楼胡同,有一处人家,从不见有人出入,甚为神秘。”掌柜禀报。   彦祖略略沉思片刻,笑了起来:“只怕那就是金屋藏娇之处,今夜我倒想去看看究竟。”   他和冯绍,的确约定过不探究对方**,但是多掌握对方一个秘密,日后自己便能多一份筹码,既然已经有线索,怎肯轻易放过。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便出发,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那处宅院之中。挥了挥手,那掌柜立刻从袖中放出数只鸟儿,折腾着翅膀往上飞。   守院的瞎奴,立刻察觉,跃身而起,直扑响动而去。当他抓住其中的两只,发现不过是夜鸟,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已有人借着这乱响,潜上屋梁。   彦祖的轻功,本就出神出化,再有了飞鸟的掩饰,更不易觉察。   他借由移开的瓦缝,看向房内。只见孤灯之下,坐着一个小腹微隆的女人,正是凤歌。   他微微一笑,将一片羽毛自那缝中放下。   当凤歌察觉那悠悠而落的轻羽,抬头向上看,正好看见缝隙之中,那双幽深的眼睛。她立刻想喊,但又马上便将自己的嘴捂住,屏紧了呼吸,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此刻,凤歌的心砰砰乱跳,无法判定,屋顶之人,是敌是友。   然而,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在这数月之间,见到的第一个外人,难免会心存侥幸,希望能带给自己一线生机。但只是一瞬之间,那双眼睛又消失不见,缝隙还原如初。凤歌的肩膀垮了下去,重新陷入颓唐,却又在心中留了丝希望……   第四百八十三章 人生的缺憾   彦祖暗探凤歌,冯绍不知,但是彦祖也不知道,此刻的冯绍,正在东华山的洞中。特美女果真是同一类人,连彼此之间的算计,都如此不约而同。   冯绍也同样知道,彦祖吧、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所取何物。   当他跃入山洞中,看见果然有人来过的痕迹,微微笑了笑,便点燃了墙上的松香,查看四周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彦祖也是极谨慎之人,将带来的东西,有干干净净地带走,冯绍一无所获。   正待离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轻微响动,像是又有静了山洞。立刻用指风灭了灯火,到暗处躲避。   过了片刻,来人也进入这石厅,却并未点灯,而是直接让道在那石床上,似在低声.。。   冯绍凝神细听,发现那声音很耳熟。   是那个嬷嬷。   当他分辨出是谁,犹豫了一会儿,听见那..声越来越痛苦,像是受了重伤。他终究还是走了出去,当于嬷嬷察觉有人,立刻绷身做起,蓄势待发:“谁?”   “是我。”冯绍沉声回答,感觉对方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他问,挥手将松香点亮。   “没事,受了点小伤。”于嬷嬷倒着身体,躲避他的视线。   他却仍然看到,他的右肩,染了大片血污。   “有毒么?”他冷然问道。   “可能……有。”于嬷嬷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如实回答,此刻他的嘴唇,已经泛出乌青。   冯绍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在她身后坐下。   “不用……”于嬷嬷明白他的意图,着急出声,可他的掌心,已经抵至她背上,真气缓缓进入她体内,她的头顶,逐渐冒出白色的毒烟。最后又慢慢散去。   “谢谢。”于嬷嬷的声音里,已经有些许哽咽。   “我不过是为了她。”冯绍冷冷地丢下一句,又从怀中摸出瓶特制的伤药扔给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飞身上了崖顶,冯绍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真在崖边向下探望,料想是于嬷嬷的追兵。本不想多管闲事,可那二人,发现有人自崖底上来,竟围了上来。   找死。冯绍冷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那两人的身形猛的一滞,随后便直直坠落入背后的深渊。   冯绍如同什么也没做过一样,转身下山。   于嬷嬷一个人虚弱地躺在洞中,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瓶伤药,眼中酸楚和欣慰交织。   她今天也是被追的走投无路,才冒险藏进此处,却为曾想会在这里遇到他,还得他相助。尽管他帮她,不过是为了席容,她却仍是那般感激上天,施舍给她这样一幕,温暖的回忆。她闭上眼,泪流满面……   冯绍下了山,并未回府,而是直接确立凤歌处。他去的时候,燕子自然早就离开了,客户死凤歌却还在慌神中,当身后的门突然闪开,她吓得身体一颤。   “怎么了?”冯绍本就多疑,顿时觉得她有些异样。   凤歌回过神来,忙用手按住小腹,声音虚弱:“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老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现在孩子是冯绍最关心的事,立刻过来察看:“还有其他感觉吗?”   凤歌摇摇头:“其他还好,就是觉得特别乏,人也恍惚。”借此将自己刚才的失神掩饰得合情合理。   冯绍把她扶起:“那还坐着,快去床上躺下。”   凤歌听话地躺倒床上,合上眼睛。   冯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又不放心去找哑奴,嘱咐他一定要更加悉心照料凤歌。   凤歌在冯绍出门之后睁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天晚上,冯绍抱着凤歌,许久,长叹一身:“等再过些时日……”   她心中顿时升起希翼,凝神等待他的后半句话,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拥紧了她入眠。凤歌的一颗心,又悠悠荡荡地沉了下去……   第二天在上离之前,他对她再三叮嘱,若是不适,一定要尽快告诉哑奴,他得到消息,便会马上赶回来。   “好。”凤歌乖巧地答应,心中却不屑之极。若说以前,这世上她还信冯野鹤冯绍,到如今,天下已再无她可信之人。所有人于她,都是负她之人。再无区别。   尤其是冯绍,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若是有一天她得以翻身,一定会让他尝尽她今日所受的屈辱,千倍万倍。   ……   而彦祖,虽然思妻心切,但见天明国局势如此动荡不安,也没有着急离开,毕竟那东西,他才拿了三份,剩下的两份之中,还有一份不知下落,他也想趁着这乱世多打探,看能否尽早的手。   既在此暂留,他自然不介意为他的盟友帮点小忙,多留几分人情。因此这日晚上,他便又约了冯绍,在酒馆见面。   而此次的冯绍,尤其显得么色匆匆,来了不久便告辞,说改日有空再叙。   “何事如此挂心?”彦祖问。   “凤歌这几日,有些不太舒服,我须尽早回去陪伴。”冯绍如实回答。   彦祖心念一闪,便笑着我手:“那你快些走吧,妻儿事大。”   “妻儿?”冯绍在听到这个词时一愣,随即心中生出一点暖意。从小便失却亲情温暖的他,其实对家很向往。如实那女子,真能心甘情愿做他妻,以后再有个精灵可爱的孩子,也的确能圆满他的人生的缺憾。   “那我便先告辞了。”他微笑,拱手离开。   彦祖做在哪里,看着窗外楼下,那穿行的人群,心中却有丝怅然。他想席容了,不知道此刻的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念他。应该不会吧,她并不知道,留在府中陪伴她的,不是自己。若没有俗事缠身,他真想立刻就回到她的身边,好好疼那个淡如素梅的可人儿。   而且他也希望,他们能尽快如凤歌和冯绍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不知为何,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他也够勤力,她也一直没有怀孕的动静。等这次回去,要找个大夫为她看看,再带着她去拜拜送子观音。他正在走神,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拐角,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   于嬷嬷?他微怔,即可下楼。当她察觉有人跟踪,立刻警惕地回望,看见了他。   虽然二人皆已改头换面,但他们还是能确定对方是谁,相视而笑,假装无意地隔着两三步距离同行。   “她还好吗?”于嬷嬷低声问。   “挺好,就是常常思念你。”彦祖叹气,每次看见席容..着玉镯时的伤感,都觉得心疼。   于嬷嬷谈了口气:“无奈我这边的事还没办完,不能去看她。”   “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不要客气。”她还是那句话,为席容做任何事,都是发自真心。   “好。”这一次于嬷嬷没有多加推辞,她重伤未愈,又被人追杀,说不准真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彦祖为她留了联络地址,便先行离开,以免惹人注意。   于嬷嬷随后也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就在那天深夜,彦祖卫浴小巷深处的那个暗宅,大门被人轻轻拍响,掌柜在门上的洞眼处张望,当认出于嬷嬷那双熟悉的眼睛,立刻开门,将人让了进来,又迅速关上门。   不久外面起了一阵嘈杂,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刚才我看见她逃进了这条巷子,怎么突然不见了。”   “该不会是躲进哪那个宅子了吧。”另一个说。   “挨个翻进墙里去找。”又是先前那人的声音。   掌柜立刻拉着于嬷嬷,藏入门旁的柴垛。随即便看见两道黑影。从墙外掠进来。掌柜从地上摸起一颗笑笑的石子,往门另一边的狗笼弹去。顿时,一条三尺余长的狼狗直蹿而出,狂吠不止。   那二人怕动静过大,不得已只好迅速离开,去下一家寻找。 , Y.NT   待巷中终于重新安静下来,掌柜才松了口气,而这时,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动。   “醒醒,这时怎么了?”他忙将于摸摸扶起来,半搀半拖入里屋。灯下,他看清于嬷嬷的现状,下了一跳:面色煞白,满身是血。   忙去找了伤药,却又忌于男女之防,不好为她伤药,只得去叫了丫鬟翠儿下来,自己则去外面回避。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口蜜腹剑   而于嬷嬷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清晨,才勉强睁开眼。当看清床边守了一夜的掌柜,抱歉地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必如此客套,主子早就吩咐过了。”展柜摆手,随即问:“为何会伤的如此严重?”   “一言难尽。”于嬷嬷摇摇头。   掌柜见她不愿明说,也不便追问,只是又为她把过一次脉,让翠儿服侍她喝药,自己先回房休息。   到了那天晚上,彦祖回来,听闻于嬷嬷来了,过去探视,并让她安心在此养伤。   于嬷嬷致以感谢,彦祖只是微笑以应,说无需要虑。   但是第二天,她却还是坚持要离开,走之前将一封信给了彦祖,让他转交席容。   彦祖知道她有她的秘密和骄傲,所以并未强留,只说这里她随时可以回来。   他用了“回来”,于嬷嬷感动,轻轻颔首,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   天明国风起云涌,天楚的太子府,也并不平静。本来自彦祖离开,假扮成他的魁魅就借口是忙。既未回房陪伴席容,也尽量避免跟皇帝碰面。可这一日,他还在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皇帝借口染病,竟单独传召席容进宫探望侍奉。心中一惊,他立刻回府。   席容正当着急之际,见到他,立刻过来捉住他的袖子。   魁魅尴尬,假装咳嗽,抬起胳膊,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此刻的席容,尚无暇在意,只问他该怎么办。   “我陪你去。”魁魅沉吟着回答。   主子离开之前,特意嘱咐过,皇帝居心难测,因此必须谨慎提防,绝不能让太子妃落了单。   听闻他陪自己去,席容松了口气。毕竟皇帝是长辈,无论真病还是假病,传自己前往探望,都不好推辞。但想起他之前怪异的举动,又让她惴惴不安。眼下由彦祖陪着去,总算安心许多。两人随即进宫。   当他们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彦祖”只是和她并肩前行,却再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硬要背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席容觉得心中乖乖的,倒不是因为她非要彦祖背,而是觉得这个不太像他平时的性格。   不过她转念又想,或许是严重在专注想今天的对策,所以未像以往一样玩闹。但最近的彦祖,真的比以前温文尔雅许多,原本就忙,偶尔见上一次面,也十分规矩。   习惯了他又坏又痞的性子,这样突然变文雅的他,她还真是不舍应。思绪繁杂之间,他听见旁边的人开口:“待会儿不要慌,我会帮你。”   “好。”席容点头,心中暖了几分,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专心应对今日之事。到了春暖阁,皇帝不在外厅,宫人领着他们进了内室,见他果真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   当他的眼神,瞥见“彦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也来了?”   “彦祖”走上前,微笑答道:“听闻父皇生病,儿臣心焦不已,特地放下公事,与琴雅一起前来探望。”   “你倒真是孝顺。”皇帝以手掩额,看似疲倦,眼中却闪过一点暗芒。   席容也走上前,微微福身,轻声说:“琴雅见过父皇,父皇好些了么?”   皇帝见琴雅开口,立刻又换了一张亲切慈爱的面孔:“唉,这人一老,生病了就特别想找个贴心细致的人陪伴,偏巧朕又没有女儿,就想起了你。”   席容恭顺微笑,心中却有丝疑虑,那些嫔妃们,若知道你生病,还怕侍奉得不比女儿更贴心么?   皇帝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般,叹了口气:“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是虚情假意,口蜜腹剑,还是自己的亲人最真心,你说是不是?”   席容只好答:“是。”   这时,宫人端来一碗药,席容忙往旁边撒开,好让她给皇帝喂药。岂料,皇帝突然一抬手推开:“看你便粗手粗脚的,让琴雅来喂。”   顿时,“彦祖”和席容都愣住,面面相觑。   皇帝则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望着他们,似乎对自己的要求,一点都没觉得过分。   “父皇,还是儿臣喂你吧,琴雅最近身体不适,闻不得要喂。”“彦祖”说着,便直接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在床边坐下。   皇帝眸光闪动,随后弯唇一笑:“对,朕怎么忘了,琴雅有喜了,朕前些时,还特意达过青梅呢。”   闻言,席容垂着眸,看似平静,心中却更是别扭万分。   “彦祖”假装没听见,将一勺药吹凉,喂到皇帝唇边。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将药喝下。   就这样一口一口,直至整完药喝完,皇帝伸手拍了拍“彦祖”的肩膀,意味深长:“你今天,跟平时不一样,似乎对朕格外有耐心啊。”   “父皇病了,儿臣自当更孝敬你。”“彦祖”回答得不疾不徐。起身站到席容旁边:“父皇还是躺下多休息,我们就不在此烦扰了,先告退。”   皇帝却又一摆手:“你要是忙着公事,就赶紧去吧,琴雅不急,在这多陪我说说话。”接着他把脸转向琴雅,言语间似有凄凉落寞:“唉,这老人生病,就总想儿女陪,琴雅,你说是也不是?”   一席话下来,叫人进退两难。室内陷入僵持的沉默。   眼见自己将不得不留下,她忽然想起房产他说过的话,脑中一闪,一只手半捂着嘴,另一只手直摆:“对不起父皇。”说着就冲到门口,扶着墙干呕。   “彦祖”忙走过去察看,她对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会意,随即转过身来,脸色歉疚:“父皇,你看琴雅最近害喜,想要照顾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罢了,回去休息吧。”皇帝笑了笑,目光盯在席容身上,叫她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得到,背脊上轻微发凉。   当他们终于出了暖春殿,两人都不禁长长嘘出一口气。   自此,魁魅更加相信彦祖当初说过的话,皇帝对太子妃的意图,的确不寻常。   为防止皇帝再找借口宣席容进宫,从那日回府,“彦祖”便让他卧床休养,假装真的体虚神怠。   皇帝之后,倒也识趣,没再找她,但是那青梅,却是每日必送,甚至还专门让年老的宫女,来给席容讲怀孕中要留意的诸多事项,叫人尴尬不已。   魁魅也越来越担心,只盼着彦祖能早日返回,以免夜长梦多,出什么差池。   而那日探望席容的老宫女回去,被皇帝单独叫进室内,冷笑着问:“不看她真怀孕了么?”   老宫女战战兢兢:“从面相上看,太子妃脸色尚好,害喜……像是……不甚严重……单每人体质……各有不同……说不好……”   “罢了,退下。”皇帝不耐烦地将她屏退,望着帐顶那..的龙凤,笑了笑:“怀孕了,会不会更有趣味了?”   远在太子府中的席容,忽然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此刻,彦祖在地都,对家里发生的事,尚一无所知,他正在极力打探,那样东西的下落。根据暗报,礼部侍郎余启,当年也与那件事渊源颇深,只是不知,会不会拿了其中某一份。   彦祖决定先去探上一弹。   而他去的这晚,可真是凑巧:朝中的那几位大人,又恰好聚在余启家中密谋。   最义愤填膺的,依然是哪位陈大夫:“如今这天明国,还真是他们冯家的了,别人都没有说话的余地。”   “没错。”王御史也叹气:“今日我刚提了一句军中费用过多,便立刻被压制到底。”   旁边的一人冷笑:“军队乃冯野所握,是他们冯家掌握天下的根本,怎可能减少开支,你也会死尽往人痛处戳,莫怪人家压制。”   “如此下去,兵权政权,全部被夺,可如何是好?”王御史痛心疾首。   林肃摇头:“如今,他冯家,便是天朝王法,即便再嚣张,别人也无可奈何。”   一片哀声叹气间,余启开口,不愧是众人之首,他倒依旧能保持冷静:“冯家兄弟看起来一致对外,可他们之间,未必不内讧,一个天下,总不能一直有两个人来坐,迟早要分出主次,而那两人,又有谁愿意屈居于另一个人之下?”   “这倒是。”林肃点头:“冯野霸气,但是冯绍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你看他往日决断朝纲,无论智谋能力,绝不在冯野之下。”   “所以两虎相争,只有一伤,我们现在应该静待时机。”王御史也附和,表情略微欣慰了些。   其他人也觉得,似乎又有了些希望,但余启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下去:“但是即便冯家兄弟内讧,那也是将异己排除干净之后,凡事挡他们路的人,仍旧活不到那一天。”   众人又觉得颓然:“那现在,我们到底当如何自处?”   余启笑了笑:“面上保持中立,暗中倾向他们其中的一个,慢慢煽动他们内讧。”   此刻正伏在梁上的彦祖,微微一笑,看来天明国,倒也还剩下了一两个明白人。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八十五章 护身符   “那么倾向于谁呢?”有人又问。   余启沉吟片刻:“冯绍为佳,相应处于弱势的人,更需要助力,也更容易接纳投奔的人。”   “的确,冯野其人,一路由他父亲冯耀威扶持庇护,狂妄不羁,恐难以取悦。”林肃也赞同余启的看法。   其余的人,细想之下,也都加以附和,随后又商谈了一阵,各自散去。余启又独自坐了片刻,也起身去了卧房歇息。   四顾无人,彦祖轻巧地滑下,开始在书房中翻找,但并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正当离开之际,眼神忽然落到了那堆画轴之中,似乎有一卷,格外小巧陈旧,将其抽出打开看,里面却是一幅半开的兰花,并无落款,只题了四个字:幽兰惜蕊。   彦祖的眼神,瞬间凝结,但怔了片刻之后,又将那画按原样卷起放好,悄然隐去……   第二天,彦祖又约了冯绍见面,将昨日所闻,一一告知。   冯绍仰面大笑:“好,很好。”   彦祖举杯:“祝你马到成功。”   冯绍笑着言谢:“你帮了我大忙,要我如何谢你?”   彦祖眼中,流光一转:“余启的命,日后留给我。”   冯绍微怔:“为 ? Y  ?N何?他与你有仇?”   彦祖只笑不答,又与他干杯,一饮而尽。   冯绍便也识趣地不再问,将心里疑虑,尽抿于酒中。过了半晌,冯绍又问彦祖:“你打算何时回天楚?”   “不瞒你说,归心似箭。”彦祖微笑,眸中思念,毫不避讳。   冯绍的心中,自然还是免不了苦涩,但时至今日,他也已释然许多,毕竟已有凤歌母子。   “听说夜垣也死了,你的天下,已指日可待。”冯绍的话,彦祖只是轻嗤了一声:“我从来未将他当过对手,但是……”   想起皇帝,他眼底升起些阴霾,不知道最近席容有没有被为难。   “怎么?”冯绍敏锐地问。   “没有。”彦祖立刻垂下眼睑,避开他的探究。   “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便言明,在所不辞。”冯绍和彦祖之间,始终保持着最恰到好处的距离,往前跨一步,可合二为一,往后退一步,又互不干涉。这样才是最安全可靠的盟友。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敲门,是他们熟悉的节律。两人对视一眼,冯绍轻咳,有人入内,急匆匆地在他耳边低语。   他闻言,脸色立刻发白……   彦祖见冯绍脸色有异,开口问:“怎么了?”   “凤歌出事了。”冯绍的眼神,焦灼如火,起身便走。   彦祖怔了怔,也随即站起来:“要我帮忙么?”   冯绍本想说不用,可转念想到有些事,自己未必有彦祖来得方便,点了点头。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装作不相识的路人,到了凤歌的住处。   冯绍先进去,跟那瞎奴吩咐了两句,随后彦祖到来时,也被允许进入院子。但他只站在窗外,并未贸然进内室。   室内,凤歌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一见冯绍回来,便流下泪来,撑着起身:“绍,我好难受……”   冯绍忙冲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连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会这样?”   “今日我本是想沐浴……兴许是泡得时间久了些……再加上最近体虚……踏出浴桶时……眼前一阵发黑……就摔了。”凤歌抽抽噎噎地哭:“现在肚子好痛……”   “大夫看过怎么说?”冯绍问,又惹得凤歌落泪可甚,凄然地摇头:“他们怕我被人发现,不敢去请大夫,说要等你回来。”   冯绍心里发疼,将她抱得更紧一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   而窗外的彦祖闻言,变换嗓音,故意咳了两声。   凤歌立刻警觉:“是谁?”   冯绍愣了愣,回答:“来帮忙的一个朋友,我先出去看看。”   待他除了内饰,二人走得远些,彦祖悄声告诉冯绍,他能找到可靠而且高超的医者。   冯绍此刻,内疚而心焦,再加上深知彦祖不会再此刻对自己落井下石,便干脆将事情托付于他。   彦祖随即离开,冯绍又返回内室,陪伴凤歌。   待彦祖带着掌柜赶来,凤歌已被冯绍罩上面纱,她见到外人,虽然仍似在抽泣,却从睫毛缝中,悄悄观察来人的路数。   掌柜把脉之后,说她的确动了胎气,所幸并不算太严重,多喝几副安胎的药即可。看凤歌一直在哭,又告诫她,孕妇不可太过抑郁,以免影响腹中的胎儿。   听得此言,凤歌更是似受委屈般,抽泣地更厉害,冯绍想到她今日的处境,为自己所致,也更为歉意,不停拍哄。   掌柜看完病便出门抓药,彦祖独自站在院中,仰望着晦暗的天色,轻轻摇了摇头。他觉得,凤歌在演戏。而冯绍对她有情,所以总是心软。日后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砝码,难说。   凤歌又哭闹了好一阵,才勉强睡了。   冯绍看着她苍白的睡颜许久,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不是,真的不该这样一直将她囚禁在这个幽闭的地方?她一直是天之骄女,如今,也真是太过委屈她。再稍等些时日吧,他会尽快,给她该有的生活。给她将被子仔仔细细地掖好,他悄悄走出去看彦祖。   可当门合上,一直在熟睡的凤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浮起冷笑。她就是要他愧疚。今天是她故意滑到的,但她也控制好了力道,绝不会让孩子出事。现在她已经想得透彻,他想以孩子来控制她,她也亦可以借此反控。只要她肚子里有这个孩子,冯绍对她,便永远也下不了狠手。   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说不定以后,还是她夺回江山,对他复仇的利器。不过此时,她还关心另一件事——今日冯绍带回来的人,究竟是谁。蹑手蹑脚地下床,她想去窗边偷看,然而冯绍的听觉何其灵敏。   听见屋内有响动,立刻返回查看。   凤歌一慌,光脚踩在了地上,但她立刻装出可怜兮兮的神情,眼神怯怯地如同受惊的小动物:“我怕你走了。”   “怎么会呢?”冯绍嗔怪,心中却有些甜蜜,以为她真的依赖他。走过来,将她抱着躺下:“我陪你睡,别胡思乱想。”   院中的彦祖,久等冯绍仍不出来,也大约猜出了屋内的情形,又是一声叹息。待掌柜将药带回来,交给哑奴熬制,他们便悄悄离开……   冯绍那一夜再没离开,一直拥着凤歌,计划怎样以最短的时间,找到最好的时机,让她不必再委屈地闭锁在此处过日子。   到了第二天早朝十分,尽管不舍,他仍然不得不离去。   凤歌自然又是一阵凄凄哀哀,完全像是离不开他的小女人。   冯绍安慰了她半天,并一再保证,下朝之后马上就会回来,她才松开拽着他衣角的手。   他的心中,怜惜而又满足,温柔地吻了她半晌才走。   而她,待他走后,立刻翻了个身朝里,拿着丝帕狠狠地擦自己的唇。   冯绍到了凤御宫,冯野早已在高台上坐着。如今的玉阶之上,凤座之侧,又设了一左一右两个座位,分别为冯绍和冯野所有。   冯绍在众人瞩目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位置,眼角的余光,却看向正中央,那个空荡荡的宝座。或许是时候,该让她回来了,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而那天的朝堂之上,暗中商议,要投奔冯绍的大臣们,果然表现得恭顺了许多,对冯绍的提议,几乎不做任何反对,这也让冯绍心中更加自负。   他相信自己未来,能够江山和美人兼得。下了朝,想着凤歌,他正想着赶紧走,却被冯野叫住。   “何事?”他有些不耐烦。   “今日事是父王逝世百天,我们总该去坟前祭拜。”冯野的话,让冯绍在心中冷笑。   去祭拜被自己所杀的人,真讽刺。   但表面上,他还是不好做得太绝,他打了个哈哈:“我现在有事要办,晚上回来再去。”说完便匆匆离开。   冯野皱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心急,连该走的过场,都顾不上……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八十六章 对手   那天冯绍一直陪着凤歌陪到傍晚,心中记挂着冯野所说的事,怕做得太过明显,会让人生疑,只好对凤歌说自己有事要办,夜里再回来。   凤歌却不肯依,缠着不许他走。无奈,他只好告诉她,今日事冯耀威忌辰百天。   凤歌一怔,随即笑起来:“那人死了这么久了吗?”言语中,又咬牙切齿的畅快,以前她受了冯耀威多少屈辱,她都记在心上。   冯绍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忽然一惊。以后,她对他……   而凤歌是何等谨慎之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妥,马上攀住冯绍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了上去:“我知道,他一直对你不好,是不是?”   瞬间,将自己和冯绍,转到了同仇敌忾的阵营,让他心情松懈许多。又撒了一阵娇,将他完全安抚好,她故作懂事地放他离开,走之前还一再叮嘱晚上要回来。   冯绍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家,见王府的大厅,已经布置好了灵台。看着冯耀威的牌位,他心中痛快无比。这个折磨了自己十多年的人,最终死在了自己手上,因果报应,何等爽利。   冯野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正是冯绍得意冷笑的侧脸。心中一凛,他走过去,站到冯绍身边,严重射出厉光:“对死了的人,应该不必再恨了吧?”   “那我现在该恨谁呢,你吗?”冯绍轻笑反问。   “你对我,不是一直恨着吗?”冯野也笑了笑,取了香点上,插入灵前的祭坛。   冯绍随后也上了三支香,和冯野并肩站立,却谁也没跪。过了半晌,冯野终于先跪下,磕了三个头。   冯绍冷冷地站在一边,看他下跪磕头,到最后才勉强作了一个揖。   “看来你现在,果真是春风得意,张狂了许多。”冯野嘲讽地笑。   冯绍不答。本就是不该祭拜的人,肯作揖,已是自己宽容。   “你最近,究竟在忙什么?”冯野问。   冯绍警觉:“你所问何意?”   “每日见你行色匆匆,据说还经常夜不归宿。”冯野转过头,紧盯住他:“现如今,你还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   冯绍大笑:“你真有趣,你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该有秘密?”   冯野并未变色:“你明白,如今我们还没到内讧的时候。”   冯绍一怔,随后收起笑容:“没错。”   “余启今日下朝之后,来试探过我和你的关系。”冯野看着冯绍的眼睛:“想必他也曾,或者也将试探你,他们想分裂你我。”   冯绍想起之前彦祖告诉他的事,心中有暗涛。这余启,面上跟众人说要投奔自己,私下却先去试探冯野,可谓老谋深算,相当不牢靠。   而冯野,居然如此坦率地将此事告知于自己,并不隐瞒,也证明他,审时度势的能力并不比自己弱。只怕自己将形势估计得过好。   他的神色,很快转成谦恭,一如以前那般模样:“大哥说的是,我们兄弟二人,必须精诚团结,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明白就好。”冯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冯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冯耀威的灵位,笑了笑。你的儿子倒也不像你担心的那样不济,或许未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因冯野对自己有疑心,冯绍不便立刻去找凤歌,而是先回来碧绿居,假装歇息,一直待到后半夜,万籁俱寂,他才悄悄出门。却未想到,自己仍是未能摆脱跟踪。   冯野今日试探之后,更觉得可疑,因为他太了解冯绍,若是手上无必胜的王牌,必定不会将嚣张得意轻易露在脸上。   而那次凤佩的出现,预示着冯绍最有可能的王牌就是凤歌。但冯绍是极为小心之人,必不会轻易露出行踪。   于是今日的冯野,也十分耐心,从临风馆转了一圈,自窗户翻出,来到碧绿居守候,只能到冯绍出门才在阴影中冷冷一笑,悄然跟上。   两人的轻功本就不相伯仲,再加上一明一暗,一个心急一个谨慎,冯绍尽管在途中,也曾数次回头察看,仍为发现冯野。   待冯野见冯绍进了那个院子,并未急着翻墙而入,而是暗暗记下了位置,然后便折返回府。   第二天下了早朝,冯野故意拖延,在冯绍离开之后才走,却抄近路先赶往那个地方,等了多时之后,果然看见一个酷似冯绍却明显易过装的身影,进了院中。   就这样一直等到暮色将领,冯绍仍未从那道门出来,冯野也怕附近待得时间过久会打草惊蛇,便打算先离去,却就在刚出巷子口时,遇到了彦祖带着掌柜来为凤歌再次诊治。   彦祖自然第一眼便认出了冯野,而冯野虽然并未能认出那个扮相极普通的人事昔日劲敌,可出于直觉,仍觉得这二人不太寻常,走了几步,又不禁皱眉回头张望。   彦祖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向掌柜使了个颜色,两人并未在那处宅院前停留,而是一路走出了那条胡同,仿佛只是经过的路人。   冯野松了口气,先  . Y ,T行离开。   彦祖也同样松了口气,却立刻从另一条路折返回院子,去通知冯绍。但他并未说自己遇到了冯野,只是说在巷子口发现有两个人,看起来鬼鬼祟祟,颇为可疑。   冯绍顿时紧张起来,怕万一有个闪失,立刻打算转移,彦祖也留下来帮忙。随即,冯绍进屋,告诉凤歌,他们需要马上搬家。   凤歌一怔,想起那天晚上,屋顶神秘的眼睛。但她仍然装得很懵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   冯绍本不愿意回答,但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眼神,还是说出了口:“似乎有人发现这里了。”   凤歌心中大喜,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反而娇嗔:“怎么可能呢?你就是太多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赶紧走。”冯绍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收拾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凤歌却在此时,“哎呦”一声,皱紧了眉头作痛苦状。   “怎么了?”冯绍跑过来。   凤歌咬紧了唇,摇着头按住肚子,虚弱地要往床上倒。   冯绍忙扶着她的腰,慢慢躺下来,一边着急地喊:“大夫,快进来。”   彦祖和掌柜对视一眼,无奈之色,溢于言表。掌柜只得进屋,为凤歌号脉,当他说她并无大碍,她却刻意闭紧了眼睛,从眼角渗出泪来。   冯绍不忍,让掌柜先出去,又安抚凤歌。凤歌抽噎不止,却又装出隐忍可怜的模样,含泪对他点头:“不要管太多,我们赶紧搬吧,我现在只想以后能安安全全地把孩子上下来。”   她若是此刻极力反对搬走,冯绍定会疑心,然而她这样乖顺懂事却反而让冯绍愧疚。   犹豫了片刻,他出门去跟彦祖商量,会不会今天只是杯弓蛇影,要么稍候一天,等风格好些了再走。   彦祖只是笑了笑,说看他自己决定。   他看着彦祖,又回头看看凤歌的屋子,挣扎不已。   彦祖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的叹息,随后说自己其实本来还有事要办,若是这边不急着搬,想先告辞。这也算是给冯绍找个不立刻搬得理由,他忙说让彦祖先走,不要耽误了大事。   彦祖他们随即离开,出了那条巷子,他对掌柜说:“此人,迟早会毁在自己的心软上。”   只但愿,冯野的出手不要太迅猛,今夜还给冯绍留下点喘息的余地。然而冯野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就在午夜时分,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悄然跃上了屋顶,为首之人,正是冯野。   听觉惊人的哑奴自然不会错过这声响,立刻飞身迎上,同时口中发出极为怪异的叫声,向室内的冯绍示警。   冯绍虽然今日没带凤歌走,但因了彦祖之言,格外小心,根本就未成眠。当察觉到屋外有异,立刻去推凤歌。   而凤歌今晚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到来,同样浅眠,但她却装出迷迷糊糊的声音,问怎么了。   冯横扫来不及解释,将她从床上抱起,将墙边的衣柜移开,挤进后方的暗格,又将柜子挪过来,挡住出口。   格内狭窄闭塞,两人躲在其中,几乎连身都转不过来,为避免凤歌隆起的小腹被压,冯绍只能拼命将身体贴紧一边的墙壁,但凤歌仍旧叫了一声,说挤着她了。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八十七章  泯灭   此刻,屋顶上的瞎奴,已经寡不敌众,冯野则先脱身,跳进院中。   当他走进凤歌所住的厢房,冯绍为免被发现,本打算点凤歌的穴道,但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只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觉得凤歌已经为他改变和付出了这么多,他应该试着相信她,却没想到,正是这一念之差,害惨了他。   冯野在室内缓缓移动,看见那张床上凌乱的被枕,眼神凝了凝,伸手去摸,发现尚余温热,料定人还未走远,便试探着叫:“凤歌,你在哪里?快出来,我是冯野,我来接你了。”   凤歌听见冯野的声音,顿时眼眶一热,不顾一切地咬上冯绍的手,想要呼救。   冯绍瞬间呆住,怒火排山倒海,从心中涌起,立刻翻手卡住了凤歌的脖子。   凤歌现在已经被废了武功,何况有孕在身,怎受得起如此力道,瞬间窒息,眼睛翻白,但她的指甲却使劲抓着那木柜的背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冯野辨明了声音的来源,立即一掌推开了那衣柜,冯绍和凤歌暴露于眼前,避无可避。   “你若过来,我便杀了她。”冯绍厉声说。   恍惚间,又仿佛回到了花会祭奠那天,自己踩在席容身上,威胁彦祖的情景,心仿若沉入冰海,疼痛都已麻木。原来,她还是骗他,一直在骗他。那些他以为的甜蜜,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她仍旧挖空了心思要从自己身边逃开。   他的眼睛,看着那张已经逐渐泛紫的脸,悲哀地笑。   “冯绍,有话慢慢说,不要冲动。”冯野怕他真伤了凤歌,低声劝解。   冯绍冷哼,就这样卡着凤歌的脖子,将她的脚提离地面,一步步往外走。   冯野不敢贸然接近,只是慢慢往后退。一路相逼着到了院中,此刻的哑奴和瞎奴已经被冯野的人制住。而他们看见此番情景,打算以那二人之命,来作为交换条件。   可冯野知道这种想法太过天真。果然,下一瞬就见那两个人,头骤然歪向一边。他们自跟着冯绍的那一天起,便知道自己只能成为主子的帮手不能成为累赘。若有一天再无法帮主子的忙,就只剩下死,是唯一的出路。   奴婢的命轻如草芥,可凤歌的命却不得不珍视。在月光下,冯野已经看出,她身形有异,心中大惊。凤歌居然……怀了冯绍的孩子吗?   冯野的惊讶被冯绍看穿,他冷笑:“看到了吗?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抢她,还有什么意义?”   已经快陷入昏厥的凤歌,闻言立刻踢腿,将眼神转向冯野,表示这一切,并非自己所愿。   冯绍心中怒意更炽,手上又加了半分力道:“凤歌,你演得真妙,居然连我都能骗过。”   凤歌回望于他,眼中充满不屑和愤恨。她还是恨他,呵,无论他怎么对她好,也永远捂不暖那颗铁打的心。那就让她恨到底。   冯绍将她一提,往屋顶飞去,还狠绝地丢下一句话:“若是有人跟来,就等着为她收尸。”   到了这一刻,冯野也不敢再相信他对凤歌下不了手。而凤歌也直到现在才开始后怕。她本以为自己可借冯野逃离魔掌,可现在却发现,此举真的将自己,逼进了绝境。   但她心中仍有仗恃,那便是腹中的孩子。她料想冯绍,即便对自己狠得下心,也必定要顾忌孩子,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可她忘了,绝望有时候,会将人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泯灭。   冯绍对她已经彻底绝望。起落飞掠之间,根本不顾及她的身体状况,在一处屋檐,她的肚子撞上伸出的尖角,顿时闷痛得昏了过去。但冯绍此时此刻,脑子里翻滚着一幕幕悲欢离合的场景,根本没发现她的异状,一路疾逃。直至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已到了东华山的悬崖边。   这一刻,他忽然想将手中的人就这么扔下深渊,摔个粉身碎骨。但是理智阻止了他这么做,他最后仍是带着她跃入了那个山洞。当他将她扔上那张石床,借着松灯的光,才发现她月白裤子上,已经满是鲜血,顿时愣住。   半响,他才慢慢伸出手,去摇晃她:“你醒醒。”   凤歌却再也睁不开眼睛,身下的血,越淌越多,自床的边缘,一滴滴滑落,打在地上,发现轻微的响声。   冯绍仿佛是死了一般,就那么定定地站着,眼神空洞木然。最后,他忽然笑了,一开始不过是僵硬地牵动唇角,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幽深的洞中,回荡着疯狂的笑声,也不知是悲痛还是解脱……   ……   而那天彦祖回去之后,总觉得不安。尽管不想被牵入此事之中,但冯绍与自己,总归有结盟之谊,何况以后有些事,还得借他之力。   思虑良久,他终于还是出发,去夜探那处宅院。然而还未到近前,他便大吃一惊:大门敞开,隐约有人在四处走动,而那站在院子中央的人,分明是冯野。   风歌的行踪一定已经被发现,他暗呼糟糕,却不知冯绍此刻的处境如何。慢慢潜到近前,他匍匐在屋顶上,凝神窃听下方的人对话。过了些时,有人从外面返回,给冯野回报,说冯绍和凤歌上了东华山,然后已双双跳崖。   “跳崖?”冯野蹙眉反问。   “是。”那人很肯定,他们怕冯绍伤害凤歌,一直只敢远远地跟着,最后他们在山顶亲眼看见冯绍抱着凤歌跳下了那深渊。   冯野半眯起眼睛,忽然想起席容逃亡那次也是消失在东华山,可最后,冯绍却又从某个角落忽然冒了出来。   那山中,莫非有什么神秘的藏身之所?而这时,搜查屋子的人也过来禀报,说搜出了女皇一对耳环。冯野将那对晶莹的珍珠耳坠接过来,收入袋中,作为日后的物证。   然后便跟着跟踪的人去东华山察看。彦祖脑中一转,立刻从另外一条近路直奔城外。他熟门熟路,自然比冯野他们先到达了那个山洞。当他进入石厅,见到的情景,让他愣在当场。“她是不是……流产了?”过了半响,他才低声问道。   冯绍仍如雕塑般站在那里,他方才就一直这样,身体仿佛再也动不了,只能看着血流满地。   他这般模样,让彦祖长叹了一声,按了按他的肩膀,轻声劝慰:“不管怎样,先救她吧。”   “她恨我。”冯绍嘶哑地吐出这三个字。他刚才忽然真的想就这么看着她死去。从此恩怨爱恨一了百了。   “不要冲动,以后你会后悔。”彦祖劝他。不仅仅是因为凤歌对冯绍还有用处,而且,看着曾经至爱的人,在自己面前生命一点点流逝殆尽,会是一生都摆脱不了的梦魇。   “她活着也不会爱我。”此刻的冯绍,就像被伤害了的孩子,无助而愤怒。   彦祖的眼中,有深刻的怜悯,此时的他,与过去某个时刻的自己多么相像。没有再犹豫,他上前将一颗保命的灵丹,塞进凤歌嘴里。随后脱下外衫,将凤歌包裹着抱起,招呼冯绍:“走,我们去找人救她。”   冯绍怔怔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忽然从他手中抢过她,踉踉跄跄地走在前头。   彦祖在他的身后,叹息着摇了摇了头。   当他们出了山洞,彦祖让冯绍先走,自己却忽然一掌击向旁边的山壁,顿时洞顶垮塌,巨石滚滚而下,封住了那个入口。这里,已经有太多人来过,再不安全,随后,他跟上冯绍,一起将凤歌送下山求……   当冯野他们找到这处悬崖边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算冯野使轻功下了绝壁,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心中纵然担心凤歌的安危,他也无能为力,只得先回府中等候消息。   彦祖辗转将凤歌在一处自己名下的空宅中安顿好,又将掌柜找来,为她把脉诊断。但是结果很遗憾,虽然凤歌的性命无虞,但那个孩子,终究是没了。   冯绍已经镇定了许多,但始终沉默,一言不发。   彦祖只能陪他坐着,一起看渐亮的天光。转眼间,到了早朝时分,冯绍忽然笑了笑:“好了,前功尽毁。”   彦祖微怔,随即劝慰:“莫太悲观,冯野未必敢声张。”   “我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落到如此田地。”冯绍自嘲地笑,眼神凄凉。   “世间谁人,又逃得过一个情字?”彦祖苦笑。   失身弃妃  第四百 . ,NT八十八章   缘分   只因为心中有爱,为那个人做什么事都经不得太多思量,只想着她能感动。却不曾想,有些人,是永远也感动不了的。   “后面我该怎么办?”冯绍从来没有这样茫然过,一脸迷惘地望着彦祖。   彦祖轻拍他的肩膀:“先静待时机,不要太着急。”随后又催着他:“你先去睡会儿吧,也许一觉睡醒,事情就又有了解决的办法。”   冯绍点点头,依言起身,却刻意避开了凤歌所在的那间屋子,进了另一间厢房,疲惫的倒在床上,很快便昏沉入睡。他真的太累了,累到对一切都绝望。   彦祖依旧坐在院中,独自看晦暗的天空,忽然那样想念宽容。自己何其幸运,爱的人,有一颗清澈的心。没有用背叛去辜负自己的付出。而是用温暖,回报温暖。甚至,在他处在挣不脱梦魇中时,勇敢地想要保护他,给他力量,席容,我爱你。但愿我们未来的日子,永远是晴空,再不要有阴霾。   然后他不知道,就在那一天,皇帝居然亲自来了太子府……   当席容听闻皇帝来到府上,顿时整个人愣住。而皇帝既然要来,自然是算准了时间,“彦祖”并不在家中,她无人可商量,只能单独面对。   席容一边嘱咐下人尽快找“彦祖”回来,一边镇定心神,去大厅迎驾。然后当她跪拜下去,还没来得及喊“万岁”,皇帝便笑着扶住了她,一双手,牢牢握着她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慈祥到让人觉得虚伪。   他竟然那样近距离地打量她,却未松手:“琴雅,几日不见,好像瘦了许多啊,真叫人心疼。”   席容心里尴尬别扭得紧,挣脱开退后了两步,垂首避开那目光:“谢父皇关心。”   皇帝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环顾四周,啧啧两声:“这太子府,布置得倒比朕的皇宫更奢华。”   这话听起来,叫人心里暗惊,席容忙答:“只是些小情小趣,比不得宫中,恢宏大气。”   皇帝深深看着她,指尖轻敲桌面:“你倒会说话。”   这时,下人送茶水进来,皇帝瞟了一眼,又笑:“呵,既是赤金的茶碗,为何不干脆雕饰上龙纹呢?”每句话都咄咄逼人,似在暗示彦祖愈越。   席容不想越抹越黑,被他抓着话柄,干脆闭口不言,只是默然恭立在一旁。   而皇帝像是也没有深入追究的意思,喝了两口茶,又开始拉家常:“往日送的青梅,好吃吗?”   席容心中不适,但也只得答道:“味道上佳,谢父皇赏赐。”   皇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听宫中的人说,怀孕了的人,平日里需要多走动,祖儿平日又忙,朕现在倒是个闲人,不如陪你去园子里逛逛?”说着便又来牵她的袖子,席容再次不动声色地闪开。   皇帝笑着瞧了她一眼,没再勉强,负手走在前头,席容默默跟上,韵儿也不放心地隔着几步在其后尾随。   如今这季节,已是深秋近冬时分,百花开败,园子里一片萧索。皇帝却显得兴致勃勃,一路上对着凋零的花木,说着各种故事典故,席容只能听着,偶尔还得附和夸赞几句。   当走到那棵梅树之前,皇帝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直视席容:“这花倒有些像你。”   彦祖也曾说过她像梅,这虽然是夸赞,但面前人的身份,却是自己的公公,怎样都不合情理。   席容极力隐忍心中的不安,假装并未听清这句话。   但这次,皇帝却没有轻易放过她,微微一笑:“朕一直很好奇,他对世间的事物是那种第一眼看不上,就永远也懒得再多瞟一眼的人,而你的姿容,最多不过是清秀而已,当初究竟是怎样引得他的注目,并如此珍爱。”   “许是缘分。”席容仍然只能如此作答。   “不,或许是因为你很特别。”皇帝缓缓摇头,眼睛紧盯着她的脸:“你身上有种其他女子没有的坚韧,只是不知这坚韧,是从何而来,应该是以前的经历所致吧?”   他的探究,让席容心悸,她低垂眼眸,尽力保持平静的笑:“父皇过奖了,琴雅不过是小户人家出身,并未经历过多少事故。”   “是么?”皇帝勾唇一笑:“朕突然想起来件事,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想着上次你父母过来,未给赏赐,朕特意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说到这里,又顿住,一双利眼,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席容的手已不自觉握紧丝帕,但仍不肯流露心慌。   “去送东西的人回来说,据传琴家的小姐,已经死去了大半年了,那么站在朕面前的你,究竟是借尸还魂,还是冒名顶替?”皇帝猛地逼近一步,凛然冷笑。   席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残枝,脚上一滑,身体往后会去。腰间忽然多了一只冰冷的大手,她被皇帝接住,直往怀里搂。再也忍不住,她开始剧烈挣扎:“放开我。”   皇帝的手,却在这一刻,覆上了她的鬓角:“不仅是身份,这张脸,应该也是假的吧?”   感觉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人皮面具的边缘,席容心中慌乱到了极点。萨满教就在此时,她的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大力扯离皇帝怀中。   是韵儿,她将席容护在身后,对皇帝怒斥:“娘娘与你乃是翁媳,你如此轻薄于她,是否有违伦常?”   皇帝的眼中,渗出阴寒迫人的光:“太子府里的奴才倒是忠心,为了主子连命都不想要了么?”说毕便举起手来,眼看就要击向韵儿,席容一把拉过她,挺直了脊背,冷然傲立:“若是我的错,罚我即可,不必迁怒于其他人。”   “主子……”韵儿着急地喊,席容淡淡地一记眸光扫过去,安抚和警告俱有,她只得噤声,手却悄悄地按在腰间的匕首之上,以防万一。   皇帝凝视席容半响,忽而大笑:“你果真特别,天生有种大气,日后必将是至尊至贵之人。”随后又将眼神转向韵儿:“你这丫头,倒也胆大有趣,朕喜欢,现在便随朕回宫,给你才人做做。”如此言语,将主仆二人都惊住。   席容正要开口阻止,韵儿却忽然跪下,伏首贴着地面:“奴婢谢主隆恩。”随即便站起来,随着皇帝离开。   “韵儿。”席容惊诧地叫,她却没有回头,只低低地说了句:“主子保重。”   刚才那一刻,她看懂了皇帝的眼神,今日他势在必得,若不是她,便是主子。那么,她宁可舍弃自己,反正,她本就只是个卑微的奴才,方才主子那般挺身护她,已值得拿命回报。   席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跑进主屋,催着下人赶紧再去找彦祖。   她找的人,正是扮作普通仆役的魍魉,事实上,他刚才一直就在附近,打算若皇帝硬来,便发射暗器。却未料到,皇帝最终带走的人居然是韵儿。   如今的确只能将扮成彦祖的魑魅找回来,才可想办法阻止。   魍魉立刻出发,一路疾奔去找魑魅,然而今天,他在城外办事,待匆匆赶回来,皇帝和韵儿,已经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快去救韵儿。”席容焦急不已,算着时间,应该还未到宫中。   “彦祖”未加犹豫,即刻出发,去追皇帝的马车。然而,已经来不及。   几乎是放下帘子,开始前行的那一瞬,皇帝便如秃鹫扑向猎物般,撕掉了韵儿的衣裳。她在那一刻,几乎想拔出匕首,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他却看穿了她的意图,阴鸷一笑:“你不是心甘情愿替代你主子的么?”   韵儿的手,终于慢慢无力地垂了下去,闭上眼睛,睫毛不断轻颤。她的无助,却未引起眼前的人丝毫怜惜,他的手,毫不留情地袭向她从未被人碰触过的胸,他邪笑:“总算还不是太倒胃口。”   这般屈辱,让韵儿几乎将牙咬碎,但她仍绷紧了身体强忍。而下一刻,她便被他拎起……,随着一阵撕裂的痛,她被粗暴地贯穿。   泪无声滑落,曾经存于心底的,那点渺小而美好的憧憬,如同一张薄薄脆脆的纸,轻易便被撕成粉碎……   当扮成彦祖的魑魅在宫门口截住那辆马车,呼喊:“父皇,请留……”   还未说完,明黄的帘子便被猛然掀开,魑魅呆住:韵儿衣衫凌乱地被皇帝搂在怀中,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失身弃妃 第四百八十九张 两败俱伤   “从今日起她已不再是你府中的丫头,而是朕的韵昭仪。” 皇帝望着彦祖笑笑,随即又状似宠爱地低头问怀中的人:“如何,原先本打算让你做才人,可你刚才服侍得朕很满意,所以特地赏你   个昭仪,开心么?”   韵儿闭紧了眼,人已经残破的唇中吐出两个字:“开心。”   帘子又被放下,马蹄声响起,转眼间,那一抹刺目的明黄,消失在宫门之中。   魑魅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那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慢慢沉沉抽合上,心中的某处,隐隐作痛。   他还记碍,韵儿偶尔天真的笑容,可是以后,再也不可能看见了。她的天真,自今日起,再不会有。   当魑魅回府,远远地,便看见席容在门口等。一见他,便跑了过去,心焦如焚地问:“韵儿呢?”   魑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只摇了摇头。   席容原本握着他永衣袖的手,缓缓松开,泪瞬间涌出眼眶:“是我连累了她。”   “主子你……”魑魅着急之下,差点说漏了嘴,慌忙改口:“你是主子,她只是奴婢,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本分。”   “不。”席容摇动头,泪滚滚而下:“我也做过奴婢,奴婢也是人,也同样才自尊,有感情……”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不该被任何人轻易毁掉。而今天,因为自己,毁掉了韵儿。   “别太自责。”魑魅低声安慰她,却不敢近前,随即便说自己还有事,匆匆进了内室,想办法为彦祖传信件。   席容站在门口,望着那条空荡荡的街道,心中也仿佛空荡荡的,有寒凉的风,在其间回旋悲鸣……   彦祖在次日凌晨,收到了魑魅的飞鸽传书。当他看完信里的内容,几乎怒不可遏。那个人,居然真的把念头动到了席容身上。将手中的经纸揉成了灰,他霍然起身,准备即刻出发回天楚,却又   想起了隔壁房内的冯绍,叹了口气,先去跟他辞行。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冯绍的精种,已经恢复。眼神依旧暗沉,却不再绝望。彦祖料想,他对以后,已有对策,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些。   “我必须回去了。”他告诉冯绍。   冯绍抬起眼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彦祖深吸了一口气:“容儿……有危险。”经历了这一场事故,他们之间,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坦诚。   “她怎么了?”冯绍听闻席容的名字,立别紧张起来。   “我知道的事……只怕……那个人也知道了。”彦祖的语气沉重。   “那个人?你是指……” 冯绍皱起眉。   彦祖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你走吧,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这天下,我不个轻易让给任何人。”冯绍的眸中,又有了无坚不摧的锐气,彦祖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   彦祖又嘱咐冯绍,若无更安全妥当的她方,可以暂居此处,冯绍并未言谢,却将? Y ,N这一份人情,记在了心里。一人就此告别,彦祖苹策马夜行,直赴天楚而去。   冯绍独自在院中,看头头顶,没有星月的漆黑天空,许久,转身慢慢向凤歌房中走去。   她仍是一脸苍白,可看着在他推门那一瞬间,她嘴唇的轻颤,他知道她醒了。走到床边,他俯视那张脸,忽然觉德自已真正可笑。   曾经,这张脸上露出来的每一丝笑容,都让他欣喜,每一缕忧愁,都让他担心。可如今,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了。以后,她哭也罢,笑也罢,都与他无关了。他只需彻底将她当做一颗棋子,而   不是一个人。该利用便利用,该舍弃便舍弃,该毁掉便毁掉。他就这样望着她,迸发出低沉森寒的笑声。   本在装睡的凤歌,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晴恨声骂道:“要杀便杀,无需这么多花样。”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冯绍挑眉,语气轻柔:“你现在可是我的保命金牌。”   凤歌听闻此言,还以为有了希望:“冯绍,你去向冯野自首吧,只要交出我,他不会为难你。”   “自首?” 冯绍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是一阵狂笑:“你以为,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囚禁当朝女皇,本就是死罪。”凤歌冷哼,这一刻,又端起了女皇的架势。   可惜冯绍根本没放在眼里:“我早就说过,这天下,本就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凤歌咬牙反问。   冯绍冷笑:“日后你自会知道。”   “无论日后如何,现在只要你现身,冯野必将置你于死地,他如今,已经有了充足的理由。”凤歌也毫不不弱。   “是么?”冯绍笑笑,两手撑在床侧,身休俯近她,眼中的光,诡秘阴森:“你错了,我还有幽冥卫。”   凤歌在这一刻,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襟。   冯绍却骤然抽身,长笑而去。   凤歌呆呆她躺在床上,费力思索,他话里的含义。   自此,冯绍便未再在凤歌面前出现过。而就在第二天夜里,王御史被全家灭门。又是幽冥卫惯用的手法,先杀尽所才人,再放火烧掉宅子。但这次,却留下了一个活口——王御史七岁的儿子,王简。   当被人从尸休堆里找到时,这个孩子已经吓得几乎崩溃,只不停地重复:“面具……魔鬼面具……”   群臣激愤,早朝时分,竟有人直按出面语问冯野,此种暴行,究竟如何遏止。   冯野只能尽力安抚,待早朝结束回府,却咬牙命今属下,必须尽快找到冯绍。然而冯绍却像是突然矢踪了一样,再无消息。可杀人还在继续。   当晚,陈大夫家,又是血流成河。   这一次,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张床底下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死里逃生的奴役,他说的,和王简一样:“为首者,戴着可怕的魔鬼面具,而且他亲耳听见那个首领告诉垂死的老爷,他们便幽冥卫。   朝中顿时大个乱,所才矛头,直指冯家。而近几天,冯野赏称冯绍卧病在床,不能上早朝。   此举让人才两种猜测:其一,冯绍在暗中专门策划实施杀人,冯野在明帮他掩饰;其二,冯野冯绍两兄弟已经反目,冯绍可能进囚禁,甚至也许已亡于冯野手上。   而无论是以上娜一种猜测,对冯野都极为不利。   如今冯绍不出现,他更是百口莫辩。原本他掌握了冯绍劫持凤歌的罪证,可以占上风,却反而被推到了顿势。   到了第四天凌晨,临风棺中,从天而降一道暗影。   “你终于来了。”低沉的声音,自冯野房中传出,伴着门被打开,他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站在院里的人果然是冯绍,他朗声而笑:“大哥等我很久了吗?”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居然还敢出现。”冯野冷笑。   冯绍却毫不以为意,甚至还走近了两步:“我犯的罪,不是自有大哥帮我遮掩么?我有何所惧?”   “你果然嚣张,现下透四周,已布满埋伏,只要我一声今下,便能将你刀箭穿心。”冯野的话,让冯绍拖掌大笑:“好,等我死了,你的大臣们们会一个一个为我陪养,最后,还有你。”   冯野心中暗惊,但语气仍镇定:“你有这么大本事?”   冯绿绍的眼中,现出浓重的讥诮:“这得感谢父王和你,给了我一支天下无欺的幽冥卫。”   冯野表情顿然一凝。   “你们生怕手上沾了血腥,所以极力和这组织撇清关系,却没想到最终,幽冥卫便因此只剩下了我一个主子,只要我下令,任何人,哪怕是冯家,他们也同样个夷为平她,他们的任务,便是杀   人,杀人,至于杀谁,只有我说了算。”冯绍的笑声在黑暗中分外刺耳锐利:“我来之前,已下了指令,即便我今日死在这里,该死的人还是个陆续死去,一个不漏。”   冯野的手在身侧几度攥紧,却最终松开,放缓了语气:“我们兄弟二人,何苦斗得两败俱伤。”   。   第四百九十章 缠绵相吻   冯绍笑了:“大哥现在,己经懂得妥协,进步不少。”冯野咬牙,却仍不得不忍住怒火,轻声言语:“如今朝中动荡,我们自当合力,先平了众怒。”   冯绍点头,心中却冷笑不止。   若是冯野今日真的破釜沉甘地动手,那么他的幽冥卫便真的会将朝中臣子屠杀殆尽。到时候看冯野在彻底矢掉民心之后,如何在那尊宝座上坐得稳。   他们以为,他冯绍真的从些一无所有,要受制于人?笑话。   凤歌以为,冯野真的会拿天下去换他一命?笑话。   这世间!有些人永远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人则注定个痛矢所有。负他之人,他必还之以血。从这一点而言,自己和凤歌,侧是同类。可惜,他们再不可能同路。曾经他想,让凤歌坐在中央   的宝座上,自己做她身侧的那个人,为她保留尊严。   但今后,他连站在自己身侧的机个都再不会她。他个让她,在最暗无天日的她方,听他登基的礼炮……   这边,冯家无弟为利利益和解,那边,彦祖父子,却因为女人反目。   当彦祖快马加鞭赴回天楚,魑魅和翘翘己经等在暗道之中,一见他便着急迎上来:“主子。”   “他居然嚣张至些,到我府中动我的人。”彦祖的眼中,己有杀意。   “主子,你现在应该先去安抚太子妃。”魑魅叹气:“因为韵儿的事,她十分自责,奴才又不好安抚。”   “我迫就去。”彦祖立刻和魑魅换过永服,走出密室。当他到了卧室,看见里面那个己然消瘦的席容,心中一疼,在门口轻声叫:“席容。”   正在失神之中的席容,浑身一震抬起头来。他己经好久都没叫过她席容。就算这几日她这般难受,他对她己然避而远之。话她几子以为,两人之间有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隔阂。   “彦祖。”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宇,泪自眼角隘出。   彦祖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在她顿上脉脉地吻,却无法说,我好想你。将她抱在膝盖上坐着,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这几天,很难过对不对?”   “恩。”她点头泪直往下掉:“我对不起韵儿。”   “这不怪你,你己经尽力。”彦祖轻吻了下她的唇,眼中又有了肃杀之气:“是他太卑娜。”   “他好像知道了我的事。”席容握紧彦祖的袖子。   “知道便知道罢,有我在,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彦祖故柞轻松,心中却也在猜测,他究竟了解此事到何种她步。   “可是韵儿……”席容又落下泪来。   两天之间,据说韵儿己经被册封为昭仪,住进了未暖殿,听似荣华加身,可事实遭遇谁又知晓。   彦祖长叹了一声 “事己至此,我们只能想这或许是韵儿人生的一个转机。”   席容心中,仍旧疼痛不休,紧紧握住彦祖的衣襟。他叹息着,将唇压了下来,湿暖霸上冰凉。而积累了透么久的思念,让他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瞬间热烈地席卷了她的唇舌,在她口中痴缠,只恨不能,诉尽自己心中的煎然。   席容这两夜本就少眠,精种虚弱,被他如些掠夺,渐渐恍惚,只记得握紧他的衣襟不放。   他反握住她的手,细细抚摸她秀气的骨格,心中的火,愈燃愈炽。终于忍不住,自那广袖中探入,去抚摸她玉腻的肌肤。   随后,便抱着她站起,往了那一方帐幌。身下的人儿,寄扛了自己多少念想,彦祖叹息。离开她的日日夜夜,只要有一瞬想起她,便再挪不开心神。真想将她变柞一粒珠子,时刻戴着颈间,一低头,便可以看见。   “席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的声音,己经暗哑到不成调。原来分别,真的可以将   原本就深的情,更浓缩成心间,化不开的蜜。想她念她,到了真正相逢的这一别,竟己不知道该如何疼她,才能满足。   席容自然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心中的百感交集,却依然能感受到,他些到汹涌的激情。这些日子,他对自己,都那般的冷落,话她常常觉碍不适。直到今天,她才觉的过去的他回来了。她忍住羞涩,轻轻回吻表达内心的欣喜。   他怎受的了她这般热情,低吼一声,挑开了她的衣裳,贪婪她抚摸游走。   她低低吟哦一声,更紧的桂住他的脖子,和他缠绵相吻。   几子控制不住力道的继猛地沉入她的身休,如青涩少年舰横冲直撞,肆意索取。   她柔顺的按纳包容他的任性,即使偶尔疼痛,也觉碍是我那样安心甜蜜。   他灼烫的身体,紧张贴着她的,仿佛想用这一场爱火,将两个人一起融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些再不分离……   当云停而歇,她疲倦的靠在他的怀里入睡,他仍止不住一再的吻她的眉眼,她的嫣唇,怎么都嫌不够。   厮磨了许久,他有恋恋不舍的悄然起身,穿衣出门。当那一室湿暖被关在身后,他的眼阵重新冷了下来,寒意逼人。跟那个人的帐,他必须要算个清清楚楚。   当彦祖策马来到 ,,T 皇宫,自门口,望著那一片巍峨的殿阁亭桂,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浓。若是那个人再如此放肆相逼,只怕他再也等不了那么久。他会让这天下,真正成为自己的天下。   双腿一夹,马顿时向宫门内冲入,有人来拦,他只是狠厉一膘,那人便怯怯的退到一边,无奈为他放行。   如入无从之境,一路疾驰至未暖殿门口。守门的宫人见他骑马到此,也都大为惊骇,但无人敢言,畏畏缩缩她打算进殿禀报皇帝。   彦祖却挥手将人格到一边,直按进殿。皇帝依旧永衫不整她躺在外厅中的软塌上,半距在身边为他喂酒的人正是韵儿。   当她看见彦祖,眶中立刻噙满了泪水,将自己身上半傲的衣衫死死拉紧,羞愧屈辱得不肯看他。   彦祖心中怒火更盛,冷冷的看著皇帝:“父王现在连我府里的丫头也不放过了么?”   皇帝却伸手去抚摸韵儿颈后的肌肤,漫不经心的笑笑:“朕那天便说了,她己不是你府里的丫头,而是朕的韵昭仪。”   “那也要她愿意做你的昭仪。”彦祖眸中寒光慑人,转而塑向韵儿,声音故轻了些:“韵儿你只要说一句不愿意,我便带你回去。”   “主子。”韵儿哭出声来,却忽然被皇帝的手卡住后颈:“现在究竟谁有是你的主子?”   韵儿原本聚起希望的双眸,又黯淡了下去。她现在己是破欺之躯,就算回去,又拿什么脸面见人?还不如……   “殿下,韵儿情愿……做皇上的昭仪。”她艰难的说完这句话,泪己经干了,只留下唇边的笑容,那般惨然。   皇帝将她一推:“你先退下,朕有话要和太子单独说。”   韵儿再没望彦祖一眼脚步距跑抽跑进内室,并紧紧关上了门。彦祖的眼晴,一直紧紧盯著那扇门拳头程紧,手背上有暴突的青筋。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些生气。”皇帝微微一笑:“朕也是在给你机会。”   彦祖缓缓把目光转到他脸上,嘴角挑了挑:“哦?”   “当初你大哥将胡昭仪安插在联身边,你不是不高兴?所以借著封妃大典,将她推下了高台毁容么?现在朕主动让你的人给朕当昭仪,你难道不应该高兴?”   呵,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彦祖嘲讽的笑笑。   所以你看,其实联帚宠爱的儿子一直是你。 皇帝表情武挚。   “父皇既然这么宠爱我,为什么要调戏我的妻子呢?”彦祖反问,眼中血光暗藏。   皇帝似子也害怕了,赴紧解释:“你真的误会父皇了,父皇是因为暗中打探到她的身份有假,怕她日后对你不利,才特意前去试探。”   彦祖阴沈的笑:“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感谢父皇的一片苦心。”   皇帝长叹一声:“唉,你看朕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对你好,还能对谁仔好呢?说完又似欣然她膘了膘内室紧闭的房门:“不过这韵昭仪细品之下,倒也挺对朕的胃口,朕还是希望日后能再给朕添个小公主。”   第四百九十一章 伴侣的含义   彦祖冷嗤:“父王于现在转了趣味么?韵儿跟那个人长得可一点都不相似。”   皇帝眼神一怔,但转瞬之间,又嬉笑如常:“总看相似的脸,也会腻,偶尔也要换个新鲜,你说是不是?还有……”皇帝假装虎起脸:“以后你可不能韵儿韵儿的叫了,论辈分,她现在可算是你的母妃。”   彦祖半眯的眼睛中,有讥诮,更有威胁:“那么父皇便好好对待我的韵母妃吧,至于我的家事,就无需父皇再‘费心’了。”   “你回来了,朕自然就不管了。”皇帝轻笑,话中的隐含义,却耐人寻味。   他回来了?那么皇帝知道他离开过?彦祖眸光一闪,探究地望向皇帝,却见那人已软如一滩烂泥,腻在椅背上喝酒,仿佛真的已经将日子过得醉生梦死。   彦祖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未言语,转身离开。而当他背影消失,皇帝的唇边浮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彦祖回到太子府,席容已经醒了,当她发现,枕边已经无人,心中又涌起失落。她担心,下一回见到的他,又变回先前的冷淡。   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彦祖见到她,第一件事便是将她抱住,还当着下人的面,便去亲她的唇:“睡饱了吗?”   她有些羞赧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彦祖这时忽然想起了于嬷嬷带给席容的信,忙取回来,却对她撒谎说是于嬷嬷飞鸽传书而来。   “真的吗?”席容惊喜万分地接过打开。信的内容依旧简短:娘安好,儿勿念。   席容的指尖,一一滑过那几个字,眼中湿润。   “这么想她?”彦祖怜爱地笑,捏捏她已经发红的鼻尖。   “你不懂。”席容摇头,眼眶中的泪华夏:“我惨遭巨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像娘亲一样疼自己的人,该有多么珍惜。”   彦祖凝视着她,心中隐隐作痛,半晌,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声音低沉:“以后,你还有我。”   席容点头,含着泪微笑:“是,现在我有了你。”   人生的路,若总是独自走,真的太凄凉,需要有双温暖的手,能在你冷的时候握住你的指尖,需要有个温暖的怀抱,在你害怕的时候,环住你的肩膀。这便是伴侣的含义。   两人静静依偎,而这时,彦祖的视线忽然移到那封信的右下角的印章上,那是一个极为纤秀别致的“梁”字。   “容儿,你可知道嬷嬷的真名?”他试探地问。   席容摇头:“嬷嬷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哦,没有。”彦祖笑笑,转开了话题,脑海中,却一直晃动着那个“梁”字,不禁微微蹙眉……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很平静,彦祖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在家中陪伴席容。而皇帝也果然践约,再不送青梅。   彦祖却想起了在天明国时的愿望,抱着席容玩笑:“我们去拜拜观音,让她尽早赐我们一个娃娃。”   其实席容对于怀孕一事也有介怀,毕竟都成亲这么久了,自己却始终不见动静,而彦祖又一直很想要孩子,难免有些愧疚。现在听彦祖这么说,更是低着头不做声,心中有愧。   彦祖见状,立刻出言安慰:“席容你别多想,孩子的事顺其自然。”   “要不然……我们找个大夫看看……”席容抓着他的一脚,吞吞吐吐,眼神却很坚持。   她不是讳疾忌医的人,若真是身体的缘故,早些调理,也许便能好转。   “那好。”彦祖叹了口气,依了她,有安慰:“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然而,当那个名医为席容诊过脉,却皱紧了眉头,转而问他们:“太子妃脉象奇特,以前是不是中过剧毒?”   席容和彦祖俱是一愣。她其实对有些事,一直存在疑虑。当初在冯城分明是中了毒,可后来苏醒之时,已在冯绍身边,如何解的毒,她一无所知。而之前,曾听见凤歌说,伤她的飞叶上,有雨霖香,据说那也是致命的剧毒,然而最后,也是化险为夷。   然而其间的蹊跷身边的人都守口如瓶,无一人肯告诉她。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彦祖,然而他却避开了她的眼神,只是问大夫:“这对她的身体,有何影响?”   大夫捋了捋胡子:“暂时来看,倒也无大碍,只是体内精血? .N 失调,太子妃久而不孕,可能也与此有关。”   “那要如何医治?”彦祖追问。   “治标恐怕无用,只能慢慢调理,只求之本,我开几副方子,先慢慢吃着,过后再看。”大夫的话,让彦祖有些着急,却又不好将这些心急表现在脸上,握着席容的手笑:“没事,吃些药,慢慢就好了。”   席容在外人面前,不敢发问,只微微点了点头。待那大夫走了,席容拉住彦祖,正想询问,他却推开了她的手:“席容,我进入还有点事要办,去去就回,好不好?”   席容知道,他这又是在刻意回避她的问题,深深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彦祖无奈地叫住她:“席容,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呵,每个人都这么说,席容苦笑。是不是当时个幸福的傻瓜真的比做痛苦的明白人要好?她不知道。加快了脚步,她再未停留。   彦祖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发怔。席容,对不起,但是有些秘密,你真的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就当我自私,但我真的不想,看着我们的幸福破裂。拖着沉重的脚步,他走向书房,不多时,魑魅也跟了进来:“主子,天明国那边来了消息,说冯绍和冯野,又重新开始共同执政。”   “这样就好。”彦祖点点头,他知道冯绍必不会就此落败到底。   “宫里呢?”彦祖又问。   魑魅似在叹息:“韵儿……马上就要被封为淑妃了。”   彦祖一愣:“淑妃?”这天楚近年来,册封的最高品级 也不过是昭仪,而且都是随用随弃,几乎没一个能够长久。韵儿才入宫几天,居然连跳几级,直接成为四妃之一。   看来皇帝,还真是在“好好”对待他的人,彦祖的严重过,射出几缕寒光:“这样也好。”   这次韵儿为了护席容才有些遭遇,他本是想设法将她解救出宫,但现在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也只能顺势而行,说不定日后韵儿在宫中还真能为他帮上些忙。   而有他在身后支持,皇帝对韵儿也不好太快下狠手,暂时应该是安全无虞。   “暗中使人告诉韵儿,自己要小心灵光些,太子府也永远是她的家。”彦祖摆摆手,今日的他,忽然感觉有些累,不太想说话。   魑魅退下,彦祖一个人坐在桌前,拿起笔,在之上随意写字,可凝神一看,居然是个“容”字,顿时一愣。这个字,已经深深铭刻在自己的心里。若将来有一天,必须生生割出,该是多么痛。所以,一定要将秘密瞒到底。   他下定了决心,便起身往卧房走。在窗外,隔着薄纱,他看着屋内那个默坐的身影。她今天,生气了吧?他苦笑,推开门进去,却见她一扭身,拿背对着他。   “席容。”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席容不语。   他又摇晃着她撒娇:“真的别生我的气。”   席容倔强地看着前方的帐幔,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你总是说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可是我对你真的一无所知,好,你背后究竟每天在做什么我不问,你曾经有什么样的秘密我不问,可是就连跟我自己相关的事,我都无权知道,我这样像不像是傻子?”   彦祖任她发脾气,沉吟半晌,决定用一个较小的秘密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从而掩盖最大的秘密:“那好,我告诉你,当初你在冯城中毒我是知道的。”   “什么?”席容惊讶地转头望他。   “因为当时你所中的毒只有我能救。”彦祖笑了笑,后面的话,声音放得低沉:“所以,冯野来找我拿解药。”   乍然听得冯野的名字,席容的身体微微一颤。   第四百九十二章 屈辱承欢   彦祖的心中,也随之一痛,却仍然接着说:“他当初冒着危险来到我大军之中,找我要解药回去救你,对你的心可见一般。”   席容的指尖用力地绞紧手中的帕子,如同此刻她的心。自从决定跟随彦祖,她一直努力地将冯野忘却,刻意地避开,一切有关他的回忆。然而此刻,当她知道,当初的冯野是日和拼命救她,那种疼痛,顿时吴克抑制地在心中泛开,一瞬间便将人击溃。   彦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上,那颗快要挂不住的泪珠,眼底深处有难掩的痛色。但他还是在勉强微笑:“所以,我自私地不愿将此事告诉你,对不起席容,我怕你想起他……”   “别说了,彦祖,别说了。”席容打断他,低哑的声音中,已有哽咽。   “你先……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出去走走。”彦祖转身出门,将这个空间留给席容平息情绪。   当他离开,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刚才一直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为别的男人哭。她明白,走到这一步,无论现在知晓过去发生过什么,都已无法回头。可是,最初的爱恋,却永远是人心上一刀无法磨灭的伤口。   平时,你可以假装看不见,但一旦被人挑开,依旧会碰到里面尚未完全愈合的地方,还是会痛。她仰起脸,望向屋顶的雕花,努力抑制眼中的泪……   到了晚膳时分,席容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彦祖。”她低声叫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来,望着她微笑:“席容你来了。”   席容轻咬了一下下唇,跨过那道门槛,走到他身边,对他伸出手:“去吃饭吧。”   彦祖怔然地看着那只玉白的手,半晌没动。   她有些尴尬的想将手垂下,可就在这一刻,被他紧紧握住,随即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   “席容,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胸口传来。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叹息,之间轻轻穿过他的发。   人生总是有很多个路口,在每一个路口你都必须选择,到底是向左还是向右。而你一旦做了决定,便只能顺着你选的路走下去,再无法回头转身的余地。你身边的同伴,也是随着你的每一次选择和你错过,或者相遇。你最终能做的,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彦祖携着席容的手,走在那片静默的暮色中。现在的他,他已释然许多。他再不霸道地想要强占她的所有,反而愿意为她的过去的回忆,留下一方角落。或许在你没有安全感时你便只想去抢,而相反,当你知道自己已经真正拥有,却会变得宽容。   “席容,真的,等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去做一对神仙眷侣。”他在回廊的转角停下,俯身去吻她的唇。若有一天,他想做的事,都已做到,厌倦了世事纷争,便带她走,找一处世外桃源,渡最静好的岁月……   两天之后,便是韵儿的封妃大典。当席容拿着一方金色的请柬,心中难受。   彦祖在一旁劝慰,说这也未必不是好事,毕竟韵儿的身份从卑微变了尊贵。   席容却只是苦笑,地位并不见得能给人带来快乐,当初她被迫从容忍变得凤歌,冷暖自知。但如此大事,不能不出席,她依然只能换了华服,随彦祖前往那一日自己受封的祭台。   远远地,她便看着韵儿的身影,在那高高的云梯边缘,似乎下一刻便会随风坠落。心里抽紧,她深深叹息,却在一转眼间,正好对上皇帝的眼眸。暗惊之下,她收回视线,扯了扯彦祖,福身而拜:“拜见父皇。”   彦祖攥紧了她的手,淡漠地也朝阳打了声招呼,便拉着席容退到一边。皇帝这次倒也没有多纠缠,点头之后,便一步步走上那高台。   礼炮轰响中,他将淑妃的芙蓉金步摇,插进韵儿的一头青丝之间,还刻意用手扶了扶,温柔之至,可那温柔却未入眸中,声音冷酷:“笑,朕给你的尊贵,已经足够。”   韵儿合如同木偶般对着台下的人,绽开微笑。   皇帝拥着她转身,向四方朝拜的人致意,宣布自此刻起,她便是他的淑妃。   韵儿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心中死灰一片。身边这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居然成了自己的丈夫。这些日夜,他是如何凌虐羞辱于她,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甚至还嫌她在床上生涩,要她在旁观看他和别人的活春宫。然后更喂她媚药,逼她在意志失控之下,屈辱承欢。   那天,当主子带话给她,说太子府永远这是她的家,她躲在出恭的房中,紧捂着嘴,无声痛哭了一场。没有有知道,那句话对她有多重要。   她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八岁的时候,便被狠心的叔叔婶婶卖入妓院。当她舍了命出逃,差点被追来的老鸨活活打死时,是主子救了她,将她带回府中,供她吃穿,教她习武。所以,他是她心中唯一的神明。她崇拜他,甚至在心底,悄悄地藏起那一点点不敢奢望的爱慕。   那一天,当主子带回席容,说那便是他的妻子,她的心里,是嫉妒的,所以对席容也一直冷淡。可是后来,她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个美好的女子,值得被主子珍爱。所以那一刻,由自己替代了她,即便到了今天,扔不后悔。她不希望那样好的 . , N幸福被撕碎,所以宁可被撕碎自己的梦想。   但是,她真的无法勉强自己和身边这个痛恨的人继续过下去。这样的生活让她作呕。眼角的余光,瞟见他正依然惬意地享受万民景仰,她的手,悄悄移到自己的发间,拔下了那只端尖锐利的金步摇。   皇帝对此举,似乎浑然不知。   台下的彦祖,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低呼一声“糟糕”。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韵儿已将那只金步摇,向皇帝胸口狠狠刺去。而下一瞬,便看见韵儿的身体,凌空飞起,直直从那高台上坠下。   “韵儿。”席容撕心裂肺的大喊,就想冲过去接。却被彦祖扼住,他低沉的声音里,包含着痛惜:“已经晚了。”他知道,皇帝方才那一掌已经杀了韵儿。一声闷响,韵儿的尸体落在白玉铺就的地面上,血流了一地。   彦祖的手死死捂住了席容的眼睛,不许她看这一幕惨状,可她的泪水,仍然从他的指缝间,奔流而出……   其他人都愣在当场。只听见皇帝森严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淑妃竟敢行刺朕,立刻去查,幕后主使是谁。”   韵儿和太子府的关系实在是太好查。而之前彦祖的言行举止现在都成了影射他弑君的罪证:他托人给韵儿带话,说“太子府永远是她的家”。   他在宫门口不下马,策马直奔春暖殿。他对皇帝,从来都讽刺而不恭敬。他将所有的奏折都全由自己处理,只是最后让皇帝盖上玉玺印。   ……   以此种种,枚不胜举。夜鹫和夜垣的余党,更是大肆传播,说他排除异己,既然已经杀尽自己的兄弟,那么下一步必定是谋害皇上,因为他已经等不及要坐上那个宝座。   墙倒众人推,那些原本就是迫于他的威势站到他身后的人,此刻都畏畏缩缩地远离他,生怕惹祸上身,更甚者,还有人跳出来,往他身上多踩两脚,夺泼两瓢污水。   这便是命运的翻云覆雨手。彦祖坐在密室里自嘲地笑。而下一刻,魑魅进来禀报,说李玉来了。他终于也到了这一天,彦祖慨然长叹,起身出门。   李玉的笑容和他当初去找夜垣的时一模一样,温各文雅地仿佛只是邀他去喝茶:“殿下,现在有些证据对你不利,所以想请你随我回禁卫府去调查。”   “好。”彦祖含笑点头,随后又说:“李大人可否允许我些时间,先跟家人告辞。”   “殿下请便,李某在此致等候即可。”今日的他对彦祖已经不在自称“属下”。或许他从未也不曾是自己的属下。他只是这个国家的杀人机器,谁是当下天楚国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谁便是他当下的主子。至于风水如何轮转,都与他无关。   彦祖对此,倒也看得开,不可能总是别人歹势,你走运。人总有落难的时候,只要以后能够翻身,今**失去的终归还会再回来,无需畏惧。他现在你唯一担心的就是席容。   失身弃妃 第四百九十三章狱中龙   皇帝对她一直虎视眈眈,他怕自己一旦离了她身边,会给那人可趁之机。但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实在不得,便让魑魅魍魉带着她从密道离开,暂时前往天明国去投奔冯绍。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打算,他们自不会就此一败涂地,任人宰割。还没到内院,席容便已经得到消息,正疾步过来找他。当两个人在幽长的回廊上相望,对彼此的担忧尽在凝视之中。   但最终席容慢慢走过来,只便手整了整他的衣裳,抬头对他微笑:“我等你回来。”   只这一句,已抵过千言万语。她无惧,无悔,无怨,坚韧地等他回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彦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唇抵在她的眉间,声音低哑:“我会回来的,席容。”   她信。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的许诺,都会兑现。他绝不会丢下她。她环紧他的背,如同安抚孩子:“你什么都不要怕,也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好。”他在她唇上重重落下一吻,随即松开她,转身离去。   席容就那样站着,一直保持唇边的微笑,不许自己落泪。她要等他回来,越艰难的时候她越应该坚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放手反击。   彦祖再回到大厅时,眼神已经不同,他对李玉微笑:“走吧。”   李玉微怔,也起来身笑道:“好,殿下先请。”   二人一起离开,魑魅和魍魉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到了禁卫刑房,彦祖一路前行,对两边牢房中传来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坦然进去,坐到简陋的石凳之上,抬头看向李玉:“要如何审问?”   李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一笑:“不急,素闻殿下棋艺高超,在下一直想讨教,苦于无机会,今日不如先下两局。”   “好。”彦祖笑着点头:“李大人的棋艺,也是名满天下。”   李玉随即去吩咐牢中狱卒取棋盘过来,他们均愣住,在刑房中下棋,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但无人敢问,即刻去找来棋盘棋子,彦祖和李玉两人,就在牢中那张破旧的木桌上,摆开战局。   彦祖起势凶猛,不多时,李玉便节节败退。然而眼看白子即将落败,李玉却忽然吃掉了一个关键位置的黑子,战局瞬间颠覆。   当棋盘上的黑子一颗颗被吃掉,眼看败局已定,李玉将手放于膝上,坐直身体,对彦祖微笑:“殿下,你明白你这盘棋输在哪里么?”   彦祖眸光闪动:“愿闻其详。”   “你的起势太猛,看似一往无前,却忽略了四周隐藏的危机,因此一旦对方抓住机会出手,你就措手不及,而先前所有的危机会一并破发,将你推入败局。”李玉的目光沉稳清朗,既无得意亦无贬低。   彦祖看了看他片刻,点头:“在我处于此等败势的时候,还能得李大人一席真言,已是难得的幸福,不过……”他话锋一顿,突然将棋盘上仅剩的某颗黑子往旁边走了一步:“这盘棋,我未必会输。”   李玉一愣,低对去看那局,果然,黑棋的局势又开阔新天。默然半晌,他抬头,直望进彦祖眼底:“殿下心中有大韬略,属下钦佩之至。”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属下”,其中深意彼此自明。   彦祖笑了笑:“李大人可以开始审问了。”   李玉点头,起身出了他的牢房,让人准备刑具……   次日清晨,李玉进宫禀报:“皇上,臣已连夜审讯,但他受尽刑责仍不肯认罪,说淑妃娘娘的事与他无关。”   “是么?”皇帝搂着新换的女人,连眼皮都没的抬:“那就审到他招供为止。”   “是。”李玉躬身而退。   那一夜,绑在刑房木架上的人,身上几乎已不剩完整的肌-肤,嘴角也是血迹斑斑。   “殿下,还是不肯认么?”李玉手中拿着一条烧得通红的烙铁。   “没做的事我如何能认?”彦祖冷笑。   李玉眼神一凛,将手中烙铁直烙上他胸膛旧伤,顿时皮肉烧灼的“滋滋”声响起。   彦祖咬紧了牙,头往旁边一歪。   “用盐水将他泼醒。”李玉残酷地命令。   当彦祖醒来,又是一轮新折磨,但他扔一定不认。   第三日清早,李玉又进宫,表情中已有无奈:“陛下,他始终不肯吐口。”   “那么你告诉他,若是他不招,便让他的妻子进宫。”皇帝的唇边扯出一个邪恶的弧度:“告诉他,朕会好好疼惜儿媳。”   李玉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是。”   回到刑房,李玉面无表情地将皇帝的原话转达给彦祖。   那一刻,彦祖的眼中浮起的不是恨色,而是嘲讽:“他的手段,下三滥到如此地步吗?难怪天楚在他手中近二十年,在中原大地上未能扩张一分疆土。”   李玉笑笑:“那么殿下究竟招还是不招?”   “招。”彦祖大笑:“都已被人捏住软肋了,怎能不招?”   “太子妃的确是你的软肋。”李玉点头:“当初她失踪,殿下踏破大臣家的事,在下也有所耳闻。”说完顿了顿,又微微挑眉:“其实殿下你应该明白,做大事者,不能太过顾惜儿女私情。”   彦祖苦笑:“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所以你才能口出此言。”   李玉的眼底有感伤,一闪而逝:“你怎知我没有遇到过?”   彦祖微怔:“看来李大人也有一段伤心往事。”   李玉却骤然转了话题:“殿下既已决定招供,那么便画押吧。”   “你们都将我的供词准备好了么?”彦祖再次大笑:“好,拿来。”当他用渗着血的拇指按下去的那一瞬,李玉又问:“殿下可要想好。”   彦祖点点头:“我自然想好了。”   李玉再未说话,当天傍晚将那画押的纸呈至皇帝面前。   “这招果然好用。”皇帝一拍巴掌,似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你这次立了大功,朕赏你黄金万两,美姬十名。”   “微臣谢陛下美意,但美姬就不必了。”李玉笑着推辞。   皇帝摸着下巴打量他:“每次朕赏你女人都不要,莫非真如外界传言,你有断袖之癖?”   李玉默然微笑,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也罢,既然如此,美姬朕就不送了,改送你良田华宅。”   “臣谢主隆恩。”李玉对财物倒是来者不拒。有欲-望的人才能让别人放心,皇帝爽朗一笑,许他告退。   李玉出了宫,并未再去禁卫刑房,而是回了自己府上。独坐书房,他桌子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黛青色得囊,抚-摸上面精致细腻的纹路。许久,轻叹一声:“此生已无你,还需何人相伴?”   ……   彦祖招供画押的消息很快传到太子府,席容闻讯,心骤然一沉,久久说不出话来。   “娘娘莫太着急,肯定还有别的办法。”魑魅安慰席容。   可她仍是忧心难卸。谋害君王是死罪,若是彦祖不认,那么还有生机,可一旦认了,那么即便他是当朝太子也难逃此劫。   “带我去禁卫府,我要见他。”席容看向魑魅。   魑魅立刻阻止:“娘娘,那地方太过血腥,你去了会受惊。”   席容苦笑摇头:“再血腥的事,我都见过,没事。”她的人生中经历过的血腥杀戮,已经为数不少,何况现在,她的夫君正在那炼狱受苦,她又怎么能惧怕?   见席容哪些执拗,魑魅无法,只得暗中哈哈魍魉盯住府内,自己带着席容前往禁卫府。   当他们到达刑房门口,要求进去看彦祖,却被拦住,说死刑犯人一律不得探望。   彦祖已经被定为死刑犯,席容心中一阵绞痛,对看门的人盈盈拜倒,连声哀求,哪怕让她进去看一眼。. .   那守门的人却是铁石心肠,毫不为所动,甚至警告若再不离去,便当同犯论处。   可即便这样,席容仍死都不肯走,正在僵持之间,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让她进去。”   来人正是李玉。   “多谢李大人。”魑魅忙行礼,席容也福身致谢。   失身弃妃 第四百九十四章 囚中情   门口的狱监面面相觑,不敢多言。魑魅和席容正待进去,李玉忽然又出声:“这里毕竟是天牢重地,只能许一人进入。”   魑魅一愣,正要再求情,席容却摆手:“我独自进去即可。”说完便踏进了那道血红的门。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幽暗陡峭的楼梯,尽头一片漆黑,却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极为吓人。   但席容深吸一口气,仍旧平静了心神,扶着两边的墙壁,一步步往下走。可就在快要走到最底下那一阶时,她却忽然心中一惊,将手缩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得清,她的指尖染满了血迹,大约是某个囚犯留下的,尚未干涸。   席容站在那里,胸-脯微微起伏,李玉背对着光,站在入口,居高临下地看她的背影,眼神深沉。   片刻之后,她取出袖中的帕子,拭去指尖的血迹,继续往下走。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她要见彦祖。当她穿过那一排囚室,来到彦祖的面前。只看了一眼,泪就滚滚而下。他怎么能被折磨成这样?   彦祖本已被打得即将昏厥,但当看清来人是席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彦祖。”她跟了过去,站在他面前,抬起手却不敢触摸他,怕碰疼了他的伤处。   “你怎么会来?”当彦祖回过神来,立刻低声咆哮:“他们怎么能让你来这里?”   “是我自己要来的。”席容用手轻掩住他的口,指尖下干裂结痂的嘴-唇,让她心如刀绞。   “席容你乖,快回去,这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他轻累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柔声哄着他。   “不。”她流着泪摇头:“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   这时,李玉也下来了,挥手示意两边行刑的人退下,将这一刻时间独留给这对夫妻。   “彦祖,你为什么要认?”席容泪流得更凶:“这是死罪呀,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彦祖点头,再次亲吻她的手:“别担心我。”   叫她怎么能不担心?只怕明日,他便会被压上法场。既有供词,那个皇帝绝不会放过他。实在不行,她去求……   她的心念才刚一转,便被他厉声喝止:“席容,你绝不能进宫,听到了吗?”   “哦。”她低下头,轻声应道。   “绝对不要,我彦祖,不是需要用自己女人的尊严来换命的人,你若是那样做了,便是羞辱我。”彦祖紧紧盯着她,生怕她一急之下,会做傻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她叹气,仰起脸,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大不了,陪他死。她的心又平静下来,却又被他再一次看透:“别傻,席容,若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出了事,自会有人替你安排,到时候,你一定要听话。”   “我不听话。”她脖子一硬,倔强地看着他:“你不许出事,万一也不行,你若死了,我就陪你一起。”   “你这个犟丫头。”他又骂又笑,心中满是酸涩的暖意。他真的,找到了生死不离的伴侣。   “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席容凝望着他,眼中满是泪水。   “好。”他的眼中,也已有湿意。   这时,门外的李玉轻咳一声,表示探望时间已到。   “快回去吧,席容,我不会有事,嗯?”彦祖温柔安慰。   她点头,再次印上他的唇,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低声呓语:“反正你记得,上穷碧落下追黄泉,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他点头,又催他:“快回去。”   她终于离开,彦祖闭上眼,咬紧了牙关,不让泪轻弹……   当牢中只剩下彦祖,李玉慢慢走了进来,站在他面前,眼神中竟有几分羡慕:“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为他她,会毫不犹豫地招供画押。”   “是,她值得。”彦祖骄傲地笑。   “只怕明日的法场,有人还会拿她来逼你赴死。”李玉也笑了笑。   “呵,自然是。”那人的路数,他不会不了解。   “来人。”李玉回头叫狱卒:“将殿下解开,今天既已是最后一晚,上些好酒好菜,为殿下中践行。”语毕他悠然离去,却在转身的时候,手在背后,比了个三字。   彦祖盯着他的手势,眼神深幽……   次日清早,皇帝竟然亲自来到狱中,看望彦祖。一时来,便是喟然长叹:“祖儿,你那次不是说要好好为父皇送终吗?为何后来这么心急,犯下如此大错?这江山,迟早不都是你的嘛?”   彦祖不语,只是盯着他,痞痞地笑。   “你说你……”皇帝似痛心疾首:“到了现在,也还是不思悔改。”   “我悔改了,父皇便会饶了我?”彦祖微偏着头,调侃地问。   “你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这次……”皇帝极为无奈地双手一摊:“你犯的是谋逆大罪啊,你叫父皇该如何是好?”说着说着他甚至用手里执着的白帕抹了抹眼角,仿佛他已老泪纵横。   彦祖闲闲地看着他喝做俱佳,也不戳穿,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消。等他戏演得差不多了,问上一句:“父皇是来送我上法场的?”   皇帝怔了怔,点头:“你是朕最宠爱的儿子,朕自然要送你最后一程。”   “那就多谢父皇了。”彦祖朗声大笑。   “不愧是朕的儿子,有气概,不怕死。”皇帝呵呵一笑,随即命令身边的人:“送太子殿下去车上。”   连压赴他上法场的人都是特地钦点,他的父皇果然对他颇为看重,彦祖嘲讽地笑,坦然随之上了精钢做的囚车。   一路上,百姓围观,更有蓄意污辱的人,追着往他身上砸脏物,骂他是不忠不孝的反贼,他一概泰然受之。   到了刑场,果然见席容坐在高台之上,身边是两个身材粗壮的宫女,一看便为男人所扮。   两两相望间,席容已经差点忍不住站起来,肩膀却被一左一右两股暗力牢牢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今日一大早,皇帝便派人来接她,说怜惜他们夫妻二人生死诀别,给他们见最后一面的机会。纵使龙潭虎穴,此刻也不得不跳。她终是前来,魍魉暗中随行,魑魅脱身离开,去做其他打算。   彦祖被按跪在刑台之上,听李玉逐条宣读他的罪状,又说皇帝念父子之情,特意开恩,只处置他一个,家眷无尤。   “谢主隆恩。”他大笑着朝前一拜,抬起头时,又深深望了席容一眼,见她正极力忍着泪,脸色已惨白。   心中骤疼,他低下头去,等待那三声丧钟。   一声。   两声。   三声。   刽子手的刀瞬间劈下。席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一刹那,却听见邢台之上,一声巨响。她睁开眼睛,被看到的情景惊呆,那原本为坚石所铸的刑台,竟四面炸开。   而彦祖,如蛟龙入空,腾跃而起,直扑向自己。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飞身扑向她,是皇帝。身边的那两个宫女闷哼一声,向后倒下。席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快被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劲风卷倒,眼睛看到的都是缭乱的影子。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彦祖扯入怀中,而与此同时,皇帝的手也已经触及她的面门。   只觉得脸上一疼一凉,面具被生生撕下。   “……蕊……”皇帝在看清她面空的那一刻,仿佛顿然痴了,喃喃不成语。   彦祖却立刻趁此机会,抱着她飞掠到三尺开外。   “抓住他们。”皇帝回过神来,竭斯底里地喊:“我要那个女人。”   驻守在侧的禁卫军,即刻追赶,埋伏在围观人群中的彦祖亲卫,也迅速反击。场面一片混乱。皇帝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两个人的身影,越逃越远,眼中似燃起熊熊火光。   他要她。那张脸……居然跟那个人……一模一样。他要她,一定要得到她。过分的激动,让他的周身都开始发颤……   失身弃妃 第四百九十五章瓮中捉鳖   彦祖带着席容一路逃到城口,那里已有魑魅接应。他们立即出城,往东边,到预定的地点与他人会合。   “魑魅还落在后面。”彦祖搂着席容上马之后皱眉。   “无碍,反正他又换了面具,不会有人认得出他,再说,城里还有李大人。”魑魅安慰。   今日之事,乃是李玉暗中相助。他昨晚对彦祖比的手势便是示意他,在钟响第三声时,行动开始。   只是彦祖心中仍旧存在疑惑,就算是出于惺惺相惜,李玉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出力帮他,其中定当另有缘故。   但现在,也来不及深究,只能等以后再说。往东走了几十里,便见远处有大军来迎。这是彦祖麾下的将军陈阅,听闻彦祖落难,自东楚边关火速撤回,来救彦祖。   皇帝本也是算准了他们的回程时间,特意选在今日处斩彦祖,既让他们来不及回防,又能给陈阅以下马威,却未曾想,历来秉公办事的李玉,竟然会暗助彦祖逃脱。   当陈阅来到跟前,飞身下马请罪,说自己救驾来迟。   彦祖将他扶起,眼神冷然:“本不打算过早动手,现在看来,不给他几分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陈阅立刻下令大军,火速围城。   彦祖则暂时带着席荣去了后方的驻地安顿。尽管在离开法场之后,他已及时为席容蒙上了面罩,但那一刻被撕掉人皮面具的惊惧,还有之后皇帝诡异的反应,让席容到现在仍心中难安。   进了营房,她倚在彦祖身边,仰起脸问:“为什么当时他的反应那么奇怪?”   彦祖心中一震,却装傻:“哪个他?”   “皇上啊。”席容并未轻易放过这个问题,握住他的衣襟:“他为何对着我喊什么蕊,那是谁?”   “我没听清。”彦祖继续装蒜:“或许你听错了。”   “就算我听错了,可他当时,就放佛傻了一般。”席容觉得当时皇帝的反应真的很异常。   “因为你本来的容貌比你的面具要美丽多了,而他好色,所以惊艳。”彦祖解释的时候,口气十分肯定,但仍无法完全打消席容心中的疑虑,还想追问,却见彦祖神色凝重,想到此刻他还有大事要思虑,不认相扰,只得暂时搁下这个问题,乖巧地挪到一边坐着。   “彦祖抚了抚她的脸:席荣乘,不要再胡思乱想,先他想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看。”   席容点点头,彦祖起身出账,望着远处,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那人今日见到席容真容,必不肯善罢甘休。因为这张脸乃是他必生牵念。只怕就算单为了她,他也会拼死反扑。   当初从衣鹫夜垣那里收来的军队都是养不熟的,此次政变,肯定会助皇帝而非助自己。   自己在城中的亲军内应,此刻只怕也已被瓮中捉鳖,损失惨重。而因为当初夜垣与面桀人勾结时,曾挑拨他与西桀的关系,所以现在还有一只他麾下的军队,须死防两国边关,以免对方对他落井下石。   所以眼下能用的,也只有陈阅这部,形势不容乐观,在这一点上,李玉棋局之上的话,说得有理。当初他一心只顾往前破阵,却看轻了周遭暗藏的危机,更是轻视了皇帝的力量,所以才导致今日身陷残局,即便此次能反败为胜,也是险胜。不是全胜。   不过这对他而言,也是好事。至少给他敲了警钟,时时刻刻,都再不要掉以轻心。果然,不多时,前方来报,说陈阅的军队,与城中守军对峙。对方借着城楼优势,不断放箭,接近不得。   “不急。”彦祖沉声命令:“退军五里,围城不攻。”   陈阅之部也是疾行几天几夜回来,现在体力有所损耗,不宜在此刻强攻,以免被对方占了便宜。   而他也了解那些守军中,多纨绔子弟,一时半刻,尚能凭着一腔热情抵挡,时间久了,必定开始懈怠。到时候才是最佳的攻城时机。   彦祖在城外布局,皇帝此刻也在宫中谋划。他直觉,今日法场被劫,必定有内奸。然而,与彦祖的人内外呼应的,究竟是谁?想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怀疑到了李玉身上。   据事后暗查,李玉在彦祖入狱时,一反常态与他下棋,后来更是私自允许太子妃进狱中探望彦祖。这关系,未免有些特别,然而,即便是他,对李玉仍有几分忌惮。   初时那禁卫军,不过是如同御林军盘的普通组织,可不知从何时起,竞慢慢成来当权者不可缺少的左臂右膀。而那李玉,在衣鹫掌权之时,便跟着衣鹫。衣鹫倒了,便听命彦祖。彦祖被抓,便又?Y.N再度回归于自己麾下。   就如彦祖当初所想,李玉只忠于国家,而不具体忠于任何人。你可以将他看成是国之重臣,却不能将他当做自己的家将。而且他究竟掌握了多少这个国家的机密,也未可知。所以,李玉并不是轻易能动的人,只能先试探。   当李玉接到皇帝的宣召时,正在书房,闻言淡定如常地微笑,随前来的人一起入宫。   见到皇帝,也仍然和平时一样拜见,无任何防备担忧之色。   皇帝凝视他片刻,一笑,让在自己身侧赐座。   李玉却谦躬地推辞,说自己位卑受之不起。   “唉,其实你的年纪,与朕那几个儿子差不多。“皇帝亲切地笑,又威赞:“但你为人处世,却比那些不争气的东西们沉稳的多。”   李玉只是笑着说“圣上过奖”,并不多言。   皇帝长叹一声:“其实朕当初最看好的是衣鹫,只可惜,他被他弟弟所害,命丧边关。”   李玉仍旧莫然。   “衣垣倒也算仁厚,无奈斗不过彦祖,最后也还是惨死。”说到这里,皇帝忙撇清:“朕这可不是怪你,你不过是秉公办事。”   “谢陛下体谅。”李玉躬身行礼。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下去:“本来,既然两个儿子都已经去了,朕也打算日后将这皇位传给彦祖,可他居然都等不到朕归天,便迫不及待来抢。”说着,他愤概地一拍桌子。   李玉眼神一闪,也随之沉沉叹了口气。   既有共鸣,皇帝望着他的眼神更是柔和:“今日法场之上,真心中真是矛盾,既想惩治这个逆子,又觉得不忍,毕竟是骨肉亲情。”   “臣明白陛下的难处。”李玉点头,随后又说:“臣对殿下的才华能力也颇为钦佩,当初他入狱,还特意向他讨教过棋局,看他因一时走错路而必须与家人生离死别,也觉得跃居,然而,国家之法,不能因人情而改,臣最终,还是只能秉公执法。”   一席话说得刚正不阿,而且将皇帝心中所疑之事,一一合情合理地解释,叫人再不好追究苛责。   皇帝打了个哈哈:“玉儿你果真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玉儿”,俨然将他视作极为亲近之人,李玉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谢陛下抬举。”   皇帝又是感伤叹息,进一步拉近关系:“朕现在,已经算是没有儿子,以玉儿你的年纪,不如当朕的义子。”   李玉脸露惊喜之色,下跪拜倒,说自己万不敢当。   皇帝自然又是一番虚情假意,说择吉日便昭告天下,自己收了义子。寒暄了好一阵,皇帝方才放李玉离去,他临走之前,再次下跪行礼,谢圣恩浩荡,然而当李玉走出春暖殿,却对那高远的晴空,哂然一笑......   到了晚上,李玉依旧准时上床安歇。可闭目躺在黑暗中,却根本没有睡着,因为他知道,今夜会有人来找他。果然,在黎明来临前最宁静的时分,他的房中,多了一条黑影。   可他毫不防备,甚至没有起身,就那样依旧躺着,问道:“如何?”   “死伤大半。”来人叹息。   “剩余的人呢?”   “隐于民间。”   “好,你将右边柜子第三格内的衣裳换上,明日起,便做我随行的小厮。”   “是。”   第二天,李玉再出府时,身边便带了个相貌身材俱不起眼的跟班。没有人问此人是谁,从何而来。因为李玉身边的许多人,都来历不明,谁也不敢去打探,别人的秘密。   而就在那日傍晚,彦祖下令,陈阅大军开始攻城。当时正值晚膳时分,城内的许多官兵几乎是还端着饭碗,便听见呐喊厮杀声,茫然无措之下,匆忙回防,然而仍有人借着长梯,攀爬上城楼杀敌。   失身弃妃 第四百九十六章蹊跷   最后虽然死守住了城门,却士气大挫。而城外的军队,再攻过这一轮之后,竟有退回原处安营扎寨,不久就炊烟四起,似乎刚才的浴血奋战,只是城中人的幻觉。   皇帝闻讯大怒,却不敢亲自上城楼查看,因为他知道彦祖的箭术,天下无双,怕自己会中冷箭而亡。   彦祖则在后方的大本营,悠然自得。他不急。天楚之都,乃是一座孤城,四面不接壤。而且平时城中粮草均是由其他地方调来。他不信围到入春,他们还不弹尽粮绝。何况他坚信,不需要熬过整个冬天,即可拿下。   如此对峙了好几天,皇帝开始着急,将守军将领召集起来商议,而这一次,居然还特意去了弃用已久的金鸾殿,可见其对此事的重重。   夜鹫的旧部将傅廷建议偷袭突围,却被原夜垣手下的蒋崇否决,说彦祖一定正在等这个机会,只要这边一开城门,他们必当借机而入。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皇帝烦躁地挥手喝止,不甚了了。   到了此刻,皇帝和当初的彦祖陷入了同样的僵局。毕竟当初各自为政,所以现在要想真正统领夜鹫和夜垣的旧部,让他们齐心协力地为自己效忠,并非易事,而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亲信擅自插到各自军中,怕招人的反感忌恨。现在只能左右权衡拉拢,颇为吃力。   但他仍不甘心,尤其是想到当初法场上那惊鸿一瞥,就觉得心中急切难忍。自那天起,他几首衣不能寐,那张脸,和记忆中的容颜重叠混乱得分不清。过往的情景片段,又变得那样清晰,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得到。这样的感觉,,多么让人狂喜。   他一定要得到她,来填满自己这半生的痛性遗憾。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在所不惜。反复思虑挣扎,皇帝找来了自己的亲信,俯身耳语一阵。   那亲信随即便上了城楼,让人用竹篮吊他出城,举高双手,往陈阅大军的营地慢慢走去。这边的人见状,忙去禀报彦祖。   彦祖沉吟片刻:“带他来见我。”   那人见了彦祖,立刻跪倒,说是由皇帝属意,前来求和。   “求和?”彦祖冷笑:“他现在,有何资格求和?待你们粮草断绝,我便能一举攻入城内,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人环顾左右,凑近彦祖跟前,低低说了几句。   彦祖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皇帝提出的条件,让彦祖陷入挣扎,最终摆了摆手:“你且回去告诉他,我需要时间考虑。”   “是。”那人离开。   彦祖走到帐外,仰头看那万里苍穹,沉沉地叹了口气。   “彦祖,该上药了。”背后传来席容的声音,他一怔,忙回过头,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不远处,用纤白的手指止住被风吹乱的发丝。   心中一暖,他走过去揽住她,为她将散发拢到耳后:“都说了只是些小伤,不用管。”   “那怎么行?”席容嗔怪,拉着他进了旁边的寝帐,拉紧了门帘,给他解开衣衫。   这一次,他真的是受了太多折磨,全身伤痕密布,尤其是胸口,烙铁的印迹更是触目狰狞。   席容眼中,满是心疼,用指尖蘸着清凉晶莹的药膏,一点点细致地抹在他的伤处。   而对彦祖来说,被席容这样轻柔地在身体上触摸,是另一种难耐的折磨,每一次都几乎恨不得,立刻要了她。   可是最近颠沛流离,她的月事提前来了,他只能强忍欲望。   当席容为他抹腰上的伤时,一眼瞟见那处若隐若现的挺立,顿时脸一红,轻握着拳头捶了他一下:“色狼。”   “也就是看见你我才会变成狼”他吻了一下她滑腻的后颈。   “我才不信,你打仗都还要带女人呢。”她撅嘴,军帐中都还有美女在侧。   彦祖一愣,随即大笑:“你还在吃陈年旧醋?”   “我就吃醋,怎么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发现自己再也大度不起来,哪怕明知道等他有朝一日登位,三宫六院只是惯例,想起来仍旧觉得胸闷。   彦祖的眸色变深,伸手摩挲她的脸颊:“我就喜欢你吃醋。”   没有哪个在爱情中会不想独占对方。吃醋,才说明真正在乎。他的**让她的呼吸微微发紧,停头避过他的手,:“好了,别闹,药还没上完呢。”   接着为他将伤处都料理好,又将衣裳重新给他穿上,还特意将腰带系得略微松一些,生怕衣料的摩擦会碰着了痛处。   彦祖微笑着任她摆布,像是听大人话的孩子。有时候觉得跟她在一起,有种被呵护宠爱的感觉。真好。为了这样温暖的她,或许,自己应该舍弃一些东西。彦祖叹息。   “怎么了?”她听见他的叹气声,仰起脸来问他。   他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世间之事,或许真的是有舍才有得。”   她望进他的眼底,隐隐觉得那里,似乎有遗憾的神色,敏感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放弃了什么......”   “怎么会?”他急急地打断她,将她拥入怀里:“又瞎想。”   席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轻叹一声:“彦祖,我知道你心中怀有大志向,所以不要因为我而牵绊你,否则未来你会遗憾,我也会内疚。”   “真的没有,你不要多想。”他抱紧她安慰,眸中却依然有抹忧色滑过......   果然,第二天夜里,那个人又来了营中,转告他皇帝的话,说若是明日还不答应言和,便将那样东西毁掉,即便他攻城进入,也永远再得不到。   彦祖攥紧了拳,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挥手让他离开。   而他在帐外,恰好遇到过来给彦祖送茶水的席容。   那人见到她,想起皇帝对她的急切渴望, ,,N不由得上下打量她。   她被这眼神看得极不自在,快步进了营帐,低声问彦祖:“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彦祖顿时一怔,支吾两句。   她更觉得奇怪,又回想起方才那人的穿着,并不像是陈阅军中的士兵,倒像是......   “是不是城里的人?”她脱口问道。   彦祖见瞒不过去,只得点点头。   “他找你言和?”席容虽不精通战事,但眼下之势,她也能看出,必定是彦祖稳占上风,皇帝若是派人来交涉,只可能是求和,而无法平等谈判。   但未何感觉彦祖的神色间,这般犹豫?   “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她问   彦祖迟疑了一下,笑了笑,终于还是将实情说出:“一样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席容怔了怔,终究没有再追问,究竟是何物。   两人沉默半响,她轻声开口:“其实迂回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若是双方开战,最遭殃的,必定是城中百姓,况且......弑父夺位,也会留下不好的名声。”   彦祖叹气,若是按照皇帝的条件,自己的确可以同时得到天下和那样东西,到时候将他丢进冷宫废殿当个太上皇,也未尝不可。   然而,就只怕皇帝的企图,并非求和这么简单,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席容。   他眼中的担忧,被她瞥见,心头一凝。难道其中牵涉到自己?她又想起那日在法场上,皇帝痴傻异样的神情。尽管彦祖那日作了解释,可她始终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当时虽然慌乱,但的确听到他喊了个“蕊”字,蕊究竟是谁,为何皇帝在看见她的真容之后,会叫出那个名字?这些疑问,一直在她脑中盘桓不去。   “彦祖......”她终于再次问出了口:“我是不是......长的跟某个人......很像?”   彦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又镇定自若地笑:“是啊,和凤歌嘛。”   席容摇头:“不是,我是说除了凤歌之外的其他人。”   彦祖撇嘴:“世间有两个长的很像的人就够巧合了,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个?”   这话说得倒也有理,可席容仍旧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皇帝见过凤歌?   不可能,莫说两国国君,不可能轻易得见,就算真能见到,凤歌也是常年蒙面,见过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这其中,究竟还有何蹊跷,她思虑不及。   第四百九十七章 父子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还要找魍魉,商量些事情,你且回寝帐休息。”彦祖哄着她。   见他还有正事,她也不好多扰,只得先离开。   彦祖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难安。她现在,离那个秘密,已经越来越近。他真怕……   当魑魅进了军帐,彦祖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过了片刻,一个换了夜行衣的人,悄悄离开。而帐中,彦祖依旧端坐如常。   那人绕至山后,从一个仅能容单人猫腰进入的暗道进去,不多时,便到了太子府的密室。   他自然之道,此刻这里必定是重兵把守,并未贸然出去,而绕到另一边的侧门,从下角不显眼的空隙中,将一颗小小的蜡丸推出,然后便是静默等待。   果然,过了小半个小时,听见门外巡逻搜查的官兵换岗,有人走到这门口时,脚步声微滞,随即又再度远去。   接下去,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李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依旧沉稳清朗:“你们可曾发现异样?”   守卫之人自然回答没有。   李玉又似不放心般,亲自进来查看,四处翻动摸索,到了他所在的门外,轻叩了一下,他立刻在里面也叩了一声作为回应。   李玉若无其事地又在其他处也找了一阵,便出去了,喝令门口的人随他一起去其他处巡查。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走远,门内的人,闪身而出,转眼间便上了渥梁而去……   当他潜进宫中,远远地,便看见春暖殿灯火通明,门外更了围了三层官兵,连鸟都难飞进去。还真是怕死。他轻蔑一笑,随即转了个方向,去往某处偏僻的殿阁。   两点寒芒出手,守门的人便应声而倒,他进了门,里面的布置一如从前。   嘴角扯了扯,他的眼中,闪着复杂的光,慢慢走上那回转狭窄的楼梯,手触及两旁的木栏时,发现已经有薄灰。呵,看来那人也已许久没来过。是害怕看物是人非,徒剩伤感吧?他冷笑。上了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屋子正中央的那一方水晶棺。   其内的夜明珠,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可映照出来的,已再不是那绝世容貌,而是森森白骨。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怡然自得地欣赏那白骨,眼中的恨意和得意相互交缠涌动。下一刻,他将手中的火折子大燃,掷向一边的纱帘。很快,火舌一点点向上舔,渐渐蔓延开来,整座殿阁开始向外透出红光……   “皇上,宫中着火。”当有人将消息传给皇帝,他正搂着美人喝酒,凝了凝眉:“何处?”   “束心阁”这名字刚说完,皇帝手中的酒杯就碎了。   甩开怀中的人,他甚至连外衫都来不及套,就这样奔出了春暖殿。   “皇上,只怕是有心之人……”守卫的人上前拦阻,却被他搡开,一路疾奔向束心阁。   周围的人茫然对望,不知为何他们的圣上会突然如失去理智一般,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他们到达时,二楼已经是浓烟弥漫。皇帝却不管不顾地往里冲,当他踏上那层楼梯时,回身歇斯底里地吼:“你们都不许跟上来。”   那是他一个人的蕊,即便成了白骨,也是他一个人的,不许任何人看,不许任何人碰。   然而,他刚刚踏上最后一步楼梯,望着那口依然完好的水晶棺,还没来得及欣慰,脖颈便被抵上一和晴冰寒的利刃:“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皇帝愕住,随即惨笑:“是,朕一定会来。”这里是他的心魂之所,毁了这里,他便会万念俱灰。   “怎么样,拿你的命,换你那样东西,你换不换?”那人幽然一笑。   “彦祖,你我好歹父子一场,你何必绝情至此?”皇帝叹息。   不错,来人正是彦祖,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可以扼住皇帝咽喉的秘密。   “父子?”彦祖一声嗤笑:“你何曾真正将我当做你的儿子?”   “怎么没有……”皇帝还想辩解,脖子上的刀刃又紧了两分,已经血滴渗出:“这个时候就被说废话了,你只告诉我,那东西在哪?”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看来你对那样东西还真是执着,居然不惜冒这样的险,进宫挟持朕。”   “不要再说朕了。”彦祖挑眉:“你很快便不再是皇帝。”   “其实你何必呢?我派去的人不是告诉你了,你要你进城,我立刻让位与你,还会将那样东西交给你。”皇帝十分听话,马上改口求饶。   “我不信你。”彦祖的笑容中,包含着杀意:“你对她不可能没有企图。”   最了解眼前的人,莫过于他。连棺木中的白骨,都如此珍视的人,面对如活生生重现“她”的席容,怎么会轻易放过?   既然已被点破,皇帝的眼中,也浮起厉色,再不示弱:“若是你今天杀了朕,那样东西,你也照样得不到。”   此刻,楼下的人久不见上面的动静,担心皇帝出事,已经冲了上来,当见到眼前的情形,都愣住。   “全部退后。”彦祖眼神冷绝:“不然我杀了他。”   他们只得慢慢往后缩,彦祖便挟持皇帝一步步把走下楼。就这样出了殿阁,李玉也带着禁卫军前来护驾。   “弑君弑父乃是天理难容的大错,殿下你可要想清楚。”李玉沉声劝道。   彦祖一笑:“反正逆天之行,于我已不是第一次,多一次少一次,并无所谓。”   “殿下可不要执迷不悔,现在四周密布弓箭手,只要你轻举妄动,便必死无疑。”李玉的话,说不清是警告还是提醒。   而他身后,已有一人,悄悄遁去。   彦祖也无所畏惧,手上的刀,将皇帝的颈子又划出一道血口:“你看,我有护身之符,即便我万箭穿心,也一定带着我热爱的父皇一起下地狱。”   李玉张了张口,却再未言语,只摆了摆手,示意让出一条路。   彦祖拖着皇帝前行,众人皆以为他会出宫逃亡,却不料,他竟是前往金弯宝殿。   赴了那玉阶,他傲视四方:“我想相信不用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你们都必须对我跪呼万岁。”   皇帝一脸惨白的枉笑:“好,好,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彦祖俯下脸,对他亲切地笑:“父皇,其实我原本真的是打算,好好为你养老送终的,可是只怪你是在太贪婪,想要你要不起的东西。”   “我要不到她,你便也别想要到那样物件。”皇帝冷笑。   彦祖狭长的眼眸眯起:“父皇你还真是顽固,不过你还记得,我母亲最擅长什么吗?”   皇帝的眼神顿时一滞。   “毒。”彦祖自问自答,笑容如索命无常:“比起她来,我应该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不如我用毒药来为你颐养天年?”   “你敢。”皇帝的脸上,终于有了骇色。   “你很清楚,我敢。”彦祖大笑:“我以前还真的是顾念父子之情,所以从未用毒款待过你,放心,以后一定好好补上。”   皇帝面如死灰,再不言语。   而不多时,从外面传来消息,说有人在城中放烟火味信号,陈阅的军队,已经开始全力攻城。   站在阶下的李玉,嘴角有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一夜,战报频传,可惜,都不是捷报。守军节节败退,在天亮时分,城终于被攻破。在听到这一消息时,皇帝的身躯,瘫软在地。   尚守在宫中的这些人,神情也开始动摇,谁也不敢想若是彦祖上位,会用怎样暴虐的手段来对付败军之将。   “若是现在归降于我的,既往不咎。”彦祖的话如同赦令。   下方那些贪生怕死的人,都喘出一口长气。不知道是谁先跪下,其他人纷纷跟随,只有李玉,依旧屹立。   皇帝心中甚为安慰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尚不至于众叛亲离。   “李大人,你很有骨气。”彦祖笑笑。   李玉也笑了起来:“我只忠于天楚。”   皇帝顿时苦笑,原来到了此刻,李玉依旧保持中立。不过这样的人,倒也算值得信任的忠臣,若是自己万一……   第四百九十八章 独占君宠   彦祖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眸底复杂闪烁的情绪,在心中淡笑。若是他知道自己和李玉,不过是唱了一出巧妙的双簧,不知道最后仅存的那么点希望会不会破灭。   不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怎么能让他绝望呢?他甚至还会为他的父皇创造希望,彦祖的眼中,闪过讥诮……   而今日最惊讶无措的人,莫过于席容。当大局已定,她随着军中的“彦祖”增进金弯殿,看见那个坐在中央的宝座上的真正的彦祖,整个人愣住。   彦祖起身,微笑着.. 自玉阶上走下,来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   当席容被彦祖拥着,在那宝座上接受群臣朝拜之时,她转眸,看向身边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觉苦笑。   原来有时候陪伴在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居然连这样的事都能瞒着她。   彦祖眼角的余光,瞟见她的怅然,更揽紧了她几分,低声说:“等朕以后跟你解释。”   他现在已经改口自称朕,是皇帝了,可不知怎么,席容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似乎有些隐隐不安。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急,简直犹如一场梦。或许自己想的太多,这本就是他谋划多年的结果,席容自我安慰,却仍然觉得很疲倦,在彦祖安排朝中各项事务的冗长时间里,竟就那样靠在他的肩上睡去。   当彦祖听见耳畔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转过头来,看见她已睡着,不禁失笑。   “今日就到这里吧,朕的皇后累了。”彦祖对下方的人一抬手,随即便打横抱起席容,眼神和笑容十足宠溺。   玉阶之下的群臣都看的呆了,但也有人,随即开始在心中盘算……   彦祖抱着席容去的地方,是刚收拾好的寝宫,而不是春暖阁,因为那里虽然奢华舒适,但是,他觉得脏。   到了寝宫,席容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布置,喃喃地问:“这是哪儿?”   彦祖躺到她身边,用手指绕着她的发,微笑着回答:“我们的寝宫。”   “哦。”席容这才恍惚想起来他们现在的新身份,轻轻叹了口气。   “我当了皇帝,你不开心?”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在她面前,有恢复了自称。他和她之间,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变化,距离都不会改变。   她的心中微暖,靠近些依在他怀里,声音低哑:“彦祖,我们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当然。”他拥紧她:“我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同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席容笑了,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好,那你要一直记住,你是我的。”   彦祖忍不住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马,去吻她弯弯软软的唇:“你这个霸道的小东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喜欢的心里发紧,只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今天……好了没……”他含蓄地问,手却已经丝毫不含蓄地直奔想去的地方。   她自然也知道,他已经忍了太久,没有阻止,只羞涩地点了点头。   衣衫尽解,雪肌玉肤,直叫人心中碧波荡漾。而今晚的他,比往日更加纵情。   得尽天下,亦拥有她,他的人生,暂时再无遗憾。   一直缠绵至天明时分,他甚至无需丝毫补眠,但又神采卓然的起身上朝。   席容已经全身酸软,本想要撑着起来为他穿衣,却怎么也没力气。彦祖按住了她:“你好好睡,这些事无需你来做。”   他叫了一声来人,立刻有年轻的宫女进来为他更衣。   席容躺在半合的帐幔中,看见那宫女眉梢眼角流露着说不尽的婉转妩媚,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为彦祖系腰带时,刻意停留。闭上眼,她翻了个身,在心中叹息。即便昨夜,他许诺他,他是她的 。可他毕竟已是天子,这后宫,又怎么可能永远只有她一人。   当彦祖穿戴好,又回过身来,本想吻吻她再走,却见她翻身向里,以为已经睡着,不忍再打扰,只低声叮嘱宫女要好好服侍她,便先行离开。   那宫女在彦祖走后,站在门边望着帐幔里的席容,眼中泛开一抹酸意。想想她们这些人,是在太命苦。之前只恨自己,没有生得皇帝喜欢的人相似的眉眼,所以得不到半点恩泽。如今换了新皇,却又独宠爱妻,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难道就只能让这样娇艳韶华在这深宫中兀自凋谢?真是不甘。   席容躺在床上,也感觉得到背后嫉妒的视线,唇边有微微的苦笑……   而不甘不安的人,有岂止一个两个。尤其是那些在这次动乱中,跟彦祖对立过的人,尽管他说只要归降便既往不咎。可彦祖以往对待异己的手段谁人不知?他们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是短短两天,便有人提出,皇上应该充实后宫,以求早日开枝散叶,为天楚皇室添香火。   这正是惹着了彦祖的痛处,但如此大局方定,他还不能明显发作,只说暂时不定期分不出心神来考虑此事。   可后宫,本就是另一个全力战场,若是自己的人能再其中站稳一席之地,不仅能自己与新皇的关系拉近一层,将来也会是十分有利的助力。   这些人怎么肯就此放过,之后几乎见缝插针,在此事上不断纠缠。   而对席容来说,现在也是接下了个烂摊子。按照天楚惯例,凡是被宠幸过的妃嫔,都就给予太妃的名分,送至太上皇身边陪侍。可如今的太上皇,却被囚禁在冷宫中,彦祖根本不许其他人靠近。   那么便只能按照另一条惯例,将这些人全部送入宫外的庵中,剃度为尼。而那些女人又怎么受得住如此悲惨的命运,日日来找席容跪哭求情。   席容无奈,只好将此事转告彦祖,而他正在为朝中那些提议立妃选秀的人烦恼,一怒之下,竟下令:凡是不愿入庵者,一律处死。   那些女人自然只能哭哭啼啼地从命,却四处散布流言,说是席容狐媚进谗,于导致她们的结局如此凄惨。再加上彦祖除了席容,眼中根本容不下别的女子,对席容嫉恨的人越来越多,说她气量狭小,只是独占君宠。   席容对此,只觉得无奈。不愿分享自己的爱人本是人之常情,然而你的丈夫是皇帝,你若不愿意分享,便成了罪过。   终于有一日,在彦祖回寝宫歇息时,席容偎在他身边,沉默许久之后艰难开口:“要不然……你便选妃吧……”   “席容。”彦祖一愣,转过头去看她:“你怎么会提及此事,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席容苦笑:“无需谁对我说什么,这本是惯例,有哪个君王,后宫无妃?”   “我只需你一人便足够。”彦祖答的郑重。   席容叹气。她明白他的心意,可她也同样明白,他的难处。后宫,并不仅仅是女人的战场,也事关朝中利益的均衡。彦祖初即位,且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夺权,眼下拉拢安抚大臣自是必要。   “我早就说过,不要因为我,妨碍你的大事。”她低低地说,心中却微微发疼。她也想,此生此世,他们只拥有彼此。然而男人的世界,不是只有儿女私情这么简单。   “席容,我不愿让你受委屈。”彦祖轻抚着她的发。   “我不委屈,只要……你的心中……永远唯有我一人……便够了。”席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疼得越发厉害。   这或许,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即便……即便最后不得已,他必须宠幸其他女子,但他的新,她却不愿和别人一起分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泪已经流了出来,湿了彦祖的前襟,留下一片冰凉。   彦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明明难过,却要逞强为自己着想的她,心疼而感动。“什么都不许再多想,我只要你。”他吻着她的额,叹息着拥紧她……   失身弃妃 第四百九十九章 六宫无妃   第二天早朝,在所有人都未开口之前,他便沉声宣布,永不再提封妃之事。下面一片哗然,只有李玉望着他,默然微笑,人生之中,当你遇到属于你的那颗珍珠,其他,便都是浑浊的鱼目,再无贪恋。   然而,要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并非两人相爱,便可以抵挡一切。立妃之梦被打碎的人们,最恨的不是彦祖,而是席容。曾经彦祖为了她不惜闯遍对手家中,现在又因为她,阻断了他们进入后宫的势力。况且,当初法场上,她还被揭下面具的那一刻,先皇的惊诧和之后的急切暴怒都隐隐证明他们的父子反目,只怕也与她有关联。这样的女人,简直是红颜祸水。   开始有人,暗中去调查她的底细,而更有甚者,开始考虑,该如何除掉他……   李玉永远是天楚消息最灵通的人,当这日他进宫禀报完其他事,告诉彦祖:“陛下,娘娘最近恐怕要小心。”   “怎么?”彦祖心中一凛。   “有人已经去过娘娘的家乡,查她的来历。”李玉笑笑:“甚至还有人已越过边境,前往天明国追根溯源。”   “他们好大的胆子。”彦祖一拍桌子。   “后宫之中若是只有一人,那么这人必定成为各方的箭靶,无可避免。”李玉望着彦祖,语气,云淡风轻:“不过也无妨,你可以借助天明国的朋友,掐断消息的源头。”   彦祖微怔,随后笑起来:“李玉,大概天竺国所有人的隐私在你眼里,都不算隐私。”   李玉也一笑:“这不过是臣职责内的本分。”   “好。”彦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的身边,正需要有你这样一个人。”   李玉眸光闪动:“定当效力。”   “他那里最近有无动向?”彦祖又问。   李玉嘴角微挑:“除了每日中午服过百蚁丸会高兴一阵之外,倒是安静。”   百蚁丸,顾名思义,食之能令人感觉百蚁噬心,那人,自然会“高兴”。   彦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李玉,我一直想知道,你与他是否有过节?”他隐隐觉得李玉对他父皇似乎有种不动声色的残忍。有两次他都撞见,李玉悠然地站在冷宫的窗格外,欣赏里面被折磨的先皇。   可李玉只是淡淡地笑:“没有。”   彦祖不再追问,这个人将来也是他有力的盟友之一,同样需要保持好分寸和距离。   “找机会接近他。”彦祖搭在李玉肩上的手,用力按了按。   李玉点头,随即告退。   他走回,彦祖叫来了魑魅,吩咐了三件事:一,将席容身边的人全部换掉,小心谨防。   二,去琴雅家乡,立刻将琴家夫妇藏匿到其他安全隐秘的地方。   三,立刻联络天明国帝都的掌柜,让他去找冯绍,暗中将所有前去打探的人灭口。   魑魅听令离开,彦祖独自坐在宫中,看着四面的金碧辉煌轻轻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想给席容平静安稳的生活,可是现在,又不知不觉让她陷入风浪的漩涡。而且目前人心尚未归拢,他暂时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惩治那些针对她的人,一面破坏安定。真的是委屈她了,彦祖的眼中,满是内疚……   当帝都的掌柜接到飞鸽传书,立刻前往彦祖和冯绍常去的那个酒馆。过了两个时辰,冯绍匆匆赶来,见着掌柜,客气地拱了拱手,说别来无恙。当初凤歌流产,几乎都是由掌柜医治,之后的某一天,他再去那个宅院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明白,冯绍已经带着凤歌离开,便从此再未联络过,直至今日。   “王爷,我家主子有事请你帮忙。”掌柜拿出那封密信。   冯绍接过,当他看完信的内容,不由皱眉:“有人要对付席容?”   “是。”掌柜叹气:“主子不愿封妃,以至于矛盾都集中到娘娘的身上。”   冯绍笑了笑,有些动容:“他对她,倒也真的情深。”就算换了他自己,也未必能在登位之后做到六宫无妃。   “主子现在很担心,那些人查到娘娘的身世来历会对她不利。”掌柜忧心忡忡。   “让他放心,我明白。”冯绍点头。   席容的身世,自然不能让任何外人知晓,那其中包含着太多隐秘,就算彦祖不嘱托,他也照,?N 样会将那些妄图探究的人全部处理干净。   “我不便在此久留,先告辞。”他起身。、   掌柜恭送他离开,自窗口看见他的身影,很快在楼下的人潮中湮灭……   冯绍返回凤御宫,冯野见他进来,只是抬起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批阅奏折。   如今他们又再度共同之争,分摊朝中事务,冯野掌管军队,冯绍掌握民生,至于官吏任免,则是由二人共同商议,倒也能做到相安无事。   而对凤歌,自那日过后,他们也再绝口不提,似乎之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但今日,冯绍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和他说说话。   “大哥。”   冯野随口应了一声。   “若是当初,容忍跟了你,你又夺了皇位,你的后宫会只有她一人吗?”   冯绍的问话让冯野愣住,手中的笔在折子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团。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发疼,却尽力保持语调平静。   “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都太懂得权衡和拖鞋,所以才失去她。”冯绍叹了一声:“所谓顾全大局,便要牺牲小我。”   冯野就那样坐着,眼睛盯着纸上那个墨团,许久,低声说:“我放弃她。并不仅仅是为了顾全大局。”   “那是何故?”冯绍一怔,挑眉问道。   可冯野却再也无回答,起身径自出殿,只留给冯绍一个萧索的背影。冯野一路等到御花园,站在那一树刚开的腊梅前,激烈喘气。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在他知道那个秘密时,是怎样的感受。如同五雷轰顶,一时之间,人都似乎傻了。他甚至不敢去证实,就匆匆逃离。当他再回来时,眼睁睁地看见她被别人救走,亦无法去追。   罢了,什么都不要再深究,就当是为自己,还留下一个念想,冯野惨笑……   当他从御花园出来时,脸色又恢复如常,但他没有再回凤御宫,而是直接回了王府。才进书房,但有人闪身进来。   “有消息了吗?”冯野问。   来人摇头:“没有,但是近日,有人见他去了安泰巷的许记酒馆。”   “与何人见面?”冯野皱眉。   “不知,怕他发现,我们也不敢跟得太紧,只过了半个时辰,他便又离开了。”那人也无奈,冯绍的警觉性极高,今日若不是事发紧急,只怕他们也追踪不到。   “继续查。”冯野吩咐。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没放弃过暗中寻找凤歌,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反而触怒冯绍,使凤歌更危险。   来人正要退下,忽然又想起来一事:“王爷,最近似乎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查访女皇的下落。”   “什么人?”冯野的眉头蹙得更紧,担心那些大臣们私下闹事。   “幕后之人好像来自天楚。”那人的回话,让冯野大惊反问:“天楚?”   “是,据我们的暗线汇报,南越人似乎在怀疑他们的当朝皇后就是女皇陛下。”   “想办法截断他们的消息来源,必要的时候……”冯野比了个杀人的手势,眼神很绝。   他不容许任何人,去害席容。她的幸福,来之不易。   当冯绍知道冯野的人也在着力清理天楚来的探子,怔忪许久之后,又摇头淡笑。   他牵动的永远不止一个人的心,既然都是为了她,不如彼此开诚布公。那晚,他去了冯野的书房。   “何事?”冯野仍是瞟他一眼,懒得多话。   “找大哥聊聊。”冯绍微笑。   冯野的眼中,浮起嘲讽:“你最近倒是很喜欢找我聊天。”   “没错。”冯绍顿了顿:“不过都是为了她。”   失身弃妃 第五百章 索欢   冯野的眼神沉了沉,放下手中的折子,坐直了身体,招呼下人看茶。   冯绍也不推辞,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待茶水上来,冯绍慢慢地轻抿一口,神色中,有几丝怅然:“总觉得明明是一样的茶叶一样的水,可是她泡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的香,不知道大哥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冯野未答,可若仔细观察,却也发现方才他的指尖有轻微一颤。他何尝没有过这种感觉,不是她泡的茶觉得淡,不是她磨的墨觉得涩。   但是,如果注定不能拥有,他也只能逼着自己适应再没有她的人生。   “想必大哥也知道最近有人在查她的身世来历。”冯绍既已来到这里,也不打算讳言。   冯野似乎并未对他的话感到太多的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必须要让所有人相信,世上只有一个女皇,而且绝不是她。”冯绍的眼神深沉凝重。   冯野也默然。   女皇李代桃僵之事,绝对不能让人知晓,否则会引发天下大乱。而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碰触到那个秘密。   “当年知情人还有几个活着?”冯绍问冯野。   冯野一愣,随后避开眼神:“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如何知道?”   冯绍呵呵一笑:“我相信父王死之前,必定将那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你。”   冯野端着茶碗的手,顿时用力,指尖开始发白。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声音闷沉,拒绝再被探究。   冯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大哥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但事关于她,大哥一定要尽力,将凡事不利于她的人和事,都毁掉。”   冯野依旧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也罢,我们换个轻松些的事儿聊聊。”冯绍半垂下眼睑,脸上的笑?. 容轻描淡写:“比如凤歌。”   冯野一愣,冷笑:“这算轻松的事儿么?”   “凤歌与你已并无关系,怎么不轻松?”冯绍放松地靠近椅背:“等明年,她就能生下我的孩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当大伯了。”   这一刻,他虽然在面不改色地说谎,心底却仍隐隐有些疼痛。   当初那一幕,至今犹在眼前,尤其是凤歌在听见冯野叫她名字时的激动,仿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屡屡刺进心里最柔软处。   凤歌爱的始终是眼前这个人。包括以前的容忍爱的也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幸运,幸运得让人嫉恨。   “既然这样,那你便好好待她。”冯野声音低沉,他现在,只希望冯绍不要再伤害凤歌,她受的苦也已经够多。   “那是自然。”冯绍低垂的眸子中,浮起一丝冷绝。他对她,自然够“好”。又随口扯了几句朝中之事,冯绍告辞。   冯野一个人坐在书房中,看着眼前那碗茶,不知何时,那水面上,仿佛浮起某个人的面容,可只是微微一荡,便又消失了。   终是幻象。过往的爱恨,都是幻象。他轻轻闭起眼,苦笑不止……   而冯绍那天,心情也难以平静,最终他在寂夜中,来到了他的地宫。站在空旷阴暗的殿中央,他忽然想大喊大叫,将心中的憋闷扫荡一空。但是他最终选择了另一种发泄方式。   当他走进那个房间,躺在床上的人,立刻惊恐地向后缩。他一步步走进,双手撑在床边,对那个人阴沉微笑:“凤歌,想我了么?”   “滚,你滚开。”凤歌尖叫,抓起床上的枕头去打他。他任那个枕头直砸到自己脸上,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就那么直直地逼视着她。   她渐渐无力,最后在这种逼视下,几近崩溃:“冯绍,你杀了我吧。”   “我怎么舍得呢?你这么美的妙人儿,以后还有可能是我夺江山的好帮手,杀了你,那我该多傻。”冯绍冷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指尖的力道让她觉得疼痛。但她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果然,接下来,他便残酷地命令:“脱衣裳。”   此刻的她已两眼无神,手麻木地一颗颗解开扣子。外衫,中衣,肚兜,一件一件,散落在床边,她如同一尾被剥尽鳞片的鱼,濒死而绝望。   他冰凉的手,从下巴移开,往下滑至颈上,又是狠狠一掐:“你的脖子真细,我又想起那天,就这样拎着你飞奔,感觉真美妙,好想再试一次。”   她仍旧只是木然地望着他。反正,她永远也逃脱不了,不如承受。等有一天 ,他把她活活折磨死了,她也就解脱了。   他的唇随后也落到她的身上,也那样冰凉,每挪一寸,身体便仿佛多一寸被冻僵。   现在他对她已再无温柔。   “告诉我,每次我进入你的身体的时候,你在想谁?”冯绍又想起白天,面对冯野时的嫉妒,心中再度升起恨意,伏在凤歌的耳边,低声问道。   凤歌不答,如同死一般。   下一刻,他的眼神一沉,猛的……,没有半点怜惜。   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只是直挺挺地躺着承受,当自己是一具尚余温度的尸体。   冯绍有怎肯就这样放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颗鲜红的药丸。   “吃了它。”他唇边的笑容邪恶。   她逆来顺受地张嘴吞下。不多时,熟悉的潮热便迅速在体内蔓延开来。   他给她吃的是媚药。他要的,便是她如同贪婪卑贱的奴,向他索欢。只有将她侮辱到极致,才能让他满足。   她懂,在心中狂笑,雪白的胳膊却无法自控地缠上他的脖子,唇已经贴了过去。   他却故意推开,不让她碰,她只得继续追逐,以解身体难耐的焦渴。   泪已经流了出来,可她的脸上,却依然挂着妖媚的笑容,甚至说着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艳语,勾引他,诱惑他,只求他能不要让自己的躯体这么痛苦。   至于灵魂,反正已经毁灭,便无所谓了罢。   他就这样折磨她,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在折磨自己。   他常常恨她,为什么要在自己以为得到爱的时候又残忍地将自己所有的希望撕碎。   所以,他要加倍残忍地还回去,让她对人生,再无希望。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太渴望爱,所以人家给他一分爱,他便想还十分。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脆弱得接受不了背叛。他更加疯狂地撞击他的身体。自己的心,也仿佛被回弹的力量,击碎……   当呻吟终于停止,她如同破碎的布偶,蜷在床角,他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她满身伤痕,嘴角一勾:“凤歌,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原本的高贵,被我践踏了?”   她只是闭着眼惨笑,指尖死死抠着坚硬的墙壁,把那当成他的眼,他的心肝,恨不得挖成空,沥出血。   冯绍的脚尖,触到她的腰际,再轻轻一转,她便又闷哼一声,手软软地垂下,抱住了他的脚。   服过这种媚药之后,身体的感觉会特别鲜明,几乎经不起任何撩拨。   他就那样用脚尖勾着她,将她拖到自己身边,挑起她的下巴,和她对视,眼中满是轻蔑:“其实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个野种。”   凤歌全身一震,忽然拼尽了力气,想去扇他的耳光:“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要侮辱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冯绍狂笑,阴森的声音,如半钝的刀,在人心上一刀刀地刻:“你真的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凤歌此时,已经快被媚药的效力夺取神智,但她仍挣扎着,虚弱地骂:“你在……胡说什么?”   可冯绍却大笑着,再度攻入她的身体:“或许等你死的那一天,我会大发善心告诉你真相。”   又是一场暴风烈雨,凤歌再无暇去想其他。   而当她终于再清醒过来时,室内又仅剩她一人。   她又想起了那句话,不顾腿软,冲到门边,摇撼着那铁做的栅栏,发疯般地喊:“冯绍,冯绍,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可是幽深的地宫中,除了回音,再无回应……   失身弃妃 第五百零一章 不孕之症   当天楚来此打探消息的人,发现忽然没人再愿意向他们透露一丝半点线索,开, ,N 始察觉到不妙。   而更为恐怖的是,他们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又一人消无声息地不见了,和他一起的人,惊慌地回到他们在帝都秘密联络的地方。   到了那间厢房,他见到的,依然只是那个隐在暗处的背影。   “主子……范四儿他……没……没了……”他已经践得语无伦次,方才的情景实在太诡异。   “怎么没的?”那人声音森然。   “我们明明是同时进的那屋子,可我只是期间内急,便……但先翻窗出来……等我再进去时……他就不在了……”他出恭的地方,和范四相距,不过几尺之距,可他自始自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地上有无血迹?”那人又问。   “没有,那屋了……干净得好像……根本没人进去过。”若不是当初他真的和范四一起进去的,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觉。   阴影中的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冷笑:“范四失踪,却放你回来,分明是警告。”   “我……我也奇怪……为什么我没做……”他的声音里有隐隐的颤抖,和他一起来的人,现在已所剩无几,他真怕自己也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消失,再无人知生死。   “你先下去。”那人挥手,他忙退下,只期望这一场噩梦能尽早结束。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背影却一僵,突然倒地。   当房中重新安静下来,那人从阴影中站起,慢慢走出来。   蒙着面纱的脸上,一双眼睛里蕴满血光,阴戾地笑:“越想掩盖,但越说明背后有不愿为人知晓的秘密,彦祖,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你的皇后究竟是谁?”   将手中的药粉撒到那具尸体上,便见融骨化肉,转眼间,只剩下一滩水。而那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此刻的天楚,彦祖正在看魑魅呈给他的冯绍的密信。   信中说目前去天明国的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是为首之人,尚未找到,但他定当尽全力。   彦祖微微松了口气,却又看见下面的行字:此次野有所助力。   冯野也参与了此事吗?彦祖的眼神一怔。也是,有关于她,他自不会袖手旁观。他对她,也同样是真心。若是当初他不在那个时候离开,或许自己并无多大胜算,彦祖微微苦笑。   不过无论个中过程如何,最后拥有她的是你,不是吗?他的心有放松下来,将桌上重要的奏折收好,起身回寝宫。   然而还没出宫门,李玉却匆匆赶来了。   “何事?”彦祖低声问。   李玉附过来耳语了几句。   “哦?”彦祖眼睛微眯:“这倒是你接近他的好机会。”   李玉神秘一笑:“先等他闹够。”   他们说的“他”,自然是指太上皇。   二人人隐秘的小路绕到冷宫的后窗,看见里面的人,果然如方才李玉所报一样,正在疯疯傻傻地唱曲儿。   穿着女人的衣衫,头发上插着钗环,甚至还涂着蔻丹和唇朱,他正甩着水袖,凄凄哀哀地唱:“良辰美景谁人伴,孤月对影空余欢……”   那音调眼神,倒真是闺怨十足。   彦祖嘴角勾了勾,侧脸对身旁的李玉说:“真没想到,他还有些等才艺。”   李玉抱臂微笑不语,只饶有兴致地欣赏。这时有宫女畏畏缩缩地去劝太上皇,更深露重,该就寝了。   他却身子一扭,用那绣帕去擦眼睛:“无郎君相伴,何以就寝?”   那宫女生生打了个寒噤,赶紧退到隔壁的屋子,惊恐地对其他人说:“疯了,真疯了。”   彦祖和李玉相视一笑。他们悄然离开,在路上缓缓前行。   “如何,戏好看么?”彦祖笑问。   “只怕到最后,他太入戏,难以自拔。”李玉薄唇微弯。   “那就让假亦真来真亦假,分不清何时是戏,何时不是。”彦祖的眸底有深幽的暗光。   李玉眼神了然,微微躬身:“陛下回宫歇着吧,其余的事,不必太劳神。”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彦祖拍怕他的肩膀:“日后我必不会薄待于你。”   “谢陛下。”李玉含笑告退。   彦祖看着他的背影隐没才转过身,慢慢向寝宫走。   他在李玉面前,特意不自称朕,就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当他不仅是君臣,亦是伙伴。   他对未来的期许,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天楚。所以他需要自己的船上,有越来越多优秀的舵手,将来才能经得起狂风巨浪……   当他回到寝宫,席容仍在灯下等他。   “不是让你先睡吗?”他伸手为她将披肩拉紧,揽着她坐在床边。   “看你终日劳累,我又帮不上忙,除了等你回来,还能做些什么?”她微笑,伸手替他解开外袍。   他看着她低头时的那抹温柔,不由得揽紧她。   她却神色一黯,轻轻推开了他,垂着头,低声说:“我的月事……又来了。”现在,她真的越来越愧疚。他为了她不立妃,可她却一直无孕,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皇室无子嗣香火,让他如何向臣民交代。   “席容,别急。”彦祖心疼地抱住她:“上次大夫不是说了么,调理些时,便会好的。”   可她都已经吃了好多付药,至今仍无好转,要怎么才能不急?席容轻咬着唇半晌,又抬起头来:“要不你就……”   “不许再提。”彦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说过,只要你一个人就足够。”   “可是我……”席容想辩白。   “没有孩子我们可以等,如果永远没有,大不了我去别家过继,反正我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和抱养的,又有什么分别?”彦祖拥着她躺倒,恶声恶气地命令:“最后一次了你,再不许提那两个字,不然我罚你。”   席容紧紧握住他的衣襟,将脸埋进他怀里,心中又温暖又酸涩。他对她这么好,她也真想为他生个孩子,可是却偏偏不能如愿。   “席容,真的别太着急,我相信,上天一定会赐给我们一个最可爱的孩子,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他到来就好。”彦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乖,快睡,这几天你本来身子就乏,越发要多休养。”   当她终于在他怀中睡去,他的眼神中,却现出一丝担忧。   虽然他真的想要孩子,可这事,终究是要看缘分,他也并不十分着急,怕只怕时间长了,那些本来就对封妃之事不满的人会拿此事来做文章。   席容现在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到时候定会更加诋毁记恨她。   那一夜,他久久不眠,第二天便有嘱咐魑魅去寻遍名医,看有无方法治这不孕之症。   虽然魑魅行事隐秘,然而这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   没过两天,席容不孕之事便在宫中传开,那些宫女,都在背后暗暗讥讽,说她既然明知道自己只开花不结果,还非得独霸后宫,存心断了天楚的香火。   当这些话传进席容耳朵里,她心中难受,却不敢告诉彦祖,怕他一怒之下将长舌之人尽数诛杀,再添事端。这这些宫人们与外界互通有无,很快,便有朝中大臣得知此事。   商议之后,居然联名上书,再度提出立妃的事,此次直指席容不孕,并搬出忠孝之理,帝王之责,措辞激烈。   彦祖在看到那封奏折时,眼神骤冷,差点当场发作。但如今席容原本就已被推至风暴中心,若是他此刻镇压,只怕更会为她招来横祸。他只得强忍火气,和颜悦色地安抚众人,说此事从长计议。   台下的人,见彦祖的态度,已有所松动,相互对视一眼,尽是算计得意。   当彦祖下朝,回到御书房不久,李玉来见他。虽然心中烦闷,但正是依旧不能搁置不理,彦祖沉声问李玉:“他现在如何?”   李玉微笑:“我今日来,倒不是为了他的事,而是为了封妃一事。”   失身弃妃 第五百零二章 两面三刀   “哦,莫非你也有亲戚姐妹想进宫?”彦祖随口问道,却见李玉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冷光。   “呵,不过是玩笑。”彦祖立刻安抚。   李玉的神情已恢复如常:“此次他们应是做足了准备,甚至连进宫的人选都已定好。”   “朕尚未答应,他们也未免太过放肆。”彦祖恼火。   “陛下,若是你不答应,他们或许真的会对娘娘不利。”李玉摇了摇头:“你毕竟不能时时刻刻守护在娘娘身边,防不胜防。”李玉说话定非空穴来风。   “可我如果答应让他们的人进宫,岂非更加陷她于危险?”彦祖反问。   “不一定。”李玉笑笑:“他们之间,也有所争斗,所以这些女人进宫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对付皇后娘娘,而是相互争宠,到时候,矛盾便会分散许多。”   彦祖沉默。   “有时候迂回或许比强硬更有用。”李玉牵了牵了嘴角:“当然,这只是微臣自己的想法。”   彦祖默然半晌,转开了话题:“对了,李玉,你帮我去暗中查明,次次去天明国查皇后身世的领头者到底是谁。”   连冯绍都尚未摸清底细的人,必定有些手段,他需小心堤防。   李玉点头:“此人行踪颇为隐秘,此次好像是直接从西桀进入天明国。”   “西桀?莫非跟夜垣有关?”彦祖眯起眼。   “极有可能。”李玉躬身:“待我查清细节,再来向陛下回报。”   “好。”彦祖允他告退,行踪却有些隐约的不安。   当初席容被掳,那个韵儿口中,两次调戏席容的男人,一直没有找到,连魍魉都不曾在夜垣府中发现过他的踪迹。   而之后,夜垣欲逃亡西桀,那边的接应之人也是神秘莫测,始终只有书信往来,却不知其真实身份。他们会  ,  , T不会是同一人人?而这个人,又究竟是谁……   于此同时,在天国国,冯绍亦在为同样的问题深思。当初他可以让人防范四的同伴回去,其一是为了警告,其二便是想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然而那么天当他的人一路跟踪至那家客栈,却未找到任何可疑的人,甚至连那个放回去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诡异莫测,这个人的来路,必须摸清……   思虑良久,冯绍又去了冯野的书房。   他抬头见到冯绍到来,也没有丝毫讶异,只是淡淡地吩咐下人上茶。   冯绍却挥手表示不必:“大哥,我来是有要事相商。”   “怎么?”冯野挑眉。   “你可查出天楚来的人究竟由谁领头?”冯绍问。   冯绍的神色间,也见忧虑:“不曾,此人神出鬼没,我的人有两次好不容易发现了线索,但最后还是跟丢了。”   “若是我们不除掉这个人,容忍日后只怕会有大危险。”冯绍叹气。   冯野最听不得人提容忍,眼神立刻变得暗沉。   “不行便洒下诱饵。”冯绍眸光一闪。   “哦?”冯野抬起眸,探究地看他。   冯绍的眼中,也同样有探究:“余启……应该也是知情者之一吧?”   对于那个秘密的某些细节,他并不清楚,但他相信,冯耀威一定全部告诉了冯野。而之所以会提到余启,是因为那日彦祖曾说,日后将余启的命留给他,有此猜测,可能是知情者之一。   冯野这一次没有否认,之因担心席容:“怎么做?”   “放出风声,说余启手中有关于容忍身世的证据。”冯绍的眸底有丝厉色划过,“这个人原本就是两面三刀,即便死了,也不足惜。”   “呵,你还真是记仇。”冯野轻嗤一声,知道他仍对当初余启私下找自己的事耿耿于怀。   冯绍勾了勾嘴角,眼中含着些别样的深意:“大哥到现在才知道我记仇么?别人对我做过的事,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清楚。”   “冯绍……”冯野最终,欲言又止,只摇了摇头:“好,那便按你说的做吧。”   这天夜里,当他在书房中写完第二天早朝的奏折,正打算起身回房里,后背突然感到有一阵细微的风刮过,正想回头去看,脖颈忽然被人用利刃抵住,一个阴寒的声音响起:“不要动。”   余启大惊,强迫自己镇定,但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谁,所为何来?”   “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耍花样,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随着那个声音,锋利的刀刃在慢慢转动,余启只觉得心中发冷,无奈答应:“好。”   “你们的女皇,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我不知道。”余启回答,立刻感到那利刃多陷入肌肤一分,慌忙补充:“当初冯耀威登基之时,陛下的凤佩曾经突然出现,如此推测,可能……还在人世……”   背后的人,似乎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手上的劲道轻了些,余启总算松了口气,可随后而来的第二个问题,却让他窒息:“女皇的母亲名字中,是否有个“‘蕊’字?”   余启忽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睛,瞪圆发直,久久再发不出声音。   “说。”背后之人厉声喝问。   余启闭上了眼睛,低低吐出一个字:“是。”   “她的尸体是不是到了天楚?”那人又问。   “怎么可能?”余启惊愕:“自然是在帝陵之中,陪伴先帝。”   背后传来一阵阴沉诡异的笑声:“看来你知道的,并不算完全。”   余启还在愣神之中,那个人却又发问:“女皇的身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无甚……无甚……特别……”余启的身体,开始发抖,无论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人的眼中,精光顿射,有即将得到最关键答案的兴奋。可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两个黑影从天而降。   “谁?”那人立刻将刀刃又推进两分,余启的脖颈上立刻鲜血直涌:“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而那后来的两人,却一言不发,飞身直往他扑过来,丝毫不顾惜余启的性命。   余启也由最初的惊喜再度陷入绝望。   那人见势不妙,只得舍下余启迎敌,松开的一刹那,本想灭口,却又思及以后,怕还有用处,终究放弃。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刚退避到后方的时候,原本攻击他的两人之中,有一人突然出手一掌自余启头顶拍下,顿时,七窍流血,一命归西。   别外的那人也和他一样,在那个瞬间怔住,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攻向他。   以二对一,而且双方身手相当,不多时,先来的那人便抵挡不住,找准机会想要逃走。   但其余两人又怎肯让如愿,相互对视一眼,一人击向他面门,一人击向他后背。他难以兼顾,最终背上挨了一拳,原本跃起的身形,重重跌倒地上。   对方两人即将来擒,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扬手洒出一把银粉,浓郁的硫磺味让左边的人惊呼不好。迅速退后。   只听得一声巨响,眼前的桌椅炸裂飞起,屋内起了浓烟。宅子顿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乱作一团。而浓烟还未散尽,房中的三人均已不见踪影……   屋顶上,有二人正在四处查找。   “他的腿脚到真快。”是冯绍的声音。   接话的人是冯野,声音冷然:“他已受了重伤,即便逃得出去,也活不了多久。”   冯绍低笑,带着讥诮:“那是自然,大哥的掌力必定致命,比如方才那余大人。”   冯野甚至都未看他一眼,只说了句“此地不宜久留”,便迅速隐身而去。   冯绍却依然站在远处,在寒冷的夜风中望着冯野远去的方向,幽深地笑。要杀尽所有的知情者,怕被我找到证人么?大哥,你其实也并不磊落。不过你放心,最好的证人,我还留着。   当冯绍也最终离开,许久,从屋檐间狭小的空隙中,滚出一团黑影,慢慢伸展开,正是方才借浓烟遁走的那个人。他的脸色已经发乌,嘴角残留着初干的血迹。   第五百零三章 媚态   冯野的那一掌,的确重创了他,而若不是他有缩骨功,躲进这夹缝,刚刚绝对不可以逃过这一劫。脚步虚浮地向远处逃去,他知道,自己的天明国之行,只能暂时就此终止……   第二天,当余启被杀的消息传来,朝廷上下再度陷入恐慌之中。又开始有人提起幽冥卫,然而如今已再没有人敢当场质问冯家兄弟,害怕下一个遭受厄运的会是自己。   而冯绍和冯野这次也是出奇地默契,对各色猜疑恐慌的目光视若无睹。   但冯绍谨记当初彦祖嘱托过的事,致信于他,说迫于无奈,杀了余启,问彦祖需不需要去余家找寻它需要的东西。   可彦祖即便想再去查看一次,现在也脱不开身。   魑魅做他替身的事已经暴露,所以这一招再不能常用,何况目前朝中之人如此针对席容,他怎么能放心离开?还不如想办法,先拿到手边这一份。   将那密信碾成粉末,他起身出殿,悠悠然地走向太上皇所在的冷宫。还没到门口,便又听见里面凄凄惨惨的唱腔,还是那两句:“良辰美景谁人伴,孤月对影空余欢……”   怕是再没学会其他,只得总用这两句应付罢,彦祖冷笑。这一次,他没站在外面窥听,而直接从大门进去。   宫女们见了他,都慌忙下跪,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唱戏的人却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甩着水袖。   彦祖慢慢走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又喝了一会儿子,忽然一扭身,一顿足,娇嗔地往彦祖脸上一瞟:“你为何这般看着奴家?”   彦祖皮笑肉不笑:“父皇这一声奴家,可真是别有韵味。”   “谁是你父皇?”他竟撅着嘴,似是女儿家的媚态:“你莫要胡说,也不许看奴家,奴家的容颜只需君郎来……”   “那你的君郎是谁?”彦祖凉凉地斜睨着他。   他将双手捧于胸前,眼睛望着高处,满面羞色:“奴家的郎君,好比天上的皎月,乃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你疯的倒真是厉害。”彦祖嗤笑一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皮抬了抬,部旁边的宫女:“今日的百蚁丸可伺候太上皇用过了。”   乍一听到百蚁丸三个字,原来在陶醉的那个人,立刻脸色发白。若他真是女子,可谓是珠泪滚滚,用洁白的丝帕拭着自己的眼角,扑到彦祖身边,摇晃着他的胳膊,语气里又是哀求又是撒娇:“别再给奴家吃那劳什子百蚁丸好么?吃了好难受呢。”   “那怎么行?”彦祖望着他,眨了眨眼:“那可是我为父皇专门炼制的大补之药,父皇怎么可辜负儿的一番心意。”   “我说了我不是你父皇。”他又跺脚,哭得更凶:“你认错人了,我不要吃百蚁丸,就不要。”   彦祖以手撑着额,似乎颇为无奈:“父皇,你怎么会疯成这样?”   “我没疯。”他忽然大怒,叉腰指着周围的宫女:“谁说我疯了,谁说的,你,你,还是你?”   那些宫女都吓得纷纷往后退,他却不依不饶,揪住其中一个的衣裳乱扯:“看你胡说,你这个小蹄子。”   甚至连骂人,都是十足的女人口吻。   “够了,别闹了。”彦祖喝止:“将百蚁丸拿来,朕亲自喂父皇吃。”   立刻有小宫女跑着去取来了药,太上皇看着那个木盒,如同看? Y,  见了吐着信子的毒蛇,面无人色地后退,拼命摆手:“不要,我不要吃。”   彦祖却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那药丸,一步步逼近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父皇听话,很甜呢,我知道父皇怕苦,所以当初炼制的时候,特意多加了些甘草……”   “不。”太上皇哭的涕泪横流,眼看自己已经被逼至墙角,再无路可退,竟干脆上前,抱住了彦祖:“我求你……求求你好吗……我不要吃这个……”   彦祖站着不动,眼神中幽光流转。此刻他的手,正覆在字迹后背的命穴之上,只需发功按下去,便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可是只是停了一瞬,他便又松开了,开始捶打彦祖的肩膀,又哭又喊:“你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你太坏了……不懂怜香惜玉……”   彦祖怔了怔,忽而一笑:“看来,你是真的疯了,居然连这么好的杀我的机会都放弃,也罢,就赏你今日不必吃百蚁丸。”   “真的不用吃了?”他一脸欣喜,又去摇彦祖的手:“你真好。”   彦祖摇了摇头,推开他,长叹一声,往宫外走去,似是在自言自语:“居然这样就疯了,朕还没玩儿够呢……”   不久,背后又传来那唱曲声,细听之下,同样的词,却像是少了几分哀怨,多了几分怡然……   到了次日,彦祖派人来接太上皇去春暖殿,说怜悯他神志不清,还是回原来的住处,好尽快恢复。   太上皇却似乎根本记不起何处是春暖殿,颇为抗拒,半哄半劝之下才好不容易答应搬走。   一行人刚出冷宫大门,便看见李玉,微笑着等在路边。   “微臣参见太上皇。”他下跪行礼,语调依旧谦恭。   太上皇却似若无睹,扶着宫女的手,一摇一摆地走在前面。   李玉不以为意,依旧跟在他身后。   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瞪着李玉:“你老跟着奴家作甚?”   李玉温和地笑,眼中有些许同情:“微臣不过是来探望太上皇。”   他冷哼一声:“我认识你么?以前怎么不见你来看过我?”   李玉似有些为难,只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到了春暖殿,便横堵在门口,把双臂一摊:“我还是想不起你是谁,你不许进去。”   “好,臣不进去。”李玉便站定不动,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直到所有人都进了殿门,才转身离开……   回了这里,膳食也好了许多,甚至还有酒喝。喝了酒,他便疯的更厉害,就连深夜路过的人,也能听见殿里的吟唱和痴笑声。   人们都暗地里议论彦祖竟将亲生父亲活活逼疯,以前还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兄长,毫无人伦之情。   彦祖似乎也对这些言辞有所耳闻,行为收敛了许多,百蚁丸也暂且停止了,并传太医去给他医治疯病。   外人进殿,自然得有人监督,而彦祖派的这个人便是李玉。   但他每次站在旁边,只是时而叹息,或是深深地看着太上皇,并不多说一句话。某日太医先走,他随后出门,低声吩咐门口的宫女:“好好照顾太上皇。”语毕便迅速离开。   屋中央正在玩闹的太上皇,手中甩着帕子,似乎有瞬间的停滞……   就在第二天,他忽然反常地不停在口中念:“束心阁,束心阁……”   宫女们面面相觑,随后使人去向彦祖禀报。   “哦?”彦祖闻讯挑眉:“看来父皇的癔病,似乎好些了。”   他随即吩咐:“若是太上皇要去束心阁,便让他去,叫李大人作陪。”   可那天太上皇,在念过那几声之后,又倒头大睡,醒来时又仿佛将这个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但李玉那一夜,却一直守春暖殿外,不曾离开,透过窗格,便可以看见黑暗中,他沉默伫立的身影。   太上皇的病情就这样时好时坏,而与此同时,有关封妃的事,又再度被提起。这一次,那些人做得更绝,竟直接呈上了各色待选秀女的画像,让彦祖挑选。   彦祖当面微笑着尽数收下,却在人群散尽后一挥手,将那些册子拂落桌底,纸面间描画的女子面容模糊而僵硬。   然而他们当真是有备无患。   当彦祖晚上回到寝宫,竟发现席容正在翻看相同的画册。   “席容。”他一把夺了那册子扔至一旁,将她拉进怀中,语气中有压不住的内疚和愤怒:“对不起,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怎可将这些东西给你看?”   席容沉沉地叹了口气,将他推离了一些:“彦祖,有些事,未必抗拒的过,何况你现在,正是收服人心之际,封妃不仅仅是对他们,对你同样是个机会。”   第五百零四章 绝望的欢爱   “席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懂要?”彦祖握紧她的肩膀:“别的女人进宫,分享的是你的夫君,你明不明白?”   “明白。”席容苦笑,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过,只要他们不分享你的心,我就能忍受。”   她自然是难过的,可是,她同样心疼彦祖的为难。他的天下,得来并不容易,若是因她而动荡,她何以能安?何况这世间,即便是普通男子,也可能三妻四妾,遑论是帝王?他的心独为她停留,已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将所有的泪忍进心底,她微笑着握紧他的手:“彦祖,真的,我不委屈。”   彦祖望着她,沉默半晌,猛地将她抱起,压倒床上,疯狂地亲吻抚摸:“我一定要……让你尽快为我生个孩子……堵住他们的嘴……”   席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帐顶的鸾凤,不让自己流泪。   她不忍心告诉他,最近请的那个神医,也放弃了,临走时告诉她,或许,她会终身难孕……   此刻天明国的地宫,亦在进行一场绝望的欢爱。   凤歌今夜没有服用媚药,却异常乖巧乖顺。   “呵,多日没来,想我了?“冯绍调笑。眼神中却带着怀疑和探究。   凤歌却只是微笑,去吻他的唇。   她已经许久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主动过,冯绍一愣,随即狠狠地回吻。   无论她的目的如何,至少这一刻能有些虚幻的温柔,也好。   欢愉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当冯绍倒在她身边,这么久第一次伸手将她手揽在怀里:“说吧,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   凤歌沉默了片刻,垂下睫毛,轻声问:“我想知道,你上次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句?”冯绍明知故问,心中树起警觉。   “你说我……是个……野……种……”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屈辱在心中翻涌。   可是她,真的想问,这些天,他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她想起他还曾几次说过,这个王位,根本不该是她的。冯绍绝对对不会无缘无故妄语,几乎他的每一句话,都有弦外之音。而幼时发现的某些奇怪的线索,也被他的话重新勾起。   让人想探知,背后究竟是不是真有隐私。虽然她也害怕,真相太残酷,但自己既然落到这个地步,反正已经再无什么好失去,至少求个明白也好。   冯绍沉吟半晌,问她:“你真的想知道?”   “是。”凤歌点头。   冯绍的指尖原本在绕着她的发丝,忽然用力一扯,眼神中顿时涌起刻骨的恨意:“我只能告诉你一些一点,你的母亲是天底下最恶毒最淫贱的女人。”   “我不信。”凤歌大叫,想要推开他,头发却被他攥在手里,拽得生疼。   凤歌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讷讷地问:“冯绍,你为何……这么恨我的母亲?”   “你也看出来我恨她了?”冯绍脸上的肌肉似乎在一颤一颤地抽动,分外狰狞:“我真想,将死了的她,再杀上千百遍。”   凤歌打了个寒噤,依旧执拗地追问:“究竟为什么……”   冯绍却霍然起身穿衣,背对着她,也仍然让她感觉到此刻他的情绪,正在激烈起伏:“不要再问了,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泄恨。”   凤歌怔怔地看着他离开,关门的声音那样重,似乎狠狠拍打在她的心上。   而冯绍出了她的屋子,本想离开,脚步顿了顿,却又转了方向,走到另一间厢房外,看着里面那个依旧被铁链吊在半空中的人。   手指一收,便多了一把银针,隔着窗杦挥出,瞬间透过纱帘,直刺入那人身上的重穴。   凄惨的呻吟声,瞬间响起……   冯绍就那样站在窗外,一直看着里面的人惨叫挣扎,在他稍有停止之时,又发出第二把针。   反复折磨了多次,他心中翻涌的很,才稍稍缓解,离开了地宫。   回到碧绿居,还未进书房,他便知道里面有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冷冷地问:“大哥又在等我?”   可今日等他的人却不是冯野。   当他看清,从暗处闪出的身影,居然是那个嬷嬷,不由一惊:“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看起来,又受了重伤,手紧紧捂着胸口,半边 , ?N脸上,满是血迹。   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摇摇晃晃地走来,冯绍忙回身将门关上,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扶,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我只怕是……不行了……”于嬷嬷虚弱地半靠着他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个绢布包裹的东西,递到他手中:“你把这收好。”   “这是什么?”冯绍皱眉。   “以后……以后……会对你……有用的东西。”于嬷嬷连吐字都已十分艰难。   冯绍惊疑不定,反问:“你究竟是谁?”   为何他总觉得,她对他,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感情,甚至在她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之际,居然选择来找他,并交由他这样的东西。   于嬷嬷却已似听不见他的话,眼神空茫,颤抖地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喃喃地叫了声:“月儿……”下一刻,她的手无力滑落,整个人向地面坠去。   “你醒醒。”冯绍慌忙扶住她。   可只见她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如纸。   不知为什么,冯绍心中一疼,顾不得许多,将她靠在桌边坐稳,自己也盘膝坐下,往她体内输入真气。   然而这一次她的伤势,要比上一次重得多,尽管真气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她却还是没有醒来。   冯绍不得已先出去察看,见周围没有可疑动静,才又回转过来,抱起于嬷嬷,闪进了隔壁他的卧房,将她放在床上躺好。   手滞了滞,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这才坐在床边,打开了那个布包,只见里面,是一本纸边泛黄的书,翻了一遍,也并无特别之处。他又凝神望向床上的人,极为不解,她为什么要拼了命来为他送一本旧书?”   床上的人,依旧在昏迷之中,神情却似极为痛苦,嘴唇微微一动,他俯身去听,又是那两个字——“月儿”。   她方才也是这样叫自己,究竟为何,他究竟是谁?   他的脑中,飞快划过一个念头,可马上又被自己否定。怎么可能,“她”早已死了……   就这样守到黎明破晓时分,她终于悠悠转醒,脸上又有了血色。当她看见床边合目养神的他,只一眼,泪就流了下来。指尖抬了抬,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被惊动,睁开眼睛:“你醒了?”   她立刻松开他的手,侧过脸悄悄擦去自己的泪,点头:“这次多谢你。”强撑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下:“你现在不宜移动。”   “我该走了。”她叹了口气。尽管她真想就这样留在他身边,可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她不能连累他。   他看着她复杂的神色,心中更加疑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昨晚叫我月儿?”   于嬷嬷的身体一震:“我是……”她的眼中,泪光尤其,慌忙闭上眼:“我只是认错人了……王爷……”   听她叫她王爷,他竟突然感到有些心酸,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将原本收好的那个布包,又还给她:“这是你的东西。”   “这,这本就是给你的。”她推回去,语气中有愧疚:“是我无能,只能找到这一份,你先收着,剩下的,我会尽力。”   他皱眉,欲言又止,最后站起来:“我该去上早朝了,你就在此处休养,药我放在旁边,两个时辰之后再服一颗。”   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你放心,不会有其他人进来,这里是最安全的。”   “谢谢你。”她低声说,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失身弃妃 第五百零五章 合欢酒   当冯绍下了朝,哪儿也没去,匆匆赶回府中。然而她还是走了,在枕头下,压着那个布包。   冯绍怔然半晌,终于还是将那样东西收进了墙中的暗格……   而就在那天冯野回到家,暗中监视冯绍的人向他报告,说今日早上看见有人从他房中悄悄离开。   关于形象的描述,让冯野想到了以前跟在席容身边的那个嬷嬷,但他更感到疑惑,此人和冯绍,又是何种关系,为何会出现在他房中。   “她后来去了哪?”冯野沉吟着问。   “她也十分警觉,似乎担心被人跟踪,故意挑人多的地方走,后来不知道在哪一处,就不见了……”那属下十分小心地垂着眼皮,不敢看冯野。   “饭桶,三番两次的将人跟丢。”冯野果然骂说,但他也心知,这是因为他们要跟随的人都不一般。这个嬷嬷,究意是什么来历,也同样神秘难测。   “平时多留心这个人,若是她再出现,一定给我跟紧咯!”冯野冷声吩咐。   “是!”属下干笑着就退下了。   冯野一个人又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决定把这件事按下来,暂时不惊动冯绍。但是他仍然去了碧绿居,为席容。   自那夜从余启家出来,冯绍便再未在他面前,提过有关席容一个字。   他本是不好去问,可今日这嬷嬷的出现,让他不得担心,席容是否又出了事。其实他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冯绍和彦祖之间,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他们常常在互通有无。   而他自己,现在想知道关于席容的一点半点消息,却只能通过冯绍,冯野的脸上,浮起苦笑,但脚步却没有迟疑。   即便,不能和她在一起,也希望,她永远好好的。   冯野到冯绍书房中时,他仍旧在为于嬷嬷的事出神,见到冯野时微微一怔,但随即立刻掩饰地笑道:“大哥找我?”   冯野如他平时般,也找了张椅子坐下,冯绍看了看他,招呼下人上茶:“看来,大哥今日,也是来找我聊天的。”   等侍女上完茶,又关门退下,冯野才开口,声音低沉:“她现在……没事了吧?”   “暂时应该还好。”冯绍叹气,他也同样为席容担心。   “究竟为了何事,那些人要如此针对她呢?”冯野一直没有问起过原因,可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可他却又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她和别人在一起生活。   “大概就是为了彦祖不肯立妃一事。”冯绍知道的细节,也很有限,彦祖在信中说得并不多。   他明白,彦祖也是不希望他们认为,席容跟着自己过得不幸福。   冯野心中百味杂陈。那天冯绍问他,若是当初容忍跟了他,他的后宫会不会只有一人。   过了最初的心痛之后,他也问过自己。最终的答案是,或许他的后宫,不能只有她一人,但如果她不开心,他或许会抛下江山,带她走。可是,他不能,他和她,或许此生,真的无缘。   但若问他,可曾后悔,与她相遇,他却又只能回答,不悔。即使再痛,也不悔。   冯绍在一边,看见他眼中的痛楚,目光闪动,又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发现的那个秘密:“你当初放弃她,究竟是为什么?”   冯野一愣,回过神来,笑了笑:“你现在,倒是变得越来越直白干脆。”   “你也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冯绍反唇相讥。可出乎意料,冯野竟然并未反驳,甚至点了点头说:“是!”   冯绍怔住。   冯野的笑容很伤感:“我宁可做当初那个我,不管不顾,任意妄为。”   冯绍紧紧盯着他,再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冯野起身:“不烦你了,我回去。”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冯绍不知怎么,竟脱口叫了一声:“大哥!”   “嗯?”冯野回头。   冯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避开了眼神。冯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冯绍,无论如何,我们都做好了十多年的兄弟,希望将来,不至于真的走到自相残杀的那一天。”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再没有回头。   冯绍怔然地坐了半天,苦笑着摇摇头,吐出两个字:“兄弟……”   ……此刻的天楚皇宫,正是最激烈的时刻。又是为了封妃之事。   “陛下,不知前些时候呈上的画册中,陛下相中了哪位秀女?”左丞相傅廷,问话直截了当。   “最近几天事务繁忙,朕还没来得及细看。”彦祖依旧推脱。   可右丞相蒋崇,亦同样咄咄逼人:“为天楚传承,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陛下可不该轻忽。”   彦祖的唇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眼神中已见不悦。可这眼前这些人在旧朝之前,便已密谋,今日非要迫着他将此事敲定。   马上又有人站出来帮腔:“丞相所言极是,陛下你现在还无子嗣,皇后娘娘却凤体有恙……”   又扯到了席容的身上,彦祖将手中折子一拍,冷哼:“朕的家务事,各位爱卿未免也太过关心。”   “这可不是陛下你一人的家务事,而是关系到天楚千秋万代的大事。”傅廷并未 ,Y ,示弱。   他们也摸准了眼下局势不稳,彦祖不敢贸然动他们,所以不免多了几分仗侍,而且封妃之事,对日后影响深远,自然不能放过。   接下来,其他的人也纷纷进言,都希望自己能在这件事当中得到好处,能分上一半杯羹。   只有季玉,自始自终站在一旁,静默不语。到了最后,以彦祖忍心可忍,愤然退朝告终。   而席容虽然在后宫,但这一场与她有关的风波,依旧传到了她的耳中。将所有人摒退,她独自坐在房中,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色发怔。   旁边的小几上,还有一碗放凉了的汤药。她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药,现在每每闻到药味,都会恶心泛呕。若是这药真能医好她,即便再苦再多,她也会逼着自己,一碗一碗地喝尽。可她深知,如今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已经换了第六个大夫了,每个人到最后都是一脸无奈地请辞。   在每一些个新大夫来的时候,她也都说服自己,要有希望,可是每次到最后,依旧只能等来失望。   她已逐渐心灰意冷。   但她不能任性说自己不治了,因为对不起彦祖。抬手捂住眼睛,她让自己不要流泪,可是手心,还是免不了感觉到湿凉。她该怎么办?心中茫然失措,她的手肘无意中碰到了那药碗。   一声脆响,地上满是碎片,浓黑的药汁,溅上她的裙裾,污浊了那一片洁白……   当晚,彦祖回来时,她似乎已睡着,呼吸安详均匀。   彦祖只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她揽入怀里,抱着她入睡。   可她却在他熟睡之后,睁开眼睛,一夜未眠。第二天,他去上朝之时,任他轻吻告别,她依旧迷蒙未醒。他走后不久,她却起身,嘱咐宫女为她换上华丽的朝服。   凤冠霞帔,她端详着镜中的脸,觉得过于苍白,又用指尖,蘸了些胭脂,慢慢地抹上颊侧,再将那唇朱轻轻抿片刻,方觉得多了几分颜色。   只是那双眼眸,依旧静若死水,无法掩饰。闭上眼睛,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出门,再不敢回头,看绝望的自己。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得到宫女禀报的魑魅,匆匆赶来。   她只是淡淡一笑:“金峦殿。”   “娘娘你……”魑魅知道她是何意,焦急地上前想要劝阻。   “你拦不住我的。”她摇了摇头,径自前行。   魑魅跟在后面追了几步,最后只得无奈的站住,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当彦祖在宝座上接到魑魅的密报,说席容往这边来了,顿时感到不妙。   可此刻下方的人正在陈述暴雪灾情,他无法当场打断,只得忍住,却坐立难安。   不多时,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大殿门口。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连正在禀报的人,也停了下来,怔怔地退到一边。   席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脚,踏进那个门槛。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殿中鸦雀无声,仿佛若有根针掉落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到了玉阶之下,她盈盈跪倒,将手中的册子,高举过头顶:“臣妆恳请皇上折日封妃。”   “胡闹!”彦祖重重地一拍桌案。   但席容仍低眉敛目,跪着不动。   “你快起来回去,自古女子不得参与政事,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彦祖强自平静了些,咬牙低吼。   “臣妾明白女子不能参政的道理,但臣妾身为皇后,为皇上掌管后宫,是以若是后宫空虚,江山无继,但是否失职,所以才斗胆冒犯圣怒,上殿谏言。”席容声音平稳,言语从容。   站在两旁的臣子,暗中对视,交换眼色。   随后,左右丞相一起站出来,盛赞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能识大体。   彦祖的手,在桌下紧攥,胸膛微微起伏,眼中已有压抑不住的怒火。   席容则一直低着头,神色平静至极。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彦祖怒极反笑:“好,朕便依你之言立妃,好成全你,做一代贤后。”   “谢陛下。”席容应道,伏倒一拜,额叩至那冰凉的地面之时,一颗泪珠,悄悄滴入那细小的夹缝,无人知晓。   “臣妾先行告退。”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有镇定的微笑,随即起身,缓步离去。   所有人,又如她来时一般,将目光集中到她的背影之上,直到逐渐消失在门外的那一片白光之中。   高台之上,彦祖的心,似乎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疼痛来得那样凶猛剧烈,几乎将人吞噬……   那晚,彦祖没有回寝宫,在御书房整整批了一夜折子。   席容却是早早上床歇息,不知是清楚时还是在梦中,泪落了一枕。   接下来的两天,便是选妃。   大臣们又再一次将册子呈上,彦祖却只是淡淡地一瞥,甚至未翻开:“此次只册封一名昭仪,你们替我决定吧。”   顿时,众人面面相觑。   傅廷和蒋崇,想要劝他多尽些心思,他却是赶在他们开口之前利眼一扫:“若是你们选不出我中意的人,封妃之事,便暂时搁置。”   再没人敢说话,却都在心里算计,如何让自己的人上位。彦祖将这些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冷冷地笑。   既然你们都如此急迫,就先相互之间斗法罢,倒让我看看,究竟是谁最有能耐。   下朝的时候,他暗中给了李玉使了个眼神。待他回到御书房,李玉已在此等候。   “陛下这招,真是高明。”李玉微笑。   “你觉得他们中间,谁能胜出?”彦祖反问。   “最终争斗,必定是在两位丞相之间,而他们以前,分别追随夜垣和夜鹫,面上和睦,其实私下并不交好。”李玉摇头:“而且这一次,他们也虎是下足血本,傅廷送的是自己的侄女,蒋崇更甚,送的乃是他的亲生女儿。”   “哦?”彦祖冷笑:“那倒真正的是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最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再由陛下出面调停。”李玉接了一句。   “李玉。”彦祖望着他,笑了笑:“你的谋略似帝王之才。”   李玉立刻跪下:“陛下不要拆煞臣。”   彦祖嘴角微勾,将他扶起:“不过是句玩笑,你何必的如此在意?”   “君便是君,臣就是臣,两者之间,云泥之别,此等玩笑,微臣受不收。”李玉垂首,神色间,似有些微怒意。   “我并未猜疑于你,不需多虑,若是我对你不是真正的信任,那件事,又怎么会交托给你?”彦祖正色道。   李玉的神情,重新平静放松下来,拱了拱手:“陛下交待的事,臣必定倾尽全力。”   “最近如何?”彦祖落座,随手指着旁边的椅子让李玉也坐下。   他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的坐在角上,身体斜着前倾,表恭敬之意:“他对我的防备,大约减轻了些。”   “好。”彦祖点头,眼中闪过幽光:“打明儿起,我会给他换种补药,而你……”他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当李玉离开,彦祖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许久,终于还是起身,往寝宫而去。、   “娘娘呢?”进门时,并未见席容迎驾,彦祖冷着脸问。   “回陛下,娘娘去了御花园赏梅。”宫女怯生生地回答。   彦祖在那大厅里站了片刻,没有进内室,但直接转身,前往御花园。远远地,便看见那个单薄的背影,站在那一树淡粉的梅树下,似在失神。心中微疼,他不出声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当她察觉到有人,慌忙回头,眼中脆弱,来不及遮掩。   “傻瓜。”他轻哼,伸手蛮横地将她带进怀里。   她没推拒,只是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笨蛋。”他又骂,伸手去抹她眼角,残存的泪痕:“其实你根本就不想我封妃,对不对?”   席容依旧不说话,眼眶已经红透。   “我还不了解你?你根本就又小气又爱吃醋,还偏偏要逞强,跑到朝堂上去要我立妃。”他恶狠, Y? 狠地捏她的脸蛋。   她想躲,却被他握住下巴,印上一个长吻。   “我好想生孩子……彦祖……我好想给你生个孩子……可是为什么……我偏偏生不了……我好没用……”席容再也撑不住了,如孩子般,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彦祖心如刀绞,紧紧地抱着她:“笨容儿,不是你的错,是我……”   有些话,他差点吐口而出,却又及时卡住,心中愧疚难忍。   所幸此刻的她,无暇顾及这些端倪,她只是一经痛哭,将这些时,憋在心中的闷痛,心情发泄。   远处的宫墙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俊逸的身影,正是李玉。他方才从春暖殿转悠一圈回来,路过此处,恰好听见了痛哭声。   望着那两个相拥的人许久,他缓缓摇了摇头,自喉间逸出一声低叹,悄然离去……   不出彦祖所料,自次日起,朝堂上的气氛便紧张起来。   那帮人再不似以前,总是站在同一个阵营之中,而是分成了几个派别,彼此间火药味越来越浓。   其中斗得最厉害的,当属傅廷和蒋崇。几乎是只要其中一方进谏,另一访必定反对。针尖对麦芒。   彦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暗潮涌动,从中更透彻地掌握了这些人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   当权者,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人铁板一块,只有力量分散,才容易个个击破。   所以当他们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彦祖还会私下软言劝慰于劣势的一方,由于更激发他想要反败为胜的斗志。   最后胜出的那个人是傅廷。   蒋崇不知为何,在某天突然让步,竟有反过来推举傅廷的侄女傅蓉。   于是,声势顿时一边倒,众人皆倾向傅蓉。   彦祖在其中,隐隐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意味,但君无戏言,现在人既然已经选定,立妃之事,但势在必行。   尽管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对席容很愧疚,心情万分沉重。   等他回到寝宫时,席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见到他便福身一拜:“恭喜陛下,选得良妃。”   彦祖忙将她扶住,尴尬地想要解释:“席容……”   她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自我那日上朝谏言,便是打定主意支持你选妃。”   哭也哭过,痛也痛过,但该面对的现实,还得面对。她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   那一日在彦祖怀中,发泄出了自己的痛苦,她已重新恢复平静。有些事,或许是命中注定,既然改变不了,只能逼着自己尽量坦然地接受。到了这一步,彦祖暂时也的确无更好的办法。若是此刻再推翻前言,那么朝中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他将她拉入怀中,唇抵在她的额上,沉沉叹息:“席容,我必不负你。”   席容的掌心,贴在他胸口,再次感受到他的心跳。只要这里,只有她,就足够。其余,她要自己不再奢求。   朝中的那些人,迫得极紧,三日后,便是册封大典。按礼法,旁王册封妃嫔,皇后须前往观礼,并亲自将象征妃子身份的发钗,捧于手中站在一旁,等帝王取之成礼,以示宽容不嫉。   彦祖怎么忍心让席容如此委屈,前一日,便在朝中为她托病请休。下方朝臣自然知他心思,相互对视间,皆有得意和不屑。   然而次日,彦祖还未到祭台,就远远望见席容的身影正立于那云梯顶端,在凛冽的寒风中看起来那样凄凉。   心中剧痛,他先一步踏上那祭台,走到席容身边,低声诱哄:“你先回去,免得吹风久了,染上寒气。”   席容轻轻摇头:“礼法不可废。”   “席容……”彦祖无奈地几乎想要拥住她。可就在此时,新昭仪却盈盈袅袅地上了云梯。   席容在站祭台上,静静地望着新人的到来。   “傅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她倾身一拜,声音如若珠玉落盘,身段软若弱柳扶风。   待她抬起眼来,更是好一张富贵妍丽的羞花玉容。   席容的心中微微发闷,但还是含笑致意。礼炮声响起,典礼正式开始。席容将手中金钗捧到齐眉。   彦祖定定地望着她许久,直到最后一声礼炮鸣响,才缓缓抬手,取了那金钗,插进傅蓉发间。却没有如上次皇帝对韵儿那般,对台下臣民宣布,这是他的昭仪。他承认的妻子,永远只有席容一人。   傅蓉有些尴尬地垂首默立,广袖中的指尖,绞紧了丝帕。   席容觉得不安,而礼毕之后,她该离开,于是转过身,打算踏上那支梯。可就在此时,袖子却被彦祖握住。   她轻扯,和彦祖暗中递眼色,他也不理,反而一翻掌,借衣袖的遮蔽握紧了她的手。   傅蓉看见了这一细节,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册封仪式之后,便是设宴庆祝。   彦祖和席容并肩而坐,在他的右手边下侧,却多了一个座位。那是傅蓉的,虽然她现在只是昭仪,却是后宫之中,除皇后之外唯一的小主,自也是地位特别。   傅廷今日,自然是群臣中的主角,志得意满,频频举杯。而蒋崇虽然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却有阴郁。其余众人也是虚伪地奉承,真心地嫉恨。   席容其实并无多少食欲,但顾及场面,仍然是坚持吃了几口,在傅蓉敬酒时,也强打起精神欣然相应。   彦祖却是脸色淡漠,对傅蓉也不过是敷衍地笑笑。   见席容要喝酒,他竟伸手夺了那金樽:“你身子弱,不能沾酒。”   席容只好抱歉地对傅蓉微笑:“妹妹见凉,近日我染了风寒,喝不得酒。”   “姐姐不必在意。”傅蓉也赔笑,退回自己的座位,闷闷地吃菜。   席容悄悄地在桌下摇了摇彦祖的手,示意他不要做得太钻空子。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甚至赌气不看她。   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就像个孩子,不开心,就偏要任性,席容叹气,只得随他,却仍不时向傅蓉投去微笑,或是说两句话,以免冷场。   宴会就这样不尴不尬地进行着,席间傅廷喝得微醺,还特意举着金樽,过来给彦祖敬酒。以为自己已然算半个国丈了吧,彦祖在心中冷哼,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和他虚与委蛇。   、 而傅廷给彦祖敬完酒,又转身面向席容,醉眼迷蒙,脸泛油光,看起来说不出的猥琐:“皇后娘娘,臣佩服你,宽宏……大量……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席容只是笑笑,彦祖隐忍着怒气,淡淡地一挥手:“丞相醉了,还是早些回座休息吧。”   傅廷呵呵笑着,夸张地行了个礼,摇摇晃晃地回去,路过傅蓉身边的时候,还笑着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彦祖半垂的眸中,已起杀机。假以时日,等他收拢兵权,必定找机会,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之人。   宴席结束,快到了洞房之时。傅蓉平放在膝上的纤指,微微地颤抖。   席容的心也似有极细的针,时不时地扎上一下,只得将目光移向别处,强装不在意。   彦祖直到这一刻,仍然握着席容的手。她生怕,他会在冲动之下,跟她回寝宫,乱了大局。假装佛脸的散发,将手抽了出来,却在下一刻站起身,忍着心痛微笑:“陛下,臣妾这便先行回宫了。”   彦祖眼神一凝,正要开口,那边的傅廷,却已醉醺醺地叫了起来:“恭送……娘娘。”随即又放肆地调笑:“到了陛下和新昭仪的……吉……吉时了……我等……也该回避了……”   彦祖几乎快忍不住发脾气,牙关紧咬。   李玉却在此刻也站了起来,对他拱手:“敬贺陛下迎娶新妃,此乃天下太平的吉兆。”   彦祖明白他的提醒,又将那怒火强行压了回去,淡漠地一摆手:“那便就此散了吧。”   席容则借这个机会,悄悄离开。她没有勇气看,他带着别的女人走进洞房。   彦祖的眼神,一直看着前方,假装没发现她的离去,心中却疼痛不已……   到了为傅蓉所设的秋玉殿,彦祖几乎不想踏进那道门槛。   “陛下。”傅蓉站在一侧,怯生生的等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他终于还是进了内室,看着圆桌上的合欢酒,又想起了当初和席容的洞房花烛夜,不禁出神。   而傅蓉,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这男子,即使不是帝王,也足以让人动心。   一张近乎绝色的容颜,还有眉宇间带着点邪邪的霸气,叫人一看便错不开眼神。   彦祖的目光,忽而厉一扫,傅蓉被逮个正着,立刻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微咬着唇。   若是一般男子,看了这娇羞的模样,必定心荡神驰。可偏偏彦祖心中只有一个席容,见谁都索然无味。   傅蓉再不敢偷瞟他,低着头站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说:“陛下,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她甚至不敢要求和他喝交杯酒,尽管知道这是该行之礼。可她明白,他娶她,是极不情愿的。不仅是之前的推脱,单说今日,他几乎自始自终都握着皇后的手。她当时真怕,他会就这样将她扔下,让她丢够颜面。所幸,有大伯庇佑,方才使她免遭难堪。   彦祖依旧一言不发,也没有丝毫就寝的意思。傅蓉又尴尬地站了半晌,想起大伯之前的嘱托,只得硬着头皮用颤抖的指尖,悉悉索索地脱了自己厚重的婚服。   只剩贴身的水红软缎小袄,更显得她婀娜标致,可惜彦祖依旧毫无反应。   咬了咬唇,她鼓足勇气,上前想为彦祖更衣。   彦祖却推开了她,站起身:“不必了,朕今夜还有公务未处理完,要去御书房。”   傅蓉原本涨红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雪白,泪即将涌出眼眶,楚楚可怜地低唤了一声:“皇上。”   但彦祖并不是容易对人心生怜惜的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出一门。   她碎步追到门口,只看着他的身影引入黑暗,都再没回头,肩膀一垮,沮丧地叹气……   彦祖出了秋玉殿,几乎想直奔他和席容的寝宫。但他知道,那个固执的傻瓜一定又会劝他尊重礼法,不要怠慢新妃之类,只好先去了御书房,满. .T心懊恼。   而他在御书房坐了不久,李玉居然来了。   彦祖初时有些讶异,可转念间又觉好笑:“你倒了解我。”   李玉也微微一笑:“你对皇后娘娘的心天地可表。”   “那你当初还劝我封妃?”彦祖没好气地反问,跟李玉在一起,他倒还算放松,或许是因为都是聪明人的缘故,反正对方一点就透,也无需太拐弯抹角。   “但陛下这次封妃一举,倒也真正离间了傅廷和蒋崇之间的关系。”李玉桃桃眉:“据说现在,蒋崇正在家里喝闷酒。”   “我一直奇怪,为何蒋崇当初,突然会放弃转而支持傅蓉入宫。”彦祖沉吟。   失身弃妃 第五百零六章 帝王的恩泽   “因为蒋崇被傅廷抓到了把柄。”李玉呵呵一笑:“当初夜垣密谋投奔本桀时,蒋崇也一度打算追随,傅廷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当初的密信。”   “哦?”彦祖摸着下巴,眼中闪着诡谲的光:“好,很好。”   “他那里呢?”彦祖随后又问。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刚去过。”李玉抿唇,左边颊上出现个小小的酒窝。   彦祖眨了眨眼,笑容中满是促狭:“难怪他们都夸你面如冠玉,的确生得美。”   李玉神色中,有些无奈:“陛下又拿微臣开心,陛下的容貌岂不比微臣美上百倍?”   “嘿,反被你嘲笑了。”彦祖伸手在他肩上一搭,凑到跟前,神秘地问:“李玉,你是真的有断袖之癖么?”   “陛下对我有兴趣?”李玉不动声色,淡然反问。   彦祖盯着他片刻,随即两人一起大笑。其实,有个智谋相当的人在身边,也不错,不管以后会怎样,只要现在是伙伴就好。   一人又低语一阵,李玉先离开,彦祖则一直在书房中,批阅揍拆到深夜,才悄悄回到寝宫。   当外面守夜的人见了他,正要跪拜迎驾,他却伸手制止,无声无息地走到内室门口,往里探看。   房中没有点灯,他隐约地看见,轻纱床幔之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抱膝坐着,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残月。她是不是一直没睡。彦祖心里发疼,推门进去。   她被吓了一跳,立即回头,当看清是他,失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他也不说话,走过去往床上一躺,故意声音冷硬:“睡觉!”   她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快睡。”他翻过身背对着她。   半晌,她伸出手,小心地推他:“彦祖,你今晚……不应该……”   彦祖重重哼了一声,再不理她。   席容无法,只得慢慢滑进被子,却还是试图劝他:“傅蓉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彦祖骤然转身,一双眼睛在夜中仍然闪着怒火:“你不要为了她,太委屈了自己,懂不懂?”   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席容在心中叹息,却还是乖巧地应道:“哦。”   “等我……”彦祖说了两个字,又停住,随后压过去,咬她的唇。   这一次,真的是在咬,似乎是要她痛得记住惩罚:“我已经太委屈你了,不许你再委屈你自己。”   “我哪有委屈?”席容的声音,已经有细微的哽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点都不委屈。”   “有时候,真想带你走。”彦祖低叹,可他,又不甘心,毕竟是夙愿未成。   席容理解,轻拍他的背:“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陪着你。”   他拥紧她,把所有的叹息,压回心底。依然是那个心愿,希望将来睥睨天下之时,身边有她。只是此刻的他,未曾想到,也许上天,真的不容许谁的人生太过完满。每一次得,都必须有对等的舍。或许半晌的贪心,换来的,便是半生的遗憾……   ……   次日,彦祖去上早朝,席容在宫中刚用过膳,便有宫人传报,说傅蓉前来请安。   当傅蓉进来,席容看见她红肿的双眼,有些惭愧。无论她因何故进宫,昨晚也算是她的新婚之夜。这对于每个女子,一生都只有一次。可是彦祖却因为自己……   见傅蓉向自己拜倒,她忙去扶:“妹妹请起。”   傅蓉却在那一刻,突然哭了出来:“姐姐,我真羡慕你,我……”   说着,便泣不成声,席容尴尬不已,忙将她扶到一边坐下,又命人赶紧上茶水点心。   按抚了好一阵,傅蓉才止住了哭,环顾四周,说:“姐姐真是喜欢素净。”又低头看着自己鲜艳的衣着,喃喃自语:“难怪皇上不喜欢我这等俗艳之人。”   “妹妹可别妄自菲薄。”席容劝道,心中颇为无奈。她其实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是眼前这种微妙的情境。   “其实妹妹进宫,也不过是听家人的话,并不是存心要与姐姐争宠。”傅蓉眼神,极为乖巧可怜。   席容只好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我明白,自古女儿家的终身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但是……但是……妹妹既已入宫……陛下也就是妹妹的夫君……所以终究……还是难免有奢望……”傅蓉低声说,眼眶又开始发红。   席容也不好接话,假装喝茶作为掩饰。   “妹妹在宫外,也曾听说了姐姐……身体有恙的事……”傅蓉说得极为含蓄,但席容还是一怔,随即抬起眼来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傅蓉似乎被吓着了,立刻又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嘲笑姐姐,我只是……只是想为姐姐分忧……”   席容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谢谢妹妹的好意,我也但愿,陛下早有子嗣,香火得继。”   傅蓉张了张嘴,终究再没说出话来。   冷场了半晌,她起身,说自己昨晚没睡好,要回去补眠。   席容客气地将她送到厅外,转身回来,半靠在椅子上,垂目养神。   这傅蓉,究竟是真的单纯,还是在演戏,她并不想深究,也没兴趣与之明争暗斗。   她只想守住这一方斗室中的温暖,日后,只怕这后宫中,还会进来更多的女子,与她分享彦祖,大概,也只有这里是属于她和彦祖的小小的家。   忽然觉得这样的命运有些悲哀,她拒绝再往下想,拿起案上的书卷,分散心神……   接下来的几天,彦祖照例是每天在御书房忙到后半夜,再回到寝宫睡。   席容即便劝了,他也充耳不闻,或者干脆要赖缠着她亲热,用吻堵住她的嘴,反正就是怎么也不肯去秋玉殿。   而傅蓉却似乎突然不急了,反而每日在彦祖上朝之后,特意来到席容宫里,又是讨教刺绣,又是送来各色点心,亲热温顺。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乖巧,席容也不好冷下脸来赶人。某次彦祖得空回来用膳,还会碰见傅蓉。她见了彦祖,也是规规矩矩地垂着头,并不多说话。显得极为小心可怜。   彦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用膳时给她随手指了个座,她惊喜地道谢,却默默地挪了椅子,坐到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低头只吃白饭。   席容尴尬,夹了些菜到她碗里,她抬起头,甜笑着说“谢谢姐姐。”却不敢多瞟彦祖一眼。   彦祖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这些,自顾自的吃了半碗包饭,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他离开之后,傅蓉停下了筷子,垂着眸,声音低低地:“姐姐,我今天不该来的,让皇上看见我,又不高兴了,饭也没怎么吃。”   “他不是不高兴,只是太忙。”席容无奈地劝。   “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傅蓉旧话重提,却又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猛地停住,随后便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   “妹妹多虑了。”席容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蓉的眼角,又有了泪水,低声哽咽:“不瞒姐姐说,昨日大伯还暗差人问我,在宫中得不得皇上宠爱,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   她居然连如此隐秘的事都告诉自己,席容怔住。   傅蓉却继续抽泣:“我想姐姐也知道,大伯将我送进宫,必定是希望我能得些宠爱,让他也多一份助力,可我偏偏没用,陛下连多少看我一眼都不曾。”   若是她极力掩饰,反而让人生疑,可她如此的将话敞开来说,若不是真的坦率,就是太有心计,席容一时之间,摸不清她的底细,只能边劝慰,边观察她的细微表情。   而她倒像是当真极为伤心愧疚,不久竟伏在席容膝上,哭出声来,说她自己自幼便丧父,是大伯一手抚养长大, 本想着入宫能为大伯帮上些忙,却得不到皇上半点宠爱,深感对不起大伯云云。   如此折腾了半个下午,她才回了秋玉殿,走之前还在抹眼泪,那一方绣帕,都已经湿得能拧出水来。   到了晚上,彦祖回来,席容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将白天的事,说与他听。   “装的。”他只冷哼出两个字,便楼着席容躺下,再不许她出声。   席容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躺了半晌,也逼着自己入睡。   接下来的两天,傅蓉忽然不来了,席容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唐突地使人去问。   可这一日,却有秋玉殿的人来报,说她病倒了,想请太医。   席容愣了愣,一边着人去御医院,一边随来的宫女去秋玉殿探望傅蓉。进了内殿,只见傅蓉一身素衣,披散着长发躺在床上,看起来极为凄凉。   见席容前来,她立刻撑起身体要下床行礼,席容忙上前按住她:“妹妹不必如此,好好躺着休养。”   “姐姐。”傅蓉握住她的手,眼中蕴满泪光:“在这深宫之中,也唯有你对我好。”   如此亲厚的话,让席容有些不自在,只笑了笑:“为何会病成这样?”   傅蓉垂下眼睑,轻咬着下唇片刻,才开口,声音低沉悲伤:“那天从姐姐处回来,忧虑得整夜未?Y ?N睡,后来便感了风寒,而人越是在病中,想得就越多,如此反复,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又抬起眸来,凄然一笑:“或许哪一天,我会就这么死在这宫里了。”   “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席容忙喝止:“不过就是风寒,太医瞧过,喝两副汤药就好了。”   “就怕……心死了……”傅蓉长叹闭目,泪自眼角滑下。   那一刻,席容心里也微微刺痛,她能理解,入了宫的女子,一生仰仗的无非是帝王的恩泽。宠,则生,厌,则死。这时御医来了,席容让到一边。   御医诊断过后,给傅蓉开了方子,让她一定不要忧心过度,以免成重疾。   傅蓉点头,却又是一串珠泪滑落,席容别过眼去,心中不忍。   过后又陪了她一阵,席容才离去,回到宫里,默坐了一阵,终于还是差人去了御书房找彦祖,告诉他傅蓉患病一事。   待那差使的宫人回来,席容问她彦祖如何回应,她却说,今日陛下出宫巡视,根本没见着人。   席容见她神色有些闪躲,又追问一次,那宫人才吞吞吐吐地说,是彦祖让她回答的。   他必是怕自己劝他去探望,席容无言。   傅蓉的病,就是这样一日重过一日,明明白天吃了药有所好转,可过完一夜,病情便又加重了,竟然已到了粒米不进的地步,喝下去的药,也都尽数吐了出来。如此严重,自然惊动了宫外的傅廷。   这日下朝,他竟追到了御书房。   “何事?”彦祖明知故问。   “听闻蓉儿病重,微臣想找陛下,探问其病情。”傅廷言语恭敬,口气却极冷。   “据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太医正在医治。”彦祖淡然回答。   “据说?”傅廷反问,咄咄逼人:“皇上莫非至今都未亲自去探望过?”   彦祖将本已端起的茶碗往桌上一顿:“丞相这是在责问朕?”   傅廷的语气软了些:“微臣不敢,只是太过担心蓉儿。”   “朕可准许你前去探望。”   彦祖也不愿意将气氛搞得太僵,见对方放低了身段,便也让了一步。   “臣谢陛下隆恩。”傅廷匆忙告退,直奔秋玉殿。   他到的时候,席容正前往探视,傅廷见了她,先是一怔,随即便敛了脸色,下跪行礼。   傅蓉则是一见傅廷,便失声痛哭,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席容难堪,站起来说自己先离开,不打搅他们叙旧。   傅蓉却拉住她,抽泣着对傅廷说,在这宫中,就只有她对自己最好。   “多谢皇后娘娘如此关照我家蓉儿。”傅廷再次行礼,眼底却掩饰着憎恨之色。   席容最终还是走了,当房中只剩下叔侄二人,傅蓉抽泣渐止。   “他是不是至今还没有和你圆房?”傅廷问得极为直白。   傅容点头,脸上却只有怯色,没有羞色。   “那便继续拖。”傅廷眼中划过狠厉。   傅蓉微微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点头。   没有人知道每到夜间,她便故意只穿单衣,站到窗边去吹寒风,所以病症才会反复恶化。   “再过两日,你便让她重新为你请个太医……”后半截话,傅廷压低了嗓音。   只见傅蓉的身体,轻轻一颤……   果然,又过两天,傅蓉在席容再次来探望时,说自己现在吃药毫无好转的迹象,问能不能换一位大夫,还没等席容开口,又是悲戚地说自己真的是太多事,给她添了麻烦。   席容只得又好一阵按抚,当天便换了另一名御医前来为她诊治开药。可就在那天夜里,席容和彦祖刚刚就寝。忽然有秋玉殿的宫女惊慌失措地来报,说傅蓉在呕血……   “什么?”席容大惊,忙起身穿衣,还叫彦祖:“你也随我一同去看看,这可不得了。”   彦祖本不想去,却被席容硬拖起来,只得和她一起前往秋玉殿。刚进殿门,就听见里面的哭声,傅蓉随身带来的小丫环小兰正不住地喊:“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席容快步入内,只见傅蓉仰面躺在床上,已然昏迷,而今日的脸色,不似平日的苍白,反而泛着异常的青紫,搁于床前的盆中,有干涸的血迹。   彦祖随后进来,看见这般情景,眼神也微微一凝,走到跟前,手隔着袖子搭上了傅蓉的脉博,随即眉头紧皱。   席容忙问:“怎么了?”   彦祖却没说话,只问:“太医来了么?”   “还没,已经派人去请了,可一直未到。”小兰抽抽噎噎地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见到彦祖和席容在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面无人色。   “禀皇上,娘娘……李太医……李太医他昨夜自尽了。”来人的话,让彦祖和席容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怎么会突然自尽?”彦祖立刻反问。   “不……不知道……奴才刚刚去找的时候……太医院的人说……他……他昨一服毒……就死在药房之中……”那人低垂着头,身体直发抖。   席容已经整个人愣住,彦祖则是大感不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无故自尽,其间必有蹊跷。而且方才他试脉,傅蓉分明不是患病,而是中毒。事不宜迟,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让小兰撬开傅蓉的牙关,喂她服下。   而他却将席容拉到僻静处,用极低的声音问:“李太医给她治了多久病?”   “原先那个大夫开的药不管用,今日我才为她换的。”席容的回答,让彦祖的眼神更沉下去了几分。   “究竟是怎么回事?”席容见他神色不对,焦急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记住,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彦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在她掌心捏了一下。   席容一怔,忽然明白了些。唇色发白,犹疑地问:“她是不是……中毒?”   彦祖不忍,但只能点头。   “不是我……”席容急切地望着他。   “我知道。”他柔声回答:“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信她。席容的心里好过了些,可回头望着傅蓉的惨状,还是免不了担忧。太医是她为傅蓉换的,而才是第一日,便出了这样的事,她要怎么才能脱得了关系。   “别担心,有我。”彦祖安抚她,但也心知,此事绝不可能轻易了结。   服了彦祖的解毒丸,傅蓉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可太医对她下毒,随后畏罪自尽的消息却很快不胫而走。   天还没亮,傅廷就赶到了宫中,这次还带着傅蓉的母亲。傅母一看见傅蓉的样子,便扑到她身边,母女俩抱头痛哭。   而傅廷则一脸阴沉,几乎是在质问:“据闻蓉儿是中了毒,臣想请问陛下娘娘,此毒从何而来?”   彦祖微微侧过身,将席容挡在身后,平静地直视傅廷:“朕自会着人去详查。”   “还望陛下能一碗水端平,还蓉儿一个公道。”傅廷的目光,越过彦祖的肩膀,投向席容。   席容垂眸避开,在心中重重叹气。   彦祖转身叫跟着他们来的宫人:“先护送娘娘回宫歇息,也折腾了大半夜了。”   席容默默告退,转身时仍能感觉到,傅廷那憎恨的目光粘在她背后。   房中只剩下了彦祖和傅家的人,他慢慢沉下一口气,走到床边问傅蓉:“好些了么?”   傅蓉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谢陛下相救。”   “好生养着吧。”他又取出两颗药丸:“今日再服上两次,便无大碍了。”   彦祖此刻的语气,已温和了许多,傅廷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而彦祖也并未在此久留,又随口安抚了几句,便说要更衣上朝了,先行离去。待他走了,傅廷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嘴角有阴狠的笑:“这次,我一定逼得他宠幸于你。”   傅蓉低垂着头没说话。   她的母亲也是一副哀怜的样子,缩在一边不敢出声。   “怎么?你们娘俩吃我的喝我的十几年,现在报答我还觉得不甘么?”傅廷看着她们的神色,不满地诘问。   “蓉儿……愿为大伯做任何事……即使……舍弃性命也无怨无悔。”傅蓉哽咽着回答,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他却将傅母一拽:“好了,走,这宫里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常呆的地方,回去。”   傅母被他扯得身体一歪,却不敢反驳,只得含泪放开傅蓉的手,跟着傅廷离开,一步三回头。   傅蓉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将脸埋进枕头痛哭不止。   小兰在一旁,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小姐你别伤心,等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好了凤凰,便能让夫人幸福了。”   “凤凰?”傅蓉惨笑:“对,我要做凤凰,不做能被人一脚踩死的蝼蚁。”她的母亲已经受辱了十七年,若不是她还有别的用处,只怕清白也早就被那个禽/兽给践踏了。她只能咬紧了牙往上爬,即便有一天,真的摔得粉身碎骨……   形势对席容极为不利。大夫是她嘱咐换的,而药渣中查出砒霜,太医却又畏罪自杀,死无对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席容。   傅廷更是在早朝上,直斥席容善嫉,不仅之前假装贤德,却占尽君宠,使傅蓉抑郁成疾,其后更是心狠手辣,欲毒死傅蓉,想要独霸后宫,此等蛇蝎女子,不配母仪天下。   顿时,朝中上下,群情激愤,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折子,要彦祖废后。   彦祖在御书房,将那一沓揍折尽数拂落桌下,恼怒之极。   李玉在旁,默立了半晌,笑了笑:“陛下对所有事皆可以冷静以对,唯独只要在牵涉到皇后娘娘,便乱了方寸。”   “若是我连个皇后的名分都不能为她保住,那我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不做。”彦祖气闷。   李玉笑得丝毫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女人,就算给些恩宠又何妨,大池子以后杀掉。”   不愧是杀人如麻的禁卫军统领,他说起杀人,比吃饭还轻松。   “我连碰都不屑碰她。”彦祖冷哼。   “为了皇后娘娘,陛下得忍。”李玉深深看了他一眼。   “若是那个女人真的怀了我的子嗣呢?”彦祖反问。   “不让她怀孕的办法很多。”李玉嘴角微挑。   . Y ? 彦祖沉吟不语……   当晚,彦祖回到寝宫,席容又如那夜般,抱膝在黑暗中独坐。   “席容,怎么不披件衣裳,这样冷。”彦祖将她抱到膝上,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她只是苦笑,天再冷,又怎么冷得过人心?她想起当初,自己对傅蓉是真的有几分怜惜的。可如今,却被这般算计。居然舍了自己的命来算计别人,这样的后宫,多么寒凉。   “彦祖,我觉得活着真累。”她闭上眼睛,重重叹息一声。   “再等等我,嗯?”彦祖吻着她光洁的额:“以后,我会给你安宁的日子。”   她照例是回答:“好”,心中却一片空茫。今日是傅蓉,明日是谁?不是她不信彦祖,而是四面潜藏的暗影太多,防不胜防。她想起傅蓉那天说的话:“不知道哪一天,我就会死在这深宫中?”最后死的,还不定是谁。   “容儿,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他感觉到她心中那种绝望,紧紧抱住她,又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心上:“但你要相信,这里,永远只有你。”   ……   第二天,彦祖便去了秋玉殿,看望傅蓉。她已好了许多,见他到来,连忙接驾。   他抬手让她起来,坐到厅中央的椅子上,问她:“可曾好了些?”   “谢陛下良药,臣妾已无碍。”她忙回答。   “那就好,你皇后姐姐,也极为担心你,又怕前来探望会再招人闲话,所以……”彦祖故意叹了口气。   傅蓉立刻乖巧地为席辩白:“其实臣妾从未怀疑过姐姐,她本就是待我极好,只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不好多说话。”   “你倒是个懂事理的人。”彦祖点头赞道。   傅蓉强力掩饰着眼中的欣喜之色,温顺地垂眸站着。   “坐吧,你大病初愈,不要过于劳累。”彦祖指着身侧不远的座位。   “谢陛下关心。”傅蓉受宠若惊地坐下。   彦祖深深看了她一眼,指尖在雕花木椅扶手上轻点,缓缓开口:“前些时日朕政务繁忙 ,一直无暇顾及到你,现在你又身子虚,等过些时日,重新择个吉日,便圆房罢。”   傅蓉心中大喜,却不敢流露到脸上,只做出妖羞之色。   彦祖又和她寒暄了两句才走,傅蓉送完他回来,以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满脸绯红。她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么?这个男人,终于肯为她驻足停留。不管他是出于怎样的心思都好,至少,她已成功踏出第一步。   她立刻派小兰出宫,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傅廷。   傅廷也大喜过望,还特意让小兰带话,要傅蓉别忘记了以前学过的那些东西。   傅蓉在听完小兰的话之后,咬着下唇,眼中现出屈辱。在入宫之前,那个畜生,将她叫到房中,观摩男女交通合之术,甚至,她还不得不亲身服侍他,除了最后那一步,她几乎已尽失贞洁。等有朝一日……她狠狠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抬起头,却笑容明媚:“小兰,给我换上舞衣,我要练舞。”   她要使尽全身解数,去搏得彦祖的欢心,为了自己,为了母亲……   而傅廷见自己的招数既已奏效,便识趣地再也不提废后之事,以免再度惹恼了彦祖,使傅蓉再失恩宠。、   他既然消停了,自然所有人都跟着消停了,废后风波终于逐渐平息。   彦祖自那天之后,人未再去秋玉殿,赏赐却日日不曾落下。傅蓉捧着那些金银珠宝,喜不自胜,仿佛已看见,幸福的前景。   到了十五这天,彦祖一大早,便派人前来传话,说今夜圣驾莅临秋玉殿,要她准备侍寝。   那一整天,傅蓉便又是焚香,又是沐浴,忙得不亦乐乎,无比期盼夜晚的到来。   可一直等到二更时分,彦祖依旧未到。傅蓉原本欢喜的心又渐渐凉了下来,倚在窗边,看那轮圆满的银月,感叹自己命运的凄凉。可就在此时,小兰却兴高采烈地冲进来,连声喊:“来了,来了,陛下来了!”   “真的?”傅蓉大喜,忙起身整理衣着迎驾。   “臣妾见过皇上。”她的声音,犹如她的身体一般娇软。   彦祖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起:“劳爱妃久等,朕今日被些杂事拖住,来晚了。”   她借势偎住他的胳膊,感觉那一瞬,他的身体轻轻往后缩了一下。但她不仅未松手,反而将身体也贴上去了,有意无意地用胸前的丰满摩擦他的手臂。   其他人都已识趣地退避,昏黄的灯火映着粉色的纱幔,气氛旖旎。傅蓉本想就这样将彦祖诱至床上,可他却拉住她,含笑轻语:“那日洞房花烛夜,朕好像没有和你喝交杯酒。”   傅蓉更为惊喜,他如今竟这般细致待她。   “臣妾这就让人备酒。”她娇滴滴地答应,随即到门口让小兰送酒过来,并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小兰了然地领命而去。   第五百零七章 一夜春宵   傅蓉又回到室内,偎坐在彦祖身边,眼中媚波流转,脸色娇艳欲滴。他看着彦祖形状优美的唇,心中微痒,故意仰起脸,微嘟着唇,希望彦祖品尝。   彦祖却似在想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怕又是在想皇后罢,傅蓉咬牙,却又在心里暗笑。   待你喝了那合欢之酒,今夜便只记得傅蓉,在记不得其他任何人,不多时,小兰便将温好的酒送上,傅蓉笑吟吟地为自己和彦祖,各酌了一杯。将玉杯递至彦祖手上,玉臂穿过他的肘弯,她给他送去一记秋波,腻声唤道:“皇上。”   彦祖望着她一笑,半合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傅蓉也即刻喝完,心中是说不尽的得意。很快,她的身子便开始发热,脸色更是酡红诱人。   “陛下,臣妾觉得自己似乎穿的得了些。”很快,她便开始解衣。而她并不是单纯脱衣,反而轻盈一转,竟似在跳舞。没多转一圈,身上的衣裳便更少一件,转眼间,已只剩轻纱覆体,曼妙娇躯,如影若现。   彦祖像是醉了,以手半掩着眼睛,靠在床头小憩。   傅蓉望着她,唇边绽开妖异的笑,惦着雪白纤巧的足尖,一步步走向他……   当傅蓉来到床边,偎着彦祖坐下,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灼热,连头似乎渐渐昏沉起来。   她伸手勾住彦祖的脖颈,将唇送上,他却微微片头,避过了她的吻,傅蓉不甘心,将手贴上彦祖的身体,隔着衣衫,诱惑得抚摸。他却按住她的手,笑了笑:“良宵尚长,爱妃怎如此着急?”   “陛下。”她做娇羞不依状,扭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他不迎,但也为拒,彦祖有些不能易察觉的无奈,任她纠缠。傅蓉更是放肆,已经拉开了他的外衫,将滚烫的唇印上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又再度向后缩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风流倜然的君王,在床上竟这般矜持,傅蓉暗笑,指尖却自他要侧徐徐下滑,想要去挑逗他的脆弱之处。   而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眼神一凝,将她推到在床褥之上。   “皇上,你方才还说臣妾急,你现在可不是比臣妾更急么?”她故意以手撑额,胸脯前挺,做出撩人的姿势。   可只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胳膊虚软,支撑不住,但她在身体下滑的那一刻,却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拽住眼中,和她一起躺倒……   此人清晨,傅蓉醒来,彦祖已不在身边,全身无力,头脑昏沉,昨晚的一切,已记不他分明,而他起身,低头看见自己满身的吻痕,还有推剪床褥那一滩暗红的血迹,心中十分得意。   将小兰叫进来,她也不避讳,就这样摊开双手。   小兰笑嘻嘻是为她穿衣 , Y . T,神秘地眨着眼睛:“皇上一直留到今日早朝时分才走呢,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吵醒你。”   “呵。”傅蓉更是愉悦,抿唇轻笑:“给我换件清爽的衣裳,今儿心情好,看我皇后姐姐去。”   小兰会意,为她摘来一件可以露出脖颈的外衫换上,特意未佩戴任何珠玉项链,作业的吻痕,一目了然。   主仆二人施施然往席容宫中走去,路上遇到那些趋炎附势的宫人,对他们都比以前更恭维几分,傅蓉也太高了下巴,虚荣心无比满足。   当席容听人通报是哦傅蓉来,微怔之后吐出一个字:“传。”   傅蓉款款进来,身着大红绣金丝蝶的夹袄襦裙,颈间围着一条雪狐毛围脖,显得贵气十足。   一进来她就笑:“外面寒气袭人,姐姐这屋里倒是温暖如春,真有些热了。”随即便慢慢将那围脖取下,紫红色的吻痕,直刺进席容的眼睛,心中猛地抽痛。   昨晚,彦祖一宿未回,甚至到今日早朝之前,都不曾回来更衣。   傅蓉假装转身将围巾交给小兰,眼角的余光确在偷瞟席容的表情。她真想看到席容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希望这个曾经独占宠爱的女人,也尝到嫉妒的滋味。然而,她失望了。   席容既已洞悉她的为人,又怎么会在她面前失态。低垂的睫毛再抬起来时,眸中已只剩淡定,她平静地微笑:“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   傅蓉干笑了两声:“原本早就说要来看姐姐,无奈我前段时间身子不好,殿下让我不要轻易外出,怕受了寒,所以一直也未曾出秋玉殿,还请姐姐见谅。”   一番话吗,刻意点出了严重对自己的宠爱,时时刻刻不忘刺激席容。可她依旧只是淡淡地一点头:“哦,那妹妹现在可曾好些了?”   “拖姐姐的福。”傅蓉故意微微顿了顿:“现在已痊愈,只是昨夜劳累,此刻仍有些发虚。”   她是想告诉自己,作业初承恩泽,所以今日娇躯无力?席容在心中微微一晒,转头吩咐下人:“给昭仪沏茶,切记,跟本宫用一样的茶叶,一样的水。”   傅蓉顿时有些尴尬,席容此举,分明是告诉自己,再不想落口实,以免遭陷害。   但席容又随即笑着为她解围:“妹妹,我存了今年的初雪,再切上今年的的新茶,尤其清香,特意想让你也不例外尝尝。”   傅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还得赔笑:“多谢姐姐一番美意,我也为姐姐松了些糕点过来,是我亲手做的,请姐姐品尝。”   说着便让小兰将带来的食盒呈上,席容看了一眼,笑道:“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连做出的糕点模样都如此喜人。”   但尽管话说的好听,她却没有丝毫品尝的意思,只叫旁边的宫女先收起来。   傅蓉又做了一阵,闲话些家常,仍旧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无比亲呢。席容则自始自终只是淡然微笑,适时接过两句话,即不生分,也不热情。傅蓉说以后要来讨论刺绣,他边说最近懒散,不想拿针。傅蓉说过两天陪她去世赏梅,她便说现在天寒,不愿动弹。她根本不想给傅蓉机会,在三天两头的出现在自己的领地,没兴趣与之虚与委蛇。   最后傅蓉只得讪讪得笑着告辞离开,并未从昔日这里,占到丝毫便宜,多添半分得意。   等她走了,席容端起茶碗,慢慢地抿了半口,望着旁边的宫女:“将那糕点拿去扔了,谁也别吃。”   能给自己下砒霜的人,对别人自热更下的起很手。转身进了内室,她依然拿起岸上的书卷翻看,可脑海中,却终是若有若无地晃动着刚才看到吻痕。   心底隐隐作痛,她推开了半扇窗冷风扑面而来,她闭起眼,深深地呼吸一口,任这寒意入心,冻结这份愁绪……   “容儿。”背后传来彦祖的声音。   她并未即刻转身,而是收敛好表情眼神,才回头,对他微笑:“你回来啦?”   彦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为她关了窗,又将他揽进怀里。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昨天早上出门时的衣裳,身上有淡淡地脂粉香。   席容轻轻推开了他,笑了笑:“去换身衣裳吧。”有别的女人味道的怀抱,让他不适。   彦祖立即听话去换了干净的衣裳。并嘱咐宫女,将换下来的这身,从里到外统统扔掉。   席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微微苦笑。   彦祖过来,重新将她抱进怀里,说出的话,意味深长:“容儿,我还是属于你的,感觉得彦祖。”   席容愣了愣,笑了,环住他的腰:“我没怪你。”   他却低头来吻她:“我说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席容觉得今日他的唇特别冰凉。她摸了摸他的手,也几乎没有温度。   “方才在外面呆的久了吗,怎么身上这么冷?”她关切的问。   “没有,只是太累。”他将脸埋进她颈间,低低呢喃:“我想要你抱着我睡会儿。”   有想起先前傅蓉所说,他们昨夜的欢悦,她的心中有些堵。可他的脸色,真的极为疲倦苍白,又让她有些心疼,最后还是扶着他躺下,任他钻进自己怀里。   “容儿。”不多时,他如同在梦呓:“我身上好疼,你帮我揉揉。”   席容愣了片刻,手还是轻轻落在他身上,为她细细..关节。他的呼吸终于慢慢均匀,在她怀中睡去,手还紧紧揪着她的衣襟,像个需要人安慰地孩子……   这一觉,他足足睡了;两个时辰,醒来还赖在她怀里不肯起身。   “该用晚膳了。”她低声劝他。   “送到这里来,你喂我吃。”他的语气里有浓重的撒娇意味。   席容无奈:“别闹,你是皇上,别人会笑话你。”   “我不舒服。”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被他看得心软,最后没办法,只好让宫女将晚膳送过来。   她居然真的就那样半靠在她怀里,等她一口口喂饭菜,而且还任性地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碰。   旁边服侍的宫女,都忍不住低下头去偷笑,席容极度无语。好不容易喂他吃了饭,宫女退下,他满足的搂着她,打了个哈欠:“真好,生病的时候,终于有人照顾我了。”   席容听的心里一酸,想起当初进他母亲的宫殿时,他恐惧的样子,他小时候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缺少关爱。   “这会好些了么?”她问她,拿着帕子,仔细给他搽嘴。   他揉了揉眼睛,又往他怀抱深处钻:“容儿,你身上,有母亲的味道。”   可惜,她这辈子,或许做不成母亲了,席容心中,伤感地一叹,抱紧了他:“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   他也烦人啊先自己无意中说错了话,抬起头,对她眨眼:“这辈子,你只爱我就好了,我也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你,哪怕是孩子。”   席容失笑,给他盖好被子,又顺手拿起案边的书卷,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头:“你先睡,我看会儿书。”   他的胳膊环过他的腰,乖乖地偎在她身边。真想,就这样永远单单纯纯,安安逸逸地呆在一起。再也不用去面对外界的腥风血雨,再也不用委曲求全。   将来,会有这么一天吧,他微笑,眼中充满憧憬……   ……   傅蓉既然得宠,傅廷心里自然更有底气,在朝堂之上,也发嚣张。几乎别人的进谏稍有不合他的心意,他便会开口驳斥,如此几番下来,其他人自然不悦,尤其是蒋崇,眼神阴郁至极。   而彦祖却假装未曾察觉众人的不满,反而笑着听从傅廷的意见,看似对他极为偏宠倚重。   下了朝,蒋崇和另一两个大臣同行,语气愤然:“他傅廷不就是侄女做了个昭仪嘛,如今还真的得了势了,当自己是国丈,放肆得让人生厌。”   “什么国丈?”另一人窃笑:“最近听人说,他那侄女,跟他之间也不干不净的。”   “哦?”蒋崇眯起眼睛:“还有这等事?”   “那傅蓉,本事他弟弟的女儿,刚出生,父亲就死了,傅廷见了他弟媳美貌,便弄到府中霸占,据说就连这侄女儿,他都没打算放过,要不是这次选妃,只怕就成了他……”那人猥琐地挤眉弄眼。   “这么不干不净的女人,还敢送去给皇帝做昭仪,他还真是胆大妄为。”蒋崇恨得咬牙,当初若不是傅廷捏着自己的把柄,今日入宫的,应该是他蒋崇的女儿,容不得傅廷这个小人如此张狂。   “唉,这种事,若无铁证,耗子药他们叔侄不认账,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右边的那人插嘴。   蒋崇也奄了下去,又恨恨地骂了几句作罢。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骡子啊了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李玉的耳中。虽然他们的声音极低,可李玉听力极好,而且出于习惯,对各类..特别敏锐,自然听了个一字不漏。   傅廷好色,他当然知道,不过竟到了连亲生的侄女都不放的地步,他到还是有几分讶然。心念一转,他回身去了御书房。   当彦祖听完他的话,眼中满是很厉之色:“傅廷的胆子的确不小,居然将自己用过的东西送给朕。”   随即,他却又转而一笑:“也好,以后出来起来,更为便利。”   李玉笑了笑:“只怕蒋崇会忍不住比陛下先动手。”   彦祖勾了勾嘴角:“我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借刀杀人,又可省力又不用脏手,何乐而不为?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彦祖起身:“好久没去父皇那了,今日不如你陪我前去探望?”   “好。”李玉微笑:“他最近,倒是过的不错。”   “那是自然,多亏你照顾周到嘛。”彦祖大笑。   两人一同前行,走到半路,李玉摇头:“我还是先退避吧,他这个人,疑心很紧。”   “也好,你还是按计行事。”彦祖与他分别,独自前往春暖殿。   李玉往反方向而去,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望了望彦祖的背影……   今日的春暖殿倒真是安静,在无人唱戏。进了殿,只见太上皇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画画。   彦祖走上前去,他却似乎惊觉,一把将那画揉成团,揣进怀里,戒备地望着彦祖:“你不许偷看。”   “你画的是什么?”彦祖笑着,想她伸出手。   “不给你看。”他嘟着嘴,像个固执的孩童。   彦祖也不强求,而是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问:“父皇今日可好?”   太上皇不理他,又去找宫女,重新要纸来作画。   彦祖就在旁边凉凉地看着他 .   , 闹,知道发现,他画的,乃是一株兰花。   “还在想她么?”彦祖站在他身边,幽幽的问。   太上皇似没有听见般,只专心致志地画完,又在右下角,题上四个字——幽兰惜蕊。   彦祖忽然出手,将那纸多过来,瞬间撕了个粉碎。   太上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晌,募地爆发出大哭:“你为什么要撕我的画……你赔给我……赔给我……”   他拉扯着彦祖的袖子,不住摇晃。   彦祖只站着不动,许久,转过脸,一双厉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若是你再不断了念想,我会彻底毁了你的水晶棺。”   可是太上皇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哭闹:“什么水晶棺,我不管,我只要你陪我的画。”   彦祖盯了他半晌,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其实你要是一直疯下去,也挺不错。”语毕便甩开他的手,长笑离去。   太上皇依然站在原地,低头看那一地碎片,仿佛无知无感……   接下来的两天,彦祖上完朝,除了御书房,便是回寝宫,再未去过别处。虽然赏赐之物依旧源源不断,可彦祖不去秋玉殿,傅蓉还是坐不住了。本想去席容宫里探探消息,可是想起上次她那脸色,傅蓉又不好去。   坐立难安之下,她终于忍不住,找他了御书房。才到门口,看见正在批阅折子的彦祖,专注的神情,雕塑般的五官,便让她心中一荡。“皇上。”她软声叫道。   彦祖抬头,望着她笑笑:“你怎么来了?”   这一笑,更是如三月的柔风佛面,温煦醉人。   傅蓉几乎看的痴了,但是很快她便记得自己今日的目的,摇曳生姿地走到他身边,轻摇着朱唇,语气里含着委屈:“皇上已经多日不曾去看臣妾了。”   “进来太忙。”彦祖回答得轻描淡写。   傅蓉机会想反问,那你为何有空去皇后那里?可她知道,如今自己还不能如此放肆,只得低着头,做出楚楚可怜又娇羞无限的模样:“臣妾……臣妾想皇上了嘛……”   彦祖眸光闪动,大笑:“蓉儿你真可爱。”   这一声“蓉儿”,直叫得发也酥了骨头,再也忍不住,往他身上腻过去。   彦祖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开,不让她挨着自己,而这里毕竟是御书房,傅蓉也不好过于撒娇,只好将芊芊玉手,搭在彦祖肩上,轻轻摇晃:“皇上要多去看望臣妾,不然臣妾会寂寞的。”   “好,等朕忙完这一阵,必定好好陪蓉儿。”彦祖拍拍她的手背,却在..相触的那一刻,眸中飞开地闪过一丝嫌恶。   见他答应,傅蓉心中暗喜不已,便也不再纠缠,假装乖巧告退,走之前还送来秋波数枚。   彦祖文头地笑着,看她离开。却随后叫来宫人,冷冷的吩咐:“备水,我要净手。”   他讨厌触脏东西的感觉。   洗净了手,他又用湿帕子,将房产被她碰过的肩头的衣裳察了察,生怕再留下来席容不喜欢的味道……   傅蓉那晚回去之后,却喜不自胜。一想起他叫他蓉儿,就觉得甜蜜无比。   小兰在一旁打趣:“小姐,看来你是真的爱上陛下了。”   “诶,你再不恩那个叫我小姐了,你应该叫我——娘娘。”傅蓉纠正,志得意满。   “是,女婢叩见娘娘。”小兰假意下拜,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真希望将来有一天,他爱我,就像当初他爱她一样。”傅蓉叹息,眼中嫉妒配合盼望混杂。   当初,她喝说是在是心急,但她说羡慕席容是真心的。世间那个女子,不渴望遇到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良人。只是她遇到的这个人,在遇到自己之前,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不过也无妨,她自信有能力去夺,实在不行,大不了将那个原本占据他心的女子除掉……   第二天,他便让小兰带口信给傅廷,让他想办法进宫,商量进一步的对策。她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要要夺取彦祖的心。   傅廷便又去向彦祖请求,进宫探望侄女。   彦祖现在对她,几乎有求必应,于是晌午时分,傅廷便匆匆赶往秋玉殿。   傅蓉并未料到傅廷会来的这么早,正打算午睡,只穿着贴身的衣裳,傅廷突然到来,她只来得及匆匆批了件外衫,便迎了出来。   行礼之间衣襟滑落,那一大段雪白的脖颈便露了出来,伴随着呼吸起伏的胸,更是让傅廷喉头发紧。   若不是为了送和宫为了自己谋事,这个特可人儿,他怎么舍得送别人。当初怕毁了他的清白不好交代,如今她既已不是处子之身,他便再无那么多寄回。   他直勾勾的目光让傅蓉心里发颤。   “大伯……”她可以提醒他的身份。   他正了正脸色,假咳嗽一声:“进内室说话。”   傅蓉机会想逃,可她有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一步一挪地跟在傅廷身后进去,却暗地里对小兰使眼色,想她求助。   而傅廷此刻已欲火攻心,加上方才彦祖说过,马上要出宫巡视,料想他暂时不会来这秋玉殿,更是肆无忌惮。   一把将芙蓉拽往内室,关上门,他立刻将嘴唇压了上去,手伸进她衣襟里乱摸。   他嘴里热哄哄的味道,让夫人恶的想吐,却挣扎不开,只得任他欺辱。   转眼间,他得到另一只手几经探入他的襦裙,嘴巴里还说淫言浪语:“既然你已经被开跑,今日我便可以好好享受了。”   傅蓉心中,满是绝望。   做人才觉得自己遇到倾心之人,今日却又将被告这畜生侮辱。可这便是反抗不了的命运,她闭上眼,泪水滚滚……   傅廷已经将傅蓉按到了床上,臃肿把胖的身体压了上去,他在胸前乱啃乱拱,急不可耐地扯自己的衣服。   傅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那把剪刀,又种冲动,想用锋利的刃将身上的这个禽兽的五脏六腑刺破……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兰的声音:“老爷小姐,皇上来了。”   顿时,傅廷浑身打了个猛颤,随即立刻从傅蓉身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还着急吼着傅蓉:“一会儿给我机灵点。”   傅蓉僵硬地坐起身,手指颤抖着去整理衣裳,脸上泪痕斑驳。   傅廷则是为了避嫌,先跑出去迎驾,可到了大厅,却根本没看见彦祖,只有小兰,瑟缩着躲在一旁。脸色一沉,他气的一耳光甩到小兰脸上:“狗东西,敢骗我。”   小兰捂着脸跪下,含着泪低声请求傅廷:老爷你放过小妞吧,他现在已经是娘娘……   “娘娘?”傅廷冷笑:“要不是我,他那个贱命,能当上娘娘?这辈子,她都得做奴婢报答我。”说完便转身,一脚夫踹开内室的门,又想进去施舍。   “爱卿为何如此生气?”正当此刻,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异样的声音。   彦祖居然真的来了。   傅廷吓的脸色唰的一白,连忙转过身来,给他下跪,唯唯诺诺的喊万岁。里面的傅廷听见了动静也赶紧出来迎驾,望着彦祖,百感交集。   “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彦祖表情十分疑惑:为何丞相生气,蓉儿像是哭过呢?   傅廷心虚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傅绒反应快,编了个理由:“是蓉儿太任性,非要怪大伯没将母亲带来看我,多以大伯才生气。”   这借口分明有些蹩脚,可彦祖对傅蓉真的似乎极为宠溺,不仅没追问,反而表情怜惜:“蓉儿既然这么想念母亲,改天便将她接进宫里来住几日。”   傅蓉大喜,叩谢皇恩。   傅廷蒙混过关,又见彦祖对傅蓉这般恩宠,心中更是得意非凡,也忙替傅蓉母亲道谢,然后又推说自己还有其他事,先行告退。   傅蓉本暗自高兴,希望彦祖留下来,正好慰藉刚才的委屈,他是他自己却说自己本是要出宫巡视,恰好路过所以才进来看看,现在正好和傅廷同行。   君臣通行,更能显示出亲厚恩隆,傅廷求之不得,傅蓉自不敢强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彦祖离开,等他们走了,唤过小兰,看着她已经微肿的脸,傅蓉沉郁叹气,多谢她方才相救。   傅蓉明白,自己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除非有朝一日登上高位,杀了傅廷,否则她永远也难逃魔掌。现在皇上对自己已经 颇为宠幸。前行路上唯一的阻碍便是席容。   一想起彦祖对那个女人的好,他就嫉恨得牙痒。尤其是每天晚上,他都在盼望,那一夜重演,却总是独守寂寥。彦祖停留的始终是另一个温柔乡。他不甘心。就在那天深夜,席容正在替彦祖宽衣,准备上床就寝,却有宫人来传,说秋玉殿的小兰来了。   席容一怔,手顿时停住。   “问她何事。”彦祖淡漠地开口。   “陛下,我家主子今晚突然病了,眼下身子烫的像个火炉,奴婢……奴婢不知怎么办好,只得来禀报皇上。”小兰在外面,声音焦灼万分。   彦祖的眸中,划过一道暗光,捏了捏席容的手心,然后回应,语气里包含着担忧:“你先去请太医,朕随后便去。”   小兰答应走了,彦祖伸手捧起她的脸,和她额低着额:“我去看看,你不要胡思乱想。”   席容“嗯”了一声。   彦祖的唇了落在她的唇上,和平她厮磨了片刻,低声说:“我答应过你,我是你的,我会做到。”   “你去吧。”席容轻轻推开他:“我没事。”   彦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离开,在踏出门的那刻,又回过头来,吐出三个字:“相信我。”   席容勉强微笑:“好。”但她心里明白,今晚,只怕又是傅蓉耍的伎俩,为的不过是和他的一夜春宵。   而彦祖除了寝宫,并未立刻前去秋玉殿,却是先去了御书房……   , , 她一见到他,就微嘟着嘴,偎过来撒娇:“陛下,臣妾好难受。”   “是么?”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果真有些烫,太医怎么说?”   “还是说我身子弱,易感风寒。”她的声音..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勾着彦祖的衣带:“但是皇上一来,臣妾就觉得并好多了呢。”   “喝了药,便早些睡吧。”彦祖看起来笑意温和,可眼中,却只有无奈。   “皇上,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陪臣妾?”她扬起头,一双眼睛里水光盈盈,声音哀怜。   彦祖清咳了一声,眼神往窗外游移,过了片刻才回答:“好。”   傅蓉心中欣喜不已,拉着他爱自己身边躺倒,柔弱无骨的身躯便又缠了上去。   彦祖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闭上眼睛:“睡吧,朕今日也极为劳累。”   傅蓉虽然不情愿,可又怕失了乖巧,只得先作罢,手却还是假装无意搭上他的胸口,指尖悄悄钻入他的衣襟。   他握住她的手:“朕真的累了,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随即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傅蓉撅嘴,但想到他终究还是舍了席容来陪自己,还是觉得心满意足,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逐渐入睡,   他却是身体僵硬,一直等着天光,又暗到明……   失身弃妃 第五百零八章   次日清晨,彦祖起身之时,傅蓉又来痴缠,他推说上朝,匆匆离开。   傅蓉却又追到门口,问他今晚会不会过来。   他一愣,只笑了笑,说不知是否抽得出空。   傅蓉只好怏怏的回屋。   就在当日晌午,彦祖派人来告诉她,两天后的小年夜宴上,希望她能献舞一曲,若是跳的好,定会给她个惊喜。   傅蓉乐不自禁,开始卯足了劲练舞,再无时间去纠缠彦祖。而那一天他当真给了她惊喜。。。。   那天的宴会,彦祖并未带席容,走之前,他只深深地望入她眸底,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切繁华,皆是假象。”   他走了,席容怔了片刻,才转身回了内室。   他让她相信他,她便信。其余并不多想。   而那晚的宴会上,傅蓉的舞果真是倾尽全力。回旋如风,轻盈似云,尤其是一曲终了,竟从水袖中,三处漫天花瓣,合着她的巧笑倩兮,宛若天女下凡。   席间众人,皆看的痴了,尤其是傅廷,心中麻痒难忍,只恨自己竟将如此美色献于他人。   “好。”彦祖击掌而赞:“蓉儿之舞真是艳绝天下。”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粉粉随之逢迎盛赞。   “朕曾说过,若是今日跳得好,便会给你惊喜。”彦祖微笑,神色间尽是宠溺:“现在朕边当众宣布,封你为贵妃,择日成礼。”   傅蓉顿时呆住,随即大喜过望,跪下叩首:“臣妾谢谢陛下隆恩。”   “蓉儿且到朕身边来坐。”彦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忠臣微愣。   今日的宴会,那曾经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竟未出席,这本就招人疑窦,如今彦祖对傅蓉,又是封贵妃,又是让她上坐。   着莫非意味着。。。。皇后已是旧人,再敌不过新欢?   不过即便是贵妃,和皇后的待遇还是不同的,傅蓉虽然获得赐坐于彦祖身边,但依然不能和他一起分享那宝座,而是在右侧加了张椅子,到底低一级玉阶。不过这样荣耀,也足够让傅家叔侄得意了。   坐在傅廷对年的蒋崇看着傅廷那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手中的一双碧玉箸,几近折断。   其余众人,看向傅廷的眼神,也是又艳羡有妒恨,唯独李玉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含着几许薄讽。   到了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彦祖起身,傅蓉忙也要起身,他却按下了她的肩膀,说自己只是出恭,不必跟随。   待他离开,傅家叔侄更是成了宴会的主角,其余的人更是直白的夸赞,巴结新得宠的贵妃娘娘。   傅廷假间谦逊,一双醉眼却不禁往傅蓉身上飘去,骄傲自得,却又遗憾不甘。   傅蓉则是微低着头,用矜持的仪态,掩饰内心的狂喜。   而在门外的黑暗中,有又冷然而的眼眸旁观这一切实,幽光暗藏。。。。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彦祖回到座上,一手半撑着额,似有些虚弱。   傅蓉忙欠身问:“陛下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好像有些醉了。”   醉了才好,傅蓉心中暗喜,言语却又极其体贴:“那臣妾陪陛下回去休息。”   这一次,他应的及干脆:“好。”   随即便站起来,一摆手:“今晚就这么散了吧,朕得。。。回宫。。。。”   他半眯着眼,身体也似有轻微摇晃,傅蓉便顺势偎过去,半扶半搂着他。   彦祖也不闪避,就这样将身体的重量压向她,指尖还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划,声音低哑动人:“那我们便。。。。回去。”   台下的傅廷,在看见这一幕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憋闷。他又想起前几日没得逞的那一次,当时那种滑腻丰满的触感,似乎到此刻还未从手中散尽,方才那勾人魂魄的一舞更是让人心里对那副娇躯求求之若渴。   但现在,只能先忍着,看她去服侍别人,等后面找到机会,他一定要在那身子里陷个欲仙欲死。   傅蓉尽管在彦祖怀中,但仍察觉到傅廷黏在她身上的淫邪目光,心中恶心的颤栗。她只盼着身边这男人能给自己无尽尊贵,让她有一天能将那个畜生踩在脚下折磨。   于是,她更卖力讨好,将本就柔软丰满的胸,往他身上贴,软语侬声:“陛下,臣妾今晚一定好好侍奉你。”   “好,好。”彦祖看起来真的是醉了,竟当着大臣的面,在她粉腮上用力亲了一口,揽着她长笑而去,留下满室人,心思各怀。   一项软轿,将彦祖和傅蓉抬至秋玉殿。   在路上,傅蓉便已是暧昧诱惑,进了内室,更是直白的将自己送入他怀中,渴求抚慰。   可他却推开了她,轻笑:“方才那一曲舞,真是销魂,朕还想单独在看一次。”   见他为自己的舞姿痴迷,傅蓉心中自是受用无比。便也不推辞,退后两步,在这室中,再次翩然起舞,比方才更是少了几分端庄婉约,多了几分妖媚风流,只想着将眼前的男人,吸精摄魂。   彦祖仿佛也真的沉溺于她的魅惑,连声叫好,手心却有和微粉,随着他的击掌,摩擦成烟,散于无形。。。。   梦中,当真是春色无边,极致的快感和欢愉,让傅蓉直到醒来,都脸红心颤。   而枕边,又已无人,她慷懒的起身,换来小兰,问皇上何时走的。   小兰却懵懂不知,说清晨进来时,人已不在。   傅蓉心中有些疑惑,可自己这一身的痕迹总是证明这不只是春梦一场,想起昨晚的荣宠,她又忍不住想去那个女人面前炫耀。她现在已是贵妃,比起皇后之位只差一级。而且她相信,自己很快会踏上最高那一步。   其实席容已知道她荣升贵妃一事,在这宫中,消息传得尤其快,何况总有些有心或者无意多嘴的人。   但是的震惊,无以言喻,可转念间,她却又想起昨日彦祖出门之前,说的那句:“一切繁华皆是假象。”   她不信,他真的会这么轻易变心,这世上,自己最该相信的人,是他。所以等听闻傅蓉前来,她已收拾好心情,淡然以对。   傅蓉一开始也对自己的目的半遮掩,只说自己是来邀席容赏梅。   “今日身子乏,不想出门。”席容笑笑,垂眸抿茶。   傅蓉却眼光一闪,笑着接口:“也是,其实这梅,也无甚课上,还不如等以后,池中芙蓉盛开再去,那才是画中魁首。”   席容的上发?  ,T神微微一怔,在品茶中,细品她主知的含义,随即领悟,这芙蓉指她傅蓉吧?好一个花中魁首。   “嗯,芙蓉的确不愧是花魁。”她抬起眼,状似无意的附和一句。   傅蓉却听得心中一哽,如此简省了几个字,明明是一句夸赞,竟成了讽刺。气不过,她又能反讽:“其实无论什么话,都自有其花期,开过了,便会凋谢。”   “说得对。”席容又点头附和:“花期长短,各有不同,有的平淡开一世,有的绚烂开一时。”   一切,只看赏花人的心意,若是真心,便可岁岁年年花不尽,若是假意,便只得盛极而败,再无绽放之期。   傅蓉没占到上风,心中不服,干脆直白的刺激:“姐姐昨日没去赴宴,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该有多热闹,皇上心情也好,妹妹就跳了曲舞,他一高兴,竟赏了我个贵妃,说择日册封呢。”她以手半掩嘴娇笑,一双美目,笑笑瞟向席容。   可席容依旧淡定如常,甚至还笑着回了一句:“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会在旁边帮你捧着那贵妃金钗。”   她竟能将此等本该黯然伤心之事说的如此轻飘平静,反而让傅蓉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那欣喜得意,也像是变了味。   只有对手的落魄,才能更抬高自身的胜利的喜悦,可傅蓉觉得眼前这个人,即便真的有一天被自己抢了位置,甚至发配到冷宫荒殿,只怕都依然能保持从容。   而她自己,即便再得势,在席容面前也仍旧像只开屏的孔雀,为呈现于人前的华丽骄傲,却仍担心藏不住背后的丑陋。这才是真正的挫败。傅蓉逐渐觉得坐不住,又没话找话的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   席容也并不挽留,至嘱咐她天冷路滑,途中小心。待她走了,席容便又返回了内室,半倚在床上养神。最近不知怎么,她到真的是觉得身体虚乏,似异常贪眠。。。   彦祖回来的时候,在厅里没看见席容,问:“娘娘呢?”   宫女回答说睡了,彦祖正要往里走,那宫女又忍不住多了句嘴,说今天傅蓉来过。   彦祖顿时眉头一凝,快步走进去,本以为席容是躺在床上生闷气,走近却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不禁失笑。   她还真是淡定,就算他事先暗示过,她也不怕自己万一真的失了宠。不过想想她的性子,总是荣辱不惊,似乎无论何种处境,都能做到随遇而安。   这也正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   他也躺上床,将她揽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在他胸前蹭了蹭,便又安稳入睡。   他的心中,流淌着涓涓温暖。她还是信任他,即便傅蓉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示威,她也依旧没有怀疑他的心意。   不需要委屈她多久了,他相信,有些人已经等不及快要动手。他料想的没错,蒋崇和虚有其表,昨晚回去,就大发雷霆。傅蓉现在离皇后的位子只差一步。傅廷也随之成为朝中最受宠的权臣,将原本实力相当的自己远远甩到身后。   皇上现在对傅廷的倚重,已经到了偏心的地步,如此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挤兑嘚再无立足之地。何况傅廷手中还掌握着自己通敌叛国的证据。此人不扳倒,自己日后定会遭殃。   而就在他一筹不展之际,忽然有心腹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他脸色一变,立刻进了内室,换衣之后悄然出门。。。   北郊地城隍庙。蒋崇踏进,那扇门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尊菩萨,在昏暗的珠光线,泛着诡异的脸色,气氛阴森。   身后的门,仿佛被一阵劲风,猛地刮上,蒋崇身体微颤了一下,定了定心神低声说:“出来吧。”   然而,依旧无人出现,只有一个幽冷的声音,似从案上供着的那尊菩萨口中传出:“听说你现在情形不大妙?”   蒋崇愣了愣,应道:“是。”   “杀了那个女人。”那个声音说。   “可是,若被查出。。。”蒋崇自然是想过的,可他始终心有顾虑。   “嫁祸给皇后,如此便可一箭双雕。”   “可是要怎么做?”   ……   当蒋崇再踏出那扇门的时候,神情已如释重负。他已开始幻想,傅蓉惨死,皇后被废之后,自己女儿进宫的荣景。而在他走后,一个黑影从菩萨后走了出来。无论怎样变换样貌,那双含着血光的狠厉眼睛,始终变不了。   他正式当初,去天明国查席容身世,却被冯野重伤的那个人。   “彦祖,我回来了,我等着看,你和发也的秘密,还能隐瞒多久。”怪异的低笑声,伴着摇曳虚浮的烛光,如同鬼魂现世。。。   而过了两日,蒋崇再等待上朝之时,佯装无意的晃到傅廷跟前,问他:“皇上说择日举行贵妃册封大典,为何至今未见动静呢?”语气中似含着一丝嘲弄。   如今的傅廷,哪经得起半点挑衅,立刻骄傲的回击:“大约是最近事务繁忙杂,皇上才没记起,我今日便会提醒皇上。”   果然,当日朝堂之上,在其它大臣禀报完毕之后,傅廷站出来压轴,禀报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然后话锋一转,提起了封妃大典。   彦祖答应的很爽快,要傅廷去找得道高僧,挑个吉利日子,即可成礼。   傅廷喜孜孜的答应了,又往蒋崇投去得意的一瞟。蒋崇转开头,躲过他的视线,却在心中冷笑。这吉日,你可得仔细着挑,因为,这将是你家贵妃的忌日。。。   而这个贪婪龌蹉的傅廷,既然觉得自己立下大功一件,又怎么会不去傅蓉面前领个赏?   第二天,便借着当初彦祖说过的话,将傅蓉的母亲带进宫来,说慰藉她思亲之苦。   彦祖自然优势满口应允,态度和蔼。   傅廷便领着傅母,进了秋玉殿。   傅蓉见了母亲,惊喜的迎上前来,却又在听到傅廷假咳声之后,止住了脚步,至小心地笑着,说谢谢大伯帮忙。   傅廷等的,真是这句话,倨傲的抬高下巴,说自己昨日对皇上提起封妃大典的事,皇上让他来择期。   傅蓉心中,其实也一直挂心着大典之事,毕竟只有成礼,她这个贵妃名头,才能真正名副其实。   而彦祖最近,并未来过秋玉殿,她也不敢贸然去找他催促。   现在听傅廷如此说,赶紧欣然道谢,脸上娇美的笑容又让傅廷失了魂,欲火中烧。   “光嘴上说谢不成。”傅廷的眼神,已经十足猥琐,一步步向傅蓉逼近。   傅蓉心中一惊,不自然的往后退,却听见傅廷低声威胁:“别以为你快要当贵妃,就敢违逆我,没有我傅廷,你便什么都不是,还有你母亲,我随时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傅蓉后退的身体止住,绝望的咬住唇,傅廷的手,覆上她的肩膀,将她推进内室。   当里间的门关上,门外畏缩的傅母,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小兰扶住她,声音哽咽地安慰,眼睛也愤恨地紧盯着那扇门。   而在室内,傅廷已经剥去傅蓉的衣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肥胖油腻的双手,在她身体上尽情揉捏扭拧。   傅蓉知道自己今天再逃不过,这畜生只要一天得不到自己,便一天不会善罢甘休。也罢,反正这身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就算多一次,也不至于让外人察觉,还不如早些完事儿,逃脱这场噩梦。如此想着,她咬住牙敞开了。。。傅廷立即压了上去。。。   可傅蓉却在此刻大惊失色。为何会这样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进过。顾不得羞耻,她猛地推开傅廷坐起,看向自己的腿间,顿时目瞪口呆哪里有血珠渗出。”   傅廷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急吼吼的推倒她又压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往她身体里挤。   她却是呆呆地望着帐顶,怎么也想不通,她和彦祖,分明欢爱过不止一回,为何今日,自己仍然有如处子。   身上那个禽兽还在不停粗喘狠撞,她的眼神,却空洞茫然似失了魂魄。   而窗外,有个身影,悄悄隐没,走至远处,才轻轻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没过太久,傅廷终敌不过年老体衰,败下阵来,不甘心地又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到底还是怕被人发现,起身穿衣,不发他眼神落到那点点血迹上,手慢了下来,紧张地回头问傅蓉这是怎么回事。   傅蓉却闭着眼睛,只淡淡答道,是由于自己月事刚走,所以回潮。   傅廷这才放下心,又在她胸口抓了两把,才洋洋自得的出了内室。   傅蓉蜷起身体,翻身向里,泪终于留了下来。她死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初次是毁在这畜生手中。不,一定不是,她的第一次是给了皇上,是皇上。   当小兰进来,告诉她傅廷已走,她没有回头,声音嘶哑地吩咐备水沐浴,顿了顿,又叮嘱不要让她母亲进来。   小兰噙着泪应声,正待转身出去,却听见身后,傅母失声痛哭。   傅蓉慌忙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安慰母亲:“娘。。。我没事。。。真没事。。。”   傅母跑过来,跌坐在床边,握紧了拳头,不住地击打自己的头:“都是娘没用。。。拖累了你。。。。”   “不,这是我的命,不怪娘。”傅蓉流着泪拉下她的手,抱住了她,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恨:“等我登上贵妃之位,一定会想办法杀了那个东西,为我们娘俩报仇。”   母女二人紧紧相拥,只盼着能真的有那样扬眉吐气的一天。。。。。   傅廷既然已得尽便宜,办事自然会更卖力。第二日早朝,便定下三日之后,举行册封大典。   当天彦祖下了早朝,没有回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席容宫中。本来还在考虑要怎样将这件事告诉她,棵宫女却说她还未起身。   彦祖进了内室,果然见她在被窝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正在酣睡。   最近她似乎精神越来越困顿,晚上他回来时,总见她在灯下打盹,早上起来为他更衣上朝之后,便又爬回床上睡回笼觉。这后宫里的风雨倒像是与她无关,她依然安之若素。   “容儿,你这个懒丫头。”他坐到床边,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她。   她在梦中还嫌不耐烦,竟将被子整个罩到头上,躲到里面继续睡。   彦祖无语,掀开被子也钻进去。带进来的凉风让她哆嗦了一下,立刻循着温暖,钻进他的怀里。   “你倒会找好去处。”他好笑的在她臀上轻拍一记。   她不满地哼哼,又往更深处钻。   他被她惹得心痒难忍,不由伸手去握她的柔峰,竟发现似乎比以往更丰满高耸。心中越发难耐,他的手自衣襟下摆探了进去,刚捏住那颗鲜润的樱桃,她就呻吟了一声。   彦祖的唇,直缠上她的,指尖不停挑逗。   席容被撩拨得醒转,不满的咕嘟,怨他扰她安眠。但身体又似乎格外敏感,尤其是被他我在手中的莹润,这些日子本就涨的厉害,现在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觉得疼痛。   “不要摸那里。”她喘息着去扯他的手。   可他的手撒开了,唇又立刻覆上了。   “不要。”她受不住地扭动身子挣扎,他的手却扯下了她的亵裤,低笑:“你明明想要。”   “不。。。”她的声音已经有些破碎,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乎空虚的格外厉害,想要他立刻进去填满。   “容儿,你真的越来越诱人了。”已经彻底被他变成了艳饶之地,他对自己的成就,很满意。   他的调戏让她羞, Y.红了脸,伸手掐了他一把。   他却舒服地低叹一声,竟无耻地将她的手拉至自己胸口的红豆处,要她继续掐。   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她恼极,向后想要退开。   他佯装放过她,任她挪动身体,却突然猛地挺身。。。。。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抱紧了他的肩膀。   她渐渐忘了一切,吟哦如爱歌,高低伏不断。。。。   傅蓉刚一踏进这宫中外厅,便听见了这隐隐约约的声响,顿时浑身冰冷,下一刻,却又似全身的热血,俱冲到头顶,气恨难忍。他和那个女人,居然大白天的就如此缠绵。   “姐姐。。。是和皇上。。。。在里面么?”她强忍住怒火,憋紫了脸色强笑着问道。   身边的宫女点点头称是。   方才将她轻易放进来,她们也未必没有故意的含义,毕竟傅蓉来找他们主子显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让她怄气,也是活该。   傅蓉的胸脯起伏一阵,最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扯了扯嘴角:“那我现在这里等。”她也不肯就这样示弱。   宫女们暗自撇了撇嘴,也无人进去通报,就让她坐着干等。。。。   待彦祖尽兴,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看着身下香汗淋漓的席容,邪魅地笑:“小东西,你现在真是熟透的蜜桃,咬一口便尽是甜汁。”   席容已无力回嘴,只拿白眼翻他。   “起来,不能成天睡,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彦祖拉她。   “不要,懒得动。”她撅嘴,又往被子里钻。却被他抱起,强行给她穿衣服:“我们去赏梅。”他总觉得,梅花和她的气质极为相合。   “又是赏梅。”她嘟嘴,想起傅蓉,却没料到傅蓉此刻居然就坐在他们门外。   半哄半逼,彦祖终于还是给她穿戴整齐,把她拖下了床。可一出内室,看见大厅中的傅蓉,两人俱是一怔。   “蓉儿怎么来了?”彦祖先反应过来,朗声而笑。   席容却在听见这一声蓉儿时,身体一僵。他对她,居然叫的这般亲昵。   “蓉儿今日在宫中百无聊赖,听说园中那株粉色的梅花也开了,特意过来邀姐姐一同去赏。”傅蓉自然不敢说,她是得知典礼的日子定下了,再次来刺激席容的。   自昨天那件事之后,她就越来越不安,总希望有什么能证明,彦祖是真的宠她,她迫切希望看一眼,席容黯然的模样,那也能使她畅快。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疯狂很傻,可是她的心,现在极度虚弱,她害怕,自己看到的,得到的,都是梦幻,一转眼,便会破灭。   “朕和你的皇后姐姐,也正打算去赏梅呢,既然来了,干脆一道去吧。”彦祖笑呵呵的答道。   傅蓉立刻不失时机地上前,挽住他的另一只手。   席容却在这个时候,轻轻松开了彦祖的手,往旁边一小步,笑笑:“皇上,臣妾本来就体乏不想出门,既然有妹妹作陪,不如你们去吧。”   彦祖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却只伸手握了握她的肩头:“也好,那你便回去再躺会儿。”   傅蓉见此情景,原本的郁结散去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甜蜜:“那姐姐好好歇着罢,蓉儿陪陛下去赏花。”   席容淡笑着点了点头。   彦祖和傅蓉双双离开,席容正要返回内室,身边的宫女忍不住开口:“娘娘,您不能这么纵容傅昭仪,她都已经升贵妃了,以后只怕。。。。”   她转过头,眼神一沉,那宫女立刻不敢再说话,   席容进了里屋,发现一室情欲的味道,似还未消。脑中响起那一声温柔的“蓉儿”,还有他们手挽手离开的背影。   心中还是难免疼痛,她苦笑,叫人进来,换了被褥,才又重新躺上去,昏沉入梦。。。。。   儿那一边,傅蓉由初时的挽手,到后来已经靠进了彦祖怀里,头发上浓郁的香味,直冲彦祖鼻尖,让他微微皱眉。   傅蓉却是自顾自地撒娇,丝毫未察:“皇上,一会儿赏完梅,去秋玉殿好么?”   她仍然很不服气方才彦祖与席容的亲热。   但彦祖只是轻佻地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低声调笑:“你知道,男人在刚做过一次之后,第二次很难尽兴,还是晚上吧。”   他知道方才的动静,傅蓉一定听到了,也不避讳。   傅蓉果然变色,却又马上强笑着掩饰:“皇上对姐姐的好,真是让人羡慕。”   “朕对蓉儿不好么,嗯?”彦祖抬起她的下巴,对她眨眼。   傅蓉的心瞬间酥了,娇声叫了句“皇上”,便闭上眼微嘟起唇,想要他亲吻。   彦祖的眼中瞬间划过强烈的厌恶,然后目光往某处一扫。   傅蓉只感到彦祖的呼吸越来越近,心若鹿撞。   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皇上,李大人正在御书房等你,说有要事禀报。”   傅蓉气得立刻睁眼,看向身后的人,可那人低头垂目,并不与她对视。   彦祖却及时松开傅蓉,整了整衣服,然后对她一笑:“朕晚上去你那,魅魅,先送贵妃回去。”   随即他便先走了,留下傅蓉,怒瞪眼前这个坏自己好事的人。   “娘娘,奴才送你回秋玉殿吧。”魅魅依旧低着头,躬身站在一旁。   “不必。”傅蓉恨恨的一甩袖,带着小兰离开。   一直到她们快要走出那园子,魅魅才抬起眸来,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而彦祖回到御书房不久,李玉居然真的来了。今日的他,神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彦祖问道。   “最近发现些异常的动向。”李玉上跟前低语了两句。彦祖顿时一怔,立刻问:“那人的来头,到底查出来没?”   李玉摇头:“说来也怪,以往查任何人,都多少会有线索,偏偏是他,身世背景一无所知。”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彦祖皱紧了眉:“她这次回天楚,究竟想做什么?”   “还不清楚。”李玉叹气,随后又禀:“但是前几日,蒋崇曾与他在城北会面。”   “哦?”彦祖沉吟。   蒋崇目前最在意的事必定是傅蓉封妃。   李玉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们必是想除掉傅蓉,但是现在,不清楚他们究竟要用何方法杀人。”   失身弃妃 第五百零九章 身孕   彦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加强防备,但不要妨碍他们动手,随机应变。”   李玉点头称是,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太上皇最近似乎热衷于绘画。”   “是不是画兰花?”彦祖冷笑。   “最初几天是,现在开始画人像。”李玉犹豫了一下,又补充:“很像当初揭了面具的皇后娘娘”   彦祖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居然还断了心思。”语气中,俨然已杀意深重。   “陛下,如今是多事之秋,不能轻举妄动。”李玉见状,立刻提醒。   “我知道。”彦祖闭了闭眼睛,长长舒出一口气:“那东西呢,有着落了吗?”   李玉叹气:“他现在,只是一径疯傻,多余的话,从来不说。”   “你还得进一步接近他。”彦祖吩咐:“他对你的疑心,必还未完全解除。”   李玉会意而去。   彦祖却在他去之后,心中隐隐不安。   那个神秘归来的人,究竟是谁?他总感觉,那人的矛头,一直对准自己……   三天后,但是傅廷为傅蓉所选的吉日。   席容仍是早早起身,妆点完毕,便准备出门。   魑魅出现在门口:“娘娘,陛下说天寒风冷,你不用亲自去。”   席容却笑笑,指了指宫妇手中的木盒:“那怎么行?我需将金钗送去。”   “那了不必……”魑魅还想劝解,她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魑魅终于还是让了,叹息一声,让她出门,自己却亦步亦趋地跟上。   彦祖本是担心今日蒋崇他们会在祭台上动手,怕连累了席容,可就算是他,也知道依席容的性子,根本拦不住。   一行人到了祭台下方,席容抬头,仰望高高的去梯,目光中,带着些许怅然。这几晚,彦祖都再没回来歇息,也不知是在御书房还是……去了秋玉殿。   收起心中杂念,她从宫女手中的木盒,取出金钗,踏上那去梯。   魑魅在下面紧张地盯着,全身绷紧,生怕会突然出意外。所幸,一直到席容登上祭台,也并未见异样。   席容站在高处眺望,只见整座巍峨都城,都仿佛笼罩在灰暗阴云之下,让人觉得压抑。   高处,始终寒凉,她在心中喟叹。就算至今,她仍在有当初的愿望。若是,她只做个平凡的女子,有平凡的幸福该多好。无奈,她爱上的,是个注定不平凡的男人,她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面对,复杂冷酷的现实。台下传来喧哗声,她转眸,见彦祖携着傅蓉的手到来 。   垂下睫毛,她的唇边,有抹淡淡的苦笑,但还未等他们登上云梯,便已收好,只剩平静依旧。   傅蓉今日,尤为得意。这两天,彦祖始终留宿秋玉殿,就算昨晚未归,今晨仍是专程去接她,一同来此。而反观皇后娘娘,却是孤单一人,站在台上吹冷风,甚多凄凉。只见新人笑,不听旧人哭,果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傅蓉端起高贵优雅的笑容,靠在彦祖身边,一步步走近席容,嗓音娇腻:“今日,又要有劳姐姐了。”   彦祖只深深地望了一眼席容,并未言语。礼炮声响起,预示着天楚二十年来,第一个贵妃的册封仪式开始。   席容微微屈膝,双手将那象征尊贵的金钗举至齐眉。   彦祖在伸手去取之时,食指的指尖,似无意般,轻触了一下她的眉心。她心中微颤,却始终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默然静待他将那钗子插进傅蓉发间,便行礼造退。   彦祖一直目送她下了那云梯,有魑魅近侍,放牵起傅蓉的手,走到高台边缘,向众人宣布,这是他的贵妃。   席容的心中,止不住刺痛。他终于还是承认,这也是他的女人了。不知是否风吹得久了,她觉得有些昏眩,只好去扶宫女的手。   魑魅发现,立刻问:“娘娘,你怎么了?”   “还好,略有些不适。”她勉强笑着,可脸色仍旧泛出些苍白的。   “还是赶紧回宫歇着吧。”魑魅劝她。   这一次,她没有推辞,毕竟她今日该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该由真正的主角登场,她不必去做陪衬。没有再回头,她随着魑魅离开。   原本正在接受膜拜的彦祖,微微转头,将视线投向她的背影,似在悄然叹息。   傅蓉自是她发现了席容的离去,和彦祖的怅然,唇边微笑更浓……   当此处礼毕,依照惯例,便是庆祝宴。   今日的宴会,终于只剩下傅蓉独占风头,在一片阿谀奉承声中,陶醉难醒,甚至放肆地接着敬酒,偎到彦祖身边,与他分享那宝座。   彦祖眼神沉了沉,终究未将她推开,半揽着她看歌舞。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傅蓉似是醉了,逐渐倚在他怀中不动。忽然,似有粘稠之物落到他的衣袖上,他低头看去,顿时惊诧地愣住。傅蓉的口鼻中,正在流出黑红的血。   他迅速将手指搭向她腕间,发现已无脉搏……   傅蓉死了,而且是中毒。   彦祖立刻低喝:“快来人。”   笙箫歌舞顿止,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于此,喝得红光满面的傅廷,在最初的呆怔之后,手中的金樽,“哐”地一声落地,随后,他便冲上前来,不顾一切地去摇晃彦祖臂弯中的傅蓉,连声叫她醒醒。   彦祖冷静地拉开了他的手,示意两边的人将他带到一边,然后命人验毒。然而,无论是傅蓉桌上的酒菜,还是杯碗盘盏,一一验过,均无毒。   今日从出门起,自己和傅蓉,便一直同行,此毒究竟从何而来?   彦祖的眼神,在傅蓉身上梭巡,最后落在她发间的那根金钗上,顿时微微一颤,该不会……   他还在思虑,一旁的验尸官,也注意到了那根金钗,提出要查看。   彦祖无奈,只得徐徐抽出那钗子,顿时,心中的疑虑疑虑彻底变成了担忧,那根钗子,露在发外的部分,尚无异常,然而,隐在发间,贴近头发的部分,却散发着幽绿光的光泽,而非原本的赤金色。   “这金钗上有毒”验尸官立刻判定。   在座一片哗然。这金钗,在插进傅蓉发间之前,是由皇后经手,那么谁下的毒,几乎一目了然。   被人拉住的傅廷,猛地挣脱开控制,冲过来扑在彦祖脚边哭号,要他严惩皇后,还傅蓉一个公道。其余的臣子,也引颈探望,脸上纷纷流露出鄙夷惋惜的神色。   彦祖眸色冷然,清咳一声:“即便真是这金钗有毒,也不能证明,是皇后所为。”   “怎么可能不是她,这钗子本是她拿去的。”傅廷反驳。   “那皇后为何没中毒?”彦祖回辩,心中却并无大多底气,因为他已猜出此毒的用法。   果然,验尸官开口:“这是种特殊的毒药,来自酷寒之地的灵蛇体内,这种蛇,平时可以当玩物,看似无毒,然而不能近身过久,因为人身体的温度,恰好最适合它鳞片毒性的孕育,约莫两个时辰左右,便可让贴近它的人,毒发身亡。贵妃娘娘的金钗上,正是涂有 灵 蛇之毒,而自佩戴到此刻,正好接近两个时辰。”   “好歹毒狡猾的心思。”傅廷立刻恨声咆哮:“皇后算准了自己接触时间短,便不至于中毒,而蓉儿长时间佩戴金钗,必会毒发身亡,如此既可以让蓉儿死于非命,又可使她自己洗清嫌疑。”   验尸官微低着头,也默认傅廷的推测。   彦祖一时之间,只得咬牙沉默。   傅廷更是恨骂不休,并叫嚣着要废后。   彦祖忍无可忍,怒喝:“眼下并无确切证据,何谈废后?”   傅廷毫不示弱地反驳:“难道皇后娘娘下了毒,还会留着证据等人去查吗?”   而蒋崇此刻也站出来,假装公道:“陛下,恕臣直言,皇后娘娘下毒,本有前科,以前贵妃娘娘尚是昭仪之时,皇后娘娘便容不得她,只是那次贵妃娘娘侥幸逃过一动,现如今,见贵妃得宠,自然更是难免有谋害之心。”   傅廷见人帮腔,更是不得了,竟叩首哭喊:“老臣恳请皇上将此蛇蝎女子废去皇后之位,并彻查严惩其罪行,以示陛下公正清明。”   蒋崇似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倒,俯首不言。其他人见朝中两位权臣如此,也连忙呼应,随之下跪。   彦祖看着下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颈间青筋直跳,但最终只能强忍下来,闭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李玉,前去传旨,将皇……琴雅打入冷宫,朕随后……亲自审问。”   李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领命而去。   彦祖留下,安抚群臣,心中却犹如刀割。席容,忍一忍,我会救你……   当李玉来到席容宫中,魑魅一见他,便感到不妙,询问:“李大人,出了什么事,为何突然来此?”   李玉一叹:“傅贵妃方才在宴会上中毒身亡,据查,毒来自娘娘亲手奉上的金钗。”   魑魅的眼底,骤然一沉,似有痛色,但他仍拦住了李玉:“娘娘自从祭台回来,便有些不适,此刻正在休息。”   李玉笑容无奈:“此刻堂上已闹得不可开交,陛下为平息群愤,命我将娘娘……先带进冷宫。”   魑魅一下子愣住。   “这只是权宜之计。”李玉拍拍他的肩头,径自入内。   当席容听说李玉来了,讶异地想起身,可只动了一下,眼前便又是一阵晕眩,只得躺回去。   “他为何而来?”她虚弱地问。   宫女迟迟疑疑地,将李玉的来意说明,席容蓦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反问:“金钗有毒?怎么可能?”   但随即,她又悟过来,这必定是个一箭双雕的阴谋,既除掉了傅蓉,又嫁祸于自己。   “他是带我去禁卫府天牢的么?”席容苦笑。   “不……李大人说……是带娘娘……去冷宫。”宫女畏畏缩缩地不敢看她。   席容再没说话,强撑着起身穿衣。当她到了外厅,见了李玉,也只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娘娘,委屈你了。”李玉低声应道,为她在前面带路,魑魅也跟随而去。   李玉带她去的,正是之前太上皇曾住过的冷宫。那里虽萧条,倒也收拾得干净。进门之时,厅中央的火炉已经燃起,显然是李玉事先吩咐过。   席容对李玉轻轻道了声“多谢”。   “娘娘且安心歇着,陛下晚些时候一定会过来。”李玉躬身而退。   席容缩在火炉旁的椅子上,却觉得依旧寒冷,头也重得厉害,便唤了宫女过来,问床铺是否收拾好。   宫女忙去扶她进内室躺下,她便又混混沌沌入睡。   其他的人相互对视一眼,颇为无奈,他们的主子,为何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能睡着。   而席容在梦中,却觉得周身的关节,都在发痛,四肢百骸都那么疼,却又似被什么压住了身,喊不出,醒不来。   一直耗到入夜时分,彦祖方脱身前来。   傅廷今日,因荣景一夕俱灭,受不了打击,闹了个天翻地覆,再加上从中搅合的蒋崇等人,局面极其混乱。   彦祖听着他们以那些刻薄的言词,斥骂颜棠,心中怒火冲天,却仍只能强压下,逼自己冷静以对。他坚信,总能找到其中的破绽,帮席容摆脱诬陷。好不容易将那群人劝退,他便立刻过来看望她。   魑魅依旧守在门口,一见他就迎了上来:“主子。”   “她怎么样?”彦祖着急地问,生怕她受了委屈。   魑魅苦笑摇头:“娘娘仍然在睡。”   彦祖稍稍松了口气,赶紧入内,却在手触到席容身体之时,回头低吼:“娘娘身体烫成这样,你们是怎么照料的?”   其他人都傻了眼,因为最近席容一直嗜睡,所以今日她们也只当和平时一样,并未多加重视。果然,席容在发热,浑身烫得像个火球。   “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太医。”彦祖怒瞪,魑魅忙疾奔而去。   彦祖将席容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低低地唤她:“容儿,容儿你醒醒,我回来了。”   昏沉中的席容,听见他的声音,很想睁开眼,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抬不起眼皮,想答应,可高烧已经使她的喉咙嘶哑难言,?  Y.  嘴唇也干裂渗血。   彦祖更急,命宫女拿水来,可是试了几次,都喂不进去,最后只得自己喝了,以吻相喂。   温水自喉间滑下,她终于舒服了些,艰难地呢喃了一声。彦祖心痛难抑,抵着她的唇,轻声说“对不起”。   有一滴泪自席容眼角滑下,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在说:“没事”。   彦祖将她抱得更紧,咬紧了牙,一迭声地安慰:“别怕,容儿,什么都别怕,一切有我。”   他会将那些人统统收拾干净,还席容一个安安宁宁的幸福……   当太医匆匆起来,彦祖仍旧抱着席容,只在她的手腕上搭了块帕子,让人把脉。   太医先诊了一次脉眼中现出疑惑,犹豫了一下,又再次细诊。   “怎么了?”彦祖有些紧张。   “娘娘……娘娘似乎是……有喜了……”太医的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一把揪起,彦祖的眼睛直接和他平视,呼吸急促,却又一字顿:“你再说一遍。”   “娘娘……感了风寒……但是……有喜了……”太医战战兢兢地将诊断结果补充完整。   彦祖顿时呆了,随后又如疯了一般,不住地去亲席容的脸:“容儿你听见了吧。我们有孩子了,容儿,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不轻弹的男儿泪,终于还是沁出眼角。   席容的身体,也在颤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望着他,却说不出说来,只是流泪。   上天终于大发慈悲,赐给予他们一个孩子。如此梦寐以求的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汹涌得几乎快将人淹没。十指交缠,掌心相对,一切言语不用再说,便直接流进对方的心底。他们凝望着彼此,感叹他们的爱情终于圆满……   周围的人,也不禁看得痴了,直到彦祖回过神来,严正下令,不许将此事向外泄露一分一豪,违者格杀勿论。   此刻的席容正处在风暴之巅,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她有孕,必定会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   当他们都唯唯诺诺地退下,只剩下彦祖和席容。   他抱着她,慢慢地摇,望着她的眉眼,充满憧憬:“你说,会是个长得像你的小丫头,还是长得像我的臭小子?”   席容的嗓子,依旧发不出声,只是望着他笑。   他俯下脸,亲吻她微翘的唇角,呢喃:“你说,我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个小东西,叫人把你揉进骨子里都觉得不够深,不够紧。”   席容的睫毛扇了扇,在他脸上,撒下微痒,他便又去亲吻她眸子:“还有你这双眼睛,真正能勾人心魂,被你看着,便觉得心理到处都干净透亮。”   反正在他心里,她样样都是最好的,再不可能有任何人比她更好。   他一径地亲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额,她的发尖,怎么也不够。   席容闭着眼,感觉他的亲吻,心被温暖充盈得满满的,仿佛都快要飘起来。她可以做母亲了,到现在,她都觉得还在做梦。她的肚子里,有那样一个小人儿了么?长着她或她爱的人般的眉眼,将来会来一这世上,让他们疼爱,让他们寄托的小人儿。   真的好幸福,她忍不住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想要感觉它的存在。   彦祖轻笑着握住她的手:“等不及了?”   她点头,调皮地吐吐舌。   彦祖的指尖,在她的肚子上慢慢滑动,含笑低叹:“其实我也等不及。”   他想要她为自己生个孩子,融合彼此的骨血,寄予的希望的孩子,他会给他们的孩子很多很多爱,将自己以前没有得到过的爱全部给那个小小的他或者她。   他们要做最幸福的一家人,不要丝毫阴郁,不要丝毫冷漠,不要丝毫愤恨,只要幸福。   “容儿,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对不对?”他脆弱又期盼地问。   回答她的是她的吻……   然而,就在那夜,又是那座阴森的城隍庙。蒋崇溜进去,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禀告,却只听见那个声音怪笑:“我早就知道了。”   蒋崇惊疑,此人总是像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鬼影,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你到底是谁?”他抖抖索索地问。   “若是你今日想死,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那人冷笑。   蒋崇身体一颤,立刻转了话题:“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先不要妄动,会有人先出手。”   “傅廷?”   “除了他还有别人。”那人的话又让蒋崇忍不住追问:“是谁?”   “你的好奇心未免太重,这样的性子容易死。”那人轻飘飘地丢来一句,立刻吓得蒋崇禁声,再不敢问,畏缩地离开。   那人独自坐在暗影里许久,幽幽地自言自语:“彦祖,当有一天,看着你怀孕的妻子惨死,一尸两命的时候,你会不会哭呢?”狞笑声音在黑影中响起,久久不绝……   第二天早上,彦祖几乎不想去上朝。   太医说有孕初期不能吃太多药,只给了此清凉的药草含着,可怎么能解除席容的病痛。   后半夜,她又开始发烫,全身疼得厉害,却仍然坚持着不吃药,怕影响腹中的孩子,彦祖心疼得不停给她换额上的湿帕,一点点替她揉捏痛处,直折腾到将近天明,他们才勉强相拥着睡了一会儿。   这时,看着席容依旧虚弱的脸色,他真想留下来陪着她,可是他明白,朝堂上关于她的风雨还需要他去平息,只得起身。   走之前,又不舍地俯下身吻她,她勉强睁开眼,对他笑了笑,用仍然沙哑的声音安慰:“去吧,我没事。”   她永远是这样,再痛再苦,也笑着对他说自己没事,怕他担忧。   彦祖心疼地摩着她的脸颊,亲了又亲,才离去,在外面又一再叮嘱魑魅,要照料保护好席容。   “是,主子。”魑魅应道,却又在彦祖走出两步之后,低低地问了句:“傅贵妃她……”   彦祖停住脚步,微微侧脸看了他片刻,最后笑了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朕会……替你厚葬她。”   魑魅低下了头,再未言语……   当天的早朝,彦祖宣布,以皇后之礼厚葬傅蓉,并对其遗属极尽优待。此举总算将傅廷的情绪安抚了些,他仍不肯就这样放过席容,继续奏请废后。   蒋崇想起昨晚那人对自己的吩咐,这一次,终究是未出面附和,但在傅廷激愤下跪叩请废后之时,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跪了。   于是,君臣再次跪成一片。   彦祖只得又好一阵安抚,却在下朝之后,将李玉独自叫到了御书房。   “能从傅廷家中弄到蒋崇通敌的那封信么?”彦祖眼神阴沉,开门见山。   李玉微微沉吟:“能。”   “那便从速。”本不打算这么快下手,但他们逼人太甚。   “是。”李玉应道,随后又说:“还有两个人,或许以后也可加以利用。”   “谁?”   “傅蓉的母亲和丫鬟。”李玉回答。   彦祖的眼睛微微上挑,唇边的笑冷而厉:“不错,不能光要他死,我还要他死得身败名裂。”   随后,他便和李玉一起出门,李玉出宫,他前往秋玉殿。一进门,便见满眼缟素,凄惨哭声不绝于耳。   傅母自那日进宫,便再未回府,本以为女儿就此飞黄腾达,自己的余生也能跟着享几天清福,谁料到竟突生如此变故。   当小兰发现彦祖到来,立刻拉了一下还兀自痛哭的傅母,一起过来迎驾。   “皇上,你要来为蓉儿做主啊”向来胆怯的傅母,今日为了死去的女儿,终于胆大了一回,扑倒在彦祖面前,抓住他的衣袍下摆不放。   “你放心,蓉儿与朕是夫妻,朕一定会还她公道。”彦祖伸手扶起她,眼神十分诚挚。   小兰以往所见的彦祖,也的确对傅蓉很是宠幸,因此他的这番话,倒也让人觉得可信,心防也卸下来许多,跟着傅母哭诉:“皇上,我们家小姐自生下来到现在,受了太多苦,现在眼见着日子好些了,又遭此横祸……”   “蓉儿以前,吃过很多苦么?”彦祖状似讶然地反问:“不是说丞相一直视她如已出?”   小兰顿时一哽,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小姐自幼失父,虽然老爷对她很好,可还是难免觉得悲伤。”   彦祖“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随后又说特许她们二人,今后便住在宫中,陪伴傅蓉亡灵,他自会好好待她们。   傅家主仆,感激不尽,如今傅蓉已死,若是她们再被遣散回傅府那个魔窟,还不知以后等待她们的会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彦祖又软言安抚了一阵,才起身离去。   傅母和小兰都不禁哀叹,傅蓉好不容易得此良人,却如此命薄,香消玉殒。   彦祖走出秋玉殿,又想起了之前魑魅流露出的那抹伤感,轻轻摇了摇头。这世间,不幸太多,可怜可恨,难以分个清楚明白……   这边彦祖在布局,那边的对手,却也没落下谋划。   就在傅蓉死的第三天夜里,黑暗之中,忽然听见宫女的惨叫声。循音查去,只见某个偏僻的殿中,一个小宫女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有鬼……鬼……鬼……”她只不停重复那个字,脸色发紫。细问之下,她说方才看见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在半空中飘荡。   侍卫立刻各个角落去搜查,却不见任何人影,最后只以为那宫女生了幻觉悻悻离去。   可就在他们走之后不久,又一声惨叫响起,当他们再赶回去时,方才的那个宫女,已经眼珠凸出,以极其惊惧的神情死去,而她的食指伸直, 似乎在指着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   第二天,宫中闹鬼的事便沸沸扬扬地传开,众人都在私下议论是傅贵妃的冤魂未散。   李玉也率人亲自去闹鬼的那处偏殿查过,但并无任何人为痕迹留下,仿佛那宫女,真的是被鬼魂活活吓死。   但彦祖在听完他的回禀之后,眸似深井般,望不到底:“这只是第一次。”   他的预言没错,当晚在另一处宫殿,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形与前次如出一辙。   而也是就在那夜,李玉将傅廷手中那封蒋崇通敌的密信,呈给了彦祖。   当彦祖看完那封信,目光又从最后的落款,往前回扫,最终停在某个字上,眼神一跳,半晌才抬起头来,对李玉笑了笑:“做得很好,你先回去吧。”   “那闹鬼之事……”李玉有些犹豫地问道,发现彦祖对此一似乎没有深查的意思。   李 ? ?N玉没有再问,告退离开。   待他走了,彦祖又久久地盯着那封信,唇边,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回到冷宫时,魑魅仍旧守在门口,一见他便迎上前来,他却未像平时一样,询问情况,而是径自进殿。   魑魅微怔了一下,也跟在身后进去。   彦祖先去了内室,见席容正在安睡,伸手探额,也已恢复到平常的温凉。就这样坐在床边,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才又起身,回到前厅 在火炉旁的椅子上坐下。   魑魅见状,忙令人奉茶,自己又站到他身边:“主子是不是有心事?”   “你倒懂我。”彦祖半抬起脸,望了他一眼,笑笑。   “奴才跟随主子已久,所以偶尔会妄自揣摩。”魑魅谦恭地答道。   彦祖垂下眼睑,似在问他,又似在自问:“哦?你跟随我……有八年了吧?”   “是。”   “八年。”彦祖的指节,轻叩椅子的扶手,有笃沉声音,细细微微地,似落在人心上:“好长的一段时光。”   魑魅眼神一怔。   但彦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再没言语,直到沏好的茶奉上来,慢悠悠地喝完半盏,才又问:“查得怎么样了?”   魑魅的眼神谨慎地扫了扫四周,才压低嗓音:“主子,去里面再禀报。”   彦祖扯了扯嘴角,随他来到另一间厢房。   并未点灯,彦祖就那样坐在黑暗里,开口:“说吧。”   失身弃妃 第五百一十章 春宫图   “那金钗本是存一后宫的密库之中,直到册封前一天娘娘才派人取来,据掌管密库钥匙的人说,自上次册封仪,至此贵妃册封,其间再未有人出入过,而金钗到了娘娘宫中,一直放于她就寝的内室,当晚进入内室的,除了娘娘,就只有宫女芳英,次日携木盒随娘娘去 祭台的人也是芳英。”   听魑魅叙述完他所查的结果,彦祖反问:“那么,你觉得纰漏出在谁身上?”   魍魉沉吟了一下回答:“芳英的底细,奴才之前查过,应该是清白的。”   彦祖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语气极淡:“是么,那就是守库之人在说谎,或者渎职,有人进入而不知?”   彦祖似是叹了一声:“也罢,那人算计得如此准,必定不会留下线索等你去查,或者,便是刻意留下线索,让你越查越多,若是他们继续纠缠,使针芳英推出去封他们的嘴巴,就说她见傅蓉欺负她主子,一时不服,便下毒为主子出气,之后善待她家人即可,反正大家 玩的把戏,都是个死无对证。”   魑魅愣了一下,又听见彦祖的笑声,极为轻飘:“奴才便是奴才,为主子送条命,也没什么大不了。”   魑魅在黑暗中,仿佛极感觉到彦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他之后的话说得极缓:“但是你对我来说,不止是奴才。”   彦祖起身,临出房门之前,又像是忽然想起来,随口问道:“魍魉呢?回来了么?”   魑魅微低着头回答:“还未,信上说,还得两三天行程。”   “哦,催着他快些,现正是多事之秋,朕身边需要人做帮手。”   “是。”   彦祖举步踏出了那间厢房,魑魅仍留在暗处,看着他走进那片明亮的光,怔然片刻,方才跟随而去……   待彦祖回到内室,席容已经醒了,见他回来,想要起身,他却只微笑着按下了她,自己也上了床,将她揽进怀中:“今日好些了罢?”   席容点头,随后又迟疑地问:“听说宫中闹鬼?”   彦祖的眼神瞬间沉了沉,却笑得云淡风清:“这消息倒是传得快。”   “我也是偶尔听见她们在外面议论时,漏了一句半句。”席容往他怀里靠了靠,没有告诉彦祖,她们还说,那是傅蓉的冤魂。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容儿你无需惧怕。”彦祖搂紧她。   她的唇边,泛开抹微笑。无论到什么时候,他总是信任她的,从不会有丝毫怀疑。但是她心中,仍有些担忧。因为深知,所有的鬼都是人装的,这必定是另一场算计。   “别担心,睡吧。”他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自己却一直睁着眼,直到天明……   次日上朝之前,他唤醒席容,轻抚着她的脸:“容儿,这些天,只怕你还要再受些委屈。”   她大概能理解,他所指为何,手心覆上他的手背,微笑:“没事。”随即又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我们的孩子,也会坚强。”   “抱歉。”他再次拥抱她:“我会尽快……处理干净。”已经到了动手的时候,所以必须忍耐住最后的煎熬。   傅廷果然闹得更凶,更将宫中闹鬼之事提出来,说傅蓉沉冤未得昭雪,所以显灵。   彦祖望着他,笑了笑:“丞相真的相信,世上有鬼魂,而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所扮?”   傅廷一哽,但仍旧嘴硬:“那也未必,鬼魂之说,自古有之,何况蓉儿死得那样惨,若是未还她一个公道,化为怨灵,也情有可原。”   彦祖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目光转向李玉:“朕亲自去查,丞相恐怕会担心朕有所偏袒,那么便将此案交给李大人去查吧,他是局外人,自会更加公正。”   傅廷愣了愣,没有于作声,毕竟朝中官员对李玉总是多少存有几分忌惮。   “既然你无异议,那便将此案交给李大人,所有相关人等,皆可带回禁卫府问话,包括皇后。”彦祖扯扯嘴角:“如此丞相满意了么?”   “那么李大人,朕就将此事交托与你,你务必将其中的所有细节都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彦祖下令。   李玉躬身领令,自然明白他话中所谓“所有细节”,涵盖之广。   当李玉来到冷宫,要带席容和其他宫人回禁卫府时,她并未惊慌,只是从容出门,上了为她所备的软轿……   到了禁卫府,席容本以为又要去上次探视彦祖的地牢,可李玉却将她单独送进了一间无窗密闭的厢房。   “娘娘暂时在这安歇吧,这里应该比宫中更安全。”李玉的话,让席容一怔,随即了然。   的确,眼下,只怕这看似血腥的禁卫府,比危机四伏的后宫还要安全几分。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金钗上喂毒,十有八九是她身边的人所为,却又不知是谁。   “多谢李大人。”她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只但愿眼前人,真的值得信任。   李玉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臣对陛下所托之事,必定尽心尽力。”   他心中,同样明白伙伴的含义。   席容抬眼看他,两双眸子清明对上清明。   “好”席容点了点头,李玉退下。   而此刻,在地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些宫女,进了那个阴森残酷的人间地狱,无论是真的害怕,还是假装畏惧,都吓得面无人色。   尤其是芳英,腿不住地抖,几乎站不稳,她记得临行之前,魑魅悄悄跟她说的话。她必须死,因为主子要她死。她们这种人的命,本就贱如草芥,若是听说,至少能保住家人的平安富贵,若是违抗,只会拖着家人一直下地狱。   她现在,既希望能尽快了结,少受些苦,却能奢望能在这个世上,哪怕多活一天也好。泪水潸然而下,她的胳膊肘又被轻轻撞了一下,侧过脸,看见魑魅警告的眼神,忙用衣袖擦干眼睛,继续木然地走向她注定的命运。   待李玉来到地牢,便一个个叫出去,轮流审问,其余的人,则蜷缩在一起,看着平日的同伴,被行以酷刑。真正胆小的宫女,已经止不住将脸埋在手中呜咽。   芳英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牙关战战作响。   魑魅则在对面的牢房中冷冷地盯着她不动。终于还是轮到她了,她已双腿发软,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走到刑具前。   正当行刑之人,要将铁索缚上她的手腕时,她忽然跪倒在李玉面前大哭:“是我……是我……做的。”   芳英将之前魑魅交代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完,便伏在地上不再动。   李玉却继续追问:“动机是清楚了,但是你的灵蛇之毒是从何而来呢?“这种毒并不易得,你既然身处深宫,必定是有外人与你接应吧。”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自尽,将所有线头,断于此处。   芳英能感觉得到,盯在自己背后的阴冷目光,闭上眼,心一横,狠狠地对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   李玉似是反应慢了一步,并未及时阻止,直到她的身体歪向一侧,才大喊:“来人,救治。”   人自然是再救不回来,芳英一具再不会说说话的死尸。   李玉来回踱步,似在深思,最后停在魑魅面前:“既然有人承认自己是凶手,此案本当就此告破,但是,她对作案细节语焉不详,只怕皇后娘娘暂时还是难完全摆脱嫌疑,得在这禁卫府,再委屈几天。”   “李大人。”魑魅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靠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李玉的眼神,顿时诧然:“哦,娘娘她……”   “所以娘娘不可再多颠簸,请大人体谅。”魑魅, Y,T 恳求。   “此事……待我先请示陛下……”李玉有些迟疑。   魑魅却摇头:“万万不可,陛下严令保保密,奴才是担心娘娘受不起折磨,才冒死告知大人。”   李玉眸光闪动:“陛下如此不信任我么?”   魑魅尴尬地笑了笑:“陛下了只是担心娘娘的安全,大人不要多心。”   李玉颔首:“待我先考虑一阵,毕竟贵妃遇害,事关重大,马虎结案,只怕众人难服。”   语毕他便命手下人收拾善后,自己先行离去,眼底似还着些许失落……。   魑魅又坐回原处,垂着眼睑,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   而李玉出了地牢,并未真的思虑,而是直奔宫中,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全部告诉了彦祖,包括魑魅告诉他的那句话。   彦祖听完,只笑了笑:“看来他真是等不及要出狱。”   “陛下心中所疑之人,可是他?”李玉反问。   彦祖既未肯定,也未否定,眸中浮起一抹苦涩。   李玉看了他片刻,轻声叹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你与我呢?”彦祖抬眸。   李玉一怔,随即笑道:“宴席刚刚开场,无需担心久远之事。”   彦祖也只是一笑:“这便够了。”   人生路上,或许每个同伴都只能陪着你走其中某一段,所以不必奢望,朋友会永远是你的朋友,也不必惧怕现在还不是敌人的敌人。   只是再冷再硬的心,偶尔也难免有怅然……   而就是那天深夜,彦祖密传蒋崇进宫。   当蒋崇来到御书房,彦祖什么也没说,只将那封密信悠悠仍到他面前,蒋崇一见,大惊失色:“陛下饶命,臣罪该万死。”   “你的确罪该万死。”彦祖冷哼一声。   蒋崇咬牙,傅廷那个老东西,居然还是将此事捅给了皇上。   “蒋崇,若不是朕对你尚有饶恕之心,此刻你应该已经被五马分尸,而且九族连坐。”彦祖的声音从蒋崇头顶传来,他不敢抬头,伏在彦祖脚尖前,连连磕头:“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傅廷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他为了自己,可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彦祖慢慢地围绕蒋崇走了一圈:“莫非你还以为,当初你退让,放弃让女儿进宫,便能换来他为你保守秘密。”   蒋崇脸色惨白,原本皇上都知道。   “不要以为,有什么事可以瞒着朕,包括……”彦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幽:“你去城隍庙的事。”   蒋崇的身体,顿时剧烈一颤,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朕未揭穿你,是希望你能回头,若还是一意孤行……”   彦祖的话尚未说完,蒋崇已痛哭流涕:“陛下……罪臣知错……再也不敢了……谢陛下宽容……”   彦祖冷冷地盯着他半晌,返回玉阶之上 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朕知道,夺了江山,你们不服,尤其是你和傅廷,仗着自己手中有几分军权,肆无忌惮,但是朕告诉你,既然朕敢夺这江山,就是必定能坐稳,顺我者自会高官厚禄,逆我者死无葬身之地。”   蒋崇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彦祖登上帝位之后的亲善和蔼,本已经逐渐模糊了当初他的暴戾残忍,他们渐渐麻痹松懈,以致妄自尊大,直到此时此刻,才又重新闻到,自彦祖骨子里散发出的血腥味,叫人胆寒。   “陛下,臣日后,必定为你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蒋崇的声音,已以打战。   “很好,醒悟得还不算晚,你回去吧。”彦祖一摆手。   蒋崇简直不敢相信,彦祖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而在他快要踏出御书房门口时,背后又幽幽飘来一句:“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蒋崇的背影微微一滞……   当他终于回到府中,坐在大厅里连喝了两杯茶,才算定下心来,往桌上狠狠一捶,大骂:“傅廷老匹夫,也如此对我,我必定让你不得好死。”   就在次日清晨,傅廷还未起身,管家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口中大喊:“老爷老爷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急个什么?”傅廷烦躁不已。   管家也顾不得许多,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这是……这是贴在我家门外的……”   他一看,脑袋便轰地一声响。   那上面,居然是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而那男子肖似他自己,女子则分明是傅蓉。   其下还有批注:叔侄乱伦,残花败柳宫中送;贵妃香消玉殒万事空。   “这是谁干的?”傅廷气急败坏。   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老……老爷……不仅府门口,据说别的地方……也有……”   “赶快,都去给我揭了。”傅廷命令。   可要怎么才能揭得完?几乎是一夜之间,这春宫图,已经贴满大街小巷,路人皆知。   傅廷在家里,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几乎已不敢上朝。然而,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进宫,逃避地希望其他人不知道,或者不提及此事。   但一进大殿,众人探究鄙夷的目光,便尽朝他射来,避无可避。他害怕那些眼神和窃笑,微侧过脸,将身体掩藏在角落的阴影里,没了平时的飞扬跋扈。但倒霉睹学会收敛已经来不及,别人自会毫不留情地将你一踩到底。   当彦祖出现在玉阶之上,傅廷猛地一抖,迅速低下头去,和众人一起跪拜,起来之后便又规矩地退到旁边,再不敢像往日一样慷慨激昂地要求申冤废后。   彦祖的眼神在他身上微微一转,又拐了个弯扫向蒋崇。   蒋崇随即出列,清了清嗓子:“陛下,今日街头巷尾有些对你颇为不利的传言。”   “哦?”彦祖挑眉。   蒋崇便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这是在微臣府外墙上发现的,请陛下过目。”   傅廷的脸上顿时一片灰败,几欲出声阻止,却又只能干瞪眼,身体发颤。   彦祖仿佛没看见他的异常,只是平静地说:“呈上来。”   有宫人过来,取了蒋崇手中之物,他依旧低垂着眼,嘴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彦祖徐徐展开那张纸,傅廷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陛下,这是毁谤,毁谤啊。”   彦祖并不言语,仔细看完整幅图,才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阴鸷如鹰:“丞相说这只是毁谤?”   “是,请陛下相信老臣,老臣怎敢如此大胆,做出这等伤风败俗,欺君罔上之事?”傅廷强辩,身体却抖如筛糠。   彦祖却又将眼神看向蒋崇:“蒋爱卿怎么看呢?”   蒋崇回答得颇为含蓄:“也许真的有人在毁谤丞相,然而,无风不起浪……”   “蒋崇,你不要落井下石。”傅廷怒喝。   蒋崇此刻已明显占了上风,气定神闲:“丞相,在下不过是将所知之事如实告知皇上,你不妨问问其余各位大人,有谁家的门口没有贴这张纸?”   其余的人,莫不低头垂眸,脸上更夫却讳莫如深。毕竟傅廷得势之后过于张狂,几乎将在列众人得罪了个遍。如今不明摆着踩他,已是仁慈,又有谁愿意顶着风险帮他说话?   倒是彦祖,显得通情达理:“丞相也无需过于焦虑,朕会派人去查,若是毁谤,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傅廷略略松了口气,连连谢恩,爬起来退到一旁,在心里飞快盘算,要怎么堵住知情人的嘴。如今最危险的便是还留在宫中的小兰和傅母,她们对人欺辱傅蓉之事知道得最清楚,尤其是那日在秋玉殿的苟合,若是抖露出去,他便真的彻底完了。   他心中已然对她们二人动了杀机,却又担心如此一来,会更惹上洗不清的嫌疑,纠结不已……   就在当晚,小兰如平时一样,服侍傅母上床,两人又回忆了一阵傅蓉,正在神伤之中?  ? ,忽然一阵强风吹开窗棂,桌上的烛火,骤然熄灭。   小兰忙打算去点灯,却就在起身之时脖子被人掐住。   “谁,是谁?”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艰难地问。   只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兰,你和夫人知道的事太多了,只能送你们上西天”   小兰大骇:“我们知道什么?”   “现在已经有人在查老爷和小姐的事,老爷怕你们乱说话,所以……”那人还未说完,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傅母,突然失声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该死。”那人立刻扑向床上,想要去封傅母的口。   小兰的颈子被松开,喘了口气之后,也立刻开始尖叫呼救。门外忽然冲进来了两个侍卫,一阵缠斗之后,行凶的那人败下阵来,随即被擒获,却突然头一歪。   “他已服毒自尽。”其中一个侍卫说道,然后尸体拖了出去。   另一个侍卫则点燃了灯烛,安慰极度受惊的小兰和傅母:“你们不要害怕,皇上特意派我们保护秋玉殿的安全……”   傅母也随之痛哭失声。   那侍卫安抚了一阵,随后便离开,说去请示皇上。   彦祖匆匆起来,主仆二人,便将傅廷的恶行一五一十地全部告知。   彦祖的眸底,浮起一丝幽光,言语却极为和蔼恳切,将所有的错,都归结于傅廷强夺硬占,却未说半个不字,反而十分同情。   小兰和傅母万分感激,自愿为傅廷一案的人证。   待彦祖走出秋玉殿,天已微明,他望着远处黑暗边缘的那一抹淡白的晨光,深深长长地呈气。然后走到暗处,对那两名侍卫笑了笑:“做得好。”   而他们的身后,正站着那名“凶手”,嘴角还残存着“服毒自尽”的血迹……   铁证如山,傅廷再无从抵赖,甚至,小兰还在审讯中,顺便抖出了之前傅廷的设计,在太医给傅蓉开的药中投毒,以陷害皇后之事,引起一片哗然。   如此一来,众人皆骂傅廷狠毒,加之李玉适时出来说明,席容身边的宫女芳英默认投毒,却至死未说出毒来源何处,刻意将此事淡化为一场无意中失了手的陷害。   彦祖即刻下令,傅廷强辱后妃,并意图陷害皇后,凌迟处死。   傅廷不服,也曾试图联系旧部,再搅起一轮风雨,逼彦祖放自己一条生路,然而,今时已不同往日,当初敢起兵与彦祖相抗,因为他是意图弑君夺位的乱臣贼子,讨伐尚有正义之名,何况还有蒋崇相助。   如今彦祖却是真正身居高位的君主,傅廷失势,蒋崇倒戈,谁又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救他傅廷一条命?   于是,次日,傅廷便在闹市中的法场上被行刑,当真是千刀万剐,众人见之,无不心惊胆战。如此一场以敬效尤,真正震慑了众人。   当晚,彦祖亲自去禁卫府接席容回宫。   他出现在那间厢房的门口时,席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意外,只微笑着凝望他。   彦祖走进她,将她搂进怀里:“这次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不算久。”她仰起脸,对他眨眨眼:“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想念你。”   他抵着她的额,声音低沉:“我也想你,我们回家。”   有爱人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哪怕只是寂寞宫阙之中的,一个温暖的小小房间。   那一晚,彦祖拥着她,细细地吻尽,她身体的每一处,却始终没有进入。   她心疼人的忍耐,他却摇头,说太医嘱咐过,现在不宜**,怕伤了孩子。   她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又脸红地靠近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他愕然,随即大笑:“容儿你真是体贴。”   “我还不情愿呢,不要就算了。”她脸更是如同火烫,随后便赌气转过身子。   “要,怎么不要?”彦祖啃着她细嫩的脖颈,声音暧昧暗哑:“我想要得紧。”   她被他吻得体酥,终于翻身抱住他,用那书上看来的秘术,为人解渴……   她已累得瘫软,很快便在他怀中沉沉入睡。   他抱着她许久,悄然起身,为她盖好被子,又扫了一眼窗外婆娑的树影,才出了房门。   “主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魑魅迎上前来。   彦祖状似疲惫地摆了摆手:“精神绷得太紧,反而睡不着,你陪我出去Z走走。”   “好。”魑魅应声,又为他拿来大麾,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清寒的风袭面而来,彦祖忽然长长地一叹。   “主子为何叹气?”魑魅问道。   彦祖摇摇头,语气惆怅:“曾经急于要这天下,如今真得到了,才发现这皇帝并不好做啊。”   魑魅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不最终没说。两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来到春暖殿附近。彦祖站定,久久地望着殿前未熄的灯火,忽而一笑:“那份东西,我也快拿到了。”   魑魅的眼神微微一怔。   “五份,我已即将拿到四份。”彦祖的笑容,志得意满。   “恭喜主子”魑魅躬身微笑。   “不过这一份,现在还未到手呢。”彦祖收敛起笑容,眼中精光顿闪:“眼下朝中,其他事已暂时安定,我需集中精力,先办妥此事。”   魑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主子可有把握?”   “我做事,自然有把握。”彦祖的眼神倨傲自信。   “是”魑魅应声,垂下的眸子如黑夜中的湖面般沉寂。   次日,彦祖上完早朝,将李玉叫到御书房。   “该开始了。”彦祖摸着下巴沉吟 , . T。   “我已准备妥当。”李玉答道。   “好。”彦祖点头……   是夜,春暖殿。   忽然有人大叫:“着火了。”   顿时,众人皆醒。   见火势正从相邻的安裕宫借着风势往春暖殿快速蔓延,最边缘的两间厢房已经燃起。   在殿外的侍卫见状也匆忙进来灭火。   内室的太上皇,悠悠转醒,似浑浑噩噩地问:“外面吵什么?”   “着……”守着他的宫女才说了一个字,便眼珠外凸,顿然倒地。而一道黑影飞快地扑向床边,压低了嗓音:“太上皇,跟我走。”   “你是谁,我为何要跟你走?”太上皇嚷嚷起来。   来人伸手捂住了他的口,然后将蒙面巾拉下来一些:“是我。”   太上皇的眼珠转了又转,终究未出声。   蒙面人立刻挟着他,越窗而逃……   当春暖殿的人发现太上皇不见了,慌忙去报告彦祖。   他迅速起身出了内室,命全面搜索,但是当来人走了,他却又神色悠然地回去继续睡觉。   魑魅在一边,眼中有抹深思。   次日早朝,他在群臣尚未开口之前,一脸凝重地宣布了太上皇失踪之事,嘱各方力量共同寻找。   尤其是李玉,彦祖让他动用禁卫府全部人力眼线,查探太上皇的下落。   李玉领旨。   随即彦祖又严令,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春暖殿半步,里面的人也要在搜身之后全部肃清。   众人疑惑地暗暗对视,却猜不透其中的含义。   而那天李玉下朝之后并未如平时一样回禁卫府,而是七弯八绕,来到一处很隐蔽的院落,悄然进门。   刚走到厢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似是孩童在闹脾气:“我就不吃,我不认识你,不吃你喂的饭。”   李玉推门进去,微笑着说:“那我喂你好吗?”   床上坐着的人抬起头来,正是失踪的太上皇。   他望着李玉许久,终于没有再吵,看李玉接过丫鬟手中的碗,又舀了粥吹至微凉,再喂到他唇边,却没有张口,只是发怔。   李玉使了个眼色,让丫鬟退下,然后又先吃了一口,语气温柔:“你看,粥里没毒。”   太上皇又看了他半晌,才张嘴吃下他喂过来的第二口粥。就这样默默地吃完半碗粥,太上皇突然一扭头,表示不吃了。   李玉便将碗放下,又拿了帕子,给他擦唇边残存的饭粒。   太上皇不动,任他擦完,又低一头去玩手中的帕子。   李玉也不言语,只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   突然,太上皇冒出一句话:“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嗯……”李玉沉吟了一下:“这里没人会给你吃毒药。”   第五百一十一章 黄泉路口   太上皇将手中的帕子翻来叠去,折成各种形状,忽而抬头冲他咧嘴一笑:“其实我后来吃的不是毒药,是糖丸,对不对?”   李玉微怔,随即微笑着点头:“是,我给你换成了糖丸。”   “你对我真好。”太上皇靠过来,神情天真地握住了他的袖子:“可是你为什么要以我这么好?”   “因为……”李玉的眼神中,升起些悲伤的情绪:“因为若是我父亲活着,应该也是你这样的年纪,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到了这个年岁,还这样受苦。”   太上皇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又是咧嘴一笑:“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那以后……就让我孝顺你吧,你还记不记得,曾经说要收我做义子?”李玉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殷殷地看着他。   他却又低下头,还抽出自己的手,继续折手帕,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李玉也不再说话,依旧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他,偶尔还会加以指点,教他将手帕折成一直小老鼠。   他似乎也欢喜得紧,玩闹了好一阵,才揉着眼睛说累了。   李玉便扶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一直看到他睡着,才悄悄离去。   在院子里,他又吩咐丫环,一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屋里的人。   屋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望着那方白墙……   而就在那天深夜,守卫春暖殿的两班侍卫轮岗的空隙,一条黑影,潜入了太上皇曾住的内室,床底墙缝,四面翻找,大约未果,随后又翻入另一侧的书房,也是将案上柜中,翻了个遍,最后失望离开。   他自以为,这一切做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被另一个尾随。   当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外,跟踪的那人,微眯起眼,冷笑着说了句:“果然如此。”   第二天早朝,彦祖又是焦急询问各位臣工,有没有打听到太上皇的下落,但是众人解释神情茫然,一无所获。   问道李玉时,他也是一脸无奈。   彦祖便又发了一顿脾气,说皇宫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偌大一个人出宫,居然一无所知。   台下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声。   可当彦祖下了朝,回到寝宫,却依旧笑呵呵地陪伴照顾席容,一派轻松,似乎根本不担心此事。   随后连席容都忍不住问:“听说太上皇失踪,到底回去哪儿呢?”   彦祖玩着她的手指,豪无所谓:“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不用担心。”   一旁的魑魅,眼神一闪。   席容却理解错了,瞪大了眼睛,以手掩口,压低了声音问:“你该不会是……”   “你放心,都到太平盛世了,我不会傻到背弑父这种坏名声。”彦祖勾勾嘴角。   席容看了他片刻,决定不再问,, ?N  反正他做事,总是诡异难测,她也管不了。眼下她最关心的,便是腹中的孩子。   “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好不好?”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   “这么早就取名字?”他失笑地刮刮她的鼻尖:“你真心急。”   “取了名字,就会更感觉到他真的来到我们身边了,你不觉得吗?”她噘嘴。   对她而言,这个孩子太来之不易,她常感觉幸福得像是在做梦。   “那……就叫宁儿吧。”彦祖的严重,浮起些怅然:“希望孩子的这一生,都能安安宁宁,不像你我,半生苦楚。”   “好。”席容靠进他的怀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功名利禄虽好,但她最希望的民是他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出生成长,一世幸福无忧。   她的手,按在腹部,在心中说:“宁儿,爹娘的祝福,你听到了么?”   而这时,彦祖眼角的余光,瞟到站在一边的魑魅,便抬眸问了句:“魍魉呢,怎么还没回来?”   魑魅一听,随即回答:“路上有些耽搁,今天夜里应该能到。”   彦祖点头:“嗯,那就好,你们兄弟二人都在朕身边,朕就安心了。”   席容听着他的话,心中好奇,自始自终,她都未见过魍魉的真实面貌,就连魑魅,也是经由夺宫一役,她才认清面目。   彦祖身边的人,似乎个个都不简单,除了她自己,席容自嘲地笑,不过她也甘愿只做他身边平凡安心的小女人。   只是她不知道,命运之轮,在不久的将来,又将再次无情地逆转……   果然,在那天夜里,魍魉如约回到了皇宫。那时,席容已经睡了,彦祖起身,在隔壁的厢房中,召见了他。   魍魉依然是普通得能没入人堆的扮相,一双眼睛,也温和平静,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底细。   他对彦祖跪下:“主子,奴才此次,耽误良久,请主子恕罪。”   彦祖抬手让他起来,沉声问:“交代你的事,查的如何?”   魍魉面有难色:“说来奇怪,奴才在西桀,四处打听,仍无半点线索”   “这夜垣,事情倒也真做的隐秘,居然没露出一丝半点痕迹。”彦祖摸着下巴:“若不是你当初暗中跟在他身边,只怕还不容易拿到他的把柄。”   魍魉哂然而笑:“是啊,夜垣这个人,有时候愚笨,有时候倒又像很精明。”   彦祖摆了摆手:“也罢,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倒也无需太过计较,眼下最要紧之事,是拿到那第四份东西。”   “可听魑魅说,太上皇已经失踪,这东西要如何找?”魍魉反问。   彦祖神秘一笑:“失踪?那是外人如此看,我自然知道他的去处。”   “原来是主子设下的计谋,主子的英明真是无人能及。”魍魉赞道。   彦祖往后靠进椅背,双手摊在扶手上,神情极为自得:“手边上的东西,朕岂会失手?”   “是,只要主子出手,无往不利。”魍魉仍是盛赞不已。   “你倒会说话,这点比魑魅强。”彦祖大笑:“长途颠簸,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其他事,明日再议。”   “谢主子。”魍魉躬身告退。   彦祖又肚子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才身身出门,经过大厅时看见魑魅魍魉,还打着哈欠挥挥手:“都去歇着吧,如今这宫里已经安宁多了,也不需要你们夜夜亲自守着。”   待他进了内室,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魑魅深深地望了一眼魍魉,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天早上席容发现宫中多了个新侍卫,而且看似和魑魅颇为相熟,估摸着大概便是昨日他们口中所说的魍魉,和善地点头微笑。   魍魉便也对她笑着致意。   这时,魑魅匆匆过来,对魍魉耳语了几句,两人一同向席容告辞离开,过了片刻,魑魅回来了,魍魉却一直到晌午十分,才重新出现。   刚进门不久,彦祖也回来陪席容用午膳,对那二人出门之事,似浑然不察,而席容只以为他们是去为彦祖办事,也为多嘴……   而当日,李玉下了朝,又再次去了那个小院。那天的阳光,出奇地好,穿过雕花木格,映到屋中的青石地面上,有种温暖幽静之感。   而那屋中,有一个正在甩着水袖,用低而娇腻的声音唱戏,依然是那两句:“良辰美景谁人伴,孤月对影空欢……”   唱着唱着,起了呜咽,李玉忙推门进去,柔声问:“太上皇,你怎么了?”   “我想她。”他的眼中,竟然真的含着泪。   李玉一怔,问他:“她是谁?”   “她就是她。”他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将脸埋进双膝之间,肩膀颤抖,明显在抽泣。   李玉走过去,蹲下身来,去扶他的肩膀:“你别伤心。”   “我真的好想她。”他抬起脸来,满眼是泪,蓦地捉住李玉的袖子:“你不知道,她长得好美,声音也好美,最爱唱戏,我的戏就是她教的,可是我太笨,只学会这两句。”   李玉轻轻“哦”了一声,也坐了下来,和他并肩,侧过头轻声问:“那你愿意跟我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吗?”   太上皇望着穿外的阳光,眼神渐渐变得空灵,讲述民如同梦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荷花池边,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很像仙子。”他的脸上,出现虚幻的微笑。   李玉屏息聆听。   “我以为她是在赏花,可是,她却突然……”他比了个姿势:“跳进了湖里。”   “是你救起了她吗?”李玉低声问。   “是。”太上皇连续点了两次头,眼中又出现怅然之色:“可她并未感谢我,反而骂我不该救她。”   “为什么?”李玉又插了一句。   他却突然恼怒起来:“究竟是我讲故事还是你讲故事?”   李玉立刻笑着道歉,随即噤声。   他似又陷入回忆之中,许久才再开口:“后来,我便经常偷偷去看她,开始她不理我,后来,会跟我说话,对我笑,还在空房子里教我唱戏。”   李玉凝神看着他,只见他的神情,逐渐背上起来,却不再言语。等了半晌,李玉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后来呢?”   他却垂下眼脸:“没有后来,她不见了。”   “哦?”李玉眸光闪动,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他过了片刻,又忽然兴奋起来:“但是前不久,我又看见她了,还是那么美。”   李玉眼神一滞,试探地问:“你是说……皇后娘娘?”   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对,她就是皇后。”   李玉微怔,又听见?.他说:“如果我再看见她,我会送她一样宝贝。”   李玉的眼中,立刻划过一点光芒,反问:“什么宝贝?”   “不告诉你。”他笑嘻嘻地摇头:“我只给她一个人看,其他谁也不告诉。”   李玉垂下眼脸,再抬起时,又已只剩下怜悯,哄着他:“好好好,谁也不告诉,饿了吧,我喂你吃粥好吗?”   “好。”他转眼间,也似完全忘了刚才的事,一骨碌爬起来,拉着他直嚷饿。当李玉喂他吃完饭,又将他哄得睡着,便又匆匆返回宫中,去找彦祖。   “老东西果然还在打歪主意。”彦祖听完,咬牙恨骂。   李玉长长叹了口气:“听怕皇后娘娘不去,他是绝不会开口说出那样东西的下落的。”   彦祖拂袖:“那便不要了。”   李玉只望了他一眼,便垂下眸去,再未言语。   彦祖过了片刻,重新冷静下来:“试试别的方法。”   李玉摇头:“只怕很难。”   彦祖的胸膛,微微起伏,其实心中也同样明白,若是撬不开那人的口,或许就算等到他死,自己也休想拿到那样东西。而眼前胜利在望,他又如何甘心?   李玉也看透了他的不甘心,轻声说:“其实……陛下若是网开了想,让他见一次皇后娘娘,也未尝不可。”   “不行。”彦祖直觉地排斥,又想起当初皇帝看席容时,那种狂热露骨的眼神。   李玉一叹:“那臣再试试其他的法子吧,看能不能让他开口告知。”话虽这么说,可仅是听他的语气,便能感受到其中希望的渺茫。   彦祖沉吟不语。   李玉顿了片刻,又出言劝他:“其实若是你我在场,他对皇后娘娘也不至于造成伤害,即便他说了什么,你也可以告诉娘娘那不过是疯人诳语,亦不会有大碍。”   彦祖听了他的话,眼神稍有松动,但仍有迟疑。   李玉叹息着告退,给他留下了考虑的时间……   傍晚,彦祖回到寝宫,看见席容迎上来的笑脸,心中本来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假装无事地她聊天谈笑,可仍止不住偶尔走神。   席容敏感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他笑笑,揽着她:“我们一起到园中散散步吧,御医说你要多走动。”   席容抿嘴笑:“你现在开口闭口都是御医说,将御医当夫子了。”   彦祖好笑地捏捏她手鼻尖:“小东西,又嘲笑我。”   两个人的笑闹,正好落在暗处一个人阴鸷的眼中,他的手在身侧慢慢攥紧。   彦祖民感觉到位身后的目光,但是没有回头,径自带着席容离开。   “再过两天,便是除夕了。”席容看着满园的暮色,轻轻说了一句,不禁又想起去年除夕夜的烟花。   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同样美丽的烟花。可无论烟花同否,她的身边,已是另一个人。这便是光阴开的玩笑,没有永远,只有物是人非。但是现在身边的他,会陪她走到最后吧?她仰起头,看他的侧脸,却发现他眉头深锁。   “彦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摇摇他的手,又问。   彦祖转过头来,笑了笑:“或许,我太贪心。”既怕上了她,却又对那样东西放不下。他揽了揽她的肩膀,又安慰:“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可说出方才那样的话,怎么可能没事?   席容在他面前站定:“是不是有什么事,又与我有关?”与她无关的事,他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么犹豫。   彦祖叹气,她现在,倒是越来越能看穿他的心思。   “说吧,你我是夫妻,本当同舟共济。”她眼神认真坚持。   “容儿……”他开口,却还是迟疑,可在她那样的眼神中,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父皇他……想见你。”   席容顿时一愣:“太上皇?”他在哪儿?为何要见她?   彦祖接下来的话语,十分艰难:“他要求见你,才肯说出……那样东西的下落。”   席容的思绪回到了当初破城前夕,曾经的皇帝派人求和时提出的交换条件。   “是那样……你梦寐以求的物件么?”她轻声问。   彦祖微闭上眼,点了点头。   “那便去吧。”席容的笑容平静。只要是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她不想他为难纠结。   “可是……”彦祖握紧她的肩。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她的眼神中,并无太多担忧。   “是。”他沉重点头,有自己和李玉在旁边,皇帝并无能力伤她,他最担心的是那个秘密。   于是,彦祖事先声明,以防万一:“他现在疯疯傻傻地,我们此去,也不过去试试,所以你对他的言行举动不要太当真。”   “嗯。”席容自是相信他的,乖巧地点头。   次日晚上,两顶软轿,悄悄将席容和彦祖抬出了宫门。到了约好的地方,李玉已经在那处等待。   “将后面的尾巴引开。”彦祖低声吩咐。   他们即刻进了旁边的园子,再出来时,仍是同样的软轿,只是坐在里面的,已不是先前的人,顺着某条路悠悠离开,果然,有人追踪而去。   而这边,李玉则带着彦祖和席容从另一处暗门出去,经隐秘小道到达太上皇所住的院落。   刚进院子,但又听见了里屋的唱曲声,彦祖扯了扯嘴角,拉近席容,有强调:“你看,他真的疯了。”   席容没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皇家自古凉薄,命运跌宕难料,或许今朝还是万众之尊,明日便沦为阶下之囚。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她收敛心神,随彦祖走到门外。   李玉先进门,太上皇看见他,嘻嘻一笑:“只有你对我最好,天天来看我。”   李玉微笑:“今天我还带了另一个人来看你。”   “谁啊?”太上皇一脸好奇。   原本站在席容边上的彦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下一刻,席容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疼,人皮面具已经被揭掉。   “娘娘,进来吧。”李玉转头唤道,眼神中有鼓励。   席容转头,望了一眼身影隐在暗处的彦祖,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脚,踏过了那道门槛。   彦祖在那一瞬间,咬紧牙,眼中满是愧疚。   而屋内的太上皇,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手中原本拿着的丝帕,就悄然滑落在地,两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蕊……”他喃喃自语,如同痴了一般……   当席容听到太上皇唤她“蕊”,又想起了法场上的那一幕,原来,那真的不是她听错,或是幻觉。   而这时,太上皇已经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她跑过来,李玉已伸手想阻拦,他却又站住,在离席容三步远的地方,怔怔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悲伤。   “蕊,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有泪自眼角下滑。   席容站在原地,无错地望向李玉。   李玉轻咳了一怕,引入正题:“太上皇,你不是说有宝贝要给皇后娘娘看吗?”   太上皇却似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仍旧痴痴地看着席容,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回忆。   “你还记得……那两句戏词么?”他问,竟又突然甩起水袖,开始唱:“良辰美景……”   “太上皇。”李玉打断了他,柔声提醒:“娘娘只能来一会儿就得离开,你有宝贝,就要赶紧给她看,不然她就走了哦。”   太上皇停了下来,一脸愠怒地瞪了李玉一眼,可当目光移回到席容脸上,却又变得讨好天真:“蕊,我真的有宝贝给你看呢,只给你一个人。”他指着李玉:“你出去,我不给你看。”   李玉顿时眼神一凝,悄悄地转向门外,征询彦祖的意见。   而彦祖几乎已经按捺不住,他开始后悔自己带席容来。   席容此刻其实也..N很不安,可是想到彦祖说,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咬了咬牙,勉强微笑:“那李大人你先出去。”转头又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事。   李玉在心中叹息一怕,脚步缓缓往外移,却仍是全身绷紧,生怕有异动。   当他走到门边,便不再动了,只笑着说:“太上皇,那我闭上眼,不看你的宝贝,好吗?”   太上皇似有不满,席容忙笑着安抚:“李大人真的不会看的。”   他倒像是真的很听她的话,没有再发怒,然后忽然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襟。   席容吓得退了半步,却见他并未真的脱衣裳,而是从内襟中,拉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的,是一颗小巧细腻的珍珠。   “这是夜明珠呢。”他兴致勃勃地取下来:“送给你。”   他伸直了胳膊,想要递给席容。   站在屋外的彦祖,顿时失望到了极点,原来他说的宝贝,居然就是颗珠子,枉费自己一番纠结。   可屋内的席容,并不知晓眼珠想要的容易是何物,只以为这便是那样东西,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那夜明珠。   说时迟那时快,太上皇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猛地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席容顿时尖叫一声,彦祖和李玉也飞扑近前。   “放开她。”彦祖厉喝。   太上皇的胳膊勒住席容的脖颈,脸上表情,却还是那般无辜:“我送了她礼物,抱抱她都不行么?”   彦祖此事,已经杀意盈胸,可是又怕她会伤了席容,不敢妄动,心中痛悔,自己的一时贪心,终陷她于危险之中。   而太上皇,倒似真的无意傻害席容,反而将脸伏在她肩头,低声哽咽:“我一直都……好想抱抱你……可是……你总是躺在水晶棺中……我不能抱……”   席容闻言,顿时觉得脊骨发寒,不禁反问:“什么……水晶棺……”   “容儿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在胡言乱语。”彦祖心慌地打断。   太上皇却忽然抬起头来,执拗地瞪他:“我没有乱说,就是柬心阁里的水晶棺……”   柬心阁?席容正在思虑,忽然感觉背后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   是李玉出的手,他暗中用指点了席容的穴道。   彦祖总算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便是那个秘密被揭穿。   太上皇愕然地低头看着晕厥的席容,彦祖则就趁此时机欺身而上,将席容自他怀中拽出,而他,竟也未多加反抗。   彦祖抱着席容,退后了几步,冷冷地望着他:“你今日对我的戏耍,开心么?”   太上皇缓缓抬起头,原本呆傻的表情,被诡谲取代:“就算你明智我可能是戏耍你,你也还是来了,不是么?你对那样东西,实在太过执着。”   彦祖的眼神狠绝:“你是在找死。”   “我知道。”太上皇点头,呵呵一笑:“所以我才要在死以前,最后见她一面。”顿了顿,他的瞳仁中,放出幽光:“我得不到的,最终你也将失去。”   “她根本不会相信你的话。”彦祖心中一颤,冷声反驳。   “今日不信,以后也会相信。”他的神情,充满了笃定的得意:“只要心中种下疑虑,便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你的秘密,不可能瞒她一辈子。”   彦祖的心,在他的话中,已经开始虚弱,抬起手,想要击向他。   可他却忽然摇了摇头,笑容中,又几许伤感,几许惆怅:“不必你动手,你我父子一场,今日便由我自己了断,免得你犯下亲手弑父之罪,也算我这一生,唯一为你做的一件事。”语毕,嘴角便已有鲜血,汩汩流出。   彦祖怔住。   太上皇的眼神,又转向李玉,自嘲一笑:“我一度也曾真的想相信你,毕竟我老了,也觉得孤清,可惜……”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已经颓然倒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某处,唇边竟有微笑,似乎某个他想念了半生的人,正在那黄泉路口,等待着他……   彦祖怔然了半晌,蓦然转身,抱着席容出门,却又低低地丢下一句:“好好善后。”归根到底,他们总是做了多年的父子,过往恩怨,一夕落幕,心中雨下什么,不愿再回味。   李玉看着死去的那个人许久,缓缓蹲下身,伸手合上那双圆睁的眼睛,自胸臆间,溢出长长一声叹息……   席容醒来时,已是次日早晨,昨晚的那一幕,如同做梦。   “彦祖。”她低低叫着身边的人。   他本欲装睡,可最终还是转过身来看她,故作迷蒙:“怎么了,容儿?”   “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望着他。   他半合起眼睛,避开她的目光,语气轻松:“什么都没发生,怕他再发疯,我便先带你回来了。”   “那颗珠子呢?”她还惦记着那件事。   “丢了,他就是胡闹,那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彦祖的回答让席容失望地“哦”了一声,原来她还是没帮上他的忙。   “对不起,容儿,昨天不该带你去冒那种险。”他道歉。   “那也不算冒险,你和李大人都在,并不至于真出危险。”席容笑着安慰他,但其实直到此刻她想起当初被制住那一幕,心中仍有一丝后怕。   彦祖内疚地拥住她。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魑魅的声音:“主子,该上早朝了。”   彦祖的眼神一闪,在席容额上吻了一下,先行起身。他现在还有另一件事,需尽快解决,如此和能保证日后真正安全无虞。自内室进入大厅之时,他的脸上已是一派神清气爽。   魑魅迎上来,为他披上外出时的斗篷,他似心情极佳,居然还道了句谢,让魑魅眼神一怔。随后魑魅随着彦祖去上朝,站在大殿侧门等候。   今日的彦祖脾气格外温和,对群臣谏议几乎不加驳斥。   魑魅盯着屋檐外纷纷扬扬的细雪陷入沉思。   当彦祖下了朝,从侧门出来,魑魅立刻回神,随即跟上,彦祖却一挥手:“不必了,你先回寝宫,真与李大人单独有事要谈。”   “是。”魍魉应声而去,却又在快要走出回廊时转身,望着彦祖和李玉并肩往另一个方向离开,边走边谈笑风生。   那日直到晌午,彦祖都没再回来,而魍魉也整个上午都没有出现,直到午膳过后才从外表面匆匆赶回来,附在魑魅耳边低语了两句,但见席容走出内室,立刻又站直了身体,笑容谦恭自然。   晚上,彦祖回到寝宫,脸色平静,可眼中,却似有掩不住的得意。先进内室与席容厮磨了一会儿,出来时对魑魅和魍魉招手:“你们过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席容杀夫   一起进了隔壁的厢房,彦祖从怀中拿出一个黄娟包裹,拍了拍,笑道:“今日搜查了春暖殿,终于拿到了那物件,如今这里头,已经有四份了。”   魑魅和魍魉立刻拱手相贺:“恭喜主子。”   “这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彦祖靠进椅背,长舒出一口气:“朕派李玉接近他,又是照顾又是假装为他偷换了毒药,最后还带他出宫,才总算得到了他的信任,可就算如此,他居然还要皇后亲自去才肯告知下落。”彦祖的脸上出现憎恶的神色,但随后又被信息取代:“但不管怎样,真最终还是得到它了。”语毕一阵长笑,颇为自得。   魑魅和魍魉又再次称赞道贺,三人言谈甚欢。   可到了最后,彦祖又似有些烦恼,皱眉感叹:“要说这皇宫,还真比不上我当初的太子府,就没个可以藏东西的牢靠地方,原本放在御书房的暗格里,可今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甚妥当,干脆带了回来,明天另外再找个隐秘的位置存好,叫谁也别想找到。”   彦祖像也是倦了,又将那东西收好,便对他们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魑魅和魍魉悄然对视一眼,随之出去,见彦祖已进了内室,并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深夜,有无色无味的眯眼,自门窗的缝隙徐徐向席容和彦祖就寝的房间渗入。   过了许久,暗处有人窃语。   “能保证这迷烟有用么?他可是擅长使毒之人。”   另一个眼中现出讥诮:“这眯眼药性极强,若是他高度戒备,或许能防,可他今日对我们几乎将前面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可见并未产生怀疑,今天他又如此得意,必定松懈。”   先前那个眼中还是有担忧之色:“还是谨慎些好。”   另一人却挥手:“来不及了,若是明日他换了地方,这东西怕是再也找不到下落。”语毕他便轻巧一跃,翻入室内。   另外那个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随之潜了进去。   床上的彦祖和席容果然毫无动静。   两个人交换了个颜色,便开始分头寻找,摸遍了墙后,并未找到能存放东西的暗格,随后便又去翻席容的梳妆台,最终在台面之下的暗屉中找到了那个布包。   二人信息,随后一人便找算退出,另一人却慢慢往床边走去,手中的匕首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寒光。   “你要做什么?”门边的人低声惊呼。   “以血还血。”那人的眼瞳已经变得赤红。眼看他一步步走近床边,门旁的人怔然不动,喉咙似被什么堵住,再也发不出声音。而就在这时,忽然见帐幔一荡,有人自床上一跃而起,正是彦祖。幽凉的声音自帐中传来:“你就这么绝情吗?”   本已接近床边的人骤然一惊,身形急速. Y .NT往后退了两步。   彦祖用身体将席容挡住,冷眼看着眼前的二人:“你们果真背叛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如同被针狠劲儿一扎。他们本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曾经以为只有他们永不会背叛。可是事实,偏偏就是这么残酷。   站在跟前的人,阴冷地笑:“你是如何发现的?”   彦祖幽幽一笑:“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为何当初调戏容儿的人,无缘无故便失了踪迹,而之后跟夜垣联络私通西桀的人也是毫无半点线索,直到那天,我看了李玉交给我的蒋崇通敌的密信,我才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如何想明白的?”那人反问。   “在那风心中,我发现了一个‘夜’字,最后那一笔捺的收尾,有半个弯钩,那种写法,我实在太印象深刻。”彦祖冷冷一笑,可眼神却有些许伤感:“那是某个人的特殊笔法,曾经,我还就此嘲笑过他,说他将夜字写得太难看。”   那人的神情顿时一滞,握着匕首的手竟在那一瞬间有些松动。   彦祖半合着眼,轻轻叹息一声:“魍魉,调戏容儿的人其实一直是你,你并非真的没有在夜垣中见过,而是你刻意隐瞒,之后又故意将容儿被藏在石棺中的事告诉我,挑起我对夜垣的仇恨;而你同时,也骗了夜垣,根本没有人真的在西桀和他联络,所有来自西桀的信都是你自己写的,然后再假装转交给他。”   既然已被识破,魍魉再无隐瞒,反而大笑:“你推测的一点都没错,不愧是我叫了八年主子的人。”   “主子?”彦祖自嘲地笑:“其实我早该想到,你跟在夜垣身边五年,最后依然能毫不留情地知他于死地,如此冷酷,又怎么会真的忠于任何人,可惜我之前太疏忽,居然相信了你们。”   “不,不是因为你疏忽,你是这天下最谨慎之人,只不过我们也有利器,那便是真心。”魍魉得意一笑:“要得到你这样的人的信任,唯一的办法,便是付出真心,和你并肩作战,才能使你放下戒备,真正接纳为自己人。”   “说得好。”彦祖击掌两声,却忽然反问:“那么,我付出的真心呢?”   魍魉和魑魅顿时一愣。   “我当初收下你们时,我们三人都还是十一二岁,刚脱离懵懂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闯过腥风血雨,生死与共,我并非将你们当做奴才,而是视若兄弟,这样的真心你们又看到了么?”   站在门边的魑魅身体微颤,将头埋得很低,再不敢往这边看。   魍魉也是怔然未动。   彦祖沉沉叹了口气,唇边有抹苦笑:“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杀了我的女人和孩子。”魍魉的目光忽然又变的咄咄逼人。   “你的女人和孩子?”彦祖眯着眼,疑惑地反问:“是谁?”   魍魉咬牙切齿:“大王妃和她腹中的胎儿。”   彦祖顿时愕然。   魍魉的眼中升起悲伤:“当初我做夜垣的贴身侍卫,见王妃成日被他冷漠太过凄苦,逐渐心生怜惜,最后在一次她借酒浇愁时,冲动下与她做下傻事,却未想到,那一夜,竟使她有了我的孩子……”   “魍魉,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以对人动情?”彦祖摇头。   “是,我知道自己不该,咳感情之事,又岂可是自己控制得了的呢?”魍魉指着他背后的席容:“她又是你该爱之人么?”   彦祖一怔,暂未言语。   “最后王妃去给夜垣挡那一箭时,其实并不仅仅是出于情意,更多的是……愧疚……”魍魉闭着眼,脑海中似乎又浮现起当初,她在死前望向自己的最后一瞥。   “可害死她的并不是我,是夜鹫。”彦祖叹气:“难道夜垣不明白,你也不明白么?”   魍魉却大吼:“但你当初明明可以救她的,你就站在旁边洞悉一切,只要你出手便能救她,你却袖手旁观,如此和凶手有什么区别?”   彦祖盯着他看了片刻,忽而一笑:“魍魉,你在强词夺理我当初只知道她是夜垣的女人,为什么用好久他?而说到地,我背叛我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她,而是……此刻你手上拿的东西。”   魍魉的眼神一闪,只听得彦祖又追问:“说吧,你究竟是谁?”他不信魍魉背叛他的理由真的这样简单,就算魍魉真的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么魑魅又是为谁?   魍魉微侧过身,对魑魅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的平等,而是居高临下:“既然他已经看穿了,你便原原本本地给他讲述一遍。”   彦祖利眼向魑魅扫去,他的身体又是一颤,声音也极低:“我们……我们原本就不是兄弟……他是……我的主子……西桀的三皇子。”   “还是皇子?”彦祖眯着眼冷笑:“那么当初你们为何回流落至天楚?”   魍魉接过了话:“当初我父皇逝世只是,我们帮兄弟均还年幼,叔父篡权,欲将我们赶尽杀绝,最后只有我,在家将的誓死掩护下逃了出来,身边带着的人,唯有自幼随我长大的随身小厮,为了掩盖身份,我们扮作兄弟,一路逃亡乞讨至天楚边境,恰好遇上了你,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难怪你们如此想要这样东西。”彦祖了然的点头,随后又挑眉:“咳如今五份我才拿到四份,你为何不耐心等我拿到最后一份再动手?”   “因为我等不及。”魍魉的拳攥紧:“我那叔父已经病重不治,我要回去抢夺皇位。”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不惜如此铤而走险,来偷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彦祖摇了摇头。   魍魉闻言,一声嗤笑:“不属于我,难道就属于你么?你也不过是无意中得知了这个秘密,便越境去人家天明国,甚至不惜充当幽冥卫,杀人灭门,才换来了今天这几样东西,你的行径又何尝比偷更高尚?”   “闭嘴。”彦祖呵斥,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席容,见她依旧沉睡,才稍稍松了口气。   魍魉见状,语气更加嘲讽:“怎么,怕被她知道了么?也是,此番我去天明国调查过她的身世来历,她并非正统帝裔,她的亲父亲恐怕也是被你灭门的人之一,只是不知道是谁,陈殊,还是席明扬……”   彦祖听见那个名字再不能忍,一记凌厉的掌风扑过去,魍魉侧身闪过,魑魅犹豫了一下也上前相助。   “来人。”彦祖大喝。   魍魉却轻蔑地笑:“我不了解我们做事的手段么,此刻这宫中,自然已不可能再有醒着的人。”   彦祖微微一笑:“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们,所以……”话音未落,已有人破窗而入,正是李玉。   彦祖的隐私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他今夜虽设下了埋伏,却只有李玉一人。而且自信以他们二人之力,已经足够。   形势的确如他所料,若是他单打独斗,未必能完全且魑魅魍魉,但加上李玉,已绰绰有余。   缠斗了半晌,眼睑自己已明显落了下风,魍魉再无心恋战,给魑魅使了一个眼色。   “想撤?”彦祖轻笑:“没有那么容易。”他用了十分功力,一掌拍向魍魉的胸口,原本应对李玉的魑魅,骤然抽身,飞扑回来,挡在了魍魉面前。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魑魅的身体软了下去,却直直地望着彦祖,叫了一声“主子”。   彦祖的手骤然一滞。   魍魉却借此机会立刻跃上屋顶逃窜,李玉随即追踪而去。   月光照在依然瘫倒在地的魑魅身上,那般凄凉。   彦祖冷冷地看着他,语气讽刺:“你看见了,这便是你的好主子,你为他舍命,他弃你而去,你跟着我的这八年,我何曾这样对过你?”   “没有。”魑魅苦笑着,缓缓摇头,他犹记得当初,自己与彦祖身陷重围,彦祖本可安然逃脱,却了救他中了一刀,至今后背仍有一条尺余长的旧疤。   “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背叛我。”彦祖连连点头,眼中也有了些凄凉。其他人的背叛,他都不会伤心,因为来去本就只有利益。可他们对他而言,去还具备另一层含义——兄弟。   “主子,对不起。”魑魅的眼中,浮起了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水光。如果还有下辈子,单元只做他一个人的奴才,一个人的……兄弟。魑魅的瞳孔在月光下渐渐涣散。   彦祖久久地坐着不动,直到听见背后,想起一个嘶哑的声音:“刚才魍魉说的,是真的吗?”   他猛地回头,看见席容正望着他,眼中满是泪水,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响,懵在当场。   “你怎么没有中迷烟……你什么时候醒的……”他已经语无伦次,心中恐慌到位极点。   席容的声音在剧烈颤抖:“他说你……杀了席明扬……灭门……是不是……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被迷烟迷倒,她几乎从彦祖起身应对魍魉的那一刻便已经醒来,只是意识到形势险峻,为了不拖累彦祖,所以一上装睡不动,却没有想到,竟会听到那般惊人的秘密,简直五内俱焚。   怎么会是他?灭她满门的那个恶魔怎么会是他?她不敢相信,拒绝相信。   “你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她抓住彦祖的衣襟,死命摇晃,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容儿……容儿……”他惊慌地叫着,分离将她箍紧怀里:“不是,他在胡说,不是我,不是我……”   席容被他拥在怀里,要这个往日她觉得那样温暖的怀抱,今天她却觉得那样寒冷,全身都在打颤。   越过他的肩头,她呆呆地望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又让她想起了那个永生永世难忘的血色暗夜。她仿佛又看到了被污辱的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妈妈,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弟弟在半空中惨烈的哭声,还有最后那一瞬父亲走入火海之时牵挂的眼神……   “不是你……对不对……彦祖……不会是你……”她哭着摇头,身体退后,去抚摸他的脸:“那张面具下的人,一定不会是你,不能是你……”   是任何人也不能是他。   “对,不是我,不是我……”此刻的彦祖已经只会说这句话,他极力想去安抚她,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慌乱之中,他做了一个很傻的举动——点了她的昏睡穴。   看着她的眼睛合上,倒在自己的怀中,他剧烈喘息,然后将她慢慢在床上放平,自己则坐在一边,望着她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玉返回,愧疚地复命,说魍魉忽然在追踪中失了踪影,遍寻不着。   彦祖却只是木然地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说。   李玉发现了他的一样,疑惑地问:“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完了,完了……”彦祖惨笑,喃喃自语。   李玉惊异,他从未见过这样绝望的彦祖。   “席明扬……是她的父亲。”彦祖只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李玉将方才他在暗处听到的话归拢一遍,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她刚才听到了?”   彦祖点头,脸色颓败。   李玉终于明白,他为何会这样绝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抚他。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镇定点……或许能瞒过去……”   “但愿。”他深深苦笑。   李玉看了一眼地上魑魅的尸体,低声说:“我先善后。”   彦祖应了一声,都转过头去,继续怔怔地望着席容……   当李玉将一切收拾完,又回到他身边,低声安慰:“先歇息吧,或许明早醒来娘娘会以为今晚的一切只是场噩梦。”   彦祖闻言,心中绞痛。他现在,真希望今晚的一切真的是一场噩梦。他盼望尽快梦醒,却又怕梦醒之后是更残酷的现实。   身边的她,明明离得这么近,可他此刻却不敢伸手去碰触,他仿佛能看见自己受伤染满的她家人的血。他第一次如此后悔曾经的杀戮。他怕他们的幸福子这一刻起便再也回不来……   就这样一直望着她知道天明。当看见她的睫毛轻扇,快要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的第一反应是想逃, Y ? NT,想要逃得远远的,不去面对现实。可是他却还是侥幸地奢望真能如李玉所说,她会只把做完当做个醒了就忘的梦。   深呼吸一口气,他努力微笑着,像往日一样,温柔地问她:“醒了,容儿?”   她的眼眸却如同死寂的湖,静的可怕。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不出声,不动。   “容儿。”他心慌地叫她的名字。可她没有答应,仍旧知识那般看着他。   “容儿,你不要这样。”他伸手,抱她起来,将她拥进怀里,去吻她的唇。接触到的是一片没有温度的病况。他想要说谎,为自己辩解,却发现面对她那双眼睛,他根本一个字都说不数来。最终还是逃了。   将她放回床上,自己起身穿衣,勉强地对她笑:“我去上朝了,你……乖乖的……还不要胡思乱想……”   在临走的那一刻,他想要像平常一样去吻她,可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害怕她那双眼睛,最终还是抽身而退,最后颓然转身出门。   她的视线一直跟随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依旧定在那处,久久不移……   当他下朝回来,见到的她,仍旧如他出门之前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在她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坐在床边,试图跟她说话,却怎么也受不了她的凝视,最后轻叹一声,用掌心覆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我,好吗?”   当他的手一开,她果然闭上了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   而他出去的这一个多时辰,终于逼着自己镇定了一些,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试图解释:“昨晚……”   “带我去柬心阁。”她却突然开口。   他一惊,立刻企图阻止:“容儿……”   “带我去柬心阁。”她却又再说了一边,语调平直,支不容拒绝。说着,她便已经坐起身来,一件件衣裳自始自终再不发一语,也不看他一眼。   他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灰败。   当她穿好鞋子,便站起来,走到门边,沉默地盯着他。   他抓着床沿的指尖,紧了又紧,最终松开,站起来,唇边笑容惨淡:“好,我带你去。”   他知道,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已经逃避不了了。   到柬心阁的路那么漫长,却有那么短暂,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刀尖之上。   终于还是到了那扇门外,彦祖仰头,看着那楼阁,第一次那样害怕。   她却已经踏了进去,毫不迟疑。   一楼的厅中,空无一物,她的视线落在那楼梯上,便又继续朝那个方向走。   他不由得拽住了她的袖子,语气中,几乎带着一丝乞求:“容儿。”   她却没有回头,抽出自己的衣裳,走上了那楼梯。   他呆站在那里,称不动脚步。   “上来。”她在楼梯的拐角,停住脚步,冷冷地丢出两个字。   他紧要了一下牙关,终于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随她上了楼。   进了大厅,她看着那口水晶棺了的森森白骨,原本平静的呼吸,渐渐变急,最后竟像是快要窒息,从胸膛中,硬压出一句话:“她是谁?”   彦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北影良久,声音按压到几乎听不见:“她是……兰惜蕊……你的……母亲……”   席容的身体剧烈一震,猛地回头看他,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她也是来了天明国后才知道她母亲本名叫兰惜蕊,林凤娇是她逃往北越国后起的名。   彦祖紧闭上眼睛,长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艰难地重复:“兰惜蕊,你的母亲。”   “你当初毁灭我,放过我,接近我,都是因为我和我母亲长得相似,是吗?”   “是。”   席容问完这两个问题,怔然看了他半晌,忽然开始大笑,笑道最后,她似乎已经站不住了,伏在那水晶棺上,望着里面的那句白骨,透明的泪,一滴滴,落在同样透明的水晶之上。   而他,到了这一刻,绝望已没顶,他只能认命。   “你杀我全家,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半晌,她又问,声音中有刻骨恨意。   “我不能告诉你。”他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那么你还能告诉我什么?”席容语气讥诮。   彦祖沉默。   “呵。”她凄然一笑,转身,一步步走向他,最后在他面前站定,眼中已无干涸无泪,却仿佛渗着血。   “彦祖,原本你一直在骗我。”她声音那样庆,却仿佛是最利的刃,刺穿了他的心。   “不是,容儿,我……”他妄图解释,却在那双寂静得几乎空灵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那样慌乱无措,精神骤然垮了下来,最后只低低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她缓缓重复那三个字,手慢慢抬起来,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的脸,在他的眉眼间游移,声音如同梦呓:“彦祖,我怎么觉得我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你呢?”   她的手渐渐下滑,掌心覆在他的胸口:“这颗心……”她只说了半句,便茫然地停住。   “容儿。”他紧紧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发间:“相信我,我对你是真的。”   她只木然地任他抱着,眼眸似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纱,再无光亮。   “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她喃喃地问,眼前有浮现起那一夜,血的修罗场。为什么时间有如此贪心的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她全家,毁了她的请呗,却还想拥有她的爱情?   更可笑的是,她竟对一切懵然不知,甚至还满心期盼,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相守一生一世。她的手,一点点滑向他的腰侧。她知道哪里有他每天随身携带的匕首……   当席容的手落到那刀柄之上,只有瞬间的停滞便猛地拔了出来,抵到彦祖的后心。   可彦祖没动,仿佛毫无察觉。   席容的眼中浮起泪水,咬紧了唇,再一用力,尖锐的刃没入了彦祖的皮肉。   他却依旧只是紧紧抱着她,脸上有绝望却温柔的笑容。他的确该死,及时她要杀了他报仇,那也是他该得的报应。   可是她的手却在颤抖,越来越剧烈,最后再也握不住,匕首掉落在地,转而拼命捶打他:“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也杀了我,在最开始你就应该杀了我,让我和我的家人一起死,为什么要留下我,为什么要把我逼到今天这一步?”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诘问,他什么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哽咽着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就连他自己,都如此憎恶这三个字。   一句对不起又如何能抵消他对她犯下的弥天大罪?那一夜,他将所有的恨都转嫁到她身上,逼着她经历世间最残忍的一幕幕,他的行径,真的与魔鬼无异。他本想一辈子瞒住她,然后用一生的深爱来补偿她。可最终还是毁在半路。   “你走。”当席容惊觉自己居然还在他怀中哭泣,猛地推开了他,大吼。   “容儿……”他伸出手,想要再去抱她。   她却后退了两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流着泪摇头:“不要再叫我容儿,你走,你走……”   彦祖悲伤地望着她,终于俯身捡起了那把匕首:“好,我走,但是,你一定不要伤了自己,好不好?”   她却再不回答他,只是在墙角,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团,如受了重伤的小兽。   彦祖终于一步一回头地,走下了那道楼梯,却不敢走远,之手在殿门外听着楼上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细微的呜咽,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失声痛哭。他的心,快要被这哭声撕碎,却不敢回身靠近一步。他曾经发誓,要倾尽所有,只求守住她的笑脸,可最终,伤她最深最重的人还是他。他真的活该被千刀万剐。   楼上渐渐静静了下来,没了声响,他心急如焚,不禁又想去看,可刚踏上第一级楼梯,就传来嘶哑的声音:“不许上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他只好重新退回去,再不敢动。   席容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向那口水晶棺。他说,那是她的母亲,自生下来,就未曾谋面的母亲,好不容易相认,现在却已是白骨。   她的容颜映射在水晶之上,她的指尖慢慢抚上去。   “娘……”她泪如雨下。   窗外,从白昼到黑夜。当夜明珠的光辉凄清地散开,她终于下楼。   “容……”彦祖回头,只叫出一个字,就想起她不许他再叫自己容儿,骤然住口,心中撕扯般的疼痛。   她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他,恍恍惚惚地走,身体一直在前后摇晃。   他真想冲上去抱住他,却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都被揪紧。到了楼梯的转交,她停了下来,又转头看楼上,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返回。   彦祖屏紧了呼吸。   过了很久,她终于还是回过头来,继续往下走。   可就在彦祖松了口气的时候,她却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猛地滑倒,身体狠狠地摔了下去。   “容儿。”他惊恐大喊,飞身直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他看见她的身下缓缓渗出了鲜血……   第五百一十三章 最后的时光   席容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晚上。睁开眼,恍如隔世。没有看见彦祖,床边只有两个宫女,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乎空了一块,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小腹。   空的,似乎是那里。   她一惊,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在脑中的一片混乱中,找出了自己摔倒的片断,错愕地呆住。   宫女也发现了她的异样,立刻开口安慰:“娘娘请节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席容的心仿佛突然被人生生撕开,视线变得模糊。   宁儿……   那个她曾经寄托了幸福和梦想,千盼万盼才到来的孩子,终究还是失去了。这是不是就是上天给她的处罚。惩罚她爱上了杀父灭门的仇人,惩罚她即便知道了真相,还是下不了手杀他。席容将脸埋进枕中,死命地压下哭声……   而此刻,彦祖正在御花园舞剑。   漫天剑花,如蛟似电,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周围的树木,几乎都是被拦腰斩断。最后一片狼藉中,只剩下那树素梅,依旧无恙。   彦祖终于停了下来,扔了剑,将双手撑在膝上,大口喘气。当他慢慢抬头,看向那浅淡的花朵,眼眶已经眨红。花期将过,而今生不知还能不能盼到她的美,再为人绽放。甚至,就连他们之间唯一的希望现在也湮灭。他们的宁儿最终还是无缘来到这个世上。   她一定再不会爱?, 他了,他惨笑不止。   “陛下,娘娘醒了。”背后传来宫女怯生生的声音。   “知道了。”他迅速立起身来,不想让其他任何人见到他的脆弱。收敛好表情,他回到寝宫,看见那个因为哭泣而不停颤抖的背影,抬起手,却又还是逼着自己放下去,声音发涩:“不要……太伤心……”   可是谁知道,他的心早已伤成灰,碎成尘。   席容没有回头,她怕多看他一眼,就会恨他,恨自己更深一分。上天为何要安排她和他的相遇,为何她终于安下心来,想要握紧的爱情,竟是这样残酷易碎的梦?她好不容易重建的人生,再一次彻底崩塌,她已经不知道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但她知道再不可能由他相伴。   方才有一瞬,她甚至怨恨他,为何在爱上她之后,不能抛弃所有,带她到谁也不知道他们过去的地方,将那个秘密永远瞒住,骗她一辈子。那样,他们或许不会失去宁儿,可以一家人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可如今真相既已揭穿,她不可能假装那个血色暗夜没有发生过,心安理得地忘却家人,忘却仇恨,继续和他在一起,只要自己谎言中的幸福。她骗不了自己一辈子。   “我们……到此为止,放我走。”她低低地吐出这句话,对他而言,如同凌迟。   他再也按捺不住,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拥住了她,泪沁入她的衣裳:“容儿……不要……我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她僵直了身体不动,泪水汹涌。他们的爱情已入最后的绝境,离开,永世难忘,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彦祖死死地抱紧她,语无伦次地呢喃:“容儿,你怎么惩罚我都好,但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你走了,我会害怕……”   害怕午夜醒转,身边再没有那片温暖,害怕做恶梦的时候再没有人像个小母亲般保护自己,害怕没有她的路独自一人不敢走。   “彦祖,当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一天。”想强装理智,却怎么也掩不住声音中的颤音。   他将她翻过身来,去吻她的唇,她不张口,他便硬闯,可这一次,不是霸道,而是恐惧。   她终于还是松开牙关,让他进入,可唇舌的纠缠不过是让人更绝望,他最终停了下来,如孩子般,伏在她怀中大哭。其实他一直都是怕孤单的孩子。   “容儿你知不知道,我娘……在我四岁的时候……将我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整整三天三夜……那时候……我好怕……好想有人陪……可无论我怎么哭喊……都没人理我……容儿……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不要……”   他的身体在发抖,席容的手,慢慢抬起来抱住他,指尖穿过他的发间,眼中满是悲伤。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个恶魔,她会永远陪着他,渡过每一个黑夜,不让他独自承受。   可是,没有如果。她今后即便留在他身边,那个噩梦,也会时时刻刻缠住他们不放。她只会一天天更恨他。幸福再无可能,她走,也算是放彼此一条生路。   窗外,忽然有焰火的响声,她这才依稀记起,今夜,竟是除夕。又是一年的除夕。她渴望的永远,再一次伴着烟花陨落。太过绚烂的幸福都是梦。真希望就此在最美的梦境中长眠。可惜,只要是梦终究会醒。梦中的温暖解不了现实的酷寒……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属于他们的最后时光。席容再不提要走的事,每天只是安静地睡着,醒来,喝药,吃饭。   彦祖却越来越绝望,他太了解她,一旦她决定了要去做的事,便再不会改。果然初七的晚上,她开始收拾行李。   “容儿。”他拉住她的手,眼神中有悲伤的恳求。   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叹息了一声。   相互凝视半晌,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慢慢地退回床边坐下,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以后,或许只能在回忆中见她了。他不敢想那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席容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裳,但打好了包裹。站在那面铜镜前,看着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人,许久,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对他微笑:“我们……早点睡吧。”说完,她便如以前一样,伸手给他解开头上的金冠,又为他脱了外衣和靴子,扶他上床。   “容儿……”他再也忍不住,紧紧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腿上,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如同在叮嘱一个孩子:“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饭要按时吃,不要总是熬夜……”   “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不吃饭,也不睡觉。”他任性地摇头,声音哽咽。   她仰起脸,望着帐顶,咬紧了唇,极度忍住眼中的泪。她承认,她对他总是太心软,即便到了此刻。   若不是那样惨烈的过往,她根本抵御不住他的任何一次耍赖,会留下来,这个自幼缺爱的孩子一辈子宠爱。   可是……她凄然而笑,最终只是自己也上床躺倒他的身边,将他搂进怀中。明天,便是天各一方,永不相逢。她只能陪他,渡过这最后一个黑夜。   再紧的拥抱,也会分开。再眷念的温暖,也会冷却。   最残酷的黎明终于还是到来。席容起身时,彦祖一直闭着眼睛,而她,也再没回头看他。这是他们最后的默契,不在彼此的泪水中告别。可当席容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各自的泪还是如期滑落……   席容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先去了柬心阁,她要去和自己的母亲做最后的告别。阁楼中,厚重的帘幔还未拉开,仍旧犹如黑夜。只有夜明珠的光映照着那白骨。   席容怔然地看了许久,却丝毫未感觉到害怕,在她的眼中,那白骨仿佛渐渐幻化成和她自己一样的面容,最后甚至产生了触碰的欲望。   她思念母亲,真想摸一摸母亲的脸。不自禁地,她缓缓推开了棺盖,伸出手去,可就在触到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做什么,慌忙缩手,却撞上了旁边的夜明珠。   就在这时,她听见棺底,响起轻微的“喀嚓”一声,似乎有什么被开启。愣了愣,她将手伸到发出声音的地方摸索,竟发现有条细细地缝隙,她用指尖轻抵,发现那块木板是活动的,徐徐向旁边移开。   犹豫了一下,她终于还是将手伸了进去,碰触到一个坚硬之物,小心地取出来,竟是一本旧书。   她怔住,忽然想起那天在小院里,太上皇说了“柬心阁”,“水晶棺”,最后又给了她一颗“夜明珠”。   三者串起来,会不会就是在暗示某种线索。这会不会……就是彦祖要找的那样东西?她怔然望着手中之物。而这时,楼下传来了说话声,来不及多想,她立刻将水晶棺恢复原样,然后将那样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包袱之中。   再次深深望了一眼水晶棺,她慢慢下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玉。   当她走近,李玉躬身行礼,声音低沉:“陛下……让我送你。”   “不必。”席容推辞,她本打算出宫之后,随便找辆马车离城。   “陛下不可能放心你独自走。”李玉叹了口气。他方才被彦祖急召进宫。那个男人,今日仿佛已经彻底颓败,看见他,只是惨笑,要他护送席容安全离开。   “陛下,你为什么不留住娘娘?”他问。   彦祖却缓缓摇头,绝望长叹:“留不住的。”随后又转过头来盯紧他,眼神中有警告:“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否则……”   他郑重点头:“我明白。”他心里清楚,魑魅魍魉的背叛,已让彦祖对任何人都无法放下戒备。而席容是彦祖的命,肯交给他护送,已是最大的信任。“但是……要将娘娘送往哪里?”他迟疑地问。   彦祖沉默良久,背对着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去她……想去的地方。”   而事实上,席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当她终于拗不住李玉的坚持,上了马车,一路看着两边的层叠宫阙,只是苦笑。自从跟了彦祖,有他的地方便是家。无论当初的太子府还是如今的皇宫,甚至是夺宫战乱时的军账,她的心总有归宿。   而如今,人生仿佛是骤然被全部抽空,她茫然失措。手又碰到了怀里的包裹,她能感觉到其中那样物件。   既然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她本该交给他,可是一想到他曾为了这样东西将自己全家灭门,她便觉得恨。究竟是何物,能让他如此灭绝人性,血腥抢夺?心中纠结了半晌,她最终还是将包裹放到一边,脸转向窗外。   这既然是她母亲棺底发现的,她将来,或许能由这样东西,找到她身世的线索。   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再不想糊涂地活着,一世被蒙在鼓里。这时,马车已到达宫门。看着那两扇沉重的红色大门,往两边缓缓打开,她掀开帘子,对前方驾车的李玉轻轻吐出一句:“回天明国。”   而此刻的彦祖,正站在皇宫最高的地方,他和席容曾到过的钟楼顶端,远远眺望。   看着那辆马车,渐渐化成越来越小的雨点,最后消失在宫门之外。他闭上眼睛,唇边浮起凄凉的笑。他曾经在这里立正誓念,当他坐拥天下,惟愿身边有她。可他却终究为了得到这天下,而失去了她。甚至,即便此刻他抛却江山,也再换不回曾经的她。他多么愚蠢。   若是时光能够流转,他会选择,当初在他带她离开之后,便去过那种神仙眷侣的日子。然而,她说的对,他太贪心,经受不住红尘诱惑,妄想鱼和熊掌兼得。最终,将最珍惜的失去,悔之晚矣。   “容儿,容儿,容儿……”他对着那凛冽寒风,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混着那钟声,无人听清,只有他的心,仿佛被那沉重的钟声一点点撞碎……   当暮色深垂,席容已身在沙漠。今晚,没有月色,席容坐在黑暗的马车中颠簸。她沉默,李玉亦沉默。许久,李玉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娘娘,其实……真爱难得……你应该多思量。”   席容闻言怔了怔,眸中弥漫着伤感:“正是因为真爱难得,我才会走。”   离开,心底深处或许还能残存最后的温暖,若是勉强相守,会在日渐加深的纠结中只剩下恨。   李玉深叹一口气,没有再劝,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笛子,吹出一曲凄婉迷离。   席容静静地听着,不许自己落泪。她想彦祖。以往的这个时刻,不是她在他怀中,便是他在她怀中入睡。可今后,他们的怀抱已不再是对方的家。   此时的彦祖,又在御花园中舞剑。他根本不敢回寝宫。那里,再没有人等他。即使点再多的灯火,也照不亮他的黑夜。因为他生命中唯一的 ? Y?NT 那盏灯火已经灭了。   他好害怕,他知道,曾经的噩梦又会重来,却再不可能有谁,给他温暖。容儿,我的心已经不痛了,真的。因为它已随你走了。今生你还会带着它回来吗?最后一剑落下,满树的梅花亦随之落下,如雪,似泪……   ……   到了第三天傍晚,席容终于远远望见了冯城。看到城墙上悬挂的天明国的旗帜,她百感交集。曾经以为会永远告别的地方,她终究还是回来了。人生,旋过一个圆,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等待她的不知道又是怎样颠沛流离的旅程。   “就送到这吧。”在离冯城还有约莫五里的地方,她让李玉停下。   “娘娘……”李玉犹豫。   “送得再远,也终有一别,你也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不能为我耽搁太久。何况你身份特殊,不宜太过接近天明国边境。”席容摇摇头,拿着自己的包裹,下了马车。   当她在地上站稳,回过头,望了望天楚的方向,眼神凄迷。但很快,她便又转过脸来,对李玉笑了笑:“就此别过吧,李大人,保重,也让他……保重。”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随即便径自前行,往冯城走去。   李玉停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笑容怅然。他生平所见过的一段最完美的爱情,也落得如此凄凉的尾声。情,果真是世间最狠厉的劫数,谁也无可遁逃……   步行五里,对于体虚的席容来说,并不是容易的事,但她仍是坚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完。   然而在城门口,她却被守城的士兵拦下。已近黄昏,孤身女子自天楚进城,让人无法不生疑。   他们对她,严苛盘问,最后竟打算上前搜身,看着其中一人,猥琐而跃跃欲试的笑容,席容冷声喝止:“住手,叫你们守城的王副将来。”   她仍记得,当初冯野属下的姓氏。   “哪个王副将,我们这,只有王将军。”为首之人上下打量她,语气却有了些许收敛。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有点不简单。   “那便带我去见你们的王将军。”席容镇定自若。   那头目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先使人去通报王将军,对方在诧异之后,传席容相见。   席容微微松了口气,其实此刻的她已经虚弱地快要站不住。当她被带到王副将面前,对方上下打量她,却没有认出她是谁。   席容的眼前,又是一阵阵晕眩,她强止住,然后伸手到脸旁,缓缓揭下了那张人皮面具。   王副将顿时愕然地愣住,他终于认出,她就是冯野王爷曾经带上城楼督军的女人。   可是据说,那个女人早已死了,就葬在冯城郊外,怎么会在此出现?王副将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而席容此时,已经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哎,哎……”王副将惊叫着过来扶住她,不知所措。   可想起当初冯野对她的宠爱,他又不敢轻易怠慢,只得赶紧将她送入内室休息,随即修书一封,快马加鞭,传给冯野……   席容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一天一夜,当她醒来,侍女慌忙去找王将军。   他不敢进内室,只站在门外。   “您……”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称呼她,又咳了两声:“我已经传消息给王爷。”   已经告知冯野了吗?席容微怔。但昨天那种情况,她当时也的确无更好的办法。不过,若是此后真能联络上冯野,也好。她相信,她的身世秘密,冯野必定也知晓,或许从他那里可以打听到其中内情。   而如今,无论是何种境遇,她都已无所谓,干脆先在将军府住下,等待冯野的回音。   当冯野接到那封信,看过内容,几乎窒息。她居然……回来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离开彦祖。心如火燎,再顾不得许多,他直接奔赴冯城。   而冯绍随后知道他居然离开帝都去冯城也是同样大惊。可是,他不能走,朝中不能无人执政,他只得留下来,然后迅速传密信给彦祖询问……   冯野快马加鞭,赶到冯城时,已是第三天。一进将军府,便焦急地问:“她呢?”   王将军赶紧带他去了后院。   可是当他真的站在席容的厢房门口,却又停住,直到这一刻,他仍觉得,太不真实。那个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真的回来了么?许久,他的手才慢慢抬起,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随着门被打开,端坐在桌边的她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的视线却似乎越来越迷糊。真的是她,他以为永远不会再相遇,只能放在记忆中珍藏的她。   而席容此刻看见门外的冯野,心中也是滋味难言。她曾经同样以为,他们会一生再不相见。   “容忍。”他喃喃叫出那个名字。   席容只是苦笑,她又变回了容忍。她站起身来,对他微笑:“好久不见。”   冯野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容,突然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声音沙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回来?”   席容的泪,差一点冲出眼眶。但她还是轻轻推开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他的心中抽痛,但还是理智地放下了手,勉强微笑:“好。”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千山万水,再回不到从前。彼此沉默了半晌,有侍女过来,问冯野是否用膳。   “你还没吃饭吧?”席容的心中涌起感激还有愧疚。   他只是笑笑:“我不饿。”这一路,他几乎废寝忘食,只想着能够尽快见到她。   “你先去用膳吧,回头……”她咬了咬唇:“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冯野顿时全身微微一震,心中有极为不好的猜测。他立刻起身,语气中带着些逃避:“好,那我先去。”   席容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许久,唇边浮起苦笑。或许,她想要的答案,冯野也不会给。   而她的预感没错,那一夜冯野没有再来,侍女说,他和将军把酒言欢,所以醉了。可席容明白,这只是借口。   次日一早,听说冯野和王将军一起去了城楼检阅守军,又是一天未归。   席容闻言只是哂然一笑,并不多说一句话。深夜,她坐在床上,仔细翻阅那本从水晶棺底部取出的旧书,然而,从首页翻至卷尾,也未看出其中的门道。   回想起那一晚,魍魉和彦祖的对话,这样东西,本应该是五份。彦祖当时说他已拿到其中的四份,自然是骗魍魉的,他真正拿到的,应该是三份。再算上自己手中的这一份,那么最后那一份,会在谁手中?而聚齐了这五份东西,又究竟能得到什么秘密?为何彦祖和魍魉都将这东西看得那样重?她想不通。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她忙将那本书又重新藏好,才开口询问:“谁啊?”   “我。”是冯野的声音。   席容愣了愣,穿好外衣去开门,见到的,是一脸醉色的冯野。他的眼睛那样明亮灼烫定在她的脸上。   席容感到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   他却忽然往前跨了一步,拽住了她的胳膊,因为浓重的醉意,语音含混不清:“容忍,我好想你。”   席容一愣,随即便想拉开冯野的手,可是他的劲道那样大,她根本撼不动分毫。   而他望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痴怔,最后猛地一带,她便跌入他的怀中。他的唇压了下来,席容侧开脸避过,拼命推他:“冯野,不要这样。”   冯野却不听,牢牢握住她的后脑勺,硬覆上她的唇。   她终于狠狠咬了他。   那疼痛似乎让冯野有片刻的清醒,手上的力道松了,席容立刻逃出他的怀抱,退得远远的。   冯野看着她,眼中的痛楚越来越深,最后惨笑:“对,我不能这样,因为……你已经不是我的容忍了。”   席容的背贴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是,她已经再做不回他的容忍。他们之间横亘着彦祖。再恨再痛,彦祖在她心中也永远都割除不掉。她已做不到再投进别人的怀抱。“对不起。”她对冯野能说的只有抱歉。   冯野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不该走……当初我不该走……我应该带你走……管他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又煞住,脸色变得苍白,随即立刻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席容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但到最后,只是沉沉地叹息一声,关上了门……   次日清早,她刚起身不久,冯野就来了。   “早。”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颇为尴尬。   “我昨天喝多了,所以……你不要见怪。”他道歉,低垂着眼睑。   “嗯,没事。”席容也有些不安,他为她,也已经做了很多。   “我们……”冯野犹豫了一下,才接下去说:“我们搬回王爷府吧,总是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方便。”   席容愣了愣,随即轻声问:“在冯城……还要呆很久吗?”   冯野的眼中又出现了一丝痛色,却勉强地笑:“你的身体很虚,经不起长途跋涉,先在这里休养好了,再回帝都。”   当他那天听王将军说,大夫诊断她是因为刚流产不久,才会导致体虚昏倒,顿时心中刀绞,她为别的男人怀了孩子,这本已让他心痛,可他更心痛的是,她竟然在这样身心俱伤的时候独自远走,他不敢想,她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走吧。”他低低地又说了一声。   席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回转身去拿了自己的包裹,跟他走。   在前厅与王将军道谢辞别,席容便跟着冯野上了他预备好的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冯野先下去,随后对她伸出手。这一幕,又让她想起了当初她随彦祖去天楚,抵达太子府前的情景,心中猛地一痛。   她低着头,掩饰住自己的眼神,默默地搭着冯野的胳膊,下了马车,便又松开了手,垂至身侧。   冯野也是心中抽痛,紧紧地抿了抿唇,走到前面。   而当她随之进府,有以前的奴仆认出了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了行礼,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她。   “看什么?”冯野拧眉低喝,那些人慌忙散去,却很快将消息传播到各个院子,众人闻之无不惊骇,以为是死去的容忍还了魂。   只有当初柳贝贝的随身丫环小秋,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依旧镇定地打扫庭院……   冯野带着席容,进了她原先住的宝月楼。看着这个  ?Y ?  T熟悉的地方,席容心中怅然,又一次感慨物是人非。   冯野在推开那间厢房的门的时候,手有瞬间的停顿。当初发生在这间屋子的甜蜜悲伤似乎还没走远,可今日,他们即使近在咫尺,心却已相隔天涯。   “已经收拾好,你去歇息吧。”他声音低沉,随即便转身离开,甚至不敢再踏入那个房间。   席容怔了片刻,终于进屋,不多时,有两个看起来很本分的丫环过来,说是冯野特意调来服侍她的。   席容微微颔首,却在她们出去之后,悄悄将自己所带的包袱找个暗处藏好。   用晚膳的时候,冯野又过来了,问她:“住得惯吗?”   她笑笑:“以前在这里住过这么久,怎会不习惯?”   冯野又沉默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将回忆和如今对比,越对比,越觉得心痛。   “那你……便在这好好休养,正好我也许久未来边关,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他生怕席容觉得是自己拖累他不得不留在冯城会感到不安。   席容明白他的苦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他微笑:“谢谢你。”   他不敢看她的笑容和眼神,只点了个头,便又借口自己有事要忙,匆忙离开。当他出了宝月楼,脚步缓了下来,回过头,望着那扇门,凄然而笑。曾经,他多么盼望她能够回来。可如今,她真的回来了,他们却再也无法回到曾经开心透明的日子。   接下来的两天,冯野依旧假装忙碌,几乎不见人影,只有每天傍晚会回来陪她用膳,但席间,仍是沉默。   而席容每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地坐在屋里发怔。她在想,今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而与此同时,远在帝都的冯绍也已收到了彦祖的回信。当他看完信中的内容,喟然长叹。她终于还是知道了真相。   其实他也和彦祖一样,希望将那个秘密瞒一辈子。他也愿她能远离阴霾,得到幸福。可也许任何谎言都总有揭穿的那天。没有谁能骗谁到底,哪怕谎言再美,再善意。   独自坐了许久,他去上朝。如今的朝堂之上,冯野的座位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听着台下的朝拜声,有时候会恍惚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君临天下。这种感觉,很美妙。   第五百一十四章 鸿门宴   其他大臣并不知道冯野为何突然离开,心中揣测各异,对如今朝廷仅剩的这位执政的主子,更为巴结,即便是那些冯野的亲信,也对他十分恭敬,生怕他趁冯野不在,拿自己开刀。   冯绍享受着众人的赞美顺从,在一瞬间,忽然产生了某个念头。如果,今后在这朝堂之上,永远都是这样,该多好。此念一生,他顿时一惊,却再也压不住心中萌发的欲望。   那天晚上,他在碧绿居的卧房中,来回走动半夜,最后吹灭了灯火,在等到四周再无动静之时,悄悄出门,去了地宫。   这里,他已许久没来。自从那次凤歌询问她自己的身世,他就几乎再未与她相见,不是怕自己失言,而是怕自己失控。   那些黑暗惨痛的过往,他每每想起来都想杀人。可有些人,现在还不能死。当他来到凤歌的厢房之外,她立刻察觉,试探地问:“冯绍?”   在这里关得太久,她每日,只有在三餐的时候可以见到送饭的人,可是,那又是个哑奴,不仅不说话,甚至连走路都几乎不发出声音。她已经闷得快要发疯。所以当她听出冯绍的脚步声,那一刻心中竟有些许惊喜。   冯绍默不作声地打开铁门,出现在她面前。   当她看见他阴沉的面容,眼中原本亮起的那点光,又暗了下去,继续木然地坐着。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笑:“想我了吗?”   凤歌抿紧了唇,她就知道,他来,不过是为了找她发泄兽欲。被折磨到这个地步,她已懒得再反抗,干脆顺从地开始解衣服。   他的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容:“你就这么等不及?”   她也懒得辩驳,直到将外衣褪至肩膀,才听见他说:“今天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寻欢。”   她一愣,手停了下来,慢慢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找你商量正事。”冯绍的眼中浮起一抹算计的幽光。   凤歌心中一凝:“你又想做什么?”   “放你出去。”从他口中吐出的四个字,让凤歌瞬间惊呆,不自觉地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放你出去。”冯绍的两只胳膊向后撑在床上,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开心么?”   她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却又重新冷静下来,怀疑地盯住他:“你又在戏耍我,是么?”他怎么可能放她出去,她可不敢做这样奢侈的梦。   可是,他却郑重其事地摇头:“不,这次是真的。”   凤歌更加疑惑,和他对视半晌,缓缓地问:“你又想玩什么阴谋?”   冯绍忽然爆发出大笑:“你真了解我,我的确又要玩阴谋了。”他倒在床上,然后伸手一扯,将她也拉得躺倒在他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指尖玩弄着她的发丝:“放你出去可以,但你要听话。”   凤歌的心里由最初的不相信慢慢腾腾开始升起一丝希望,试探:“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女皇。”他的回答再次让她震惊,一下子爬起来,自上而下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瞧你,都开心成这样。”他的语气似极为宠溺,眼神却充满讽刺,缓缓来了个转折:“你做女王,我做摄政王。”   凤歌愣了愣,吞了下口水,小心地问:“可是冯野呢?”   “一个国家,还能有两个摄政王么?”冯绍冷笑着反问,随即又挑挑眉:“何况他现在,可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什么美人?”凤歌心里咯噔了一下。   冯绍却不急着回答,看着她眸中的嫉妒越来越深刻,自己心里也越来越痛,最后才说那个名字,给她以致命打击:“容忍。”   果然,凤歌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神中恨意刻骨:“怎么会是她?当初我的雨霖香怎么就没毒死她?”   话还没说完,冯绍的眸就骤然降至冰点:“你真狠毒。”   凤歌的心顿时一刺,随后冷笑:“你们都护着她,怎么就没人想过,我也被她害得够惨。”   冯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而她很快也意识到此刻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重新变得乖顺,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你接下来想要我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离开这个阴森的牢房,她不想在这里被关一辈子。   “你只需昭告天下,我是你的男人。”冯绍单手撑着头,悠悠然丢出一句话。   凤歌顿时暗自恨得咬牙。他居然提出了如此卑鄙的要求。可现在,无论什么要求,她都只能答应,她手里,根本没有和他相抗的筹码。   “好。”她假笑着点头。   “我知道你不情愿。”冯绍扯了扯嘴角:“但是我相信你足够聪明,我能放你出去,自然能再抓你回来,甚至……杀了你。”他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凤歌只能忍,低声下气:“我会听你的话。”事实上,到了 现在,她也只能听他的话,原本,她还有冯野可以依靠,但是那个女人却回来了。   冯野的心中孰轻孰重,她早已明了,再不敢指望。   “那便就这么说定了。”冯绍一笑,伸手将她拉回自己怀中,指尖挑起她的衣襟,缓缓下拉:“虽然我本, Y.不是来找你欢爱的,可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庆祝你将重见天日,你觉得呢?”   凤歌咬了咬唇,绽开一个妩媚的笑,将身体覆了上去,任他品尝……   冯绍永远是真正的行动派,次日早朝,他在众人尚未开口之前,便站了起来,表情凝重,声音中却又似乎含着欣喜:“我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其他人都疑惑地望着他。   “女皇陛下即将回宫。”   顿时,群臣愕然。   “其实,我在一月之前便已找到陛下,但当时她身负重伤,而且也怕……”冯绍深深吐出一口气,似有些为难:“朝中有人会暗算于她,还未露面便死于非命,所以一直藏于暗处,静待时机。”   此言一出,难免让人联想起刚刚离开帝都,远走冯城的冯野。   冯绍似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马上又转而微笑着呼吁:“不如今晚便举行盛大的接风宴,迎接陛下回宫。”   这个提议自然是得到群臣的响应,毕竟女皇才是天明国真正的主人。   但早朝一散,立刻有冯野的亲信,八百里加急将此消息传给冯野……   当晚,凤宁殿内,灯光通明,一片奢华。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一袭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有忠心的老臣率先扑倒在地,其余的人也纷纷跟随。   凤歌在震天的呼拥声中静静前行,珠窗下的眼中已有激动的泪水。她本以为,此生此世再不可能等到这一刻。而当她一步步走上那玉阶,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已有人在等候。   是那个她最恨的人,冯绍。   他伸出手,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轻闭了下眼睛,和他一起转身。   台下的人,都因了这一幕,微微愕住。   凤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此次遇难,幸蒙王爷冯绍救助照顾,因此,朕特封他为当朝摄政王,以示感激之情。”说到这里,她便停住,后面的话再也不愿往下说。   可是手掌却被冯绍狠狠地捏了一下,生疼入骨。   她咬紧了牙,又松开,声音依旧保持柔和,甚至似乎带着些羞涩:“朕在摄政王的悉心照料下,对他……也渐生情愫,所以愿意嫁给他……为妻。”   台下顿时哗声一片。   有痛恨冯绍的老臣,冒死进言阻止:“陛下,你当初已与天楚三王子也就是如今的天楚国君成亲,如今再嫁,与礼法不合。”   冯绍的眼底,顿起杀意,却表现得云淡风轻,直往凤歌脸上微微一扫。   凤歌只得又开口:“朕自这宫中失踪,那所谓的夫君却从未真心寻找,甚至在回国之后立刻另娶她人,朕和他的婚姻他又何曾放在心上,为何朕便得死守盟誓?”   那老臣被抵得无言,只好黯然退下,其他人也再不好进言,何况谁都害怕冯绍的报复。   冯绍笑着,说“谢主隆恩”,却不曾如臣子般下拜行礼,而是安然坐于凤歌之侧,一同接受群臣朝拜。   这般平起平坐,自然让很多人心生不忿,却谁也不敢多言,只得强装笑容,君臣同欢。   是夜,宴席散去,群臣目送凤歌回宫殿,惊愕地看见冯绍随之而去,更是吹嘘不已。   凤歌心中也同样痛恨之极,却不敢反抗。   那一晚,她承受着他的粗暴索取,不落泪,只死死盯住帐顶的鸾凤,在心中发誓,总有一日,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二天傍晚,冯野又像往日一样,回来宝月楼和席容一起用晚膳,这是他们一天之中唯一共处的时光。   饭刚吃到一半,便有人进来,表情焦急,却又碍于席容在场,不好直说,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冯野却摆了摆手:“无妨,直说。”   “三王爷已将女王陛下带回朝。”那人的话,顿时让冯野变了脸色。   一旁的席容也错愕地怔住……   冯野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冷笑:“他倒真会把握时机。”   席容在那一刻心中歉疚,若不是因为她,冯野不会离开帝都,也不至于发生今日之事。“要不然,赶紧回帝都吧。”她轻声说。   冯野却摇了摇头:“这必定只是第一步,行静观其变。”只怕冯绍会让他永不回帝都。   他的预料没错。第二天再次收到密信,说冯绍已成为摄政王,并即将与女皇成亲。   再过了两天,圣旨下达,说边关无得力之人,现在既然女皇归朝,政局已稳,便让冯野干脆留守冯城,继续任边疆大将军。   冯绍果真是雷厉风行,几天时间,便独霸朝政,而将自己堵在偏远之地,再回不了帝都,日后只怕还会找借口将他降罪诛杀。冯野看着圣旨下方,那个鲜红的玺印,凛然而笑。   而此刻的冯绍,正是最春风得意之时,如今的朝堂上,已经只剩下两个人的座位,他与凤歌几乎并肩而座。但他并不满足。国无二主。最终这玉阶之上只能剩下一个人。   他瞟了瞟身边的凤歌,淡淡一笑。曾经,他愿意只站在她身侧,做幕后的那个人,可如今他已只将她当做踏脚石,连做傀儡的时间都不会给她太久。他不相信背叛过自己的女人。   至于冯野,自己也已算是手下留情,至少未借凤歌之口给他安个谋逆的罪名,置他于死地。何况现在容忍在冯野身边,这未尝不能称作是场成全。他对任何人都不觉得歉疚,除了……容忍。   这一次,他终究还是间接利用了她。但以如今她的处境,留在冯城已是最安稳的选择,帝都的险恶风云并不适合她。只是他未曾想,今日的席容已不是昔日的容忍……   连续几个晚上,冯野再未陪她用膳,她已感觉出他的焦虑。她亦同样着急,不仅仅是因为对冯野的愧疚,还因为她有种直觉,她的身世之迹只有在帝都才能解开。依那夜魍魉所说,彦祖当初是充作幽冥卫,灭门夺物。   “充作”这个词,细细体会,颇有深意。   幽冥卫是何等隐秘的组织,若不是跟最高一层的首领有密切关系,凭他异国皇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充作”幽冥卫?那个和他关系密切的人是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无外乎冯绍或者冯野,但其中又以冯绍的嫌疑更大。她还记得当初刘太医被灭口时,冯绍淡然的表情,他分明对幽冥卫的事了如指掌。   而且她始终感觉冯绍和彦祖之间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联系。若真是如她猜测的这般,那么当初灭门一事,冯绍必定最清楚,甚至或许就是帮凶之一。所以她也迫切想要回去,弄明白这其中的所有细节。   思虑良久,她终于在某个晚上走出了宝月楼,前往冯野的书房。那里果然灯烛未灭,她轻叩门,里面传来冯野的声音:“进来。”   她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当冯野抬起头,看清是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还在为帝都的事烦恼么?”她轻声问。   冯野苦笑:“如今烦恼也没用。”何况私心里,他觉得若是就这样和她一起留在冯城也好。   席容微低下头,略微沉吟,才开口。“其实倒也并不是全无办法。”   “哦?”冯野怔了怔,疑惑地看着她。   席容缓缓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你将我带回去,告诉所有人,我才是真正的女皇,朝堂上的那个是假的。”   冯野顿时愕住,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烛光照进她的眼底,在漆黑的瞳仁中闪耀,有种说不出的幽深意味。   “容忍,其实……”冯野艰难地想要劝阻她。   她却打断了他:“我不是容忍,我是席容。”这句话,在曾经的天明国天牢中她也这样对他说过。那时候她为给家人申冤报仇,不惜一切。   冯野的心里突然打了个寒噤。她现在是又要不顾一切地去查那个秘密么?   席容看着他变得虚弱的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的,我要去自己去查,因为你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告诉我真相。”   “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冯野还是努力想劝她。   席容苦涩地笑了笑:“你们都这样对我说,可是当我糊里糊涂地过了那么久,突然有一天,幸福的谎言被撕开时,那种痛真的差点让我崩溃,现在,我既然已被迫清醒过来,就要清醒到底。”   她抬起眼和他对视,眸底的坚定决绝,让他明白,她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挡。   冯野最终在那种眸光中颓然败下阵来,声音低哑:“若是……若是你真的要这么做……我帮你。”   “我也是在帮你。”席容笑了笑:“我会帮你重新夺回你的位置。”   冯野一愣,随即心中失落,今日的她果真已不同。或许将来她的身边再无需谁庇护。   “那张画还在么?”她又问。   冯野微怔,点了点头。   “带上它。”她简单地说了三个字,然后向他福了福身,让他早些休息,便先行离开。   冯野看着那扇门在她身后合上,独自怅然了许? ,N久……   次日,他先去城楼再次视察了一次,又对王将军嘱托完毕,便回府接席容上路。   席容早已准备好,挽着自己的包裹坐在马车上等待。   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上了马车,下令前行。   一干奴仆在门口翘首以望,却独独不见了小秋……   而那天傍晚,远在天楚的彦祖接到了飞鸽传书。看后久久望着远处沉默,李玉站在一边,低声问:“陛下,发生何事?”   “她随冯野回帝都了。”彦祖的笑容颇为苦涩。   李玉犹豫了一下,出言安慰:“娘娘的心中只有陛下。”   彦祖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我是担心那个傻丫头以身犯险。”   “娘娘她……”李玉迟疑地望着他。   但彦祖没有再说话,只是眼中的忧色越来越浓重……   ……   此时,冯野和席容乘坐的马车已入沙漠。夕阳和朝阳极为相似。席容趴在窗口,又想起了当初她和彦祖离开天明国,在沙漠看日出时有过怎样的疯狂。难言的羞涩和伤痛在心中翻滚,她在那残阳的映照下几乎快落下泪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冯野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她立刻用指尖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转过头来对他勉强笑笑:“没事。”   他心中一疼。明白了此刻她在想谁。“没事就好。”他点点头,将脸转过去,看向另一边的窗外。那席天盖地,惨烈的红,也将他的眼眶刺痛。曾经,他们在彼此心中占据着最柔软的地方。   可如今,他心里的那个地方仍旧是她,可她的心却已被别人占满,再无属于他的位置。这便是宿命,他放弃了她,所以最终被她放弃。而他,或许终生都说不出其中的不得已。   到了深夜,席容终于睡着,却还蜷在她那边的角落里,并未向冯野靠近。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地裹住她,然后借着淡白的月光,看着她恬淡的睡颜。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他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又在快要触到的那一刻,猛然缩回了手,咬牙惨笑。他已经不能再这样做。   以后,无论她需不需要,他都会守护在她身边再不离开。他再也不会抛下她,直到他死。   而她在梦中大约是觉得冷,越缩越紧。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借由手心给她输入真气御寒。   就这样一直到清晨,在她睫毛微颤,快要醒来之时,他又及时撤回了手,假装靠在另一边的壁上睡着。   席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他的披风,心中一暖,悄悄地又将披风盖回他的身上。   他装作此刻才被她惊醒,迷蒙地睁开眼,望着她笑了笑:“天亮了。”   “是啊。”她也微笑:“谢谢你。”   她现在经常对他说谢谢,让他心里发疼,因为这意味着生疏。   “不要再对我说谢谢,永远不要,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他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席容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最终还是只能低着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他眼神里,有痛色一次而过,但再没继续坚持,转开了话题:“今天晚上,就有客栈可以歇息了,会睡得好一些。”   她却摇摇头,轻声说:“要是行的话,还是继续赶路吧,我想早点回到帝都。”   冯野心情更加沉重,却也只得应了一声。   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他们终于到了帝都城外。望着高耸的东华山,席容不禁心中唏嘘。别人的人生是往前走,而她的人生,仿佛是往回走。她又顺着当初离开的路线回到了原点。只是,心境已不同。   经历过那么多惊心惨痛的曲折,如今她只想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安危,生死,她都已置之度外。反正,她已是死过几次的人,再没什么好怕。深吸一口气,她转头对冯野微笑:“进城吧。”   而这城门并不好进。冯绍自然也得到了冯野回来的消息,若不是怕伤了席容,在路途中他就已动手。现在,他已至城门口亲自“迎接”。   当马车被截住,冯野低声让席容在车中不动,自己先行下车。   “大哥怎么回来了?”冯绍冷笑:“陛下不是命你守卫边关么?”   冯野扯了扯嘴角:“我回来给你贺喜啊,你又是高升又是娶妻,双喜临门,我这个做大哥的,怎能不亲自道贺?”   “大哥对我,真是情深意重。”冯绍皮笑肉不笑:“那便回府里,小弟好好陪大哥喝一杯。”   冯野泰然应允:“好。”   他并不怕冯绍在王府设埋伏,毕竟若是他在自己家里出了事,那么凶手的范围便锁定太小,他冯绍怎么都脱不了关系。   随后,他便又回到马车中,依旧拉紧帘子,而冯绍也似根本没觉察到车内还有其他人,在旁边策马同行。   马车一直进了王府大院,最后停在临风馆门口。   冯野先下来,席容随后缓缓掀开帘子,望着马上的冯绍,淡定微笑:“好久不见。”   冯绍的手顿时勒紧了缰绳,半晌才轻轻回了句:“好久不见。”   席容从从容容地下了马车,便站立在一侧,安静地等待他们的安排。   “进去吧。”冯野没再看冯绍,对席容说。   她也未反对,只对冯绍微微颔首,便转身,慢慢走进了院子。   冯绍的眼神苦涩疼痛,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开口叫住她。   冯野在她的背影消失后,抬头看向冯绍:“晚宴准备好了,便差人来告诉我一声。”语毕也转身离开,冯绍终于出声:“她回来干什么?”   “她现在还能去哪儿?”冯野反问。   冯绍再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唇,一扯缰绳,往碧绿居奔去……   晚上,冯绍居然还真的筹办了宴席,而且邀请的不止冯野一人。他选择的是冯耀威每年祝寿的地方。他是要告诉自己,如今他已是摄政王。冯野进入大厅时,嘲讽地笑。   其他大臣见了冯野依旧恭敬,可和对冯绍的恭敬程度相比,已有高低之别。这便是世态炎凉,但冯野毫无所谓,他对某些东西,并不像冯绍那般在乎。   冯绍坐在正中央的高座上,俨然是当年冯耀威的架势,谈笑风生,尽离谄媚赞美,志得意满,只是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滑过冯野,冷芒暗藏。   众人在敬过冯绍之后,自然也得敬酒给冯野,毕竟虽然相比之下,他如今暂时失势,可他仍手握兵权,日后会否反戈一击,也未可知。   冯野倒显得极为低调,对所有敬酒都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并不多说。   在别人眼中,这便是颓败。   冯绍已暗中着人散布消息,说当初阻拦女皇回宫之人就是冯野,所以女皇归位,才将他远调边疆。   他们都揣测这次冯野回京,大约是为了请罪或者辩解。觥筹交错,众人都假装糊涂,只是饮酒作乐,不理冯家兄弟之间的恩怨纠纷。反正说来说去,这天下,都是姓冯。   这几日在朝上,他们也已看穿,女皇仍旧和当初一样,不过是冯家人手中牵着线的木偶,一切主张不过是别人暗中操纵,借她的口传达而已。   夜深,人渐渐散去,冯野也起身,打算返回临风馆,却被冯绍拦住:“大哥,今日不如前往碧绿居,我们兄弟好好叙旧一回。”   冯野淡笑:“我们也不过几日不见,有什么好叙呢?”   “关于她。”冯绍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冯野的眼神并不躲闪,镇定地看着他:“她的事我相信你一定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冯绍明白,他在暗指自己和彦祖的联系,也不避讳,干脆直言:“不错,我的确知道缘由,所以我更觉得奇怪,她为何一定要回帝都,就和你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冯城不好么?”   冯野望着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平静的眼神下,似掩藏着极大的痛楚:“如今她的心里并没有我。”   冯绍一怔,心中感觉难以言喻,过了片刻才说:“那她……回来又怎么办?”   冯野缓缓摇了摇头:.,T“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能一切依着她,再没别的办法。”   冯绍也沉默了,最后转身离去。   冯野望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也返回临风馆。   席容房中的灯还亮着。他的心中顿生温暖,她是在担心他吧,所以直到现在仍然没睡。走过去,他轻叩了叩她的房门。   果然门应声而开,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脸上有放心的表情:“你总算回来了。”   她一直在担心,今晚是场鸿门宴。   “没事。”他将手负在背后,对她微笑,怕自己会忍不住抬手揉她的头发。她现在的样子,太让人想心疼宠溺。   “那就好,这几天你也奔波累了,早点睡。”她点头。   他“嗯”了一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原本郁结的痛,有些缓解。其实就以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方式守护也很好。至少人能天天看到她,不必像以前一样只有在梦里和回忆中,才能遇见她。   第二天早上,冯野并未按时上朝。   当冯绍在朝堂之上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冯野到来,说不清心中,究竟是该松懈还是更戒备。不知怎么,他仍旧觉得席容这次回来,不太寻常。而就在早朝快结束时,忽然看见他的亲信在侧门口,焦急地对他做手势。   他微怔之后起身过去。对方告诉他,冯野已经进宫,身边带着席容。顿时,他脑袋轰地一声,仿佛瞬间炸开。他终于大概明白了席容回来的意图……   当冯绍回到座位上,一旁的凤歌对他投来探询的目光,可他却怔然没有回应,可握住椅子靠栏的手,却因为越来越用力而指节泛白。   凤歌心中逐渐升起不祥的感觉。   过了片刻,门口有宫人来传报,说冯野上殿。   凤歌一愣。她并不知道冯野回来的事。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从地宫出来转到另一个封闭的牢笼,身边都是冯绍的人,一切消息都对她封锁。眼角的余光瞟到冯绍越发灰败的脸色,她还以为是冯野让他如此紧张。   第五百一十五章 席容称帝   “传。”她强自掩饰住内心的惊喜,努力保持语调平静。可是,当她看见随后进殿的冯野身边的那个人,心中所有的喜悦顿时凝固。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干什么?   凤歌的脑子一片空白,死死盯住席容。   两边的大臣也错愕地看着这个随冯野进宫的女子,不明所以。   冯野在大殿中央站定,而席容却未停,径自一步一步走向玉阶。   凤歌的心里越来越恐慌,最后拍案而起:“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擅自……”   席容安静地看向她,眼眸如琉璃,折射着冰冷的光:“放肆的是你,竟敢冒充朕,堂而皇之地坐在这凤座上,该当何罪?”   顿时,满朝文武如头顶炸开一记惊雷,都再动弹不得,直愣愣地望着她们二人。   凤歌再也沉不住气,大喊:“来人哪,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朕拖出去。”   她又焦急地看下冯绍,希望他站出来平息这场风波,却见他依旧怔怔地坐着,垂眸着低处不动。   而席容,自始至终没有停过脚步,已经走到冯绍身有。她站定,对他微微一笑:“冯绍,你被骗了,她不是真的女皇,我才是。”   “你胡说。”凤歌怒喝,将脸转向冯绍:“你快说话,将这个疯女人拉出去斩首。”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着了慌,害怕冯绍动摇。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台下的冯野一言未发,只是将眼神转向别处,心中响起一声沉息。   其他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屏息等待事态的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冯绍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席容,声音低沉:“你如何证明你是真的?”   席容淡淡一笑:“你且先取下她的凤冠来。”   凤歌立刻又要喝止,冯绍的指尖却在扶手重重一顿,然后竟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两张几乎一摸一样的脸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凤歌自懂事以来,几乎从未像今天这般将面容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心中慌乱,只想去夺那凤冠重新覆住自己的脸。   席容却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徐徐在冯绍面前展开,指着下方落款的那个“绍”字:“这是你亲手所作吧?你且仔细看这画中人,左嘴角处有一颗黑痣,你再对比我们二人,便可辨出真假。”   凤歌闻言,眼神瞬间呆滞,她从来未曾想过,自己当初玩的把戏,最终会在今天报应到她自己身上。   冯绍再也说不出话来,抬起头,对上席容的目光,唇边泛起苦笑,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席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他们的对视让凤歌越来越恐慌,她不顾一切地去摇冯绍的肩膀,低吼:“你不能帮她,我才是你的女人。”   冯绍自胸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站起来身,目光从席容移向凤歌,凝视着她许久,才沉声开口:“将这个冒充陛下的人拉下来。”   侍卫即刻一拥而上,却又迟疑地停住,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一个。   冯绍闭了下眼睛,伸手将凤歌推了出去。   凤歌在那一刻怔怔地回望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居然也舍弃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心痛竟然更甚于当初冯野舍弃她的时候。   冯绍避开了她的眼神,屈膝向席容行礼:“微臣眼拙,一进失察,认错了人,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席容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她的容貌,的确和朕极为相似,你认错也情有可原。”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凤歌,面色冷而威严:“将她打天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将凤歌拖下了殿,她恨恨地回头望着台上的二人,在经过冯野的身边时,更是恨意露骨,直骂:“你们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其罪当诛。”直至出殿之时,还大骂席容:“你这个贱婢,别指望真能坐稳江山……”   席容对她的话似充耳不闻,平静地扫视全场,泰然入座,尽显凤临天下之势。   冯绍也慢慢走下了玉阶,站到冯野身边,率群臣跪拜,高呼万岁。   席容只是平静地接受,眼无波澜。而她,并未戴回那凤冠。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用任何东西,遮掩自己原有的相貌。这张脸,既然是一切孽障的根源,她就偏要坦荡示人,势要找出其背后隐藏的秘密……   早朝结束,群臣散去之时,还不由得悄悄回头看席容的脸,只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无震撼。到最后,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寂静无声。   半响,席容望着冯绍,开口:“我不会处死她。”   冯绍一愣,猛地抬头看她。   席容只笑了笑,未再言语,冯绍却觉得她已经将自己看穿。他今日,又做了一次艰难的抉择。上次,生死攸关之时他选择了凤歌放弃了她。而这次,他终于将对她的亏欠补偿,却又难舍凤歌那一刻痛苦的眼神。   纵使那个女人数次背叛他,可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不忍。他本来真的怕席容直接杀了凤歌,以报前仇,那对他而言亦是一场凌迟。所幸,她没有。“谢陛下。”他声音发涩。   “退朝。”席容站起来,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冯野,眼神中有感激。   而冯野此刻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在凤歌经过他身边痛骂他的那一刻,他也心痛。甚至他也打算若是席容真的要杀凤歌,他会挺身求情。他也同样害怕,每一次在她们之间做选择的时刻。   席容转身离开,当她走在熟悉的廊间,心中慨然。命运,又一次轮回。不知这一次,她什么时候会再次离开……   那天晚上,大约无人入眠。冯绍在房中走来走去,眼神阴郁。他的确未曾想过,最后横空插进来的人会是席容。即便是冯野他都不会迟疑,可是对她,他下不了狠的。自己离那个宝座本来只差了一步。   可如今,局势又将再度改变。而凤歌……他想起她,又不禁叹气。她本已是他即将弃用的棋子,可他还是心软。想起冯耀威曾经对冯野的评价,说他太重感情所以难以成事。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儿女私情已然成了他全盘计划中最危险的变数。冯绍喟然长叹,随后又书写密信,将个中情况告知彦祖。   而彦祖早在冯绍的密信到达之前,便已收到飞鸽传书。将那张牛皮纸揉得粉碎,他心焦如焚。她居然真的走了这步险棋。他开始当初应该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让她恨他。冯绍的野心他最清楚,即使能暂时容忍她,也不可能容忍太久。   那个位置是冯绍毕生夙愿,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爬上去,遇鬼杀鬼,遇佛杀佛。当席容成为他的绊脚石,他最终一定会将她清除。   “传李玉。”他命令。   不多时,李玉匆匆赶来宫中。当他看见彦祖沉郁的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立刻组织最精锐的影卫,潜入天明国帝都,保护皇后。”他仍然固执地将她当做自己的皇后,无论今生她还承不承认,回不回来。   “是。”李玉听令,随后又问:“娘娘她现在……”   彦祖叹气:“她已当了女皇。”   李玉怔了怔,却并不是太诧异。那个女子本就不凡,当日站在高阶之上看她独自走入禁卫府的地牢,那种坚韧无畏,至今令他印象深刻。“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以娘娘的胆识魄力,也不一定周旋不开。”他安慰彦祖。   彦祖摇摇头:“宫廷斗争,太过险恶,我不能让她孤身犯险。”哪怕,她的身边有冯野,他心中仍是难免有芥蒂,毕竟她是他的女人,就得由他来保护。   “微臣明白。”李玉领命而去。   彦祖又沉沉叹气,若不是自己现在分身乏术,他真想潜去天明国,守在她身边。傻瓜,倔强的傻瓜,他低骂,心却为她揪作一团。这些天他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睡不着,枕边仿佛还留着她的清香,闭上眼仿佛她还躺在他的身边。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好难受。他从未这样依赖过一个人,以至于她走了,自己仿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在宫中看到某个和她相似的背影,他都会赶上去多看一眼,可每次都是更失望,更落寞。   他只能拼命找很多事来做,不然,怕自己会疯掉。容儿啊,你要好好的,不要傻,不要让我担心。他将脸埋进枕头,嗅着那已快消逝的芳香,心中狠狠地抽痛……   席容在第三天晚上走进了天牢。门口的狱卒自然不敢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关押凤歌的监牢之外。   其实这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而她也特意嘱托过,并未给凤歌上刑。这并非是因为她想以德报怨,也不仅仅是为了冯绍和冯野的不忍。而是因为她的心中另有疑问。   本来躺在床上的凤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警觉地醒来。这些天席容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让她惊疑不定。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当她看清来人真是席容,立刻坐起来,扑到铁栏上,愤恨地望着她:“你居然还有脸来?”   席容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当初她们在凤宁殿的情景。那时候她是待罪的囚犯,凤歌是女皇。而如今她们的身份恰好颠倒了过来。命运的安排如此错乱。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和女皇会有所交集。可是,或许她们之间的交集还不仅如此。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她望着凤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凤歌咬牙,挑眉反问:“想要我教你治国方略么?”   席容微笑:“那倒不必。”眉宇间的淡定自信让凤歌心中猛地一滞。若是这个女人不但抢了自己的位置,还能做得比自己更出色,那会让她真正失败到底。   而席容此刻已言归正传:“你知不知道兰惜蕊是谁?”   凤歌顿时愣住,随即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席容紧紧地盯着她:“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谁?”   凤歌不答,和她对视,想从她的眼中探究出她的用意。   “告诉你,她是我的母亲。”席容一字一顿。   凤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驳斥:“绝无可能。”   “哦,那你说她.? T是谁?”席容追问。   凤歌却再不说话,只吼叫着要她滚。   席容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终究转过身离开。   凤歌却腿一软,慢慢滑坐到地上。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而席容在走出那阴森的天牢之后,抬头仰望夜空中清冷的星光,长长舒出一口气。就刚才凤歌的激烈反应,她知道母亲和凤歌一定有某种关系。而这既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意料之中。   曾经她不敢去做任何联想,毕竟她身份卑微,而凤歌是真命天女,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隔。可当彦祖告诉她母亲的秘密。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席容回到宫中,立刻有宫女上来服侍,她方才出门之前吩咐不许任何人跟随,但她知道必定有人暗中跟踪,她身边到处都是冯绍的眼线。   床褥鸾帐,自她替代凤歌之后都是重新换过的。而冯绍自然没有再进过这寝宫内室。   席容摊开手,任宫女为她更衣洗漱,坦然处之。如今她只想一步一步走近那个秘密,对途中可能经历的艰辛险恶,她无惧亦无悔。只是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某个人,眼中酸涩。但天明之时她又只能逼着自己忘记,继续清醒地面对新的一天。   正在怔神中,忽然听见门外响起清脆的碎裂声,随即还有呵斥和啜泣。“怎么了?”她随口问了句。   方才出去的宫女进来,旁边还跟着个眼泪汪汪的小丫头。   “奴婢……奴婢本是御膳房给陛下夜宵的,可刚才在门口……不小心绊倒……盘子摔了……”   那丫头怯生生的,一脸可怜。   “算了。”席容摆了摆手。   “谢陛下,谢陛下。”那个丫头连连磕头,一脸惊喜,又是笑又是哭。   席容瞟了她一眼:“下去吧。”   “是,陛下,映儿告退。”她忙爬起来。   席容却是微微一怔,映儿这个名字又让她想起来当初的韵儿,心中顿生感伤。不由得多看了那小丫头一眼,那又亮晶晶的眸子倒是讨喜。她突生一念,淡淡开口:“明儿起,你便调到这屋里头做随侍吧。”   此言一出,面前的两个人都愣住。   先前的那个宫女忙说:“陛下,映儿做事毛手毛脚地不周到,只怕……”   席容抬起眼,朝她冷冷地一瞥,她立刻住嘴,再不敢说话。   映儿也极为局促地揉着衣角:“陛下,奴婢怕……服侍不好您,很多事我都不会。”   席容只笑了笑:“不会就学。”随即便站起来,往床边走去,那宫女只好识趣地拉着映儿告退。   席容平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既然周围的人谁都不可信,那么她便随机地换掉,看冯绍有无本事将整个宫里的人全变成他的。   而此刻院子的暗角处,那个大宫女正一耳光扇在映儿的脸上:“别以为到陛下身边当差就能得瑟了,以后凡事都给我放机灵点,若敢不听我的话……”她的眼睛里放出凌厉的狠光,让映儿身体直颤,不住地点头:“我知道,姐姐,我知道了。”   那宫女冷冷瞪了她一眼,先行离开,映儿依旧捂着红肿的脸,站在原处瑟瑟发抖,大半身影都隐匿在昏暗的光中,没人看的清泪光下的真实眼神……   次日清早,席容刚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那张讨好的笑脸,愣了一下,她才想起来这是昨晚调过来的映儿。   “陛下,现在起身么,我扶你。”映儿伸出手,去拉席容的胳膊,手心冰冰凉。   “不用。”席容自己坐起来,映儿又忙抱着一堆衣裳来给她穿,她手忙脚乱,怎么也不得要领。   席容无语,自己默不作声地穿好,走到旁边去洗漱。   映儿讪讪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当席容坐在铜镜前,映儿跟过去,拿起梳子为她梳头。没想到她做其他事笨手笨脚,头发却梳得极好,力道也拿捏得很得当。席容的眼中刚有了些淡淡的赞许,映儿就已经沾沾自喜:“奴婢在家里里总是给姐妹们梳头,她们都说我梳得好。”   席容失笑,她倒是不吝于自我夸奖。收拾妥当,简单用了些早膳,席容便带着映儿前往凤御宫。   檐下站着先前服侍她的那个叫如月的宫女,见到她进躬身微笑。   她悠悠走过,仿佛能感受到背后的目光由谦恭转为戒备。冯绍昨天晚上得知自己换侍女的消息必定不愉快吧。可她不是凤歌,也不打算忍受,伪装自由的禁锢。   当她到了凤御宫,在正中央的宝座上坐下,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那把椅子。如今这把椅子已经空了,冯绍又和冯野一样站在了玉阶之下。既然之前的女皇不是女皇,那么他自然也再不好意思继续做摄政王。   高台只上又只剩下唯一的主人,而这把椅子迟早会被不动声色地搬去。当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席容目光清明地俯瞰众生。既然她现在做了女皇,那么便必须有女皇的姿态,女皇的光芒。若是甘心做傀儡或者影子,便只能等着被摒弃,被踢出局。   首先开口的自然还是冯绍,先是禀报雪灾,后来话锋一转,说现在灾民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继续救助却国库吃紧,问能否从预计的军费中划出一笔赈灾款。   这分别是针对冯野,席容明白。她笑了笑:“此次赈灾,大约需要多少银两?”   “大约二十万。”冯绍回答。   她将眼神转向掌管财政的大臣泰青:“现在我我国的国库连二十万银子都凑不出来了么?”   泰青支支吾吾地不敢答应。   席容微微一笑:“看来朕不在的这数月,国库收支不平啊,不知道究竟收的少了,还是支得太多了?”她的眸光在冯绍和冯野脸上一一滑过,便再未言语。   冯绍垂着眼睑,心中有丝诧异,她居然又将问题丢了回来。他本是想隐射冯野军费花得过多,可经她如此一说,却又隐射税收不利,将他自己也搅了进去。   而这时,冯野站了出来,说愿意适度减免部分军费,作为赈灾之用。   而冯绍眼神暗沉,只得也主动进言,说也可以从其它款项中调拨出一些银两作为赈灾款。   席容微笑着赞许了两位王爷,此事便被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但是冯绍心里的不悦却逐渐扩大。席容看起来并不比凤歌好掌握,她不仅将自己安排在她身边的宫女替换掉,而且在朝堂之上也并不听话。何况她还有冯野的支持。他真怕再过不了多久,她身旁那把椅子的主人就换成了冯野。   下了早朝,他心情阴郁地出宫,突然想去看望凤歌。这几天他虽然未去探视,但心中仍是挂念她的,而且他也想知道昨天晚上席容去找凤歌究竟是为何缘由。   到了天牢,并无人敢拦阻他,只唯唯诺诺地为他引路。在那间牢房的铁栏外,他长长叹了口气,让狱卒开门,走了进去。   凤歌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翻身将脸朝向墙壁,一动不动。   他在床边站了半响,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凤歌没有回头,嘴角却有极度嘲讽的笑:“真难得,我这个阶下囚居然能听到权倾朝野的冯绍王爷对我说一声抱歉。”   “那个时候我没别的办法。”冯绍叹息一声。   “是,不是我死便是她亡,你舍弃的自然是我。”凤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疼痛猛烈。她也不明白,为何这次的背弃让她如此不能接受。   她恨冯绍掠夺了自己的一切,却又似乎觉得,无论谁舍弃自己,他都不能。不知不觉间有泪溢出,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许它落下。   冯绍终于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抱她。   “不许你碰我。”她甩开他的手。   冯绍缩回了手,在膝上紧握成拳,最后低声说:“我总会……救你出去的。”   “假慈悲,我不稀罕。”凤歌恨声骂道。她在当时,甚至卑微到说出“你不能帮她,我才是你的女人”这句话,可他,仍旧是将她推了出去。多么绝情。   “你又何尝没有背叛过我?”冯绍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懊恼:“甚至就在那天,你听说冯野回来,还在高兴,不是么?”   他当时,并非没看到她眼中极力压抑的惊喜。   凤歌背影一滞,泪终于扑簌簌而下,翻身坐起,狠命地推搡他:“是,我背叛了你,所以你背叛我,是我活该,是我自作孽,行了吗?你滚,滚。”   他没动,最后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痛哭失声。   冯绍的心也越来越疼痛,声音沙哑:“我会救你出去的,不会让你永远被关在这里。”   “有什么区别?”凤歌惨笑:“不被关在这里,也会被你关在别处,那反倒是这里好,至少不用受你折磨。”   冯绍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想道歉,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不道歉,却又觉得自己对她有亏欠。纠结之下,他狠狠地吻她。   她毫不犹豫地反咬,可就是这样满是血腥味的吻,他也没放弃,和她抵死纠缠。   到最后她终于无力抵抗,只是不停流泪,他的攻势也逐渐放缓,用舌尖轻轻舔舐她唇上残留的血迹,低叹:“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谁都不要怪谁,继续……”最后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凤歌紧闭上眼睛,再不看他。   他就这样抱着她许久,又想起了他来的另一个目的,轻声问:“她昨晚来找你干什么?”   凤歌的眼睛,骤然睁开,滑过一抹痛色:“原来你是为此而来。”她方才居然还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   “我自然是为了看你才来的。”冯绍苦笑,拍拍她的后背:“但是我也的确想知道……”   凤歌冷冷地看了他半响,最后开口:“她来就是纯粹为了嘲讽我,没有其它事。”这个男人,她信不过。   “真的?”冯绍心中怀疑。   “不然你以为呢,她来找我请教治国方略?”她想起昨晚的受挫,没好气地说。   冯绍怔了怔,随即眼中起了一丝阴郁:“她倒的确是不需要向你讨教治国方略。”   “怎么?”凤歌眯起双? ?眼:“你在朝堂上吃了她的亏?”   冯绍想起今日的交锋,眼神更加阴沉。   “难怪你会想起来找我。”凤歌讥诮地挑了挑嘴角:“开始怀念起我的温顺听话了?”   冯绍脸色一冷,松开了她,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凤歌看着他越走越远,强压住心中的那丝怅然,翻身重新躺倒……   冯绍回到王府,刚进大门,就遇上了正要出去的冯野。“大哥这是去宫中和陛下幽会么?”冯绍语气讽刺。   冯野却如同没看见他,径自往前走。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冯绍又幽幽开口:“我提醒你大哥,如今的陛下已不是以前的容忍,说不定哪一天将你我都踩在脚下。”   冯野微怔,转过头来望着他一笑:“我心甘情愿。”   冯绍眼神一沉,咬牙:“大哥你还真是有骨气。”   冯野却再不理他,扬长而去。   冯绍看着远处连绵的东华山峦,只觉得今日的心情,糟糕透顶……   而冯野,的确是进宫去见席容的,他近日,只是上朝时分能见到她,甚为担忧她在宫中的状况。当他进了寝宫的院子,还未找人通报,便远远地看见,她正慵懒地坐在廊栏上晒太阳。明黄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他仿佛也感觉得到她此刻感受着的温暖。止住找人通传的念头,他悄然进去,走到她的身边。   当她惊觉他的到来,蓦地一怔,随即回神微笑:“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还好不好。”他没有叫“陛下”,却也没有叫“容忍”。   她伸手将被风吹乱的一络散发掠到耳后,笑笑:“还好。”   “你身边的那些人……”冯野自然也深知,当初安排在凤歌身边的都是谁的人。   “我会换掉。”席容抬了抬眸,眉宇间云淡风轻。其实就算不换她也不怕,反正人生处处都有危险,怕死,那就不要活着。   这时,远处有声音传来:“陛下,陛下……”   冯野疑惑地望去,看见抱着披风,一路小跑过来的映儿。   当她看见冯野,猛地煞住脚,结结巴巴地嗫嚅:“王……王爷……你也在啊?”   冯野上下打量她一遍,又移开了目光。   映儿吞了下口水,将手中的披风给席容围上,很认真地嘱咐:“外面风很大呢,穿少了会着凉的。”   席容望着她,温和地笑着点了个头。   映儿又望了望冯野,犹豫地问他:“要不要……给王爷沏茶?”   席容无言,这走廊里看起来是喝茶的地方么?她站起来:“回大厅吧。”   冯野跟在她身后,进了里屋,站在她身侧。   “坐吧。”她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   “谢陛下。”在外人面前,他依然保持礼节。   待映儿退下去沏茶,冯野望着她的背影问:“她可靠么?”   席容微微一哂:“或许吧。”她并没有忘了当初的碧薇事件。对身边的人用着舒心就行,至于信任,那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建立的。何况还有****的前车之鉴,她更不可能轻言信任。   想起****,便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彦祖,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转开思绪。“我昨日去看了凤歌。”她细白的指尖摩挲着袖口的刺绣。   冯野一愣,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其实……”席容抬起睫毛,望定他:“我一直有个疑问。”   冯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避开她的眼神。   “为什么我和她会长得一模一样呢?”席容轻轻一笑:“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冯野的唇抿紧,低垂着的眼睑掩住眸底的慌乱,他勉强地笑:“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两个人长得相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么?”席容的眼神并未移开,洞察他的每一丝变化的情绪:“可若是三个人都长得相像,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谎言中的幸福   “三个人?”冯野不禁惊疑反问,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而这时,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映儿进来了。她讨好地笑着为冯野奉茶,却似乎太过紧张,脚又在旁边的桌腿上绊了一下,顿时半盏热茶尽数泼到冯野的衣裳下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吓得面无人色,抡起袖子就要给冯野擦拭。   “算了。”冯野格开了她,顺势站起来,正好找到了借口,避开席容的追问:“陛下,臣现在一身狼狈,先回府去收拾。”   席容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保持微笑,点头允他告退……   接下来的日子,她和冯野再未私下见过面,而她和冯绍的关系却日渐紧张。   席容在朝堂上不再咄咄逼人,相反她更像是个耐心的聆听者。她总是安静地听完各方陈述,然后在足够的思考之后才开口,言语温和中肯,却往往能却中要害。甚至就算涉及到冯野和冯绍两派之间的利益纷争,她也要么四两拨千斤,将问题淡化,要么就就干脆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若是她存心打压自己,那么冯绍可以找到借口加以驳斥,使群臣见识她的偏袒和浅薄,可她如   此处理,却不给人落下攻击她的口实。而且她还给予那些始终游离在两派之外忠于王朝正统的臣子们真正参政谏言的机会,认真听取他们的建议,适时适度地回以采纳。如此一来,朝中的力量又开始暗暗分化出新的一派——中立派,而且日益团结。   冯绍的心情越来越郁结,他担心席容真的会成为挡住他道路的绊脚石。若到了那时,他不敢确定,自己会否痛下杀手……   冯绍终于忍不住,在某天下午,进宫去找席容。他仍是不希望自己和她走到剑拔弩张的那一步。对她,他心中永存怜惜。但当他到达寝宫时,如月却告诉他席容并不在殿内。“那她去了哪儿?”冯绍问。   如月凑到跟前来,轻轻摇了摇头:“她出去时只带了映儿,不许其他人跟随。”   冯绍眉头一皱,如月忙又补充:“但据跟着的人回报,她应该是去往先皇的寝宫方向。”   ?  ?先皇?冯绍眯起眼睛,二胡不说,站起来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给我把她盯紧点。”   “是。”如月忙讪笑着答应。事实上如今这殿里的人已经被席容换掉了大半,若干仆役都是席容从其他宫里随意抽调过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调换。   冯绍出了寝宫,在某个转角一拐,踏上一条偏僻的小路,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先皇寝宫之外。   整个皇宫大约分为两半,一半便是如今女皇日常起居的地方,另一半则是包括先皇以及他以前的妃嫔所居住的寝宫。先皇死后,之前受过宠幸的妃嫔悉数陪葬,未受过宠幸的则遣散出宫。而即位的女帝又不可能有三宫六院,所以后方许多宫殿便几乎废弃,久无人居。   她现在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冯绍背贴在宫墙上,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随后腾跃而入。沿着回廊小心地前行。他最终在先皇的书房外看见了映儿的身影。   他即刻进入旁边的屋子,再翻出后窗,悄悄到了书房的窗外,见席容果然在里面,正在书架上翻找。眼神凝了凝,他身形轻巧地破窗而入。   席容大吃一惊,盯着眼前的他,却没有出声。   “你在找什么?”冯绍压低声音问。   “只是随便看看。”席容微笑,扬了扬手中的卷册:“多学些帝王之术,勤能补拙。”   冯绍冷笑着反问:“你的御书房中,书还不够看么?”   席容微低着头,慢慢翻着书页,吐出一句:“我只是在想,或许先皇的书能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冯绍一怔,随即问:“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席容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你说呢?”   冯绍欲言又止。   “不要对我说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你明白的,我能走上这条路,就势必要知道一切,不然我不会停止。”席容的眼神决绝。   冯绍愣了半响,只吐出一句话:“你不要玩火。”   “我知道,你已经被我惹恼了,是不是?”席容嘴角微翘:“那么你现在便告诉我所有的秘密,我就可以离开,不再挡你的路。”   冯绍的唇抿出坚硬的线条,喉结滚动了几次,但最终他还是回家:“不行,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席容的眸中一闪,淡笑着点头:“好,那我便慢慢等到那个时候。”说完,便如同视他于无物,继续在房内四处翻看。   他默站了半响,走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深深地看着她:“就算是对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一再挑战。”   “我没有挑战你的耐性。”席容语气轻松:“我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尽皇帝的本分。”   “那并不是你的皇位。”冯绍反唇相讥。   席容也不恼,望着他笑笑:“谁能坐上去,皇位就是谁的,其实你自己心里了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她在影射他想篡位?冯绍挑眉,干脆不避讳:“既然你知道,就更不要挡我的路,否则……”   “否则就要动用你的幽冥卫?”席容漆黑的眸中,似有寒光,一掠而过。   冯绍蓦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再没说话,转身自原路隐没。   席容独自站在那间书房中,怔神片刻,又继续翻书,但找遍整个书房,她并未找到和当初她在水晶棺底拿到的旧书类似之物,也未找到其他的线索,只好离去。推开门,见映儿正坐在廊间,竟然已经睡着。   她走过去轻咳一声,映儿惊醒,差点从栏杆上跌下来,站在她面前干笑:“陛下,对不起,晒着太阳我就……”   她点点头:“走吧。”若是映儿真睡着也好,至少不会察觉方才房中的动静。   主仆二人在人烟寂寥的后宫群之间穿梭前行,席容看着不同的殿阁名字,都甚为雅致不俗,感叹先帝倒也是至情至性之人。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见在某天僻静的角落有栋小楼,叫做“惜兰阁”。心中忽然想起了她娘在天明国的名字——兰惜蕊,她立刻快步向那边走过去。   映儿在她身后愣了愣,也赶紧跟上。   然而当她进了惜兰阁,却只见一片蒙尘的大厅,空空荡荡,甚至连桌椅都没有半张。她不甘心,又沿着木梯,上了二楼,依然是空无一物。这里仿佛就是从来无人居住的废弃之处。可为何会有那般美好的名字?席容疑惑。   “哎哟。”这时,楼下响起映儿的惨呼。   席容走到楼梯拐角去观望,见她正坐在地上,抱着右脚眼睛直流。   “又怎么了?”席容叹气。   “奴婢刚才……想跟着主子上楼……结果一时心急……又摔了……”她可怜兮兮地低头头。   席容无奈了,走下楼去,看到她脚上的粉色绣鞋顶端已经有破损,隐约可见血渗出。   “算了,回去吧。”她摆了摆手,先行离开,映儿从地上艰难地爬起,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出门之后,席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惜兰阁”三个字……   她一路思绪万千,又要等待脚伤了的映儿,许久才终于回到寝宫,如月迎上来,说冯绍前来找过她。   她淡淡一点头,是了内室,默默品完半盏茶,忽然开口:“来人,将宫中管理历代妃嫔纪事的人叫来。”   门外的如月顿时一愣,随即立刻向暗处的某人使了个眼色……   当管理后宫存档的宫人来到寝宫,席容放下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先帝的妃嫔存档可还在?”   那宫人一怔:“应该在。”   “应该?”席容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那宫人顿时一颤,慌忙解释:“已经过了十多年,期间又几经易手,所以……”   “将册子都拿过来。”席容摆了摆手,那宫人只得领命前去。   拿来的卷册已经泛黄,席容随手翻了翻:“都在这里了么?”   “是。”那宫人回答。   席容挥手让她先下去,自己拿着那卷册进了内室细看。卷册将各妃嫔的姓名来历以及进宫之中受宠幸的次数,以及随着身份升降所辗转的住处都记录得很清楚。   然而,席容并未从中找到任何关于惜兰阁的线索,似乎从无人在哪里居住过。而这些妃嫔之中,也没有一个人叫兰惜蕊。席容觉得不太对劲,又将卷册竖起,仔细验看许久,最后发现书轴上有两处纸张被人裁掉所留下的痕迹。心中顿时了然,这其中必定差了两个人的记录。可是,为什么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又分别是谁?   她走出内室,传令将那个宫人再叫来查问。   然而那人来了之后却是一问三不知,说自己自接管之日起,从未碰过典册,根本不知道是何时   缺了页。   这结果倒也在席容的意料之中。既然有人裁掉手页,便是不想让她知道,而她若是执意逼问,无疑是生生将这老宫人逼上死路。没有再问,她摒退了那人。今日倒也不能说全无收获,由此可见,她娘兰惜蕊极有可能就是先帝妃嫔。再联想到当日凤歌的激烈反应,她突生一念,却又觉得不敢深想。在房中反复踱步许久,她终于还是逼迫自己先上床入睡。有些事,不能太操之过急。   而那一夜,冯绍也同样几乎彻夜未眠。就算今日他销毁了那两张纸,却无法阴断席容继续追查的脚步。而他并不想那些秘密这么早暴露于人前。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终于,天还未亮时,他去了天牢。   当凤歌被他叫醒,迷蒙中带着讶然:“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他径自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嗓音说:“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你说谁?”凤歌疑惑地盯着他。   “席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叫容忍。或许是在为她已经越来越不像他心 . ?的那个容忍了。   凤歌愣了愣:“告诉她什么?”   “无论什么,凡事她问你的,都不要回答。”冯绍叮嘱。   凤歌在这一刻又想了那天席容来时问的问题,心中猛地一惊。“冯绍,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秘密?”她低声问,藏在被子中的指尖微微发颤。   冯绍眼神阴鸷:“不要问。”语毕他便立刻离开,再未回头。   凤歌怔怔地坐着,脑中仿佛一直交错出现着两个场景——冯绍冷笑着说:“你不过是个野种。”还有席容当时问她:“你知道兰惜蕊是谁?”她蓦地打了个寒噤,又缓缓摇头……   如冯绍所料,席容在次日晚上,便来了天牢。可凤歌这一次始终背对着她,朝墙躺着,不理不睬。席容站了半响,终于叫来狱卒开了门,自己走了进去。   而刚刚接近凤歌床边,她突然一跃而起,掐住了席容的脖子,厉声说:“你居然敢进来,不怕我杀了你么?”   “如果你愿意同归于尽的话,好。”席容镇定地看着她。   凤歌胸口剧烈起伏,但最终还是慢慢放下了手。的确,她现在才是女皇,自己轻举妄动,不过是死路一条。何况自己武功被废,不过是色厉内荏。“你来找我做什么?”凤歌坐回床上,冷冷地望着席容。   席容也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和她面对面:“想不想知道我去了天楚之后的奇遇?”   原来她这大半年竟是去了天楚,她倒是处处有人疼。心中更加分忿然,她恨恨地瞪了席容一眼:“不想。”   席容看着凤歌直白的情绪反应,不禁莞尔。这一刻,她觉得凤歌也有些孩子气。   “笑什么笑?”凤歌恶狠狠地吼。   席容敛起笑容,正色望着她:“我在天楚,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凤歌别过头去,表示自己不感兴趣,心中却又不禁有丝好奇。   席容看穿了她此刻的心思,继续讲述:“天楚皇宫里,有个地方叫束心阁,里面有口装着水晶棺……”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住,果然,等了半响,凤歌又是狠狠一瞪:“既然说了,怎么不说完?”   席容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想听吗?”   凤歌顿时恨得磨牙,这女人还真是过分!她立刻躺下,如最初那样背对着席容。   席容撇了撇嘴,接着说:“棺内是一具白骨,可是据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张和我们相像的脸。”   凤歌的背影顿时一颤,回过头来,愕然地望着她。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席容紧紧盯着凤歌。   她说不出话来。   “有人告诉我,那是我的娘亲兰惜蕊。”席容缓缓说出这句话,看着凤歌的脸色变得煞白。   “不可能。”这三个字凤歌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寒凉而带着颤音。   “为什么不可能?”席容追问。   “因为……”凤歌猛然想冯绍说过的话,死死将差点冲口而出的后半句卡住,然后垂下睫毛,再不看席容。   席容看了她半响,从袖中拿出那两个卷册,声音低沉:“因为……她就是这册子里缺省的两人之一,是么?”   凤歌瞥了一眼,脸上更是血色全无,最后只颤抖着嘴唇,吐出三个字:“你出去。”   席容坐着没动,凤歌却激动起来,回过身厉声呵斥:“我让你出去,快走。”   席容慢慢站起身来,俯视着她良久,终于说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猜想:“她是不是……也是你的母亲?”   监牢里一片沉默,凤歌微垂着眼睑,似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最终她还是没忍住,猛地起身和席容以峙,因为激烈,面色已开始泛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绝无这个可能。”语气那般坚决,不知究竟是对席容还是对自己在强调。   她的脸上浮起一层倨傲的光华:“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前夜梦中有凤凰鸣唱,而那时恰逢我父皇御战大捷,班师回朝,还未进城门,便有高僧途中拦截,告诉他天降凤女,必将永佑我天明国平安,因此父皇为我赐名凤歌,并依照天命立我为皇太女,继承国祚。”   凤歌的眼神转向席容,不屑之极:“我是这世间几百年所出的独一无二的真命天女,怎可能与你有所瓜葛?”   席容静默,凤女的传说在天明国的确是近乎神话的传说,她也曾和所有人一样羡慕过,崇拜过。若不是她亲耳听彦祖说起自己的身世,她万万不敢将自己和凤歌联想到一起,然而现在,丝丝缕缕的线索都将她的猜测推往那个方向,由不得她自己怀疑。   可看着此刻的凤歌,席容却忽然有丝不忍心。   曾经高贵的人生,跌落入这样的低谷,这已经是她最后赖以寄托的骄傲了吧?固执地坚持,自已天命所归的身世,遇着自己不丢掉最后的希望和尊严。   席容目光中的怜悯激怒了凤歌,她立刻一掌搡过去:“滚。”   席容往后踉跄了半步,但没有还手,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却在出监牢之前的一刻停下来,声音轻缓:“等我找到了我想找的真相,如果可以,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凤歌怔住,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忽然又醒过神来,抓起桌上的粗陶茶杯,狠狠地朝那背影掷去:“我不要你的同情。”   并未砸中席容,可碰在墙上的碎裂声仍在她心中绽开,如一朵颓然而落得水花。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难过,为自己,也为凤歌。她们都不过是这乱世中漂泊的浮萍,谁也不比谁可怜,谁也不比谁幸运。一个执着于寻找真相,一个执着于逃避现实。谁都做不到放下,所以自困于无边苦海,永不得解脱。   当她走出天牢,看向星空,眼中有沁凉的湿意。她忽然在想,若是那一夜她没有听见那些秘密,该多好。一辈子任由彦祖骗住自己,留在他身边,依赖他的怀抱,只单单纯纯地守着谎言中的幸福。   那样也就不必打扰凤歌的生活,她可以永葆与生俱来的荣光,至少幻梦的表面能保持完整,不被彻底打碎。   她沉沉地叹出一口气,背后响起了映儿的声音:“陛下,您出来了啊?”   忙收敛了情绪,她点了点头:“走吧。”   两个人在夜色中沉默地前行,许久,映儿挪到她身边,小心地说:“陛下您好像……不高兴?”   席容笑笑:“没有。”   “我刚才……听见您叹气了。”映儿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声音胆怯,却又锲而不舍。   席容的眼中有丝怅然:“人总会有叹气的时候。”   映儿歪着头:“叹气一般是因为忧虑,后悔或是思念,陛下是为了什么呢?”   席容一怔,她说的原因似乎都有几分。但一切情绪她都不能对外所道,只将眼神投注于前方的路,轻声说:“走快些吧,已经很晚了,早点回骈歇息。”   “是。”映儿没有再追问,眼中却滑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席容去天牢再探凤歌的事自然很快传到了冯绍的耳中,他在次日夜里,便又去了一次。到的时候已近二更,却见凤歌仍抱膝坐在床上,并未睡觉。甚至直到牢门打开的一刻,她才意识到有人来   了,茫然抬头望他。那一刻她迷惘无助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刺,走到跟前,放柔了声音:“你在做什么,怎么还没睡?”   “冯绍,我到底是谁?”她呐呐地问。   冯绍愣住,随后握紧她的肩膀,和她对视:“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的母亲也叫兰惜蕊。”凤歌惨然一笑。昨日席容走后,她强撑的骄傲就彻底崩溃。   兰惜蕊,兰惜蕊,兰惜蕊……这名字如同魔咒,困扰得她寐不成眠,食不下咽。她告诉席容绝无可能。却又在心中极度恐慌,那种可能性。如果,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   “不要胡思乱想。”冯绍看着她眼中的惊惶,出言制止。   “冯绍你告诉我,不是真的,对不对?她弄错了,有人在骗她,是不是?”她抓着冯绍的衣襟摇晃。   冯绍在那一刻,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将她捆进怀里:“对,不是真的,她弄错了。”   凤歌身体的颤抖终于慢慢止住,蜷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半响,她喃喃地说:“你杀了她好不好?我讨厌她……”她不敢说自己心中比讨厌更深一层的是害怕……害怕席容将要揭露的秘密,自己承受不了。   冯绍抿紧了唇不语,心中却因她这句话引发了波澜。他近来已经越来越后悔那一日他在朝堂上的选择。只是硬忍着,还未动杀机。可现在的席容的确让他快要忍无可忍。他或许真的该给她最后一次警告……   接下来的几天,格外平静,无论是宫内还是在朝堂之上。   冯绍再未提出任何尖锐的谏议,或者针对冯野,对其他人的进言也极为温和,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他似乎真的接受席容是女皇,而自己不是摄政王的事实了。   其余群臣本来对于这个突然回返的女皇心中仍有疑虑,但近日她在朝堂上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如今连冯绍都已如此服从听话,他们自然也再无抗拒之心。于是乎,朝堂上看起来一团和气。   但席容却觉得这气氛并不寻常。那日在先皇书房冯绍对自己的不满如此鲜明,怎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消融?越平静的海面往往隐藏着越汹涌的暗流。他装,她便也装,同样平静,以不变而应万变。   果然,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帝都再发血案——两朝老臣李成裕死于书房之中,头顶正中央竖直插着一柄利剑,如同预示着天赐的惩罚。而这李成裕,正是席容登位之后兴起的中立保皇派的重要领头人物。这分明是示威。   当消息在早朝上炸开,中立派的其他人在义愤填膺的同时,也在观望席容的态度。若是她此次息事宁人,那么这个女皇依然是扶不起的阿斗,不保也罢。   冯野也为席容担忧,怕这一次的事件会毁掉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   而席容在冷眼旁观所有人的表情,最后定在冯绍脸上。他的戏倒是演得精致,眼神一如其他人般痛惜,毫无破绽。他甚至还带头恳请席容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席容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静静地与他对视。   最初时冯绍的眼中还保持悲伤,可时间久了,席容仍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嘲讽。   她也在此刻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此次李大人的凶案,倒是与以往幽冥卫的手法不同。”   众人皆愕,这还是玉阶之上的人第一次主动提及幽冥卫。以往即使下面的人颇多猜测,上方的主子都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   冯绍也在此刻快速的垂下眼睑。他也同样未想到席容竟会如此直白不加掩饰。   幽冥卫本应是殿堂之上最禁忌的话题。   “据闻幽冥卫犯案,大多是全家灭门,此次却是只诛杀了李大人,甚为蹊跷。”席容悠悠道来,却有暗刃割心,她又忆起了那惨痛的一夜,划在冯绍脸上的眸光,更为锐利。   中立派胆大的人担心她如此说是为幽冥卫脱罪,站出来直谏:“请陛下详查此案,不仅是为李大人雪恨,也是安抚忠臣惶惶之心。”   “这是自然。”席容点头,随即微微抬起下巴:“冯绍冯野二位王爷,朕知道你们日常事务繁重,但能者多劳,此案朕还是要拜托二位,务必给李大人之遗属一个公正清明的交代。”   某些臣子的眼底又见忿然,觉得席容让冯家兄弟查案,无非是有心包庇。   席容并未解释,照例退朝先行离去。   群臣陆续散尽,冯野也默然离开,冯绍随后跟上。两人并肩前行,附近的人,自动退避了老远   。   “大哥觉得此案该从何查起?”冯绍微微一笑,问道。   冯野并未做声,只抬起叟,瞟了瞟人,便又转开了目光。   “养虎为患。”冯绍说这个词时,声音轻,但语气重:“我早说过,她迟早有一天会将冯家踩在脚下。”这一次他不说“你我”,只说“冯家”,表明他们之间共同的利益。   冯野沉默了半响,吐出一句话:“或许这是我们欠她的。”   “欠她的情要用江山来还吗?”冯绍挑眉反问:“父王一生劳碌,就为了你拿江山来换美人一笑?”   冯野的眼神顿时一跳,他对父亲总还是存了愧疚,毕竟辜负了其遗愿。但他对席容太无奈,有些事他怎么都不能说,可看着她深陷险境,却又担心。   冯绍现在已经出手,这次是李成裕,或许下一次就轮到她本人……   “别伤了她。”冯野声音低沉。   冯绍的眼神微微一滞:“我也不想。”若是别人,他根本不会给这次警告的机会。只因是她,他才没直接动手。她不能怪他,登上那个宝座便是他此生的使命,他必须做到。若她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容忍,他会一辈子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珍藏。可她却偏要屡屡挑战他的底线,让他不得不将她从心里硬逼出来,逼到自己的对立面。他回头望着巍然屹立的凤御宫,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的席容正坐在内室的床边怔神。她不是不明白冯绍给自己的警告。再接下来就应该是她了吧,她苦笑。   “? Y,T陛下,用点心吧,你早膳都没吃。”映儿的声音脆生生地在门口响起。   的确,因为李成裕被杀一事,她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便直接上朝。想起那个老臣,她不禁唏嘘。本已是古稀之年,却不得善终。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心中难免愧疚。“备马出宫。”她下令。   映儿怔了怔,将糕点放到桌上,前去准备。   席容却毫无胃口,只略整仪容,便去了外厅。   如月方才已从映儿处得知席容要出宫,此刻忙迎上来,却又不好明摆着打探,只能讪讪地说今日风大,不宜出门。   席容未多加理会,只摆了摆手。   “陛下,去哪儿?”上了马车,映儿问道。   “李成裕李大人家。”席容回答,伴随着一声沉叹。   映儿掀开帘子转告了车夫,又缩回来,坐在一角,小心地观察席容的神色,没有多加言语。   失身弃妃 第五百一十七章 暗香   当马车行至李府,随行的侍卫进去通报,府中老少立刻全部出来迎接。   映儿先跳下车,然后扶着席容下来。只听见一片夹杂着哭音的万岁声,席容心中一酸,走上前,将跪在最中央的李老夫人扶起。   “陛下。”老夫人泣不成声。   “抱歉。”席容长叹,轻抚着她的肩膀,眼中也有湿意。   能从君王口中听到“抱歉”二字,是天大的恩典,而且她此刻的怜悯并不是装的,众人能感受得到。顿时,哭声更起,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握紧席容的手,痛哭:“陛下一定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朕会尽力。”她紧紧反握。   随众人一起进入灵堂,她看着正中央的牌位,慢慢走上前去,亲自上了三柱香,在灵前双手合十,闭目为之哀悼。   君为臣做到这一步已是要致。一家遗属心中告慰不已,再次在席容身后跪下,高呼万岁。   席容转身看着他们,也觉得心酸难过。他们此刻的痛她感同身受,因为当初她也曾经历过。她将他们一一扶起,又温言安抚半晌,方才离去。回程途中,她默然看着窗外,心情沉重。蓦地,她眼神一闪。她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背影。即刻叫停了马车,她几乎顾不得一切匆忙下去,疾步追去。眼看着前面的人已快走过那弯拱桥,她焦急之下喃喃叫出了声:“娘。”   桥那头的身影猛地一滞,缓缓回过头来。真的是于嬷嬷。   席容再也走不动,泪盈于睫。看着她一步步跨过那桥,走到自己身边,她忍了又忍,终于是没有扑上前拥抱,却又用极低的声音叫了声“娘。”   于嬷嬷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的侍卫,对她福身:“奴婢参见陛下。”   她微笑,忍着不落泪,对于嬷嬷说:“随朕......回宫吧。”   “是。”于嬷嬷应声,扶着她回到了马车边。   映儿傻呼呼地站在车旁,张大了嘴望着她们。   “这是以前服侍朕的于嬷嬷,离宫时失散,好容易才找到了。”席容只这样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哦,哦,映儿见过嬷嬷。”映儿慌忙行礼。   于嬷嬷也笑着还礼,和映儿一起扶着席容上了马车。   席容坐于嬷嬷的对面,仍将脸转向窗外,假装没看她,嘴角却悄悄弯着一抹孩子般的笑容。   待回到宫中,如月见她居然又带回个人,更是惊疑。   席容装作没看见,倒是映儿又将席容对她说的话照样给如月学了一遍。   后来她进了内室,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其他人,只留下于嬷嬷,终于可以放开亲昵。   “你怎么又回来了呢?”于嬷嬷叹息着抚上她的秀发。   这一问又将她的眼泪引了出来,在于嬷嬷面前,她就是个孩子。她将脸埋在于嬷嬷肩上哽咽:“我后来......知道了一些事。”   于嬷嬷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将她抱得更紧:“可怜的孩子。”   “嬷嬷,其实你也知道是不是?”席容低声问。   于嬷嬷只是长叹不语。   而席容也未追问,她怕将这唯一的亲人也逼得躲开她远远的。她坐直了身体,握紧于嬷嬷的手,勉强微笑:“娘,你这些日子还好不好?”   “好。”于嬷嬷伸手替她抹掉眼角残留的泪:“其实前些天,我就听说宫里的事了,只是......”她顿了顿,最终未将那原因说出口:“不过也总归是我们娘俩儿有缘,今日还是遇到了。”   “嗯。”席容点头,这一次的笑容发自内心。跟于嬷嬷在一起,她的心里就踏实了。   可是,接下来于嬷嬷的话却让她的脸色黯淡了下来:“我这次只怕陪不了你几天,宫外还有事要办。”   “哦。”她低下头,声音里满是失望。   “傻丫头,等我办完还会再回来的。”于嬷嬷不忍,忙揽着席容安慰。可就在这时,她的眼神自席容的肩头滑过,落到枕边的那本妃嫔纪录上,当看清卷册上的字,全身顿时猛地一震......   席容感觉到于嬷嬷那一刻身体的僵硬,疑惑地抬头问她:“娘,你怎么了?”   于嬷嬷回过神来,强笑:“没事,只是这两天头总是抽痛,刚才又犯了一次。”   席容担心地问:“怎么会这样,要不我传御医给你看看。”   于嬷嬷忙笑着阻止:“老毛病了,一年总要犯上两回,过些日子便自己好了,不碍事的。”   “是吗?”席容站起来,转到于嬷嬷背后,手覆上她的头顶,柔声问:“是哪里痛?我帮你揉。”   在那一刻,于嬷嬷的目光从那本册子上再度滑过,半垂下眸,掩去眼底极为复杂的神色,低叹一声:“你倒真是个好孩子。”若不是如此,只怕她......   席容并未看到她此刻异样的眼神,只是如孝顺乖巧的女儿的头顶轻压慢按,直到如月敲门,才放下手,坐到床上,于嬷嬷也迅速站到一侧,恢复了主仆之位。   如月进来,端着一碟糕点,笑容掐媚:“陛下,这是膳房厨子新做的莲蓉酥,还是热的,你先用些垫底。”   席容这才想起来从清早到现在,自己滴水未进,倒真是有些饿了,点头让她放下。   待她退出门,于嬷嬷的眼神深思,在席容洗净了手,正打算吃糕点之前阻止了她,自己选尝了一块。   “娘,你不用为了试?  . T毒。”席容过意不去。   于嬷嬷摇了摇头:“我感觉这个如月并不寻常。”   席容一叹:“她是冯绍的人。”   于嬷嬷一怔,想起来最近听到的那些消息。   “罢了,先不说这个。”席容苦笑,拈起一块糕点:“有些事,防了只怕也没用。”   于嬷嬷看着她,微微失神......   娘俩儿一直呆到晚上,映儿进来为席容铺床,于嬷嬷笑呵呵地在一旁帮忙,不多搭讪,也并不是冷淡。   映儿倒是一脸毫不掩饰的亲热:“嬷嬷来了就好,我太笨,有时候真怕一个人服侍不好陛下。”   席容坐在一边看书,好笑地轻勾下唇角,她还知道自己笨,不错。   待映儿退下,于嬷嬷又问席容:“这个丫头哪里来的?”   她大概叙述了一遍,于嬷嬷叹了口气:“这宫里的人那,都说不清底细,凡事还是要当心些好。”   席容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好娘你留下来陪着我,我就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你呀。”于嬷嬷撇嘴,点了下她的额头,又拉着躺下,给她掖好被子:“早些睡。”   席容自被角处,握住她的指尖:“娘,你不会趁我睡着,偷偷走吧。”   于嬷嬷长叹一声:“现在这么个境况,我怎么放得下心走?”宫外的那些也只能暂时选搁一搁,她实在不放心这种时候离开。   席容闻言终于安下心来,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沉沉入睡,脸还依在于嬷嬷身边。   怜惜地抚了抚她的额发,于嬷嬷悄悄地抽出手来,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拿起枕边那本卷册,缓缓翻开。眼中,似有某种冰封的情绪,一点点破裂而出,越来越强烈,最后蓦地合上卷,闭上眼睛运息许久,才重新睁开,再次将目光移到席容脸上,凝注了半晌,起身离开......   次日清早,席容一醒来,就下意识地寻找于嬷嬷。而很快,她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一脸慈爱:“醒了?”   席容笑了:“真怕一觉醒来就见不到您了。”   “傻丫头。”于嬷嬷笑嗔,过来为她穿衣裳。   低头看着于嬷嬷细心地为她系着衣带,席容心中感慨。   “娘。”她忍不住,又低低叫了一声。   于嬷嬷的手一顿,抬起头轻声答应:“哎。”随后又叮嘱:“可要小心被人听见了。”   席容“嗯”了一声,只觉得心中有满满的幸福。   用早膳的时候,于嬷嬷依旧是每样东西都亲口尝过,才让席容吃。站在旁边的映儿依旧是一脸懵懂的模样。如月的眼中却有怨恨。   但于嬷嬷现在不敢掉以轻心,冯绍的性子她太了解。吃完了饭,于嬷嬷和映儿一起陪席容去上朝。就在快到凤御宫的路口,她们恰好碰见冯绍,也往这边走。   他停下来对席容行礼,却在弯腰的那一瞬间,眼神飞快地往于嬷嬷脸上一扫。   她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目光。   礼节性地寒喧了两句。席容便先行离开,于嬷嬷跟在身后,没有再回头看冯绍一眼。   他却沉默地站在那里,直到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才继续往前走......   今日早朝的气氛比起昨日大有改观。女皇亲自去遇害大臣家中安抚遗属,哀悼亡灵,此举的确赢回了不少人心。尤其是那些中立派,今日几乎再无激烈言论。   席容又特意在最后询问冯绍冯野,李大人一案的进展。   冯绍站出来,一脸的无奈:“陛下,微臣无能,凶手作案手段高明,现场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可供追查。”   “哦?”席容又将目光转向冯野:“那二王爷处有无发现?”   冯绍在这个当口淡淡地瞥了冯野一眼。   “臣也还未找到线索。”冯野的回答让冯绍心中松了口气。毕竟冯家的利益大于一切,冯野总算没忘记这点。   谁知道接下来,冯野的话锋却突然一转:“陛下,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当说不当说。”   席容身长怔,随后点头:“说。”   “这凶手作案如此高明......”他竟照搬了冯绍的话:“可见非同一般,臣由此担心......陛下之安危,所以恳请陛下允我增派亲兵入内宫,严加防护。   此言一出,冯绍顿时脸沉了下来。其余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冯野派兵的真实用意,究竟是保护还是威胁。而近日自真假女皇之事之后,冯家兄弟二人之间的似乎日渐微妙,有内讧之嫌。若真是如此,那么这次冯野的举动莫非在暗示李成裕一安,纯属冯绍一人所为,与他无关?   众人心中猜疑甚深,却谁也不敢流露在脸上,一个个都不做声,静观其变。   最后是席容的声音划破了朝堂的沉默:“那便依二王爷所言。”   冯绍的眼中即刻闪过一道厉芒。   随后席容宣布退朝,并未单独留下谁,径自离开。其余人等也生怕会被搅进这兄弟党争,急急做猢狲散。殿堂之中很快便只剩下冯绍和冯野。   “大哥你真是为了她鞠躬尽瘁啊。”冯绍开口,语气极度讥讽。   冯野转过头来望着他:“我不能容你伤她。”原本为了冯家的利益,他并不想做得太绝,可是眼见冯绍对席容的怨恨越来越深,他只能出手。   冯绍的目光阴沉地停在他脸上半晌,最后嗤笑一声:“你果真不是帝王之才。”语毕拂袖而去。   冯野依旧没动,久久望着那尊宝座。他对皇位并非从未动过心,毕竟那也是父王自幼灌输给他的使命。但是现在他心中有更为珍视的东西。无可奈何。   当日,便有精兵入驻内宫,三步一哨,五班轮岗,时间相互重叠,不留间隙。冯野真正想防的是神出鬼没,为所欲为的幽冥卫。   席容坐在房中,看着院中密集穿梭的侍卫,心中沉叹。   于嬷嬷在她身后,眼中也是复杂万分,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而冯绍那天在书房久坐至深夜,阴森冷笑......   接下来的几天,朝中气氛是诡异之极的平静。如今连女皇自己都因为李成裕之案安危堪忧,其余人自然也再不好相逼。甚至连李氏家人都在背后感慨皇上的为难,怨尤之心已然无奈消减了许多。毕竟如今的女皇比起以前已经算得上是勤政爱民。   席容的心中自然也有些郁结,但她仍旧保持平稳,每日继续询问办案动向。每次想起李老夫人老泪纵横的脸,她就在心中督促自己,至少在未死之前仍需尽力。她知道即使守卫固若金汤,冯绍若是想杀她,还是会动手。而那一刻,果然到来......   这天,于嬷嬷守护了席容通宵,刚回到自己房中洗漱,忽然眼神一凝。她看见就在窗棂的暗角处有一颗小小的蜡丸。谨慎四顾,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取下蜡丸揉开,只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绍有难,速到通达客栈地字一号房。   她顿时愣住,心中抽紧。虽然也怕有诈,可是事关冯绍,她怎么也镇定不住。手中的纸已经被她揉成了末,她最终还是去找席容辞别。   可当她进屋,席容对她微笑的一刹那,她却又迟疑了。她怎么忍心在这时候丢下这孩子一人,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怎么了?”席容觉察出了她神色的异样,上前关切地问。   于嬷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底怎么了?”席容追问。   纸上的那行字在她心头不停地闪,她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口:“我必须到宫外办点事,办完马上回来。”   “好。”席容点头:“不用担心我。”   好知道于嬷嬷此时要离开,必定是为了十分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于嬷嬷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她的秀发:“容儿,等着娘。”   一声“容儿”,让席容鼻尖微酸,她答应:“嗯,你也是注意安全。”   “我会。”于嬷嬷的手紧紧握了握她的肩膀:“万事小心,我去去就回。”   “快去吧。”席容生怕自己耽误了她的事。   于嬷嬷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一定要小心。”   席容微笑着点头......   当于嬷嬷赶到通达客栈,她回头仔细检查,并无跟梢,这才踏入。地字一号房在楼上走廊的最尽头,阴暗隐蔽。她走到门口,抬手敲门,只一声门就开了,她闪身进入。而当她看清床边的那个背影,顿时愣在当场。那是冯绍。“你......”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冯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意味:“你果然来了。”   于嬷嬷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身形似被人定住,动弹不得。   “看来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冯绍在她面前站定,悠悠吐出一句,眼神深幽:“比她都重要。”   于嬷嬷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响,有极为不祥的预感:“你是想......”   冯绍勾了勾唇:“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我不想你牵涉其中。”   “你要将她怎样?”于嬷嬷手脚冰凉,惊恐地望着他。   “你知道的,要她死。”冯绍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残酷,眼神中却又弥漫着伤感。   “不。”于嬷嬷在慌乱中抓住了他的衣裳,语无伦次:“你不要杀她,我求你,不能杀她。”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这是她逼我的。”冯绍的眼中露中恨意:“我提醒告诫过她许多次,可她不听,所以,不能怪我。”   “她是你曾经爱的人哪。”于嬷嬷的语气满是哀伤:“你不能,对谁都如此狠,月......”她几乎脱口叫出那个名字,又猛然煞住。   可他还是听见了,眯起眼睛:“你又叫我月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嬷嬷的手,立刻松开,垂落身侧,低下头,凄然而笑:“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就是个......毫无用处的老婆子。”她没想到,今日居然是冯绍的调虎离山计,此刻的席容......   想起席容,她再顾不得许多,转身欲夺门而出,却就在这一刻,被身后的人点了穴道。   冯绍将她拖到床上躺着,然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当门吱呀一声关上,于嬷嬷的泪水流了下来。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如今却要自相残杀,这是怎样的炼狱。脑海中似乎又浮现起临走时席容的笑容,耳边像是响起她叫自己“娘”的声音。她为何要离开,为何没有守在那孩子身边?她心如刀绞,眼泪滚滚而下......   而就在于嬷嬷离开之后不久,席容也起身,唤人进来备水洗漱,映儿刚要答应,旁边的如月却将她狠狠一瞪:“嬷嬷不在,你去取早膳,这边我来服侍。”   映儿缩了缩头,低低“哦”了一声,怏怏出门。   如月则端了一盆温热的水进了内室,将帕子投入水中,再拿起来拧得半干,递给席容。   待收拾好出去,映儿已经将早膳送过来。   “陛下,今儿我给你试毒吧。”映儿怯怯 ?  . 生生地说,也不敢看如月,像是怕她又怪自己献媚。   如月这次倒是不争不抢,站在一边。   席容点了个头,映儿便将所有膳点逐一品尝,最后才拿给她。她喝了小半碗燕窝粥,又吃了些面点,放下碗站起来,准备去上朝。可还没走出殿门口,忽然觉得不适。   “陛下您怎么了?”映儿在一边,见她脸色有异,慌忙问。   而这时的席容已经开始事业心泛呕,额上虚汗涔涔。   “该不是中毒了吧?”如月在背后,一声惊叫,守在门外的侍卫也立刻涌了进来。   侍卫首领立刻下令将她扶入内室躺下,即刻去传太医和告知冯野,并当场将如月和映儿收押,因为她们是最大的嫌疑者。   “陛下,让我过去看看陛下。”映儿哭喊央求,惨无人色,却仍被拖入另一间屋子,不许再靠近席容一步。   席容此刻腹中绞痛剧烈,伏在床边不停呕吐,最后再也禁不住,错厥过去......   当冯野闻讯赶到,太医正在诊断。   “她怎么了?”他抓着太医肩膀的手,力道大得让人恐惧。   “陛下......陛下中了五味散。”太医胆战心惊地回答。又是五味散,冯野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目光呆呆地移到席容惨白如纸的脸上,心中抽搐般地疼痛。彦祖如今在万里之外的天楚,这一次他又该去哪里找解药。慢慢走出内室,他的眼眸中一片嗜杀的狠绝:“查出来没,谁下的毒?”   侍卫首领摇头:“那两个宫女都拒不招供,而陛下今日所用的膳食还有碗筷我们都查过,并没有毒。”   “那倒是奇了。”冯野冷笑:“我亲自去审。”   他走进了关押映儿和如月的厢房,她们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如月见了他直呼“饶命”,映儿却是哭着问陛下怎样了。   “陛下中了五味散。”冯野盯着她们二人的脸,一字一顿的说。   映儿的身体立刻轻微一颤,如月也是一脸惊愕。   “倒是个个都会装糊涂。”冯野放在案几上的手猛地一拍,桌面顿时发出碎裂声:“说,究竟是谁做的?”   “王爷,冤枉啊。”如月哭喊,连连磕头:“陛下是用过早膳中的毒,可奴婢根本未碰过那早膳。”她指向映儿:“定是她做的。”   而映儿此刻眼底一片死灰。   “是不是你?”冯野厉声问。   “我该死。”映儿忽然喃喃地说,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该死。”   冯野凝眉盯紧她:“将解药拿出来。”   映儿摇头,惨笑:“我没有解药。”   冯野看了她片刻,让门口的侍卫将如月带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他和映儿,她竟突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是那盆水,是那盆水,我真蠢,居然疏忽了......”   冯野一愣:“什么水?”   “洗脸的水,我什么都防了,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在盆里下毒,那五味散本就是起势缓慢的毒药,陛下洗漱之时,唇上必定沾杂,吃饭时便会随食物不断入口,因而中毒。”映儿悔恨地猛捶自己的头,失声痛哭:“我对不起主子。”   冯野死死盯着她,冷声问:“你究竟是谁?”这种表现根本不像那个平日傻乎乎的小宫女。   映儿凄然一笑,手伸到脸旁,缓缓撒下了脸上的面具。   当冯野认出她,顿时愣住:“怎么会是你?”她正是当初柳贝贝身边的贴身丫环小秋。   “我是奉命前来保护皇后娘娘的影卫。”映儿此刻已心如死灰,她未尽到自身职责,辜负了主子所托。   而冯野也在她说出皇后娘娘几个字时,明白了她的主子是彦祖。前后发生的事一串,他悟了出来,咬牙:“当初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算计我?”   “是。”映儿直言不讳:“是冯绍秘密将五味散传给我,我再给柳贝贝下毒,随后冯绍出面诱你去找主子拿解药,然后......”她没说完,冯野脸色已铁青。但此时已顾不上计较以前:“除了彦祖,还有没有其他人有五味散的解药?”   “五味散乃天下剧毒之首,解药只有主子才有。”映儿悲哀地摇头,但眼中又忽然闪出点亮光:“但或许当初主子给冯绍毒药的时候一并给了解药也未可知......”   话音未落,冯野已站起来:“我去找他。”如今,即便再无希望的事他也必须去做。容忍......他的眼睛刺痛得厉害,但他强忍着,不许自己轻易绝望。她不会有事的,她会好的,他强迫自己坚定信念。   刚踏出那间屋子,就看见了从门外进来的冯绍,他疾步上前,一脸焦急:“大哥,陛下怎么样了?”   冯野真想一掌劈向那张虚伪的脸,可他只能生生忍住,回答:“太医说她中了五味散。”   “五味散?”冯绍表情十分愕然:“那不是和当初一样吗?”   冯野强压下心里的怒火,低声说:“进去看看她吧。”   进了内室,冯野将其他人等一概摒退。   冯绍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冯野走到床边,自上而下,看着席容,笑容哀伤:“冯绍,你真的忍心吗?”   冯绍一愣,语气无辜:“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毕竟真心爱过她吧?”冯野不理会他的逃避,继续追问。   冯绍沉默不语。   冯野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心就真的一点都不疼么?”   冯绍将脸别到一边,与之僵持。   “她并非真的想跟你争夺什么,不过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冯野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冯绍的胳膊,语气也变得激烈。   冯绍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冷绝地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语毕便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听冯野在他身后说:“你救她,我......将一切都让给你。”   冯绍顿住脚步,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我真的没有解药。”这也是他选择五味散的原因,他怕自己会反悔。他必须毅然决然地扫除一切障碍。之前几次心软的教训已足够刻骨铭心。他不愿再重蹈覆辙。   “冯绍,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冯野恨声而骂。   冯绍没有回应,径自出门。   庭院间,有早春的花香隐隐传来,在这一刻,冯绍的心剧痛,他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仿佛周身浮动着暗香的美好女子。席容已经不能容忍了。他的指尖根根陷着自己的掌心,对自己强调,想让自己的愧疚少一点。可是,那种疼痛却怎么也散不掉,消不了......   他慢慢走到凤御宫,已得知消息的臣子们正在此处,惶恐不安地等待。看见冯绍,他们差点一拥而上,却又还是犹豫地不敢。   “都散了吧。”冯绍逆光站在门口,只沉沉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而去。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又转过头愣愣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宝座。下一个坐上去的人,不知又会是谁......   冯绍出了宫,并未回王府,而是去了通达客栈。当他进了地字一号房,躲在床上的于嬷嬷眼中满是哀求。   冯绍就那样站在她面前,声音低而木然:“她快死了。”   于嬷嬷的泪,瞬间滚落下来。   “其实我......”冯绍似乎十分纠结无措:“我不想杀她的。”但随即他的声音又高起来:“是他们逼我的,她逼我的,我没办法。”   于嬷嬷只死死地看着他,眼神痛楚而绝望。   冯绍终于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你要是不怕被连累就去看她吧,她中了五味散,只剩下几个时辰可活。”   于嬷嬷坐起来,失声痛哭,摇着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以后会后悔的啊。”   “我不会后悔。”他硬声回道,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呓语:“我不后悔,我只能这么做,你们都不明白那位置对我有多重要。”   于嬷嬷怔怔地望着他,许久,突然说:“或许错的是我。”   冯绍猛地回过头来。   她却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不再看他。   失身弃妃 第五百一十八章 最残酷的谎言   “你究竟是谁?”冯绍厉声问。   于嬷嬷的脚步停下,凄然而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有你,无论如何不要彻底失了本性,人的心,总还得留一处暖,不然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冯绍怔住,看着那扇门一开一合,那个背影消失,忽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他不自觉地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这里面还有温暖么,哪怕一点半点温暖,还有么?......   待于嬷嬷返回宫中,那些亲兵认得她正是早上匆忙离开的人,立刻将她当做嫌疑者,直接扭送到了冯野面前。   他坐在床边,抬起眼,看见是她,只摆了摆手,声音怆然:“放了她吧。”   于嬷嬷得以摆脱钳制,立刻扑到了席容床前,泪如雨下。   冯野看向另一边的墙壁,眼眶也是赤红。看着席容在死亡边缘挣扎。而他去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生不如死。他觉得自己真是这世间最窝囊无用之人。回想这一路,他拼命压抑自己,可最终仍是没有换来她的幸福,得到的依然是这样凄惨的结果。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不顾一切地带她走,管他什么天地伦常。如果这一次她真的再也无法醒过来,他就带她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他就守着她的墓,度过余生,等待来世,再相遇。只是不知道她希望来世相遇的人是不是他。冯野心中疼痛翻滚......   而此刻,远在天楚的彦祖正心神不定。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坐立不安,他匆匆下了朝,将李玉传至御书房,紧张地问:“天明国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据这些时日接到的密报,只知道娘娘和冯家三王爷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李玉的眼中带着忧色。   冯野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影卫应该也会尽忠职守吧?彦祖在心里安慰自己,却又还是觉得虚弱。杀人对冯绍来说就是不见血不罢休的执念,他若真对席容起了杀心,必定会千方百计地找机会下手。而且前几天他给冯绍的信至今未有回音。若是冯绍连结盟之谊都不念及了,那么对席容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天明国。”彦祖再也忍不住,今日心头的那种焦灼,让他害怕。   “可是朝堂上......”李玉担心地问,国不能一日无主。   “说我染了病不能上朝,你暂代我处理几日朝务,大事等我回来再议。”彦祖叹气,他也知道此举颇为冒险,可如今他只能冒险。   李玉终究是没再劝,只叹了口气:“陛下路上小心。”   彦祖点头,立刻进了内室,换了行头,戴上面具,秘密离开。李玉则迅速布置,对外封锁一切消息......   属于席容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守在她身边的人绝望而恐惧。于嬷嬷只握着席容的手流泪,不停地在心替某个人对她说对不起。   而那个人此刻仍在怔然独坐。已经快临近最后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他忽然怨恨自己,哪怕将她掳走,送离天明国都行,为何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对待她。记忆中的好些曾经的片段汹涌而来。他的确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过她。   他又想起当初他们拜堂,她曾经是差点成为他妻子的人啊。他也曾经想过永远守护她。温泉一别,她嘱咐他小心时,那处酸酸的温暖似乎又在他心中发酵。他居然狠心地杀了她,他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已经看到她的血迹......   再怎么乞求,时光也还是不为任何人停留。亥时到了。更声响的那一刻,于嬷嬷原本握着席容的手骤然撕开,背过身去,没有勇气等待她脉搏的停止。   冯野也在那一刻转过头去,用掌心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她的脸。   室内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畏缩地站在旁边的太医,忽然开口:“陛下......陛下怎么没有......?”   于嬷嬷和冯野身体猛地一震,立刻去看席容。她居然......并未如传说中五味散最后发作时七窍流血。   “快诊脉。”冯野叫道,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太医立刻将手指扣到席容腕间。“脉搏微弱,但未停。”太医的话让剩余的两人精神骤然一松,于嬷嬷顿时喜极而泣:“怎么会......”   而太医在把脉半晌之后,迟疑摇头:“这缘故说不清,但是陛下的脉象似乎很异常。”   “那到底有没有危险?”冯野焦急追问。   太医还是那句:“说不清。”   “什么说不清?”冯野发火,心中却又惊喜万分。   太医先退到  ,Y ,N门外,于嬷嬷和冯野守着席容,百感交集。   “容儿......要醒来啊......我们都在等着你......”于嬷嬷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难言。   冯野一言不发,却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感谢老天怜惜。   那边房中的映儿,当听说席容安然无恙,伏在地上,不停地叩首,又哭又笑。   而此刻还在沙漠中疾驰的彦祖,也觉得心中骤然一松......   当冯绍得到属下密报,说席容并未身亡,而是昏迷不醒时,那一刻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   “下去吧。”他摆了摆手,声音极度疲惫。门在他背后再度合上,他觉得似乎整个人都垮了,虚软地趴倒以案上。她没死。他的拳狠狠一捶,眼睫处的桌面晕开一片湿润的白雾。心里如同堵了许多话,却无人可诉。   他恍恍悠悠地起身出门,在深夜寂寥的街巷,茫然环望,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最后,他去了天牢。   凤歌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吃惊,待他坐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你怎么了?”   冯绍垂着眼睑,唇边有抹惨笑:“我今天......差点害死了她。”   凤歌的眼皮顿时一跳:“席容?”   冯绍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地坐着。   那一刻凤歌的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可听说她死里逃生,心底却又似乎有丝庆幸。而看着眼前的男人为那个女人如此纠结,她竟又觉得微微发酸。她这是笑了,为何尽是些根本不该有的感觉?别开脸去,她也沉默不语。   “凤歌。”冯绍忽然喃喃地叫她的名字:“你说,我错了吗?”   凤歌一怔。   他转过脸来望着她,似乎十分渴望她说一句“你没错。”   但凤歌一个字也没说,只是避开了他的眼神。   他忽然抱住了她,将脸埋进她颈窝。   她想伸手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手抬了抬,又垂落身侧,仍是沉默,可就这样让他抱着,她却又觉得自己和他都很可笑。这算是他为了别的女人来她这里找慰藉吗?   冯绍的身体是一阵接一阵的打颤,脑中似乎仿佛反复回响着于嬷嬷的话:“无论如何,人的心总要留着一处暖。”而他心中冷,身体也冷,只要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汲取一点温暖。   “夜深了,你走吧,我要歇息了。”半晌,凤歌开口。   她在赶他走,他身体一震,即刻松开了她,原本含着些脆弱的眼神,重新变得淡漠,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开。   凤歌躺下,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背影。他们是两只刺猬,是不可能依偎在一起取暖的,那样只会刺伤对方,刺伤自己。   出了天牢,冯绍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进了宫。可是,当他走到席容的寝殿之外,却没勇气进去,只站在那一片凄凉的月光之下,凝望那扇窗。对不起,他终于在心中低低地说出这三个字,随后转身,颓然远去......   接下来的三天,冯野和于嬷嬷不眠不休地守在席容床边。   冯绍在凤御宫代理朝纲,却始终没有走上那玉阶,只是站在高台之下,听群臣述事。无人问他陛下安否,如今的风云变幻,他们已经摸不透,不敢妄动。   而彦祖仍然在日夜兼程赶往帝都。进了城,他先去了此处的秘密据点。   “主子。”当刘掌柜看见他,满脸惊诧,让他入内。   而他未等刘掌柜再开口,即刻发问:“宫中怎样了?”   刘掌柜的脸,顿时一白:“属下......已传信回天楚......”   彦祖见他如此神色,顿觉不妙,焦急追问:“究竟怎么样了?”   “映儿失手,娘娘中了五味散,如今......”他还没说完,彦祖已经几欲窒息:“五味散?”   “主子你别急,娘娘只是昏迷,并未......”刘掌柜慌忙安慰。   彦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眼神焦灼:“我马上进宫。”接着夜色,他从隐秘暗门,潜入天明国皇宫。   随之而来的影卫,故意在寝殿附近惹出异常声响,一队卫兵立刻奔赴前去察看,彦祖则趁这个空子进了院内,躲在某个偏僻角落,有巡逻的侍卫从此经过,忽然觉得后心一凉,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向后倒下,身躯被拖进暗处。   再出来是,已是换了侍卫衣着的彦祖。他镇定自若地继续巡逻,然后到了席容后窗处,忽然往屋顶一指,惊慌地喊:“有刺客。”   顿时,其他人都警戒万分,就连屋内的冯野也被惊动,过来开窗查看,却忽然对上了窗外的彦祖的眼睛。那样熟悉的感觉让冯野一愣,而彦祖则飞快地做了个手势,指尖徽屈,指向里面床上的席容。   冯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轻咳一声,指挥其他人上房顶查看。   彦祖也假装随其他人一起行动,却悄悄回撤,翻入室内。一进屋里,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扑向床边。当他看见席容毫无血色的脸,眼眶顿时便红了。“容儿。”他艰涩地叫着她的名字,将她抱进怀里。   彦祖立刻给席容把脉,发现她果真脉象异常,明明中了如此剧毒,却又似自己已将毒怀化解掉部分,并未致命,心里又惊又喜。   “还能救吗?”冯野尽管此刻心里刺痛,最关切的却还是席容的安危。   于嬷嬷也满眼泪水,期待地看着他。   彦祖微微吁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当初,他骗了冯野,五味散的解药普天之下并非仅有一颗,而是三颗,现在已只剩最后一颗。   他从怀中取出小瓶,倒出那粒晶莹的丹药,喂入席容口中。   于嬷嬷忙端来水。   彦祖接过,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唇对着唇,将水渡至席容口中。   冯野见他们之间如此亲密,心里一疼,背转过身去。   彦祖却是什么也未注意到,只顾抱着她,温柔而焦灼地唤她:“容儿乖,快醒过来,我来了。”   解药入口,原本毫无知觉的席容,指尖微微动了动。她此刻,意识仿佛漂浮在云端之上,周围的白茫茫的云海,她漫无边际地走,惘然不知归处。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自某处飘渺而来,他叫她“容儿”。在天明国会如此唤她的,唯有一人。彦祖......   当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她骤然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的人有一张陌生的脸,可是那双眼睛却那般熟悉。是他。她痴痴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梦。   “你醒了?”彦祖的眼中沁出泪来,声音哽咽:“我来了,傻丫头。”将她紧紧箍进怀中,他一叠声地骂:“笨蛋,傻瓜,谁要你这样冒险,你知不知 . . T道我有多担心。”   泪从席容眼中滑落,她努力抬起手,回拥住他。她好想他,明知道不该想,不能想,可还是想到心里发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她心中响起的名字也是他。她以为自己再不可能见到他。“彦祖......”她嘶哑地叫着他的名字,指尖收紧,攥紧他的衣裳。   于嬷嬷站了起来抹着眼泪,率先出门,冯野的脚步顿了顿,也随之出去。   再无所忌,彦祖吻住了她,唇舌灼烫,那般迫切,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恐惧担忧都借由这个吻化去。   她仍旧虚弱,无法回应,只是启唇相迎。   缠绵半晌,他终于是担心她受不住,恋恋不舍放过了她,将她揽在怀里,用指尖轻抚她的唇,怜惜地训斥:“笨容儿,怎么能连命都不要,你自己不珍惜,也不怕我心疼?”   她不语,躲过他的手,将脸埋里他怀里。   “不要太执着,容儿。”他低叹。真相错综复杂,探寻不易,而且即便真能洞悉,也未必承受得了其中的惨痛。“跟我回家吧,好不好?”他轻吻她的头发。   她在那一刻又差点落下泪来。回家。她又想起天楚的皇宫,那间属于他们的温暖斗室。可也就是在那里,揭开了她人生中最残酷的谎言。那样的心结能解开吗?她闭上眼轻叹一声。   彦祖也回想起那惨烈的一夜,他勉强笑笑:“先不说其他,你得把身体养好。”   他扣了扣她的腰,心疼不已:“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他就希望她时时刻刻呆在他身边,只有他亲自照顾保护,才能放心。这一次多么惊险,若不是她体质异常,怎么逃得过此动?想到这里,他的眼中渗出了冷光。好你个冯绍,竟敢对我的女人下这般狠手。看我如何回报于你。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她抬起头来看他:“你在想什么?”   “没有。”他的脸色立刻又转为柔和,笔头将她在床上放平,自己也倚在她身边,用手臂环着她:“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好好休养就行了,听见没?”   他语气中的宠溺让席容心中酸痛,却又温暖,悄悄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犹犹豫豫地低声问:“你暂时......不走吧?”   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小东西,你这个样子,我要怎么放心走?”   “那天楚怎么办?”她觉得自己为他惹了麻烦。   “还有李玉,暂时不要紧。”他回答,纵使心里也有隐忧,但如今她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里,外厅响起说话声,方才那些查探刺客的侍卫们回来禀报了。   而于嬷嬷也闪身回房,以免其他人怀疑。   席容见状,忍住心中有眷恋,推了推彦祖:“你还是先走吧。”他是天楚国君,身份太特殊,此地并不宜久留。   彦祖也担心,周围还有冯绍的人,怕走漏了风声,之后的事做不圆满。可看着席容,他又舍不得离开。   “来日方长。”于嬷嬷也轻声提醒。   彦祖挣扎了许久,终究是俯下身,吻了吻她,声音低沉:“等着我,嗯?”   她鼻尖发酸,微微点了点头。当他的身影没入窗外的黑暗,席容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泪光莹然。   于嬷嬷握住她的手,沉沉叹了口气。命运是张错乱的网,将条条本不该连接的线绳打成了死结。她的眼神移回到席容脸上。她曾经多么恨拥有与之相同的脸的另一个女人。可如今却又这个孩子疼若亲生。只是如果有一天必须在她和另一个孩子之间做出抉择,自己又该选谁弃谁......   当夜,冯野再未让任何人进过内室,直到次日清早才宣布女皇苏醒。   冯绍得知这个消息时,沉默地失神了很久,然后换上朝服进宫,带领群臣来到席容寝殿之外拜谢天地,佑国主平安。   冯野站在殿门口,冷冷地看他演完这场戏,才开口:“陛下此次,遭人所害,险些罹难,必须找出真凶,严惩不贷。”   群臣不敢作声,冯绍则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眼神。   于嬷嬷在内室,也听见了冯野的话,给席容喂粥的手轻微一抖,有一滴稠汗滴落在锦被之上,她慌忙拿帕子去擦,悄悄抬眼去看席容,生怕她发现自己此刻的异样。   所幸席容经过这一场折腾,身心极度疲倦虚弱,一直半合着眼,未有察觉。   于嬷嬷也很快便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喂她吃完粥,又给她擦净唇角,轻声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席容轻轻摇了摇头,靠到于嬷嬷肩上,低声呓语:“娘,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   于嬷嬷微怔,知道她说的是彦祖,叹息一声:“你呀,何苦这样,明明心里爱他,原谅他就是了。”   席容苦笑:“灭门之分,就算我想忘,又怎么对得起屈死的家人?”   “其实......”于嬷嬷吐出两个字,却又顿住,最后硬生生转了个弯:“逝者已逝,你要想开些。”说完却又在心中深叹,其实想不开的人又何止是她?他们谁不是沉陷在过去的仇恨中,苦苦挣扎?   于嬷嬷的心神不觉再次移到外面,聆听动静。而此时门外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冯绍和冯野。偌大的院子里只听得见风声,再无其他。   许久,冯绍只问了句:“她还好吗?”   冯野冷笑:“她没死,你很遗憾吧?”   第五百一十九章 郎心如铁   冯绍未答,心中却轻叹,再遗憾也遗憾不过真的让她死。”让我进去看看她。”他的眼里有抹请求。   冯野却还是拦住了他的路,脸色冷硬。   他默站了一会儿,没有再坚持,便转身离开,步履沉重。   冯野一直盯着他出了院子,才重新进殿。当他踏入内室的一刹那,于嬷嬷即刻垂下了眼睑,假装一切如常。   冯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席容依然苍白的脸,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几天好好体养,其余的事由我来做,我会为你拿回公道。”   席容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心中自然明白此次事件是谁所为。而那些往事,冯绍没忘的,她也同样没忘,所以,她和冯绍最终走到这一步,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心酸。   冯野坐了片刻,便起身出去。   于嬷嬷依旧守在床边照顾席容,却不时走神。终于又一次失手倒了杯盏,有水溅到了席容身上。   “娘,你怎么了?“席容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问道。   她本想找个借口据塞过去,可到最后却仍是犹像着说了一句乍听之下似不相干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   席容一愣,疑惑地望着她。   可她没有再说下去,只说自己去给她换热水,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席容看见她在踏出门的那一刻悄悄抹了下眼角,不由得怔然有解……   就在那天,冯野在刑宫,将如同和映儿进行审问,并邀请几位大臣坐堂监审。那些大臣忐怎不安地去了,如坐针毡。冯野坐在正中央,亲自当主审官。   惊堂木一拍,台下的人都是神色一颤。   “陛下中毒的现场只有你们二人,说,究竟是谁做的?“冯野的厉眼,在如同脸上一划。   她的身体微微向后缩了缩,痛哭流涕,还是当初那番话:”那日陛下是用完早膳中毒,真的与我无关哪,请王爷明察。”   冯野盯着她,语气阴冷:“真的么?”   如月不住磕头:“奴婢确实冤枉,那日门口的侍卫可以作证,奴婢真的未碰那早膳,陛下自己也……”   “大胆。”冯野低喝:“你还打算让陛下为你作证不成?”   “奴婢不敢。”如同低下头去,眼神中满是惊惶。   冯野的眼中闪过厉芒,随即命令:”来人,大刑伺候。”   如同看着夹板套住自己的手指,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直呼冤枉。她今天必顶扛到底,因为一旦招供,且不说毒害皇上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单是冯绍的报复就足以让她和她的家人死一百次。   果然,直到十指样血淋漓,她昏死过去,也一字未招。   冯野又将眼神转身映儿:”你呢?”   映儿仿佛是被方才如同的受刑吓坏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来人……”冯野只喊了两个字,她就哭了出来:“不要用刑,我招。”   “哦?“冯野目光一凝:“那便从实招来。”   映儿的声音发颤,极为可怜:“是我……下的毒……我在前一夜……将毒药抹在陛下洗脸的金盆之内,然后等第二天打水之时……毒药便融入水中……陛下洗漱时沾杂在唇上……用早膳……便会中毒……”说到这里,她的牙齿战战作响,抬头望着冯野,满眼泪光:“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我害怕……”   “害怕什么?”冯野沉声问。   映儿的身体剧烈一抖,眼中惊恐万分:“害怕三王爷……”   “三王爷?”冯野拧眉:“关三王爷何事?”   映儿痛哭失声:“三王爷说,若是我不下毒便杀了我。”   在座众人一片骇然,都不自在地别过眼去。   映儿却又在此时向前爬去,跪在冯野案前高声哭喊:“二王爷,奴婢只是 , .N 受人指使,请你饶我一命,求求你……”   冯野厉喝:“弑君大罪,岂能饶你,挑下去,打入死牢。”   映儿哭着喊着被挑了下去,如同则被凉水泼醒,其实她方才不过是装昏,当听见映儿的供词,吓得魂不附体。她没想到自己下毒的法子,竟被人洞悉。   冯野似松了口气,望着她的神色也和缓了些:“映儿招供了,若是验出下毒之法,与她的供词吻合,自会免你无罪。”   如同嘴里说着“谢王爷恩典,“却是心如死灰。她知道其实一切尽在别人的算计中,而她,即便侥幸从这里活着出去,之后也还是死路一条。   而随后,冯野命人去找到了那个金盆,以水相溶,的确检出了盆壁上残留的五味散,罪证确凿。   就在这时,狱中传来消息,映儿咬舌自尽。   冯野在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本就是映儿主动请缨演的一场找。她知道如同必定不肯招,所以便一肩将所有的罪责担下,只为指证冯绍。   冯野也曾诫图劝阻她如此破釜沉丹的做法,她却只是流泪接头,说自己失职,差点害皇后娘娘出事,本就该死,只求能揭出真相,为娘娘报仇,才算对得起主子。   这世上,其实还是有真正忠心之人,冯野感叹,随后又正色望向在座的大臣们:”方才审案的过程,几位夫人们有何看法?”   都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敢多说,都支支吾吾一阵,垂首默然。   冯野长长一叹:“本王真没想到,他竟糊涂至此,来人哪,请三王爷过堂。”   当冯绍接到传唤,只是扯了扯嘴角。既已事败,冯野自然会收拾他,他早有心理准备。随差人来到刑宫,他慨然入内。   冯野坐在台上,他站于台下,两相对峙。   “你的人已经招了。”冯野开门见山。   冯绍眼角的余光,瞟过地上的如同:“哦?”   “将供词给三王爷念一遍。,冯野的视线停在冯绍脸上,冷声吩咐旁边的人。   而冯绍,只笑了笑:“仅凭一个奴婢的信口雌黄,便能定我的罪?”   “她不止招供,而且已在牢中畏罪自杀。”冯野的话让冯绍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后又现出了然,自嘲地笑了笑:“居然有死士拿命相搏。”随后仰起脸,望着冯野,眼神挑衅:“既然大哥手中人证物证俱全,现在是要将我打入天牢么?”   “不错。”冯野点头,接受他的挑衅。   “好大哥可要想清楚后果。”冯绍笑容幽冷。   冯野一拍惊堂木:”来人,将他拿下。”   两边的衙役冲上前去,冯绍却并未反抗,只轻松地笑:“去天牢里过几天清闱日子倒也不错,反正大哥迟早会将我放出来的。”语毕嚣张地瞥了冯野一眼,甩开衙役欲套上他手上的镣铐:“本王自己走。”然后便径自前往天牢……   当凤歌见到他时,暗自吃惊。   他一指她的牢房:”本王进那间。”言语中霸气丝毫未减,衙役们也不敢太过违道,面面相觑一阵,最终只得随他。   待落了锁,他又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些人无备地先行退避。   凤歌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冯绍坐到床边,将她伸手一揽,邪气地笑:“我来陪你了。”   凤歌转眸,望着他挑了挑嘴角:“你也成了阶下囚?”   冯绍丝毫不以为意:“我们打赌,不出三天,他就得放我出去。”   “是么?“凤歌一嗤:“又是因为你的幽冥卫?”   冯绍张狂大笑,毫不讳言:“不错。”他已布置好指令,自今晚起,但又是连环血案,他看冯野能镇定到几时。只是他未想到这次的计划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彦祖。   当夜,帝都城南。此处有座空了多年的宅子,附近的人都称它为鬼宅。据说其最早的主人曾一夜之间被全家灭门,而且只留下满地纵横交错的血迹,所有人的尸体无影无踪。如此凶宅,使周围的住房害怕,逐渐都搬离,于是方圆一两里之外再无人烟。   而后来又过了十余年,忽然有深夜偶然路过的人,听见里面竟传来走动说话的声音,吓得瑰飞魄散。自此,便又起传闻,在宅中游荡的是当初被杀死的那家人的鬼魂,愈发令人胆寒。   这后也曾有官差,曾经想过入内查看,但白天进去,看到的不过是一座四处结满蛛丝的荒凉空宅,毫无异样,而斗胆夜探的人,则是有去无回,连尸首都不曾见到。   鬼宅之说,因而愈传愈邪,再无人敢窥其隐秘。   今晚,空荡荡的宅院里,只有怪异的风声,不断回旋。一轮残月,自云中慢慢移出,寂冷的光捕满青石地面,却照不见渗入其中的陈年血迹。忽然,院中央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人。当他微微侧身,脸上的魔鬼面具狰狞如厉鬼。   拇指和拿指轻轻一弹,自各个角落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转眼间,若干各暗影自四面八方而来,在他面前聚扼。   “城东,王佬郎家。”那人只简短地说了这几个字。   其他人,俱是一愣。   “主子,您白天的命令是李御史家,怎么……”终于有人问出了口。   就连周围的风都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没有人看清,戴魔鬼面具的人是怎么出的手,方才问话的人已经仰面向后倒去,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如瞬起瞬落的血箭。   阴森至极的声音幽幽响起:”忘了幽冥卫的规矩吗?你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杀人。”   “是,主子。”其他的人骇然应道。   他的脚在某块石板上一顿,地面即刻出现一道暗口,掌心一拂,那具尸体便飞了起来,落入那地道,然后,一切恢复如常,除了地上道留的点点血斑,再无其他。接着,他一探手,所有暗影便跟在他身后,迅速消失,宅院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依然是一夜之中,最宁静的二更时分。城东王佬郎家,却是血的炼狱。转眼间便又是一座燃烧的死宅。而那群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随着戴魔鬼面具的人一点头,便如流蝗,往四面八方散了个干净。他们就是这样一群暗夜中的索命恶鬼。   白天,他们就是这世间最平常的人,或市价或儒雅或粗鲁或憨厚,没有人地知道他们是谁,甚至连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凡是被别人看见真容或者看见了别人真容的人,都必顶死。这便是天下无双的幽冥卫。   戴着魔鬼面具的人,站在那漫天火光之中冷冷地笑。冯绍,以子矛,攻子之盾,滋味如何?   而此刻的冯绍还在牢中逍这。他甚至命人送来了酒菜,要和凤歌对酌。   凤歌却冷冷地拒绝了,抱膝倚在床头,看他张狂。   冯绍举杯自饮,眉宇间有隐隐的得意。此刻的李绑史家应该是哭喊声一片吧。他要让冯野知道,即便他身在牢中,依旧能杀他想杀之人。这一招的威力上次已经显得淋漓尽致。他料定,冯野这次最后还得恭迎他出狱。   喝了几杯酒,他坐到床边,用拿指挑起凤歌的下巴,借着醉意,问出一直都结在心里的话:“为什么你们当初都选冯野不选我?”   凤歌一怔,知道他所说的你们是指自己和席容。一瞬间,那放于木盒之内的十一颗石子,仿佛又浮现在脑海中。她别开了脸,苦笑不答。   “说啊。”冯绍却固执地又将她的脸扳回来,私自己面对:“为什么不选我?”   凤歌垂下睫毛,轻咬住嘴唇,依旧沉默。   冯绍忽然就恼了,强行去吻她。   口中浓重的酒气直扑凤歌面颊,她推开了他,眼眸变冷:“你觉得自己懂爱么?你所谓的爱,就是禁锢,掠夺,不顾对方的感受。,   冯绍一下子愣住,想起当初,席容对他也曾如此抗拒,甚至骂他是个魔鬼。心中剧痛,他大吼:“那是因为我的付出你们不珍惜。”他为她们又何尝不如冯野一样真心付出过,可她们偏偏只爱冯野。若是她们之中有一个人真心爱他,或许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公平,不公平。,他喃喃地说:“为什么……我总是什么也得不到?“自小冯野便是天之骄子,一切好的东西都理所当然地归他所有,而自己永远是那个卑微的旁观者。甚至最后连爱情都是如此。明明一样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却永远是自己。凭什么?!他猛地一甩手,酒杯在地上应声而碎,然后他扑过来,压住了凤歌,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冯绍,连在这种地方,你也不放过我吗?“凤歌看着从门口奔转顺来的狱卒,倍感屈辱。   冯绍却真的如疯了一般,已经撕开了她的外衫,吮吻她的脖颈。   凤歌逐渐放弃了挣扎,木然地盯着头顶昏暗的灯火,吐出一句话:“你根本不配被人爱。”   冯绍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身体原本的热度也一点点冷却,就那样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许久,僵直着慢慢坐起来,背对着她,眼中,逐渐黯淡无光,最后唇边泛开一抹惨笑。是,他不配被人爱,没有人会爱他。嗯要的得不到就却抢,抢不到就毁掉。可是毁掉之后,最痛的人还是自己。他的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循环的悲剧。没有谁会给他救赎。他的背影在微微颤抖,凤歌无神地看了半晌,最终闭上眼睛,冰凉的泪自颊旁幽幽滑下……   次日早上,凤歌再醒来时,冯绍又已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昨晚的黯然颓唐不见了踪迹。这男人的自愈能力太好,根本无需担心。凤歌自嘲地笑笑,想起昨夜梦中居然意外地出现了那些他对她的温柔片段,对他,似乎有一丝心疼。   牢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冯绍立刻望过去。果然,来人是冯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而凤歌随着他的转眸看见冯野的那一刻,心中猛地刺痛。自她被打入天牢,这是冯野第一次到来,而且还不是为她。呵,真是郎心如铁。   冯野在和她眼神相撞的那一刻,也是心中一震。他一直都不敢来看她。其实好几次,他都已经走到了牢门口,却最终没有进来。毕竟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天牢。那一刻,他放弃了她,选绎了容忍,亦是痛愧异常。他们的过去,他并没有忘。”凤歌。,他第一声,叫的是她的名字。   她没有答应,冯绍却挑眉开口:”大哥,此刻你还有心思儿女情长么?”   冯野深深地看了凤歌一眼,将视线移回冯绍身上,沉声说出刚刚得知的消息:“王侍郎全家被杀。”   冯绍的脑袋顿时“嗡“地一怕,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谁?”   “王侍郎。”冯野又重复了一遍。   冯绍呆住了,在心里不停地问:“怎么可能?”他下的命令明明是李御史,而王侍郎是他的心腹亲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他全身一震。能更改他的命令的,只有一个人。难道……   他紧紧地贴到铁栏上,凸出的瞳仁现出焦灼,压低了嗓音问冯野:“彦祖…是不是回来了?”   冯野眼神一闪,没有回答。   这相当于默认,冯绍骤然肩膀一垮,点着头,苦笑着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啊?我就说她怎么会突然醒来,难怪……”退后两步,他颓然跌坐在石凳上,眼中原本的得意之色,已尽数褪去。第一次,他真的觉得自己败了。若说这世上跟他最势均力敌的对手,必定是彦租。他们的行事方式同样阴暗血腥,一旦决定出手,就不会留给对手活命的余地。   而且他们太了解对方,甚至你可以做我,我可以做人我。幽冥卫实际上有两个主子。冯绍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最有把握的筹码也已落入别人手中,败局已定。   冯野紧紧盯着他许久,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便转身离开,却又在欲走的那? ,N 一刻将目光投向凤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凤歌将脸扭过去,看着晦暗的墙壁,没有理会。她不需要他的歉意。这样,她就可以将他恨到底。   冯野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天牢出口,再没有其他人进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凤歌看向冯绍。   他的脸色苍白,半合着眼,睫毛一直在颤动。她知道他已陷入死局。轻叹了一声,她什么也没说,只往粗陶茶碗里倒了些已经半凉的水递给他。   他愣了愣,抬起头看她,那一刻眼中的无措和脆弱显露无遗。   她将茶碗塞进他手里,声音依旧很冷:“喝点水镇定一下。,   冯绍终于握紧了那茶碗,放到唇边,抵了一口。   第五百二十章 压不住的欲望   凤歌又坐回了床上,过了一会儿,干脆躺下。   冯绍怔怔地看了她半晌,也走过去,慢慢躺到她身边。她没有说什么,只将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多留出些位置。他忽然觉得冷,犹豫地伸出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动。   他又靠紧了些,像是在梦呓:“我先睡一觉,先睡……” 或许睡醒就有办法了,他在心中催眠自己……   当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凤歌睁着眼睛,看石墙上那些破碎凌乱的纹路,心绪也一样凌乱。看见他失败,她本来应该痛快之至,可不知为什么,看见他那副模样,却又觉得他有些可怜。接下来,他们会把他怎么样呢?杀了他还是将他在这里关一辈子?   转眼间她又苦笑,你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闱事。感觉到他在梦中像是时不时发颤,迟疑了许久,她还是伸手去拉了被子,帮他盖好。他总算也对她好过,就当是还人情吧。她说服自己,也合上眼睛,昏昏沉沉入睡……   而既然大势已定,席容寝宫处的守卫自然也机了许多。这也是冯野特意安排的,为了方便彦祖和席容的相见。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他也还是希望她能幸福,和谁在一起都好。于是,当天晚上,席容又见到了乔装打扮前来看她的彦祖。   一见到他,她的眸子就不自觉亮了起来。   于嬷嬷自觉地追了出去,却未走远,只在外面的小花厅中坐着发呆。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等待冯绍的命这不知是怎样的,她忧虑得快要崩溃。若是最后逼不得已,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门,心中却又猛地一颤,赶紧回过头来,不敢再深想……   此刻的屋内正是一片暖意融融。这一场生离死别,将原本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隔阂化开了许多,席容无法逼着自己冷硬地拒绝彦祖。   彦祖坐到她床边,执起她的双手时,她低着头耳根微红的模样,让他心中怆爱不已。   轻轻一带,她便到了他怀中。   “丫头,想我了没?”他低哑着声音问。   席容轻咬着唇不敢回答。   “不管你想没想我,反正我想你了,好想你。”他搂紧她,上次来去匆忙,都没顾得上好好说情话,这次他要全部补上。   “哎,外面还有人。”她羞涩地望了一眼门。   他却坏笑着赖上了床:“有人又怎样,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就算你现在是女皇,我民是跟你明媒正娶过的皇夫。”   亏他说得出来,席容瞪了他一眼。   “容儿,我真的好想你。”他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天天夜里都哭。”   席容无语,你撒谎能有个谱不?   “好吧,我是在心里哭。”他被她鄙视的眼神看得受不了,只好改口,但又马上强调:“可我真的好想你。”   “你同样的话到底要说几遍啊?”席容假嗔,却又觉得心疼。他对她有多依赖她知道,这些日子,必定过得不好吧,前天还说她瘦多了,却没看看他自己,比以前憔悴了不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轻声叹气。   “不,我要你照顾。”他任性地将脸埋进她怀里。   席容低低地逸出一句“你呀。”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是用指尖径轻抚摸他的头发。   这样熟悉久违的温暖,让彦祖心中欣喜得发疼,他更回抱紧了她,而且得寸进尺地要求:“我今晚就在这睡好不好?”   席容脸一红:“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彦祖犟嘴:“我是皇夫。”   “你就闹吧。”席容在他头顶拍了一记:“闹得别人发现了,好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他嘿嘿直乐:“那家的国王这么傻,亲自来当奸细啊?”   席容无言以对。   可就在这时,彦祖想起了映儿,神色一暗,但他不想让席容现在知道这件事,为之内疚,马上又恢复如常。也不管席容答不答应,他硬是钻进被子,并将她也拉得躺倒,死死箍住不放。   一边要推开赖皮的他,一边还得担心被人进来撞见,席容紧张万分。   彦祖就喜欢看她这慌乱的模样,好整以暇地欣常了片刻,在她忍不住要开骂时,以迅雷不及挑耳之势,吻住她的唇。   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而久经煎熬的他怎可能只满足于一个吻?不知不觉间,手便如一条滑溜的鱼,钻入了她的衣襟。   待她觉察,再度开始挣扎。   “我就摸摸嘛。”他嬉皮笑脸地哄她。   席容哪里肯信,去掐他的手背。   他却眼睛一眯,表情极为享受:“掐得真舒服。”   “色狼。”席容气得直骂。   “先别急着骂,我还没开始呢,不然你骂人的词太少,一会会儿就用完了。”他继续逗她。   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得任他欺负。   “你的身子应该可以了吧,我温柔些,好不好?”他已经快要压不住欲望,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询问。   ? .  席容什么也说不出来,闭上了眼睛。   彦祖再也忍不了,用指尖弹灭了烛花。直接解开了她的衣襟,他的唇迫不及待地去寻找她的莹润。她的身体细细地颤抖,却积蓄不起力气阻止他。   带着特有清香的肌-肤让他几欲疯狂。天知道他这些日子受的是怎样的折磨。当枕边残留的她香味散去,他几乎夜夜难以入睡。今日,终于重新拥有,他的吻连绵不断,每一寸肌肤都贪婪地品尝……   彦祖沉迷,席容却依然是担心的,毕竟这里是天明国皇宫,而彦祖却是天楚国君,她怕会有变故。   “别……嗯……”她在他的撩拨下,止不住逸出低冷,却又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彦祖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霸道地裢尽她的衣衫,便要挺身而入。可就在这时,后窗处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彦祖的身形顿然一停,原本染满情-欲的眸子蓦地变得清明。披衣下床,对席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走到窗口处,贴壁聆听。外面却再无动静,他用指尖将那窗略略挑开一点,看见窗台上有一要黑色的羽毛。   他迅速绅手将那羽毛取过一,轻轻一拧一拽,便从羽管中抽出一个长细的纸条,只看了一眼,他便脸色凝重。待走回席容床边,他握紧她的手:“有些事亟雾处理,我得先走,忙完就回来。”   席容怔了一下,点头:“你去吧。”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冲口而出一句嘱咐:“你要小心。”   “嗯。他回过头来温暖地笑,在她唇上吻了吻:“不要担心我。”语毕便匆匆离去。   席容长长地叹了口气,穿好衣裳,耳根处还有未褪尽的羞红。望着黑暗中的帐顶,她心里怅然。她和他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想恨,恨不得。嗯爱,却又爱不起。亲情和爱情像两把利刀相向的剑,互不能容。   过了良久,外面响起了于嬷嬷的声音:“陛下。”   “进来。”她清了清嗓子。   于嬷嬷推门进来,很自然地点燃烛光,脸色慈爱:“你晚膳吃得很少,要不要再喝些粥?”   “不用了,娘,我不饿。,她微笑着回答。烛光昏暗,她没有看见自己在叫那声“娘“的时候,于嬷嬷的神情有略微的一滞。   于嬷嬷在床边坐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席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容儿”却又顿住。   席容直觉她有话想说,便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娘,怎么了?”   “其实我……”于嬷嬷欲言又止,半的,又接头笑笑:“没事。”   席容心中疑惑,这两天,她总觉得于嬷嬷有些怪怪的,却不知原因为何。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坐起来关心地问。   “哎,哎,你睡,真没……”可就是这一句,却暴露了她声音里的些微哽咽。   席容着急地握紧她的双手:“娘,你到底怎么了?”   “孩子。,于婕嫉再也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若有一天……”中间含混地嗫嚅了半句什么,于嬷嬷的泪,滴到席容肩上”别怪娘。”   “娘,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席容正待追问,于嬷嬷却松开了她,迅速起身:“我去膳房给你熬点粥,折腾了这一趟,你的脾胃虚弱,得补。,说完便急急地走出了房间,剩下席容独自怔神,想不明白她方才话里的意思。本想等于嬷嬷回来再问一次,可是那一夜她却再未回。   直到第二天早上,于嬷嬷才又出现在席容面前,笑吟吟地说自己昨晚想将粥熬得软些,却不想熬得太晚了,怕打搅她休息,便未叫醒她。   席容知道她必是有其他的事,但不想告诉自己,忍了忍,终是没再问,只笑了笑,如常洗漱起身。   用完早膳,见外面春光甚好,席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走出殿门,依靠在廊间晒太阳。这熟悉的场景让她不觉想起了映儿。   自她醒来,身边便只剩于嬷嬷,如同和映儿都不见了踪影。而究竟是谁对她的下毒,如何下的毒,其他人都讳莫如深。嗯起曾经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不觉叹息一声。   “怎么了?“于嬷嬷忙问。   席容在她面前,并无顾忌,笑了笑:“我只是想起了映儿。”   于嬷嬷的表情又是一怔,她又想起了因映儿招供而身陷囹图的冯绍。   发现于嬷嬷又在走神,席容的心中再次闪过疑惑。按理说现在一切安好,为何她如此焦虑?但席容无法问,因为自最初起,于毋姣就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她不愿意说的,问了也无用。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移向这远的天边,席容在心中苦笑。这世间,谁都有别人碰触不得的秘密。而关于她自己的私密,至今仍是没头楮,却差点白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时,有脚步声在回廊里响起,来人是冯野。   “好些了吗?”他在席容面前站定,微笑着问。   席容望着他,眸中满是感激之色:“好多了,这次谢谢你。”他对她的保护,以及对彦祖的宽容放行,她都记在心里。   冯野只轻轾地笑了笑:“你平安就好。”   席容叹息,过去的,回不去了,可他于她,仍是生命中特别的人,望有一天,他也能幸福。   她的凝望让冯野心中发疼,他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此次下毒已有定案,你看该如何处置?”   席容怔了怔:“是吗?如何定的案?”   冯野沉冷了一下,只说了最表面的结论:“映儿招供,毒乃是她受冯绍指使所下。”   席容一叹,在她心里,仍是怀疑如同多一些,却没想到竟是映儿,想起那双晶亮的眸子,不免有些怅然。   “那冯绍承认了吗?“席容又问。   “他已自己下狱。”冯野的回答让席容讶异,未曾想到冯绍竟如此干脆。   冯将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笑:“他不过是仗着幽冥卫有恃无恐。”   “哦?“席容一怔,赶紧反问:“这两天有没有出事?”   “出事了。”冯野点头:“前天夜里,王侍郎全家被灭门了。”   “什么?”席容整个人愣住:“怎么会是……”   “我也疑惑。”冯野只答了这四个字,再未深说。   席容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恍惚,她又想了当初魍魉说的话。该不会是“她的手不自学绞紧帕子。   而不远处,背转央避嫌的于婕嫉,眼中也现出悲怆之色。   “这件事……就由你处理吧。,半晌,席容说出这句话,唇边有丝苦笑。又是灭门,纵使她知道他是为她杀的人,可一想起无辜的老弱妇孺惨死,却还是觉得残忍。脑中似又浮现起血色的海,她心里有些难受,站起身,说自己吹风久了,觉得头痛,先行进屋。   于毋毋随之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冯野一身黑衣,肃然站立的身影,让她心中一凛……   自寝宫离开,冯野又去了天牢。   今日的冯绍,已是满脸颓唐。他正在桌边呆坐,凤歌抱膝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他。   冯野到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抬眼看他,随即又各自转了开去,颇有默契。   ”大哥今日是来宣判的么?”冯绍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   “弑君谋逆是什么罪行,还需要我宣判么?”冯野沉声反问。   冯绍点点头:”成王败寇,听凭你们处置吧。,到了这一刻,他已无话可说。怪只怪他自己太自负,未想到彦祖会这么快回到帝都,一举击中他的死穴。果然,自负的人死得最惨。   冯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却听见冯绍背后传来一声凤歌的冷嗤:“你们冯家真可笑,子弑父,兄弑弟,相煎何急?”   冯野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色,疾步离开。   冯绍扭过头,对凤歌咧了咧嘴角:“你错了,冯家,父子非父子,兄弟非兄弟。”   凤歌微微一怔。   他却仰面长笑:“这也算是为他自己报杀父之仇吧。”说完便又猛力拍着铁栏,大叫着”拿酒来“   凤歌蹙紧了眉,眼中满是疑惑……   就在那日,冯野在凤御宫如集群臣,正式公开宣布了冯绍妄图弑君一事。冯野的亲信以及保皇中立派自是义愤填膺,力谏严惩。而刚刚经历了王侍郎灭门事件的冯绍派系,则是默然不言,他们此刻再不敢出言相护。最终,定下冯绍于三日后在午门处斩。   弑君谋反本当是凌迟车裂之酷刑,但冯野还是不忍,只能狠心给他个痛快。   当人群散去,他站在寂静的凤御宫内,望着玉阶之上的宝座,心中凄惶不已。他的父王毕生之志便是坐上这尊宝座,可最终还是差了一步,死于祭台。如今,冯绍又步其后尘。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力,其实不过是黑暗之路上绚烂威开的曼莎珠华,灌溉它的都是欲望深重之人的淋漓鲜血。   当冯野拿着拟好的罪诏去给席容过目印玺,于嬷嬷在一边假装为席容换茶,悄悄瞥了一眼,顿时指尖轻微一抖,再不敢多停留,端着托盘出了殿门,走到僻静处,手扶着树干,惨白着脸大口喘气,眼中有绝望的泪水……   而就在那天晚上,彦祖又滑进了席容的寝宫。但这一次他却没了上一次的气定神闲,眼底藏着些许焦灼之色。他是来辞行的……   当彦祖在床边坐下,握住席容的手,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容儿 ?Y.N,我得先回一趟天楚。”   席容一愣,心中顿生不舍,微微垂下眼睑。   彦祖叹了口气,告知实情:“魍魉在西桀称帝,已探军杀入天楚边境。,   他和魍魉之间的恩怨她最清楚,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已经没事了。”   彦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愧疚不已:“容儿,我这次本是要带你回家的,但如今两国突然开战,我担心天楚国内已有异变,怕到时候反而陷你于危险,所以你先留在天明国,等我处理完这次的事就来接你。”   席容的指尖径径握住他的衣襟,在心中喟叹一声。其实就算一切顺利,她也未必真的能放下心结跟他回家。他们之间现在走进退两难。   “容儿。”彦祖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温润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坚定许诺:“我会回来。”   席容眼中发涩,轻轻地”嗯”了一声。   彦祖将她在怀是裹紧,指尖眷恋地抚摸着她的下颔,一句句嘱咐:”幽冥卫的事我已布置好,你不用再担心。”   “我已安排好影卫,会保护你,什么都别怕。”   “我给你留下一瓶能解百毒的凝脂丸,你平时随身带着。”   “刘掌柜他们在清明巷里的倒数第二户院子,若是万一发生危险,你就躲到那里去。”   ……   “等我,我会尽快来接你。”   她的泪,一点点溢出眼角,顺着脸颊清下,润湿了他的手心。这个男人伤她至深,却又真的是对她好到极致。   他感觉到她的泪,忙去哄:“容儿别哭,我……”话还未完,她已仰起脸吻上他的唇,他一怔,随即开始激烈回应。   她在他的反攻之下逐渐支撑不住身体,倒入床帏。   他随之覆上,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手已控制不住地在她身上狂肆游走。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二十一章 红绡帐内   这一次她没有推拒,只是从心间长长噫叹出一声,手指解开了他的发冠。他的发倾泻而下与她的交缠,两个人相互凝望,只希望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刻进心里,留以分别的日子回味。   “再叫我一声夫君,好不好?”他的声音低哑,含着渴望和不安。   她噙着泪,听话地轻唤了一声:“夫君。”   他的眼眶微红,猛地俯下脸来,狠狠地吻她。他真怕她再也不认他为夫君,他想和她做一辈子夫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彼此衣衫褪尽,他的唇往下滑过她蝶翼般的锁骨,轻轻点啄,还不忘叮嘱:“这么瘦,要多吃饭,听到没?”   她不禁又想哭又想笑,这种时候,他还这么唠叨。   当他的唇滑到她酥胸,他却又言语可恨:“哪里都瘦了,偏偏这里没瘦。”   这个坏蛋!席容拍了她一下。   他立刻假装惶恐:“哦哦,对,春宵苦短,春宵苦短,娘子着急了。”   “你……”她正想骂,她一口含住了……,她顿时再发不出声音。   “今晚我们不熄灯火,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话更是让她羞得肌肤都泛起了淡淡的粉红,更让他难耐,沿着腰腹一路吻下……   她止不住地颤抖,无助地想要推开他,双手却被他禁锢在身侧,只能任他为所欲为。这般蟾酥的煎熬中,她眼神涣散地看着头顶金色的鸾凤,在视线中摇晃模糊,最后禁不住吟哦出怕。   他终于抬起身来,却又在下一刻……。她全身一震,指甲深陷入他的手臂。   “我爱你,容儿。”他伏在她耳边温柔呢喃。   那一刻,她终于忘记了一切烦扰纠结,只随他沉醉。红绡帐内春意浓,只恨不得将一生一世的缠绵都融入这一宵一宿……   直到天色欲明,彦祖才恋恋不舍起身。   席容虚软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发怔。   待他穿好衣裳,回过头来,对上她怅然的眼神,又忍不住去吻她的唇:“别担心,等我,我会回来。”   每一次他离开的时候都会告诉她他会回来,而他也从未对她失过信。席容的眼中盈起泪光。若是……若是他们之间,只有这至真至纯的情,而没有那些血腥的阴影,该多好。她就可以心无所忌地和他在一起,安宁幸福地厮守到老。而不是像现在分开之后思念刻骨,浓情之后却又愧疚的难当。   她微凉轻颤的唇让他察觉到这一刻她心情的复杂。“容儿,此生我再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发誓。”他声音很低,却极其坚定。   “快走吧。”她嘶哑地说了句,轻轻推他:“马上就天亮了,出宫会不理。”   “好。”他在她唇上重重印上一个吻,终于离开。   她叹息着闭上眼睛,拥紧锦被,感受她示散的体温……   一觉睡至晌午,席容才悠悠醒来,却未见到于嬷嬷。不过也幸好她不在,席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脸上泛起绯色。   下床之时腿还是酸软无力,她轻咬着唇,慢慢走到门口,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看见于嬷嬷正坐在花厅发呆。怕被外人听见,她不好叫“娘”,只得流咳了一声。   于嬷嬷听见,似乎吓得一震,猛地回过头来,望见她时眼中一片慌乱。   这到底是怎么了?席容心中疑惑不已。   “你醒了?”于嬷嬷忙迎过来,强笑:“早上见你睡得沉,一直没叫你,饿了吗,我去备膳。”   席容点了点头,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似乎在逃避自己。待她把早膳端来,席容坐下慢慢地吃,眼角的余光发现她又在失神。吃完了饭,席容起身,轻声说:“今儿天好,你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好。”于嬷嬷答应,脸上的笑容还是带着僵硬。   两人一路进了御花园,早春梨花如雪,席容在石凳上坐下,招呼于嬷嬷:“娘,你也坐。”   于嬷嬷忙推辞:“不好,怕别人看见了。”   “不会的,这里人少。”席容轻扯着于嬷嬷的袖子撒娇:“坐下我们聊聊天嘛。”   有洁白的花瓣悠悠落下,席容摊开手接住,脸上有湿润的笑:“娘,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于嬷嬷一愣,马上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事?”   席容叹了口气:“娘,我知道你有些秘密不方便跟我说,但若是我能分担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于嬷嬷半仰起脸,望着那一脸梨花,眼底有些悲伤,喃喃地说:“容儿,若是有一天,娘不得已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只但愿你仍能相信,娘心里真的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席容怔住,想要追问,可看着于嬷嬷此刻的神情又还是没问出口。   两个人在园子里沉默地坐了半晌,于嬷嬷说起风了,怕席容着凉,便又一起回到了寝宫,之后她说要去给席容做酥点,便匆匆离开。   席容反复咀嚼着她说过的那句话,却始终参不透其中的含义。   而之后的两天,于嬷嬷再未说过一句异样的话,又恢复如常,还专门为席容做了好几回她爱吃的点心。   可不知为什么,席容的心里却还是觉得隐隐不安……   第三天,便是冯绍的处斩之日了。   席容自前夜起便是辗转反侧。尽管冯绍这一次差点害死了她,可是想起那些前尘旧事,她仍是觉得不忍。   一大清早,冯野便来找她在行刑手谕盖印。   席容看着那一行行血红的字,心中黯然,最后抬起头,轻声说:“我想去探望他。”   冯野愣了愣,终究还是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席容叹气,去内室换了衣裳,于嬷嬷为她系好披风,便默默地跟在她身边。   而于嬷嬷是席容极为亲近的人,所以冯野并未拒绝她随同。   一行人进了天牢,当冯绍抬眼看到席容,唇边瞬间泛起苦笑,却什么话也没说。   席容也一时无言。   彼此沉默了良久,还是冯绍先开口,声音艰涩:“你不必……愧疚,是我咎由自取。”   席容顿时心口发紧,却说不出一个字。过往悲欢恩怨,到了这一刻,似乎都化成了堵在心中的伤感。   “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啦。”冯绍慨然一叹,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板过一直朝里躺着的凤歌,却突然发现,她虽然紧闭着眼睛,眼角却有颗泪珠。他愣住,半晌,用指腹轻轻抹去了那颗泪珠,眼中的神色不知是凄然还是欣慰。   “好好保重。”低低地说出这四个字,他迅速转身,再未回头看她一眼,走向牢门口,主动地抬起手,让外面的人给他上镣铐。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投注到他身上,为此刻的他感慨难过。   却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镣铐要套上去的那一刻,席容突然被大力往后一扯,随即脖颈被扼住,耳边响起了一个冷绝的声音:“谁都不要动,否则我杀了她。”   席容惊愕地转过头,看着这个挟持她的人。怎么会是于嬷嬷……她不敢置信。   于嬷嬷却根本没有看她,冰冷的眼神只盯着冯绍所在的方向:“打开牢门放他走。”   冯绍的眼中也瞬间闪过诧异,但随即心中却又似乎有丝了然。她待他,一直都是特别的。   狱卒犹豫着未动,于嬷嬷的手指立刻加了两分力道。   席容已快窒息,脑子里一片空茫。忽然于嬷嬷前几天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在心中响了起来。直到这一刻,席容才终于知道于嬷嬷所说的,也许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究竟是指什么。   而她的迫不得已……席容的视线转向冯绍。竟是为了他。难怪自平叛以来,于嬷嬷脸上的忧色就一天重过一天。她总算彻底明白。   “放人。”于嬷嬷又厉喝一声。   “开门。”冯野低吼,他根本未曾想过,与席容亲如母女的于嬷嬷竟会突然对她下手,而且竟是为了冯绍。但现在已不是深究原因的时候,他只能先保护席容的安全。   狱卒抖抖索索地把门打开,冯绍谨慎地走出来,于嬷嬷大喝,让所有人闪开,不许挡路,自己则拖着席容,一步步后退,冯绍跟随着缓缓前进。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中箭身亡   冯野暗中使了个眼色,已有人偷偷先跑出去布置弓箭手。   当于嬷嬷一路掩护着冯绍出了天牢,他四面一扫,便发现了暗处的伏兵,朗朗一笑:“大哥既然要让路,就让得干净点,不然万一误伤了陛下可就不好了。”   冯野只得先让其他人不要妄动,自己则缓慢跟着他们前移。   冯绍靠近于嬷嬷,跟她互换了个眼神,随即便同时飞身而起,上了屋梁。   席容被这般一掠一提,头晕目眩,但自始自终她都一声未吭。她说不清现在心中是什么感觉,或许有难过,有酸楚,却又安慰自己,于嬷嬷这么做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不愿相信自己真的被视若娘亲的人欺骗背叛。   而于嬷嬷也自始自终避开她的眼神,未和她说一句话。   冯绍也没有言语,此刻并不是探究和解释的时候。   就这样沉默地逃出了皇宫,眼看前方便是路口,于嬷嬷停了下来,望着冯绍,低叹了一口气:“你赶紧走吧。”   冯绍一愣,随即反问:“你呢?”   “总要有个人断后。”于嬷嬷笑容凄凉,“不用管我,你赶紧逃。”随即便扼着席容转身,竟向追兵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不许再上前一步。”于嬷嬷的眼神狠绝,手上一紧,席容身体因痛楚剧烈一颤,心中也开始疼痛,她忽然在想,若是冯绍真的不能逃脱,于嬷嬷会不会真的……杀了她……   冯野见状,焦灼地挥手让侍卫停下来,再不敢逼近。   而于嬷嬷身后的冯绍,并未借此机会疾速逃走,不知怎么,在这一刻,看着这个老妇人萧索决在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心疼。“你随我……一起走吧。”他终究是忍不住,挤出了这几个字。   于嬷嬷身形一晃,眼角睡有水, .N 光蔓延。   “你快走,别管我。”她略略侧过脸,低喝了一声:“再拖延下去会有变故。”   冯绍怔了片刻,慢慢挪动脚步后退,却又忽然轻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但她仿若没听见,再次押着席容向前走去。   冯绍望着远处,有增缓的官兵正朝这边奔来,他知道的确再无拖延的时间,深深地再望了一眼她,狠心转身往远处逃去。   一直估摸着他已走远,于嬷嬷的手才渐渐松下来,却发现此时席容的脸已呈青紫之色,陷入了昏厥。   “容儿。”于嬷嬷惊慌地喊了一声,原本扼住席容脖颈的手拿开,瞬间出手,一只利箭破空而来,深没入于嬷嬷的后背。   于嬷嬷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凝滞,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后倒去,手却仍是尽力抱着席容,生怕她摔下屋檐。   冯野即刻使轻功疾扑过来,从她手上抢回了席容。   而席容也在这颠簸震荡中醒转过来,当她看见了于嬷嬷的情状,大惊之下脱口喊了一声“娘”。   她居然还愿意叫自己娘。于嬷嬷的眼泪在那一刻奔涌而出,低低地说了声:“容儿,对不起。”   “快救她。”席容哭着求冯野,腿软得几乎快站不住。方才那一瞬的眼神,让她仍然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真心疼自己的。   冯野看着她满眼的泪,不忍地叹了口气,转头让人过去查看于嬷嬷的伤势。然而那支箭正中要害,已回天乏力。   眼见着她的气息已越来越弱,席容再顾不得许多,扑过去抱住了她,滚烫的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她挣扎着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塞到席容手中,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席容俯身去听。   “我是……梁映雪……先帝的……雪妃……你娘……是兰妃……她……”可只说到这里,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头往旁边一歪,手臂直直地垂了下去。   席容呆愣地望着她,泪一行行无意识地下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痛哭出声,拼命摇晃着她:“娘你醒醒……娘……你不要丢下我……”   容儿,若是有一天娘不得已做好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只但愿你仍能相信,娘心里真的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娘,我相信,永远相信。你永远都是我的娘亲。   过往的那一幕幕有脑海中重现,娘为了她,几经生死,每次在危难关头都是以命相护,对她的爱,何亚于任何一个亲生母亲。好抚摸手腕上碧绿的玉镯,痛哭失声。   第二天清晨,她叫来了冯野,说想在寝殿为于嬷嬷布设牌位,亲自祭奠。以她现在的身份,这自然于理不合,但冯野还是点头答应,沉沉叹息。   他理解席容此刻的心情,她身世飘零,又惨遭灭门,所以于嬷嬷对她而言,已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当灵堂布置好,席容闭了寝殿的门,以女儿之孝,为于嬷嬷守灵三日,直至下葬。   跪在于嬷嬷墓前时,席容已近虚脱,黄白的纸钱如蝶纷飞,她的泪也一次次滑落风中。最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至微青,才在旁人的搀扶下离开,流着泪屡屡回望……   而那日夜色降临,于嬷嬷的墓前,又悄悄来了一个人,冯绍。   其实白天他一直躲在暗处,看席容拜祭,只是不敢现身。默站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屈膝跪下。直到现在他仍不知道她是何人。可是她对他拼死相救,他有种直觉,自己和她之间一定有某种非常特殊的关系。   “你究竟是谁?”他望着墓碑,在心中轻轻地问。那碑上只刻着四个字——母亲的墓。   晚风沉默地掠过这片地方,白幡轻扬,没有谁知道逝去之人还有多少遗憾,未能对眼前人言说……   夜深了,冯绍才起身离开。如今,他已彻底成为一个逃亡的钦犯,抓捕他的告示,贴得满城都是。重新罩上蒙面巾,他前往那座幽冥卫会合的鬼宅。然而,直等到三更时分,还是没有人来。   他挫败地咬牙,彦祖啊彦祖,你居然敢毁我根基,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尝我今日绝望的滋味。   这的确是彦祖做的手脚,他告示他们,幽冥卫的联络方式和地方都已被朝廷察觉,所以另外改了一套联络方法,而且严令再到此处聚集,以免被瓮中捉鳖。   因此,冯绍现在再怎么召唤等待也是徒劳。眼看天已快亮,冯绍怕暴露行踪,不敢久留,疾速离开,自隐秘的入口回到了地宫。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暂时竟成了他唯一安全的庇护所。   但即便是这里,彦祖也是知晓的,仍需以防万一,冯绍只觉得忿恨到了极点,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和彦祖当盟友。可是当初的形势他却又只能选择与之联手。   冯绍懊恼地一脚踢开当初关凤歌的那间房,倒在床上。眼神四顾,他又不禁想起了凤歌。现在,他也深陷泥沼,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狱中,他们总不至于对她怎么样吧?越想越觉得烦躁,他自嘲,你如今能保住自己的命都不错了,居然还记挂着别人。   眼睛闭上,他逼着自己入睡,脑中却是纷纷杂杂的画面,混乱交错,让人不得安生。良久,终于放弃,猛地一捶床,坐了起来,眼神阴鸷。   出了房门,绕过幽暗的走廊,他来到另一间厢房的门外。这一次,他直接踹门进去,走进屋内被铁链掉在半空中的人。   那人在看见他是,眼神一惊,但瞬即又垂下眼睑,如死了一般。   冯绍站在他面前,笑容残酷:“怎么样?现在尝够生不如死的滋味了么?”   那人只是沉默。   冯绍忽然出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肘关节,只听见一声轻响,很显然骨骼已经断裂。   但那人仍旧是一声未吭。   第五百二十三章 难以启齿的秘密   “不错,硬气。”冯绍点头笑道,一伸手,扯过架子上锋利的铁钩,用尖端在手心里试了试,微偏着头,眼中闪着寒光,声音轻飘阴狠:“好久没亲自使过这玩意儿了,今日手痒,不如就在你身上试试。”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铁钩已经猛力挥出,转眼间,便生生购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那人尽管咬紧牙关,仍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冯绍垂着眸,看血人那铁钩上滴落,在地上汇成细流,心中的躁意终于缓解了几分。看来,真是嗜血的魔鬼。他冷笑,又挥舞着铁钩,在那人身上狠狠划了几道,才扬长而去。   待门再度合上,那人才缓缓抬起眼帘,目中满是仇恨……   而这几日,在天明国天牢,凤歌也是寝食难安。当时那一幕太震撼,她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劫狱。看着冯绍从牢中逃出那一刻,她居然赶到自己松了口气。曾经那么恨的人,到了最后关头,她却不忍他真的去赴死。   但对之后的事,她却现我任何消息来源,让她心中焦灼,不知最后他到底有没有成功逃脱。而且……还有那个女人……她不肯承认,自己心底竟也担忧席容的安危。你真的是被蛊惑了吧?她骂自己,席容的那些话她强硬地矢口否认,却又能自觉地在心中猜测其中的可能性。   若真的……怎么办……不,不,不可能,她再一次否定,双手抱住头,不敢去深想。但是,席容却又来了。当牢门口传来好声”圣上驾到“,凤歌竟觉得心里一松,她还活着。   席容走近,凤歌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脸色,愣了愣,但没有作声,只将脸转到一边。让狱卒打开了牢门,席容走了进去,在凤歌面站站定。   ”你怎么又来了?“凤歌的语气极不耐烦。   ”嬷嬷告诉我,我的母亲之前是天明国先帝的兰妃。“她回答,一提起于嬷嬷,眼眶中再次涌起泪水。   凤歌的心里一颤,立刻反驳:”她在骗你。“   ”不可能。“席容惨然一笑:”她不会再临死前还要骗我,而且她从未骗过我。“   ”那她还劫持你?“凤歌冷笑。   ”她那样做,一定有她的不得已。“席容的话不知怎么让凤歌心头火气,吼道:”她那样对你,你还要相信她,傻不傻?“   席容怔然看了她片刻,忽然轻吐出一句:”你这时在……关心我?“   凤歌顿时脸涨得通红:”谁关心你,少自作多情。“   席容的眼中,刹那间划过一丝欣慰,在床边坐下,低问:”其实你也在怀疑,对不对?“   ”我什么都没怀疑。“凤歌别过头去,表情冷然。   ”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席容眼眶一红,声音里带着哽咽:”所以……“   凤歌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就妄想我是你的亲人?怎么可能?别做梦了。“   席容没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这些天,真的已经脆弱到了极点,于嬷嬷的死让她本来温暖的心再度陷入冰冷的海底。谁也不知道孤单长大的她,心底该有多么渴望亲情。   ”别这样看着我,我跟你没任何关系。“凤歌受不了那样期盼的目光,烦躁不安。   席容便又垂下睫毛,只盯着自己的指尖。   半晌,凤歌吼道:”你还不走。“   席容默不作声,但也没动。   . .N 凤歌狠狠瞪了她一眼,翻身躺倒,恶狠狠地说:”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席容望着她单薄的身影,忽然伸手帮她拉了拉背后的被子。   凤歌顿时浑身一僵,又回过头来凶她:”少在这假慈悲,快走。“   席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中隐约有泪光在闪动。   这女人……凤歌真的是被打败了,懊恼无奈:”你究竟想怎么样?“   席容终于站了起来,慢慢走出了牢门,却又忽然回头,正对上凤歌的目光。   ”我一定会查清楚。“她语气坚定。   凤歌冷哼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心中百味陈杂……   而无论是于嬷嬷的话,还是凤歌的反应,都让席容更加相信,自己和凤歌可能真的是一母所生。   她们地姐妹应该已经没有疑问。可对于嬷嬷和冯绍的关系她却仍想不通,凭直觉,他们一定极为亲密的关系,比如母子。然而若于嬷嬷是先帝的妃子,那冯绍又怎么会是冯耀威之子?其中有怎样的过往渊源?   从天牢出来,她并未直接回寝宫,而是心念一转,走向后方那片先帝原本的妃嫔居处。   这一次,她找得很仔细,每座宫殿的名字都一一看过。最终,有三个字映入她的眼帘——映雪殿。   于嬷嬷的名字叫于映雪,按推测,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她住的地方。当随行的侍卫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里面如同惜兰阁一样,布满了陈年的灰尘和蛛网,但所幸摆设仍在。   ”你们都先在门口候着。“席容淡淡地吩咐,独自走了进去。殿中格局明朗,和席容自己所住的寝宫一样,分为外厅,小花厅和内室。四处浏览了一遍,她踏进了内室。由房内的布置可以看得出来其主人的大气典雅。   想起于嬷嬷,席容的眼眶又不禁泛红,想她本事尊贵的皇妃,缘何落至此等地步,其间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一样样看着遗留下来的物件,席容想象着当年于嬷嬷的生活情态,忽然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这正是于嬷嬷临死之时塞进她手中的东西,打开外面的丝绢,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枚小巧的印章盒一把精致的钥匙。   那印章上是一个刻工考究娟秀的”梁“字,正是当初彦祖给她带回是信上的印鉴,席容认得。可那枚钥匙,席容却不知道要开的是那把锁,她在房中仔细寻找。忽然在雕花木架上看到一个奇怪的物件,底部是个小小的盒子,上面却有一个陶泥塑的小人儿,手轻轻一碰,那小人儿便会左右摇摆。   好小人儿的服饰长相看起来很怪异,不像是中原人,约莫是从遥远的异国带回来的稀罕物。   席容不由得多了两眼,忽然目光一怔,她看见就在那盒子的外侧,有个小小的锁孔。   莫非……她忙取出那把钥匙去试,尺寸刚发吻合,插进去之后轻轻一拧,那底盖便弹了开来,从里面掉出一个纸团。她接住,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四句诗:兰馨蕊惜清风,飞絮扬落碧水中。偷得光阴三四许,情醉今日始知浓。   席容在默念这几句诗,忽然,手猛地一抖。将四句诗中的首字联起来,便是——兰妃(飞)偷情。而就在第一句中,恰好包含了那个名字——兰惜蕊。   席容的心似乎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整个人呆滞在当场。仿佛是做贼似地,她慌乱地将那个纸团和钥匙收好,又将那个小盒子恢复原状,放回原处,然后便匆匆出来,带着侍卫离开。   回到寝宫,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现的这件事。为何于嬷嬷当场要写下这四句诗?而这诗中所透露的这个秘密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为何她不直接告诉先帝,而是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藏在好样隐秘的地方?   正在思绪纷繁中,忽闻冯野来见。她定了定神,宣他进殿,顿了顿,又让宫人传他直接进内室。   冯野进了门,温柔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席容苦笑,她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此刻混乱的心情。”你能不能……“席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果然,冯野神情一滞。   但席容还是坚持问出了口:“当年先帝的雪妃和兰妃,你知道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冯野艰涩地反问。   席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干脆直言:“嬷嬷临死之前告诉我,她就是雪妃,而我的母亲曾经是先帝的兰妃。”   冯野愕然:“她就是雪妃?怎么可能,雪妃早就……”   他猛地煞住了口,席容却抓着了他的话,立即追问:“早就怎么?”   冯野的神色顿时不安之极,站起身来,又欲逃避:“我……我要去巡查军务……先告辞……”   “冯野。”席容叫他的名字,语气疲惫而渴切:“你知道吗?我这样茫然地探寻自己的身世,真的很累,你告诉我好吗?那怕一点点也好。”   冯野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没有转身,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你的母亲的确曾经是先帝的兰妃。”   席容心中一颤,又问:“那凤歌是不是我的姐妹?”   冯野闭了下眼睛,苦笑:“是。”   席容呆住,当她终于证实了这一点,却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和她……真的是姐妹吗?“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是。“冯野再一次叹息。   ”那我母亲后来怎么又会和我父亲在一起的?“席容的指尖收紧,掌心里已渗出汗。   冯野却在听见这个问题时,眼神剧烈一跳,抿紧了唇,半晌,吐出一句:”我不能告诉你。“随即便机不离开,再没有停留。   席容呆呆地坐在床上,心中由最初的一切空白慢慢生出欣喜。她和凤歌真的是姐妹,这世上她还有亲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即刻前往天牢。   凤歌再次见到她时,十分不耐烦:”你又来了。“而当凤歌看清她此刻百感交集的眼神,心中顿生不妙。”你离我远点。“凤歌看到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越来越慌。   她却没有停,一直走到了床边,忽然握紧了凤歌的手,声音低而哽咽:”我们真的是姐妹。“   ”谁说我跟你是姐妹?“凤歌甩掉了她的手,惊恐万分:”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冯野告诉我了。“席容的眼中已有泪光。   冯野?凤歌眼神凝滞。   ”他胡说的。“凤歌垂下眼睑,喃喃地说,却已没有底气:”我是真命天女,怎么可能是……“   席容没有作声,她知道凤歌害怕自己从小到大的信仰破灭。抬起手,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凤歌的头发,低声说:”我会想办法……把皇位还给你。“   凤歌猛地怔住,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她。   席容伤感地笑了笑:”我回来不过就是为了找到自己身世的秘密,想要明明白白的活着,并未想过真的要坐这个皇位。“   凤歌的眼神一闪,忽然开口:”是的,我的母亲就是兰妃,兰惜蕊。“   席容在听了凤歌的话之后惊喜万分,一把抱住了她,泪流满面。   凤歌在她的怀抱中,僵硬了身体苦笑。自己跟这个人真的是姐妹吗?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愿意承认。但这是摆在她面前的一个约好的机会,她要自由,她不想在这天牢里提心吊胆地呆一辈子。何况,席容还说将来会还她皇位。姑且就先承认吧,反正这个女人现在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肩头的衣裳已经被席容的泪润湿,她不自地扭动了下身体,咕哝:”好啦,抱了很久了。“   席容忍不住破涕为笑,松开了她,却还是握着她的手不放。   “我真的没想到……”席容叹息,她们之间以前每次交手,都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却没想到造化弄人,这样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居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凤歌垂着眸,此刻心中也有同样的感概,假如当初她真的毒死了席容,若是一辈子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万一有一天知道了……她打了个寒颤,原本只是席容握着的手指,不由得微微反握住了席容的手。   席容感觉到这一刻她微妙的变化,心中一暖,又想去拥抱她,却又怕她嫌自己婆婆妈妈,只能含着泪微笑,眼中满是感激。感谢上.    ,天,终于起了怜悯之心,让她们在有生之年还能够相认。“凤歌,你说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不禁喃喃地问。   凤歌撇了撇嘴:“我哪知道。"   席容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当妹妹吧,这么孩子气。“   凤歌还是不习惯跟人太过亲热,别扭地往旁边一躲:”你才孩子气。“终于如被抛弃的小孩缠着人认亲戚,还好意思说别人孩子气。   ”好吧好吧,我们都别争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到底谁先出生……“说到这里,席容眼神黯淡下去。即便今日相认了,也还是有遗憾。她们的母亲已化为万里之外的白骨。她又想起那个纸团上的诗,想问,却又怕对凤歌的打击太大,忍了忍,终究只是委婉地问:”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失散?“   然而即便是这样委婉,还是让凤歌的心中虚空得厉害,垂下睫毛,勉强保持平静:”不知道。“   算了,席容苦笑,换了个话题:”我会尽快想办法,安排你先从这里出去,你别急。“   凤歌轻轻点了点头,她现在毕竟是重犯,要救她粗去自然要费一番周折。   两个人坐着相对无言,凤歌将手抽了出来,低声道:”你快走吧,在这里呆太久了不好。“   ”嗯。”席容答应,温暖地笑,又拥抱了她一下,才不舍地离开。   凤歌在她走后,将脸埋入双膝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现在仿佛是突然一脚踩空,从云上直直坠落下来。那个关于她的持续了十九年的神话,光芒黯淡下去,现出来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其实并非真地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真命天女。   甚至,身世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从神降成凡人,这种落差让她心里虚空得厉害,似乎自己的人生根本就是个笑话。苍白的唇边泛起凄然的笑,她在这一刻很想哭。原本从一出世起她的人生就被铺排好,却突然被全部颠覆,她简直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自记事起久未见过父母,身边的人告诉她,母妃在她三岁时便因病过世,又过了一年,父皇也因思念而抑郁成疾,追随她而去。于是,世间就剩下了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才四岁便被抱上那把凤椅,接受万众膜拜。那么小的孩子自然是好动的,可是当有一次,她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坐着,溜下宝座跑掉,可回到寝宫,等待她的是帝师的戒尺。她的帝师就是席明扬。   记忆中,他从未对她笑过,她学得再好,他也不会称赞一个字,而若是学不好,便会挨那戒尺,他打的时候从不留情,每次她小小的手心都是一片红肿。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淡漠而严苛。甚至又一次,她的乳娘实在心疼,忍不住哭着下跪,替她求情,他也只是冷冷地说:”她不是孩子,她是王。“接着,便是用更重的力道打她的手心,次数也翻了一倍。   那一日,她呆呆地看着他,真觉得他残酷如魔鬼。因此,当后来听闻他被杀时,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快意。可如今席容告诉她,她们竟是姐妹,那么她的父亲会不会是……席明扬?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拥紧了被子……   到了晚间,忽然又宫女到天牢,说陛下给她送来东西,打开来看,是热腾腾的电心。那一刻,她冰冷的心又忽然有丝温暖。其实有个姐妹,也还是不错的吧。不是卑躬屈膝的奴婢,不是各怀心思的臣子,只是真心地想为你留着些好吃的好玩的,这样,倒也挺好。   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正在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此刻,席容也正坐在寝宫里感概,又想流泪,又想微笑。失而复得的亲情让她欣喜万分,那怕凤歌对她还有些隔阂,但她已经很满足。只是,她又叹气,想起于嬷嬷的遗物。   那个秘密,于嬷嬷当初真正想告诉的人应该是先帝吧?可为何,却最终永远锁在了好一方黑匣中,直到自己今日误打误撞才发现?   而冯野当时听说于嬷嬷是雪妃的那样吃惊的神色,还有那句”不可能,雪妃不是早已经……“她猜测,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雪妃尺早已经死了么?   而之前的种种蹊跷表明,雪妃绝不是正常死亡,而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变故。再联想到于嬷嬷和冯绍之间的关系,就更是复杂。但她知道,剩余的答案冯野再不会告诉她,只能靠自己去找。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月圆之夜   第二天,她把冯野找来内宫,商量就凤歌出狱的事。   冯野苦笑:”冒充女皇,本就是凌迟重罪,现在还未处决已是惹人非议,贸然放入,恐怕不妥。“   ”或者大赦天下。“席容提议,冯野又摇头:”天明国祖制,每隔三年才能大赦一次,需明年才能到期。“   ”总不能由自己人再去劫狱。“席容无奈,若是天牢重地,屡发劫狱事件,以后又何以震慑罪众?   两个人默坐半晌,冯野忽然由于开口:”有个办法。“   ”什么?“席容忙问。   冯野抬眸望了她一眼,瞬间眼底有抹痛色:”就如当初一般……假死。“   席容也顿时怔住,那一次假死,换来的便是他们远端请毁,彼此错过。但这倒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若是自己将来有一天,要把皇位还给凤歌,她们之间最好有一个人的身份能够永远隐没。   那天傍晚,席容现次来到狱中。   当她说了这个设想,凤歌讶然愣住,心里瞬间升起一丝惭愧,吞吞吐吐:“当初……我……”   “什么都别说了,那时候我们都太固执。”席容微笑着制止了她,又问:“不过我也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凤歌微低下头,抿了抿唇:“其实我当初服的并不是雨霖香,而是胭脂醉。”   “胭脂醉?”席容惊讶反问。   “是,胭脂醉和雨霖香其实是同宗的毒药,其中只有一味配料不同,所以雨霖香致命而无解药,而服了胭脂醉,所有中毒症状和雨霖香一模一样,但若是服了解药,便会醒转。”凤歌回答。   席容这才了然,不禁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顶:“你这个鬼精灵。”、   “喂。”凤歌不满地瞪她,觉得她老把自己当小孩子,可瞪完了,却又止不住从心底泛开暖意。自己在她面前,好像倒是可以真性情,不用顾忌,不用掩饰,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任性就任性。   “那我活过来怎么办啊?”她怕自己沉溺于这种温暖中,换了个话题。   “冯野会在宫外先帮你找个隐秘的住处,等时机成熟,我们……再换回来。”席容俏皮地眨眨眼睛。   凤歌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么傻啊,连女皇都不当?”   “人各有志。”席容叹了口气,眼神怅然:“若是依我本心,我只希望做个平凡的人,有平凡的幸福就已足够。”只可惜她的愿望总是被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毁灭,不能得偿。   凤歌看着她半晌,终于轻声问:“你既然已跟彦祖去了天楚,为何不在那里好好过日子,还要回来。”   席容垂下来眼睑,唇边笑容苦涩到了极点:“因为……因为他就是当初杀尽席家灭门之人。”   凤歌呆住,半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说这个了。”席容强自平静,硬生生将话题转回去:“那我们赶紧筹划,尽快救你出狱。”   凤歌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叹息一声……   ……   而在席容这边紧锣密鼓地谋划救凤歌时,万里之外,彦祖也正值焦灼之际。当他快马加鞭往回赶,在途中便不停接到战报。魍魉此次挥军四十万,直杀入天楚边境。原本守护边境的余兴之部已不能挡,随后陈阅也调军增援,然而仍是节节败退。   魍魉在彦祖身边这八年,真的没有白潜伏,不仅将彦祖神出鬼没的空袭手法学了个六七成像,而且西桀军队本就比天楚善战,长箭短兵无不精通。最关键的是彦祖不在国内,无人坐镇,自然失了主心骨,眼见已经边境守不住。   彦祖心急如焚,他当时本可早两天动身,却又挂念席容,这得先留下全部为她安顿好才走。而他担心的,并不仅仅是边境……   第六日,他终于赶回天楚都城,当他发现守城卫兵几乎尽是蒋崇之部,眼神微凝,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随民众进城。这些官兵检查得似乎极为疏忽,根本不多加盘问便放人进城。   两军交战,最需提防的便是对方的细作混入城中,最后里应外合。这蒋崇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彦祖不动声色地进了城,然后自隐蔽的小径进宫。在暗处换了侍卫衣着,到了寝殿之外,他说自己要见李大人,有紧急事情相禀报,随即受到通传。   当他进入内室,李玉一眼就认出了他,过来跪拜,脸色焦灼惭愧:“陛下,你不在,大局我几乎无能为力。”   “没事。”彦祖一挥手。   “不过无人知道你离宫,只以为你患病不能上朝。”李玉的话让彦祖唇边勾起抹苦笑:“两国交战,国君染重病,这和不在国中有何区别,都会折损士气。”   “所幸你及时赶回来了。”李玉只得安慰。   彦祖微眯着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魍魉这次只怕不仅是要破我边境,而是还想要其他东西呢。”   李玉眼神微怔,没有说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定已派人潜进都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大兵压境分撒我们的注意力,然后暗中来偷那样东西。”彦祖冷笑。   李玉叹气:“倒也是,当初他费尽心思,拿到的却是假的,自然不会甘心。”   彦祖朗声一笑:“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即便他现在回去当了皇帝,也还是逃不了奴才的命格,从我手上拿东西,他没那个手段。”   李玉低垂着龌龊,恭敬地说了声:“陛下圣明,岂非那等人能算计。”   彦祖一笑,眸光淡淡地扫过他:“我只看得起能和我谋略想当的对手。”   李玉一拱手:“好陛下现在打算怎么做?”   “将蒋崇给我叫来。”彦祖的指节,在案上轻叩,眼神玩味:“我看他现在到底忠于哪个主子?”   “是。”李玉领命而去。   彦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深沉……   蒋崇到来时,彦祖已换好衣着,在大厅中悠然喝茶。   “陛下,听闻您最近龙体欠安,可有好转?”蒋崇见了他,立马谄媚地关心。   彦祖只勾了勾唇:“爱卿你看呢?”   “陛下自然是无恙了。”蒋崇眼神闪了闪,忙接口。   彦祖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颌,眼神深幽:“要是朕告诉你,朕其实一直没病,爱卿信不信?”   蒋崇脸上的鸡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去还是谦恭地微笑。   “最近有无可疑之人混入都城?”彦祖用手拈起一颗杏脯放进嘴里,状似无意地问。   蒋崇一愣,谨慎地回答:“底下的官兵并无人上报有可疑迹象。”   “是么?”彦祖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眼风斜斜地 ,  .从他脸上滑过去。   “是。”蒋崇干笑着回答:“臣也是怕细作借机混入,特令严查。”   彦祖微微笑了笑:“那为什么朕乔装打扮出城入城竟无一人盘查呢?”   蒋崇顿时被噎得无语,随后硬着头皮辩解:“陛下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所以无人能识破。”   “你倒真会拍马屁。”彦祖又是一阵大笑,蒋崇背脊发凉。   “蒋崇。”彦祖忽然再不叫爱卿,而是直呼其名,蒋崇一惊,眼底顿时起了慌乱。   彦祖的笑容如此阴冷诡异:“朕早说过,你的所有秘密朕都一清二楚。”   蒋崇腿一软,立刻跪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要跟朕玩花样,别人能给你的好处,朕能给你十倍,别人能给你的折磨,朕能给你百倍。”彦祖的语气里已透出血腥味。   “陛下,陛下,微臣……”蒋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额上已冷汗直冒。   “说,他要你干什么?”彦祖冷喝。   蒋崇的眼神立刻惊惶四顾,然后匍匐着往前爬到彦祖脚前,才敢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回答:“他……他只要臣放松城防……其实……其实没有……”   “真的?”彦祖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杀意。   “真的没有,陛下,臣万不敢欺瞒。”蒋崇声音发抖:“臣……臣也是迫不得已……他说若是臣不从……性命难保……”   彦祖俯下身体和他对视,眼神如索命阎罗:“其实朕告诉你,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死不能。”   蒋崇剧烈地打了个哆嗦。   “若是你敢背叛朕,你家里上至高堂,下至乳儿,朕都会让你们尝尝生死不能的滋味。”彦祖玩着手上的扳指,将如此残忍的话说得十分轻飘平常,更让人自骨子里深处透出寒意。   “臣知道该怎么做,臣知道。”蒋崇脸色惨白,点头如啄米。   “好,那你就退下吧,你放心,朕向来赏罚分明,差事给朕办好了,自然会让你有无人能及的荣华富贵,如今的丞相之位已只有你一人,朕也永不会增设。”彦祖恩威并施,蒋崇又是恐惧又是向往,唯唯诺诺地离开。   彦祖又如什么也么发生般,继续喝茶,可在低头的那一刻,目光确如疾电,在某个焦炉一掠而过……   蒋崇从彦祖这儿回去,立即下令关死城门,所有进出一律禁止。   而与此同时,彦祖也指挥亲信,分别堵住另两处入口:一是他每次进出城的隐蔽小门;一是当初太子府的密道。这两条通道当初只有自己和魑魅魍魉二人知道,所以如今会从那里进出的必定是魍魉暗中派来的细作。他下达的命令是——杀无赦。   此外,他还下令全城搜捕可以的人,而若是有人敢私藏外来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三日下来,已有若干细作落网,彦祖将他们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满身受过酷刑的痕迹,让人见之战栗。   而皇上重回朝堂亲自坐镇,也使边防守军士气大振,反攻之势凶猛,西桀军队毕竟是长途跋涉而来,有苦战多日,粮草现出匮乏,官兵日益疲乏,逐渐占不了上风。很快便接到了收兵的圣谕,匆匆回撤。   天楚举国欢庆,彦祖也在宫中大摆筵席,犒赏群臣。席间。那些人自然是阿谀奉承不断,彦祖笑而纳之,但眸光始终冷静深沉。他知道魍魉退兵,并非仅仅害怕不敌,而是自知此次进攻的真正目的已经达不到。   是夜,君臣尽欢,彦祖起身时,已是步履踉跄,眼中醉意深重。有宫人要上去搀扶,人却一甩手搡开了那人,而向李玉招了招手:“李爱卿,你陪朕回去。”   “是,陛下。”李玉走上前来,扶住了他,彦祖将半身重量都交给他,两人一起缓缓前行。   回廊上的风,清冽袭来,彦祖忽然拉住了李玉,摆着手呢喃:“我走不动了,坐一会儿。”   李玉便扶着他坐下,他伸手一扯,李玉也坐在他旁边,立刻想起身:“陛下。臣不敢……”   “没什么好不敢的。”彦祖呵呵一笑:“你心里明白,我从来都不是只拿你当臣子看待。”   李玉一怔。   “其实啊——”彦祖拖长了语调,叹了一声:“朋友重千金啊。”   李玉垂着眸没有说话。   彦祖拍了拍他的肩,身上怅然:“这次我去天明国,便彻底失去了一个朋友。”   他说的是冯绍,李玉明白。   彦祖望着天边那轮将圆的明月,摇了摇头:“人生难得遇到知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对朋友动手,也希望彼此珍惜这份情谊。”   李玉神色微滞,随后又笑道:“陛下的朋友,只要明白了这份心,必定会珍惜。”   “那就好,那就好。”彦祖连续点了两次头,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一挥:“回宫,睡觉。”   李玉又过来搀着他,直至将他送回寝宫,才独自离开。走在夜色中,他抬起头,望着那轮明月,许久,最终一叹,一笑,释然离开。   翌日,彦祖起身,坐在大厅里用膳时,目光似无意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嘴角勾起抹淡笑,目光清明……   西桀虽然兵退,但此次事件,让彦祖更加迫切地希望早日聚齐那五样东西。他又亲自带人将春暖客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每个可以藏东西的暗叫都没放过,然而仍旧一无所获。   不甘心,他甚至去了冷宫,将当初太上皇住过的厢房也掘地三尺,还是没有踪影。难得老爷子真的已经将那样东西毁掉了么?彦祖疑惑地眯着眼睛,仔细梳理此前发生的事。   破宫之前,他决不可能毁掉手中唯一的筹码,而破宫之后,他身边都是自己的人,也不可能毁了而不为人所知。何况当初魑魅魍魉也是盯紧了拿东西,自然会严密监视,但最终他们也没找到。那样东西应该还留在世上,可是,究竟藏在哪里?   彦祖在房中踱来踱去,忽然脚步一停,脑中闪过一个地方——柬心阁。   那对于老爷子而言也是个极为特殊的地方。只是按照惯常推测,那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不离身边,所以他一直忽视了那一处。但现在每一个可能的地方都不能错过,他必须尽快好占住先机。   他即刻前往柬心阁,不许任何人跟进。当他走进门,望着那阴暗蒙尘的楼梯,忽然又想起失去的宁儿,心中哦你个气苦涩。但转念之间,他又安慰自己,幸福还会回来的。想着远方的那个人,他的唇角弯起一抹笑。   定了定神,他现在一楼的厅中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能藏东西的地方。   接着他便上了二楼,看到水晶棺中的那具白骨时,心中仍有愧意,可想到席容,他又强自将这愧意,收敛了几分。   现在四周寻找,但是并未有所发现,最后人将目光再度投往那水晶棺。棺体透明,里面一目了然,除了那白骨,就只剩下那夜明珠,并未其他。夜明珠……他忽然心念一闪,回想起那日老皇帝怪异的举动。   当初只觉得他是在装疯卖傻,可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其中会不会含着某些深意。彦祖盯着那颗鸡蛋大的珠子,依着这大小,那东西再怎么折叠也不可能置于其中,那会有什么别的机关么?   迟疑了一下,他推开了那棺盖,用指尖轻触了一下珠顶,并无异样,他又多回了些力,往下一按,便听见了棺底那声轻微的响动。眼神一凝,他立刻低下身去摸索,果然找到了那道暗门,顿时大喜,可当他将手探入,却心里猛地一沉。那里面是空的。   而到了这时候,将前后所有的线索一串,他已经肯定这就是当初老皇帝藏那东西的地方。那么,东西被谁拿走了?李玉,魍魉,还是……他忽然全身一震。该不会是……席容。   不,应该不会。他勉强地笑,怎么可能会是席容?她若知道,怎会不告诉他?可是越是深想下去,他却越没有底气。他都找不到的地方,魍魉必定找不到,而且若是真的已找到一样,魍魉也不会如此急躁地挥军南上。   而李玉,对,他当时也在场,他才是最有可能拿这东西的人。说不定他这些天已经先找到了。彦祖坚持着,让自己往这个方向想,而可以回避另一种可能性。从柬心阁回去,他即刻传召李玉进宫。   李玉到来时,看见的是彦祖的背影。   他望着窗外,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才开口:“我找到放那东西的地方了。”   “哦,在哪?”李玉讶然反问。   彦祖忽然转过身,对他一笑:“你真的没猜出来吗?”   李玉的眼神怔了怔:“陛下何出此言?”   “父皇临死之前你也在场。”彦祖的眼睛直视着他,目光平静到无一丝波澜,更让人觉得他心思难测。   李玉微皱起眉:“太上皇临死之前似乎并没有透露那东西在哪。”   “柬心阁,水晶棺,夜明珠。”彦祖缓缓地一个词一个词地吐,观察着李玉的表情。   可他还是满眼茫然。   彦祖的声音放得很轻,嘴角有不可捉摸的笑:“那东西……就在水晶棺底的暗格里……夜明珠便是开启暗格的机关……”   “是吗?”李玉的眼神极为惊诧,随即又笑着拱手:“祝贺陛下心愿得偿。”   彦祖抿了抿唇,眼神嘲讽:“可惜,那暗格是空的,东西已经被人先取走了。”   李玉愣住,苦笑在脸上慢慢泛起:“陛下可是在怀疑微臣?”   彦祖没有说话。   李玉也默然了,半晌,抬起眼来,和他对视,语气平静坦然:“陛下都想不到的事,微臣一定想不到。”   彦祖看着他半刻,忽而大笑着拍他的肩:“我自然没有疑心你,或许这本就是太上皇设下的局,为的就是戏耍我,, Y.T或许挑拨离间。”   李玉也微低下头,附和着他笑,可那笑意,却未延伸至眼底。随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国事,李玉告辞而去,却在踏出宫门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冷然……   而彦祖在李玉走之后,心中更是惆怅不休,若是李玉真的没说谎,那么可能拿走东西的人,就只剩下席容。   而且他记得,席容临走之前,独自在柬心阁呆了很久。会不会真的……他苦笑。若是她拿走的,却对自己刻意隐瞒,尽管知道她自然有她的理由,却还是难免觉得心中不适。毕竟她很清楚那是自己最渴望之物。   算了,不多想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去了御书房。   再过两天又是望日,现在身边已无魑魅魍魉那样的亲信,许多事都得自己事先准备……   而那一晚,李玉在书房中独坐至深夜。他抚摸着那个黛青色的穗子,无声苦笑,眼中有丝自嘲。此刻他的心灵,正在和某个逝去的人对话:   “黛宁,那人还是不信我。”   “他昨晚说我是他的朋友,我差一点就相信了。”   “黛宁,马上就是月圆之夜,我到底要不要……”   最终,他将那个穗子猛地往屉中一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漆黑夜空中只差最后一道弯痕,便可以彻底圆满的月亮……   月圆之夜。寂冷的清辉铺满院落,有人踏碎月光树影而来,闪身进了御书房。深深望了一眼那把龙椅,他坐了上去,往左边旋了半圈,又将右边扶手上雕刻的龙头往下一按,只听得喀嚓一声,隐藏的桌案之下,出现了一个狭窄的入口。   人消无声息地跃进了那暗道,缓缓前行,只听得痛苦的呻吟声,由模糊到清晰,越来越近。   终于,在一间密室外,他停下了脚步。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站在门口,眼底有不可捉摸的光。   室内的人正在地上翻滚,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滚而下,脸色惨白如纸。一波波不断袭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恨不得撞上那石壁,一了百了。可是,他必须活着,他还有要守护的人,未完成的事。所以他只能忍受此刻的生不如死。   忽然,他全身一抖,原本几欲涣散的眼神,警惕地重新凝注。“谁?”他强撑着坐起,低喝道。   石门缓缓开启,一道黑影随之出现。   他半眯起眼辨认出其面容,微讶却又了然:“李玉,是你?”   “对,是我。”李玉缓步走入,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脸上依然带着平日那种淡漠的微笑。   彦祖依靠在墙上,深深地望着他:“你到底是谁?”   李玉微微一叹:“到了此刻,这还重要么?”   彦祖嘴角勾了勾:“不到此刻你又怎么敢告诉我?”   李玉边默然半晌,终于低声吐出两个字:“朗渊。”   彦祖蹙眉沉吟,然而一笑:“那个据传闻在三岁时被前皇后毒杀的东楚大皇子?”   “不错。”李玉点头。   “呵,其实真正给你下毒的是如今的皇后,你的亲生母亲吧?”彦祖的眼中有洞察世情的讥诮。   李玉原本平静的面容生出阴郁,手也渐渐攥紧。   彦祖却仰面大笑,眼神有几分怆然:“这就是帝王之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血亲也可以无情舍弃。”   “不要妄想和我同病相怜。”李玉冷冷地开口。   彦祖只是冷嗤一声:“你选择今日,就是为了毫无悬念地杀了我,我怎么可能妄想你放过我?”   “其实我本不想这么快动手。”李玉的眼底有自嘲:“若是你真心信我,我们的宴席不会散得如此之快。”   彦祖淡淡苦笑,说:“抱歉。”   李玉一怔。   “我对你倒真是有几分惺惺相惜。”彦祖叹了一声:“不过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接着他话锋一转:“你当初为什么会来天楚?”   “为了那个传说。”李玉到了此刻也不打算再隐瞒:“我不甘心一辈子生于暗处。”   彦祖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问:“可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李玉的眼底突生出痛苦:“是一个女人,用命为我换回来的请报。”   “哦?”彦祖讶然。   “你父亲曾经的昭仪之一,黛宁。”李玉说。   彦祖怔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何他总觉得李玉对人父皇有种不动声色的残忍。黛宁是父皇的女人中容貌与兰惜蕊最相似的一个,曾经荣宠一时,可是在要封妃的前夜,却莫名其妙地在池中溺毙。   “原来那是你的女人。”彦祖叹息。   “是。”李玉笑得凄然:“唯一对我不离不弃的人,却为了我生生忍受着剧痛,将脸换成了你父亲喜欢的模样,潜入宫中,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对他施于催眠幻术,诱出了那个秘密,却最终被发现而灭口,但即便这样,她也还是在临死之前为我留下了线索。”   彦祖沉默地望着他,无可言语。   李玉半合着眼,平息自己的情绪,又忽然一笑:“不过最终,我完整地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得感谢你。”   彦祖眼神一闪:“魍魉?”   李玉微笑:“对,那一夜,他用这个秘密换了他自己一条命。”   “难怪他当初会从你的手底下轻易逃脱。”彦祖嘲讽地笑:“我去天明国的事也是你透露给他的吧?”   李玉并未否认:“两个人一起找,总比一个人找来得更容易些,再说要是借势把天楚灭了,倒也为我省一桩事,毕竟日后对付魍魉要比对付你容易得多。”   “你的打算倒真是不错。”彦祖冷笑着颔首:“那么你今日杀了我之后呢,又是如何打算?”   李玉的脸上现出诡谲的笑容:“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死了,会有人代替你每日上朝下朝,处理国事。”   “替身?”彦祖挑眉:“这主意妙。”   “这不是你自己创下的法子么?”李玉讽笑:“说起来你倒的确是这世间绝顶聪明之人,只可惜……”他扫了一眼彦祖:“为了一个女人,有关致命的弱点。”   “我倒不后悔。”彦祖无所谓地笑:“我了后悔的是你,那东西你们便永远也找不到了。”   “你活着也照样不会告诉我东西在哪。”李玉的眼中出现狠色:“而你既然已经开始怀疑我,那么或许等不到下个望日,就会对我动手,现在杀了你,我至少可以掌控天楚。”   “你果然精于计算。”彦祖长叹了一声,原本硬撑的身体又垮. Y.N了下去,缩成一团:“那你便动手吧,反正我今日已注定劫数难逃。”   李玉在缓缓抬起手的那一刻,眼底滑过一丝惘然。眼前的这个人,自己的确曾经想要将他当帮朋友,哪怕只能彼此相伴着短暂地走一程。   一掌击出,可也就在这一瞬间,彦祖的手中忽然发出两点寒芒,直射向他的双眼。   他不敢置信,身形躲避时便慢了半分,一枚暗器从他脸边擦过,而另一枚则正中他的左眼,鲜血汩汩淌下。   彦祖却在这一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冷笑:“魍魉是不是告诉你,我在月圆之夜会因为经脉疼痛逆转而功力尽失?”   李玉捂住自己的左眼,不由得缓缓后退,再不敢贸然近前。   第五百二十五章 孽缘   彦祖呵呵一笑:“刚才那枚暗器上我淬了点百蚁丸的药粉,再过片刻,你便能尝到太上皇曾经尝过的绝妙滋味,到时候我便可以看到你想我方才一样,疼得欲死不能。”   李玉再不敢犹豫,立刻飞扑出那石门,留下一串阴冷的笑声:“不过你中了我的烈焰掌,也熬不过今夜,我会将出口封死,等待你在这里变成尸体。”   李玉走了,彦祖的身体砰然后倒,他扶着墙壁,不让自己倒下。而他的脑后插着三枚银针。   魍魉给李玉的情报并没有错。雨霖香之毒发作时,全身经脉抽搐欲断,功力丧失,而他方才接着喝李玉说话之机悄悄将银针刺入脑后重穴,强行逼出部分功力,给了李玉最后一击。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是他撑不到明天天亮之时,便会全身经脉爆裂而死。何况他为了换得李玉松懈,还硬生生接下他一章。所幸他还为自己留了条后路,这密室中有个机关,他当初连魍魅魍魉都没告诉。   他在身后石壁上一个不易发现的凹处按了一下,原本密无缝隙的墙壁徐徐向旁边滑开,他走进去,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石室,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   但彦祖知道,即便是这样,等李玉缓过劲来,还是灰想方设法找到这处暗道,这里并不安全。在暗道旁边的墙壁上,他抠着缝隙,取下一方石砖,手伸进去,取出来个包裹,放入怀中,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出口处在郊外,当他爬出来时,已是筋疲力竭。毒发的疼痛,再加上胸口受的伤,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不甘心死在这里,咬紧了牙,一步步往前挪。最终,他在半山腰处看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顾不得里面有没有毒蛇猛兽,他硬是钻了进去,在潮湿的地面上,颓然坐下,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影从暗处出来,小心地靠近他,自下而上看他的脸。好半晌,那人又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抵上了他的后心,缓缓输入内力……   彦祖醒过来时已是天色大白,有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洞口透进来,竟给这个阴森的地方添了几分宁静安详。自己居然还活着,运功调息,忽然眼神一滞,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股陌生来源的内力,柔和,却又深厚。   昨晚,是谁为他运功疗过伤?他立刻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反而在角落处发现一块树叶包裹的烤鹿肉。他凝了凝眼神,小心地伸手拿过了,验之无毒。而经过了一晚上的折磨,他现在的确需要吃些东西来补充体力,他终于还是撕下一块放进嘴里,肉已经凉了,咀嚼起来却依旧很香,他默然地慢慢吃着,在心中猜测救他的人是谁。   但以他现在的状况,不能贸然出去寻找,只能等待那人再次出现。可是等了整整一天,那人都没有到来,而他不能再此处久留,夜色降临时,便必须离开。临走之前,他站在洞口,默默记下这个地方,随即便疾奔而去。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从不远处的某棵树后,闪出一个人,眼神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彦祖自山中出来,远远眺望那座已燃气点点灯火的都城,脚步停滞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过身,奔天明国而去。   李玉此刻应该知道他已逃走,必定已经在城内设好了陷阱,等他一脚踏入。而他如今伤未痊愈,不宜硬拼,何况他现在了需要一段空白的时间,去寻找剩下的那两本书。   至于天楚,他不担心,只要等他想回来的那一天,一切原本属于他的东西都会重新回到他手中。不过李玉,你的那只眼睛可再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了,那是我留给你的永远纪念。   彦祖仰头看向夜空,阴鸷一笑……   ……   而就在这两天,遥远的天明国,也同样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席容在月圆之夜走入了天牢,而这一次,她没有摒退其他人,反而当着狱卒的面阴沉地问凤歌:“还是不打算交待么?”   凤歌冷哼一声,将脸扭到一边。   席容在铁栏之外悠然而笑:“你以为自己如今的处境还和当初一样么?那时有冯绍护着你,朕无法动你,怕动荡了时局,可现在冯绍已是叛臣贼子,朕对你屡屡温言相劝,你却还是执迷不悔,注定该下地狱。”   凤歌依旧不理不睬。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冯绍可能的下落,朕便饶你一命。”席容厉喝:“说。”   凤歌忽然大笑出声:“你以为这点伎俩能骗得过我么?等我说出他的下落,等待我的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何况我本来就不知道他会去何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好,好。”席容重重一顿首:”来人,辞她鸩酒。“身边的宫女应者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席容望着凤歌,凉凉一笑:”既然你如此不怕死,那便莫劳烦别人动手,自己喝下如何?“   ”生亦无欢,死有何惧?“凤歌的唇边泛起苦笑:”与其天天在这里等死,倒不如来个干脆。“语毕便走了过来,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倒是个烈性子。“席容淡淡一笑,看着凤歌的身体慢慢虚软倒地,转身命令狱卒:”此案犯事关重大,让冯野王爷亲自来收尸。“   ”是,陛下。“狱卒恭敬地回人,看着她的身影远去,随后又转过脸来,望着倒在地上的凤歌摇头低叹。帝王心真是难测,前几日还又是点心又是被褥地送,原来不过是为了笼络诱惑,到不到目的,便翻脸无情。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这等人该管的显示,还是赶紧去找王爷为好。   当冯野急匆匆赶来,看见凤歌,脸色冷漠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随进命令属下:”将尸体抬出去。“随行的人立刻用草席将凤歌裹起来,抬出了天牢……   而就在次日晌午,帝都最热闹的茶馆有几人正在议论。   "据说那真假女皇的案子,昨晚终于了结了。”   “怎么结的?”旁边的人立刻凑到跟前。   “能怎么结,杀了呗。”   邻桌上的一人握着茶碗的手骤然一紧。   而这边桌上还有人在探究:“那案子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处决。”   ”诶,这就是你不懂了。“透露消息的那人,一脸得意:”这朝堂上的事儿啊,复杂着呢,那假女皇再怎么说都是当初冯三王爷弄回去的,当时还说要成婚呢,中间肯定有段风流往事,那三王爷在朝中的实力如此之大,要护着这个女人,谁敢轻易杀啊。“   ”也是。“其余的人点头:”现在三王爷自己个儿也成了朝廷钦犯,自然是再护不住别人了。“   ”据说三王爷逃走以后,他们逼问那女人三王爷的下落,可她宁死都不肯说,最后被赐了毒酒一杯,喝下就没命了。“   众人一阵唏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邻桌已经空了,只留下一锭明晃晃的银子……   在某个僻静的地方,有一人正对墙,默然站立。那边是方才流言中的主角之一——冯绍。   凤歌死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方灰墙,瞳仁似乎都快要瞪出来。心中 有剧烈的痛楚汹涌袭来。他们居然连凤歌都不放过。而凤歌即便她不知道地宫的入口在哪,也是知道其存在的,可她却至死未提。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他的眼里已有湿意。   凤歌,凤歌,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不断回响,一遍又一遍,引发撕裂般的痛。你放心,这些毁了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的眸中,渗出血红……   而此刻的凤歌正在城郊一处宁静的院子里,悠悠醒转。   ”你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是冯野的笑容,她心里一暖,却又酸涩,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冯野低低叹出一声。   凤歌苦笑:”都不提罢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用,不过是平添惘然。   ”你在这好好休养,我会照顾你,过几日她也会找机会来探望。“冯野也觉得尴尬,站直央来:”我去叫人给你备膳。“   凤歌无声点头,看着他离开,目光在那空荡荡的门口停滞了片刻,才收回来,闭上眼睛,幽幽长长地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当初珍爱的都已随着时光,不知道遗落在何处。曾经的那些视若珍宝的石子,也只能在记忆中才找得到踪影。他们亦再无可能。就当这次是新生,将过往那些事,都当做前世的印迹封存,再莫牵念。她望着窗外,任阳光一点点投进眼底……   ……   不出彦祖所料,李玉在十六那天又进了御书房,而此刻坐在龙椅上的,自然已是他安排好的傀儡。   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端坐着为他放风,他则再次开启机关,进入那地道。越接近密室,他右眼中的杀意越浓,而他的左眼,昨夜已被他自己生生抠出,只为了防止毒血蔓延,如今只能用眼罩遮掩,对外谎称生了眼疾。   如此生不如死的折磨,让他恨不能将彦祖碎尸万段。不过到了现在,彦祖应该已经死了,他的烈焰掌用了十成功力,彦祖无论如何也撑不过一夜。   然而,当门开启,他看见那间空荡荡的石室,顿时懵了,不敢置信地冲进去四处查看。彦祖呢?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李玉咬牙切齿。不对,这里一定还有某条连魍魉都不知晓的通道。   他知道此刻即便找到,也已经找不到彦祖,立刻回转出了地道,命人将当场彦祖截杀本桀细作的三条通道堵死,同时在宫内设伏,只等彦祖回来便一举狙杀。可一直等到十八的早上,彦祖仍旧没有出现。   而李玉此时已经找到了彦祖当初逃走的暗道机关,也发现了那块被移动过的墙砖,追出去之后四面搜索,一无所获,料想彦祖已带着那东西逃亡。   那么,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儿?一定是天明国,李玉阴沉冷笑。那里是除了天楚之外对他最有利的地方,何况,那里还要席容。如此甚好,或许自己可以借此一箭双雕。   一声清越的唿哨过后,有只羽毛油黑的鸽子飞落他的窗边,他将迷信绑在它腿上,一扬手,鸽子展翅高飞……   此刻的彦祖,正是风雨兼程。沙漠中的天气一日数变,他又有伤在身,几天下来,颇为虚弱。但此刻他最担心的人是席容。当初保护她的影卫,是由李玉抽调的,尽管他曾一一审核,但其中难免有李玉的心腹。   从天明国回来之前,他虽已怀疑李玉,但未免打草惊蛇,并未下手清理,但如今李玉和他已经彻底翻脸,席容便安危堪忧了。他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抵达帝都。   但此刻远中宫中的席容并不知天楚发生的事,她最挂念的是被送出宫的凤歌。自从知道她们是血亲,席容的心里便再也放不下凤歌,一天几遍地嘱咐冯野,捎这捎那给她。   而凤歌每次听冯野转达席容的话,收着那些东西时,心中都会生气融融的暖意。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个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对你好,你又怎能无动于衷?   ”告诉她,不必太挂念我,一个人在宫中反而要自己多当心些。“一直嘴硬的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贴心的话。   当冯野将这句话带给席容,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帮我安排个机会去见她,好吗?“她轻声请求冯野。   冯野叹息,那一刻真想把她拥入怀中怜惜,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次日傍晚,冯野又进这拜见席容,离开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侍卫却换了个人,正是扮成男装的席容。   待二人出了宫门,席容终于松了口气,不由得在上马车之前抬起头,对冯野嫣然一笑。可就是这一瞬,却被告暗处埋伏着的人识破了身份,悄然跟随……   到了凤歌所在的小院,席容下了马车,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子。   当坐在床上的凤歌看着取下头盔的席容,刹那间两人的眼中皆起了湿意。   ”你来了?“   ”嗯。“   对话简单艰涩,其中涌动的情感却深刻复杂。   席容慢慢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声问:”还好么?“   ”好。“凤歌点头,又叹气:”其实你真不该这样出宫,如今……“她想起冯绍,但这名字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儿,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含混而过:”真的很冒险。“   ”没事。“席容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的指尖,而这一次,她没有躲,只是微微回握。   ”那胭脂醉对身体没有损伤吧?“席容依旧有些不放心。   凤歌忍不住笑了:”没有,你都问几次了。“   席容有点不好意思,微低着头,吐了吐舌。   ”你啊,哎。“凤歌叹了口气,握紧了她的手:”若不是你坚持,也许我们就……“   席容知道她没说的半名是”永不能相认"。   “我们这不是相认了么?”她摇摇凤歌的手安慰,心中却同样感概。若在好些腥风血雨的日子,她们真的将对方置一死地,会是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现在在想,或许关于我出生的那些传闻……就是个阴谋。”凤歌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席容一愣。   凤歌苦笑,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劫数,有些事,她已想通许多。注定要面对的,逃避不了,还不如坦然些。她和席容,既然是双生子,那么她就绝不可能是天命所依的凤女,那个神话,或许只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谎言。“你说我们的父亲究竟是谁?”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剧烈地颤,想起了冯绍当初恨然骂的那句“野种”。   而席容也在那一刻,想起了于嬷嬷那首诗里隐藏的“兰妃偷情“四个字。   两个人相对默然。就在此时,有丫环叩门,说进来奉茶,二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待丫环出去,席容的眼神滑向门外,低叹一声:”他一定知道。“   ”是的,他们都知道。“凤歌也眼神苦涩。只有她们俩被蒙在鼓里二十几年,傻乎乎地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坚信不疑。   无言了半晌,席容开口,语气里有些愧意:”本来这次便可将我们的身份换回来,让你回宫,可是……“她垂下眸子,声音变低:”他让我等着他,说会尽快回来,我……“   凤歌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不急。“   席容幽幽地叹了口气 ?  Y ,NT:”其实我明知道当初的那些事不可原谅,却又偏偏……“她说不下去,凤歌却理解。   其实她和冯绍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曾经发誓,要将他对她的折磨,百倍千倍地还回去,可如今,只是内心深处,又是否真的没有对他的惦念?这便是命运给的孽缘,消不了孽,斩不断缘。   再过了不久,冯野便叫人上了晚膳。这是她们俩第一次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多吃点。“席容夹了些菜到凤歌碗里。   凤歌没说话,只是埋头吃饭,却觉得喉咙有点发哽。   冯野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们,心中酸楚。他爱过的人,爱过他的人,可终究一切如云烟过眼,再不可求。一顿饭吃得各自感概万千。而用完膳,便到了分别的时候。   ”我该回去了。“席容依依不舍地拉着凤歌。   凤歌撅撅嘴:”又不是生离死别,过些天还会再见的嘛。“   ”也是。“席容抿嘴而笑,终于上了马车。   凤歌望着他们离去,半晌,才转过身回屋……   在车上,席容还在回味方才的细节,唇角微翘。   冯野坐在旁边,默默地看了她片刻,又将眼神传向窗外,察看有无异常动静。   当那条黑暗的长巷走完,他略动了口气,可就是在这一瞬间,前方突然一声巨响,马惊扬蹄,整个马车剧烈震荡。而数条黑影从天而降,自前方袭来,冯野立刻将席容护在身后,奋起迎战。   只过了几招,他便察觉这不是普通的刺客,招式阴狠诡异,而且掌心都泛出乌黑之色,分明带有剧毒,身体的任何一处中招,后果都不堪设想。而且这些日精于暗器,几乎百发百中。   随行的侍卫已经有两人毙命,另两人也受伤不敌。冯野再不敢恋战,直接抱起席容,从车中 破顶而出,跃上屋梁疾逃。   第五百二十六章 引君入瓮   而那群人亦动作迅速,立刻跟上,很快便围住了他们。   ”你们要做什么?“冯野冷声问。   可那些人根本就是只顾杀人的死士,一言不发,手中暗器齐发。若只有冯野一人,他必定能格开暗器脱身,可他现在带着一个只会一些三脚猫武功的席容,行动便迟缓了许多,最终肩后还是中了两枚,身体一麻,一直便顿时涣散……   再醒来时,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屋顶,席容已不知所踪。”容忍。“他嘶哑地叫着她的名字,四处焦灼地寻找。但茫茫夜色中,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既然他中了暗器没有死,而只是昏厥,就证明那群人至少暂时无意去席容性命,她应该还活着。   可那些杀手既然能追踪至此……他心里猛地一跳,不好,凤歌的住处也已暴露。他又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前方,咬牙迅速回撤。   凤歌再次看到冯野时,惊讶地问:”你怎么……“   ”她被掳走了。“冯野的回答让凤歌的心猛地一抽,瞪大了眼睛捉住冯野的袖子:”你说什么?“   冯野紧闭上眼睛,将房产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痛愧不已。   凤歌的胸膛剧烈起伏,两只手紧紧地绞着丝帕,眼中有强忍的泪光。最后,她霍然起身,去梳妆台上拿起炭笔,在自己的嘴角边狠狠一点,然后回过头来望着冯野,眼神决绝:”立刻带我进宫。“   两个人默然地回了宫,凤歌进内室换了席容的衣服,没有谁知道女皇已换人。国无主则乱,若知道女皇再度失踪,局势会动荡难安,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出手,将这潭水搅得更浑。   ”暗中去找她,不能声张。“凤歌嘱咐冯野,半垂下的眼中又难以掩饰的担忧和痛楚。想起今日席容出门时她还笑说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谁不知道一转眼间,竟会出事。   老天总不至于这么残酷,她们姐妹历经千山万水才相识相认,却还没来得及多体会这温情,便天人相隔。不,不会的,那么好的女孩子,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凤歌强忍着不哭,但在冯野走后,却独自去了佛堂,为她唯一的亲人祈福……   接下来的两天,天明国宫中,表面看起来依然是一派如常,女皇仍是上朝下朝,议政议事,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冯野的脸色也无丝毫异样。可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内心受着怎样的煎熬。   所有的暗线都派出去了,然而没有任何回音,偌大的皇城,不知道席容究竟被藏在哪个角落,生死未卜。   而此刻的彦祖,也终于抵达了帝都。未免被李玉的人发现踪迹,他并没贸然露面,而是先在一家客栈住下,然后用只有他和刘掌柜知道的方法,在特定的地方留下暗记。   当刘掌柜悄然前来,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主子你怎么了?“   彦祖摆了摆手,脸色疲倦:”一言难尽。“   刘掌柜立刻上前为他诊脉,他却焦急地先问:”她在宫中可好?“   ”宫中最近很平静。“刘掌柜忙回答。   ”那就好。“彦祖略松了口气,终于躺倒回床上,闭上眼睛。   ”李玉也叛变了。“半晌,他的唇边逸出一丝苦笑,睁开眼睛,望着刘掌柜:”如今我不知道谁还可以相信。“   刘掌柜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和他坦然对视:”主子,你还有我,随时随地,奴才都可以为主子死。“   彦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奴才全家人的仇是主子报的,奴才的命是主子给的,永生永世,绝不背叛。“刘掌柜依然在诊脉,说出来的话却如血誓。他当年不过是个普通郎中,只因妻子貌美,被恶霸看上,竟强抢入府,不仅如此,更是将他一家老小杀尽,最后妻子誓死不从,也触柱自尽,是彦祖从废墟中救了他,杀了那恶人,从此,他便隐姓埋名,一心跟随。   诊完了脉,刘掌柜又出去抓了药回来熬煎,彦祖在满屋的药味中终于睡着,所幸,他的身边还留下最后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这长长的一觉睡醒已是暮色低垂。   喝了第二次药,他便要出门,刘掌柜忙拦住他:”主子你身体尚虚,不能……“   彦祖却摇头;’不亲眼见到她我不放心。”   刘掌柜心中不禁一叹,再未阻止,他明白在彦祖的心里,席容是比命更重要的人。   “别担心。”彦祖按了按他的肩:”你也赶紧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在我暗中监视住那些人。“语毕他便拢了衣袍,整好面具出发……   今日的休养,已使他的体力恢复了六七成,进入皇宫自然不算难,但他担心埋伏在暗处的影卫会发现他的行踪。当他潜上席容寝宫的屋顶,轻轻揭开一块琉璃瓦,偷看里面的情景,只是一眼,他就恨不得立刻跳进房里,拥抱帐幔中的那个人。   可是如今,他越是明目张胆地出现,席容就越可能成为李玉的目标,在未肃清叛徒之前,他只能尽量悄然地来回。许久,当他无奈地打算移回那块砖离开的时候,忽然的见下面传来敲门声,忙重新凝注眼神察看。进来的人是冯野,当门一合,他的伸手就变得焦灼。   ”怎样?“她问。   冯野摇头叹气。   他们在讨论什么?彦祖心中疑惑。可随后,这两人却再未说什么,冯野又默然离去。   彦祖怔了怔,随即从另一条路出宫。   二更时分,一条黑影潜进了冯府。然而,脚刚一触用屋顶,就引发了机关,万箭齐发。多亏他轻功卓越,连续几翻几转,才躲过这一劫,可不远处,冯野蓄势待发的身影已卓然而立。   ”呵,好大一份礼。“彦祖轻笑。   冯野一愣:”怎么是你?“他这套机关,真正想防的人是冯绍。”下去进屋说话。“冯野飞身跃下,彦祖也并未多犹豫,跟随在其身后。   ”出了什么事?“彦祖一进屋便问。   ”她不见了。“冯野沉然一叹。   ”谁?“彦祖的心猛地揪紧。   ”席容前几天被掳走了,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宫中代替她的是凤歌。“冯野的话让彦祖吼出声:”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是我无能。“冯野惭愧的自嘲,到了现在,他对自己的能力越来越鄙视,想当初他是何等意气风发,觉得即便是天下,也可唾手可得,如今,却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屡屡使她陷入危险之中。   彦祖看着他颓败的脸色,口气缓了下来:”你觉得是什么人做的?“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人是冯绍。“冯野叹息,如今的冯绍已是前程尽毁,所以做出任何铤而走险的事都有可能。   冯绍……彦祖暗忖,比较他和李玉之间,谁做此事的可能性更大,但他并不想将天楚国内的真实内情告诉冯野,比较天明国和天楚国不算友邦。   ”既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彦祖说道。无论是李玉还是冯绍,掳了席容,必定是想和他谈条件,李玉想要那东西,冯绍想要幽冥卫,所以绝不会在他露面之前杀了席容,因为好是他们手中最重的筹码。   而他若是想救席容,便只能以自己为饵,诱暗处的人出来……   次日清早,彦祖在客栈房间里等到了应暗号而来的刘掌柜,秘密商谈了半个时辰,刘掌柜匆匆离去。彦祖则慢慢消磨时光,到了正午,进了那个以前他和冯绍常聚首的酒馆,仍旧在那间厢房,那扇窗前坐下来,要了一壶酒。悠悠然然的啜饮。他知道这里自然会有人将自己出现的事告知冯绍。   然而,直到傍晚,冯绍并未现身。他也不急,下了楼,在帝都初隆的暮色中,缓步而行,去的地方正是刘掌柜所在别院。   直到最后一个巷子口,他才使了轻功飞上屋梁,做出谨慎模样,眼睛的余光往下方的某个角落一扫,微微勾了勾唇。待他进了那个院子,刘掌柜出来,如初见他一般惊喜的迎接:”主子,你怎么突然来帝都了?“   ”一言难尽。“彦祖长叹,摆了摆手:”先安顿。“   刘掌柜忙唯唯诺诺地领着他进厢房,以四处张罗着准备晚膳和沐浴。   彦祖躺在房中的床上,听着外面热闹的脚步声,笑了笑。所有该知道他回帝都的人都会很快知道吧。他接下来要做的,便只剩等待。   是夜,他说途中奔波太累,早早安歇,刘掌柜原本殷勤地守在门外,也被他遣退。吹熄了灯,黑暗中,呼吸声渐渐均匀幽长,可帐中的人,冷静的眸光却一遍遍浏览屋顶和门窗。不出他所料,一更过半,二更未敲之时,随着一声异响,有匕首扎在床头木柱之上,刀尖钉着一张纸条。   ”谁?“他状似突然惊醒,翻坐直来喝问,无人应答,窗户似被风刮了一下,开合只是瞬间。他随即伸手取下那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欲救她,半个时辰内赶到东郊树林。“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整衣下床,疾奔出门……   当他到达,才走到外围,便听见密林之中响起一声清越的唿哨,他立刻循着那声音前往,却未见人,只见一口幽深的枯井。四周环顾一圈,他向下探望,顿时呼吸抽紧:井底微弱的火光,映出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   从远处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这便是你要找的人。“   呵,这倒不失为一个引君入瓮的好办法,彦祖摸了一下打磨光滑的井壁,唇边泛起冷笑。如此深的井,即便人武功再高,下去了要想上来,也极为不易,到时候若是被人封了井口,那么他和席容便会被闷死在里面。   到时候为了换取哪怕渺茫的活命机会,他就必须答应他们的条件。看即便明知是这样的陷阱,为了救席容,他也只有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苦笑了一声,他纵身跃入井底。当他将席容冰凉的身体拥入怀中,一阵心悸,迅速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好……他刚微微松了口气,井口便出现一张模糊不清的戴面纱的脸,依旧是那个诡异的声音:”放心,不过是喂她吃了些蒙汗药,死不了。“   到了此刻,彦祖反倒不着急了,将席容抱在膝上,展开外袍裹住她,又在她唇上吻了吻,才抬起头问:”你想要什么?“   ”那三本书。’   “哦,李玉的人啊。”彦祖了然地点点头。   “交出东西,我便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便在这井底做对苦命鸳鸯吧。”那人森冷地威胁。   可彦祖只是轻嗤了一声:“李玉其人,背信弃义,他的奴才又能好到哪儿去?我给了你东西,你照样可以杀我灭口。”   “少废话。”那人怒喝:“你很清楚,你现在没有跟我讲条件的本钱。”   “你就动手吧。”彦祖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怎么都是死,跟我娘子死在一起也不错。”说完他还低头在席容额上一亲:“你也会愿意的,是吧?”   井上井下,两相僵持,最终,那人道行还.   ?N是浅了几分,咬牙喝道:“那你怎么办?”   彦祖打了个呵欠:“东西呢,我分了三个地方放着,我先告诉你第一个位置,你去取回来,验验真假,然后第二本取回来,你拉我们上去,我就告诉你第三本在哪里,怎么样,这买卖公正合理,童叟无欺吧?”   井口的人思忖片刻,终于还是答应。比较,主子固然想要彦祖的命,但最重要的还是那样东西。何况,若事情有变,在拿到第二本书之后再将彦祖截杀井底也来得及,到时候手上有两本,至少也好交差。   “那你说第一本在哪?”那人问道,彦祖答了个地方,他一挥手,立刻有几条人影迅速前去取物,他却仍是不放心,亲自守在远处不动。   彦祖也不管人,兀自低头查看席容的伤势,所幸除了昏迷,并无其他异状。“容儿。”他在她耳边歉疚地轻唤她的名字:“我又害你受苦了。”怀中的人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人是在安然沉睡。   彦祖叹息一声,将她拥得更紧些,抬起眼,眸光在井口的人的身上一划,极尽阴鸷……   不到半个时辰,上方便响起人声,东西拿回来了。   井口的人看见那个绢布包裹,忙从属下手中接过,急不可待地打开,翻检书页。   彦祖在井底半阖着眼睛,戏谑地吐出一句:“看得出个真假么?”   那人冷哼一声,没有多加理会,而是去比对李玉交待的特征。“是真的。”半晌,他长吐一口气,眼中露出喜色,又问彦祖:“第二本在哪?”   彦祖忽而一笑:“你觉得你还有命看到第二本么?”   那人陡然一惊:“什么意思?”要就在此时,却见方才松鼠来的拿两个属下,砰然倒地,而他的腹中,也突然开始绞痛。“你……你……”他惊惧地指着井底。   彦祖仰起脸,笑容无辜,眼中却寒光毕现:“无论是绢布还是书页上,我都涂了剧毒,当然,书上涂得更多些,尤其是几个你需要自己查验的关键地方,所以你中毒比他们也快得多。怎么样,现在我有跟你谈条件的本钱了么?”   说话间,井口那人已经腹痛难忍,额冒冷汗。   彦祖唇边笑纹更深,气定神闲地挑拨:“现在呢,你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放我们出去,我给你解药;要么我们同归于尽,你身后那些没死的属下拿着你丧命得来的宝贝去向你主子领赏。”   此言一出,那人不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背后的其他人,担心有谁真的会动了这份心思。   “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同伴。”彦祖又悠然丢出一句,直击对方心底。   他几乎动摇,可若是真的拉彦祖出井,他又将面临另一重危机,彦祖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诡计多端,哪怕他们有数人,也未必 有全胜的把握。   “这毒发作起来势头不瞒,到死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你可得快点决断,不然到时候就只能到阎罗殿后悔了。”彦祖的话让那人恨得咬牙,为了保命,他只能先冒险。他转头,做出一个随时准备截杀的手势,沉声命令:“拉他们上来。”   彦祖一手抱着席容,另一只手攀住丢入井中绳结,借着拉力徐徐上升。   而上方的人,眼神越来越紧张,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解药。   “别担心,会给你的,我可比你们的主子守信得多。”彦祖嘲谑地笑,却在心中警惕是盘算从哪个角度能击倒最多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逃脱。   离井口的距离越来越近,素昂放都是全身绷紧,蓄势待发。然而,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正当眼看只剩五尺不到就可以出井的时候,拉着绳子的人忽然神情一滞,手上力道骤松,身体软到。   “怎么……”领头那人一句没问完,自己也眼眶暴凸,缓缓转过眼看向身后,还未看清便已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因为失了牵引,彦祖和席容也直直下坠。彦祖强行用双腿支撑在井壁两侧,艰难地稳住身体。   头顶响起冷幽的声音:“彦祖,别来无恙?”   “你来啦?”彦祖的唇角无奈的弯了弯。冯绍出现的时机倒真是把握得恰到好处。   冯绍半垂着眸,用剑尖挑起地上的书:“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彦祖不答,冯绍便突然出手,两枚暗器击向席容,彦祖侧身一躲,又是两枚暗器分别击中他的腿弯,他们再次落回井底。   ”你明白我不是刚才那群饭桶。“冯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井底。”说。   彦祖摸摸鼻子:“好吧,我说。”在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老实便是最好的花招。   “一百多年前的明月大帝,你应该知道吧?”彦祖的问题让冯绍冷嗤一声:“废话。”   明月大帝是史上传奇,有生之年一同东北,建立了辉煌的盛月王朝,然而,仅仅是其死后一年不到的时间,王朝便走向覆灭,权臣谋逆,各自割据一方,从而分裂成如今的天楚,天明,东楚,西桀东北四国。   彦祖呵呵一笑:“明月大帝生前,已料到其子懦弱,必定撑不起大业,但他又不甘心自己拼尽一生所得,最终落入乱臣贼子手中,于是……”说到这里,他便住了口,在不往下说。   “于是什么?”冯绍追问。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二十七章 珠胎暗结   彦祖笑眯了狐狸眼:“这个秘密能换我们从井底出去吗?”   冯绍也笑笑,打火石一划,点燃一根树枝,直掷入井中:“若你不说,我便再丢一捆进去,再将井口封上,你知道自已会死得有多快。”   “别,别。”彦祖笑着接住那燃枝弄灭:“我们好歹朋友一场,好商量,万事好商量嘛。”随即他便自动自发地继续讲故事:“明月大帝便将毕生所得珍宝秘密藏如某个处所,待最终判军破宫,也无一人知晓下落,而寻宝的线索……”彦祖的语气顿了顿,“便在你手上这本书中。”   “哦?”冯绍眼神凝在那书页之上:“这么说,当初你一直费心寻找的,便是此物?”   “不错。”彦祖直言不讳,眼中闪着幽光:“不过这书有五本,我不过找到了一本。”   冯绍的心猛地一扯,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于嬷嬷为什么会在以为她自已将死之时,拼命也要将那本旧书送到他手中,说以后会对他有用处。   为何,她要对他这么好?他紧紧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时,敛去伤痛,继续平静残忍地看着彦祖:“剩下两本呢?”   彦祖这次却再未就范,只短促地笑了一声,便搂着席容,靠在井壁之上,不言不动。   谈生意自然不能一次丢尽所有的筹码,否则便会一败到底,再无翻本的机会。而且这个秘密,本就是饵,鱼既已咬钩,便是吞,吞不下,吐,吐不出。冯绍绝不会舍得就这么让他死,他们二人的野心不相伯仲。   果然,半晌过去,冯绍并无其他举动,而是换了个话题:“还我幽冥卫,我便放你出来。”   不愧是谈判高手,达不到最大的目的,便先退而求其次,能得到多少便先得多少。   彦祖仰脸,隔着井道,和他遥遥相望:“你放我出来,我便带你去找幽冥卫。”   这样的拉锯战,谁都占不到便宜,冯绍眼神闪了闪:“也好。”若无席容,那么彦祖和他实力相当。可有了席容这根软肋,彦祖便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方才他的暗器击中了彦祖腿上的穴道,一时半会,就算彦祖想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才的绳结,又再度丢到彦祖面前,他毫无犹豫,即刻抓住。   冯绍缓缓地拉他们上来,背对着月光的脸,看起来极为阴冷。其实此刻,他真想将这两个几乎毁掉自已一切的人,永远封死在这井中。可是不行,他必须忍,就像当初忍耐冯耀威那样。不达到目的,不能动手。不过所幸……他看着席容的脸,在心底微微地松了口气。此刻在宫中坐镇的人,是凤歌吧。她还活着,总算还活着……   待彦祖出了井,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嘴角一勾:“多谢你帮我除了这帮叛徒。”   “你也有被背叛的时候么?”冯绍的语气极尽嘲讽,却又藏着一丝暗伤。   彦祖懂,望向他:“若是你当初不动容儿,我不会那般对付你。”   冯绍冷哼一声,再无言语,从脚边的尸体上撕下一大块干净的衣襟,并不用手接触,而是用树枝小心地将那书包了数层,才放入怀中,转身前行。   彦祖眼神深幽,却没说一句话,只为将裹着席容的外袍拢得更紧些,便随后跟上他。此刻他腿上穴道被封,虽能步行,却无法自如地施展轻功,自然不会冒险逃跑,但是随着他的走动,却有微细的粉从他的衣衫间飘落,在地上留下暗迹……   出了那片树林,冯绍顿住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彦祖:“如今幽冥卫在何处联络?”   彦祖咧嘴一笑:“还是在原处,从未变过。”   “怎么可能?”冯绍咬牙,他几乎每隔一日都要夜探那座宅子,可从无动静。   彦祖点头:“因为上次我临走之前,给他们下的命令是——蛰伏,除非……”   冯绍最恨他话只说一半,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下滑至席容身上,眼中有森冷的威胁。   彦祖干笑一声:“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性急呢?”   冯绍冷笑,从至尊贵胄论落如丧家之犬,所有辛苦谋划,毁于一旦,要他如何能不急?   “正午之时,东西南北四街交汇的集市口,将春米石雕像的右眼瞳仁,涂上血红朱砂,夜间幽冥卫便会重聚鬼宅。”彦祖的话,让冯绍眯起眼睛:“当真?”   彦祖对着怀中的席容努了努嘴:“你拿的命威胁我,我还能不说真话吗?”   席容倒的确是彦祖的死穴,冯绍略微放心了些,但是要验证真假,也必须等明天:“先跟我回地宫。”   彦祖的神情顿时微微一滞。   冯绍讥消和笑:“怎么,不敢带她去,怕她知道……”   “走吧。”彦祖即刻打断了他,嘴角抿紧成一条直线,然后便径自先行。   冯绍望着他的背影,又是冷冷一嗤……   到了地宫的入口,彦祖不由得低头看向席容,而她仍无丝毫苏醒的迹象。   “要不要再给她多喂点蒙汗药?”冯绍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彦祖没再滞留,弯腰钻入那洞口。   依旧是那个幽暗恢弪的地下世界,只是今日,各自的心境已再不同于以往。对冯绍来说,这已不再是引以为豪的成就,而是狼狈落难时的栖身之地。而彦祖则在担心怀中的人,在不该醒转的时候醒来。   冯绍瞟了眼彦祖,故意带着他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在那间厢房门口停住。   彦祖站在他身后,眼神却微微别开,不去看那个窗口。   冯绍凑近他,眼神中有玩味的光:“怎么?怕他们相见么?”   彦祖沉默。   冯绍突然一脚踹开那门,而彦祖也在同时抱着席容往旁边躲避。   冯绍一阵放肆地狂笑,自已走进行那门里,半仰起脸看着那个被吊在刑架上的人,声音诡异:“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客人回来?”   那人依旧垂着头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而这时,门外却传来急转而去的脚步声,冯绍又是大笑:“可惜啊可惜,别人不敢见你。”说完他便出门去追彦祖,却在临关上门的那一刻,又往那人的膝盖骨中射入一颗银钉,那人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仍然未睁开眼睛。   彦祖并未走远,就停在前方拐角处的暗角。看冯绍走近,他苦笑:“你现在心中痛快了么?”   冯绍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望着席容沉睡的侧脸片刻,轻轻一哼:“带她去凤歌住过的那屋子睡吧。”   彦祖叹了口气,随之前往,将席容放到房中的床上,给她塞好被角,转过头望着冯绍笑了笑:“有酒吗?我们喝两杯。”   “如今你我还能坐在一起喝酒么?”冯绍冷笑着反问。   “其实敌友之间,总是不断转换的,或许哪天,你我又须联手呢?”彦祖毫不以为意,起身走过来,拍拍冯绍的肩膀,亲昵地似乎二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冯绍闪身避过,却没再言语,而是先出了门,彦祖吊儿郎当地跟随其后,只不过在临走之前,又深深回望了一眼席容。   那一夜,在地宫的大厅中央,就着潺潺泉水的响声,两个本已反目的人,再喝了一回酒,冯绍冷然默然,彦祖却嬉笑不断。但是无人醉去,只有相互防备的清醒,和心偶尔泛起的压都压不住的感慨……   次日清早,别馆中的刘掌柜和平时一样,笑呵呵地出门乘办日用之物,可是转了一圈,却从另一条隐秘的小径,转到院子的后方,在地上寻找彦祖留下的迷踪分痕迹,一路寻至枯井旁。   当他看见那几具尸体,便明白彦祖已安然逃脱,随即又循着继续追踪,直到看着暗记在地宫入口消失,便马上回转,直奔冯府。   彦祖说过,眼下最安全的,不一定是他们的自已人,而是冯野。然而不巧,他到时,冯野却已去上早朝。正在心急如焚之间,有冯野特意留下等待消息的心腹前来,他忙将那洞口所在方位画了张草图,交由其亲信赶紧带入宫中呈给冯野。   而那人赶去的时候,早朝已毕,冯野正在凤歌寝宫,与之商议席容的事。   当冯野听完密报,不禁喜忧交加,随即重新进内室将这消息转告给凤歌,而她在拿着那草图仔细看过之后,手轻微一抖,喃喃地说:“原来……是这.Y,里。”   “哪里?”冯野疑惑反问。   凤歌的指尖紧紧抠着那张纸,唇边的笑容蕴着凄凉:“我曾经在那个地方被关了数月。”   冯紧怔住,自她回来,对当初失踪之后发生的事,从来都一字不提。   凤歌紧紧咬了下唇,站起了身:“我随你一起去找。”   冯野微愣之后劝凤歌:“此去凶险,你还是……”   凤歌却摇头:“我在那里呆过,由我带路,找人会更容易些。”尽管每次进出地宫,她都被冯绍点了穴道,便至少她对宫内的地形,相较于其他人总是多熟悉几分。   冯野知道她救席容心切,不好再多阻止,只能由她换了男装,一同前往……   地宫内的冯绍和彦祖,这时也正准备出发去联络幽冥卫。   彦祖其实一直在拖时间,等援兵到来。   冯绍却已经不耐烦,一击掌,有个人不知从哪处暗角走出,来到他们面前。   彦祖看了一眼那人凹陷空洞的眼窝,笑着挪揄:“冯绍你还真是有怪癖,身边的奴才全是残废。”   冯绍冷然回讽:“至少我的奴才不会背叛我。”   “那倒也是。”彦祖想起曾经的魁魅魍魉,自嘲一笑。   “好好看着床上的人,若是有不好的消息传回来,就即刻杀了她。”冯绍吩咐那瞎奴。   彦祖苦笑:“你要留容儿当人质?”   “那是自然。”冯绍扯扯唇角:“你可得明白,如今的我,可再无恰香惜玉的闲主了,所以今日出去,不要妄想耍花招。”   “怎么会呢?”彦祖指指自已的腿弯:“穴道不都还没解吗,你还怕我跑了?”   冯绍却懒得再和人多废话,只冷硬地吐出一个字:“走。”   彦祖却自顾自又回到床边,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俯下身去吻席容,柔声说:“容儿别怕,我出去一趟就回来接你。”   冯绍背对着他们,眸中流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捱了半晒才出门,下山时彦祖又借口无法施展轻功,继续磨蹭。好不容易才到山脚,忽闻从山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冯绍顿时叫了一声“不好”。随即便转过头,阴鸷地看向彦祖:“是你引去的人吧?”   彦祖表现得无辜茫然:“你在说什么?”   “回去。”冯绍立刻飞身掠起,彦祖却站在原处不动,见他回望,谄媚地眨眼:“要不你把我穴道解了,免得拖累你?”   冯绍冷哼一声,直接拎起他飞奔,彦祖看起来还颇为享受,甚至一路嬉笑调侃,只有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那抹忧色才显出此刻他心中的焦灼。   而这时冯野和凤歌已带着亲信进了地宫。   方才他们刚一入洞口,就被听觉敏锐的瞎奴察觉,从脚步的轻重中辩听出其中有数名内力深厚之人,担心自已不敌,便立刻发出求援信号,随即和留守地宫的另一名哑奴,并肩拦在大厅中央,意图顽抗。   凤歌站在冯野身后,环顾这个阴森的地方,过往幽闭黑暗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又再度席卷而来,让她恐惧。   但她仍是强自保持镇定,扯了扯冯野的后襟,给他使了个眼色。   冯野明了,即刻命其他人对付哑奴和瞎奴,自己则和凤歌从边缘绕过,去寻找席容。   走廊幽深曲折,凤歌硬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关自已的厢房,一探窗口便不禁狂喜,那床上坐着的人不是席容是谁?   她猛地推开门,里面的人蓦然回望,百感交集。   “容儿。”凤歌奔至床边,将她抱住,她也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泪落在对方肩头。   半晌,她们才分开,席容挣扎着下床:“走,我们赶紧去找另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虽然直到方才,瞎奴示警的那一声哨响过于尖利,触动了她的感官,她才彻底苏醒过来,但这些天,她其实并未真正失去意识,大概是自身怪异的体质使然,蒙汗药虽然使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可头脑却依旧明晰,周围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从最初一个人被丢入枯井中的恐惧,到彦祖救她时的安心,再到后来她听见了冯绍和彦祖的所有对话,知道了那五本书的秘密,还知道了这是宫中,还关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会是谁?究竟和自已有何密切关系?为什么彦祖那样怕她见到?整整一夜,她都在不断猜测。   凤歌怔了怔,忙和冯野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前往那间牢房。   当门打开,刑架上的听见动静,缓缓抬起脸来,其他的人都呆滞在当场。   “爹。”席容忽然爆发出一声哭喊,甩掉身边的两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紧紧抱住了那个人。   “爹……原来你……还活着……还活着……”她失声痛哭,而那个人也艰涩地叫了一声“容儿”,老泪纵横。这个人,正是天下人都以为早已被害身亡的席明扬。   冯野迅速上前,用剑削断了镣铐,将他放下来,他的身体仿佛是突然失了牵引之力的铁锁链,每个关节都似乎都断裂了,无法支撑任何一处,**地滑倒下来,席容扶着他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凤歌却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未曾踏入一步。而就在此时,大厅中传来新的噪杂声——冯绍和彦祖已经归来。   冯野顿时全身一凛,迅速退到屋外,而将凤歌推了进去,关上了门,严正以持。   凤歌被推入门时,因为正在失神,脚下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席明扬缓缓抬起眼来,望着她,轻轻喊了声:“陛下。”   凤歌顿时身体一颤。他叫席容“容儿”,却叫自已“陛下”,他到底是不是……   而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问,因为冯绍已经迅疾到来,门外响起了冯野的厉声喝问,“你怎么能将席国师……”   冯绍却是冷笑:“他本就罪该万死。”   席容和凤歌俱是一震。席明扬却突然仰面大笑,声音悲怆。   下一刻,门被掌风击倒,冯绍出现在他们眼前,表情狠戾嗜血:“怎么,你还觉得自已不该死么?”   席明扬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射出幽光:“我为何该死?”   冯绍眼中恨意轰天,一字一句,如滴血泪:“今日既然大家都在场,我就干脆将你的罪行说个清楚明白,二十多年前,你兰妃勾搭成奸,并且孽胎暗结,却无意中被雪妃所撞破,因此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便设下毒计,反诬雪妃与人通奸,致使皇上误信将她赐死,甚至在她侥幸逃出宫去之后,你们仍不放过她,将好心收留她的人家,全家屠杀殆尽,之后,你们更是假造神佛妄说,将所生的双胞胎女儿之一,推上真命天女的位置,而另一个女儿,则深藏在北越国,鲜于见人,你们费尽心机,隐瞒这一切,却未想到,先帝后来竟发现兰妃与人有奸情,将她赐死,可你却不知为何,侥幸逃脱,甚至恬不知耻,还做了帝师,将自已的私生女,最终扶上了皇位。”   当他一席话说完,席明扬目光低垂,嘴唇微微翕动,却最终未吐出半句反驳。   到了这一刻,凤歌已面如死灰,如泥塑一般失了心魂,而席容却是低垂着头,极力抑制心中的酸楚。原来她们的身世,真的如此见不得光。   而冯绍还在继续,他今天就是需要所有人为他作见证:“当初雪妃出逃时已有身孕,最终生下一个男孩,那才是真正正统的帝裔……”   “你想说你就是那个孩子吗?笑话。”席明扬讥讽的声音忽然插了进去,所有人都是一愣。   冯绍愤怒不已:“你心里很清楚……”   席明扬却眼神极度轻蔑,一口咬定,“纯属无稽之谈,这不过是你为了篡位,编造的荒唐借口。”他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可此刻的席容却忽然想起了于嬷嬷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有她对冯绍的那种特殊的感情……   而她正在失神中,冯绍已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忿恨,直扑席明扬而来,冯野立即去挡,两人缠斗在一起。就在这一片刀光剑影中,席容忽然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暗影中的人——彦祖,心中顿时涌起难言的滋味。   他一定早知道她父亲还活着,可是他却从未告诉过她,甚至刻意隐瞒。她这样复杂的眼神让身边的席明扬察觉到,目光缓缓投向彦祖,然后又转回来,死死地盯着她:“容儿,你们……”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二十八章 致命诱惑   席容全身一震,只觉得父亲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刺着她的心。彦祖是她的灭门仇人,可她却背叛了家人,和他……   她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身体不住地轻颤。   当冯绍眼角的余光瞟到这一幕,忽然收住势,跃至彦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对着席明扬恶毒地大笑:“你知道么?你的两个宝贝女儿,一个嫁给他做妻子,一个则曾经委身于我,而我们正是当初灭你席家满门的人,一个幕后策划,一个现场执行,席明扬,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爷给你的最好的报应?”   席明扬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喘息变得激烈急促。   “爹……”席容哽咽着叫了一声,无地自容,凤歌则仍旧如最初一般,直愣地站着,眼神愈发空茫。   时间仿佛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席明扬忽然一笑:“好啊,也好。”他将目光投向彦祖,声音平和:“他杀我是为了他莫须有的身世,你则是为了那本书,对吗?”   彦祖默然未答。   席明扬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真以为,你找到了那五本书,就一定能洞悉其中的秘密么?当初先帝花了整整三年,都始终未能参透,而据传,在先帝之前拥有这五本书的人,穷其一生也不曾领悟。”   彦祖懵然怔住。   席明扬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某点光逐渐变得黯淡,又笑了笑:“不过,有一个人倒是最终找到了揭开秘密的线索。”   彦祖和冯绍眼睛同时一亮。   席明扬转过头望着席容,低沉问道:“你对他的爱已经超过恨了么?”   席容不敢回答,下唇已经咬得快要渗出血来。   席明扬垂下眼睑,半晌,再抬起眼来,微笑着对彦祖一招手:“你进来。”然后又低声吩咐席容:“你们先出去,我跟他单独有话说。”   众人皆愕住。   席容怔然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却似自心底发出喟叹:“罢了,既是孽缘如此,我也只能成全。”   最终,其他人还是慢慢退了出去,冯绍看着彦祖走进那扇门,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指节略略作响。   而屋内,席明扬让彦祖关上门,让他来到自已的身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窗外的人也听得分明:“你既然对那秘密如此执着,也算是与此颇有渊源,又跟容儿做了夫妻,我便干脆告诉你那条线索,看之后你自已能否领悟。”   他勾勾手指:你附耳过来。”   彦祖在那一刻觉得心中讶异,却又还是难以抗拒那个秘密的诱惑,犹豫之后,终于还是贴近了他。   “那线索只有两个字……”席明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毁灭。”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两个字吐出的一瞬间,席明扬的手,忽然变掌为钩,直往彦祖胸前命门袭去。   而隔得如此之后,彦祖根本来不及闪躲,出于练武之人的本能,他立刻一掌击出,席明扬顿时向后倒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因为彦祖的背影所挡,窗外的人根本看不到席明扬的出手,看见的只是彦祖将席明扬击倒的那一瞬。   “爹。”席容流泪惊呼,破门而入。   而此刻的彦祖,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想要解释:“不是……容儿……我没有……”   “他……还是……想杀我灭口……怕我将线索……再告诉其他人……”席明扬却在这时从嘴边呕出大口鲜血,将手伸向席容,凄然地笑。   席容冲了过去,抱住席明扬,看向彦祖的眼中恨意刻骨。   席明扬紧紧地扣住席容的手腕,指甲深陷入她的皮肉,刻出血痕,他的眼睛却紧紧盯在彦祖脸上,眼底深处,有一点冷而烈的光:“容儿你记住……灭门杀父之仇……永世难忘……”   说完这句话,他又再次呕出大口鲜血,然后将视线缓缓移向依旧呆立在门边的凤歌,脸上勉强露出一点笑:“歌儿……为你安排好的命运……便走下去……不要管其他……”   这句话说完,他的身体骤然一软,唇边的笑容凝固 .  ,N 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眼见席明扬身亡,席容哭喊出声,而此刻的凤歌也因为刚才的那一声“歌儿”,全身都在轻颤,最终泪不可以抑止地从眼中流下来,冲上前去,扑倒在席明扬的另一边,喃喃地吐出那个字:“爹……”   彦祖呆怔地站在一旁,冯绍亦是眼神木然。而就在此刻,大厅里刀剑的声音平息, 哑奴和瞎奴已死,再无人抵挡。   冯野的亲兵亦往这边而来,他们的脚步声忽然使冯绍清醒过来,他现在已经只剩下孤身一人,周围的所有人皆是敌仇。他必须先保住命。   思虑之间,他已飞身向席容扑了过去,冯野和彦祖惊觉,立刻同时出手去挡,可冯绍却在空中骤然转了方向,袭往凤歌,下一刻,他已将凤歌拖起,钳制在身前。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出这一招。   “放开她。”席容惊愕地大吼,想要冲过去,被彦祖死死按住。   冯野和其他人则围住了冯绍,伺机行动。   冯绍咬着牙,神色狰狞,架在凤歌脖颈上的匕首一旋,鲜红的血珠便染上了银白的刀刃。   凤歌在这一刻,蓦地惨然而笑。这样类似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们之间。不惜拿她的命换他自已的命,这便是她爱的人,对待她的方式。是的,她爱他,到了现在,她再不能否认。否则此刻的心,为何这般痛呢?被自已不爱的人背叛,不会有这种挖心剖肝的疼痛。   自始自终,他对她不是占有征服,便是侮辱折磨。甚至方才,还拿他们过去的那一段经历,作为伤害她父亲的利器。这样的男人,为何她还会爱?她恨自已。   冰凉的泪从她眼中滑下,滴落在冯绍的手背上,他的眼神有短暂的凝滞,可只是一瞬,他便又厉喝:“给我闪开路,不然你们便会看着她死。随着这句话,他的刀刃又往下压了一分,更多的血渗出。”   席容看着凤歌的伤口,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救她:“你放了她……用我换她……”   “别傻了,容儿。”凤歌闭上眼,唇边的笑如暴雨中的花瓣,苍白零落:“若是我死了……你就替我……好好活着……”   这句话让冯绍的指尖也是轻轻一颤,但他丝毫未松开,再次威胁:“让路,我只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冯野只得挥手,亲兵退后,冯绍便就这样拖着凤歌,面对着他们一步步后退,凤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看着席容,目光留恋。   连续金日昏迷引起的虚弱,加上今天接踵而至的强烈刺激,席容眼看着凤歌的身影,消失在狭窄的暗道中,急火攻心之下,身形前后摇晃,但她仍是勉力支撑住,握着冯野的袖子,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火灼过:“救她,求你帮我救救她。”   彦祖站在旁边,心如刀绞,她现在已经不再信任人,而是宁可依赖别人。   冯野不忍地看了彦祖一眼,终于还是反握了一下席容的手,安慰:“我会。”   他即刻去追冯绍,席容也在亲兵的搀扶下,艰难地跟随前往。   只剩下彦祖,独自站在死寂的地宫大厅中,仿佛有冰寒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全部直灌入了空荡荡的心中,在其中不断地回旋,轰鸣……   冯绍带着凤歌逃往的方向,是东华山,那里是通往城外最安全的路。一路上人没有低头看过她一眼,怕自已会心软。   凤歌也没有任何挣扎言语,如同此可便已经死了一般。   冯野则谨慎地跟着,不敢落下大远,也无法靠得更近,心急如焚。终于他们到达了悬崖之上   冯绍侧着头向下探看,寻找彦祖曾带着人出城的那条隐蔽山路。   冯野借此机会,悄悄向前靠近。   冯绍随即察觉,立刻重新转过身来,厉声命令冯野:“不要再动,否则我将她扔下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原本在赶路中已经滑向凤歌锁骨的匕首,又重新上移至她的喉间,那上本已血迹初干的伤口,在锋利的刀刃下,又开始往外流出新的鲜血。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万丈深渊   凤歌的睫毛颤了一下,却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冯野停在原地,试图劝说:“冯绍,你在此处将凤歌放了,我不回为难你离开。”   冯绍却冷嗤一声:“你们心里,个个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怎么可能放过我?不过就算我要死,也会拉着她同归于尽。”他示威似地拖着凤歌又往后退了一步,本是计算好的安全距离,却未曾想,连日的山雨,让悬崖边缘的山石本就接近崩塌,根本承受不住他们二人的重量,顿时感觉脚下一松一滑,身体即刻向后悬空摔下。   “凤歌。”冯野惊呼,疾速掠起,然而毕竟距离太远,仍是未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坠落。   而冯绍在半空中则试图去抓住绝壁上突出的山石来稳住身体。然则雨后的峭壁到处都是湿而滑的青苔,根本无法借助。眼看着下坠越来越急,连他也感到了绝望却忽然听见凤歌低吐出一句;“若真的要和我一起死,你愿意么?”   他猛地一怔,却未答,仍旧执着地寻找支撑物。终于,他看到了一条狭窄的石缝里长同来的小树,连忙伸手抓住,两个人的身体就这样悬吊在半空中。   冯绍稍稍松了口气,却就在这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他抬眼,惊骇地发现,单薄的树杆因担不起两人之重,已出现折断的痕迹。他再往下望万丈深渊,和光秃秃的绝壁,顿时心中发凉。若是这树真的断了……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怀中的凤歌。   头顶的异响越来越强烈,他的心中也似千涌万浪在翻搅。最后,人狠狠一闭眼,咬牙松开了手。   凤歌在身体从他怀中滑落的这一刻,眼中没有恨,亦没有泪,只有意料之中的绝望。她只仰着脸,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与自己越来越远,在坠入氤氲的白雾深处的那一刻,借着风,送给他一声飘渺的叹息:“来生,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   这句话如同最利的剑,瞬间穿透了冯绍的心,鲜血淋漓。她说,来生再也不要遇见他。泪在不知不觉间,涌出眼眶,铺了满脸。可他仍旧咬着牙,将匕首插在山石的缝隙中作为支点,用手抠着石壁,一点点往侧面攀爬。他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你要活着,必须活着。”   你只是……不得已。   指尖渐渐在坚硬的岩石上磨出了血,但他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心仿佛已经碎成了尘,也随风,堕入那片茫茫白雾……   此刻席容终于艰难地赶到了山顶,当她看着空荡荡的悬崖,整个人如同发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撕心裂肺地喊着“凤歌。”   冯野慌忙拦住了她,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远处的山坡上,伫立着一个悲伤的身影,风扬起他的衣袂,他就那样静默地看着她在别人怀中恸哭,心痛如割。   这时,冯野的亲信已经找来麻索,他将席容安置到旁边,自己则将绳子绑在腰间,纵身跃下,去寻找凤歌。   “你也要小心。”席容流着泪,趴在悬崖边缘,看着万丈深渊,祈求上天庇佑,他们谁都不要有事。   然而,直到麻绳放至极限,冯野也未见到冯绍和凤歌的身影,他悬在绝壁上,茫然望着脚下,心中剧痛。这一刻,关于他们三个人的那些纯真过往,忽然都纷纷杂杂地涌回了脑海。那两个小小的少年,和那个明媚的少女,曾经的青涩时光。   绍,歌,你们真的都离我而去了吗?冯野潸然泪下。直至听见崖顶传来席容焦急的哭声,他才回过神来,慢慢向上回攀,而就在此时,他看见了那颗几近折断的小树,还有石壁上延伸的痕迹,心中顿时狂喜,慌忙以脚蹬石,向后延展了身体去往更远处眺望。   然而,当他看清远处那个移动的点,却顿时觉得酷寒入心——只有冯绍一个人。   凤歌呢?   “冯绍你这个混蛋!”他无法自控地大骂,声音在整个山谷中久久回荡。   远处的冯绍似乎也听见了,却没有回头,反而更加快了攀爬的速度,身影在山的另一端隐没……   当冯野回到崖顶,面对席容的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冯绍……他怎么了?”席容问这句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她方才也听见了冯野的怒骂声。   冯野的拳头在身侧攥了有攥,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他……逃了。”   “那凤歌呢?”席容的喉间,顿时涌出一口腥甜,眼前发黑。   冯野忙扶住她安慰:“你别急,我们下山,去崖底找,兴许没事呢,对不对?”   “对……对……”席容虚弱地抓着他,如同抓着最后一比希望,声音哽咽发颤;“她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被人救了……或者……我们快去找……快去……”   冯野望了一眼远处的彦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抱起了席容,一行人下山。   彦祖始终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离去,唇边笑容惨烈。她再不要他了,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   深渊之下,是个四面封闭的幽谷。当他们艰难地沿着几乎垂直的绝壁攀下去,已是暮色沉没的最后一刻。   而这个地方,连野草都窜到半人高,树木更是遮天蔽日,远处似乎还有悉悉索索的怪声,阴森骇人。   “点燃火吧。”冯野沉声命令。他们往密林深处走去,席容此刻已经不知道害怕,只顾焦急地张望寻找。但是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他们发现,无论走哪条路,最会都会回到原处。他们迷路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们仅能凭借的,只有微弱的火光。而且他们发现,人在这林中呆得久了,头越来越昏沉。尤其是没有内功的席容,此时已经晕厥。   “先停下来休息片刻。”冯野抱着席容在树旁的石头上坐下,担忧地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焦灼。他隐约觉得这里透着古怪,不像天然使之,倒像是人为布下的迷阵。可是,破解的法门在哪里?他蹙眉思索,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发现远处的密林边缘有道暗影一闪。   “谁?”他出声问道。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鹤唳。天明国怎么可能有鹤?他更是觉得怪异,随即将席容交给身边的人,自己掠上身边最高的树梢顶端察看。之间苍穹之下,云雾之间,映着清冷月色,竟真的有鹤影飞翔。   这谷中莫非有世外高人?冯野心中一动,足点树梢,追随拿鹤而去。好只鹤也像是故意引路,始终不紧不慢地飞在他前方。   几起几落,冯野发现自己竟已到了树林之外,顿然领悟,原来破阵的法门,便是上到高处,将自己置身局外,方能破局。这倒也像是某种人生禅理。   然而就在此刻,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担心还留在林中的席容,他不得不先放弃追鹤,沿原路返回林中。果然,几个亲信此刻正围成一个圆圈,将席容护在正中央,而四周的黑暗中,闪着莹莹绿光,狼群真在逼近。   冯野飞身下去,抱起席容,狼群发现这边有异动,立刻呼啸而来。   侍卫立刻出剑,刺死了最先扑上来的那两只,顿时狼群更加疯狂地进攻。   “不要恋战,上树。”冯野急忙命令,所有人使轻功,掠出了狼群的包围圈。而到了密林顶端,冯野惊讶地发现,那只鹤竟然还没走,而是在树林边缘盘桓,似在等待。没有过多犹豫,他即刻率众跟上。   出了树林,那只鹤继续向前飞,直至将他们领到一个山洞前,才在夜空中打了个旋儿,消失不见。而这时,离了树林里的瘴气,席容也慢慢清醒过来,虚弱地问冯野:“这是哪儿?”   冯野望了一眼那个幽深黑暗的洞口,深吸了一口气:“进去看看吧。”   侍卫重新点燃了火石,他们小心地猫着腰,鱼贯而入。   “有人。”走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叫起来。   席容和冯野忙凝神去看,顿时心中狂喜: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分明是凤歌。   席容又哭又笑地比划,说不出话来。冯野忙将她抱到凤歌身边。可是等看清凤歌的模样,席容的心瞬间碎了。她遍体鳞伤,身下有大滩的血,甚至还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贪婪地吸食那鲜血。   席容想去探凤歌的鼻息,可越到近前,手颤抖得越厉害,最后崽子般的趴在她身上大哭。   第五百三十章 咒语   突然,一个诡异的声音似从天边飘来:“她暂时还没死。”   席容猛地抬起头来,四处寻找说话的人。   “不过,她离死不远了。”接下来的话又将席容刚升起的一点希望打进谷底。那声音似乎在故意戏耍他们,等了半晌又悠悠送来一句:“但也不是完全没救。”   “告诉我……怎样才能就她……求求你……告诉我……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席容跪倒在地上,对那个声音来源的放下重重磕头。   “什么都愿意吗?”那声音反问。   "是。“席容毫无犹豫。又是片刻死一般的寂静,席容的眼中,焦灼得已经快要沁出血丝。   终于,那个声音再次降临:”她失血过多,已无药可救,除非……“   ”除非什么?“席容急忙追问。   ”看见旁边吸血的虫子了吗?这种虫子的名字叫血蛊。“仅是这个名字就让听的人觉得心中一颤。   ”血蛊若是入了体内,每日用同宗同胞的人的鲜血喂养,便能替失血的人维持住精气不散。“那人的话刚一说完,席容就欣喜大喊:”我便是她的同胞姐妹,用我的血来养蛊吧。“   那人似轻轻叹了一声,又继续说:”这可非一朝一夕之事,最初的三天,每日药需要一碗血,之后的七七四十九天,每日减至半碗,之后便是每日十滴,一天都不可间断,如此喂养之法,或许她还没醒来,你便已先虚耗至死,而你死了,她同样还是会死,这样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席容紧紧握着凤歌的手,流下泪来。她们本就是同日生,就算再同日死,又何妨?至少,她们不会分开。   ”那她……还会醒过 ?Y ,  来么?“席容哽咽着问。   ”看她的造化罢。“一个木匣伴着这句话的尾音,落在席容脚边:”这里面便是血蛊之王,让她吃下去。“   席容打开了匣子,里面那只足有拇指大小的蛊虫,让人望而生畏。当她仍是咬紧了牙,伸手捉住它,颤抖着喂进了凤歌的口中。   那血蛊往一接触到温热的唇,便立刻钻了进去,自喉间迫不及待地滑下,甚至能从肌肤外看到它爬行的痕迹,十分可怖。   ”现在便必须即刻以你的血养蛊,不然蛊虫便会吞噬她自身的精血。“那人出言提醒,席容立刻张口在自己手腕脉搏处狠狠咬下,将伤处送到凤歌唇边,看着鲜血自自己身上流出,再流到凤歌体内,泪随着血滴落。   歌,我活一天,便定会让你活一天。生死不弃。   ……   当喂蛊完毕,席容已近虚脱,静静地伏在凤歌身边不动。   那个声音又再次传来,但这次渐行渐远:”今日可容你们在此处歇息,但明日清早即必须出谷,且永世不得再来,否则杀无赦。“   众人面面相觑,但无一人多话。就这样熬到天亮,他们除了山洞,只见清晨的阳光下,这谷中美得恰似仙境。正在惊叹中,一只白鹤从天而降,依旧日昨日一样,引领他们穿越密林,然后振翅飞远,只留下一声清鸣……   各自心中感慨这番奇遇,他们继续上路,席容走在旁边,不时察看冯野怀中的凤歌有无异样,而她自己的脸色,也同样苍白,额上虚汗阵阵。   冯野不忍,提出先停歇片刻,他们倚着树干坐下,席容仍旧紧握着凤歌的手,不肯放开。这已经是世上她还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就连她们的父亲,也在刚刚重逢之后,又再度失去。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席明扬临死前的那一幕幕,她垂下眼,眼去眼底的泪光,心若被凌迟。为何……为何是他……杀了父亲……   “容儿。”正在想着,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浑身一震,却没有抬头,垂在膝上的那只手紧握,指甲将手心剜得生疼。   “容儿你怎么样,没事吧?”彦祖疾奔过来,眼里泛着红血丝,形容憔悴。   昨天,他明知道她恨自己,可他还是放不下她的安危,最终追随而来,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入谷。而黑暗中的山谷入口,竟仿佛又鬼障,他无论如何闯,就是进不去,急得快要崩溃,在外面整整等了一夜。一见席容,他就想着将她拥入怀中,可她却别开了脸,冷声喝止:“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慢慢地垂下,只怔怔地看着她的脸,低声嗫嚅:“我没有……真的……”   “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吗?”席容抬起头,眼神冷厉地看向他,逼着自己,不要现出泪光。   “是他先要杀我,我才……”彦祖拼命想要解释,他不甘心,真的就这样失去她。   “他要杀你?”席容一字一顿地反问,语气中带着恨意和嘲讽:“他已经是废人,怎可能如此自不量力?”   “他就是故意的。”彦祖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握住了席容的肩膀,情绪激动:“他就是要自己的死,嫁祸给我,让你一辈子恨我,你知道他在我耳边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吗?毁灭!他就是要毁灭你和我的感情。我怎么可能在你的面前,杀你的亲生父亲?”   他的摇晃,让席容一阵晕眩,但她仍是硬生生挥开了他手,笑容绝望:“不要再狡辩了,彦祖,为了那样东西,你的手上已经染了多少无辜的人的血?更别说我爹是唯一知道那条线索的人,而当时,门外还站着同样知道那个秘密,虎视眈眈的冯绍,你杀我爹灭口,对你而言,再正常不过。”   “不,容儿,容儿。”彦祖着慌地还想去捉住她的手,她却站起了身,再不看他,只低声对冯野说:“走吧。”   冯野深深看了彦祖一眼,终究还是站起了,和她并肩前行。   彦祖依旧蹲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那片清晨的白光里,仿佛被那亮光刺伤了眼,视线变得模糊。   而此刻的席容,僵直着不停往前走,父亲临终前的话在她脑中反复回荡,如同咒语。   灭门杀父之仇永世莫忘。是的,她不能再原谅他,不能。无声的泪随着她的脚步,悄然洒落在碧草间……   除了山谷,坐上前来接应他们的马车,席容以腿为枕,让凤歌躺在自己身上,轻轻拂开她颊旁的散发,凝望着她许久,蓦然开口:“冯野,你可知道城中有座鬼宅?”   冯野一愣。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当初雪妃从宫中逃出,因为收留她而被灭门的那户人家的宅院吧?”席容的声音,缓而稳,慢慢抬起眼来,看着冯野:“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   冯野转开眼去,不和她对视:“你……相信冯绍所说的身世?”   席容忽而冷冷一笑:“到了现在,相不相信都已经不重要,皇位永远不可能轮到他这样的人来坐。”说完这句话,她有垂下眸去,看着凤歌咽喉处的那道深入皮肉的刀伤,眼中光芒森寒:“即刻派暗人,去东西南北的集市交汇处,守住舂米人石雕,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然后等午时,将石雕右眼瞳仁涂上血红朱砂,再派精锐之兵埋伏于鬼宅,今日夜间,凡是粗现在那里的人,便是冯绍的幽冥,格杀勿论。”   冯野惊讶地望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另外,派一队人马去地宫,将我父亲的一题运出……”她哽咽了一下,但随即继续吩咐:“然后,彻底毁了地宫。”   她用力地握紧凤歌的手,声音轻柔,却又透着狠绝:“冯绍毁了你,我便毁了他。”   冯野将脸抓向窗外,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夜,寝宫内室。   席容守着床上的凤歌,又为过一次血蛊,她虚弱得已快倒下,但她仍是强撑着,因为她要等待,冯野带回来的消息。三更已经敲过,门外传来了宫人的禀报声,说冯野到了。   “传。”席容即刻坐直了身体。   冯野进来,她沉声问:“如何?”   “已尽数截杀,但是……他未出现。”冯野回答。   五百三十一章 以死做局   席容唇边的笑容嘲讽:“今日你们传联络暗号时,他一定就在附近,甚至也知道你们会在鬼宅设伏,但是他不敢出现,对如今的他而言,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冯野无言。   “那便刺激他到底。”席容轻描淡写地一挑眉,眼中却有深刻的恨意:“将所有的尸体,剥了面纱面具,挂到城门之上,让大家都看清楚那群杀人的恶魔,究竟是谁!”   冯野应下,在告退之前,低声嘱咐:“你也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席容垂眸“嗯”了一声,然后又轻轻说了句:“这次谢谢你。”   冯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了笑:“无论我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席容抬起眼看他,差点落下泪来,他却似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疾步离去。。。。。。   次日清晨,席容换好华丽朝服,用胭脂唇朱,遮掩住自己苍白的脸色,然后走到床边,轻轻触摸了一下凤歌的眉心,转身离开,前往凤御宫上朝。一步步走上玉阶,她站在最高处,环顾群臣之后泰然入座,声音冷清威严:“幽冥卫已于昨夜彻底剿灭,从今以后,诸位爱卿再也无需担惊受怕。”   众人在高呼皇上圣明的同时,却又在心底有丝震撼,女皇竟能将横行多年的幽冥卫一夜之间诛杀殆尽,并悬于城门口示众杨威,又是怎样的手段和魄力。   而接下来,席容的话,更让人心底发寒:“幽冥卫虽除,但其贼首冯绍仍未落网,所以各位卿家有知道线索的,速速上报,朕必有大赏;反之,假如隐而不报,日后若被查出,便以叛党余孽论处,九族连坐。”   台下曾为冯绍朝中亲信的几名大臣,此刻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席容淡淡地扫过他们,又将眼神投注到冯野身上:“此外,由王爷全城发布谕令,城中百姓,凡是发现逆贼冯绍行踪举报的,赏黄金百两,而若是窝藏,全家举罪,为其陪葬。”   “是。”冯野垂首应道。   “好了。”席容声音一轻,语调变得柔和:“诸位卿家,照常议事吧。”之后的早朝时间,她神色淡定,似乎先前那个下绝杀令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其他人却是战战兢兢,无法从最初的情绪中抽离。。。。。。   重赏苛罚之下,必有叛徒。想踩着冯绍往上爬的,或者是怕被冯绍拖下水的,开始暗中举报,线索渐明。两日之内,甚至连他的私密产业春月楼,都被供了出来。   当官兵突袭春月楼,老鸨出来,还未开腔,便直接被制住,而此刻,楼上最里间厢房,有一人迅速翻出后窗而逃。这个便是冯绍,当他终于逃出那条暗巷,站在屋梁顶端,眺望远处的红瓦宫墙,不禁恨的咬牙。   好一个席容,竟将他逼至走投无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给石雕涂朱砂,在鬼宅设埋伏,心急如焚,却不敢露面,只能任自己多年训练的幽冥卫毁于一旦。他偷偷地返回地宫,却发现自己曾经的骄傲,已成废墟一片。现在连春月楼,也被查封,他再无可容身之处。   一生都在报复别人的他,第一次深刻地尝到了被别人报复的滋味。冯绍沮丧地将斗笠扣抵,走在热闹的街头,竟忽然想到了彦祖。现在彦祖也不好过吧,他杀了席明扬,罪过并不比自己轻,席容又怎会原谅?冯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有了些许平衡。   七弯八绕,他到了曾经和彦祖秘密会面的那间酒楼附近。仔细探查周围,并无异样,他才信步走入,坐到惯常的位置,要了壶酒。他知道,也同时会有人将自己的行踪即刻告知彦祖。   果然,当夜幕降临,厢房的门被轻叩了两声。。。。。。   来人正是彦祖。今日的他虽然脸上任有笑容,可一看黯淡的眼神便知,他不过是在强撑。   “在等我?”他走到桌边坐下,自斟自酌酒一杯。   “如今也只有我们二人同病相怜了吧?”冯绍凉凉地瞟了他一眼。   彦祖不答,抿了口酒,将眼神投向窗外的夜色。   “席容真狠。”冯绍冷哼一声。   "不怪她."彦祖苦涩地笑笑:“亲人被杀,她自然要报复。”   冯绍斜睨了他一眼:“你也遭到报复了么?”   “她恨我便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彦祖轻闭上眼睛,将痛楚和在酒中,一饮而尽。   冯绍盯着他看了片刻,呵呵一笑:“只怪你当时太贪心,怕我站了便宜,杀席明扬灭口。”   彦祖抬起眼来,也笑了笑:“若我告诉你,是席明扬先出的手,故意引我杀他,你信么?”   冯绍的表情顿时僵住,半晌,忽然顿悟过来,手上一顿,酒尽数泼洒:“老东西可真狠。”明白自身已无力手刃仇人,便破干脆以死做局,一箭双雕。使彦祖失了席容的心,被恨一辈子。也使他的身世再无对证,成为永远的悬案。甚至到了最后,还暗示凤歌,永坐皇位不让。   “毁灭。”彦祖转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凄凉:“他做到了。”毁灭他们各自人生中最珍视渴望的东西,让他们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这才是最好的复仇。   冯绍想到了自己如今落魄之极的处境,也不禁颓然,猛喝了几杯。带着愁绪喝酒,太容易醉。到最后,两人均已微醺。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彦祖半撑着额问冯绍。   “天明国只怕是呆不得了。”冯绍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掩盖自己的狼狈。   “那你去哪儿呢?”彦祖微掀起眼睑,瞟了瞟他。   “随你走怎么样?”冯绍答得半真半假。   但彦祖只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冯绍撑起身体,只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说:“其实呢,我也不见得真没有可去的地方,毕竟我手上,也有两本书。”   “两本?”彦祖眯了眯眼眸。   冯绍一笑:“除了从你那捡来的一本,以前还有人给我送了一本。”   “谁?”彦祖眸光闪动。   “于嬷嬷。”冯绍的回答,让彦祖微怔,随后追问:“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自己也不清楚。”冯绍自嘲地笑,眼底有丝伤感:“只觉得她为我做了很多。”   彦祖忽然想起了当初,于嬷嬷带给席容的那封书信的落款:“她是不是姓梁?”   冯绍顿时全身一震,惊愕地望着他:“你怎会知道她姓梁?”   彦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我之曾经看到过她在信上的印戳是个梁字。”   “什么样的梁字?”冯绍忽然激动起来,伸手抓住了彦祖的衣袖。   彦祖疑惑地望着他,将那枚印鉴的形状描述了一遍。   冯绍彻底呆住,手缓缓松开,跌坐回椅子上,喃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是谁?”彦祖轻声问。   ,  ,  冯绍却忽然站了起来,径自往外走。   “你去哪?”彦祖惊讶。   冯绍却似根本没听见,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彦祖怔了片刻,终于还是悄然跟上。。。。。。   郊外荒野。   冯绍站在那座孤冢前,腿一软,跪倒下去,手颤抖地抬起来,去抚摸墓碑上的字。“真的是你吗。。。。。。母亲。。。。。。”一滴滚烫的水珠落下来,融入坟前的黄土。他骤然痛哭起来,拼命将头往石碑上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彦祖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不忍地叹了口气,正待上前相劝,突然惊骇地发现,冯绍的四周,有许多人正在疾速靠近。   原本沉浸在悲恸中的冯绍,也猛地醒悟,但已经来不及,他已在包围圈的中央,密密匝匝的弓弩,对准了他,逃无可逃。   他怔了半晌,忽然仰天狂笑:“好,好,我活该命绝与此。”靠紧了那墓碑,他闭上眼,轻叹一声:“只请你们求她一件事,将我的尸首葬在此墓旁边。”   第五百三十二章 伤离别   预料之中的万箭穿心并没有来,却有一物落入他的怀中。   冯绍睁开眼,看见的是个小小的包裹,打开,里面正是那枚刻着“梁”字的印章。   “陛下传谕,若你来到此墓前,说明你尚存最后一丝人性良知,看在墓中人的份上,她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是,必须马上离开,且永世不得在踏入帝都半步,否则杀无赦。”领头之人的话,让冯绍的心若被重击,望着墓碑惨笑:“又是你救了我吗?母亲。”   这时,弓箭手已往两边闪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呆怔了片刻,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缓慢地爬起来,踉跄远去。   彦祖站在暗处,看着冯绍萧索的背影,唇边泛起苦涩的笑。。。。。。   当晚,彦祖返回城中,招来刘掌柜,嘱咐他打点行装。   “主子这就要走?”刘掌柜惊讶地问。   “是,不仅我走,你也随我一起离开。”他望着窗外繁华的帝都夜景,笑容怅然,似在自言自语:“以后,怕是难得回来了。”   “可是,娘娘她。。。。。。”刘掌柜的问话,被彦祖摇头打断:“她不要我了。”   刘掌柜一震,他从未见过,主子这般绝望的模样。   “走吧。”彦祖又是一叹:“走之前,将帝都剩余影卫的名单,送到冯野府上,让他不必手下留情,宁可错杀,不可漏过,以防万一。”   “是。”刘掌柜应道,随后又试探地问:“今日主子去见冯绍,他。。。。。。”   “他已经走了。”   “可是他身上还有主子的一本书。”刘掌柜有些着急。   “不是一本,是两本。”彦祖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可即使我都拿到了,五本中的最后一本,我也永远无法。。。。。。”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又沉叹了一声:“走吧,今夜就走吧。”   刘掌柜再无言语,默然退下。   彦祖则从窗中跃出,到楼阁顶端远望帝宫,璀璨的灯火。别了,容儿。无法让你不恨我,所以我只能离开。但无论今后,相隔多么远,对我而言,你都永远在最近的地方。因为,你在我心里。   天色未明之时,彦祖和刘掌柜离开了帝都。经过城墙时,彦祖望着那一排悬吊的幽冥卫尸体许久,忽然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样东西,然后飞身而起。   刘掌柜的一声“主子”,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不敢出声,怕惊动了守兵。   但彦祖很快便又惊了回来,唇边有淡淡的苦笑:“走吧。”   马车缓缓离开,渐行渐远。此刻的城门上方,多了一个魔鬼面具,在熹微的晨光中,不显狰狞,反而似透出沉默的悲伤。。。。。。   而冯野那晚,并未收到彦祖的密信。因为,没有人找得到他。谁也想不到他会独自在碧绿居,冯绍的书房中坐了一宿。那是种说不清的惆怅。过往的一切,如同挡不住的潮水,一波一波用来,打得心里发疼。如今回想起来,他的生命中似乎从未缺少过冯绍。   尽管自生下来,在这府中,他们便被分出了高低贵贱,他是正室嫡子,而冯绍却有一个青楼出的娘,连丫环仆役在叫他“三少爷”的时候,都带着几分轻蔑。可在不懂事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好过的,一起玩泥巴,一起捉蛐蛐,一起调皮捣蛋。   直到有一次,因为冯绍失手,将他误推入荷花池,虽然之后即使被救起,但仍是受惊发热,昏睡了两天两夜。而冯绍则被罚在他房门中,跪了两天两夜。   自那次后,他们便被彻底分开,他的母亲再也不许他去找冯绍,而冯绍的母亲也再不敢放冯绍走出他们的宅院一步。在大人们刻意的隔阂中,渐渐地,两个人便生分了。   他得天独宠,越来越骄傲跋扈,而冯绍,则如同暗角里的影子,因为投注在周围的阳光太少,越来越暗淡低微。然而当他们到了学龄,冯野的优越感却被击破---冯绍的功课,永远比他出色,夫子倍加赞赏。   这让他觉得失败而不服气,终于在某天深夜,任性的冲入冯绍的书房,砸了夫子奖给他的那方砚台。他至今都还记得冯绍当时的样子:拳头在身侧捏得紧紧的,却最终没有挥出,最后只是蹲下身,默默地捡那些碎片,有眼泪滴下,融开残墨。   从那天起,冯绍再不和他他说一句话,而他却觉得心中憋闷至极,无法发泄,所以只能更变本加厉地欺负,抢走冯绍喜欢的东西。   而冯绍总是沉默地任他抢夺,低垂着的眼中,看不清情绪。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冯野发现,每次他从冯绍手中抢去的东西,总会在之后的第二天,或许是第三天,变成某个角落里的残渣碎片。   他直觉那是冯绍做的,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直到有一次,他发现冯绍偷偷溜入他的书房,正在撕自己刚刚抢回来的那幅画。逮了个正着,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浴室,冯绍又挨了一顿打,父亲指着冯绍的鼻子骂,你不配和你大哥抢任何东西,他要什么,你都得毫无怨言地给。   当时他觉得畅快无比,可是父亲走后,冯绍抬头那一瞬,眼中的恨意却让人心慌。   之后,他许久都再未惹过冯绍,两个人每天同在一个学堂里念书,却无任何交集。又过了些时,父亲将他安排入宫,去做年**皇的伴读,本没有冯绍的份,可夫子却极力举荐,说冯绍将来必是卓越之才。   最终他还是一道进了宫,而多了一个活泼的凤歌,相互之间的关系也似乎缓和了许多,却又逐渐添了另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彼此会计较,她跟谁多说了一句话,对谁多微笑了几分。两个人渐渐有了某种默契---进宫之后显得亲近和睦,一出宫,便又是形同陌路。   本以为他们就会这样桥归桥路归路地过下去,可在那个下雪天,冯绍却突然来了,求冯野跟父亲说,给他娘亲治病。   冯野让他自己去求,他却满脸是泪,说父亲不允。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冯野不耐烦地甩手离开,却在进屋之后,看见冯绍长久地跪在雪中。   终究,他还是代冯绍求了父亲。可父亲当时只说了一句话:“那女人早就该死,留到如今,已是她的福分。”   他从未见过神色那样的阴森冷的父亲,再不敢言。冯绍的娘,终于还是死在了那个冬天。而冯绍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后来的岁月中,他们之间便只剩下明争暗斗,直至今日。   可是当听人回报,说冯绍已经永远离开帝都,那一刻,他的心竟骤然抽痛,仿佛空了一块。他们。。。。。。毕竟是兄弟。   哪怕本无血缘,哪怕恩深怨重,也彼此相伴了二十年。窗间,渐透初晓,悠悠忽忽地沁进来,慢慢覆盖笼罩这里的一切,旧时事,隔年影,如虚浮的纱,在那淡光里轻轻地打了个回转,便又飘远不见。仿佛在某个角落,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一声“大哥”。   冯野蓦然回首,却又转瞬醒悟,那不过是幻觉,半合起眸,唇边泛起一抹酸涩的笑。。。。。。   当他终于走出那间屋子,碧绿居的仆役,都惊愕地望着他。冯野没有言语,走出了这个属于冯绍的地方。这里,还是为他留着吧。即便,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当冯野回到临风馆,一直等着的属下立即迎上前来,呈给他那封密信。他看完,紧皱起眉:“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天半夜。”那人的回答,让冯野眼神滞了滞,然后立即上马,直奔向城门口。当他看见那个高悬的魔鬼面具,不禁深深地叹了口 ? . 气,又转而策马进宫。   此刻的席容正准备上早朝。看见冯野急匆匆地赶到,问了句:“怎么了?”   冯野走上前一步,低沉地声音中,带着叹息:“他走了。”   席容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昨天已有人向我禀报过。”她以为,他说的是冯绍。   冯野将那封信递上:“这是他临走前转交给我的,怕叛变的影卫会对你不利。”   席容的嘴唇顿时一白,手指僵住。   “其实。。。。。。”冯野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不决。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大悲大喜   席容却深吸一口气,立即打断:“什么都别说了,现在既然其他事已告一段落,今日下朝后,我要去安葬父亲。”   冯野的话,顿时被堵在喉间,无法言说。   而席容却逃也似地匆匆离开,甚至不肯等冯野一同去上朝。   一直到拐过那个回廊,席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仰起脸,望着头顶花架上垂下来的拿一串翠绿,缓解自己眼中的泪意……   那日下朝之后,她乔装打扮出宫。当马车渐近城门,她看见了那个魔鬼面具,顿时全身一震,心剧烈地痛。她明白,他是想告诉她,戴面具的恶魔,已经和所有的幽冥卫一样死了。   可是,即便他现在摘下面具,曾经发生过的事,却仍旧无法抹去,心中的伤口永远存在。行至郊外,冯野在那里等她,席明扬的墓,已经砌好。她一步步走过去,在墓前跪倒,握着袖子,缓缓横洒过一杯酒,伏下叩首。今日她能给父亲的只有这样一处简陋的孤冢。   有些事,他毕竟是做错了,她也无法屈意为他正名,为他风光厚葬。许久,她才直起身来,眸光穿过树林,看向远处的另一处孤冢。“我还要去祭拜……”后面的称呼,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提了篮子,慢慢往前走。   冯野挥的让其他人暂避,自己默默地跟上。   越接近那座墓,席容的脚步越沉重,眼中泪光莹然。终于到了坟前,她跪了下来,之间颤抖着点燃纸钱,火苗在风中凄然摇曳。   “对不起。”她低低地吐出这三个字,已是泣不成声。直到一切揭开,她才终于明白,当初为何于嬷嬷对她的感情那般复杂。她的这张脸,和目前一模一样,于嬷嬷每次看见的时候,该是怎样百感交集的滋味啊?可最终,嬷嬷还是放下芥蒂,将她当做了女儿。   “娘……”她痛哭失声,连磕了三个响头。只愿来生,我能真正成为你的女儿,侍奉孝顺你一辈子。   风过树林,似在呜咽,孤雀在空中盘旋哀鸣。二十多年前那段恩怨情仇中的两位主角,如今在这荒野中,坟墓遥遥相对,不知他们的魂魄若是偶尔相遇,又会是怎生一番光景……   直到傍晚,席容才离开,进城之时,她又看见了那个魔鬼面具,拢在袖中的之间微微发颤,垂下睫毛,低低地说:“示众之效已足够,将城门上的那些……找个地方,埋葬了吧。”   冯野轻应了一声,目中有叹息之色。   回到了宫中,不在是今日吹风过久还是因大事已尽,暂时松了精神,席容觉得异常困倦,连晚膳都几乎没吃,只为凤歌为了蛊,便倒头就睡。   然而这一睡,她便彻底昏沉,头上的筋脉似被什么在拉扯,疼痛得厉害,眼睛也怎么都睁不开,连呻吟声都似被压住,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幸亏进来察看的宫女发现她脸色惨白,满额虚汗,才察觉有异,但连声叫她,都不见苏醒。宫人们慌了神,立刻找御医,同时也派人去向冯野禀报。   当冯野赶到宫中,太医见了他,直摇头叹气。冯野急忙摒退了其他人,询问席容的病情。   “陛下原本就虚弱,体内又蓄积了多种余毒,最近大约还……”太医小心地看了一眼冯野,有些许迟疑。   “但说无妨。”冯野挥手,心中担忧至深。   “最近应是经历了太多大喜大悲,所以现在身体已是极度亏损,而且……”太医望了一眼房中领一张床上的凤歌:“据说还要每日以血喂蛊,如此下去,恐怕……”   他不敢说下去,冯野轻闭了下眼,还是咬牙追问:“恐怕会如何?”   “恐怕熬不了多久,便气血枯竭。”太医的话,让冯野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定……会这样吗?”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太医安慰:“不守陛下是在至尊命格,也并非……一定渡不过此劫,小臣会用奇珍异材,为陛下调养,但是王爷最近请一定要为陛下分担,万不可使她再受刺激或是泰国劳累,情绪平稳才能更平安。”   “我记住了。”冯野忙应下,太医随机告退去配药。冯野坐在中间的圆凳上,看着左右两张并排摆放的床上,两张同样苍白的面容,心中恻然。   此刻的席容正在梦魇中挣扎。初时,是那片血的汪洋,被挖了眼睛的头颅,满地的尸体,和漫天的火光。她在其中慌乱穿梭,看见个带着魔鬼面具的恶魔,站在远处,放肆地狂笑。   可下一幕,那个恶魔却缓缓揭下面具,变成了彦祖。   她恍惚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进,周围的场景竟变了,成了天楚国宫中素净的梅园。   彦祖来到她面前,温柔地为她拭泪,将她拥在怀里,说:”一切有我“。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应该,却又忍不住渐渐沉溺。可身后却忽然传来父亲的怒喝:”灭门杀父之仇,你怎能忘却?“   她惊慌回头,看见父亲口中溢出的鲜血,溅在地上,开出火红妖异的花朵,蔓延极快,最后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卷进去,除了满目的红,再也看不见其他,身体似被那蛇般的花瓣,撕掉,吞噬,……   ”不……不要……救我……“她在梦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指尖艰难地搜索着,想要抓住什么。   冯野心如刀绞,握紧了她的手,俯下身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别怕,我在。”   她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重新陷入昏睡。   冯野将额抵住床沿,沉沉叹息。如今,她只能尽全力陪伴她和凤歌,平安度过最艰难的这一段时光。然而,就在之后第三天的夜里,有密探传回消息:冯绍已经出了天明国,而在踏出边境的那一刻,便有不明身份的人前来接应……   冯绍当初自帝都离开,一路茫然前行,他知道即便留在天明国,他也很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最终心一横,出了冯城。然而,站在这东北四国交界处,心中更是帐惘,天地辽阔,他却不知去何处安身。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细微的异响,之间四面的黄沙,忽然又一道道隆起,自远处呼啸而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隐术,他立刻拔剑出鞘,严阵以待。不出他所料,瞬间,便有数人在沙中跃出。   初时,他只以为是席容或冯野派来的,灭口的暗人,心中极度愤恨,打算痛下杀手。然而对方的身形在空中一旋,落下来时竟在他面前跪倒。   冯绍微讶,往后退开两步,低声问道:“你们是谁?”   “我家主子想请王爷过府一叙。”为首之人回答,神色十分恭敬。   “你家主子是谁?”冯绍狐疑反问。   “主子说,他与你是故人。”对方的话,更让冯绍愕然。但人的追问那人再不肯答,只说见面即会知晓。   冯绍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随之而去。反正已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倒也无需再诸多忌讳。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冯城中的密探便立刻将此事,飞鸽传说告之了冯野。   冯野接到消息之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冯绍此去,只怕又要起新的风浪。   “王爷,是否将此事禀明陛下,尽早定夺?”亲信询问。   冯野一叹,摆了摆手:“先不急。”   席容这几日,都是强撑着上完早餐,已定众臣之心,但其实一回到寝宫,便几乎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他又怎么能给她再多增加烦忧?   “有暗人跟上去了没有?”冯野问。   “有。”   “盯紧他们,及时回报。”   “是。”   亲信退下,冯野独自思虑了半响,又亲笔给驻守冯城的王将军写了密函,嘱咐他近日务必注意边关异动……   此刻的防晒,已在离冯城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宅院中。带他来的人领着他穿过庭院,来到大厅中,听不躬身:“主子在里面等你,小人先行告退。”   冯绍微微颔首,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前伫立的背影,冯绍微眯起眼打量,感觉有几分熟悉。   “认出来了么?”随着一声阴沉的笑,那人转过身来。   冯绍微怔片刻,一笑:“原来是你。”   第五百三十四章 泥菩萨过江   这正是当初他和冯野,在余启书房中打伤的那人,面具虽然换了,他却认出了那双嗜血的眼睛。   “我是曾经的魍魉,也是当今西桀之主,沉祭。”那人直叙自己的双重身份,冯绍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略有些讶然。当初彦祖虽然告诉他,魑魅魍魉叛变,却未告诉他更深这一层。如今看来,这对于他倒说不定是个机会。   “你找我何事?”即便落魄,冯绍的问话也仍旧未失了气势,因为他料定自己手上还有对方在意的筹码。   沉  . Y?N祭笑了笑,开门见山:“都是聪明人,我也无需拐弯抹角,听说王爷手上有一把很重要的书?”   “是。”冯绍也答得爽快之极,并指指自己的襟口,薄唇一勾:“而且我就带在身上。”   沉祭的眼中顿时幽光一闪。   冯绍却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挑眉问道:“来者是客,连茶都不上一杯么?”   沉祭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手,立刻又婢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给贵客上茶,用珍品云山雾尖,五年的腊梅花心雪冲沏。“   冯绍对此等礼遇,处之坦然。婢女退下,冯绍自怀中取出那本书放在案几上,推给沉祭。   他一惊,转过脸来笑道:”王爷真是大方。“   ”既是真心交朋友,便必须拿出诚意,不是吗?“冯绍微挑嘴角,顿了顿:”何况这本书,我并不止一本。“   沉祭的眼神骤然一滞,便马上又恢复如常,打了个哈哈,”好,王爷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接下来,品茗倾谈,宾主尽欢。直至天明之时,沉祭才起身告辞:”我还需回宫中处理政务,王爷请暂且在此委屈一两日,我必为你作妥善安排。‘   听着他语气中的尊称,冯绍客套地拱手称谢,却在心中淡嗤,果真是能屈能伸的人,否则当初又怎能在彦祖手下,安然潜伏这么久。   待沉祭离去,冯绍吩咐手下备热水沐浴。半躺在浴桶中,他舒适地摊开身体,闭上眼睛,唇边逸出一丝冷笑。天下之大,到底还是给他冯绍留了容身之处。   沉祭既得到了第一本,便更会对第二本求知若渴,而这便是他的倚仗,一日得不到,便一日需与他为盟。而背后有了西桀,他与天明国的仇怨,便有了得报之日。   当晚,沉祭又来了,二人同居上座,一起饮佳酿,赏歌舞,好不快哉。其间有美人舞剑,颇有气势,沉祭击节而和,状似无意地挑拨:“当今天下,女子也不简单哪,譬如贵国的女皇,便是郡国不让须眉。”   冯绍的眼中寒芒点点,语气低沉,却溢出杀气:’不该她的,总有一天会失去。“   ”哦?那么该是谁的?“沉祭瞟了他一眼,故意朗声而笑。   冯绍也不恼怒,反而从容回应:”我才是真正的帝裔正统,只不过命运捉弄,如今已无人证明罢了。“   沉祭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拍拍冯绍的肩:”这一点,你我倒是同病相怜,我也是自幼流落宫外,历经艰辛,方夺回皇位,因此王爷也无需太过忧心,只要把握好时机,便定能峰回路转,物归原主。“   冯绍的神色,有些许宽慰,侧过脸,对沉祭微笑:”只怕到时候还需陛下祝我一臂之力。“   沉祭等的正是这句话。   "你我既是挚友,互为助力自是理所当然,不如借着复国之名,出兵天明国,逼她让位?”沉祭的提议,让冯绍心中一动。   论兵力,西桀与天明国不相上下,何况如今冯野需留守宫中,分不开身到边关领军杀敌,箬真是由西桀出兵攻打,即便不能大捷,至少也能使天明国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到时候或许他便又有了机会。   但是,他还有另一层顾虑:“彦祖和席容之间曾是夫妻,只怕会相助天明国……”   “彦祖?”沉祭的眼中,尽是嘲讽:“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哦?”冯绍疑惑反问。   沉祭随即将天楚国内的真实境况告知,冯绍闻言心中大慰,两人又是一番痛饮,随即密议进攻之策……“   当夜,沉祭便发出密函,嘱天明国帝都内的细作,暗中四处散布消息,说当今女皇乃兰妃与他人通奸所生,而起其另有一双双胞胎姐妹,绝非真命天女,而天明国真正的帝裔,雪妃与先帝之子,正是如今流亡异乡的冯绍。   若在以往,别人定会以为,这不过是无谓中伤的谣言,然而经历了真假女皇一案,却让着流言蒙上了几分暧昧不明的色彩。何况据传,如见在女皇内宫中,的确有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女皇甚至亲自为之喂蛊疗伤。若非血亲,女皇又怎么可能尽心至此?   而如果女皇真的有同胞姐妹,那么当初所谓天降凤女之说,就令人怀疑了。众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揣度女皇的身世,从而对于冯绍是皇子一说,也不自觉地有了几分联想,疑心当促是否真的发生了只有一场惊天的宫闱阴谋。   虽然认可女皇的才能,但若是背后真有如此不堪的隐情,还是难免有所芥蒂,朝堂的气氛渐渐变得有几分微妙。   冯野自然也察觉到了,连查之下不禁忧虑,这分明是冯绍之计:欲乱政,先乱人心。   而冯绍想做的,必定不止如此而已。果然,很快便传来消息,西桀君主沉祭,竟以异国储君之礼,将冯绍奉若上宾,并称愿全力助他复国。顿时,满朝哗然。   冯野再也无法对席容刻意隐瞒,只能据实以告。   席容听完,并未有激烈的反应,沉默了半响,抬眼望向冯野:”西桀很快便会出兵吧?“   冯野怔了怔,点头:”应该是。“   ”冯城定要守住,一定西桀军真的入关,只怕就不是他冯绍能控制得了了,是复国还是灭国都未可知。“席容扶住额,招手让宫人进来,为她递上手炉,如今体虚得厉害,就算在这暖春中,仍总是觉得发冷。   冯野见状心疼不已,安慰她:”你不必过于担心,一切有我。“   ”谢谢你。“席容低叹出一声,她常觉得,冯野为她所做的,今生都难以回报。   ”别在意。“冯野看出了她的心民,在她肩上轻轻一按,随即告退去由防。如今,不仅是边关,帝都内只怕也是暗流涌动,西桀的细作,以及冯绍的余孽,都需要多加小心。   而此刻忧心忡忡的人并不止冯野。彦祖当初迟了冯绍一夜出发,所以他抵达冯城之时,细作来报,说冯绍已随人离开。当他听完对当时情景的描述,心中便已明了接走他的人是谁,因为除了此去的魑魅,这天下最擅长隐术的人就是魍魉。   而冯绍若和魍魉勾结,下一步,便定是进攻天明国。他随即便带着刘掌柜,直奔守卫西桀和天楚边境的陈阅军营。   当陈阅见到他时,极为吃惊,因为天楚皇宫内,此刻还有一个”彦祖“坐阵。   彦祖无暇多解释,只简单地一挥手,直接问:”西桀军队可有异动?“   一个人的相貌或许能伪装,可气势却是装不来的,陈阅立刻认出,这的确是他真正的主子,屈膝下跪:”禀皇上,西桀军队这两天,似乎在整装待发。“   果然如此。彦祖冷冷一笑。   ”陛下,我们是否要……“陈阅担心,西桀又将大兵压境。   ”他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天楚。“彦祖的手指,叩了叩桌沿:”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随即嘱咐陈阅将他到来之事封锁消息,暂不外传。   如此等了几日,西桀终于大举出兵,直逼冯城。   而冯绍打的旗号,正是”杀窃国之贼,还皇脉正统“。西桀军队凶猛异常,冯城守军虽拼死相抗,但仍有少数官兵受混在其中的暗作煽动蛊惑,心中有所动摇。   远在帝都的冯野,心焦如火燎,却又不敢贸然离开前往边关杀敌,怕朝中内乱。   席容此时也正在生死关头,连日的喂蛊,加上自身的病痛,已几乎将她气血耗空,只能每天忍着反胃拼命吃各种进补的汤药,以求为她和凤歌续命。但她硬是坚持每日上朝理政,因为她知道,此刻一旦倒下,内忧外患变更会席卷而来,颓势再难挡。她不能为本就艰难的冯野再添压力。   第五百三十五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形势越加紧迫,而彦祖也在暗中动作。他并未直接介入两国之战,而是决定出兵东楚。   “主子这是……”陈阅讶然。   彦祖勾唇一笑:“东北四国之中,属东楚最弱,以往不过是仗着和西桀结盟,在夹缝中保个平安罢了,如今西桀既然和天明国交战,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它?我国此去,东楚必危,到时候,西桀若不相救,那么东北便由我国割据,变得三足鼎立,天楚坐大;若是西桀要救,那么便需分散兵力,解了天明国之围。”   “可是如今国内……”刘掌柜仍是担忧李玉。   彦祖摸了摸下巴,手指一点:“正好,你提醒我了,给李大人写封信,告诉他,此去东楚,感念他这么多日子以来,替朕打理国事,此去东楚,朕必将为他痛快报仇,把他那昏庸无能的父皇挖眼掏心,蛇蝎心肠的母后脱光衣服游街示众,代替他当了太子的弟弟大卸八块喂狗,还有他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丢进营中当军妓,问问他如此是否解恨?”彦祖挥着手,笑得邪气无比:“快写快写,让我们的李大人早日收到信,好乐呵乐呵,记得一定要把朕的话写全咯,一句也别漏下。”   其余两人无语。   彦祖神色悠然地接着吩咐:“顺便给蒋崇蒋大人也修书一封,给他讲一讲李大人的前尘往事,让他脑子清楚点,现在正是立功的好时候,可千万别站错了队伍,日后惨遭连坐。”   两封密信,于当天夜里分别到了收信人的手中。   李玉看完那信,气得手指都在哆嗦,就算要报仇,他的家人也只能由他亲自动手来惩罚,怎能容得被外人折辱!而他现在,心中甚为恐慌,他深知彦祖的厉害,踏平东楚绝非难事,而那毕竟是他的家国,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东楚覆灭?何况他手上只有暗人细作,却无真正的军队,难成大事,若是彦祖灭了东楚再打转回来,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他必须找盟友。   放眼天楚手握重兵之人,除了驻守边关的陈阅,便是守卫都城的蒋崇。当初傅廷被扳倒之后,他顺势接手了其旧部,如今也有将近十五万兵力,若是能与自己联手,或许将来还能勉强和彦祖相抗。思及此,他即刻出发,去往蒋府。   进门之后在大厅等了片刻,蒋崇打着哈哈从内室出来,对他拱手:“李大人深夜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李玉笑了笑:“李某与大人有要事相商。”   “哦?”蒋崇装得惊讶,眼底却有暗光一闪而过。   “在下刚得到消息,陈阅之部,竟突然前往东楚。”李玉垂着眸,抿了抿茶碗,语气很轻,却又透着某种意味。   “李大人真是消息灵通,蒋某对此一无所知。”蒋崇赶紧撇清。   李玉喝了口茶,抬起头来,眼神犀利:“据我所知,陛下从未下过此命令,莫非,陈将军……是要反了么?”   蒋崇半张着嘴,过了许久,才干笑两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将军或许是怕战机延误,所以当机立断。”   “蒋大人。”李玉的声音骤然压得低沉,透出威慑:“李某乃是禁卫府中人,专管谋反之事,所以不得不比其他人更谨慎,而你也知道,谋反连坐之罪,可是谁都受不起的。”   又是连坐,蒋崇在心里苦笑。   今晚收到那封密信,他简直如坐针毡,信中说得明白,眼前这位李大人正是东楚的大皇子,而且意图谋反,刺杀皇上之后更是以替身傀儡代之,那只瞎了的右眼,便是铁证。   他此刻只能先揣着明白装修糊涂,之后再作具体打算。   李玉却非要将来意点明:“若陈阅到时候忽然杀回都城,蒋大人该不会念旧情,或是与之为谋吧?”   “怎么会?蒋某自是忠君为上。”这句话,他说的倒是真心,只可惜李玉没听明白。   “那就好。”李玉笑了笑,起身告辞。   蒋崇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去,才转身回府。进了书房,他长声一叹。数度易主,屡遭威胁,他现在已如惊弓之鸟。但是他深知,所有人中,他最怕的是彦祖。   彦祖身上,除了从骨子里透出的血腥味,还有种天然的霸气,仿佛生来就该君临天下,让人不敢不臣服。   “来人。”他击掌两声,立即有两名亲信出现在门口,低声密议一番,他们领命而去。   而李玉回府,也立刻召集精锐,兵分两路:一路秘密潜入东楚都城报信,并暗中保护他的家人周全;另一路则想办法混进陈阅军中,暗杀彦祖或陈阅,这样只要其中一人得手,便能使军情生变……   翌日,沉祭也收到了李玉的飞鸽传书,看完其中内容不禁勃然变色。他知道陈阅大军有东行之势,却没想到此刻的彦祖居然就在军中。若是彦祖亲处率兵,东楚必破。   对于西桀来说,孱弱的东楚就好比一块到了嘴边随时可以入口的肥肉,而西桀之所以与东楚结盟,无非就是防止这块肥肉被别人吃了。如今倒好,彦祖居然先下手为强,这叫他如何舍得?   他立即打算将原本集中于冯城的兵力,分出一股前去救援,可他的这一决定,却让冯绍着了急:冯城的守军好不容易出现了弱势,此刻更应该趁胜追击,将他们逼至绝境,哪有撤兵的道理?   冯绍的激烈反对,让沉祭犹豫不决,却也在心底生出些不悦,原本助冯绍攻打天明国,不过是想以人情换人情,最终得到那本书,他深知天明国和西桀实力相当,想要真的一举击溃,并不容易,就算是今日的攻城之战,西桀军队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对方凌厉的箭弩和顽强的防守,仍是造成死伤不在少数,这样算来,他也对得起冯绍了,可冯绍现在却像是真的拿着他的软肋了一般,言行气势凌人,叫他不禁感到烦躁。   但表面上,他还和颜悦色以待,只是在不断传回的各路消息中,坐立难安。   彦祖的军,倒是行得异常爽快,两天一夜,二十万大军,已压至东楚边境。   “疲兵易败,今日先休息一晚,不必急着进攻。”彦祖下了命令,大军随即便在原地安营扎寨。到了这时,彦祖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甚至故意露面,以励军心。   暮色西沉,营寨中燃起火堆,烤肉喝酒,好不痛快。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们的主子打仗,经常都是跟玩儿似地,但总能轻易玩死对手……   而一河相隔的东楚军队,见到这等架势,更觉得心惊胆战。   此时的东楚王宫中,一个丽容华服的女子,正在嘤嘤哭泣,她就是曾经亲手掐死襁褓中的孩子以求谋位的东楚皇后,李玉的亲生母亲。她伏在酩酊大醉的皇帝脚边,流着泪摇晃他:“皇上,如今天楚军已经到了国门口,该怎么办哪?”   皇帝只是浑浑噩噩地一挥手,神情颇为不耐烦:“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不是天下最能干精明之人么,问朕作甚?”   她被噎得无言以对。   皇帝则又拿过一旁的金樽,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对她视若无睹。   她的眼底,滑过一抹怨毒之色,再没说什么,慢慢站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时,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背对着宫灯,脸色显得异常阴冷:“陛下,一旦破宫,死的可不是臣妾一人。”语毕,广袖一拂,慨然离去。   皇帝年了一眼她的背影..,自鼻中发出一声冷嗤,又继续喝他的酒,仿佛家国天下,都比不上这杯中物重要。   而皇后出门之后,并未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先去了东宫。   宫女看见她到来,立刻打算通传,她却挥手制止,径自入内,只见锦褥中,太子正在酣睡,唇边还挂着稚气的笑。   她在床边坐下,抚摸着他的小脸,长叹一声。他才五岁啊,若是真的国破家亡……   这只怕,也是报应。亲手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将宿敌也一并送上西天,之后她连续生了三个女儿,却终究未能再得一子。   而当皇帝得知当年的真相,便再也不愿理会她,最终,她甚至只能以药物控制他,才胁迫得来恩宠,最终有了这个孩子。若说悲哀,谁比她更悲哀?她在这一刻,仰头望着阁顶的雕花,眼中有泪,唇边却是自嘲的笑。   死吧,大不了到时候母后陪着你,一起死。她最终伸手抹去了泪水,俯下身,在太子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窗外响起细碎的异响,她立刻警觉,喝问:“是谁?”   数条黑影瞬间破窗而入,她强自镇定地坐回床边,将太子护在身后,大声呼救,然而门外,悄无声息。她凄然一笑,以为他们母子二人,马上将命丧于此,那些却豁然拜倒:“我们是大殿下派来保护您的。”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已是语无伦次:“大……大殿下……”   “是。”来人点头:“大殿下朗渊。”   这个名字,让她身体剧烈一晃,泪骤然而出:“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   “形势紧迫,属下来不及跟你解释,等改日见到大殿下,由他亲自告诉你吧。”来人回答时,眼底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人曰,虎毒不食子,眼前的女人却能下得了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却还沦落到要由那个本该死去的儿子保护,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心情?   不过这不是他们当下属的人该插手的事,他得到的命令,只有保护其安全,其余与他无关。   “娘娘是否先带着太子殿下躲避?”来人询问。   她此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呆怔地坐着。那个孩子,居然……居然……还活着……她的视线,木然地移到自己的手上,回忆起当初这双手是怎样扼住那粉嫩脆弱的咽喉,然后用力……   她浑身发冷,眸中已是空洞无神。   “娘娘。”来人再次轻声提醒。   她终于勉强回过神来,却心虚地避开眼神,微低着头,呐呐地说:“不……暂时不用……”再怕死,他们也毕竟是皇族,怎么能在外敌还未入境之时,便先弃国而逃?   来人未再多劝,只好拱了拱手:“那我们便先退下,但会时刻守在附近,你不必过于担忧。”   眼看他们的身影就要遁没,她禁不住开口叫住:“他……还好吗……在哪……”   “主子在天楚,如今的名字叫李玉。”只说了这一句,来人便率众,彻底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独留她坐在灯下,泪水滴落,羞愧和悔恨将心撕裂……   而李玉派出的另一队人马,自然也没闲着。这两天,他们一直跟在军队之后,可是因为陈阅之部防守固若金汤,所以他们始终无法潜入。   今夜,全军松懈,他们的机会总算来了。二更过后,喝酒的人也大多散开休息,只有几班兵士轮流站岗,也是颇有困顿之色。   漆黑的河面上,有数人潜在水中,含着纤细的芦苇杆借气,自上游漂下来,到了营房,悄然爬上了岩匍匐前进,越过边防。他们的目标,是正中央的那两顶大营。   今日彦祖和陈阅,也陪官兵开杯畅饮,如今营帐内暗无灯火,定是已经歇息。   为首之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立刻分成两组,分别袭向两座营帐。门口的卫兵也在打瞌睡,毫无防备之下,一击便倒,进去得很顺利。甚至在帐外,还能听见陈阅如雷的鼾声,而彦祖这边,也是呼吸绵长均匀。   如此绝好的杀机,他们自是再等不得,迅速以各个角度向床上人袭去。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他们跃起的一瞬间,便是身形一滞,眼神惊骇莫名。原本寂静的营帐,突然呼呼啦啦涌进来众多官兵,将他们包围。灯火骤明。   彦祖根本就懒得起身,半撑着腰,斜睨了这些人一眼:“李玉的人还真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上不得大场面,随便骗一骗就信了,你们当本王和陈将军是这么好杀的么?”   一众刺客,追悔莫及,有贪身怕死之人已经跪倒求饶。   可彦祖只是掩口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朕最讨厌叛徒,将求饶之人,慢慢活剐,其余的人,就给个痛快吧。”   很快,营外响起了惨叫声,彦祖却充耳不闻,翻身倒下,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安睡……   今晚的天楚都城,同样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李玉正在府中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消息,却忽然有人闯进门来,神色慌张。   “出了什么事?”李玉心中一凛。   “蒋崇……蒋崇……”来人几乎不敢说。   李玉急得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低吼:“蒋崇怎么了?”   “反了……蒋崇反了……带兵进宫。”来人终于将事情说完整了,李玉的脑子顿时嗡地一响。   “召集所有人马,即刻入宫。”他咬牙切齿的命令。然而即便禁卫府的人全部到齐,也不过三千之数,纵是以一当十,又怎抗得过蒋崇的十五万大军?但无论如何,此时他都只能拼死一搏。   率众到了宫门口,那里已是重兵把守,蒋崇的副将俞冲,手执长剑拦住他,神色森然:“请李大人下马。”   “你们好大的胆子。”李玉厉喝:“竟敢兵变逼宫,这可是诛灭九族的谋逆大罪。”   “若论大胆,谁的胆子也比不过你李大人啊。”蒋崇慢悠悠的声音,忽然自门内传来,他的身影也随即出现。   “此话何意?”李玉心中一颤,口气却仍旧正气凛然。   蒋崇呵呵一笑,往旁边使了个眼色,顿时有士兵从后面拖出一个人。   “皇上。”李玉惊呼,随即指着蒋崇怒斥:“你居然敢挟持圣上……”   “李大人,你演戏可真是入木三分哪。”蒋崇拍了拍掌表示钦佩,又往身边的“皇上”腿弯一踹,他顿时跪倒在地,大呼:“蒋大人饶命,奴才不过是听逆贼李玉差遣……”   李玉气极,立刻扬手发出暗器,见血封喉,那人顿时倒地而亡。   蒋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大喊:“来人哪,捉拿这刺杀皇上的反贼。”   “你……”李玉到了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若承认那皇帝是假的,那么他便是杀人灭口;若一口咬定是真的,那么他便是亲手弑君。怎样都是万劫不复的死罪。悔恨已晚,他再无废话,指挥手下扑上去厮杀,自己则将一把暗器洒向蒋崇,妄图报算计之仇。   蒋崇早有准备,身影往后一闪,立刻盾牌齐刷刷地挡于身前,如铜墙铁壁,李玉根本无可趁之机。   而在蒋崇之军的人海战术下,李玉的禁卫府精兵折损无数。他眼见败局已定,再也顾不得其他人,只招呼了几名精锐,拼命杀出一条血路,落荒而逃。   城门口自是不能去,他们只得冒险奔往曾经的太子府,走那条出城的暗道。   俞冲率兵在后追赶,还未到太子府门口,李玉身边已只剩下两三个人。眼见已是无法逃脱,他们主动请缨:“主子,你先走吧,我们为你断后。”   “好,好,我会永远记得你们。”李玉的眼中现出悲痛之色,脚下却根本未停留,迅速进入府内暗道,并从内将入口彻底封死,独自逃命。   当他终于出了城,远望都城,不禁恍然,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十年之业,毁于今日。彦祖,我终究还是斗不过你。凄厉的惨笑在夜色中久久回荡,余音未了,人已远去。回去吧,哪怕那个地方曾经令自己痛,令自己恨,也总是……自己的家。   次日上午,彦祖接到了蒋崇的密报,看完之后将信扔给陈阅,大笑:“这人此次倒是真聪明了一回,事儿办得不错,我们也该赶紧着出发了,好去东楚皇宫,候着李大人呐。”   “是。”陈阅会意,随即召集众将领入帐,总署进攻战略。   午时一到,只听得战鼓声响,第一队人马手执木板跳入水流湍急的河中,以臂挽臂,以足抵足,形成人铸浮桥,而前锋部队则迅速踏入其上冲过河杀敌,同时,弓箭手密集向对岸劲射,以司掩护。   很快,对面的东楚守军,便伤过半,不得已往后撤退,天楚大军得以从容过河,顺利进入东楚国境。   东楚本就是弹丸小国,自边境到都城,都不过一天的路程,而且民稀兵弱,天楚军队如入无人之境,铁蹄过处,既无阻力。   彦祖悠然地骑着马,张望四周的秀美风景,转头对陈阅笑道:“这地方养老倒是不错啊。”   “确实。”陈阅点头:“东楚虽弱,但是却富庶一方,不仅是鱼米之乡,而且矿藏丰厚。”他以马鞭,指了指远处的山脉:“据称那山中有黄金呢。”   彦祖以手为篷,眯着眼眺望,嘴角微勾:“难怪东楚的都城,要依山而建,原来不光想借天险守城,还想着守住那一山黄金。”腿下一夹,马开始疾奔,他纵声大笑:“加快进程,朕得不及要去见识那黄金山了。”   陈阅也随后跟上,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东楚之都进发……   傍晚时分,已是兵临城下。   而东楚的主力军,在这时终于开始顽抗,作最后挣扎。由于都城建在半山腰处,所以对天楚军来说,他们有居高临下的天然优势。一轮轮火弩直射向天楚军中,若干兵士堕马而亡。   而冒险自侧面潜至城下,想要搭梯攻城的突击兵员,也被从上方推下的巨石砸死。一时之间,天楚军队竟进退不得。   彦祖观望这胶着的战势良久,下令大军撤出东楚弓箭的射程之外,暂时停止进攻。   “接下来怎么办?”陈阅向他请示。   “不急。”彦祖摆了摆手,沉吟道:“依山而建,有利有弊,他们可以从后山退避,我们自然也可以从后山进攻。”   “可是后山乃是绝壁,他们下山可以借由吊篮,我们上去却很难。”陈阅叹气。   彦祖忽而坏坏一笑:“怕什么,可以让李大人帮忙嘛。”   陈阅愕然。   彦祖挑了挑眉,笑容狡黠如狐:“你看,我们现在进不了城,李大人回来了,不也照样进不了?所以他肯定得走小路吧,我们就在后山等着他,不就等到吊篮了嘛。”   “可是万一他不回来……”陈阅迟疑。   彦祖轻哼一声:“不回来他还能去哪儿呢?他还不至于傻到手上无一兵一卒,亦无仗持之物还跑去投奔西桀,那只有被羞辱轻视的份儿,何况东楚是他的家国,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他能置之不顾么?”   陈阅点头称是。   “好,休息片刻之后,你率军继续大肆攻城,给他们造成迷惑的假象,朕则私下带一队人马,去后山埋伏。”彦祖吩咐。   “陛下,可是你亲自带兵太危险……”一旁的刘掌柜担忧地想要阻止。   “没事。”彦祖笑得毫无所谓:“李玉要真有杀朕的本事,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随即他便换了夜行衣,带了十余名精兵,奔赴后山……   彦祖的预料没错,午夜时分,一条黑影,自山下而来,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借着月光,可以辨清,来人正是李玉。   他到了绝壁之下,以特定的节律,打了三声唿哨。崖上立刻有人影出现回应,随后,便有绳索拴着吊篮,慢慢放下来。   而就在李玉打算跨入吊篮的那一刻,埋伏在暗中的人跃出,围住了他,彦祖手中的银针更是呼啸而来,射向他的背脊。   “是你……”李玉惊愕地指着彦祖,可只是一瞬,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软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彦祖走近。   崖上的人,此刻也是惊慌失措,不知该不该砍断绳索。   彦祖仰望着崖上喊话:“怎么?打算抛下你们的主子么?好啊……”语音未落,他手中的匕首便即刻落下,李玉发出一声闷哼。   “你们若是想要丢下他,不如就干脆站在那里,看着你们主子被千刀万剐而死吧。”第二刀又落下,正中人最脆弱的后颈处。   “主子。”崖上的人颤声叫道。   “别管我……别管……”李玉大喊,但随即又是一声呻吟,彦祖的刀已直插入他的肩胛骨。   就在这时,忽然从上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渊儿。”   李玉的身体顿时猛地一震,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呆滞。   “渊儿……渊儿……娘对不起你……”山崖上的皇后,已经哭得不能自抑。   李玉低下了头,咬紧牙关,逼着自己不落泪。   而皇后则拼命摇着身边拉绳索的人:“你们快拉他上来啊,快……”   “不行。”李玉深呼吸了一下,仰起脸,语气重新变得冷静:“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而使敌军入城,那样你们便都活不了了。”   “他们即便此刻砍断了绳子,也照样活不了。”彦祖的声音,凉凉地响起:“你以为区区一个东楚都城,能抵挡我几日?而我会将后山封死,下来一个,杀一个,不过是慢点而已。”   “彦祖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必遭天谴……”李玉恨声骂道,却被彦祖打断:“诶,与其说这些没用的,我们不如谈谈条件?”   “条件?”李玉根本不相信彦祖此刻还会跟他做交易。   “你也知道,我现在呢,需要速战速决,所以你们爽快点投降,我可以放你的家人一条生路。”彦祖勾了勾唇:“如何?”   “. .N 你定会反悔。”李玉冷嗤。   彦祖的匕首在他仅存的左眼上方,慢慢地滑动:“其实你不觉得,不管我之后反不反悔,你现在都只能赌一把么?若是万一赌赢了,你的家人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你赌都不赌,那他们就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李玉闻言,仰天狂笑,最后怆然一叹:“我的确输了。”   “心服口服么?”彦祖蹲下身来,和他平视,拍拍他的肩:“其实你本来不会输得这么惨的,怪只怪,你心太急,若是你不过早与我反目,我们本可以先同舟共济,一统天下,最后或许我还会干脆将这东楚,作为封地赏赐给你。”   “封地?赏赐?哈,那我也只能永远做你的奴才。”李玉嗤笑。   彦祖的眼眸,在黑暗中仍似蕴有灼灼光华,明亮慑人:“天下能做王的,只能有一人,那就是朕。”   李玉怔怔地看着彦祖,忽然发现,即便彼此看起来高度平齐,自己对他,也仿佛只能仰望。   某种东西,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被击垮,他闭上了眼睛,声音颓然无力:“上去吧。”   彦祖笑了笑,将李玉提起,一同跨入那吊篮中,命令崖顶上的人:“拉我们上去。”   绳索抖了一下,终于还是徐徐开始上升。   彦祖在半空中,对地上的人喊道:“若朕有不测,命令陈将军,将城门口和后山皆封死,屠城烧山,一个活物都不要留。”   拉着吊篮的绳索,顿时又剧烈一抖,之后用力更加平稳。不多时,他们便上了悬崖,几乎是一落地的刹那,皇后便扑了上来,抱着李玉放声大哭。   彦祖的眼中,滑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闪到一旁。   而李玉在母亲的怀抱中,身体僵硬,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娘错了……娘该死……”皇后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哪怕知道他恨她,也怎么都不肯松手。   不远处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小太子,和瑟缩在一起的几位公主,都望着这个从来未谋面的皇兄,一脸茫然。   许久,李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谈正事吧。”   皇后一愣,慢慢松开了他,哽咽着点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李玉别过脸去,不看她眼中的泪光,只望着彦祖:“接下来怎么做,你说吧。”   彦祖一笑:“立即放弃抵抗,开城门,迎我军入关。”   李玉叹了口气,命令属下:“照做。”   “是。”亲信领令而去。   此刻,山下剩余的人,也都已上来。彦祖一挥手:“好好保护着这些贵人,一个都别有闪失。”扫视一周,又问:“你们的皇上呢?”   “他在宫中,不肯走。”皇后的声音骤然变凉。   “哦?”彦祖挑眉:“誓与东楚共存亡?好气魄。”   皇后低下头不语,眼中却含着憎恨,她说不出口,皇上留下,并非为了东楚,他此时,大约正在冷宫中,守着那个女人的牌位,等待城破的那一刻,去与她相会。   李玉却看穿了她母亲的心思,嘲讽地一笑:“你杀了她,也还是没得到那个人的心吗?”   “渊儿……”皇后羞惭又可怜地望着他,他重新抿紧了唇,再未言语。   彦祖深深望了一眼他们母子,开口:“走吧,去皇宫。”   皇后闻言忙去搀扶李玉,他低垂下眼睑,却并没有躲开她的手。   一行人进了东楚皇宫,李玉父子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凄怆。   彦祖没有为别人的悲欢离合多停留,而是径自上了金銮宝殿,手一挥,那把龙椅变成了崩裂的碎片。这世上,从此再无东楚。   陈阅大军,业已进城,所有人休整一晚,次日早上,彦祖将李玉和皇后传至跟前,笑容悠然:“听闻山中有黄金矿藏,可属实?”   那两人都未吭声。   彦祖慢慢走到李玉身边,手按在他的肩上,眸色幽深:“钱财是身外之物,保命才最重要,对不对?或者,李大人还是恨你的家人,希望朕和先前心中所纸一般,为你复仇?”   第五百三十六章 如梦   李玉的指尖,顿时一颤。   “告诉他。”李玉的脸,微微侧向皇后,从齿缝中迸出三个字。   皇后的眼中,有丝不情愿的神色,却不敢违抗,声音极低:“是,入口就在宫中。”   “很好。”彦祖满意地点头:“带路。”   矿藏的入口,就在最靠里侧的皇帝寝宫,外人看来,不过觉得这宫是背靠着山脉而建,却不知,里面原本就是通的。   当皇帝见他们进了那间特殊的厢房,本欲阻止,可最终,只是喟然一叹,退至一旁。   彦祖随着皇后和李玉,穿过昏暗的隧道,眼前竟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大厅,数千工匠,正在劳作,而放眼望去,到处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彦祖凝视着这景象半晌,摸着下巴转过头,对站在身边的李玉一笑:“现在,朕好像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李玉不语,此刻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黄金宝山,乃是东楚最大的财富,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他人之手,却无能为力。   彦祖望着大厅上房,拱形的穹顶,唇边的笑容有些复杂:“现在想来,其实那五本书得与否,或许并非那么重要。统一天下,与其靠别人留下的财富,不如靠自己的这里……”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   李玉为他的话,心中一震,但嘴上仍旧讥诮:“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兴许过不了几日,西桀也灭了天明国,天下仍旧不是你一个人的。”   彦祖嘴角一扯:“你真以为魍魉有这等气魄?他若得知朕灭了东楚,必定会立刻回撤,怕朕会借他国中兵力空虚之时空袭,肯留下三五万老弱病残,陪着冯绍继续玩儿就算不错了。”   李玉咬牙,转眼间又想起另一个可以直击彦祖痛楚的消息,冷冷一笑:“就算西桀撤军,只怕天明国也长久不了,据暗报,女皇活不久了呢。”   彦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眼神变得森冷,手若铁钳,扣紧李玉的肩膀:“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李玉笑着望向他,眼底有几分幸灾乐祸:“席容为了救她的同胞姐妹,以自己气血喂盅,如今已经命如膏肓,华佗难救。”   彦祖的心,顿时如被重击。只怪他当初,并未进谷,所以见凤歌获救,却不知,那是以席容喂盅为代价,之后他绝望之下,黯然远走,帝都影卫又尽数舍弃,因此对于她如今的真实境况,不甚了解。   她居然已经……   今日破城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眼中的光华,也彻底黯淡。转过身,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赶往帝都,李玉的声音,却忽然在背后响起:“其实也不是无药可救。”   他的脚步,猛地滞住,回望李玉。   李玉的眼中,闪着算计的光:“你可知这山中,不仅有黄金,还有另一宝物?”   “什么?”彦祖急问。   “血灵果,七百年抽技发叶,七百年开花结果,集天地之精华,是补足气血之神物,而且天下仅此一株,就生长在后山的绝壁之上。”李玉的话,让彦祖心中闪过疑虑,但终究还是希望占了上风,微眯起眼:“你带我去找。”   李玉领着彦祖来到后山,却不是他们上来的那一处,而是另一面,往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激流。   “看到了吗?就在那。”李玉指着绝壁上的一处凸起,那里果真有一簇翠绿,拥着一颗鲜红欲滴的果实。   彦祖偏过头,低声问身边的刘掌柜:“你可认得那东西?”   刘掌柜红看片刻,点头:“的确与古代医书上记载相符,血灵果应是长在龙潭绝壁之上……”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发白:“主子,这果实只怕取不得。”   “为何?”彦祖皱眉。   一旁的李玉突然出声,代为回答:“所谓龙潭,一是因为下方水势湍急,有凶猛的漩涡,一旦落水,便再无生还可能;另外,还因为守卫血灵果的,是一条千年巨蟒,凡欲动其果者,无不葬身其腹。”   彦祖怔住。   李玉玩味地看着他,笑道:“不知道你对席容的情意,能不能深到舍生忘死?”   “其实你不是正因为知道朕一定会下去,才特意引朕来这里吗?”彦祖挑眉,发出一声冷嗤:“不过朕不怪你,反而感谢你,只要能救她,朕定会履行约定,放你一家老小活命,但若是救不了,你们便全城为她殉葬。”   他转身命令:“命绳子来。”   “陛下。”   “主子。”   惊呼声响起,却无人能拦得住彦祖。   他跃下悬崖的那一刻,李玉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黛宁。若是有某样东西,能让她死而复生,自己也会这样不顾一切吗?不,不会,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是彦祖。即使深爱,即使永生缅怀,也舍不得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性命,舍弃天下。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李玉逸出一声轻叹……   而此刻在悬崖上徐徐下滑的彦祖,眼见血灵果越来越近,每一步的移动,也越来越小心谨慎。   乍看之下,它生长的地方,并无异样,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岩石,可仔细看,在那碧绿的枝叶间,除了这颗鲜艳的果实,还有一丝隐约摇曳的血红的丝。他知道,那是巨蟒的信子。仰起头,他向崖上拉绳的人,做了个手势。然后猛地一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下去,手抓住那颗果实一拽,身上的绳索顿紧,迅速将他往上拉。   可即便这样,仍是难逃攻击。那条巨蟒如闪电般掠起,随着毒液喷出,如水桶粗的蛇身,将彦祖的双腿缠住,并快速向上游移,转眼前,蛇首已越过他的头顶,血盆大口,迎面袭来……   彦祖屏紧呼吸一动不动,只看着血红分钗的蛇信子逼近,就在即将触上自己脸颊的那一刻,他忽然头一偏,手里攥着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巨蟒? ,N 的七寸。   巨蟒对于猎物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的攻击躲闪不及,身体顿时一僵,松了几分,彦祖立即把握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向上一纵,摆脱了它的禁锢。   但此蟒毕竟是千年灵物,怎可能就此罢休,只是短暂的停顿之后,便又负着伤直蹿上来,再次缠住了彦祖,而这一次,它再不给彦祖机会,毒牙直咬上彦祖的颈间。   彦祖全身一麻,忽然生出破釜沉舟之心,挥着匕首砍断了绳子。   在崖上的一片惊呼之中,一人一蛇,直坠而下。那巨蟒大概从未见过这般狠烈之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到了最后一刻,妄图用蛇尾勾住突出的岩石求生,彦祖却箍紧它的身体狠命一拉,冷笑道:“干脆下水试试你是不是真龙吧。”   最终,他们一起落入了那湍激流,果然如李玉所说,其间的漩涡凶猛,一入水便被卷沉。   而那蟒蛇,此刻比彦祖更无措,一双幽绿的眼睛,竟流露出几分乞怜。   彦祖扯了扯唇角,对它做了个手势。   它竟像是看懂了,蛇尾卷住彦祖的身体,狠狠向上一抛,彦祖借着这股力量,使轻功在空中翻转,落到岸上,然后抓住蛇尾使尽全力往后拽,终于,那巨蟒也被拖上了岸,瘫在沙滩上动弹不得。   彦祖也是精疲力竭,坐在地上喘息半晌,才惊觉身体发冷麻木——蛇毒开始发作了,虽然他下崖之前已预先服过解毒丸,但这巨蟒毒性太烈,终究还是抵御不住。他渐渐支撑不了,脸色开始发紫。   那条巨蟒此刻,却忽然慢悠悠地滑了过来。   “还要再给我一口吗?”彦祖自嘲地笑,却忽然愣住:它昂起头,似在痛苦挣扎,最后竟吐出一颗晶莹透亮的蛇胆。   彦祖怔然地伸手接住,疑惑缓慢地问:“你要救我?”   那双碧绿的眼睛中,此刻居然有一丝柔和之色。   “可没了蛇胆,你自己不也得死?”虽然觉得跟蛇对话有点可笑,可此时,他的心中却忽然觉得,有些温暖。   巨蟒温顺地在他面前趴下,期盼鼓励地望着他,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没事。   彦祖无语了,而这时,胸以下已经几乎全部麻木,他也的确再也不能等了,深深看了它一眼,将蛇胆硬吞下。片刻之后,不适全消,甚至体内似乎更增添了一股雄浑之力。他知道,那必是这千年灵蛇之胆的功效,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它的头,说:“谢谢你。”   那巨蟒像是很享受他的抚摸,舒服地闭上眼睛。   他失笑,站起身:“走吧,从前面绕回去。”   它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仿佛是他养的宠物。当他们来到前方的桥上,救援的人已赶到,看见彦祖安然无恙,而且身后还跟着条巨大的蟒蛇,都惊异莫名。   彦祖只是笑笑,也未多解释,重新回到崖顶,他又嘱咐人用吊篮将那巨蟒放下绝壁。   在吊篮中,她还扬着头,看向彦祖的眼中,似有依依不舍。   彦祖微笑着对它挥挥手:“有缘再见。”   看着灵蛇回归洞穴,彦祖转过身来,走到李玉面前站定,从怀中掏出那枚鲜红的果实,在他眼前晃了晃:“真多谢你,让朕找到了这救命的圣物,朕这就前往天明国。”   李玉的眼底,顿时闪过一点亮光。   彦祖的手,搭上了他的后背,笑容温煦:“你是不是觉得又有机会了?可惜……”话未说完,他的手掌猛地一拍,李玉顿时“啊”地一声惨叫。   彦祖收回了手,微挑唇角:“虽然已经用银针封了你的功力,可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保险,所以呢,干脆废了你的武功,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彦祖你好狠。”李玉咬牙切齿。   彦祖指了指那深渊:“比你狠么?你方才一定在心里将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都求过了吧,让他们保佑朕死对不对?”   李玉无言以对。   彦祖冷嗤一声,走到一边去给陈阅和刘掌柜吩咐布置完接下来要做的事,然后便再无停留,火速下山离开……   ……   日夜兼程,彦祖终于在第三天夜间,赶到了天明国帝都。望着高耸的城门,他轻轻一叹。上次离开,他还以为,自己再不会回来,却未料到,回来得这么快。可他还是嫌慢了,一想起这个危在旦夕的人,他就心急如焚。   未在都城内做太多停留,他直接潜入宫中。自有了那灵蛇之胆,他的功力比以往更为精进,轻功更是出神入化,一路来到席容寝宫上方,无人察觉。   掀开砖瓦,在怀中摸出一把药粉,自空隙中撒下去,很快,侍候的宫女便倒地昏睡。他随即进入室中,奔向席容床边。   看着她那样了无生息地躺着,他的心中涌起酸楚,将她抱进怀中,将那颗血灵果喂进她嘴里。   据刘掌柜说,血灵果有附带的毒性,服下之后,会有三个时辰的昏迷,然后才会醒来。那也就是说,他可以拥有她,三个时辰,多么奢侈的幸福。他知道,若是她醒来,他们又不得不面对曾经的一切,无法在彼此清醒的时候,单纯地相依相爱。所以现在这样,也好。   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看着她的眉眼,他就觉得幸福。他的唇,轻轻印上她的,温柔眷恋地辗转。   “唔……”忽然,她的口中逸出一声低吟,彦祖顿时吓得呆住,下意识地想逃。可这时,她的眼睛已经睁开,喃喃地问:“我在做梦吗?”   彦祖不敢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对,我是在做梦。”她又低叹一声,似在自言自语:“不然怎么会见到你?”   彦祖无措,却突然从她迟滞涣散的眼神中,发现她似乎不大对劲。下一刻,她的手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往他怀抱深处钻,然后有哽咽的声音自下方传来:“彦祖,我好想你。”   他的心,剧烈地痛,抱紧了她,吻着她的头发:“我也想你。”   她的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哭了好久,又抬起头来,傻傻地望着他呢哝:“做梦真好,什么都不用想……”   到了此刻,彦祖已经能确定,她此刻神智并不清明,或许,这又是她的特异体质所致,服后本应昏迷的血灵果,减了毒性,让她处于半清醒半迷幻状态。这算不算是,上天给他的,额外的恩赐?能让他和她,互诉衷肠,哪怕,只如梦一场。   而她此刻,以为自己真的是在做梦,也同样欣喜。其实她也多么想,抛下一切,只是好好地和他爱一场。不必每次忍不住思念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罪。不必明明想他想得心都蜷缩到一起,还要告诉自己,他不是自己该爱的人。   “彦祖。”她再次痛哭失声,主动去吻他的唇:“我就是爱你,怎么办?”   他回答不出来,只能狠狠地吻她,一颗心,都仿佛在这猛烈的吻中被揉碎。   许久,直到感觉怀中的她已经喘不过气来,他才不舍地松开一点,让她倚在自己的臂弯里休息,还忍不住,俯下脸断断续续地在她唇上轻啄。   她满足地眉眼半弯,对他甜甜地笑:“要是能一直这样,永远不要醒就好了。”   他心里一酸,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低哑:“容儿你这么可爱,要我怎么舍得走?”   她闻言立刻焦急地抓住他的衣襟:“你不要走。”   彦祖紧紧闭了下眼睛,将难过忍下,声音放柔了哄她:“好,我不走。”   她的手松开一点点,却还是不放心,扁着嘴撒娇:“我生病了,想要你陪。”   “好。”   “身上到处都痛,你给我揉揉。”   .Y. “好。”   “我想喝水,你喂我。”   “好。”   只有在梦中,她才可以这样尽情地对自己爱的人撒娇,不管过去,不管未来,只放纵这一回。   也只有在梦中,他才可以这样尽情地宠自己深爱的人,没有误会,没有仇恨,哪怕温暖,只能停留在这一晚……   那一夜,席容第一次像个任性耍赖的孩子,在彦祖怀中耍娇笑闹。他一径由着她,百依百顺,直到她最后累得偎在他胸前睡着。   “容儿,真想就这样永远陪着你。”彦祖的唇,摩挲着她的眉心,低低地叹息。可是,天还是渐渐亮了,三个时辰,那么短。彦祖最终,只能忍着心痛,一根根掰开她连睡着了都紧攥他衣襟的手指,将她轻轻地放回床上。   为她掖好被子,他的手,禁不住滑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抚她微翘的唇角。“容儿,见到我这么开心吗?瞧你,连梦中都在笑。”他也想和她一样,弯起微笑,眼中却湿润一片。   俯下身,他最后一次吻了她,便再也不敢转身回头,疾速掠上屋梁离去。   清晨寂冷的宫阙中,那个落寞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就仿佛席容梦中的温暖。   当梦彻底凉下来的时候,席容骤然惊醒,直直地坐了起来,四顾而望。彦祖呢?那一刻,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而下一刻,她却只能绝望凄然地笑。那是梦,不是真的,你真傻。可是为什么,梦要那么温暖那么美,让人害怕醒来,害怕面对冷酷的现实?她将脸埋进膝间,泪流满面……   许久,她才慢慢擦干了眼泪,起身下床去看凤歌。而这时,迷药的时效已到,一旁的宫女也醒了过来,只以为自己昨夜是过于困倦睡着了,羞愧不已,赶紧过来搀扶,生怕她头晕跌倒。   席容却自己站了起来,这一次,她并没有觉得到惯常的头晕目眩。照例在凤歌的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梳妆换裳,前去上朝。   刚到外厅,便遇上前来接她的冯野,他发现今日的她,脸色不再是纯粹的苍白,而多了些红润。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他关切地问。   席容点了点头,她也有些奇怪,今日身体似乎不似之前那般虚乏,精神也好了许多。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她自嘲地笑,眼中有丝淡淡的伤感。   冯野见状心中微疼,忙向她禀告了一个好消息,以缓解心情:“西桀撤兵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人的弱旅还在跟着冯绍死撑。”   “撤兵?”席容惊讶反问。   “是,彦祖灭了东楚,西桀恐自己后方空虚,被他空袭,所以急急将主力大军回撤。”冯野的话,让席容松了口气,却又更加失落。果真是梦,那个人远在东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过即使能在梦中见到他,也已是幸福。   真想他啊,心中的叹息,不自觉便逸出了口,她惊觉,赶紧止住心绪,对冯野笑了笑:“那赶紧去上朝吧,将此事宣布,顺便压一压朝中某些人的蠢蠢欲动。”   到了凤御宫,席容缓缓走上玉阶,脚步沉稳。   待她落座,群臣高呼完万岁,她开了口,声音淡然平静,却又似蕴藏着某种意味:“据战报,西桀大军已撤,如今的逆贼冯绍,已无后援。”   下方一片静默。   “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已经动摇,觉得他真是帝王正统,而朕是盗国之贼。”席容的目光,如带着回勾的刺,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么朕想请问诸位爱卿,若其真是帝脉,他怎么引领外敌攻打天明国,难道他不知道西桀大军入关,践踏的是我天明国的国土,屠杀的是我天明国的百姓么?既知而为之,证明他冯绍真正想要的,只有这个皇位,至于家国命运,根本不在他的心上,这岂是真正的帝王之后能做得出来的行径?”   席容将案上的镇石,猛地一拍,站列中有人,掩在朝服中的腿顿时轻微一抖。   失身弃妃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夫妻联手   “历朝历代,谋权篡位者无不需要找个噱头,其中最多的,便是号称自己是皇家血脉,这种伎俩,熟读史书的爱卿们,还有人想不透看不穿么?”席容冷笑,端起旁边的茶碗慢慢抿一口,再抬起眼时,眸中一片明彻:“朕知道,你们怀疑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寝宫中,和朕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子,对吗?也好,今日朕就干脆将此事开诚公布说个明白,她的确是朕的同胞姐妹!”   一语破天惊,其余的人都呆住,连冯野都怔然地看向她,却见她神色镇定从容:“当年父皇在外征战,母妃在宫中生下我们姐妹,却遭人所害,将双胞女儿之一偷走,最后流落民间,而父皇心疼母妃失女之痛,欲立朕为皇太女以安慰补偿,然而此事史上未曾有过先创,因此特意隐瞒双胞之事,而借神佛之口,喻朕为天降凤女,从而顺利立储。”   她将本来笼罩在真命天女身上的神话和光环,干脆去除,却又反而让人觉得这身世更加真实可信。这便是以退为进之法。   “而直到去年,冯绍无意中找到了朕失散的姐林,见我们面容极似,便动了心思,借朕流落宫外之机,哄骗她入宫取而代之,以求达到自己篡位的目的,但最终我们姐妹相认,朕动了私心,以假死之术,将她救出天牢,却未曾想,出宫之后又被冯绍掳走,最终跌下悬崖 ,生命垂危,只能由同胞之血喂盅以续命,这便是现在她在内宫休养,而朕以身侍盅的缘由。”   一番话真假相杂,以假乱真,叫人难以挑出破绽。台下愿意信的不愿意信的此刻都沉默   了,大殿内寂静无声。   席容叹了口气,语调缓和了几分:“天明国如同广厦,而诸位爱卿便是其中栋梁,若是你们动摇,便是动了根基,广厦一旦倒塌,覆灭的是天下苍生,而不仅仅是朕。”顿了顿,她的声音一凛:“当然,若是真有梁柱被白蚊蛀空了心,砍掉重换一根便是,天明国从不缺新晋之才。”   她一拂袖,站了起来:“退朝。”   众人如梦初醒,再度跪下,高呼万岁。   席容转身离开,只留给朝堂,一个冷然孤傲的背影……   回寝宫的路上,席容看着长廊两边的碧树妍英,心中却是一片空白。如果,她有选,择那么宁可舍掉这虚无的繁华荣耀,只做某个人身边,恬静的影子,相依相随。   可惜,命运总是不肯给她真正的安宁。每一天,都不知道明日又会遭遇怎样的转折。所以只能鼓足了勇气,往前走,走到自已再也撑不住的那天。   而接下来的几日,她发现自已似乎真的好了起来,就连每次给凤歌喂盅之后,也只有短暂的不适,很快便会恢复。   惊讶之下,她召来太医诊脉 太医诊完之后也啧啧称奇,说她脉象变得平稳清明,气血虚耗似已补足。可是他们谁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太医最后只好解释为她本身便体质异常,或许某个特殊的契机,使气血回转。   但席容心中却总觉得,其中似乎另有蹊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无论如何,这总是好事,至少意味着她和凤歌,可以顺利挺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性命无虞。   自身状况好转,她在国事上也更加尽心为,冯野分担压力。   冯野则腾出手来,去整治军队,严查隐藏在边关军中的西桀细作,以及随着细作煽动而生了异心的人,处决之后将尸体直抛下城墙,丢在冯绍阵前。   冯绍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但现在他手中剩的,不过是些老弱残兵,根本不敢硬碰硬,还要随时提防天明国军队突袭,苦不堪言。没耗几天,便只好灰溜溜地撤回西桀,而一肚子闷火无处发的他,对沉祭自然是神色冷漠,口气不善。   沉祭也同样窝火不已,天明国这一战,他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没占到任何便宜不说,还白白丢了东楚这块肥肉。   一想起彦祖占了东楚的金矿,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而正因为如此,他难免不迁怒于冯绍,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彦祖当然是算准了他们要内讧,干脆趁火打劫,给天明国修国书一封,相约共同出兵攻打西桀。   当冯野将彦祖的信函呈上,席容只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宇迹,心里边猛地一颤。但她仍是强装不动声色地看完,然后问冯野:“你觉得如何?”   冯野沉吟片刻,答道:“如今四国格局既已被打破,动荡便不可止,与其坐等别人来攻,不如主动出击。”   席容默然。冯野说得没错,平衡一旦被打破,便是乱世。天楚现在已吞并东楚,天下便以他为大。虽然打西桀会较东楚艰难,但以天楚的兵力,也未必真的拿不下,到时候便是三国合一,天明国再无与其抗衡之力。   而若是此次和天楚联手,那么到时候便可分西桀一平疆域,天明国的实力也能加强,之后若是要与天楚对垒,也能多几分胜算。   至于彦祖此次修书欲与天明国联手,究竟是出于战略考虑,还是念旧情,她不敢往深处想,怕自已乱了心绪。   嘱人将西桀地图拿来,仔细看了许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冯野:“去信允许结盟之约,天明国与天楚各出兵十五万,一举拿下西桀之后,以赤河为界,以南归天明国,以北归天楚,虽我方比他方多占一座城池,便西桀都城属赤河以北,所以仍属公平。”   冯野应声而去,当晚即以飞鸽传书给彦祖。   彦祖看完那封密函之后,不禁朗声而笑,眼中满是宠溺:“这丫头,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也罢也罢,自家娘子嘛,还不得要什么给什么。”   刘掌柜站在旁边,有些心酸地转开视线,上次主子从天明国回来,虽然脸上仍是维持笑容,可眼底深处的落寞,却让人看着难过。不知道这一对有情人,究竟到何时才能真正终成眷属。   “这一次,朕便不亲自带兵了,陈阅,由你去吧。”彦祖吩咐。   陈阅躬身领令:“是,臣自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记得将魍魉抓活的带回来。”彦祖的唇边,勾起抹冷笑。西桀之主么?他照样要将那个叛徒,以奴才的规矩处死。   “那么……冯绍呢?”陈阅犹豫地问道。   彦祖摆了摆手:“那不关我们的事,交给天明国处置。”   而此时的天明国,席容和冯野,也正在商讨出兵之事。   “此次出兵西桀,易速战速决,免生后患,就由你亲自率军吧。”席容的建议让冯野一愣:“但是我若是走了,万一帝都生乱了……”   席容淡淡地笑了笑:“不必过多担忧,朝中的这些人,不过是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如今风已止,他们又怎敢继续摇摆?何况还有十万御林军,即便真有异动,也足以平叛。”   冯野有些怔忪地望着她,时间越长,他越是觉得她似乎真的很适合当女皇,举足若定,冷静聪明,既有仁心,亦有狠劲。   “好,那我今晚便启程前往冯城。”他释然一笑,又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你和凤歌也要保重。”   “好。”席容微笑,冯野总是让人心生温暖,可是如今的温暖,却又仿佛和当初的温暖有了些不同,更像是……亲情。   冯野回去便打理行装,随后又将御林军的兵符交给了最信任的心腹,嘱咐他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帝都安危,这才离开。   走到城门口,他回望那宫阕,轻轻一叹。和她,今生无缘,却又有缘。以另一种身份守护着她,也是幸福。策马扬鞭,一骑飞尘,他收敛起心思,奔赴战场。   一日之后,陈阅和冯野的两支大军在冯城外集结,共同往西桀进发。   西桀国内,乱作一团。后宫中,沉祭和冯绍之间,更是彻底起了争执。   冯绍责怪沉祭当初不该急着撤兵,若是趁胜追击,一鼓作气攻入天明国,定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   沉祭听了顿时恼羞成怒:“若非帮你复国,朕又岂会犯傻出兵,白白将东楚便宜了彦祖?”   “以你的能力,即便不出兵天明国,彦祖想拿东楚,依旧是轻易而举,你以为自已是他的对手?”冯绍也笑极,反唇相讥。   这真正刺到了沉祭的痛处,眼中厉光顿起,直指着宫门:“给我滚。”   冯绍怎受得了如此羞辱,拂袖而去,却又在走出宫门之际,回过头幽冷一笑:“或许我应该将剩下的那本书,交给彦祖,等他灭了你西桀,便集齐了四本了。”   沉祭杀心顿起,一挥手,暗卫自四面八方闪身而出,直扑向冯绍 ……   失身弃妃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兔死狐悲   在那个瞬间,冯绍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却又最终停住,身体中凝结起的真气,骤然一松,唇边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苦笑。就这样死了,也好。其实自被迫撤兵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已的人生,败局已定。如今,天明国军队已快兵临城下,他知道自已此次,在劫难逃。   就算手上仅剩的那本书,也未必真能成为翻盘的本,钱彦祖既敢吞并东楚,横扫西桀,那么无论有没有那五本书,他统一天下都是势在必行,何况规在他已拥有东楚的金矿,宝藏对他而言,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重要。所以,自已现在,真的已失尽所有的筹码,彻底输了。   是,他当然也可以隐名埋姓,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芶延残喘,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如此屈辱地活,还不如痛快地死。就如被折断了翅膀的鹰,只能仰望广阔的天域,却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已的领地,那种绝望,远比死更可怕。他闭上眼,沉沉一叹,等待那些锋利的刀刃,穿透自已的身体。   “慢。”沉祭突然出声。方才那一刻,冯绍脸上的绝望,突然让他的心底,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如今他的挫败,又岂会比冯绍少?他最清楚彦祖的手段,此次若是逃不过,他的下场,定是生不如死。“先将他打入地牢。”沉祭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冯绍在暗卫的解押下离开没有说话,亦没有表情,似乎已是心若死灰。   而就在第二天夜里,天楚和天明国的联军,开始攻城。此次三十万强兵入境,而且领军的冯野和陈阅,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将,一路杀来,势如破竹,西桀军队节节败退。   , Y . N 沉祭听着属下一次次回来禀报战况,眸色越来越黯淡。这把龙椅他怕是坐不了多久了罢?想当初他登上这宝座之时,该是多么意气风发,觉得自已终于雪了耻,成了万万人之上,再也不用流落异乡,做他人卑微的奴才。可是只怕这一次,他又会被打回原形。不甘心呵,真是不甘心。留恋地抚摸着那黄金雕琢的龙身,他不禁仰天惨笑。   “陛下,冯野已经从东侧城门攻进来了。”有人慌张地跑进来报告。   “这么快?”沉祭闭上眼,叹息一声:“我们还有多少兵力?”   “东城门的八万守军,阵亡大半,西城门也即将被攻破,到时候只怕……也剩不了多少,现在守卫皇宫的,还有将近四万御林军。”属下战战兢兢地报告。   “拼死也要顶住,朕亲自指挥。”沉祭咬牙,走出金銮殿,望着玉阶上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安慰自已,不要这么早就绝望,或许还有机会。而事实证明,上天从来不会轻易恩赐奇迹。   当皇宫上空,被烽弹的光照亮,意味着陈阅兵已入城,而此刻,沉重的红色宫门也轰然倒塌,冯野大军如湖水般涌入。   伴随着天明国军队的劲弩,御林军一层层倒下,沉祭前面的遮挡,越来越稀薄。完了。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不多时,两军已变成短兵相接,失了气势的西桀兵,根本无抵抗之力,鲜血很快辅满了玉阶,流淌成河。   冯野在大殿并未找到沉祭,随即带兵,直闯内宫进行搜捕。   沉祭此刻,已是躲无可躲,所有的出口都已被封死,他只能走暗道。可他没想到,就如他当初背叛彦祖一样,也同样会有人背叛他。   冯野将内宫中所有剩余的人都集中起来,逼问沉祭的下落,凡是回答不知道的,格杀勿论。   在求生的欲望下,终于有沉祭的亲信,说出了那条秘道的入口之处。   在狭窄暗道中狠难行进的沉祭,听见后面响起的人声,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前爬。   终于到了出口处,他命令随行的几名亲信,堵住追兵,自已则匆忙逃窜。   当冯野也出了密道,看见远处的那条身影,眼睛微微一眯,便使轻功追了上去。可是追到那片岩石处时,沉祭却突然不见了踪迹。   冯野想起之前陈阅告诉他,沉祭会缩骨功,于是假装茫然四顾,却暗中仔细查看岩石间的各个空隙。   终于,他在某个角落发现了遗漏在外的一小块衣摆。没有丝毫犹豫,他迅即击向那个地方。岩石碎裂飞起,后面藏着的沉祭,也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看着冯野一步步走近,沉祭惊慌失措,想和他谈条件:“朕……不,我抓了冯绍,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便将他交给你。”   听见冯绍的名字,冯野的心中,微微颤了颤,沉声问道:“他在哪?”   “一个只有我找得到的地方。”沉祭狡黠地回答。   冯野却忽然大笑,嘲讽地看着他:“不尽然吧,你看你的密道,不是也被我找到了吗?”   沉祭顿时气得咬牙。   “不要给我耍花样。”冯野走上前,直接往他腰间要害处踢了一脚,“不然我现在便杀了你。”   “我宁可死在你手上。”沉祭闭上眼苦笑。   “只怕你没这么好命。”陈阅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沉祭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下一刻,他的牙对准舌根,狠狠咬下,然而一颗银弹破空而来,击中了他的穴道。让他就连想寻死,都不能   陈阅走到跟前,对冯野微笑:“主子吩咐,要将他活捉回去。”   冯野点了点头,将人交给他,自已则去审问方才被抓住的那两个活口,关于冯绍的下落……   当冯野终于走下地牢,来到冯绍的面前,他只是缓缓抬头,望着冯野扯了扯嘴角:“你来了?”   冯野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他便又垂下头去,入定一般盯着身前的蒲草。   借着昏黄的灯火,可以看清,那些秸秆,摆成了一个字——空。   心已灭,万事皆空。   冯野看着那个字良久,忽然低声问:“你连凤歌,也不想记得了么?”   冯绍的身体,猛地一震……   “冯绍,以你的立场,你可以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是……”冯野的声音顿住,眼神哀伤而痛惜:“除了凤歌,她真正爱的人,是你。”   那一天凤歌被冯绍劫持时,绝望的眼神,他看懂了,那不仅仅是因为和亲人即将生离死别,还有被爱人背叛伤害的万念惧灰。   “我真的不知道,你当初……怎么忍心……”冯野说不下去,仰起脸看向那盏昏暗的油灯,眼底有隐约的水光。   此刻的冯绍,依旧呆呆地坐着,脑海中却仿佛又响起了她的声音,“来世,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在他的梦魇中,出现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坠下悬崖,消失在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他在梦中,一次想叫她的名字,却永远也发不出声音,惊醒的时候,心总是碎裂般地疼。他只是,不敢承认自已……错了。   “回去看她一眼吧,没有人,真的要你死。”冯野的声音很低,冯绍微愕地望向他。冯野却再未说话,只吩咐将他的镣铐打开,便带领其他人离开。   当地牢中只剩冯绍一人,他茫然地望着某个点许久,终于慢慢的站了起来……   次日,官兵由西桀地牢中拖出一具服毒自尽的尸体,虽然剧毒已使面容腐烂难辩,但从其体型衣着,以及身上携带的紫金令牌,仍能确定,他正是曾经荣极一时的三王爷——冯绍。   半个月后,将一切安顿好的冯野和陈阅,各自返回本国都城。在赤河分别的那一刻,两个人傲笑着向对方领首,彼此心里都清楚,今日虽是盟友,下次相见的时候,只怕就已成战场上的对手。东北天下,最终只能有一君一国。   几天之后,冯野抵达帝都,城中百姓夹道欢呼,席容也在宫中,摆好了盛大的庆功宴,贺他凯旋。   席间,席容走下御座,亲自为他敬酒,说出口的,仍然只有两个字:“谢谢。”   但眼神中的深意,冯野却明了,捧樽一饮而尽,佳酿入喉,温暖至心。   当宴席散尽,冯耳跟随在席容身后,走出大殿,穿过回廊,站在那片宁静的月光下,犹豫了片刻,轻声开口:“我这次……带回来一个人。”   席容一怔,随即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复杂。   “对,是冯绍。”冯野低低一叹。   第五百三十九章 谁吃定谁   席容又将脸转了过去,继续看着远处,可从她微微起伏的身躯,看得出来此刻她心中的愤怒。无论冯绍如何对她,她都不怪她,毕竟,是她让他坐上皇位的心愿,不能得偿。即使是他囚禁折磨自己的父亲,她也可以不怪他,毕竟,父亲曾欠下他们母子血债。可是唯独对凤歌,她接受不了。   每次看见凤歌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都心如刀绞。她不明白,冯绍为什么狠得下心,将他爱的,爱他的女人,就那么生生扔下悬崖。那一刻的凤歌,该有多么绝望痛苦。   “我说过,他若再踏入帝都一步,杀无赦。”她的手,在广袖中握紧,声音冷硬。   冯野的唇边,发起一抹苦笑:“其实你跟我一样,从来都狠不下心杀他。”不然当初,她不会明明可以讲冯绍万箭穿心,却放他走,也不会再征西桀之前,一切都吩咐到了,却独独没有说,冯绍该如何处置。   席容咬紧了唇,不说话。   “让他们再见一面吧。”冯野沉叹:“至少让凤歌知道他后悔,心里会好过些。”   “凤歌不会知道……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席容低吼,已是噎不成句。   冯野轻轻揽了揽她颤抖的肩膀,低声说:“凤歌会知道的,她一定什么都知道,总有一天,她会醒来,不会辜负我们的等待。”   席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次日深夜,冯野再次来到寝宫,身后跟着一个样貌普通的侍卫。自进门起,他便一睦低头垂眸,僵立于侧。   席容传召他们进了内室,然后摒退了其他人等,望着那侍卫冷冷一笑:“好久不见啊冯绍。”   冯绍缓缓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她,目光慢慢转到了凤歌的床上。只看了一眼,眼中便滚烫泛潮。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尽管他早就知道,可到了亲眼看见的这一刻,却还是不肯相信。那个曾经娇蛮也好,倔强也好,甚至冷酷也好的女子,如今已不过是活着的死人。而这,都是他造的孽。   “看到了吗?满意了吗?冯绍?”席容含着恨意的声音响起,伴着忍不住的泪水:“你怎么舍得……当初怎么舍得的啊……”   是啊,当初,他怎么会舍得松开她的手?即便不能救她,为什么不能陪着她一起死?冯绍脚步踉跄地走到床边跪倒,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滚滚而下。“对不起……凤歌……对不起……”他的头在床沿上拼命的磕,转眼间,额角已有血痕。   席容别过脸去,用手捂紧了嘴,不让哭声溢出来,冯野也背过身,只盯着窗外那弯凄凉的残月……   这一夜,很长。直到天明时分,他们才离开。临走之前,冯绍俯下身,似是想亲吻凤歌,可最终,却只是惨然一笑,仅仅握了握她的手便松开。他已不配再拥有她。余生,他只希望,能倾尽所能,换她醒来。哪怕她醒来之后,再也不愿意记得他,遇见他。   “她……会醒的。”冯绍转头,对席容微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泪水。   席容垂下眼睑不看他,绞紧手中潮湿的绣帕。   冯绍再未言语,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凤歌,便蓦然转身出门。   冯野也随之离开,两人一路沉默。   出了宫门,冯绍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望着冯野笑了笑:“大哥,我要走了。”   冯野的嘴唇顿时一颤,失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   ,   冯绍却没有再重复,之轻轻地说了声“保重”,便疾步远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淡金色的晨曦里……   ……   冯绍走了,席容和冯野对此事,再缄口不言。凤歌依旧是每日那样静默地躺着,仿佛对伤自己最深的那个人的来去,一无所知。   而其他人,皆以为冯绍已死于西桀一役,更何况如今征战获捷,疆土扩张,席容的威信大增,朝堂中的那些暗流,自然也再无胆翻涌,政治呈现出一片清明之态。   但席容并没有就此掉以轻心,反而在冯野回来后的第三天,便增拨了二十万两白银做军需之用,厉马秣兵。她心里明白,如今的天下,已仅余两国,最终的决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必须早做准备。   当彦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仅以手撑额,粲然而笑。他家容儿,倒真是块当女皇的好材料呢。也好,夫妻对弈,更有情趣,看到最后,究竟谁吃定谁。   既然他家娘子已经开始招手了,他自然也不能落后,得赶紧将东楚的事情收掇收掇,好返回天楚大本营。邪佞地一勾唇,他走出大殿,去往天牢,那里,有他已经“款待”多日的客人——沉祭。   不过彦祖从来不叫他沉祭,只叫他魍魉。   而他每次听见这个名字,都恨得咬牙,他知道,彦祖是告诉他,在自己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卑微的奴才,而非尊贵的西桀之主。这些天,彦祖也一直是用对待奴才的方式惩罚他,鞭笞,掌嘴,在脸上刻字,极尽羞辱。他只恨不得一死了之,却偏偏连死都无法如愿。   就如现在,彦祖站在他面前,用马鞭抬起他的下巴,啧啧两声惊叹:“嗬,这字刻得还真精致呢,一笔一划都见真功夫,朕得好好赏赐那刻字的师傅,事儿做得好,真好。”   魍魉两眼赤红地瞪着他,想要破口大骂,却只能发出含糊呜咽的声音,因为他的上下颚之间,撑着一根细而尖锐的竹签,连舌头都被钉死,根本无法说话。   彦祖望着他,眨了眨眼,摸着下巴做沉思状:“你莫非是嫌竹签太低廉,配不上你?也是,好歹你也混了两天国王当当,念在你曾经跟了朕多年的份上,朕就满足一会你的虚荣心吧。”他一挥手:“来人哪,给他换一根金签子。”   待换好了,他又笑嘻嘻地继续刺激魍魉:“没事儿,你也知道,朕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金子。”校长的一的模样,活像发了横财的暴发户,魍魉恨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彦祖随后吊儿郎当地在刑房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侧过头,问另一间牢房中的人:“哎,李大人,你还记得什么新鲜好玩的法子没?拿出来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嘛。”   李玉垂眸不语,这些天,他被关在这里,日日看魍魉受尽各种折磨,虽然彦祖对他,一点刑法未施,可心中的滋味,却并不比亲自受刑好过多少。   彦祖见他没做声,眼珠一转,用商量的口气问:“舍不得?那要么招待你的家人?”   李玉的睫毛顿时一颤,抬起眼来苦笑:“你还没玩够吗?”   彦祖冷冷一笑:“八年的青衣,就这么玩玩儿哪够?”   这一瞬间,彦祖眼底滑过的一丝莫名的情绪,正好被李玉捕捉到,他微怔,然后笑了笑,低低吐出几个字:“爱之深,责之切。”   彦祖的手骤然一紧,扬起的马鞭,直抽到魍魉身上,发出一声巨响,魍魉再也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你说得对,爱之深,责之切。”彦祖慢慢地俯下身去,和李玉平视:“朕最恨背叛,尤其是朕真心待过的人。”   李玉轻轻一叹:“世道如此,也许并非人心易变,而是人各有志。”   彦祖眼睛闪了闪,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许久。   “杀了他。”彦祖忽然对行刑的人下令。   那人尚在犹豫,彦祖手中的匕首已经飞了过去,正中魍魉的胸口,他的身躯如垂死的鱼,剧烈一振,然后便再也不动。   李玉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眼底却又震撼,一掠而过。   而彦祖则霍然起身,走出了天牢。   傍晚时分,有差人到来,打开了李玉的镣铐,说陛下传旨,将他释放。   李玉讶然地随着那人去了冷宫,见到了正在等待他的家人。一见他,皇后就忙迎了上来,拉着他上下打量,问他在牢中有没有受苦。心中泛起温暖,他淡淡地笑了笑。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对她笑,她的泪顿时夺眶而出。   他轻揽了一下母亲的肩膀,对其他的人说:“我们走吧。”   一家人就这样离开,所有的眷恋和不甘,都只能强压进心底。如今还能活着,就已是最大的幸运。经过彦祖的寝宫外时,李玉的脚步慢了下来,最终停住,将家人暂时安顿在原地,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跨入了殿门。   此时的彦祖,正半躺在榻上喝酒。看见他,只微挑了挑眉:“还没走?”   李玉凝视着他,轻轻说了声:“多谢。”   彦祖自顾自地往嘴里倒了半杯酒,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朕早就说过,只要容儿得救,便会履行约定放你走。”   李玉默立了半晌,终于离开,在门口昏暗的光影里,又缓缓转过身来,深深回望了一眼大殿中孤寂自饮的人,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其实,我也曾真心将你当成过朋友。”   彦祖恍若未闻,握着酒樽的指尖,却微微一紧……   ……   第五百四十章 兵不厌诈   第三天,彦祖安排好所有的后续事宜,便率领大军,带着满满十车开采出来的黄金,浩浩荡荡地返回天楚。   在朝阳中,彦祖再次转过头,看向那座山中之城,吩咐身边的刘掌柜:“回头安排将人,将这宫殿好好修缮一番,等日后……”他没有说完,只淡淡一笑,眼底似有某种向往……   带彦祖一行进入南越,离都城尚有百余里,蒋崇便已大张旗鼓地前来迎接。   彦祖亲自下马夫妻跪拜的蒋崇,笑吟吟地称赞:“此次平叛包裹,蒋爱卿居功甚伟,朕衷心相谢。”   蒋崇嘴里谦逊地说着“不敢不敢”,早已是心花怒放,暗自得意自己这一把,总算是押对了庄。   接风宴上,蒋崇极尽奉承,盛赞彦祖的英明睿智,预言一统东北必是指日可待,却对陈阅的战功避重就轻,一带而过。   彦祖佯装不察,心里却明白蒋崇其实暗中和陈阅较劲,怕陈阅抢了他的风头。酒过几旬,彦祖假借醉意拍着蒋崇的肩膀大笑,说日后还有许多硬仗要打,让他多做准备。   此举令蒋崇暗喜在心,连声应诺,说自己一定不负圣望,当鞠躬尽瘁。   而待宴席结束,彦祖再回寝宫的路上,对陪同的陈阅调侃:“好了,你可以先休息一段了,接下来的仗,就让我们的蒋大人先上场试试身手吧。”   陈阅笑着应道:“好,这群老爷兵,也的确该拉出去磨练磨练。”   彦祖望着天边的婉约,眼睛微眯:“这都城,也的确该换换防了,外人守着,始终是不放心。”   陈阅点头,心中了然。   半个月后。   席容接到禀告,天楚军队指控,有人在夜间从赤河南岸放冷箭,射杀了他们的两名守兵,要求天明国给个说法。   “有这等事?”席容握着那信函冷笑,看向冯野:“这是找借口挑衅吧?”   冯野叹了口气:“一河相隔,却分属两国领土,必生纷争。”   “只怕不知纷争这么简单。”席容摇头。   冯野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本想,至少对天明国,彦祖不会那么心急。   席容看懂他欲言又止的含义,叹息着一笑:“这是迟早的事。”   西桀之战,本就已算是彦祖给她的人情,天楚又怎么可能永远不对天明国动手?毕竟,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涉及到两个国家的利益,他们现在,各自都是君王,便必须有君王的担当。   “先不动手,和他们周旋。”席容吩咐。   然而此事,果然并不简单,即使天明国一方承诺会彻查,天楚仍是不肯罢休,叫嚣着要为死去的人报仇。接下来不久,北岸便开始有人真的在夜间放冷箭,射伤天明国守军。双方的矛盾,迅速升级。   蒋崇的军队,也正式进驻北岸,大战一触即发。   当席容听完冯野的禀报,眼神凝了凝,反问:“天楚这次派出的人,是蒋崇?”   , ,  “对。”冯野点头。   席容撑额思忖片刻,嘴角微微一挑:“派蒋崇出战,应该有两重含义。一,让陈阅的军队保存实力,留着以后还有大用上处;二,消耗蒋崇的兵力,以免其日后得势,他从来都信不过外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似带着一丝叹息。   “那我方派谁出战?”冯野问道。   席容笑笑:“蒋崇之部多纨绔子弟,而且原本就是几只残军杂混而成,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实力一般,耐力更不可能长久,因此我们也不需要浪费主力去和他耗,就派新进入朝的两名小脚去跟他打吧,只当练手了。”   “可是他们并无多少实战经验,若是万一顶不住……”冯野担忧。   席容神秘一笑,招手让他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冯野听完不禁莞尔:“你可真是……”   “兵不厌诈嘛。”席容眨了眨眼。   冯野欣然领命而去……   随即,新晋将领王适和谢靖率兵进发,直抵赤河南岸,和蒋崇对峙。   蒋崇对天明国的这一安排既气愤又庆幸。气愤自己被轻视,居然不派主力与他对抗。庆幸的是对方力量不强,自己更有得胜的把握。心里有了这份底气,蒋崇当然愈加放肆,只盼着一举获胜,回国领功。   联系滋扰之下,天明国开始反击,两方正式开战,但天明国打得十分保守,只死防,并不贸然向对岸进攻。   而这看在蒋崇眼里,是自知不如,畏缩胆怯的表现,更是有恃无恐。在某天夜里,率令天楚官兵冒着箭雨硬冲过河,和天明国军队近身厮杀。而不出他所料,对方果真实力薄弱,很快便节节败退。   “追。”蒋崇意气风发地下令。当他们追着天明国军,逐渐离开河岸,深入腹地,他们的后方,却忽然出现众多人马,似从天而降。   这边是席容的暗棋——将梨树冯野的一万精锐,悄然隐于王谢军中,平时并不显山露水,只随着众人打打散仗,就等着蒋崇得得意忘形追过河来,再由其后包抄,打他个措手不及。   蒋崇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只能慌乱迎战。   这个时候,前方撤退的天明国军,也调转过头来,和后言伏兵联手歼敌,   天楚军队被围困,死伤无数,就连蒋崇本人,也是在亲卫的誓死护卫下,才狼狈逃回对岸营地。而天明国军队却并未乘胜追击,仍旧只是牢牢地守着自己的疆域。但天楚军已是元气大伤,再也不敢寻衅滋事……   当蒋崇灰溜溜地将战报传回都城,彦祖看过之后愣了片刻,摸着鼻子哂笑:“这丫头,下手够狠的啊,看来夫君我也该好好回点礼了,不然还不被看扁咯?”   ……   三日之后,冯野收到战报,陈阅大军已经离开天楚都城,向冯城进发。   当冯野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席容,她眼神凝重:“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只能由你亲自迎战,且家要小心。”   冯野应声而退,即刻奔赴冯城。当他抵达时,陈阅大军已在城外十里处驻扎。“脚程真够快的。”冯野冷笑,取过王将军手中的远目镜观察敌情。   只见陈阅映众炊烟袅袅,士兵也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待开饭,看似并无多少斗志。又是彦祖惯用的招数,先以闲散之态麻痹对手,然后出其不意地突袭。   “时刻警惕,不得有一丝松懈,他们十有八九会在今天夜里进攻。”冯野吩咐。   “是。”王将军领命而去,布置城防。   果然,当夜二更十分,天楚军开始攻城。   早有准备的天明国军,自然毫不示弱,奋力反击。不到两个时辰,天楚的第一波攻势被击退。“多亏王爷英明神勇,早有预料,这一仗打得真顺利。”王将军称赞冯野。   冯野笑了笑,却在心中隐隐觉得,似乎过于顺利了一点。陈阅之部的实力,他在西桀之战中,有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突击队,极其勇猛,几乎攻无不克,而今夜一役,他们却像是气势大减,没几个回合,便死伤过半,怏怏撤退。又或许是由于他们行军过急,太过困顿而致?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嘱咐下属继续严密盯防。   这一次的陈阅军队,似乎很心急。还未到晌午,第二次攻击便又开始了,然后没过几个时辰,又来了一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天楚的攻势,一次比一次薄弱,待第三次被击退之后,大军退回了远处扎营,远望过去,官兵皆有沮丧之态。   王将军站在冯野旁边摇头:“定是上次西桀之战天楚太过挫败,所以现在雪耻心切,却不曾想,越急躁,越容易失利。”   冯野没有说话,却也觉得这次的陈阅,像是真有些沉不住气。   那天夜里,天楚又突袭了一次,仍未得手,次日又是连续攻击,兵员伤亡愈来愈多。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傍晚,王将军建议夜间偷袭。   冯野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近几天来天楚损失的兵力,大约已有数万之多,而且如今,天楚低迷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的确是反攻的良机。   失身弃妃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情书   夜深人静,城门忽然打开,大队人马奔涌而出,直杀天楚军中。一番慌乱迎敌之中,天楚军队开始匆忙后撤。杀得兴起的王将军,率兵直追。可冯野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他一直没有见到陈阅。   营地正中央的那顶元帅大帐,暗无灯火,而且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动静。难道陈阅根本不在军中?   冯野心中一沉,回想这几日,除了第一天傍晚,曾经从远目镜中看见过陈阅,之后便再也未见过其踪迹。之前只以为他是在军帐中筹划指挥,如今却感到格外蹊跷。再联想到这几日,天楚军近乎失去理智的进攻,该不会……   而就在此时,忽然又大批马蹄声,纷至踏来。冯野顿时彻底醒悟过来,大喊后撤。然而已经来不及,只听得惨呼一声,冲在最前面的王将军已经被飞刃斩于马下。   那柄飞刃的主人正是陈阅,他朗声而笑:“冯王爷,别来无恙?”   “原来你早就设好了埋伏,前方的攻击,不过是个障眼法,可真是巧妙。”冯野冷笑。   “过奖过奖,这是主子的计谋,在下不敢贸然抢功。”陈阅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低幽:“不过说起来,这灵感也是来源于贵国女皇啊,只不过他们是弱中混强,我方是强中混弱,这几天跟你们打仗的,都是从西桀和东楚收来的残军,我自己的人,可舍不得那样去送死。”   “难怪……”冯野点头,做恍然大悟状,可话音刚起,手已在背后,猛力一挥,他的部下立刻明了,往空中发了一刻烽弹,向城中守军求援。   而冯野泽率领剩余的人往后撤退,可陈阅又怎肯放过他,一声令下,大军杀将过来,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   陈阅如今是进攻一方,自然无所顾忌。但冯野却不敢过多恋战,边打边退,直到与援军相接,便接着城墙上弓箭的掩护,火速撤回城内,关紧城门。   但这一战,损失惨重,而且王将军阵亡,天明国几无还手之力,只能拼死防守。   可是陈阅似乎并无破城之心,反而在天明国被逼的疲惫不堪的时候,真正撤军了。走之前,陈阅还遥望着城楼上的冯野,意味深深地一笑……   当冯野的战报传到席容手中,她看完之后暗自咬牙。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彦祖分明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而更可气的,还在后头。过了没几天,天楚居然派了使者来到天明国,说是送国书。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在仔细检查之后,最终还是放那使者进了境内。   可是当冯野提出要先预览那国书时,却遭到拒绝,那人坚持说,他们君上特意吩咐了,得女皇亲启。   冯野无语,只得派人一路监视他到帝都。   当早朝时分,天楚使者进见,将信函呈给席容。她打开之后,目光才一扫,脸颊就泛起了微红。这哪里是什么国书?这……这分明是……情书!   开头称呼就是娘子,然后便是什么分别之后十分想念,天天牵肠挂肚,吃不下睡不着之类的肉麻话,甚至色-胆包天地说什么思念她的雪肤腻如玉,柔唇甜如蜜,娇躯软若鱼……   调戏,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   席容又羞又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而台下众臣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己国战败,所以遭对方嘲笑侮辱,才让他们一向淡定的陛下,如此恼怒。   而彦祖气不死人不罢休,到最后还来一句,反正我曾是你的王夫,你曾是我的皇后,不如干脆我们别打仗了,重新成一回亲,天明国的国土,就当做你自带的嫁妆……   席容愤而出声:“来人,备笔墨。”   随后,她在纸上,恨恨写下两个字——“休想。”折好密封,交还给那个使者,语气很冷,却还是透着隐隐的火气:“也交给你们君上亲启。”   那使者点头哈腰地离开之后,席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了,继续处理政事,可耳后的红潮,却怎么都腿不尽……   到了傍晚,她回到寝宫,用过晚膳之后走进院子,倚着木栏而坐,却又不禁将那封信悄悄地拿出来,再看了一遍。死彦祖,臭彦祖。她扁嘴低骂,心中却又不知不觉,泛开丝丝甜蜜。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他?每晚睡着之前,她都在心中祈求,能再像那一夜一样,即便在梦中被他宠爱也好。那个人,真的像永世难解的毒,就算一千遍一万遍告诉自己不能爱,却还是无法不爱。   席容深叹一声,将那封信小心地折好,妥帖地藏进自己的襟口,离心最近的地方。抬起眼,她看向远处的木槿树,浅紫色的花朵,在暮色中渐渐凋零,当初夏的风拂过,嫣落无声……   而当使者回国,将席容的回信交给彦祖,他看见那力透纸背的两个字,就仿佛看见了当时她气呼呼的摸样,不禁笑弯了眉眼,心中无比愉悦。嗯,其实这样鸿雁传书,好像也蛮不错的啊,虽然看起来……有点幼稚。不过幼稚就幼稚吧,反正在他家娘子面前,他一向很幼稚。   于是,从此以后的每个月,可怜的使者就得在天明国和天楚国之间往返一趟,为他家陛下送“国书”。   信中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情话,偶尔他甚至还撒娇说自己这病那痛,身体不适,要席容用柔情抚-慰。   席容无言,只能每次默默地手下信,然后默默地打发使者回去。   而天明国群臣则以为“国书”来往如此频繁,是为了劝降议和,以为自那次冯城之战之后,天楚军居然大半年再没有进犯过一次。   唯独冯野,每次看着席容眸底复杂的神色,猜到了几分,但他也并未道破,只在心里暗自叹息……   光阴如水逝,似乎只是转眼间,就又道了冬季。彦祖的最后一封信,是在过年那天送到的,这次的信中,只有一唏话:“今年的除夕,你和谁一起看烟火?”   席容那晚,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中,盛开的绚烂,泪幽然滑落。彦祖,我此刻多么希望,身边有你。   而此刻的彦祖,正在御花园中,伴着那一树青梅,在雪中舞剑。当漫天烟火绽放的那一瞬间,他收住势,静静地抬头仰望,那光芒照亮了他的眸底,却又在下一刻,再次归于黯淡。只有她,是他心中永远不灭的光。他闭上眼,唇边泛开一抹苦涩的笑。   在淡白的梅瓣,寂然飘下,落进他的掌心,他慢慢地收拢指尖……   ……   除夕的夜的惆怅还未消,次日清早,席容带了香火纸钱,在冯野的陪同下,前往郊外祭拜。   在席明扬墓前,席容为自己和凤歌各上了一炷香,又各叩首三次,双手合手,请求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凤歌早日醒来。   冯野站在她身后,默然而立,眼神复杂。   之后,席容又前往祭拜于嬷嬷。可走近之后,她却怔住,坟前摆着新鲜的祭品,似乎刚刚才有人来过。冯绍回来了?席容下意识地望向冯野,而冯野眼中,也有相同的疑问。   自那次冯绍走后,便再无半点消息,如今难道已经回到帝都?而这时,冯野发现远处的树林中,似有一个隐约的身影,他给席容使了个眼色,暗暗指了那一处。   席容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两人一起慢慢走过去。   那个人影大约是想逃,冯野却出声叫了他的名字:“冯绍你等等。”   前方的人终于站住,却没有回过身来,只是用僵硬的背影对着他们。当只剩下十几步远的时候,冯野停下,许久才开口,声音沙哑:“过年了,怎么不回家?”   他……还有家吗?冯绍的身体,微微一 ,Y, T颤,却没有出声。   冯野走上前,紧紧揽了揽他的肩膀:“走,跟大哥回去。”   冯绍将脸别向另一边,不肯看他。   而冯野在此时,却忽然发现,他的颈侧有大片伤痕,不禁急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冯绍抵紧了唇,没有回答。   自始自终没有说话的席容,此刻在听冯野说冯绍有伤时,也不禁仔细地上下打量他,接着发现了另一个异常之处:“你的脚……”   第五百四十二章 千帆过尽   冯绍此刻看似站的稳当,但仔细看,却发现他的左脚,其实只有前半脚掌着地。   “到底怎么回事?”冯野已是低吼出声。   冯绍知道再瞒不下去,低下头吐出三个字:“摔伤了。”   “在哪摔的?”   “雪山。”   “你去雪山做什么?”冯野一句话问完,心中却忽然明了:“你是不是……去找雪莲?”   冯绍沉默不语,席容却是心绪翻滚。   原来他离开,是去找唤醒凤歌的灵药,看着他满身的风霜伤痕,大约也能猜到他受了不少苦。   席容原本恨极了他对凤歌的无情,可在这一刻,心却渐渐软了下来。   “回去再说吧。”她低低地说,然后率先转身离开。   冯野怔了怔,也不由分说地将冯绍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拖着他往前走。   他初时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再挣扎,只是一直低垂眼睑,不肯泄露自己眸底的情绪……   冯绍现在这个摸样,自然是不能直接进宫的,进了城,席容没有再让冯野陪同,只由随行的侍卫护送回宫。在临走之前,又隔着帘子轻声说了句:“收拾好了就进宫来吧。”   冯绍低低低“嗯”了一声。   这半年,他四处奔走,寻访各路名医,然而几乎无人知晓血蛊一说,都只能告诉他些治标之法,让他想办法去找些滋补圣品,看能否奇迹发生。   而他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也必须去试。因此,当有人告诉他,千年雪莲是有起死回生的神药时,他便去了那万仞冰峰,一路上,风刀霜剑严袭,但他仍只能拼命攀登。   可当他终于抵达山顶,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雪莲花。那一刻,他近乎崩溃,不是因为辛苦,而是因为无望。他的凤歌,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醒来了么?   痛悔交加的他,在峰顶整整坐了一夜才下山,却在途中,遭遇了雪暴,一时没能抓住绳索,就那样直直坠落悬崖。那一刻,他忽然心念一转,若是……就这样偿还凤歌,是不是也许能换的,他们来时再相遇?然而,上天前未就这样轻易让他抵去罪孽,他最终还是没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回帝都,给母亲上坟,却无颜去见其他人。   冯绍的眼神,悄然转向身边的冯野,在于他的视线相遇的那一刻,又快速避开。   冯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王府,冯野扶着冯绍进了临风馆,周围的仆役,都诧异地看着他们,却无人能认得出戴了面具,改了形貌的冯绍。冯野安排他沐浴用膳,无微不至。   冯绍默默地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事,心中百感交集。   吃饭的时候,冯绍为他和冯野,各酌了一杯。“大哥,我敬你。”冯绍微笑,一干而尽。   冯野深深望了他一眼,也是一口气饮尽杯中酒。   倒转金樽的那一刻,双方的眼中都不禁有些湿润。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们一直在争斗,为了全力,为了爱情。可一直到千帆过尽的这一刻,才真正能像两兄弟一样相处,多么不易。如果,他们当初能早些醒悟,会不会今日的一切都会结局不同?不过所幸,还不算太晚,至少,在有生之年,他们终于学会了相互谅解,而不是在彻底失去对方之后,才追悔莫及。   当那天夜里,冯绍即将随着冯野进宫之时,在要登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忽然收回了脚步,轻声说:“我……想去碧绿居拿样东西。”   “什么?”冯野问道。   “那本书。”冯绍的回答,让冯野愣住,半响才后钻头吩咐车夫先在原地等候,自己则和冯绍一起,悄然潜进碧绿居。   当冯绍从房中的暗格里取出那个包裹,怔怔地看了片刻,眼神凄凉:“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冯野心头不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绍却迅速将那包裹收入怀中,笑了笑:“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冯绍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熟悉的精致,叹息中似有眷恋。   “这里会永远给你留着。”冯野按了按他的肩。   “谢谢你,大哥。”冯绍微笑,温暖自唇角延伸至眼底……   到了宫中,席容正在等他们。自郊外回来,她就一直坐在凤歌床边发怔,心中既苦涩,又欣慰。人生最大的苦楚,莫过于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弃。而现在,那个曾经背弃凤歌的人,开始尽全力为过去赎罪,这样至少证明,凤歌的爱,不是那么不值得。   她真希望,有一天,凤歌能够醒来,能够亲身明白,其实她爱的那个人心中,并非真的没有她。她不愿意,凤歌就这样在悲伤中永远沉睡。   当宫人禀报说王爷到了,她才恍然回神,忙抹了下眼睛,传召他们进来。   冯绍进门时,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左脚却依旧有点跛。   席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起身闪开,好让冯绍可以坐到凤歌床边。他却并未急着过去,而是走到席容面前,从怀中拿出那本书递了过去。   席容整个人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这是……”   冯绍微勾嘴角,有几分自嘲,却也坦荡:“人既然失败了,就得承认,这东西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那你也不必给我……”席容还是未接。   “其实……”冯绍的眼睑垂下,又抬起,轻轻笑了笑:“其实你这个女皇,当得不错。”   一句像是调侃的话,席容却明白,能从冯绍的口中说出来,有那么艰难,这个皇位,曾经是他毕生的使命和夙愿,如今为自己所得,他却主动让出这本书,甚至亲口承认她做得不错,需要怎样的决心和勇气。   “冯绍……”她顿了好久,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低低地吐出一句“抱歉。”   “真傻。”冯绍微笑,略微犹豫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你从来都没做错什么。”   这一刻的冯绍,真的好像许久以前的冯绍,温柔,包容,席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冯绍将那本书塞到她手中,想安慰小孩子一样笑着安慰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席容破涕为笑,擦着眼泪站到旁边,然后悄悄扯了扯冯野的袖子,一起借故离开,给冯绍和凤歌流出独处的时间。   当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冯绍才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凤歌的手。深深凝视了她许久,他慢慢地俯下身去,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凤歌,幸好,你还活着,他闭上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每多回想一次那天的情景,他就多恨自己十分。若不是为人所救,若不是席容以血喂蛊,那么如今,他即便痛苦,也无处痛苦,即便想弥补,也再无机会弥补。   多么可怕。   “凤歌,你要醒过来啊。”他的声音,压抑而嘶哑:“醒过来,才能气我,打我,骂我,你不要一直这么躺着,好不好?”   “凤歌,我真的爱你,不骗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醒来。”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一直想溜出宫,四处去游览名山大川,等你醒过来,我陪你去,好不好?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我还可以带你去大草原上骑马,你最喜欢骑马,不是吗?在草原上,你可以尽情驰骋,无拘无束。”   “凤歌……”   他喃喃地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渐渐困顿,就那样伏在她怀中睡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睡好过,此刻,就像个长途跋涉的流浪者,终于回到了家……   当席容和冯野在外厅坐了很久,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感到心酸。推门在一边默默地等了很久,冯绍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坐直身体哂笑:“我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席容就突然开口:“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罢。”   第五百四十三章 生死对决   冯绍一愣。   “都伤成这样了,还走到哪里去?”冯野已经接过去话,语气里有责怪,也有心疼。   “我想继续去找药。”冯绍微垂下头,低声说。   席容望着凤歌,眼眶一红:“我相信,她肯定更宁愿你在身边陪着她。”   冯绍握着凤歌的指尖,轻微地颤了颤。   “漫无目的地去找,也不见得就找得到,而且我也已经派了很多人,四处去打听神医和秘方,你就先留下来吧。”席容声音轻柔,眼底却藏着悲伤。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与爱人天涯相隔的痛苦,不需要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只要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冯绍还在犹豫中,席容的话让他更加震感:“如果你愿意,等你腿伤好了,就扮作侍卫,留在这宫中陪伴她吧。”   “你不怕……”冯绍惊讶地反问,毕竟,自己曾有过那么重的前科。   “我不怕。”席容微微一笑。她相信,此时的冯绍,已不是那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的冯绍。   “留下来吧,这样我们也可以经常相见。”冯野也在一边微笑。   冯绍怔怔地望着他们许久,最终缓缓地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点头:“好。”   又回冯府休养了几天,待腿伤彻底痊愈,冯绍便进了宫,成了保护凤歌的贴身侍卫。   当着其他人的面,冯野和席容对他冷淡疏离,可偶尔的一个对视,或者一个微笑,却让彼此心中亲切。他们不禁感慨,命运的安排,如此奇妙,竟会在最后,恩怨褪尽,回归本初。   每天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冯绍都会温柔地跟凤歌说话,告诉她今天是晴天还是阴雨天,园中开了什么花儿,周围有什么新鲜事儿。   后来天气转暖了些,他还去木工房,找师傅做了张轮椅,在和风温煦的午后,和宫女一起推着凤歌去外面晒太阳。   席容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动,又羡慕。若是她和彦祖,也能这样朝夕相伴,该多么好。可是彦祖自除夕过后,便没有再来过信。   席容每天都在盼着使者到来,却怎么也等不到,惆怅难安。终于有一日,她再也忍不住,在冯野入宫禀事之后,吞吞吐吐地问,天楚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冯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要不然,我帮你致信问问吧。”   席容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嗫嚅:“我也没有怎么……”   冯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就是嘴硬。”   “冯野。”席容望向他的眼中,藏着? ,愧意,她本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和彦祖的事。   “行了行了,我今晚就帮你飞鸽传书。”冯野的眼神里,只有亲昵。   曾几何时,他已经悄悄逼着自己,将某些东西锁进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而换了另一种单纯,却同样深厚的感情,去守护她和凤歌。这样,也好,只要有一天,能真正看到她们幸福,他也会觉得幸福。   当晚回到王府,他便真的书写密函,然后千里传书给彦祖。   彦祖收到那封信时,颇有些讶异,而待他看完内容,却不由得沉沉叹气。既是佩服冯野的胸襟,也是心疼席容的煎熬。他并非忘了给席容写信,只是不知道,信该怎么写。他无法告诉她,这一个月来,自己在备战。   事实上,自上次陈阅冯城大捷却无故撤兵之后,朝中便已有非议,主战派更是极力谏言尽早灭了天明国,一统东北。   他接口大军连续征战过于疲惫,且刚收服西桀和东楚,需要时间整顿,将出兵计划延缓,但在开年大典上,那些大臣居然又联名上书,言称天楚如今的兵力财力,都已足以问鼎天下,应把握良机,再勿拖延。   如此强烈的呼声,让彦祖无法置若罔闻,可一想到要和席容生死对决,心中又纠结不已。他并不想针对和她彻底站到对立的位置。但身为一国国君,有些事,他又不得不做。凝视着那封信许久,他几度提起笔,却最终未能落下一字,掷笔长叹……   而冯野久盼不到彦祖的回信,也觉得失望,他知道,虽然席容从来不问,但必定日日在等。   当他那天进宫,一进院门,便看见她坐在廊间,怔然地望着不远处冯绍陪伴凤歌的背影,眼神那样怅惘,心中不禁一疼。走过去,他将手在她的肩头按了按,她抬起眼,看见是他,勉强笑了笑:“你来啦?”   “我想……”冯野斟酌着用词:“彦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在做,所以才暂时未与你联络。”   席容轻轻“嗯”了一声,便未再说话。是,她要相信,他不会忘了她。“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席容强敛了愁绪,站起身往凤歌他们的方向走去,冯野也随后跟上。   走近的时候,听见冯绍正在对凤歌说:“看,那边树梢上有一朵花是淡粉色的哦,凤歌想不想要?我去摘给你。”   席容微笑,眼眶发酸。   冯绍现在每天就是这样宠着哄着凤歌,仿佛她什么都听得见,什么都看得见,仿佛他的心思,她都能体会。这样的他们,真的不能说不幸福。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发酸转过头来,望着她和冯野一笑,眸光柔和宁静。   席容伸手,帮凤歌将风吹散的发理好,然后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歌,你看,我们都陪着你,你也应该乖乖听话,早点醒过来,陪伴我们,对不对?”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有风拂过,那一刻,凤歌的睫毛,似乎轻轻颤了一下……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这一天,席容正在午休,冯野忽然到来,说接到军中急报。   在席容展开那张纸时,冯野不忍地别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   而席容在看完那几字之后,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陈阅已率三十万大军奔赴赤河,而天楚都城之外,还有二十万军队集结,整装待发,传说将由彦祖亲自带领,进攻冯城。”原来,他就是在忙这件事。席容紧紧咬着嘴唇,将那张纸缓缓地在手心揉成一团。半晌,她抬起头来,眼中已是冰凉的平静:“我们如今可用的兵力有多少?”   “原来的二十五万,加上这大半年新增的十五万,一共四十万。”冯野回答。   不仅兵力不如天楚雄厚,而且天明国真正可打硬仗的将领只有冯野一人,但他有怎么能分出身来,同时对付陈阅和彦祖?   席容沉默许久,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随你去吧。”   冯野整个人愣住,随即连忙阻止:“那怎么行,太危险。”   “国若是亡了,在哪里都一样危险。”席容自嘲地笑笑:“到时候你去赤河,我驻守冯城。”   “不行,你就留在帝都,哪也不要去。”冯野皱紧了眉,语气冷硬。   席容的眼神,无奈却又坚定:“我现在是天明国的女皇,担负的,不仅是我个人的安危,而是社稷存亡,所以,我必须去。”   她站起身来,在高台之上,俯瞰那一地残阳,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朕意已决,不容再劝。”   冯野的身躯微震,没有再言语,深深地一拜,转身出了朝堂。   而就在当天,席容夜召群臣,宣布自己将御驾亲征,众人皆惊异莫名。   席容看着殿中的憧憧人影,声音极其平静:“朕这次走,将带走八万御林军,以补充兵力之不足,仅留两万人留守,若到了此等危急关头,还是有人心存异意,那么大可趁此机会谋夺帝都,朕不在意,反正待天明国灭忙,这里也同样会是座死城。”   昏暗的灯火下,每张脸皆是肃穆怅然,一片死寂。   “朕还是那句话,国之广厦倒塌,覆灭的是天下苍生,而不仅仅是朕,因此,万众一心,或是同归于尽,但听凭诸位自己选择。”说完这句话,她起身离开。那张空荡荡的龙凤金椅,映在人眼中,折射出一片凄凉悲壮的光景……   那碗席容回到寝宫,默然凝视床上躺着的凤歌许久,将冯绍单独召进了内室。   “我明天就得走了。”席容沉沉地叹出一口气,看着冯绍:“凤歌需要每天以我的血喂蛊,所以不能分开,只能由你保护她,我们一起走。”   “好。”冯绍深深望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干脆地答应。   第五百四十四章 箭在弦上   席容又将眼神转到凤歌脸上,语气伤感:“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会结局如何,就只怕拖累了凤歌。”   “凤歌也会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冯绍用当初席容对他说过的话,安慰她。   席容微笑,嘴角却发烫,轻轻抚摸了一下凤歌的脸,低问:“你愿意吗?”   凤歌依旧那样安详地躺着,似乎无知无感。   “对不起,如今我……没得选择。”席容苦笑,为她将被角掖好,让冯绍守着她,自己则起身前往御书房,去安排政务。   冯绍看着她孤寂的背影,也是深深一叹……   次日清早,席容轻装简行,随大军出发,凤歌被安顿在马车中的床上,冯绍骑马跟在车旁。   一路上,席容几乎都沉默地望着窗外,极少言语。她只盼,这大好山河,不要葬送在自己手中。即便最后的结局惨烈,她也必须倾尽全力。   冯野此刻,和她的心情一样沉重。如今的天明国,已非天楚的对手,即便他能以少敌多,抗住陈阅的三十万大军,但加上一个彦祖,几无胜算。而他最担忧的就是席容。不仅身陷险境,还要和所爱的人对阵,多么残酷。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她。她会坚持到底。   放慢了马,他回头,对冯绍使了个眼色。   冯绍会意,在休憩期间,假装无意地走到他身边。   “待我去了西桀,她们姐妹二人,就交给你了。”冯野嘱咐,语气压抑。   冯绍点头:“我知道。”   “若是……”冯野苦涩地笑了笑:“我回不来了,你要保护好她们……”   “你当然会回来。”冯绍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别说丧气话。”   “好。”冯野也打住话头,随即又告诉他,冯城王府内何处有暗室可以藏身,从哪条密道可以出城,冯绍一一记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推开,之后的行程中,两人再无交流。   抵达凤城,便意味着将后分两路,陈阅之部已出了天楚,将至西桀,冯野再耽误不得,即可便集合军队准备出发。   席容在城楼为他们送行。   她高举起一碗水酒,俯瞰城下如林大军,坚毅决绝:“天明国如今身陷险境,只有众志成城,才能救家国于水火之中,朕也在此向天地苍生起誓,必将与天明国共命运,国在,朕在,国亡,朕亡。”语毕,她将那酒一饮而尽,摔碗为誓。   夕阳将她的身影镀上了一轮金色   的边,那一刻,仿若成神,众生仰望。   “誓死保卫国土!”   “誓死效忠皇上!”   呼声雄壮如澜,直冲云霄,久久不绝……   冯野和陈阅的军队,几乎是同时到达赤河,随即便正式开战。虽然天楚军队实力雄厚,但是天明国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去的,异常勇猛,并没有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战况虽呈胶着状态,双方都是寸土不让。   而在冯野走后的第七天,彦祖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其实,当彦祖听说,席容亲征之时,一度几乎想放弃,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身为君主,也不能罔顾民意,何况如若领军者换做了别人,席容更是危险,所以他最后还是只能咬牙前来。   当他远远望见城楼之上,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身影,心中钝痛。她和他,终于还是不得不走到了这一步。   席容其实已经看到了她,那个人的气息对她来说,太过熟悉深刻,即使再遥远,她也能一眼认出。心中酸楚,她却不能有分毫动容,只能冷然看着他策马缓行,离她越来越近。   两人就这样遥遥对视,他们之间,明明只有空旷的原野,却似隔着翻不过去的山,越不过去的海。这便是最残忍的命运,总是将最爱的人,推到最不该的位置上。   许久,彦祖慢慢调转方向,退回五里开外扎营,席容的身影,也从城楼上隐去,回到议事内厅。   她知道,彦祖最擅长的,但是突袭。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在对手警惕心放松或者是耐力下降的那一刻,一举出击。   而防守的一方,其实永远比进攻的一方被动,长时间提心吊胆的等待,极容易生疲,从而给对手可趁之机。   因此,她将御林军和守军的头领叫来跟前,布置分工:“不必所有的人都严阵以待,而是轮流换防,守军善远射,御林军擅近攻,所以双方配合,各司所长。一旦发现敌人有攻城意图,守军便以箭雨相抗,而御林军则守在城墙上的各个隘口,与冒死突击的敌军搏斗。”   这个战术颇为有效,天楚军连续两次空袭,都无功而返,而且天明国伤亡甚少。   久攻不下,此次跟随彦祖来的将帅,已有些按耐不住,当看见席容再次出现在城楼上督战时,竟建议:“主上,不如干脆用冷箭将那女皇射杀,这样一来……”   “住口。”坏还没说完,彦祖便已怒喝出口,眼神阴鸷:, .“谁也不许碰她。”   那将帅心悸不已,再不敢言,灰溜溜地缩到一边。   彦祖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席容,即使相隔这么远,他也仿佛能感觉到,她用坚强掩盖住疲倦。这两夜,她一定又是无眠吧,这个倔强的傻丫头,他心中隐隐地痛,又眷恋地望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营帐,吩咐今晚不再偷袭,先行休整。   而那一晚,席容依旧几乎没睡,神经绷得太紧,即便躺在床上,也根本放松不下来。一直折腾到半夜,她只好起来,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坐下,看即将沉没的星月。   “睡不着吗?”冯绍温润的声音传来,她回过头去,涩然笑了笑:“是啊。”   “别把自己迫得太紧。”冯绍在她旁边坐下,和她一起看夜色。   “冯绍,有时候真觉得……人生无常。”她低声呓语,透着凄凉。   冯绍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或许会有转机。”   席容摇了摇头:“有些事,或许是命中注定。”   就如她和彦祖,不该相遇,却还是遇见了;不该相爱,却还是爱上了;可最终,还是落到了这步境地,这也许就是他爱情的宿命,注定以悲剧收场。   “我给你吹首曲子吧,开心点。”冯绍从袖中取出那只碧玉箫,吹起了天明国最广为流传的民歌《放船灯》。   曲调轻俏明快,却勾起了席容心底的回忆。曾经,那个人牵着她的手,穿过汹涌人潮,去河边放灯。点点灯火,如水中流动的星尘。当她四顾寻找他时,身后响起了那句至今仍刻骨铭心的话:“容儿,我在这里。”她仰望着天边最后的哪颗星,有泪从眼角悄然滑下……   这样时打时停地耗了多日,双方都已经出现疲态,粮草也日渐不足。   天楚最后的总攻,终于即将开始。这一次,彦祖没有选择突袭,反而是预先下了战表给席容,告知总攻的时辰。   席容苦笑着对送战表的人说:“告诉你们主上,感谢他的提醒,但战场上只有对手,谁都不必手下留情。”   当使者将席容的原话带回,彦祖以手覆额,沉默许久……   而席容真的没有手下留情。可以一次发射二十支箭的床弩在城楼上逐次摆开,每支箭簇上都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投石机也已准备好,因冯城四周都是沙漠,无足量巨石,便以铁弹代替,蓄势待发;而城门,她也布以重兵,以防敌方硬闯。   她已准备好,决一死战,至于其他,现在没时间再多想。   午时到了,彦祖望着城墙上那面迎风招展的耀眼凤旗,缓缓举起手,停顿片刻,再重重落下,战鼓声随即响起,攻城正式开始。   天楚军分作三股力量,弓箭手劲射城墙上的守军作掩护,突击组以云梯攀墙,最后一队则以重木撞击,烈火焚烧来强攻城门。   白天的进攻,比夜晚更为准确凶猛,而天明国军队也是拼死抵抗,双方皆死伤严重,只见一拨拨的人倒下,然后又由另一批人顶上,但毕竟兵力有差距,天明国逐渐不敌。   失身弃妃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以身殉国   直到夜幕落下,天明国才找到了机会,将大批火把伸出城墙之外,使天楚军视线受扰,看不清守军具体方位,而被落下的火弹砸伤焚烧,攻势减弱。   彦祖下令暂时停止攻势,在回望了一眼那座烽火中的危城之后,率军后撤。   席容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当她看着城楼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却又重新陷入悲伤。她知道,天明国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有宫人端来饭菜,她只摇了摇头。   “陛下,你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了,这样下去会熬不住的。你若是倒下,我们可就失了主心骨啊。”旁边的人劝说。   她只得勉强拿起筷子,木然地往嘴里送了几口米饭。   而就在这时,有人惊慌地冲进内厅:“不好了,不好了……粮草库着火了。”   “什么?”席容一惊,手中的银筷顿时落地,发出一声跪响。她立即起身,一路小跑去往仓库。   虽然在发现失火之后便迅速扑救,但是火势太大,借着风力,已将绝大部分粮草烧毁。   席容站在那熊熊火光之前,唇角泛起一抹颓然的苦笑。这必是城中暗作所为,好,好啊。本就粮草匮乏,冯城又是沙漠中的孤城,与其他地方距离甚远,补给困难。如此,这城定是守不住了。   这时,冯绍也闻讯赶到,看见这种情形,极力想安慰席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好半天只说出一句:“有些事,他也有他的苦衷。”   “我不怪他。”席容缓缓地摇了摇头。天楚收服东楚,灭了西桀,统一东北之势,已不可逆,天明国又怎么可能永远偏安一隅。这场战争,即使不发生在今日,也会发生在将来的某个时刻。而若天明的国君不是她,必定早已发生,绝不可能还为敌国留出大半的缓冲时间。   她也相信,即便真的城破国亡,他也绝不会为难她,自然会保她周全,好生安顿。可是,她如今的身份,是一国之主啊,担负的,是整个天明国的命运,而不仅仅是那个和他相爱的小女人,只需一方庇荫,便能苟安于世。   “回去吧。”她低低一叹,吩咐其他人善后,便转身离开,冯绍也只能叹息着跟上。   到了王府,席容独自进了房中,坐在凤歌床边,怔怔地凝视着她的脸。许久,有泪滴下,她凄然一笑,握紧了凤歌的手:“对不起,我只怕要连累你了。”   缓缓起身,她取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划下,鲜血顿时涌出,一滴滴流到桌上的瓷罐,直到全部注满,她才用布条止住血,然后将罐盖用蜡油密封。   她把冯绍叫进来,将那瓷罐递到他手上。   温热的触感让冯绍一愣:“这是什么?”   席容低下头,:“我……不能陪凤歌了……所以……”   她还没说完,冯绍就一下子明白了,低吼出声:“你傻啊,居然这样!”   席容不语,许久才哽咽开口:“你今晚就带着凤歌走,这罐子里,有我让太医特配的止凝药,应该还能撑些天,包裹里还有续命补药,你看能不能……找到法子……救她……”她再说不下去,失声痛哭:“我对不起凤歌……对不起她……”   冯绍握紧了拳,许久才慢慢舒展开,按着席容的肩膀,声音沙哑低沉:“别多想,也不要做傻事,总会有办法的。”   “好。”席容点头,勉强微笑:“那我……先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冯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退出了房间。   看着她们房中的灯烛熄灭,冯绍在黑暗的院子里默站了许久,最后回自己房里换了夜行衣,自冯野那天告诉他的密道,悄悄出城……   当他接近天楚军营,被守兵发现,弓箭立刻上弦,厉声高喝:“谁?”   “天明国使者。”冯绍回答:“我要见你们主上。”   对方眯缝着眼打量他的装扮:“有何信物?”   “无需信物,见了你们的主上,他自然能认得出我。”冯绍眼神冷然。   两个守兵被他的气势镇住,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派人前去通报。   而彦祖在听完之后,初时一愣,马上命令传召。   冯绍进帐那一瞬间两人的对视,使彦祖即刻认出了他,挥手将其他人全部摒退,讶异地问:“怎么是你?”   “说来话长。”冯绍此时,无心讲述之前的那些事,直接开门见山:“我是来劝你放弃攻城。”   彦祖怔了怔,没有做声。   “我知道,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我的话不见得有说服力。”冯绍自嘲地笑笑:“天下于你,已是唾手可得,而你也不舍得放弃十年辛苦谋划,可是,你的对手是席容啊。”   他长长一叹,彦祖低垂的眼睑下,也是眸色复杂。   “我不会伤她。”半晌,彦祖才开口。   “可她如今,是天明国之君。”冯绍望着他:“她当日,曾在城头盟誓,要与天明国共存亡。而今夜,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彦祖心中一颤:“什么?”   “她以刀割腕,为凤歌存下最后的蛊血。”冯绍的声音里,满是沉重。   彦祖抬起眼看着他,嘴张了又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冯绍摇头叹息:“彦祖,若是你破城,她必定会以身殉国,无颜苟活,你真的忍心吗?”   彦祖心中剧烈地痛,紧紧闭上眼睛。   “天下固然重要,可若真的因此失去了那个人,到时候再怎么痛苦,都已经晚了。”冯绍的唇边,有怅惘的笑:“就如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凤歌,那种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的心情,当真是生不如死。要知道这世上最无用的两个字,就是‘后悔’。”幽然一叹,他再没停留,拱手告辞而去。   他走后,彦祖怔然独坐在帐中,整整一夜……   次日清早,他写就两封密函,分别传给冯野和陈阅。   当冯野将他的信看完,震惊不已,许久才回过神来,望着远处的天际,轻声叹息。   陈阅收信之后的反应也同样愕然,但最终只能苦笑,命令守兵,赶赴冯城,而冯野也随后率军回撤。   当城中的席容听到这个消息,颇为讶然,旁边的副将猜测彦祖是想调回陈阅增援,速战速决。这也有道理,毕竟陈阅大军是彦祖麾下最精锐之师。但至少,冯野也回来了,她终于也安心了几分。   接下来的两天,天楚军再未发动攻击,似乎真是在等陈阅。   而冯陈两支大军,分别自赤河两岸出发,几乎是同时抵达。   冯野并未入城,而是直接在城外摆弄阵势,并托人带话给席容,让她不要贸然开城门,以防天楚军乘虚而入。   席容看着两军对峙,为冯野担忧不已。   而彦祖有了陈阅做后援,显然底气更足,丝毫没把冯野放在眼里。不多时,便使人前来叫阵。   双方先是各派两名副将出战,一胜一负打平。到了第三局,冯野亲自出战,陈阅出列请缨,彦祖却一摆手,嘴角微勾:“朕与冯王爷是老朋友了,这次正好相互切磋一下技艺,增进增进感情。”   陈阅只得退下,彦祖则策马来到正中央,对冯野笑着招手:“来啊王爷,我们二人,也好久未交过手了。”   冯野的眼神微微一闪,随便便迎了上去。   城楼上的席容,看见这一幕,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彦祖和冯野的武功,本不相上下,只是一个阴狠,一个凌厉,双手缠斗起来,只见刀剑翻飞,人影缭乱,旁人根本无法靠近跟前。   席容的心,越揪越紧,几乎拧在了一起。这两人,无论伤了其中哪一个,都非她所愿。   忽然,只见冯野的上半身往后仰去,几乎贴上马背,而一枚飞镖自他胸口上方滑过。   席容不禁有丝愤怒,在两军对垒之时,彦祖居然还使用暗器,未免太不够磊落。她立刻命令身边的官兵,擂鼓一声。   彦祖似被这鼓声吓了一跳,身形骤然滞住,冯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刀但飞掷了出去。   直 , ,N中彦祖的左腹,穿身而过。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失身弃妃 第五百四十六章 挫骨扬灰   彦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突发的惊变,身体却直直从马上坠落。   “彦祖。”城楼上的席容,忽然爆发出凄厉的喊声,随即跌跌撞撞地冲下去,不顾一切地让人打开城门,朝着彦祖奔过去。跑到一半,她被散落的马蹄铁绊倒,却似乎不知道疼,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跑。   彦祖就那样半撑着身体,在原地不动,眼神哀伤地看着她。   她终于到了他面前,却像个受了惊的孩子,只站着拼命发抖,拼命地流泪,不知所措。   彦祖轻轻叹了一声,眼中也起了泪光,抬起手,握住她的指尖,叫她的名字:“容儿。”   席容的身体一下子软倒,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   从彦祖体内流出的鲜血,已染红了身上的黄沙,也染红了席容的衣襟,他用指腹不舍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还在温柔地哄她:“容儿乖……不要哭……”可声音已是断断续续。   “你会没事的,是不是,你会没事的。”她拼命抓紧他的袖子,慌乱地大喊:“大夫,快找大夫。”   “没用的,容儿。”彦祖胸膛一震,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将她按在自己的肩头,在她耳边艰难地说:“听话……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席容哭喊:“你不许丢下我。”   可是彦祖的手,已经颓然滑落,眼睛还是睁着,目光凝滞在最眷恋的那一刻。   连风,都似乎停止了,席容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就那样呆呆地跪着,手臂却仍旧没有松开半分,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阅走上前来,咬牙低喝:“请将国君的遗体交还给我们。”   语毕便去拉扯彦祖的胳膊,席容疯了似地挣扎,却最终还是被强行架开,她看着他们将彦祖抬走,哭着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再也喊不出来,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她躺在王府中的床上,床边站着冯野和冯绍。   冯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席容的眼珠迟缓地转了转,忽然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疼痛又在一瞬间将心扯碎,泪汹涌而出。   “真的,抱歉。”冯野别开眼,手在身侧握紧。   席容闭上眼,摇了摇头。   冯野并未做错,在家国危难之际,若有机会刺杀对方主帅,怎么可能不动手?只是那个人,是彦祖。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的嗓子如火灼过一般嘶哑。   冯野和冯绍对视了一眼,终于慢慢退出,冯野走到门口时,又回望了一眼被子中那个哭得颤抖的身影,眼里有强烈的疼痛和愧疚……   而天楚在那一夜间,已经撤兵,回国治丧。   当席容坐着马车返回帝都,一路上,她都不言不语,甚至不拉开窗帘。她害怕,当看到路途中那些熟悉的景致,便会想起曾经她和彦祖在这相同的旅程中经历的点点滴滴。   心已经没有痛感了,仿佛那一块,已经彻底被掏空。她也不流泪,眼中似乎已干涸。如今,她已是无心无泪的偶人。   回到宫中,她强打精神,去赴盛大的庆功宴,觥筹交错间,她的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细看却会发现,眼神似乎失去了魂般,一片空茫。   冯野不忍,宣布女皇此次征战过于劳累,身体虚弱,需静养数日。   她未反驳,回到宫中便倒头大睡。她只盼,能在梦中,再见到彦祖。可现在,就连这样微渺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她的梦境永远混乱,赤红的黄沙,招展的凤旗,堆积的尸体,唯独不见他。   在希望和绝望中反复,她就这样整整躺了七天,除了给凤歌喂蛊,她几乎不见任何人,也不吃不喝。   终于,冯野冲进房中,对着她大吼:“你不活了吗?就这样随他去死?那凤歌,我们呢,天明国呢,你都不要了吗?”   席容咬住嘴唇不语。   冯野慢慢走近她,声音变得低缓,眼神伤感:“你忘了吗?他也要你好好活着。”   席容身体一震,眼中慢慢凝结出水汽。是,他让她好好活着。可是已经没有了他,要她怎么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这世间,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让你只要得到他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不会每一点温暖,都恰好那么熨帖地落到你心上。不会用那样宠溺的语气,叫她“容儿”。   彦祖,你真残忍,你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叫我独自留下?   “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他。”冯野将席容拥进怀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席容轻轻推开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怪你。”只怪命运,安排如此残酷的结局。   “好了,我想吃饭。”她强自撑起身,假装已打起精神。   冯野知道,她只是怕他太内疚,心里更是百味杂陈,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传膳。”   侍他离开,席容怔怔地坐在床边,看着对面的凤歌,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重复那句话:“你要好好活着,你要好好活着……”可眼泪,还是一次又一次不听话地涌出眼眶,止无可止……   之后的日子里,她似乎真的渐渐恢复如常,连眼底的悲伤,都仿佛已经淡了。她依旧每天上朝,处理政事,陪伴照顾凤歌,吃饭作息也十分稳定。   周围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当每天深夜,所有人都入睡,她都会从秘藏的锦盒里,拿出彦祖曾经写给她的那些信,一字字一行行地反复读,哭了笑,笑了哭。   彦祖,你会等我的,对不对?等有一天,我身上的责任能够卸下,就去找你。你一定不要走得太远,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   ……   这样过了一月有余,边关又有战报传来,陈阅再次率军赶赴冯城。   席容派冯野前去应战,可是过了几日,冯野却忽然返回帝都,还带回来一个人——陈阅。   席容在凤宁阁召见了陈阅。   “陈将军是来投诚的。”冯野的话,让席容十分诧异:“投诚?”   “是。”陈阅跪倒,脸上有悲怆之色:“如今的天楚,国内一片乌烟瘴气,蒋崇以丞相持监国之职,独霸朝堂,而他素来与我不和,到了今时更是极力排斥挤兑,甚至暗中想夺我兵权,置我于死地。”   席容在帘后凝望了他片刻,微微笑了笑:“可是将军既然手握重兵,为何不干脆一举登位?”   陈阅摇头一叹:“去年新增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已落入蒋崇手中,加上他自身的兵力,以及各路残余势力集结,如今实力也几乎和我相当,我若是真的贸然动手,未必有胜算。何况,陈某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一介武夫,虽有勇武之力可以上战场杀敌,却无经世治国之才,就算真得了天下,也只怕坐不稳当。”他顿了顿,望向席容:“而主子生前说过,这天下够格称王者,只有你和他二人。”   席容的指尖,剧烈一颤,垂下睫毛,强掩住眼中的泪光。   陈阅在此刻,忽然提高了声调,眼中迸发出恨意:“您可知道,他们是怎样对待死去的主子吗?不仅四处毁谤他的名声,说他弑父弑兄,篡位谋国,甚至连他的骸骨,不知被谁从坟墓中掘出,焚烧成灰……”   席容顿时气血翻涌,手掌在旁边的案几上狠狠一拍:“还真反了他们了!”   陈阅重重一叩首,喊道:“娘娘,您可一定要为主子报仇啊!”   一声“娘娘”,让席容百感交集,而一想到彦祖如今,连在地下都不得安宁,更是心如刀绞。   而这时,冯野也在旁边出声:“陛下,且不论私,单就公心而言,现在也的确是进攻天楚的最佳时机,我与陈将军联手,拿下蒋崇,绰绰有余。”   “是啊娘娘,您怎么忍心,让主子一生打拼下来的江山,落入那等小人之手?”陈阅也附和道。   席容久久未语,陷入沉思……   第五百四十七章 含泪贪欢   十天后,冯野和陈阅同率领四十万大军,先从赤河北岸开始,火速占领了西桀全部领土,接着,直接向天楚进发。   国内顿时混乱之极,那群乌合之众,只擅长窝里斗,可一旦强敌入侵,却是心虚力弱,各家都在打各家的小盘算,想着怎么能够保存自己的那点实力,谁也不愿意拼了命上战场,为别人厮杀。   待真的兵临城下之时,竟有不少人暗中送来示好信,表示自己当初不过是受蒋崇唆使利用,生怕一旦陈阅回朝,会拿他们开刀。   如此里应外合,蒋崇自然是兵败如山的倒,不多时,冯陈大军便攻占都城。   蒋崇自本欲自刎,无奈还是舍不得那条命,犹豫不决之下,竟被手下叛变的兵士捉了个正着,送到陈阅和冯野面前。   他大骂陈阅引外敌入头,是民族败类,陈阅根本不屑反驳,直接让人将他斩首,悬在旗杆上示众……   , ? 自此,东北四国战争的硝烟,终于散去,天下归一。   当席容翻阅完送回来的战报,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广阔无垠的天际,慨然而叹。她以前从未想过,那个走到最后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真正应该得到这天下的人,应该是他啊,那才是真正的王者,席容的眼中,涌出泪来。   彦祖,你可知道,其实我并不想要这天下,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只需要最平凡的幸福,我便已满足。   在方才的信中,陈阅还请求,希望能由她,亲自为彦祖重新安葬,慰抚亡灵。   席容怎么忍心不应允?几日后,便借口巡查天楚民情,带着冯绍和凤歌一起出发。   抵达天楚都城时,正值暮色将沉。   彦祖,我回来了。望着被淡金色夕笼罩着的那座城,席容泪如雨下。待进了宫中,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席容更是心痛如割。强忍着眼泪,她一步步走上玉阶,走上金銮宝殿,看着那尊本属于他的宝座,犹豫许久,才终于落座,接受群臣朝拜。   一声声的“万岁”中,她神思恍然。她想起当初,他曾握着自己的手说:“当有一日坐拥天下,惟愿身边有你。”可如今,她的身边,却空荡荡。   彦祖,你可知道,高处不胜寒,没有你的温暖,我一个人站在这最高处,心中好冷好寂寞。   上完朝之后,本还有宴会,席容却婉言推开脱,只将冯野和陈阅叫到御书房,问安葬之事。   “原来的陵墓,已被毁坏,骸骨又……如今只能建衣冠冢。”陈阅低叹。   席容紧紧咬了咬唇,逼回泪水,点头轻声道:“好,那便选一处隐私安静的地方。”   等有一日,她也归土,便着人悄悄葬到他身边,两个人永远相依相伴。   “长途颠簸,你也累了,还是先回寝宫休息吧,其余的事,先由臣去办,过后再来向你请求。”陈阅劝道。   席容微微点头,由冯野陪着回到她和彦祖曾经的寝宫。正在伤感之中,一个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侍卫迎上来:“属下参见皇上。”   “这是侍卫长高立。”冯野在一旁介绍。   席容淡淡地应了声,随即步入殿内。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如同时光,从来都没有流逝过。席容的眼中,瞬间又泪光莹然。还是那座属于他们两人的宫,可是如今,却已再找不到他的温暖。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其他事,晚些时候再过来,凤歌他们就安顿在邻近的宝月殿。若是有什么事,就吩咐高立,他是自己人。”冯野嘱咐完,便先行离开。   “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高立满脸憨厚的笑。   席容点了点头,进了卧房。躺在床上,泪自眼角滑下,润湿了鸳鸯枕。彦祖,回到了这里,我是不是就可以梦到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期盼,不久她便觉得十分困顿,陷入昏睡之中……   而这次,她好像真的在梦里见到了他。他坐在床边,指尖眷恋地抚过她的脸,那样温柔。   “彦祖。”她迷迷蒙蒙的呢喃。   他的唇覆了下来,吻住她,那样温暖。可只是停留了片刻,便抽身离开,她挣扎着想坐起追他,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只能无助的看着他消失……   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清早,她回想着昨晚那个甜蜜却又怅然的梦,不禁轻抚自己的唇发怔。   “陛下,陈将军求见。”站外响起了高立的声音,她骤然众绮思中惊醒,用手捂住微红的脸颊,降下温度,方传人进来更衣起床。   等她收拾妥当来到厅中,陈阅向她禀报,安葬之址已选好,碑石也准备妥当,问碑文如何刻。   席容沉吟片刻,轻轻一叹:“什么都不需刻,无字碑即可。”彦祖的一生,岂是一块小小的墓碑所能记录?他们心中的怀念悲伤,又岂是一块小小的墓碑所能承载?   陈阅也感慨的点头:“好,大约傍晚时分,臣过来接您出宫。”   他告退而去,席容也随后起身出门,高立忙小跑着跟上来:“陛下想去哪?”   “就随处走走,你不必跟着。”她摆摆手。   “不行,王爷和将军吩咐了,要随时保护陛下的安全咧。”他急慌慌的样子看着特别耿直固执,席容只得任他跟上。   而他还真是尽忠职守,一路上亦步亦趋,跟前跟后,还不时问她口不口渴,要不要歇会儿之类,席容被他吵得连发怔伤感的时间都不多。   回宫用过午膳,席容便一直在等陈阅到来。   高立便又劝开了:“皇上先去午睡吧,陈将军来了我叫你。”   “不用,我不困。”她淡淡地摆手。   “也是,白天少睡点,晚上睡得沉。”高立咧开嘴笑,衬着那张黑里透红的脸庞,看起来特别傻。   席容无言地拿过一本书看,他总算识趣地闭嘴,退到旁边。待席容中途看累了,刚一抬眼,他便又立刻凑过来:“陛下是不是想喝茶,还是吃点心?”   席容有点哭笑不得,果然是自己人,实在是太……无微不至了。还好这时,陈阅终于来了,解了席容的无奈。   随后,席容换了便装,随陈阅出宫,高立自然也是跟着前去,寸步不离。   彦祖的墓,建在后山,葱葱郁郁的树林,潺潺流动的溪水,倒真是一处宁静的地方。   当席容捧着那身彦祖常穿的衣裳,慢慢放入冢中,她亲手捧起一把把黄土,覆上那衣冠,流着泪微笑。   彦祖,说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许走远,不要走散。总有一天,我会陪着你,长眠在这青山绿水间,再无需分离。   身后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动容。站在最后的高立,那双看似呆愣的眼眸中,似悄悄流动着一抹异彩……   ……   那天回到宫中,已是深夜,陈阅和冯野离开之后,席容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房中,看着那熟悉的物件,想起当初和彦祖在这里的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便又泪流满面,那个名字,不知不觉,逸出了口:“彦祖……”   而语音未落,便听见门口一响,她迟缓地转过头,看见高立正站在那里,一脸干笑:“又……又想主子啦?”   席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忙低下头,抹去脸上的泪,强自平静:“朕要就寝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把门关好。”   “哎,哎。”高立尴尬地点头哈腰,退出去给她把门带上。   席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将头上的钗环取下,更衣上床。初时还在辗转反侧,可不多时,便感到精神渐渐舒缓,陷入沉睡……   在这个承载着太多回忆的地方,她好像真的很容易在梦中见到彦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又看见彦祖到来,坐在床边,那样温柔的凝望她。她好想对他微笑,泪却落了下来。   他俯下身子,一点点吻去她的泪,从眼角,至唇边,最终和她痴缠不休。吻越来越深,他的整个身体都压了下来,覆上她的。   那样的热度,几乎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她依旧动不了,这让她心里怅然,原来,还是在梦中。但即便这样,也是幸福的。任他除薄衫,任他吻雨落,任他火热掠夺。她含泪贪欢,贪得一刻,便是一刻。只愿永世不醒……   可当阳光泄进窗棂的时候,她最终还是醒来了。枕边空无一人,而她的衣衫完好的躺在床上,无甚异样。又是绮梦一场。她惘然叹息。   待她更衣出门,高立一脸憨笑地迎上来,说早膳已经准备好。   她点点头,他又来一唏:“昨晚睡得可好?”   她想起昨晚的梦境,顿时耳根一烫,没有回答,便走到桌边去用膳。   而就连吃饭,她耳边也不得清净,高立在旁边一会儿说这菜吃了补血,一会儿说那粥喝了养胃,絮絮叨叨个不停。   席容无语,匆匆吃了几口就想放下碗找个借口脱身。   “哎,这不行,王爷吩咐过了,说你身体需要补咧,不能吃这么少。”他又把冯野搬出来压阵,还一脸赤诚之色。   席容只得又勉强端起碗,这次他倒是学乖了,再不唠叨,可一双眼睛却还是直盯着她,像监工一样。   她被他看得受不了,假咳了一声,他终于收敛了点,干笑着瞟向别处。吃完了饭,席容去上朝,他又是追上来,手里拿着披风,说早上天凉,要多穿些。   还真是事无巨细。席容默然接过披风,对他微微笑了笑,顿时见他两眼放光,跟讨了天大的赏似地。   她无言地转身走在前面,他乐呵呵地跟着,一路自然又是说个不停。   席容只觉得头疼,在下朝后和冯野单独碰面时,忍不住抱怨:“你找的那个高立怎么那么爱说话?”   冯野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张望的高立,笑道:“他呀,就是那性子,热心肠,实在,直爽。”   高立看着他说话的口型,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   虽然每日里白天被高立磨得耳朵起茧,可晚上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彦祖总会如期而至,极尽温柔缱绻。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这天,天明国来了急函,说南方又发了水灾,询问她几时回朝。   她只觉得无奈,毕竟如今社稷民生,都是她必须担负的责任。心中郁结,连带着似乎觉得这屋子里也尤其闷,她走过去,将窗户略微推开些,有清凉的风流进来,她深呼吸一口,感觉舒畅了许多,才回到床上躺着。   可今日,不知怎么,并不像往常那般容易睡着,折腾了许多才勉强入眠。忽然,她迷迷糊糊地听见门发出一声轻响,随即惊醒,竟看见有人闪身进了内室。   屏紧了呼吸,她半合着目装睡,看那人越走越近,终于辨认出其身形,是高立。他为何会在深夜进入她房中?席容惊疑不定。   而下一刻,高立已经坐到床边,做出更惊人的举动,伸出手,去摸席容的脸。   “你要干什么?”席容再也忍不住,厉喝出声。   高立一愣:“你怎么醒着?”   席容心中更是骇然,心念一转,悟出了他话中的含义:“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高立眸光一闪,眼底似有促狭,可惜在黑暗中席容根本无法觉察。他一本正经的点头:“陛下猜得对,我在熏香里,掺了为你特制的迷药。”   “迷药?”席容全身一震,想起这几个晚上自己那些重复的梦境,有寒意从脚底升起,该不会……   而高立似乎料中了她的心思,咧嘴一笑:“对,和你夜夜春宵的人,正是小的我。”   “你,你……”席容的身体剧烈颤抖,而高立已经压了上来,开始扯她的衣襟:“美人儿,反正我们已经共度了那么多次良宵,也不多今天这一次,不如……”   席容挣扎着抓住床边尖锐的烛台,往他身上刺去,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轻而易举地将烛台丢开,在她耳边吹气:“何必白费力气,你杀不了我的,不如干脆乖乖从了我吧。”   “混蛋,我 ,  . 现在就杀了你。”席容含恨骂着,从枕底摸出一把尖刀,一刀刺进他的胸膛。   高立一命呜呼。   第五百四十八章 孽债孽缘   在属于她和彦祖的床上,被另一个男人污辱,席容觉得已再无面目见他,已是打消了追随彦祖而去的决心。他叫她好好活着,那她就好好活着吧,但她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她决定回北越国孤独终老。   她起了这念头的第二天,凤歌就奇迹般的醒转,席容心想这可能是天意,于是她把皇位还回给了凤歌,独自走上了回北越的路。   ……   回到北越,席容心想着她养娘的死,她临行前还念着对不起姐姐,她想她一定很想回去再见姐姐一面,再来她的骨灰也该有个落叶归根的地方。   此刻的宫廷该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吧?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玉露成了皇后,这一点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为玉露爱的一直是八皇子,又怎么会嫁给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为后呢?这其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回宫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呢,就像现在,她被阻拦在宫外,侍卫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了自己。   不过,她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可能遇到他,却没想到会以此种方式再见面。   “你要进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席容身子一僵,徐徐回头,果然是他,刘松。这里是城门,看他的装扮,很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模样,看来是被降了官职,回到了最初的职位之上。心想也是,太后失势,即使作为金露公主的东床附马,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好过。   当看清楚她的脸,刘松也不由地愣了愣:“竟然是你……”   这一刻,席容只觉得对一切都坦然了,点点头:“我要进宫见太后。”   刘松不禁扬了扬唇,有些嘲笑道:“太后如今被软禁宫廷,岂是人随随便便就能见的,莫说你,就连韩金露也是难得一见。”   席容想了想,随即道:“那我想见皇后。”   刘松挑眉,有些意外:“你和皇后私交甚笃?即便是之前认识,如今早已是身份不同,你确定她会愿意见你吗?”   席容想起之前的误会重重,最后一次见玉露,也是不欢而散的,如今她真的肯帮自己吗?不过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帮我通传一下。”   “我凭什么要帮你呢?”刘松反问,眸中有些光彩。   席容有些不喜他此刻的模样,似乎很是算计着什么,看来这些年官场起落,真的是磨练了他的心性,再也不复当初的模样。   他继续道:“即便我现在官职卑弱,但是外人想进宫,不过了我这一关,是怎么都进不了的。”   “你想怎么样?”席容问道。   刘松却收敛了模样,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然,一手想要伸出抚触她的脸,却被她避开:“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不过未变的是,你我一步之遥,还是千山万水的远。”   “变的人又岂止我,人总会长大的。”席容道。   “这些年,你还好吗?”他道。   “不管好不好,都要活得好好的,不是吗?”席容道:“经历的时候觉得时间缓慢,回头看看,五年也不过飘渺一瞬,如今你的孩子也很大了吧?”   刘松点点头:“是呀,我以为我一下子跌落到了最初,不过看看周围,五年的时间总算不是白过的,岁月总会留下一些东西,那确实也是我唯一仅剩的了。”   席容笑了笑,不语。   “你真的想进宫吗?”刘松道:“如今你的身份怎么都是尴尬,难道不怕有不可预知的后果吗?”   “我对任何人,现在都没有什么威胁。”席容道:“我只是想进宫,了一桩心事。”   “好,那我便帮你找人通传。”刘松答应道。   “谢谢。”故人相逢,本该欢欣鼓舞的,可是此刻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有些沉沉,他对她,终究还是有心结未解吧?却不知道是昔日的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里面终于传来好信,皇后似乎很高兴她的到来,特别让宫女跟着出来领着她进宫。   不负所望地见到了玉露,如今的她一身富贵娴熟,早已脱离了稚嫩青涩,却也没有当初那一份无忧,娴雅的面容之间隐隐含着几分愁绪,说不出的情愁笼罩着眉梢。   看到她的到来,玉露很是欢喜,免了她所有的礼节,眉目松开,似乎是难得地喜悦:“真没想到你能来看我!”   席容微微一愣,不知道侍卫是怎么禀告的,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忽然她很孤寂,孤寂得让人心疼。   看她如此模样,玉露不禁淡淡一笑:“是我失态了,许是困在这深宫里太久没有出去了,所以很想念外面的味道,这深宫的日子真是乏味而无趣呢!”   席容点点头:“五皇子,不,皇上应该是极宠你的,你可以与他说说,找些空闲的时间出去走走,免得闷坏了。”   闻言,玉露苦苦一笑:“他吗?都说帝心难测,我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他,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席容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是否出言询问,这时,听得外面有太监回来禀告,说是公主下课了。   玉露脸上收敛了情绪,换上慈爱的模样,眼中才有了光彩:“快带她进来。”   下一刻,两个宫女领着一个衣着华丽面容秀丽的女孩子进来,那女孩子一头扎进了娘亲的怀抱:“母后……”   玉露亲了亲她,指着席容道:“叫容姨。”   小公主娇娇软软地叫了一声,有点怯怯地:“容姨……”   席容十分喜欢这个女娃,不由的伸手逗了逗她:“好乖……”   玉露抱起她:“今天老师都教了你们一些什么?”   “今天老师教我们念三字经,我统统都会背了,父皇都来了,我比皇弟聪明多了,父皇说我最聪明了!”小公主很骄傲。   玉露不禁笑笑,眼底有着一抹落寞“我们的小公主当然是最聪明最乖巧的了。”   这时,小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满是失落:“既然父皇那么喜欢我,父皇也喜欢母后的,那父皇为什么很久没来这里看母后了?”   “你父皇很忙,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宝贝肯定累了,对不对?来人哪,带公主去后殿休息去吧!”玉露吩咐道。   原来皇帝冷落她许久了。席容这才想起,现在的皇帝另有子嗣,不过现在看来,那皇子是另外妃子所出的。古往今来,皇帝莫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三千,但她的彦祖却六宫无妃,只可惜……   她有些失神,那一边,玉露已经让宫女带着小公主去休息了,也遣退了这房间里的宫人。   沉默,安静了许久,席容觉得有些压抑,若是她愿意与她说心里话,或许也是这宫里的重重无奈,将她逼迫到了如今的境地,却没想到……   只听得玉露道:“这孩子不是皇上的。”   席容心底一惊,这孩子若不是皇上的,那便是八皇子的?“……那皇上知道吗?”   玉露又出其不意的点点头:“他明知道我怀孕了,孩子是八哥的,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让我入宫做了皇后。”   “那八皇子他可知晓?”席容不禁深深皱眉。   玉露摇摇头,不语了。   不知为何,席容蓦地起到了安中磊,莫非又是同一出戏吗?以前,她便看得出皇帝对她别有情愫,这才选择了占有,只是这样光明正大,皇帝真的不怕伤了患难与共兄弟的心吗?爱情,难道非要这样的占有?这样即便是情深,也是错的对吗?伤人伤已,真的值得吗?   只是,她一直找不到答案,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最准确的解答的,孽债孽缘,或许就是如此吧。   “入宫之后,他待我极好,待孩子也很好,只是虽然我无奈进宫,可是我的心还是牵着八哥,一直冷落他,后来他便也不进我的宫门了,再后来,他很快就有了其他的皇妃,诞下了继承大统的皇嗣……”玉露幽幽阐述道:“或许如此最好,我便不用面对他,这深宫之中了结了这一生,也不用去面对八哥了,就让他这样恨着我算了。”   席容一时唏嘘不已,世事无常,他们三个从小就有青梅竹马之情,感情深不可测,如今却弄成这模样,人生,真的没有预见,当初的三人情深,是否可以预料到今日的分崩离析?   这事情,终究不得一个解释,这个玉露很懂,只是现在对人说了,有人聆听,心底反而轻松很多了。想了想,再道:“你此番进宫,想必不是专程来看我的,有事?”   席容点点头:“我想见见太后。”   闻言,玉露微微皱眉:“这个只怕不易,如今太后被软禁,旁人谁也不能去探望,就连我也不行。再来,我从来不管事,这后宫里只怕没有我的威信……”   席容体谅她的难处:“我知道了,今日即使见不到她,可好歹见到了你,我心底也是高兴的。”   玉露再想了想,随即道:“以前是我误解你太多,不过不论怎么样,我好歹也有个皇后的头衔,你随我来吧。”   ……   玉露并没有带很多人,只带了两个随行的宫女,到了冷宫前,果然受到了阻拦。后宫是个凉薄的地方,就连太监宫女都是势力至极,留守这里的太监看到皇后到来,虽然是恭敬地行了礼,但是听说皇后来意的时候,却倨傲地拒绝了,且称现在后宫都是贵妃在管理,若是没有她的命令,这冷宫是谁都进不得的。   席容微微皱眉,如今便可预见玉露在后宫是个怎么样的日子,连下面的太监都对她这般猖狂,可见那生了皇嗣的贵妃是如何的猖獗。   玉露面容不变,冷冷道:“反了你了,本宫才是这后宫之主,贵妃不过暂代本宫执掌后宫事物,如今本宫想进冷宫,还需要她的命令?更何况,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小小冷宫执事,就敢对本宫如此说话,就不怕我要你的狗命吗?”此刻,褪去了慈母模样的玉露,已经是一副威严凛冽的模样。   底下的人一直知道皇后深居简出,直道她好欺负,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靠山,只是没想到今日一见,她竟是如此的冷厉威严。可是那贵妃也不是容易应付的主儿,不禁有些讷讷道:“可是……”   “没有可是!”玉露狠狠地踹了那太监一脚,将太监踹翻在地,随即带着席容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这冷宫破败,地砖上都长出了青草,墙体开裂,有些地方更是摇摇欲坠,这样的地方,冬冷夏热,这便是那个一直高高在上,一直倨傲的太后这些年住的地方吗?不论怎么说,名分上还是姨母,心底不禁觉得有些悲怆。   一个女子在后宫生存下来本就不易,即使那时候她性格残虐,可也是时势造就,这样一个高傲的女子,当她发现拼了一辈子为儿子拼来了一切,却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儿子,更有亲生儿子挥剑相指,那一刻,该是多么的悲哀可笑……   “她应该就在里面。”玉露低低道:“你快些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席容点点头。   一步,一步,踏着青嫩的碧草,当她推开糊纸破碎的差不多的大门,大门吱呀一声,说不出的刺耳,里面很暗,几乎看不清东西,只有大门照进去的光线,看到一尊剥落得差不多的佛像,佛前不过一碗冷粥供奉,一只木鱼,一串佛珠。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世风云造化,多年冷冷清清,天与地的差别。   再推开里面的门,但见一个背影坐在桌旁,头发不过?Y ? 简单陈旧布包着,却已经难掩斑白头发,此刻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是知道后面来了人,却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相对。   失身弃妃  第五百四十九章  绝望的孤独   席容只觉得喉咙哽咽得难受,这个女子是安中磊的母亲,曾经该是她的婆婆,也是死去那个娘的亲姐姐,人生际遇,真的难以言表。   一阵风吹来,吹得墙上破纸簌簌作响,席容只听得自己低低唤一声:“姨娘……”   那老人身体颤了颤,徐徐地回过头来,先是木然,随即眼中泛起无力的复杂,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害的。”这件事情,她心中计较了很多,很多年了,她一直很想告诉她这句话。之所以介意,那是因为曾经她也容不下那个孩子,可谁又知道,那孩子才是她真正的亲孙,这一辈子都是笑话,唯独老天慈悲了一次,终究,不是她下的手……   “我知道。”席容嗓子有些低哑,想来这件事情在她心中搁置了很久……   闻言,她眼中希冀再起:“可是磊儿让你来看我的?”   席容一顿,一瞬的无言。   林冰夕知道这确实不可能,可是多少年夜梦回,总是还有一个念想,这个念想让她支撑到了如今。   席容心底一时有些犹豫是否该告诉她妹妹的死,想了想,她既然知妹妹早已亡故,便也不做累述了:“我得皇后娘娘召入宫,所以顺便来看看你。再来,爹说娘生前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再见姐姐一面,可惜没有机会了,只希望有人转达一句她的对不起。”   林冰夕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心底有些动容:“你不恨我吗?”   席容摇摇头:“若是可以,我希望我从未介入过,如今都是残败的结局,我恨不起来,恨很累,我不恨你,我谁也不恨。”   “你这般说,终究心底还是有芥蒂的,我知你的无辜和委屈。”林冰夕低低道:“可是真的,你是我妹妹的女儿,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席容顿了顿:“其实,我并非你妹妹的亲女儿,我娘叫林凤娇,我知你不喜她,不过真正算起来,我也该是要叫你一声姨娘的。”   林冰夕顿了顿:“你竟然是她生的,若是如此,冰冰又如何容得下你?”自己妹妹的性格自己最懂。   “大概是假戏真做,日久生情,再加上她一直无所出吧!”席容道:“不论如何人已经去了,再谈都是空余。”   “是啊!再谈也是空余。”林冰夕道:“现在对我来说,早已没什么喜不喜的,过去一切,犹如梦境一样,梦醒了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孤孤单单一个。不过那个时候,无忧少女,爱恨喜怒,盛气凌人也好,恨恨欺人也罢,终究都是不懂这人世真正的悲哀”   闻言,席容静默,空气中浮着淡淡哀伤。这人世最真正的悲哀不是失败,不是一错到底,而是孤独,那种接近绝望的孤独。   林冰夕默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原经为,这一辈子争抢,浮沉荣辱都在心中,到最后,还是她站在巅峰之上笑傲天下,那些曾经在这宫里风光过的女人,转瞬都成了烟云消散。却没想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输了,这一招真的够狠,诞生之日,李美凤便换了彼此的孩子,她苦苦争取一辈子,都不过只是为他人做衣裳。到最后,还要面临处心积虑除掉自己的亲儿,母子对峙,她人作壁上观,待到两败俱伤,成全了人家看一场笑话。   可是,比起自己来,真正孤独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儿子……她的孤寂早已成了习惯,他却不该如此孤绝,这一切,莫非真的是她一手血雨腥风的报应吗?   对这宫廷,她已死了心,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儿子幸福,从当一个外人看他,便知道他的幸福是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今这愿望,却也如此风雨飘摇……   “容儿,磊儿这一辈子太苦,太多的迫不得已,或许他曾经欺你骗你,但对你一片真心赤诚,你可否原谅了他?我知道,以前我便知道,你爱他有那么深……”林冰夕低低道,眼中满是乞求。   席容的眸光颤了颤:“我去体谅他的难处,可是谁来体谅我的无辜?我和他之间已经回不去,我和他之间,若知道是那样的开始,便不会有后来的泥足深陷。”   “我知道你心底有心结,但是人浮于事,若是相爱,又何必为了往事拒人于千里之外,有心在一起,就足够了。”林冰夕道。   席容摇摇头:“你不是我,我不是你,我无法体验你心头的点滴,你也无法体会我的感受,若是因为怜悯而重新回头,那样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再说,这些年,我最懂的就是,生活不是只有感情就够了,就像现在,强求而来的在一起太勉强,太累了。”   她知道她在堵她的话,林冰夕一时无语。   不想再继续谈这件事情,席容转移话题道:“娘的话我已经带到了,外面还有人等我,我要走了……”   林冰夕知留不下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见过她了是不是?他……还好吗?”   席容已经走了几步,脚步顿了顿,回头,低低道:“我只知道他身上的伤大致无碍,至于心上的伤……”若想知道,也只有剖开他的胸膛,看着那一颗心,究竟碎成了几片了……   ……   走了门,恰好看见玉露看着破败的冷宫,整个人有些失神。   “我好了。”席容走到她身边,看她这才回神。   玉露笑了笑:“那好,我们回去吧。”   只是没想到,才走出冷宫的大门口,便看到一行人急匆匆地往此地而来,玉露看向那人,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她猜得到她的身份,该是五哥最宠爱的贵妃没错了。   走得近了,席容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很冶艳,冶艳得有些张狂,果然,态度也是那么张狂。   一开口:“来人呐,快将此人拿下!”女子眼中光芒咄咄。   席容一怔,但见几个侍卫就朝着她走过来。   “慢着!”玉露厉声呵斥道:“她是本宫的朋友,你们敢动她分毫!”   那贵妃面容带笑,话语恭敬,语调却满是不屑:“原来是皇后娘娘,娘娘成日待在寝宫里见不得人,媚儿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玉露皱眉她的用词,却也没有追究:“认得本宫是皇后就好,让他们走开,本宫就要回宫了。不要碍本宫的路!”   媚贵妃似状为难道:“只怕不行,据闻此人身份乃是废太后之媳,既是一上朝之人,现在进宫,行为岂不可疑?哎呀,我原以为她是擅闯禁宫,却没想到她是皇后娘娘的朋友,莫非她是皇后娘娘带进宫来的?这冷宫是禁地,这囚禁上一朝太后的冷宫更是禁地中的禁地,皇后岂可如此轻率带人进来,这万一为皇上的安全留下隐患,该如何是好?”   席容心底有些讶异这女人的放肆,不过女人能这样的放肆,绝对是男人纵容出来的。如今她明显是找自己的麻烦,暗地里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她不过想给好不容易出了自己宫殿的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以便以后更好地在皇宫树立威信。说白了,她便是想告诉后宫里所有的人,她虽然只是贵妃,但是帝宠甚重,权力更甚这个被皇帝厌弃的皇后。   玉露面色微凝,与其说是不愿意跟她争执,还不如说是不愿意争吵得大了见到那个男人,可是此刻,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便是本宫的朋友没错,此刻你没有资格插手,你也没有那么高的资格给本宫带上那么大的罪名的帽子,若是不服,便去找了他去,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媚贵妃心底眉心微蹙,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为这个女人冒那么大的风险,此事在她看来,毕竟有太多的嫌隙,她竟然丝毫不避嫌,而且还将麻烦统统往身上揽。不过,她不会轻易败阵的,“呵呵,皇后莫不是太久没见到皇上,想借此机会一见天颜吧?”浓浓的讥讽之情。   她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人我要带走了。”   媚贵妃一点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任由她放肆,可这样一来,她说不得上输,却也绝对算不得赢,心底有些不甘,正想再发难,却听得身后一个沉冷的声音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章  无法挣脱的梦魇   一干人马上统统跪下三呼万岁,那皇帝一挥袖,众人起身,唯独玉露淡淡地看着他,身体不动如山。   席容看那男人面容一如从前的俊朗,只是五年了,更多了几分沉稳干练,眉宇之间,一股帝王威严浑然而成。   那男人一步一步走来,眸光一直与玉露对视:“皇后今日好心情,难得出宫而来,只是怎么竟到了这冷宫来了?”   玉露抿唇不语,眸光那么的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从前相处之时的那份肆无忌惮的撒娇和依赖,她在掩饰着内心的情绪,眸光更冷,看他犹如看一个陌生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皇帝眼中的光芒闪了闪,随即转身问道:“谁来告诉朕,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媚贵妃赶紧将事情始末说了遍,还不忘道:“臣妾实在担心皇上的安全,这女子身份不明,动机不纯,实不宜让她在皇宫里转悠,只是没想到皇后不了解臣妾的用心,一再阻挠……”说得楚楚可怜。   席容打算进宫而来也是考虑清楚的,若是这皇帝和安中磊还是敌对关系,就不会只是关押着太后而不处死了,而北越定然也会发逮捕令,不会任由他那么逍遥的。至少,他们曾经是朋友,如今他对他更是没有大威胁了,所以自己进宫应该也不会触了逆鳞才是,如今看到这个皇帝冷脸的模样,似乎又觉得自己猜错了……   那皇帝闻言却不说话,只是眸光淡冷之中带着点询问地看向玉露。   玉露也只是低垂了目光,淡淡道:“旧日朋友,她既然有怕托付,自不好拒绝。更何况,前一朝之事,已是灰飞,再有心也抵不过人心已死,又哪有那么多嫌隙。”   那句再有心也抵不过人心已死,听得皇帝顿了顿,眼底隐约泛着一丝波澜,却被他很好地隐匿,只道:“即便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人本就不该属于宫廷,这冷宫更是禁地,你身为皇后,不知心系宫廷安危,如此肆意妄为,该当何罪?”   玉露闻言,猛地看向皇帝,不由地笑了笑,然后跪下:“但求皇上责罚。”   媚贵妃心底一喜,面上却哀求道:“皇上,皇后一直深居宫中,想来也不知道此举可能威胁到皇上安危和江山社稷,可能只是无心的,皇上就原谅她一次……”无限制地扩大后果,求情却求得无关痛痒。   “无心吗?”皇帝冷冷一笑,笑容里有些复杂,“此事只可有一,一旦有二,谁来承担那样的后果?”   玉露闻言,不禁嘲了嘲:“既然连皇上都觉得臣妾不适合担任皇后之职,臣妾如今又犯下如此大错,就请皇上废了臣妾皇后之位,或贬出宫,或迁往冷宫吧。”   妃贵妃倒是没想到她会自动请黜,此刻罪名说大也大,废起来也是名正言顺。更何况皇上冷落她太久,她相信,若非她晚了一步进宫,这皇后之位肯定是她的,只是废立皇后兹事体大,所以这才延迟了很久。   只是,她却失望了。   皇帝只是沉了眉头,拂袖道:“来人呐,将这个擅闯冷宫的人抓起来,然后将皇后送回寝宫,此事今日作罢。”   席容一直没有辩解,只是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这个男人此刻给她带来了很多熟悉感,在他眼中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久远的触动着她的回忆。   她想,这个男人肯定不是无情,他之所以能够和安中磊做朋友,莫不是真的物以类聚?只是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因为感情太深厚,如此夺弟妻之后,虽是已经占有,却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旁观者清,今日若是有牢狱之灾,只怕也是被卷入了三个人之间的情感争斗,与进宫和冷宫无关。如此,想来也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玉露闻言,护在席容向前:“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放她出宫,臣妾愿意偏爱一切责罚。”   皇帝不为所动:“你们没听到朕的话吗?”   侍卫看皇帝如此坚定,自不敢忤逆圣旨。   玉露与他对峙,眼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恨意。   皇帝却给了她一个转身的背影。   ……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什么?   席容有些无聊,这样的无聊让她心底有些泛空,总是不喜欢让自己如此觉得空洞,很怕思绪一空,情绪就会狂涌而来将她淹没。   牢狱之灾,真真没想到,只是却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里恰好能够看到空中的一轮明月,她不禁有些自嘲,她是不是太镇定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赏月的心情……   ……   夜深沉。   可是皇帝的寝宫还是灯火辉煌,皇帝坐在书案前,不徐不疾地批改着奏折,守夜的宫女本分地侍立在一边,整个宫殿显得十分安谧。   蓦地,隐约听到了外面有些动静,他却依然故我,只是唇边勾起了弧度,淡淡的有些嘲弄。他在等人,而且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皇帝不徐不疾地一声命令,太监宫娥们全部领命退下。   此后,宫殿还是一片寂静无声。可是他不急,一点都不急,因为该着急的人不是他。终于有人现身了,那人面色一脸的沉泠,出现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她在哪儿?”话语之中,透着一丝焦急。   “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冷静,不过想来可能只是因为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皇帝的声音带了嘲弄,手上的笔却没有放下,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批阅奏折。   “她现在在哪儿?”他重复问道,有些咬牙。   “不过你就真的这么肯定,我不会伤她吗?要知道她在天明国多年,且与他国皇亲大臣私交甚笃,就凭这一点,也足够我忌惮她的存在了。”皇帝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左顾而言他。   .Y ? “那你想怎么样?”安中磊眯着眼睛道。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以为你会感激我才是,毕竟是我帮你留住了人不是?”皇帝道。   “所以你就把她留在狱中?”安中磊有些恼。   “我总不可能就这么放了人,更不可能就这样毫无缘由地把人交给了你,朕想了想,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皇帝唇角一直带着弧度,似笑非笑:“至于能不能把人带走,估计还是要看你的本事了。”   安中磊看他如此模样,想来是不打算轻松放人了:“她对你不会有威胁。”   “有威胁如何,没有威胁又如何?以前总觉得四面楚歌,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温暖,如今安定了,却又觉得无聊了。”皇帝扬眉:“你又何须如此激动,朕好心好意给你一个英雄救美机会,你该感激朕才是。”   “那不妨我也去劫走你的皇后,让你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如何?”安中磊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刻,皇帝手上一停,软软的笔尖一下子被下压,朱红色的墨水在御批上慢慢渗开,顿了顿,他这才扔开了笔,眸光直视与他。   安中磊不避不让:“曾经我便告诉过你,你一定会后悔的,如今,你可有后悔了吗?”看似嘲谑的声音,细听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然。   “朕的事不需要你管。”皇帝冷声道,威仪毕现。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真是帝王风范了,此刻换成别人,真该诚惶诚恐了。”安中磊讥嘲道,根本忽略了他的怒气,从心中来的怒气,还是最心底的禁区。   “我没有后悔,若是再选择一次,我也不会后悔。”皇帝的话,犹如铮铮誓言一般。   他的话听在安中磊耳中,犹如诅咒一般,给别人下咒未必管用,可是人一旦起心给自己下咒,那便是无法挣脱的梦魇,而且是如影随形,上天堂下地狱都挣脱不掉。“你就是个疯子!”   “你又何尝不是?”皇帝道:“且论这个,你还是朕的老师,莫要谦虚。”   “我和你,完全不一样。”安中磊低低道。   “是吗?结局一样就好了,所得到的一样,这就够了。”皇帝低低道,是对他的回答,更像是对自己的说服。“更何况,她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现在是,将来更是,即便只剩下恨,至少我都可以随时看到她,不像你……”   第五百五十一章 苍茫夜色   安中磊没再说话,只觉得心头压抑得紧,皇家之子,莫不是都得不到一个好下场?以前,他便觉得与他话语投契,惺惺相惜,后来恍然发现,两人原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这样的兄弟情在皇家本就很难存在,却也显得尤为珍贵。后来的彼此释然,想来这一点占了很大的因素。   终究,他也走上了这样的道路,结局如何,唯有天知,只是注定的是,至少,他这辈子不会真的有幸福之时了,一面感情甚笃的亲兄弟,一面心爱的女子,选择了心爱女子便对不起兄弟,选择了兄弟却又苛待了自己,于是选了什么都是不对。   罢了,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过了,更何况,有着前车之鉴在前,他依然如此选择,那结局如何,便也都是他自找的。   已经无话可说了,安中磊心底有所牵挂,也没告别,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传来皇帝依然冷冷嘲弄的声音:“是该快些去,要知道天牢可是很冷的……”   安中磊蓦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神色正色道:“你一直觉得无聊,不过,很快就应该不无聊了,八弟已经提早启程回来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到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了,只留下皇帝僵坐在书案前,许久许久,连天明了都不知道……   明天,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一天?其实最心底的答案如此清晰,因果因果,因已经种下,果要不要,都要承受了……   ……   这天牢里,晚上确实有些冷,席容双手环着自己的手臂,看看这里的简陋,一张石床铺着几根干枯的稻草,连 薄被都没有一张,看来今夜真是无法入眠了,看来,她确实该想想怎么出去了,不然在这里住上三天三夜,肯定会得病的。   蓦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许是有人知道她太寂寞,所以来陪她了。果不其然,转眼便看到那媚贵妃带着一贴身宫女便到了牢狱之前。   席容不禁挑眉,看来事情还真没完,她似乎能够猜到她的来意,却没说话,静待她发话。   那媚贵妃媚眼娇媚地睇了一眼这简陋的牢房,继而道:“这牢房真是阴气森森的,住久了只怕不仅会沾染着阴晦之气,怕只怕染病暴毙于此,就被人拖出去扔在荒野,那么到时候连入土为安的普通心愿都做不到,那么做鬼之后也只能任由亡魂飘荡,无处可归依了。”   席容毫不在意笑了笑,她没那么傻会呆呆地在这里等死。   看她如此模样,媚贵妃抚了抚鬓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不怕,媚贵妃这不就来救我了吗?”席容无声笑道。   媚贵妃顿了顿,随即也笑了,眼中颇有些光芒:“你知道本宫此刻的来意?”   “我大约猜得到,却不知道媚贵妃想要我做些什么?”席容问道,心底却不禁耻笑,大体也离不开陷害玉露,助她巩固帝宠,最后赢得后位,如此,也便是巩固了他儿子的位置,太子之位便犹如探囊取物。   “你很聪明。”媚贵妃点点头,随即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在这上面画个押。”   宫女递了过来,席容接过来看了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纸上说得还真像是个一个事儿,约莫说是皇后主使她联系宫中太后,与她合作,着急旧日势力,帮助八皇子夺得帝位。   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稚嫩得紧,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当上这贵妃的?!五八皇子和玉露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的了解,深厚的感情,即使闹到如今的模样,只怕也不是外人所见一般这么简单。这个女人的编造,即便八皇子有造反之心,只怕皇帝心底也是明了的,根本不需要她如此兴风作浪,更何况眼下,即使彼此心中芥蒂重重,皇帝希望的也不过只是表面的宁和。   显然,她有些怀疑皇帝宠她的原因了……   “娘娘,这纸上所述罪状,若是我一旦招认,只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呀!”席容似状惊恐道:“更何况,娘娘就不怕此事暴露,反而会污秽了娘娘的名声,反而害了小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帝位吗?”   媚贵妃唇边的笑一凝,随即道:“我料你也不会那么容易乖乖就范,不过,本宫也是先礼后兵了,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不愿我就没有办法让你承认了吗?”蓦地,面色一厉,“来人呐!把她拉出来上刑,非让她招认了罪状不可!”   席容心底一声哀叹,下一刻,便被人拖着绑到了刑架上,心思一转,只好想了办法准备先糊弄过去,毕竟,若是真的栽在这个女人手里落个一身是伤的下场,委实有些委屈和不值。   却没想到,似乎有人比她更焦急,但见下一刻,狱卒纷纷倒地,就连贵妃身边那个宫女也是一声尖叫,失去了知觉。   媚贵妃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便见一柄泛着银色冷光的长剑,已经抵上了自己纤细的脖子,只要妄动分毫,就会香消玉殒。   身子颤巍巍的:“好大胆的刺客……”下一刻便觉得那剑刃的森冷猛地为那个她脖子上压了压,便见她花容失色:“大侠饶命……”   安中磊也懒得与她周旋,另外一只手劈在她的后颈上,敲晕了她,随即将她的衣服从领子上往下一拉,露出大半个香肩。   席容知道是他来了,先是身体一僵,心底闲散的心情顿时驱散无踪,莫名的情绪涌上,可是看到她下一个动作,又是大大的一愣,于是忙道:“你莫不是想就此坏了她的清白?”这个是不是太毒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蒙面的安中磊的眼光不屑地扫了过来,因为就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所以此刻觉得更加森冷凌厉。   安中磊不屑地横了席容一眼,转儿回到了自己手上的工作,提剑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刺下了四个字,刺完之后还不忘掏出一个瓷瓶,红色的粉末徐徐而下,洒在了女子的伤口上。   席容看着那四个字,不禁抽了抽,她蓦地发现自己或许真的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毒女淫妇”,这个男人比她的想法似乎更毒了一点,那些红色粉末,一旦渗入伤口,若非真的去掉那一层皮,只怕是这辈子都洗不去的了。   不过,她懂安中磊刺下毒妇这两个字,却为什么要再加上淫妇这个词呢?那么多女子在深宫里等着一个男人的恩宠已经是不容易了,哪来的机会去当个淫妇呢?莫非只是单单地羞辱与她?这样,似乎有些恶劣呢?不过转念想想,就算该同情,也不该是她了……   就在她呆呆想着的时候,安中磊已经走了过来,帮她解开了身上的镣铐,他道:“我们快走吧。”   席容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么多人,心底觉得不妥:“这样走法,不好吧?”留下一堆怨恨,这个女人肯定不会罢休的,到时候玉露的处境。   安中磊却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我们只管走便是了,玉露不会有事的。”   席容看他说得十分肯定的模样,想来在这种事情上,她是信赖他的,心底的不安一下子消散了,她也确实不想呆在这里,这才发现他还牵着自己的手,不由地挣脱开了他的手,分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安中磊顿了顿,眼底的眸光微有晦涩,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先走了出去。   席容跟了出去。   ……   当刚出了天牢的大门,两人不由地都是一愣,外面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通明的火把映射得这里犹如白昼一般……   安中磊看到他们这么严阵以待,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而且一看为首之人,不由地低低咒骂了一声。那狗皇帝究竟想要做射门?竟还派了他身边武功最高的高手来?   但见那为首之人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者,但见他唇边微微弯,道:“皇帝早预料到会有刺客劫囚,命令我等在这里守候之时了!来人呐!快将这两个犯人拿下!”后面的禁卫军便犹如潮水一般一拥而上。   席容心底还是有些愣怔,这究竟都成什么事情了?她想的,真的没有那么复杂呀!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戏假情真   安中磊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边应敌,有些游刃有余地带着她冲出禁卫军的防线,就在他们可以逃走的时候,那老者蓦地阻拦了他的去路。   “安中磊,皇上想要抓你已经很久了,如今你自动送上门来,如今我便提皇上剿灭了你,也可以让皇后以后安心。”那老者吐字有声。   席容一愣,看他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像是说假话,虽然心底还是有怀疑,不过眼下的情况却也不容她反驳什么,这样的对阵,只怕至少要两败俱伤才能逃脱吧!   安中磊微微皱眉,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对方已经蓄势而来,招招凌厉,先发制人。似乎感受到他是来真的,心知对他或许有所不敌,却也不能退让。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席容心底满是忧色,他定然是知道皇帝对他的态度的,可却还是来了,只是为了来救她……   飞檐走壁,几百招下来,那老者见对方应对有序,不禁低声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好小子,原以为五年前你中了那一剑必死无疑,可如今你武功修为却大大精进了!只可惜,皇上不能容你,那么我也不能容你!”说着,加重了功力和招式,迅猛凌厉。   安中磊心底骂了一声混蛋,却没机会解释,更何况,这个老迂腐解释了也当你是糊弄辩解,只有全力应战。   不过,他总想着那狗皇帝会嘱咐一声,要活捉,要留一命,所以最心底的防备还是松懈的,就在眸光瞥过下面,另一眼熟之人正悄然走了过来,而席容正全心神地观战,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心底一担忧,心神一分:“小心……”   “小心……”两人俱是同时出声。   此刻,安中磊只觉得胸口一痛,那熟悉甚至有些久违的兵刃冷感侵入身躯,身形微微踉跄,从屋檐上飞落与地。   席容赶忙跑了过去:“你怎么样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安中磊也顾不得那么多:“我们快走。”拉起她纵越飞身,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老者正想去追,却被那太监拦住,那太监便是悄然靠近席容的人,也是皇帝身边最贴身伺候的太监。只是,他确实是没有杀意的:“别追了,让他们走吧。”   老者有些不甘:“不行,这样我没办法跟皇上交待。”   太监只是笑笑:“皇上本就不需要什么交待。”   “你说什么。”老者一愣一惊:“那皇上怎么让我……”他可差点杀了他!   “皇上可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太监出声截断他的话。   老者一愣,回想当时,不由地觉得有些脑疼……   ……   席容搀扶着安中磊,虽然他自己掩着伤口,还是有血珠不断地从他指缝里渗出,滴落在地上。   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该是谁家遗弃的旧房子,有些破败。   扶着她躺下,席容伸手去查看他的伤口,伤口没有伤到要害,却也不浅,血流不止,幸亏自己随身携带最多的就是这些止血生肌的药,于是撒了一些在他伤口之上,心底担忧,不由地低低道:“你这么频繁受伤,即便是最上乘的药,也该用得疲软了……”   他起身,只是淡淡道;“无碍,比起当初,这只是小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闻言,席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问出口,便也手上不停地帮他处理伤口。   安中磊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有些享受胸膛上忙碌的纤手,更享受的是她的关心照顾……   席容只是低头忙着,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是极其不愿与他视线接触的,假装浑然未觉。只是忙总要忙完的,将他的伤口处理好了,却似乎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于是寻了借口,低低道:“天已经亮了,你该饿了,我也饿了,我出去买些早点回来。”   只是刚转身,却被他一手抓住,她怔了怔,有些厌恶恼怒自己心底的躲闪,为什么要躲避?为什么要觉得有几分心虚惶恐?   强撑着淡然的神色转身回头,扯出一个虚掩的笑容,有些询问地看向他:“怎么?你想吃什么早点?”与他对视,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不安了。看进他的眼睛,就落入了他的双眸,他的双眸犹如黑曜石,又似深邃大海,虽然表面看似安静,可一旦卷进去了,底下暗流滚滚,漩涡不断,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安中磊却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虽然脸上安然,可是他的手却握得很紧,虽然她说她去买早点,但是他真的很担心她又会就此消失了。‘我想,皇帝只是故意囚了你,引我去救你,与其说是再次促就你我,不若只是就这手中的权势,作壁上观看戏。“很担心她的转身消失不见,可是为什么,他却要说这样实话来撇清心意?皇帝做戏不假,可是他的焦急,他的义无反顾,都是真的。   或许,他只是不想再骗她了,从此以后,不论她是否回头,他都不想自己再给她一丝隐瞒和欺骗。   席容闻言,不仅顿了顿,眸光颤了颤:”既是如此,为什么那老头要那么伤你?“她看得出那老头的决绝,虽然最后一剑还是刺偏了。   ”许是他误解了皇帝的意思。 , Y . T“安中磊低低道,蓦地又嘲道:”又或许,他本就奉命在我身上留个窟窿。“   席容闻言皱眉,若是如此,她也厌恶那皇帝,若是好心,却也有恶质,不过却也没有很大的惊讶,毕竟她便觉得自己入狱此事很是反常,如今,倒有几分安心,至少确定了皇帝与他的关系没有差到那地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日子不会有那么复杂了。可什么都没有回应这件事情,”我先出去买早点。“说完,席容便出门去了。   安中磊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不禁踉跄了一步,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如今,她知道了事实,可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以她的骄傲,自不会再愿意陪着他让人看戏的,也罢,她既安全了,他便也不愿再强留她了……   ……   席容买了些早点就要回去,却见两个禁卫军小跑步地过来。两人在墙上贴了一张纸,便有着急地走了。   有些疑惑,她走上前一看,陆陆续续也有好奇的百姓围观过来。   看到公告的内容,席容不由地一愣,公告上大体的意思是说,昨晚有刺客劫狱,宫里丢失了很重要的人犯,若是举报抓到刺客和人犯赏银三千两。   若说是做戏,那么这个皇帝的举动也太积极了一点吧?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都是人心,莫非真是帝心最不可测?   公告上有画像,席容赶紧低着头乘着人少的时候走了,幸亏没被人发现,急匆匆地回去了,毕竟就算皇帝是做戏,可是底下人却不知内情,到时候若真的被抓回去,即使没有性命之危,也确实够糗的了。   有些仓促地赶了回去,却看到这个男人坐在门槛上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何,乍然见到的那一眼,她会觉得心痛,或许是一种类似的孤单,或许是一种身临其境的悲凉,这样的他,这样的自己,似乎能够融合为一。   乍看到她的回来,安中磊似乎还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越走越近……   席容走到他的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将香喷喷的白嫩包子递了过去:”饿了一夜了,你又受了伤,先吃几个包子垫垫肚子吧,吃饱了,我们马上启程,一起离开这里。“   安中磊闻言愣了愣,我们?一起离开?   看着他眼中明显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欢喜,席容终还是有些不能自处:”外面贴了好多通缉你我的公告,若被抓到,真的要沦为笑料了。“幸亏还有那皇帝的公告可以当做借口,不必让自己那么难堪。   闻言,安中磊不禁皱了眉头:”他发了通缉公告?“   席容点点头,蓦地想到了什么;”你说皇帝只是为了看向这才抓了我,可现在又如此耗费心力地发布公告全国通缉我们,最大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伤了人家最宠爱的妃子?“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三章 爱与痛的边缘   “最宠爱?”安中磊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冷冷一嘲。   “即便不是真心宠爱,可那毕竟是皇帝唯一皇子的娘,你这般待她,便也是侮辱了皇帝,侮辱了皇家颜面,人家自不会放过你,依我看,一旦我们被皇帝抓到,只怕后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容易。”席容蓦地又想到那四个字,“你为什么要在她背上刺字,还刺得淫妇二字,莫非……她曾经勾引过你?你谷冰茍茗……”思及此,心底有些梗……   “不要乱想。”安中磊皱眉。   席容的想象却四散开来:“莫非……甚至……那个皇子都根本不是皇帝的儿子,而是你们……”   “没有!”安中磊蓦地冷冷打断她的话,眼底积蓄了厚重的阴霾风暴,愠恼不断地加深:“我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是吗?”席容不由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可或许就是想要气他:“反正这种事情大都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她知……”   “住口!”安中磊猛地随即厉声呵斥道。   席容被他的怒气吓得一愣,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凝结,她的心跳也僵停住了,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真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大,虽然这种恼羞成怒是她乐见的,可是此刻他的眸光愠怒得几乎能够杀人,激狂而躁动不安,她一时愣怔!   安中磊积蓄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崩塌,不禁双手握住了她的双肩,双目都有些赤红:“我知你伤心失去了我们的孩子,可是你以为我就不伤心了吗?我突然知道你有孕,又喜又矛盾,前车之鉴在前,我甚至不敢承认他的到来,可是孩子却以最惨烈的方式提醒了我他的存在,那么多淋漓的鲜血,是我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中杰是我这辈子所惜护的,可是到最后还是难以避免由我自己亲手去伤害他的结果!得到你,是我的喜,也是我的痛!我以为我至少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可是到最后娘却要亲手揭开这一层帷幕,提醒着我一切的不堪和可笑!我想回头,即便是面对你的恨,可是你却沓然而去,让我看不到碰不到,有那么一刻,我想便拖着这残破的身体去了,不知为何,却还要如此倔强地活了下来!这些年来,我是真的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至少还有一份感情,我将它深埋心底,谁也不让碰触,即便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也只是靠着它,我才能走过了之五个年头,容儿,你告诉我,在你心底我真的就那么不堪吗?”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沙哑,什么都可以说他,却为什么要亵渎他对她的感情……   席容听得怔忪,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巨浪侵袭而过,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他以这样的激烈来告诉她他的感情。   只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隐瞒、欺骗,甚至是利用!到如今,他一无所有,而她也是遍体鳞伤,而他有什么立场如此激动地质问?为何她就必须要理解他的难处,就因为他的真心,她就必须要授受他的感情吗?   看她侧首避过他的目光,始终不愿意正视他的感情,安中磊眸光瞬时晦涩,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激动,只是无奈之中有着深深的疲惫:“容儿,你可清楚我对你的心?洞房花烛,我占了你的身子那一刻,便誓言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爱你惜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可终究还是我伤你至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即便是我欺了你,至少,我对你的心从来虔诚,从始至终,我心底只有一个你,我爱你……”   “我也很爱你……”席容眸光一颤,回头迎上他的视线,“我爱你,我曾经那么爱你,甚至那么渴望为你生一个孩子,我知道一身孤傲不群,可是内心终究是很累很孤独,所以我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我知是你娘迫你的,所以我想告诉你,家庭不只是负累,有了孩子,你也会展颜欢笑,有了孩子,你不会再觉得那么孤寂,有了孩子……可是后来他真的来了,他的父亲选择了不信他的存在,而他的母亲却那么抱歉无助,所以他走了,走得毫不留恋……所以我也选择了离开,那个男人依然也没有选择回头……”她压抑,不愿意哭,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扑簌簌而下……   “容儿……”看着她如此模样,安中磊想拥她入怀,可是却被她的手打开双臂。   “离开了,我便发誓再也不回头,再也不爱你了!”席容脸上满是泪,唇瓣却高高扬起,笑得十分凄美。“如今,即使我知道你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可是那又如何?那一刻,你始终没有选择我,我亦选择了离开,从此萧郎是路人,各自婚姻嫁各不相干,如今再提往事又有何有?不过伤神损心罢了,过去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魇,既然如此,不若抛开过往,放过我,也放过了你自己……”   她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态,此刻看来却又是那么难得楚楚可怜,撩拨着人的心弦,随着她脸上滚落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入他的心湖,掀起波澜无数。   “过往对我来说不过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魇,可是你却是这场噩梦唯一的真实,且是唯一最美好的!从念念不忘到看见你停在别人怀中那般地笑,我心中几度风云起伏,再到得到,我且行且珍惜,却始终敌不过命运的一顛沛流离,失去你,我也失去了一切,这些年来的梦牵梦绕,不是没想过要放手,只是一直放不开,老天爷让你在我面前忽远忽近,想要得回你,却隐约看到了你的幸福,想到放手让你快乐,老天爷却又将你送回到我的面前,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安中磊不顾一切地抱住她,紧紧地,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席容挣扎,却挣不开他的禁锢:“你放开我……”   “我不放!”安中磊低低道:“这一次,我再也不放了!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我不放手,再也不放手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放手?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放手?”   席容低不过他的力道,心底恨恨,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用尽力气,直到口中传来血腥的味道,可是他的身体硬是一动不动的,双手犹如藤蔓一般,几乎要将她窒息在他怀中。   “容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再给我们的孩子一次机会,好吗?”安中磊似乎浑然未觉肩膀上的疼痛,只是眸光痴痴之中透着一层迷蒙,似乎可以预见以后的快乐时光,那样的快乐,足以弥补了他旧日里的荒诞可笑。   “安中磊,你放手!是你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脉络,是你断绝了我的念想,是你开始了我们的感情,又亲自终结了它。如今,你放下了一切,想要再续前缘,为什么我就要必须接受你的感情?!”席容决绝道。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我,即便是此刻此时,你的心底依然有我,我对你的歉然我愿意用下辈子来弥补,既然彼此依然相爱,那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过去,放爱一条生路呢?”安中磊蹭着她的肩窝,柔情缱绻。   “呵,你这辈子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已经注定是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至于是爱是恨……爱你是我的事情,恨你也是我的事情,都已经与你无关了。”席容心底懊恼,这一次,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又要遇到他……   “胡说,是爱也好,是恨也罢,爱极恨深,终究出于一脉,容儿,不论是爱是恨,我都愿意承受。”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我知孩子的事情伤你太深,或许那个孩子错过了我们也很后悔,只要我们努力,他肯定会回来的,我们一切把他带回来,可好?”   “不许你再提孩子!”席容心中方寸乱极,“是你一厢情愿地将我拉进了你的世界,是你擅作主张地扭曲了我的人生,你的感情即使是片片真心的又如何?难道我的就不是了吗?你也好,中杰也罢,或许这辈子我遇到你们便是最大的错,你不想将我从你生命里撅弃,我却只想要逃离你们的生活!我也不过只是想要选择我想要的生活,如此而已,难道这也错了吗?”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四章 禁锢之爱   “可是终究……”他顿了顿,低道:“你终究还是回不到中杰身边去了,你知道我很卑鄙,可是你知道吗?当我觉得你们有可能走不到一起了,我的心……我知道你也不会回去,那么……”   “你和中杰之间,我并非只能做二择一的选择,如果我和中杰注定只是擦肩而过,那么我和你,也不过只是露水夫妻,我宁愿选择一个人,不要你的感情,不要这份负累!”席容摇头,蓦地,似又想到什么,有些怔怔然地看着他:“你……后来是你将佟希娅带回来的吗?”当时他并没有揭穿她腹中的孩子是安中杰的,后来佟希娅随着他赶到,莫非……有意无意的一切,莫非就为了让她亲眼亲耳所见所闻,然后彻底死心吗?   “你就这么看我?”安中磊心底的浪涛戛然而止,沉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有种死水一般的绝望,“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席容感觉到他手臂力量松开,看着他如此模样,心底无端觉得有几分怅然。   “也对,曾经我那么不择手段,如今这般也倒是符合了我做事风格,怨不得任何人这么想……”安中磊自嘲道:“你若是这么想,便这么想吧,至少,你也猜对了,这便是我的心思,我的想法。”   席容只觉得泪痕风干,脸上有些紧绷,眸光只是这样看着他,心底有些幽怨,不喜欢他这样的模样,永永远远都是不打算解释的模样,任由别人看清也好,误会也罢,似乎都关他的事情一般,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于是,她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转身。   只是还未走得多远,只觉得腰身一紧,整个人已经轻盈跃起,被他打横抱起,下意识地心底一惊,再仰首对上他冷然犀利的双眸,这一刻,这个男人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似乎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模样,高高在上,冷酷得不近人情,让人有些猜不透,有些惧怕,有些忐忑……   “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席容心底有些捉摸不定。   安中磊却没看她,也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迅疾地掠上了马背。   骏马快速奔驰,耳边只有呼啸的冷风,席容侧座在他身前,只得牢牢抓紧他的前襟,心底有些不安:“安中磊,你疯了,快把马停下来!”   “既然你是这么看我的,我便也做回那样的人,终其一生,我都不会放手的!”他回答的是她刚才的问题。   席容仰道看他,看着他脸上的线条那么刚毅,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情,心底疼得厉害,终究,他还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一眼望去,这两侧的风景,还真真是极好极好……   一路策马狂奔,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他和她,又会走到哪儿?   ……   下了马,席容还未看清楚此处是何地,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便放他抱下了马背,被他一路疾步拖行着到了一处房间内,当房门猛地关上,她的心底一震,再迎上他决然的眸光,不可自抑心头颤了颤:“你要囚禁我?”   “囚禁吗?”安中磊冷然道:“反正现在外面很多士兵都在抓捕我们,我们不妨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他的话虽然在情在理,可是她心底有些害怕这样的他,真的好陌生!回想过去,即便是从一开始,他对她撒下的便是温柔的陷井,引导着一步一步迈入他给的感情深渊,乃至到最后无法自拨。可是现在,卸下这些温和,这样的他,陌生得让她惶恐,甚至不及第一次见面那一份愣却有礼:“不,你要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我要回家去了!”   说着就朝着房门口走去,却被他强势地拦阻下来。   安中磊在她耳边低低道:“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走的。”犹如梦中迷咒一般,那种萦绕的低迷挥之不去。   “你想怎么样?”耳边他的气息温热潮湿,席容心底涟漪层层,却不知是怎么样的起伏心情绪。   “你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他抱着她,细语呢喃,轻吻落在她的脸颊上,流连着到了她纤白的脖颈上,细啄着,眷恋不去……   他潮湿的唇瓣印在她的脖颈上,席容下意识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安中磊惩戒性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感觉着她身体一滞,他看着她雪白脖子上那被他留下的红色痕迹,眼底熨烫了几分火热和痴迷。   席容颤巍巍的眸光扫过他的脸,当对上他氤氲炙烫的目光之时,虽然隔了太久太久,但是她太懂他那样的眸光代表着什么了……   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却怎么都推不开他,沐浴在他带着明显情欲的火热视线中,有种俎上肉随时被下锅的可能……“不……”   她的拒绝还未说出口,下一刻就被他打横抱起了,直直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她揪住了他的衣襟 . ,NT:“不,我不愿,你不能……”   “你是我的妻子……”他低喃,将她压上床畔,细吻落下。   席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禁锢在了头的两侧,有些幽怨地看着他:“你会后悔的!”   “或许这辈子我有太多后悔的事情,可是唯独占了你,是唯一不后悔的事情!”他的眼中火热坚决。   席容一时无言,颤抖的唇瓣微显了几分无助的楚楚。   他的手抚上她如花瓣一般的唇,眼底的光芒更加炙热,他的吻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滚烫,强势地掠夺霸占这本就属于他的娇养。   席容双手握拳,眼泪不由地落下,心情复杂难解。   似察觉到了她的落泪,安中磊顿了顿,离开了她的樱唇:“容儿,你是我的妻子,你一直都只是我的妻子……”这样喟叹的低喃似乎想要软弱了她的心神,催眠了她的心智……   席容却不由地笑了:“一直都是你的妻子吗?你似乎忘了,后来我选择了跟中杰在一起,我们早就……”   “住口!”安中磊知道地想要说什么,这一刻,眼神变得激狂凌乱,那一夜,他看到了他们相依相偎入房,那一夜,他饱受折磨,看着他们房间熄了灯,那样的心情似要毁天灭地!   他很想冲进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带给了她那么多痛苦,如今看着他们这样契合恩爱,或许事情本就该如此,他该放她幸福,也还了中杰幸福……   生命可笑如他,或许真的不配得到她。他知道自己需要发泄,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变或许是杀了曾经一直以命相惜的弟弟也犹未可知!   一夜狂奔,毁掉林木无数,到最后摧残得只是自己,他想,或许这便是他应得的下场,霸占弟媳,天理难容,如今,倒也公平。   “难道我住口了,就可以抹杀那样的过去吗?”席容知自己无力反抗他,可是话语如刀,看着他眼底那一抹疯狂,心底不好受,唇边却不由地扬起了弧度,眸光这样冷然地看着他……   他这样强迫自己,若是知道自己的身子早就不洁了,而且还失身于多人,他还会要她吗?还会像现在这么执念吗?   但见他神色有些激狂的扭曲,眼底那一抹火焰不断地窜动,该有种种想象从他脑中掠过,带起种种狂躁的念想,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安中磊心底百般煎熬,或许什么念想都有,但是心念却一直清晰,却从未涌现与厌弃相关情绪。   于是,他选择徐徐地闭上了双眼,似乎想要平复这样的纽结。   席容静静地看着他的面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慢慢地趋于平静,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或许下一刻,他便会放开自己,然后天涯海角,各自沉浮,再也不相干了。   当看着他的眼睛睁开,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了。这个男人,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四目相交,席容心中乍喜乍忧。   安中磊结束了心底翻腾的思绪,最终归结的便是,一切的一切,到了如今的结果,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过去再也无法挽回了,但是老天至少对他还是有所眷顾的不是吗?如今的她,还在他身边,如今的她,还在他身边,他总会留住她的!   一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她的头顶,另外一只手去解她的衣衫……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五章  情爱之宴   席容只觉得连呼吸都僵停了,当肩上传来丝丝凉意,衣衫已经滑下了她的肩膀,露出了雪缎绣银线的兜衣。   他的眸光氲染了深重的色彩,积蓄多年的情欲在这一刻倾涌而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冲闸而出了……   “我会恨你的。”席容低低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而我,或许只配得到你的恨,足够了……”他暗哑着说完,然后覆身而上……   往日里的恩爱历历在目,这个男人的气息他熟悉却陌生,此时此刻,他霸道的侵犯无可抵御,粗犷的动作里透着几许绝望。   当他扯开她身上唯一一块布的时候,看着她雪白的身子一如记忆中的美好,不禁赤红的双目如火,分开她的双腿,亟不可待地挺身占有了她。   疼……   席容身子一僵,很久未欢爱的身体一下子无法接纳他的存在,下身的胀痛传来,让她不由地去咬他的肩膀。   安中磊的身体也是一滞,因为她下身不同寻常的紧致而全身的紧绷,不由地,因为她的僵硬生涩,心底有些泛喜,这是否代表着她已经很久没与人做那种事了……   他在她的耳边,吻咬着她的耳根:“容儿,你只是属于我,你只是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席容眉头紧蹙,身下的不适想让她推开他:“你出去……”   只是这样的关头,他是如何都不可能罢手的,额头上随即渗出了汗珠,隐忍得辛苦,低头去吻她,双手也毫无禁忌地游移起来,这身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五年分离,此刻温存也让他似乎回到了毛头小子时候的激昂。   从来,都是他领着她上天入地,这一次也一样,他转而的温柔很快又让她落入浪潮之中,一波又一波,无法自抑。   五年相思,思之若狂,情爱之宴,无以罢休。   席容急欲退开他如魔障般的蛊惑,却已是力不从心,她被他这样的了如指掌,就连她的也如此这般……   他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眸一抹欲色灼灼闪耀,紧紧地锁住她迷离如醉的双眼,拉着她一起在欲海中沉浮……   吻去她颊边不断落下的泪,他粗嘎地低低着呼唤着她的名子:“容儿……”   她却只是闭上了双眼,狠狠地咬唇。   他撩去她鬃边湿黏在她汗涔粉颊上的青丝,动作变得更加**狂狷,吻着她双眼,游移而下,吻住她的唇瓣,侵入她口中,与她誓死缠绵不休。   “嗯……啊……”她终于忍不住她带来的疾风骤雨,低低压抑的哭叫声萦绕在账内挥之不去。   炙热、狂野、压抑、疯狂、追逐、相抵之间,翻天覆地。   他大汗淋漓。端看她泪水与迷惘交织的面容,心底百转千回……   “啊!”他低沉一声吼,随即被欢愉的波涛所淹没,在她身体里释放。   情到至高点,难耐销魂。   他从她身上离开,手臂将她的身子搂入怀中,手心摩挲着她的脊背,声音里满足是余下的喘息:“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刻骨铭心,或许在你心中,我成了挥之不去的附骨之蛆,但是我不后悔……”   她的身子僵了僵,却始终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眸光痴木地看着帐子。   只剩下深深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快要饿死的时候,席容的唇瓣才不由地掀了掀:“我饿了。”是否她再默不作声,他就真的要陪着她饿死,然后真的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了……   安中磊这才掀了一半的帐子下床,套了裤子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门外,已经有人端着饭菜等了很久了,饭菜也换了好几次了。   当那人将饭菜端进来,席容顿了顿,原以为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却没想到还有侍婢,这个女子便是当初一直神权着李美凤的丫环,似乎叫雪芬吧?   雪芬放下饭菜,眸光扫了一眼凌乱的床褥,床上女子心情地斜躺着,锦被之外是雪白的肩头,无边的春色光景,眼底的光芒不禁闪了闪,心底有些厌恶,再又看看自家的主子一眼,眼底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不能成说。   看着她默默地退开,席容唇瓣不禁扬了扬,淡淡的,有此嘲讽,也不在乎。   吃了些东西,席容身子却依然慵懒得不想挪动分毫,就这样懒懒地趴了回去,只是面朝里面。   只是下一刻,她感受到身后随之躺下的压力,身体微微一僵,低低道:“我累了。”   “我知道。”安中磊低道:“睡吧,我不打扰你,我也陪你睡一会儿。”   ……   他真的没那么好心,说不打扰她是假的,接下来的十几天,他都一直缠着自己,两个人能够说说话的时候,他就抱着自己,话似乎说不完,她静静地听着,大多时候魂飘天外。   真正没话说了,而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总会惹恼了他,接下来又便会是疾风骤雨的侵袭,将她的力气摧残殆尽。   这些天她的脚几乎没怎么沾地,巫山云雨不见晴。此时此刻醒来,有些分不清黑夜白天了。   度容侧首,看到的是他的睡颜,如此安静祥和,甚至没有了曾经眉宇间回绕不去的万年孤寂,就边唇边都隐约带着一丝化不开的了柔情蜜意,此时此刻的他很幸福吗?只是因为她吗?   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心底想释然想放下,可是心底总有挥之不去的梦魇纠缠。于是,轻手轻脚地将横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挪开,悄然无息地下床,出门。   刚出门,便看到雪芬伫立一旁,席容淡淡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雪芬随即跟上。   席容到了一处小亭子坐下,夜风徐徐而来,顿时感觉到神思也清爽了很多。   雪芬也到了,在一旁伫立着。   沉默。   雪芬知道自己若是不说话她便也不会说话:“你究竟打算如何?”她的话,不甚客气,更谈不上恭敬。   “这是我的事。”席容低低道。   “不,你这是在折磨主子,主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雪芬沉声道:“若是爱,就彻底留下来,若是不爱,就走得彻底。”   闻言,席容倒是一顿,原以为她对她的厌恶,定然会想尽办法赶走她的,再次看她,看着她如此模样,心底多少有些感慨:“你喜欢他,是吗?”   雪芬顿了顿,毫不避讳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因为这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席容听得懂她的话,看着她有些倔强的模样,以前总是觉得她的针对,如今倒也真的有些喜欢她:“你不觉得我走了,你可以更开心一点吗?”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事实上,你也确实是走了,我才知道主子对你的感情有多么根深蒂固。我从未想过要取代你,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主子如此痛苦,然而,一切痛苦的根源便是失去了你。虽然后来主子一直很平静,可是我知道他内心里的伤,一切只不过是表象,他的生活注定残缺不全了。”雪芬淡淡地说道:“如今,你又出现了,主子又恢复了情绪,但是我想不管怎么样,喜怒哀乐总比粉饰太平要好太多了……”   虽然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字字落在她的心底,都犹如投石入湖,波澜不断。席容的视线有些茫然地看 着苍茫夜色:“你们便觉得都是我亏欠了他吗?如今我该必须接受他,只因为他比我伤的更重?”   身后静寂了一下,雪芬并没有说话。   许久,雪芬才道:“所以要问问你的心,是否还爱着,既爱着,就不要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为什么不选择反抗?你为什么不逃走?我想,若是你心底真正的不愿,以命相胁,我想主子怎么都不会伤你的。”   席容的身子僵了僵,一时默不作声,许久才长长一叹。想要问问自己的心,爱还是不爱?答案不言而喻,不容否认。为什么不以死要挟离开?或许从未想过这样的办法,爱恨同出一脉,看着他那般疯狂,断然不会放手,若是她以死相要挟,他该是如何的疯狂绝望?不折磨她,便是折磨他自己,她被他折磨,她也折磨着他…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太爱太爱你   ,  ,   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一个中间的平衡点?蒙着过去重重,她的心始终无法释然,重新开始,太难太难……   雪芬听着她的叹息,低道:“你可知道主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席空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又觉得脖颈僵硬,就连胸口都有些梗塞气闷。   “当初你没了孩子,那么伤心绝望,而主子的心痛丝毫都不逊色与你,疯狂之下被李美凤唆使反叛,本来一切顺利,杀得宫中措手不及。当时,李美凤挟持了当时的皇帝逼迫太后自裁,你也知道太后不是省油的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遇到主子不知何故一身武功散去,太后在李美凤面前一剑刺穿了主子的胸膛,以为如此,就可以断了李美凤的最根本,让她痛苦绝望一辈子!”   席容闻言,心底一震,不禁双手握紧了拳头,他的伤竟然是太后刺的,可是,那可是他的新娘……   雪芬的话还没说完,继续道:“太后以为自己得逞,看着李美凤不顾一切地放开皇帝奔向自己的儿子,脸上满是得意,只是下一刻,她便迷惑震惊了,因为她眼睁睁看着李美凤又在主子身上补了致命的一剑……”   席容死死地握着拳头,那一刻他是怎么样的心情?她无法体会,却觉得胸口沉闷得几乎要窒息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困惑受伤,却一定想不到更让他心碎魂伤的事实还在后面……   雪芬惨淡一笑:“不过那个时候,太后也不好受,因为她的脖子上被以为自己的亲儿子架上了剑。李美凤宣布了很多年前的一个真相,却原来,当时的皇帝和主子自小就被掉包了,李美凤当初出身微寒,太后娘家势力却是不可小觑,两人同时怀孕,都颇受皇帝宠爱,她或许知道自己终究抵不过太后的迫害,便将计就计,换了孩子,一为自己儿子安全,乃至以后可以顺利登位,二来则是为了将对方的孩子拿捏在手心,以后更好地复仇要挟,幸好那个时候,主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席容只觉得握拳的手,指甲都插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时,雪芬有些矛盾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出现在主子的生活里究竟是不幸还是一件大幸事。那个时候,原来主子为了你,早就安排好夺位成功之后便将皇位让给五皇子,然后带着你天涯海角去。也正是因为这个,五皇子的及时出现,给了李美凤一个措手不及,这才稳定了局势,自此以后,李美凤和她儿了奔逃而走,太后因着是主子的亲娘而免遭一死而被打入了冷宫,而主子那个时候,重伤在身,奄奄一息……”   席容静静地听着,茫然呆滞……   “主子昏昏沉沉之际,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让人去寻你,可是你却已经人走楼空了……”雪芬此刻的声音又有些幽怨,“虽然用了最好的药,主子几次醒来,终不见你,呕血不止,我们束手无策……后来他精气被掏空,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整个人高烧不止,六天六夜,他气虚微弱,随时都有可能……之后,我们几乎都绝望了,渐渐地想要相信他就要去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十天之后,他忽然醒了,从此之后,对你只字不提,只是调养身体,格外的专注。”   席容心底颤了颤,那个时候的他,是恨了她的离开吗?   “他不提你,那两三年的疗伤时面,他对你只字不提,即便是我们主动提了,他也是恍然未觉的样子,似乎你这个人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样,我还以为是因为那次高烧,让他彻底遗忘了你的存在,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或许这是唯一一件算得上好事的事情了……”   席容闻言,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只是没想到……”雪芬唇角扬了扬,无边嘲讽:“他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怎么可能呢!后来无意中得到你的音讯……我们一直以为经过两三年的调养,他的伤已经慢慢痊愈得差不多了,可是那一刻,他气血翻涌,又是几次喷血,伤情一度反复……”   雪芬看着那个益发僵硬的背影,低低道:“我知道,不管主子是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清醒过来,还是在身体日渐痊愈的时候每况愈下,这一切的一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那个时候,我便绝望了,却也真真实实接受了你的存在……”   夜风吹来,真的有些冷了。   沉默,沉默,沉默。   终了,雪芬低低道:“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选择在你,但是请不要再折磨他了,他之所以能受你折磨,因为他太爱太爱你了……”说完,转身离去了……   夜沉沉,没有月亮,没有星光。   席容身子不禁有些瑟瑟,不由地蜷缩起来,双手抱膝,眸光扫过阴沉的天空,以前便知道,若是迷路了,看看天上的北斗星,就能够找到方向,可是现在……   蓦地,很想看到晨光快点到来,给她一丝光明,一丝期盼,可是现在,离晨曦似乎还很早很早……   ……   当她终忍不住更深露重的回房的时候,看到大敞的房门,灯火通明的房间,席容不由愣了愣。   不禁走快了几步,进了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呢?   于是不由地回脚出门,只是还未走几步,却迎头撞上他,下一刻,已经被他狠狠地抱住,紧紧地搂在怀中了!   “该死的!你竟然想逃跑?你竟然又想离开我!”他怒吼,声音满是慌张。   度容被他抱得很紧,他的手臂勒得她的腰身生疼:“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奴隶,我为什么要逃跑?”推不开他。   安中磊不信道:“那你刚才去哪儿了?”都怪前些天一直太担心她的离开,睡觉的时候心神一直恍惚着,今晚,他真的睡得太沉了,抱着她睡,沉浸在美梦之中不可自拔。没想到梦醒了,便也不见她的人了。   席容一声叹息:“我只是觉得闷,出去走了走,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你骗我?”他不确定。   “若是骗你,我便不会折回来了。”席容无奈解释道,心情十分复杂。   安中磊这才稍定了心神,眸光熠熠地看着她,心底始终还是有不安,他知道她心中恨他,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又涌上来,总会让他很想抓住些什么来保证心底的安全感。   下一瞬,他便又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欲念一起,捋掠一般嚣狂。   这些日子他的疯狂索取,让席容心底害怕,不由地撑开了他的胸膛,无奈地低低道:“我身子很疼,你……你轻些……”   安中磊原以为她是要拒绝的,只是没想到她后来话语一转,如此温和,这样的默许转变让他心底不由生了几分狂喜:“容儿……”   席容低低一叹:“莫要像前些天那样轻狂了,不然我便不要再与你同房了……”   他连连点头允诺……   ……   晨曦徐徐而至,东方太阳氤氲着一层朦胧冉冉而起,渲染着整个天空格外的美丽。   席容趴在窗口,看着旭日东升,心情有些开朗,或许这样的生活,远离世俗,远离权势斗争,岁月静好,细水流长的日子,浑然未觉地过着,恍然回首,已经相携白头了。   蓦地,身后有人揽住了她的腰身,细吻也随之落在她的脖颈上,无限的眷恋。   席容低低抗拒了一下:“不要了……”这个男人随心所致地掠夺她的身子,似乎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满足了……   她的抗拒只是换来他更加肆意的亲昵,只听得他在耳边低低的喃喃:“五年了,我要把失去的,错过的美好都补上……”   听着他一言双关的暧昧,席容脸上微红,有些无奈。   “在想什么?”他问。   席容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想。”   他一把将她的身体掰过来,正面对着自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我们想想我们的未来,我现在才懂得一句话,如果现在幸福了,就会对很多不幸释然很多,我之幸运,今生有你。”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七章 印下一个吻   席容看着这个男人,心底有些萌动,轻抚上了他的脸,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她想她这辈子注定逃不过他给的羁绊了。   她却不知道现在的她,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总是能够挑起他的热情和欢喜。   当她被他抱了起来,她唇瓣不经意地扬了扬,这个男人若只是专属于她,那么以后的日子,只要她主动走一步,他就会朝着她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只是,为什么心底还是挥之不去地萦绕着一丝忧伤,随着眼底流泻了一丝隐隐的担忧:“我怕。”   他将她放在床上:“怕什么?”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忧色。   “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有那么多波折了吗?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呢?似乎还有潜伏的暗流,一旦触礁,就会不复生死。   “我们以后的日子只有似水流年,不会再有那么多无谓的纷纷扰扰了。”他似允诺一般。   在她被他的热情淹没之前,心底喃喃着。但愿,如此。只是,过去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他却一直存在,永远地存在,就连想躲避,都避不开……   ……   月余后。   这些天,席容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经常觉得胸闷气短,总觉得身体内憋着一股浊气,无法倾吐。可是为此,她感觉安中磊的心情非常好,看着他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眼底熠熠闪耀着一抹幸福的光彩。她心底觉得甚是奇怪,总觉得他的高兴里面隐含着别有深意的东西……   直到晚上睡下,心底还是牵挂着隐隐的担忧,浅浅而眠,直到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腹部,她的神智恍然乍醒,却原来他以为她有孕了……   只是,算算日子,月事确实推迟了许久,可是,她直觉地觉得自己并没有怀孕,这份不适也不是怀孕的关系。   不过他的心思,或许从一开始他的占有,便是想再要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   思绪有些散漫,一夜睡得朦朦胧胧的,半梦半醒之间格外的磨人,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又梦到那个时候,孩子没有了,那么多鲜血……   便觉得小腹也随之隐隐作痛了起来,猛地惊醒,只觉得后背涔涔都是冷汗。   安中磊被她惊醒  . ? T ,看她如此模样,不由担心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席容摇摇头:“只是肚子有些疼……”   安中磊一愣,似乎受到了一些惊吓,下意识地道:“我去找大夫。”   席容拉住他,摇摇头:“没事,可能只是月事来了。”   安中磊闻言,整个身躯都僵滞了,僵硬的手缓缓地掀开被子,眼底里有种说不出的惊惶,果然看到被褥上已经有了怵目的血色,一时间,想法凌乱。   席容不想粉碎他的幻想,可是这毕竟是事实:“你先别着急,这些年我的月事向来不稳定,现在我应该不是有身孕了,只是月事推迟了而已。帮我端些热水来,温热的帕子捂一下小腹就能缓解些疼痛了。”   安中磊听了,心底有些空落落的,一半还寄存着希望,半信半疑,出门很快回来端着一盆热水来,拧了帕子覆在她的小腹上。   温温热热的感觉传来,席容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着她明显舒服很多的样子,安中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放心很多,孩子的事情毕竟急不得,且走且看,看天意。   席容觉得累倦,就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原以为缓一缓就过去了,却不想到后来热敷的效果退去,不适的感觉反而加剧起来,不像是正常的疼痛,却似乎能够抽完人的力气,让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她想,她的脸色此刻应该很苍白难看,冷汗不断地从身体里渗出,整个人不可抑制地要缩成一团……   安中磊看着越发担心,不禁有些后悔将她带来这偏僻境地,如今让雪芬去找大夫了,拖延至今未归。“真的没事吗?”   席容摇摇头:“没事的,以往都有些难受,不知怎么的,这次特别严重,不过应该没事的,再熬一下就好了。”   安中磊以下有些不安,不过幸亏这个时候雪芬带着大夫回来了。   那大夫一身的风尘仆仆,许是刚才一路奔马劳累,面色如菜。   雪芬道:“据说这个大夫是以前宫里出来的御医,医术应该不可以。”   安中磊点点头,急匆匆地将大夫拉了进来。   大夫气息不稳地坐下,一凝神,神色便谨慎起来,细细诊脉,神色忽而轻松忽而有些皱眉。   席容心底倒也没多少想法,只觉得这只是女人的一些病,大夫开了药方,也不过是些细细调养气息的,而她最不喜欢长时间喝药。   安中磊看大夫诊断完毕,不禁着急问道:“怎么样?”   大夫捋着胡子道:“现在痛得厉害倒也不是大事,只要吃几剂药煎了服下,就能缓解了。”   安中磊这才放心:“那大夫快开药方吧!”   可是大夫却只是僵在原地,回头看看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尽职问道:“夫人月事可是一直不准时?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一两个月的拖延?”   席容愣了愣,点点头。身着男装太久,这样的谈话对她来说倒也不算太尴尬,毕竟这个大夫看起来也还算是个十分堂正的人。   安中磊上前一步,看着这个大夫刚才的表情,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心底有些摸不到底,干脆坐在床边握起她的手。   大夫再问道:“那夫人可曾有小产过?”   席容只觉得安中磊抓住她的手一紧,一时心底也有些捉紧,还是有些困难地点点头。   大夫继而再问道:“那夫人受孕之前,可曾服食过避子的药物,戛然而止之后,受孕突然?”   席容被他问得胆颤心惊,一时之间顾不上他的想法,紧紧地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节都有些泛白,只因蓦地想起来曾经那个自称神医的老头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蓦然有什么轰塌,艰难地点点头……   那大夫似乎了然的模样,眉间褶皱深深。   安中磊心底也是狠狠一沉,另外一手安抚地抚了抚她的手,然后放开起身,寻了借口:“大夫,你既诊断好了,就随我去前厅开药方吧!”   大夫接收到他的意思,点点头,却也不忘记嘱咐道:“此次月事剧痛难当,也是有原因的。夫人如今的身体有些虚乏,切记,夫妻恩爱是好事,但房事不宜过频过剧。”   闻言,料是席容脸皮粗厚,也有些难堪的羞涩。   安中磊心底堆满了重重的担忧,一时之间也无他想法。   领着大夫到了前厅,这才细问道:“大夫,可还有其他的话要交代?”   大夫回头,脸上显了几分难言,不禁试探道:“你们夫妻膝下可有孩儿?”   安中磊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心底不好的感觉有如泉涌。   大夫听到这个答案,不住地摇头:“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夫人当初服下的避子药是一种开小白花的花草,此花停止服用半年再受孕,亦或者,怀孕了顺利涎下孩儿,都无甚大害。可一旦怀孕之后落胎,便会对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乃至有性命之危。”   安中磊蓦地想起当初杨泽群跟他说过,落胎的药甚是珍贵,于母体损害不大,“不会的。”   “我知道,看夫人现在的状况,可以想象当初落胎的伤害似乎不大,许是用了上好的药材调息,可是潜在的伤害确实无可避免。大人这些年月事不调极为严重便可以看出来,以后只怕再无可能……”   安中磊闻言,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久久无法成语……   大夫看他如此模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只能温吞水地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我懂,你以后就再纳个妾,然后对令夫人好些就好了……”   雪芬心底也是一惊,不过看着那大夫越劝越乱的样子,赶紧拉了他出去。   失身弃妃 第五百五十八章 焚烧殆尽   安中磊根本没听到后来大夫说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了,似也站不住,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总觉得他可以抛下过往所有的一切,却逃不开素日的孽障,终其一生,他都要活在旧日的阴影之下。   当时,他只是为了逝去的孩子痛,却没想到会造成今日偌大的伤害,他又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残酷的讯息?又该如何去面对她以后的期盼?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他造成的,永永远远不可磨灭的伤害!   不,他心念辗转,他不能告诉她这件事情,不能……   伤害已经铸就,没有孩子没关系,她还有他,反正他早已准备了用一辈子去弥补对她的伤害……   就此打定了主意,转身就要回房,下一瞬,便顿住了脚步,僵硬,对望!   那一侧,席容还是跟了出来,她不是傻子,她想知道这其中的答案,却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如此残酷的讯息……   她这是该哭还是该闹呢?想哭,眼泪似乎干涸了一般,想闹,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个男人,给了她那么多的伤害,原以为两个人真的就摆脱了过去,以后的日子细水长流,却终究抵不过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将好不容易再次萌生的情愫,一把火焚烧殆尽了。   “容儿……”安中磊上前一步,看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避他犹如瘟疫一般,心一下沉到了最心底。   席容此刻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心底绵绵密密犹如针刺,那份无所适从,以前,她渴望孩子,如今她或许更渴望孩子,可是现在她却被判死刑,这辈子许是再没有做娘的资格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害,依然是他!那么,爱他?还是恨他?她已经不知道,亦无从选择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低低喃喃,只是这样的问题该去问谁呢?天若知道他不会言语,问尽天下人,也不过一声无奈的唏嘘,以后, ?,N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这些日子的恩爱,之后想去恨都没有力气了,以后的以后,她又该何以为继?好想哭,却哭不出来……   不,她为什么要哭呢?最坏的下场不是没有想过,不怕的,不管怎么样,她都还有自己……   转身,跑回了房间,砰然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门缓缓滑下,眼神空洞而绝望。   安中磊快步跟上,却又不敢跟上,现在的他,甚至连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   她一定很恨他吧?他不怕她的恨,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她转身的那一瞥的眼神,万物皆寂,如此空洞无物……   他颓然地坐在门口,一手抚着房门,想敲,始终无法敲下去。   抬眼看看这天空,此刻乌云密布,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阳光万丈,绚丽多彩,这一刻,乌云压顶城欲摧……   ……   暴雨惊雷,滂沱肆虐。   房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只有时常不断地电闪而过,带来一瞬底色可怖的光芒,还有远远传来的雷声,轰隆隆震慑心魂。   雨点豆大地撒下,噼噼啪啪,席容就这样靠着房门,心里面空空的,空得让她觉得凄楚无助……   安中磊坐在门外,看着瓢泼的暴雨,合着天边电闪雷鸣,一如他此刻置身的世界。狂风合着雨滴砸来,下身的衣衫湿了大半都久久没有反应。   侧首,似乎可以感觉到两个人只有一扇门的距离,甚至他还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熨帖的温度,还有那份弥漫的空洞绝望……   始终还是担心她的身子,起身踟蹰再三,终于敲了下门,可是房内无人回应,于是用力推开房间,房内空无一人,侧首才看到她坐在另外一扇门后,眸光那么地空洞迷离……   他弯腰俯身想要去抱她:“地上凉……”被她推开。   席容看向这个男人,眼中复杂难解,好不容易稍许平复下去的怨恨痴嗔又狠狠地被翻搅而起,载沉载浮的感觉让她迷惘找不到方向,他和她之间,终究还是没有好下场……   说爱不甘,说恨无力,席容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却也无法舒展心底的幽怨,只得冷声低道:“不要碰我……”   安中磊心底悔恨、愧疚、伤痛掺杂,这样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一刻,他再也不可能放开她了,不顾她的抗拒,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没有孩子,可是我们还有彼此。”   席容眸中含着水汽!,氤氲了双眸,看着他都隔着一层朦胧,这个男人爱得她痛彻心扉,这个男人恨得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她用尽了全力去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他静默无语,只是将她抱紧,如此用力,如此不容许她有半点退缩的空间,低低的声音很是暗哑,暗哑里隐约含了几许苦涩的笑声:“太迟了……”这辈子,他们注定犹如藤蔓相绕,生死都无法离弃了。   “我好恨!”席容咬牙道:“我真的好恨你,怎么办?”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饶是隔着衣衫,也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唇边掀起,带起一抹凉涩:“既然恨我,就不要松口了,这辈子都不要松口了……”   席容心底终究还是无法解恨,该怎么面对这残酷的未来?未来的日子慢慢,细水长流可以让恩情缱绻,却也足可以让素日感情悉数消磨殆尽,至少有那么多不确定的感情,她该怎么办呢?“……我好累,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地方虽然幽静,但她心已经空乏,真的不适合她,她还是喜欢红尘俗世的踏实感。   他想了想,一手轻抚着她的腰背:“好,等雨停了,我随你一起回去。”   席容没有说话,彼此之间是那么安静,甚至有些神思飘渺。   然而,依然是疾风骤雨,雷霆不断。   ……   暴雨惊雷过后,天空总是格外的美丽,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沁人心脾。   席容不禁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看着一片蔚蓝的澄澈天空,心境始终无法豁达,远远地看着天边那一抹彩虹,那转瞬即逝的美好,总是挂在天边,看得见,却始终遥不可及。   安中磊亦步亦趋地跟着,席容似故意走得快些,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沿途的风景新嫩,绿叶上还挂着一颗一颗水珠,晶莹剔透在光曦里。   忍不住一手拂过绿叶,掌心皆是冰凉的舒爽感,感受着掌心下的朝气蓬勃,人毕竟不同于这些植株,经过暴风雨的洗礼,更加朝气向阳,而人,真的无法回头。   安中磊似感觉到她的抗拒,拉了距离,保持,然后再也落下一步。   席容感觉不到他的紧紧相随,只是一路没有回头,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直没有离开,心没来由的踏实,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下了山,蓦地身边有异动,席容脚步一顿,几个来人已经前后围住了她,只听得他们道:“姑娘,我们主子宣召你。”   席容一顿,宣召?皇帝?他竟然还在找她?此刻又是点名了要见自己?微微蹙眉回头,却见安中磊在身后远远之处,被一个似曾相识的老者拦着。“为了什么?”若是抓捕,似乎此刻不应该这么客气。   “您到了就知道了。”那些人甚是客气,气势却也不容反驳。   席容眸光一再往后流连,只见他们的冲突似乎并不大,心底这才稍稍有些宽心,又听得侍卫催促道:“姑娘,请。”   席容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随他们走了。   那一侧。   安中磊看着席容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要迎上去,却被老者拦住。   “她不会有事的,皇上只是想让她进宫陪陪皇后,倒是你……”老者好心道,眸光上下打量他:“伤还好吧?”   安中磊闻言心底稍稍宽慰,只是随意地敷衍了一下:“没大碍。”   老者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得罪皇上了,竟让皇上刻意隐瞒一切只是做戏而已。”   “皇上早料到你会尾随而去的,还嘱咐你进宫了先去见他。”老者道。   安中磊随意点点头,一想到入宫,一想到冷宫里的人,心底便有无边的烦躁涌动,再来宫中毕竟不是安全的地方,他如何放心得下?“也罢,我也想见见他,或是他再敢背后如此,我定也不会让他太过舒坦。”   老者一时不接话,也只有他可以这么说皇帝,不过他也懂,身在高位,脚下凌虚,能有一面真性情的镜子,最是难得的。   ……   坐着轿子入宫,一路行来,席容微掀了帘子,看着外面风景不断地掠过,神思有些散漫。   当轿子行到宫门口,席容本不甚在意,就在要放下帘子的那一刻,她蓦地看到一个僵直的背影,犹如石雕一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轿子逐渐行近了,席容才看清那是八皇子,不,如今该叫八王爷了。   当初五皇子皇位未稳之时,八王爷一直为他在外奔波,大肆清除暗中各派反动势力,更加包括李美凤的残存势力,逼得她无奈隐匿他乡。   席容想,有这样忠诚的兄弟,该是多么庆幸的事情!却不想当他归来的时候,挚爱已经为他大哥生下了孩子,这样的背叛该是谁都无法忍受的吧?!所以让他放纵在外,多年不归,如今……   思及此,席容不由地扯了扯唇瓣,莫非真是兄弟同性吗?还是皇族皇子骨子里就有这样的霸道无理?看玉露的模样,似乎也是不愿的,当年一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的自私呢!   想着,心底便咯得厉害。   当宫门开启,关闭,八王爷也随着合上的大门徐徐消失在她眼中。   当席容再次看到玉露的时候,一下有些愣怔,前段日子她还是楚楚动人的模样,说不上十分的开心,但绝对没有现今的憔悴,神色之中那一抹倦怠深深,不过一个月多,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露看到她的到来,也不禁是一愣,只记得一个月多前看到她是恬淡自若的模样,怎么多日未见,她竟变得如此忧悒,眼底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不由地便让人随之心底泛疼,起身走到她面前,眼底有一丝波动:“你怎么来了?”   席容笑了笑:“应该是故意找我来陪陪你的。”看她微微一顿,有些抗拒的模样,不由地又道:“或许我也想找个人陪陪,所以我就来了。”   玉露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我是真的很高兴看到你来,可我……不会因为这个原谅他的。”   席容顿了顿,才问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露苦苦一笑:“不过孽缘孽债,若不是为了女儿,有时候真想寻了清净去了,如此,便也不会害的他们兄弟如此痛苦。”   席容心底有所起伏的共鸣:“这不是你的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只怪人心难测,最亲近的人竟是伤人最深的。”   玉露看着她,眼底的眸光流动,泛着酸酸涩涩的疼痛:“当初,你便也是这般痛苦吧?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想过,八哥是我最爱,可是我对五哥的感情也是割舍不下的,虽然是不一样的情愫,可是这两个男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情投意合,一个就像是亲哥哥一样。其实我早就知道五哥是喜欢我的,只是他一直不表态,默许着我和八哥互生情愫,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变了……”   席容默默地看着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一个聆听者就好了。   “从小到大,五哥就为我们付出了很多,甚至为了我们被射了一箭,一度生死未明。后来他做了皇帝,一切稳定,我和八哥原打算好好在一起,逍遥天下去,五哥是我们最后的后盾和归依,有五哥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只是没想到……”玉露唇边凄凄:“八哥是走了,我却被留了下来,随即成了皇后,我一直在等八哥的出现,一直在等……可是这些年他就像是石沉了大海一般……八哥待我冷薄,可我知道他越是如此,心底便越是痛苦,只是我不懂,如果注定要三个人一起痛苦,那他为什么不选择放手呢?至少,得到了我,连他自己都那么不快乐。后来他纳了妃嫔,有了自己的皇子,我就更不懂了,他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席容不懂这其中的背景,自也不会粗率下定论。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很对不起八哥,不是因为我成了皇后,而是在我最心底,这两份割舍不去的感情并存着,其实就算让我陪着五哥一起到老死,我真的愿意,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的形式呢?”玉露眼中有泪:“一个月前,八哥偷偷进宫来找我,让我随他离开,可是我竟然放不下这宫里的一切,包括女儿,包括五哥……我知道八哥是恨五哥的,可是我真的不想他们起冲突,就告诉八哥,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当皇后而已,从来没有认清楚对了的感情,一直只是把他当哥哥……”   “傻瓜……”席容心底糅杂着各种情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况是比她不幸一点,还是幸运许多,至少已经不必如此纠结了,她与中杰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刻……   此刻,玉露的眼泪蓦地汹涌起来:“五哥发现八哥曾经来过,他……不信我,他那么生气,似乎要毁天灭地,执意相信我们幽会苟且!不过就算有事发生,那又怎么样呢?他本就,知道我的身子早已不洁了,就连女儿都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为此,他……强要了我……这些年,他虽然囚我,却从未碰我……我恨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席容扶住她颤抖的身子,心底戚戚然,想来这就是皇帝让她进宫而来的原因了,只是一切伤害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让她进宫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伤痕如此深刻,刀刀入骨噬心,她不是神医圣手,没有将那些伤痕幻化抚平的能力。   玉露一直哭,一直哭,不可遏止……   席容只是扶着她,无言地给她安慰。   终于等她哭累了,眼泪停止,玉露这才睁着眼泪氤氲的眸子,祈求道:“. ?N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想出宫……”玉露低低道:“我想带着女儿出宫,永永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我知道这有些为难,可是我真的很想出宫,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席容知道此事风险很大,可是从心底,她拒绝不了她的请求,因为她太懂她的痛苦了:“好,我想想办法。”   “谢谢你!”玉露衷心道。   席容脑中一直在转:“我记得再过六天是浴佛节,如今皇上心底觉得亏欠你,你可以去请求带着小公主去寺院住几天,我会想办法找人接应你们的。”   玉露一直点头:“好。”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欢欣,只是下一瞬,便见她神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干呕连连……   席容看着她的模样,心下一惊:“你……”   “我……我没事,只是这些天胃有些不舒服,真的没事,你别……担心……”玉露话语越说越小声。   “你的月事可正常?”席容不信地问道。   玉露脸色苍白,不说话。   “那你可能……”席容不忍说出来,老天爷往往都是这么戏弄人的。   玉露坚决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是知道我一定要离开这宫廷!”   席容眸光不禁放柔软:“只要你想清楚了,还有六天,不论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帮你。”   ……   那一边。   皇帝脸上挂着假假的笑:“如何,这一个多月,听说你们在山间隐居相伴,怎么样,你的伤还是很值得吧?”   安中磊脸上没有笑容,咬牙道:“劳烦费心了。”   “你不领情就算了。”皇帝正襟危坐道:“朕想留你的王妃在宫中住些日子,想必你也不会走,需要安排人带你去冷宫吗?”   安中磊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们再生异心吗?毕竟那个女人,以前从来不简单,现在经过多年蛰伏,你又如何肯定她对你无害呢?毕竟这宫中,我不信她没有残存的势力。”   皇帝面色冷冽:“杀人诛心,朕相信她的心已死。”   结局一 赤裸裸的抢占   闻言,安中磊默然不语。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亲娘,不是吗?”皇帝冷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了吗?你若有心,便赐了她离宫而去,与我无关。”安中磊冷然道。   “你果真这般绝情?”皇帝嘲谑笑了笑:“还是你吃定朕不会赐她自尽?”   安中磊默然。   皇帝看着他,心思也有些移游不定,莫名的,有些烦躁涌上心头。   ……   席容在宫中小住了几天,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三天没过,玉露就发生了大事,一切预想好的计划戛然而止。   当她不顾一切匆匆赶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只见玉露裙下已经是一片殷红蔓延……多么熟悉的场景,席容刹那有一刻的呆滞……   骤然回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正抱着脸色苍白眼泪不止的玉露的皇帝,席容脚步僵硬,脚下传来碎裂声,低头一看才知道是破瓷片,该是用来装打胎药的碗被打碎的。她眸光恨恨然地看着皇帝:“你……你做了什么……”玉露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就只有三天了,她就算知道自己怀孕了,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也不会在此时此刻选择堕胎。而且看样子,这个孩子已经没了,彻底没了……   皇帝此刻抱着玉露颓废地坐在地上,听了她的话,眸光冰冷而绝情:“滚!”   席容没被吓退,弯腰俯身拎起皇帝的衣襟,没有力气将他拎起来,只是这样的动作也足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显得狼狈非常:“那是你自己的骨肉,你竟然如此狠心地杀掉他!”   “朕让你滚,听到没有?!”皇帝眸光犹如嗜血猛兽一般,冷厉寒芒中的绝望和痛苦足以震慑任何人。   只是除了此刻怒极的席容,心底猛地明白,怒吼回去:“你之所以决定堕掉孩子,是因为怀疑孩子不是你的?你这个混蛋!”放开他的衣领,就是给他一个巴掌。   皇帝一怔,怒从中来,可是对上她眼中更加愤然的烈焰,心底怒气不由地矮了三分:“你敢打朕!”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是皇帝,但你也是一个人吧?你明知道玉露与八皇爷情深意长,甚至就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是想办法将她们娘俩囚在身边,如今又是不信她,欺她占她,自己造下的孽果,亲自动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你还算是人吗?”   皇帝怔怔然:“她告诉你这孩子是我的吗?”   席容笑得悲哀:“她有必要骗你吗?你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心知肚明赤裸裸的抢占,即便如今,她遇到八王爷回归,就算是真的旧情复燃,但是她有必要骗你吗?你若真爱她,就不会连最基本的相信都不给她!或许你不信,但是我真的相信,相信至少现在她和八王爷是清白的,我也相信她告诉了八王爷,她想做皇后,其实爱的都是你,对八王爷只是兄妹的情分,只是为了不想你们再起冲突,我也相信她说的话,她那么爱你,即便不是男女之情,但是也愿意陪在你身边一辈子,这些我都相信,可是,这些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   皇帝听得怔怔然,脸色似喜似忧,相信却又不敢置信,语气暗哑之中带了几分颤抖:“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我只问你一句,这些你可曾给她机会告诉你?”席容质问道。   皇帝哑然,只是眼中痛苦之色不断地加深加深,最后整个人沦陷在痛苦的泥淖中不可自拔……   他怀中的人脸色苍白虚弱,闭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许久,才从他口中冒出一句:“我很相信你的话,只是这些话始终抵不过现实,这孩子终究不可能是我的……”   席容闻言先是一愣,看着他的表情模样,以及散发的那种厚重的悲凉,不由地有些疑惑了。   只是他再也没说话,任由哀怨悲伤弥漫……   ……   人,为什么要活的那么痛苦?   席容想了很久,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的住处被皇帝独立安排在一处小院落,离皇后的寝宫不远却也不近,想来也是刻意的。   她有些无力地趴在御花园荷花池上的小亭扶栏上,看着一池碧水微漾,心中有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跟玉露越好的事情仿若发生在昨天,若是一切顺利,今天便该是她出宫的日子了,想起此事,心情就有种莫名的躁意。   三天了,听说她的身体好些了,那皇帝一直在她身边陪着,那么卑微的态度乞求原谅,真的不像一个皇帝。真的不懂,既然爱,为什么要这么彼此伤害?放过,不是更好吗?   这时,蓦地听到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便看到一个老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脚步匆忙,不知道要赶去哪儿。   不过当她看到两个小太监手上托盘的东西,一时之间脑子里的纷乱都驱散了,不由地站了起来,因为一个太监托盘上上玉壶玉杯,另外一个则是一条长长的白绫,用意不言而喻,毒酒和白绫,向来是宫廷赐死惯用的手段。   不由地,席容跟了上去,这才发现,他们要去的方向真的竟然是冷宫,那么这要被皇上赐死的对象是……   心底一惊 ? Y ,N,急着跟了上去。   冷宫之中,当太后看到这白绫毒酒,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却不是为了自己,她知道,皇帝之所以不杀她只是因为她的亲儿子,此刻忽然之间要赐死她,那么是否昭示着他对她的儿子态度已经悄然转变了。   那老太监看着太后,低低道:“太后娘娘,宫中的规矩你很清楚,这时皇上的命令,你选一样上路吧。”   太后一手拂过白绫,端起毒酒,眸光里隐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原以为活着此生已经没有挂念了,她不怕死,但是真的好想在临死之前见他一面,知他从死亡里挣扎回来,她欣喜。可是多少年了,他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或许,真的该了解这一残生了,是她带给了他这辈子一生的灾难,再见已是奢望。   就在她想举杯饮尽的时候,席容赶紧进去:“住手!”   老太监一愣,看到来人,心底知些底,只道:“安王妃这是想要抗旨吗?”   “不要扣那么大的帽子给我,你说皇帝要赐死,当初都不杀她,现在下旨,理由是什么?”席容问道:“而且我根本就没看到你拿出圣旨宣旨。”   “这时皇上口谕。”老太监肃然道:“若是安王妃阻拦,我就有权力拿下你,一切静候皇上发落。”   席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拦住,她低道:“这宫中诡谲日变,不要为了我惹麻烦上身,反正我心死多年,活着也不过躯壳而已。”   席容摇摇头:“不行,难道你就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闻言,太后眼中露出无边的哀色:“想,我想了很多年了,可是他心底终究是恨我的,怎么肯愿意再来见我……”   “我这就去把他找来,他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席容肯定道,一心想要阻止这样的憾事发生。很多时候,面对面不能释然的问题,一旦真的随风飘散了,子欲养而亲不在,她知道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而他最心底,终不会如面上一般冷漠,这一点,她深深地知道……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低沉清冷的声音:“我在这里。”   太后闻言,心底波澜无数,抬眼看去,久违的面容出现,只是真的不若当初那般肆意洒脱,多得是沧桑,此刻他的眼底光芒无情冰冷,看着她的眼光犹如陌路一般。   还未等她说话,安中磊便拉起席容的手,将她拉离,对太后清冷道:“我你已经见到了,你可以上路了。”   闻言,席容有些怒:“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毕竟是你的生母。”   安中磊只低低道:“若我果真无父无母,或许今日就会幸福很多。   席容不懂他为什么此刻忽然变得这般……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拉出去了。   太后闻言,握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的液体荡漾,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着杯中自己的悲凉倒影,他果真是恨透了自己……   人生,还有什么留恋?举杯,饮尽。   腹中剧痛,倒地,死去。   老太监随即吩咐道:”还不通知司仪库那边帮太后收拾入殓,风光大葬。“   ……   结局二 后宫三千的艳福   席容挣扎不休;”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毕竟是你的亲娘,你不认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如此狠绝了心肠?我还以为,至少你会想办法留住她的性命……“   ”冷宫无情,不若就此死去,这个太后的命,本早不该存在于世了。“他字字句句,听起来很是无情。   席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心底忍不住狐疑,随即恍然想清:”你的意思是太后会死,而你娘不会,对不对?“   安中磊没有说话。   席容知他对娘这个词,始终还是有心结:”人世浮沉,那么多不得以,她也不容易,这宫廷就是吃人的地方,你不能强求她爬上到如此高处还能够纤尘不染。不论别人怎么看,你始终……“   ”不说这些了。“他低低而道,寻了一处僻静小亭,坐下之时,也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相依相偎,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汲取着那一抹馨香,心绪总能随之沉淀许多。   静静地,时间似乎凝滞。   她想,若是此生得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孩子这件事情,始终还是耿耿于怀,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释然了。   她和他之间,要怎么相处着漫长的后半辈子?   这时,一个带着浓浓酸气的声音响起:”本宫当是谁在这里厮混,却没想到竟然是你们,真不知羞耻,有伤风化!“   席容一顿,侧首看去,狭路相逢,又是那个媚贵妃,想起上次她肩膀上被刺的字,不禁又同情又觉得活该。”只听得这些日子媚贵妃身体不适,一直在宫中静养,我怕叨扰一直不曾去问候,真是抱歉。“   ”本宫受不起你这好意。“想起刺字的事情,媚贵妃又怒从中来:”你们既然已经跑了,此刻竟然还敢进宫,莫非真不怕本宫治你们的罪吗?“   ”哦?“席容低道,本想站起来,无奈身后男人似乎恍若未闻地忽略别人的存在,一直不肯松手,无奈安卧在他怀中:”我们进宫是皇上钦允的,不懂媚贵妃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残害本宫的身体,要知道本宫的小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本宫的身体也是属于皇上的,本宫定不会饶了你们。“   看她飞扬跋扈的模样,席容不由地问道:”我们倒是忘记了我们是怎么残害娘娘的身体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在我肩头刺字,想要狡辩吗?“   席容摇摇头,无奈道:”刺字?我倒是忘记刺了什么字了?“   ”你……“媚贵妃自不想说出字的内容,一时之间脸上憋得通红。   ”让我想想呀……“席容好整以暇:”确实不记得刺了什么字了,娘娘为何如此生气?莫非是那些字眼刺中了娘娘的痛处了吗?“看她脸上风暴酝酿,她缓了缓道:”娘娘要定罪,是不是该拿出证据来?不若娘娘掀开衣服,让我看看证据,如何?若是我能想起是我做的,定然不会推搪的。“   ”你……“媚贵妃咬牙,这个月,她为了洗清肩上的字迹,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将肩上脏污的字眼纹成了玫瑰,如今字迹当然已经荡然无存了。   ”没有证据了吗?那真是可惜。“席容心想这种不能现眼的东西她自然会想办法掩藏而去的。不过看她气得如此不轻的模样,对上次被她诬陷入狱的事情也消气了。   媚贵妃眸光中划过几许狠戾的光芒,刚还想说什么,却看到身边的宫女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宫女惊慌失措。   媚贵妃在气头上,说话声音自然怒气冲冲:”瞎嚷嚷什么,又不是天塌下来了,什么事情都能急成这样?!“   宫女的脸都变得好像要哭泣了:”小……小皇子不见了……连小公主也不见了……侍卫巡遍了全宫上下都没有找到!“   闻言,媚贵妃不禁一惊:”小皇子和小公主不是在上课吗?怎么就会双双不见了?“一下子,似乎恍然的模样:”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女人,自己孩子流掉了,就让人抓了我的皇子,小公主的消失一定只是掩人耳目!“却也不太担心了,那女人应该还不敢伤害皇上的唯一的血脉吧!   席容不禁蹙眉,跟安中磊对看了一眼,他放手,她起身,彼此看到了眼中的凝重,心下不禁觉得有很多不好的感觉。   席容也不管在原地碎碎念的媚贵妃了,转身就往皇后的寝宫而去,安中磊跟上。   媚贵妃心底虽还不甘,但是此刻,还是儿子比较重要,看着他们往皇后寝宫而去,赶紧也气势汹汹地跟了上去。   . Y?N T ……   皇后寝宫,玉露已经醒转了,只是脸上依然苍白不佳,对着皇帝不愿理会,抚着肚子,眼泪不止地往下掉……   这个孩子来得如此突然,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甚至为自己觉得羞耻,竟然为两个男人怀了孩子,这两个男人还是兄弟。如果这孩子顺利诞下,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如今告诉他们真相……   可是孩子还是走了,还是被他的父亲亲自扼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松一口气,只是一碗堕胎药,流的不只是孩子,似乎连心都碎的一块又一块,再也无法拼凑完全了。   ”你身体很虚,再喝点补品吧。”皇帝在身边,举着勺子送到她嘴巴。   玉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曾几何时,她也曾卧病在床,也是这样的关心,可是现在她真的恨极了他,狠狠一挥手,勺碗碎裂,汤汁撒满了床褥。“伤了身体可以补回来,你真的以为伤了人心,回头再说对不起,努力对我好就能够弥补的吗?始终都掩藏不了你最内心的不信,只是你的信赖我也不需要,你不是我的五哥了,你在就不是了!”   “我知道,我让你们很痛苦,可是当我知道你们在大局定下之后就要双双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么慌张吗?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他的眼中日趋的痛苦,深深的自责……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私?我当初认识的五哥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可以一面无情,现在又来表现如此多情的模样……”玉露哭着笑着,“你说你爱我,可是你 依然有你后宫三千的艳福,你说你爱我,你心底从未信过我,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你要让我用怎么样的心态留在你身边?”   “我没想到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的……”皇帝说道,表情痛苦得无以复加,“若是我知道孩子是我的,我……”   “你怎么样?就让我生下孩子吗?这就是你的仁慈吗?”玉露笑得荒诞。   皇帝看着她的表情,默然不语。   这时,外面闹哄哄的,皇帝有些狼狈地想要逃离,出门来看,但见门外的侍卫拦着安中磊、席容,身后还跟着媚贵妃。   他出门而去,冷声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安中磊声音沉沉道:“小公主不见了。”   媚贵妃马上泣不成声:“皇上,我们的小皇子也不见了……”   皇帝已经变了脸色:“为什么没人来通报朕?”   门外的老太监变了脸色,忙道:“回皇上,我以为想来是小公主贪玩,带着小皇子到处躲猫猫,又看皇上这些天为皇后心力交瘁,就先让侍卫全宫上下先寻一遍,我想总不会出了这宫殿的……”   皇帝眉头深锁:“那现在可找到了?“   老太监惶恐地摇摇头,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底不安的感觉也在不断地扩散。   这时,媚贵妃上前抱住了皇帝的袖子,哭泣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该去问问皇后,一定是她不甘心龙胎不保,这才让人藏了小皇子……“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皇帝挥开,她不由地愣了愣,是她的错觉吗?交错而过的眼神,为什么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嫌恶?于是,一时怔怔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一侧,远远的有侍卫疾驰而来,下一刻便将手上东西呈上:”皇上,我等在树上发现了这些。“一根短箭,一张纸。   失身弃妃 结局 三 揉虐   皇帝将纸拿了起来,展开,一眼扫过内容,脸色瞬时大变。   席容和安中磊相看一眼,心下的担心,似乎都成了现实。   “是她?”安中磊问道,眼底有些光芒不定。   皇帝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席容也想到是谁了,如今的她,没有任何羁绊,疯狂起来,真的不可预测,不禁真正担忧起那两个孩子的安危了!   ……   当众人循着信上说明过去,那是一处宫中废弃的院落,多年传闻有鬼出没,一直是宫女太监传言的禁区。   远远地,席容便看到一女子的侧颜,一身朱红绣金凤凰的红袍,头上金玉凤凰振翅而飞,长长的睫毛,浓厚的妆容尽显妖意,虽然看得出一些年岁,但是那份媚态妩然丝毫不逊色与这后宫年轻妃嫔。只是这样的妆容,横飞的长眉,吊翘而起的眼尾,都肆意张扬地昭示着她的尊贵非凡,眼中光芒狠戾,杀气弥漫。   席容看她如斯摸样,想来是想在今天要做一个决断了,只是左右四顾,并没有看到孩子的存在,想来她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而来的。   那一边,八王爷凌空落下,彼此打了一个照面,也是听了皇子失踪的事情赶来的。此刻并没有闲暇让他去想任何事情。   李美凤徐徐回头,看到来人不少,眉眼扫过,笑容在她的唇边扩散:“真好,该来的人都来了,如此,今日之事便可在这里全部了结!”   “你要什么条件?”皇帝开门见山道。   李美凤也不含糊,眼底有着熊熊的恨火:“山洞塌陷了,我连替儿子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让我们如此沦落异国他乡的人,间接害死我儿子的人,终究都是你们,如今,我要替他报仇,替他正位,替他拿回所有的一切!”   闻言,席容心底冷冷,直言道:“你说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儿子,但是真正害死你儿子的罪魁祸首只是你自己!当年你换子,他已然位于九五之尊的宝座,是你为了仇恨,若不是你,他现在定然还在做他的皇帝,是你一把将他拉了下来!你为了复仇,眼睁睁看着一个母亲耗尽了一辈子心血为你的儿子争夺,而你也忙着揉虐她的儿子,以备将来为你复仇做准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下的孽!”   “你胡说什么?”李美凤眼底怒起:“我的儿子本就该是太子!先帝宠我爱我,若不只是因为她家世显赫,我如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先帝宠你与否我不知道,帝爱凉薄,这后宫被一时宠幸过的女子不知几多,后来又如何呢?生了孩子的,得一席安老之地,没生孩子的,孤老终身,其实你心底明白,再风光又有几年?你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太子,犹未可知。”   “当年的一切,你未眼得见,我不怪你不懂,不过想来也是,你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你心中的患得患失。”她的眸光一转,那种毒辣辣的阴沉毕现,“当初,你的孩子没了,这虽然只是我刺激中磊谋反的手段,可是他还有一个附带的效果,你可知晓?”   席容脸色一白:“我没想到连这个都在你的预谋之内……”唇瓣有些颤抖,她也是母亲,不管是否可以,当初她在园子里放莲灯船,还记得上面的诗句,分明清晰地记录下了她思念儿子的心情,她怎么狠心如此的方式伤她?   只觉得身子虚软,只是往后微微退了一点,便被他搂入了怀中,只是他圈住她腰身的手十分用力,用力得让她觉得有几分隐约的疼痛,不禁仰首,发现他的视线不是看着自己,而是冷厉狠绝地对着李美凤的,她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一如自己的,不由地将微凉的掌心温柔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只觉得他的身体僵了僵,柔和了不少。   “我便要让那个女人永永远远地后悔,我本想随着我的亲生儿子正了身份,他日我做太后,她为阶下囚。本无意杀这个我一手养大的儿子,我也不会杀那个女人,我要留着她慢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痛苦,而你始终是他幸福的来源,定也可以成为他痛苦的源头,却没想到他对我阳奉阴违,便留他下来定有后患无穷,只是没想到那一剑下去,他竟然还没有死,甚至暗地里早已勾结了五、八王爷,坏我大事!”李美凤咬牙道。   席容轻抚着安中磊的手背,忽然就笑了:“其实我发现,老天爷对你真的很公平……”   李美凤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想想,是不是这样?”席容笑着道:“当初你处心积虑地换了孩子,你的孩子得以顺利等位,她的孩子在你手中被你搓圆捏扁,看似处处都是你占了上风,你可以在暗地里得意大笑,可是当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又是哪个孩子是你更想要的?其实你心底一直都很明白,不知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还是巧合,当初的太后自身虽然严谨,却也因为好迅度越俎代庖,养成了儿子性格荒诞软弱且没甚大能力,或许,这该就是对你最大的报应,你说可是?”   被点中了心思,李美凤脑中掠过过往种种,心底有诸多不忿都涌了上来,如果当初她没有换子,便也不会狠心谋害自己的孙儿,他若得幸福,就不用那样残酷的手段让他屈就,或许一切都可以改变。因为她知道,这个儿子虽然外面冷若,但是心底向来吃软不吃硬。即使换了一个孩子,那个女人教出来的,定也是懦弱不能的东西,到时候的对峙分高下。   可惜,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幻想,如此而已。在她面前的现实是那么凉薄,那么冰冷,今日目的不达,誓不罢休!   “没差,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使我没有那么幸运,老天又何曾对她手下留情!胜与败,笑到最后的人才算赢,今日就见分晓!”她说完,猛地将头转向了皇帝处:“想要你的孩子?可以!就不知道你先选择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皇帝微微皱眉,毫不犹豫道:“小皇子在何方?”   媚贵妃闻言,心底瞬时大喜过望,终究儿子就是儿子,就算他平时再宠女儿,可关键时候,女儿总是可有可无的,儿子最是重要。   席容闻言,不禁气恼地看向他,真的不懂这个男人的心,一会儿死心决绝地逼迫人喝堕胎药,一会儿要死要活地祈求原谅,如此冰冷起来,更是无情!只是因为儿子是儿子,所以金贵,女儿就卑贱可抛可弃吗?又或许,只是因为小公子不是亲生,而小皇子是亲身的区别?   李美凤闻言,笑容绽放:“我料想你的选择也是如此。”当她眸光扫过在远处,那一抹虚软的身子在听闻此言之后的绝望哀伤,不由笑容更加璀璨了。   席容察觉有异,回头才发现远远地,玉露已经扶着虚弱的身体出来了,想来是听到了他的话,眼中满是剧痛之色。   “你如何才能把小皇子交换与朕?”皇帝却急着要小皇子的下落,无暇顾及身后。   “我要的很简单,取下你的皇冠,立下天下昭告书,自认为乱臣贼子,为我儿正名!”李美凤执拗道。   “你觉得如今这些还有意义吗?”皇帝冷冷道:“你一直不承认的只是,你一直想为自己正名,如此而已。”   “你错了,这些是我对儿子的交代,如今对我而言,最多的意义就是看着你们死。”李美凤道:“如果你还想要你的儿子平安活着,那就现在写一份自认逆反羞愧退位的诏书。”   媚贵妃一愣:“这怎么可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皇帝的声音打断了。   “好。”皇帝回答得淡然。   媚贵妃讶然,欲言又止,心底又惊又喜,却又无比担心。   ?   ? “笔墨伺候!”皇帝再次道。   老太监无奈,心底只能寄托于皇上胸有成竹。   一份退位诏书一会儿就写好,席容有些咂舌,这男人,她就从未看懂过他,此刻为孩子,竟能够如此潇洒,毕竟这地位,委实得来不易,如何如今放手这般容易?   失身弃妃 结局 四 迷-药粉   皇帝拿起那份诏书,道:“朕的皇儿呢?”   “我如何知道你是否有诈?先将诏书连带着玉玺一并给我!反正,这里是深宫大院,如今外面你也早该作了准备,我不可能轻易逃得出去。”李美凤道。   皇帝顿了顿:“去将玉玺拿来。”   老太监震慑于他威严的目光中,最后还是乖乖地去取了玉玺。   玉玺拿来,皇帝定定地看着对方:“现在你至少可以让我看到朕的皇儿了吧?”   “那当然。”李美凤道,随手放了一个信号升空。   “慢着!”玉露踉跄着身体走过了,身后的宫女急急扶着她。“把我的女儿也还我!”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李美凤笑得冷凝。   “只要你把女儿还我,要我做什么都愿意!”玉露低低道。   “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李美凤眸光挑衅得意,好整以暇端看着她。   玉露身体一软,知她恨急了皇帝当初的出现,破坏了她就要到手的一切,乃至流落异国,她想为儿子复仇,便是想让五哥八哥死……   “你也看到了,这些男人,其实没一个是好东西,当初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愿意用生命保护你,如今为了自己的亲骨肉,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你。”李美凤对玉露说着,说着说着话语便转了方向,看向席容道:“今日一切,或许也是你们日后的写照。”   席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对她的挑衅静默不语。   随即,有人应着那个信号弹将小皇子抱了回来,李美凤接过孩子,一手抚着孩子的脸颊,唇边那一弯弧度因着血色备显得无情而妖异。   “你做什么?”席容只觉得不好,下一刻,便见她一手轻抚过孩子的脖子,速度快速得可怕,随即将孩子抛了过来。   皇帝迅疾接过孩子,立定看怀中的孩子,脖子上手指印记,已经没了气息。   媚贵妃看不清那一瞬,只知道孩子是回来了,随即拥了上去,只看着孩子双目紧闭,她口口声声唤着孩子的名字,捏着他的小手,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脖子上有印记……他……”顿时恍悟,便是飙泪大哭:“皇儿?我的皇儿?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恶妇!你杀了我儿子,我要让你偿命!来人呐,将她拿下,杀了她!”   李美凤大笑:“哈哈,你以为瞒得了天下,却瞒不了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没了生育的能力,如今连唯一的子嗣都没有了,你活着,也不过跟我一样,徒留悲伤!”   席容听得心惊,眸光看向那皇帝,看到他阴沉的脸,还有他眸中的悲凉,莫非这件事情是真的?所以玉露有孕了,他也无法相信……   不由地,又想到了自己,心中悲愤交集,这个女人最是恶毒,是她,造就了那么多悲哀怨愤,如今,还能够以此为乐,她就真的没有想过,如今她所得便是这辈子的报应吗?   玉露初初闻言,脸色也骤然剧变,她从来不知道这个问题,这些年,她看他似乎一直身体康健,为什么会这样?蓦地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了救她和八哥,从而受的伤,莫非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孤独终身了吗?想到这个可能,她心底就有无边的复杂……   那个一直站在原地,有些木然的八王爷,此刻也是一副怔忡讶然的摸样,许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他继而转向看了玉露一眼,四目相交之间,颤动的眸光,往日一幕幕,在眼中划过,最后只剩下一道道创伤,无法愈合……   李美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从御医里得到这个消息,却也不全,看他有个儿子,只以为他近年才得了不育之症。   媚贵妃听得一愣一愣,下一瞬,脸色愀然变色。女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其实如她也察觉到了皇帝的不正常,这后宫清冷,这些年,都任由着她为非作歹,只因就她有个儿子,然而只有自己心底明白,这个孩子或许并非皇帝血脉……   心底惶惶然,很是害怕,但是最让她恐惧的事情是,皇上是否从一早就知道这个孩子……   就在她心底揣测纷纷的时候,后面已经有禁军来报,悄然附耳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但见皇帝眼底的阴沉这才淡下了许多。   皇帝冷冷地看着李美凤,似丝毫不为自己皇子的死而伤心:“你在宫中的余孽已经被清掉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了。”   闻言,李美凤一惊,看着他冰冷的摸样,心底萌生几许疑惑,他看着自己亲儿子的尸体,竟然如此波澜不惊,这跟他适才决然选择儿子不要女儿的样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莫非这其中她就被设计了?   玉露大喜:“那小公主呢?”   “已经救出来,放心。”皇帝低低道。   李美凤这才恍然大悟:“你造就算计好了引蛇出洞是不是?你真心要救的是女儿,从来就只有你的女儿,你如此毫不设防,也早就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小皇子,对不对?”   皇帝默然不语。   媚贵妃听得胆颤心惊,另外又有怒气汹涌,说不清是可悲还是可笑:“皇上,真的是这样的吗?”   皇帝只是冷然地看了她一眼:“你有资格质问朕这件事情吗?”   媚贵妃一下子虚软在地,眸光灰败若死。   这时,八王爷只觉得已经死掉的心,慢慢的慢慢的有些复苏,只是这样的复苏带着往昔的记忆,绵绵密密的疼痛,慢慢渗入骨髓……”   李美凤大怒:“即便如此,那我也要杀了你们,为我儿子报仇雪恨!”   席容知这可能是她活下去的目标了,今日,只怕最是难免的最后一战,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李美凤手上没有了筹码,便是以死相拼的摸样,幸而皇帝身边高手相助,一时倒也能与她缠斗。   席容微微皱眉,不停地看看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这时,恰好看到一个白衣如雪,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药箱,脚步镇定自若地走了过来,似乎有些眼熟,鼻尖闻到淡淡的味道,是药味吗?   随即想起来了,那是杨泽群,安家那个大夫,只是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安中磊看到他的到来,却也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如今是宫中的御医。”   席容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他是来护驾,看是否有人受伤的?   “参见皇上。”杨泽群行礼。   皇帝无甚心思理他,他随即便站在一旁。   糟糕。   席容果真觉得不对劲,只觉得身体敏感地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隐约有些酸软轻浮。   “怎么了?”安中磊手快地扶着她。   这时,旁人都也察觉到了异样,各个都身体开始虚软,踉跄着站不住脚步。   席容眸光下意识地看向杨泽群,是他吗?   然而,不必她质疑,他便露出了真面目,看着瘫软一地的人:“是我在身上擦了迷-药粉,只是药味过淡,你们才闻不到。”说着,他就走到皇帝面前,抽下他腰上的一枚金牌,就要走出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安中磊拦住了:“为什么?”   杨泽群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镇定自若了:“没想到你会没事,我不想与你为敌,你也不要管这件事情。”   “你一直都是她的人?!”这句话是问句,也是肯定句。   “不错,皇上不育的信息也是我探听到,然后告诉出去的。”杨泽群坦然道,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娘被赐了毒酒,但尸身还在宫中,可我知道以你的心性,她定没有死,你若是阻拦与我,那么她也活命不了。”   安中磊一怔,看着他转身出门而去。   席容靠的那么近,听到了刚才的话:“怎么办呢?他一定是拿金牌出去假传圣旨了,结果肯定会斩断我们和外面的联系的。”   失身弃妃 结局 五 以命相护   安中磊没有回答,然后看了一眼那方缠斗,老者似乎已经遭受了暗算,慢慢的败下阵来。李美凤的心思向来缜密,刚才也不过只是因为获消息不全,如今还有杨泽群这一枚暗子,如今看情况要扭转局势,如今看来很轻而易举。   老者一脸泛紫地退下阵来,已经尽了全力,没有抵御的能力了。   李美凤耍手段用了毒:“哼,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全部都葬身在这里!”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别人都倒下了,你中了毒竟然没事?!”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安中磊眸光中有着最后的温暖,然后逐渐地褪去,只剩下凉薄的冷情,“到最后,你和我之间,也需要一个结局。”   “你非要跟我作对!你就不怕我让人杀了你娘,让她真的永远瞑目吗?”李美凤冷冷道。   安中磊看着她,笃定道:“泽群帮你,无非只是为了过往的恩情,他是来帮你,他走出去了也会帮你驱散那些禁军,可是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也驱使不到他了。”   “是吗?我看未必……”李美凤自信道:“是我亲手抚养他长大,最是对他了如指掌。他的性格隐忍孤僻,温和只是你们看到的表象而已。今日局面真是大好,除了那个装死的女人,也算没有一条漏网之鱼,不过,杀了你,也就等于杀了她!复仇,足矣!”说完,提剑呼啸而来,迅猛之中满是凌厉的杀气。   席容不由得担心道:“小心她暗算你。”心随着他们之间的一招一式而揪心。   杨泽群折返,只听得李美凤一声冷哼:“杀了他们!全部都杀了!”   安中磊闻言,不由得倾尽全力去反攻,一时之间,李美凤有些难以招架。   席容看着杨泽群眼中杀机毕现,不由得道:“我以为你一直醉心于医道,不该济世为怀,慈悲心肠吗?那个女人已经疯了,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了,你何必助纣为虐呢?”   李泽群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虽为医,也不过只是想治自身顽疾,无奈能医人却不自医,或许来这一世,不过只是来帮她的。”   “为什么?”席容不由道:“还是说你最心底贪恋着她所谓的母爱,可是一路下来,你可看到了?她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杨泽群低道,眼中有着无法抹杀的坚决,但见他捡起地上一把剑,剑出鞘,寒芒闪闪。   他的第一目标,竟然是玉露,“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玉露看着剑尖,眸光有些冷然,没有说话。   “杨泽群,住手!你若敢伤她,我定然饶不过你!”八王爷声音说不出的惶恐担忧。   “杨泽群,她若有半分差池,朕定会灭你九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皇帝狠道。   “因为我特别喜欢看着别人痛苦。”他丝毫不理会他们的痛苦,只是眸光轻轻地飘过那两人,自问自答刚才的问题。“只是可惜,我没有九族可供你灭。”   说罢,提剑狠狠刺去,玉露原本小产后气虚体弱,如今又中毒,怎有力气躲开,只觉得下一瞬,身体就被人护在了怀中。   “八哥……”玉露大惊,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剑身刺入骨肉的声音……   八王爷也等待着那一剑刺来,可惜预期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我没事。”   “那……”玉露心底一惊。   两个人同时徐徐转头往后面看去,便见一剑一惊深深地刺入了皇帝的腑脏,而皇帝手上的匕首也送入了对方的腹部……   皇帝迅速放手,一脚踢出,将匕首彻底送入对方的腹部。   杨泽群往后倾倒,闭上了眼睛。   “五哥……”玉露和八王爷同时喊道。   皇帝躺了下去,一手握着手中的剑,想要拔出来,却被爬过来的八王爷阻止了。   “五哥,不行,会大出血的!。”八王爷急急道。   “拔不拔好像都不行了……”皇帝嘲谑地笑了笑,真心的,看着自己一旁一侧的人,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玉露泪流不止,似乎又回到了那,  Y. T些过去的岁月,他就像大哥一样爱他们惜护他们,甚至为了他们不惜以命相护。只是转身,沧海桑田,又回到了那一瞬。   “别哭……”皇帝伸手拭去她的泪:“我从来不想伤你,最不想看到你流泪,只是没想到让你的泪流得最多的竟然还是我……”   “五哥……”玉露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走,我……”   皇帝摇摇头:“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只是知道的太迟了。自那一次我中箭,大夫便告诉我说,已经伤了不该伤的,虽然以后房事无碍,却再无可能生育了……得到了帝位,这梦魇也随之而来,看着你们恩爱,看着你们计划着将来,我觉得你们就要随风飘走,竟然觉得那么寂寞,如此噬心……还是抵不住对未来的恐惧,将你囚在了我的身边……”拉下她的脸,脸侧摩挲着她的脸颊,低低喃喃道:“真的没想到,这个帝位,这个宫廷,当初只是为了保命,到最后却成了羁绊,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们三个行走江湖无牵无挂而去……”   玉露闻言,眼泪犹如泉眼一般……   八王爷无言,他一直以为兄弟之情早已崩塌,他对他的仰慕也早已分崩离析,如今,还是忍不住地犹如当初一般落泪,多少年的风雨没有落泪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五哥……”八王爷和玉露相视一眼,都是泪眼无言。   “这辈子还能再听你们叫一声五哥真好。”皇帝眼中光彩熠熠,“还有,八弟,小公主她是你的女儿,这些年,她给了我无限的快乐,如今都该还给你了……”皇帝忍不住呕了一口血,另外一手拉过他的,将他们交叠在一起,“我原以为我心底太嫉恨了,如今做到倒是那么轻松,那么释然,或许梦魇开始,我就错了……”   席容亲眼看着这一幕,眼泪忍不住滚滚而落,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真算是幸运的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幸福,也是一样!   心念一转,眸光看向心系之人所在之处。   安中磊身上已经看到了几处伤痕,只是李美凤连战两局,此刻也狼狈了很多,心念辗转,必须速战速决,不然胜负远远难料。   又是摆开凌厉攻势向前,引导着安中磊提剑刺来的时候,身体迎了上去,剑头刺入她的左肩,鲜血淋漓而出,满意地看着对方的犹豫,眼底精光一闪,就是这个时候!   李美凤的暗器出了袖口,她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安中磊提脚而来,踢飞了她手中的暗器,剑也随之着力,深深地刺穿了她的肩胛。   李美凤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已经绝情地收回了剑,不过她已经没时间想什么了,因为他的攻势又迅猛而来,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   李美凤一时节节败退,终不敌他狠戾之后的无情,当他的剑刺穿了她的胸口,她看着胸口那柄刻了她姓名的剑……想当初,这把剑,还是她为她亲自挑选的,可是如今……   “你真的学乖了……”该欣慰吗?   “你刻意避开了要害。”安中磊冷冷道。   李美凤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要那么天真,才能够活的好。”   安中磊默然不语。   “果真,孩子,还是自己教出来的好……”李美凤笑着,“虽然复仇失败了,但也好,到最后,我终究还是死在这宫里,这里本就该是我所在的地方……”   安中磊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然后徐徐地放开见,看着她慢慢地倒下……   席容抚着胸口,刹那放心,却也如此揪心。   安中磊恍然之后,似乎想到什么,猛然回头,只为寻找那一抹心底最深处的寄托。刹那的四目相对,恍如隔世的感觉。妻子一双蕴满泪的双眸一下子让他内心泛起了绵密的疼痛,迈步狂奔到她的面前,俯身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拼命地呼吸,似乎想要汲取她的气息以安慰此刻内心的失落和惶惧。   席容也反手抱紧了他,抱紧了这个今生今世唯一的依靠,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可是她却笑了,这个男人,她爱极恨极了,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拥有,老天最后一丝仁慈,终让他们没有错身而过!   分明心中是慢慢的喜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哭得压抑不住声音,最后忍不住在他怀中肆意宣泄……   这一刻,心底彻彻底底的释怀了,人生活着,不是非要有个孩子的是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有彼此相伴,就够了!   安中磊抱着她,听着她如此失控的哭声,似乎要哭尽她在他身上所受到的委屈,莫名的,心底却有一种喜悦……   于是只是更加抱紧了她,也抱紧了下半辈子的依恋。   ……   失身弃妃 大结局 上 含恨赴黄泉   皇帝陨殁,宫中自然乱成一片,不过暂由八王爷主持大局,想来应该不会出大事才是。   安中磊带着妻子离宫了,若是可以,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踏入这个皇宫一步。   席容回头看着依然富丽堂皇的宫殿:“八王爷会顺应登基做皇帝吗?”这样得来的帝位,该是怎么样的心情?还有玉露……   “不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这个宫廷的主权从来不在我手上。”安中磊站在她身后,低低道:“我们……回家吧!”   席容回身看着他,会心一笑,点点头:“嗯,回家。”   两人一骑,马蹄踢踏前行。   席容坐在前面,只觉得连心胸都阔朗了不少,心底有个困惑:“当她设计你刺伤她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那个时候,她知道他心底迟疑犹豫了。   静默了一会儿,他说:“我一定要活着,我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你,怎么舍得就此离开,娇妻如花,让她独守空房,何以忍心?”这只是其中那一个理由,还有这辈子他害的她这辈子太惨太惨了,他舍不得走,也不能走,用下辈子的生命来弥补他对她的伤害。   闻言,席容有些脸红,手肘不由得狠狠顶了一下:“没羞。”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怎么了?”安中磊也察觉到了异样,不由得勒住马缰。   席容摇摇头,道:“这里风景真好,我们下马走走吧。”   “好。”   这里地势极高,视野宽阔,青山流水的美景尽收眼底。   席容看着蔚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山间的空气沁人心脾,让人心神舒爽。   他还是一如习惯地搂她:“在想什么?”   席容侧首,低低问道:“你会后悔吗?”没有孩子,他真的会断子绝孙,天下哪个男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羞辱?更何况他还有选择权,而她注定……   “嗯?”他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蓦地恍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的,你还不相信吗?”   席容一手按压在他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雄浑有力,似乎宣告着这铮铮誓言的诚恳和虔诚,“若我不相信,就不愿意随你走了。我总是纠结复纠结,看到你的真心,却不愿意谅解你的曾经,现在,我看着玉露他们三个一路过来,很多时候,我都看到了我们的当初……我恨你,我也更爱你,极端交错的感情太累人了,人生一路走过来,我一脚踏进了你的世界,怎么都无法回头了……”   听着她说着,安中磊不禁微微有些惶恐:“你……”她后悔了吗?只是无奈吗?   席容微微摇头,一指压住了他的唇:“如果我恨你比我爱你多一点,那么我就恨你,可是现在,我爱你比我恨你多了好多,所以我选择了爱。”   安中磊拉下她的手指低头吻她,缠绵爱着。   当这个吻不断地加深,席容却化被动为主动,离开他的唇,吻一路往下,按压在他胸膛的手清晰地可以感觉到那里不断加剧的心跳。   安中磊身体一僵,欲望正在悄然苏醒,这个地方始终不对,正想要喘息着推开她,只觉得脖子上一疼,他的妻子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随即感觉到她的灼热气息回到了他的耳边,下一刻,他听到妻子分明用很娇软的声音道:“记住今天的选择,一切都是你选择的,你若再负我,我一定会阉了你,然后将你捆在我身边一辈子……”   安中磊一愣,不知该哭该笑,不过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阔朗,一把打横抱起她放上马背:“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自己也随之上马,策马疾驰。   远远地,传来隐约嬉闹的声音:“我们要去哪儿……”   “去南越国找龙昊天算账去。”   ……   南越国。   安中磊与席容刚找了个落脚处,就见安中磊的旧部进来禀告道:“禀报阁主,皇帝已经带人包围了这里!”   席容猛地站了起来:“这么快!”   安中磊轻抚着安慰她:“我先出去看看。”   席容点点头。只是不必出去,他们来得迅疾,转眼已经闯了进来,龙昊天带着大皇子,身后一群侍卫。   若问再遇之时,生与死之间,冰火九重天之后,席容冷眼淡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龙昊天乍看到她,脸上的欣喜表露无遗:“你竟然没死……”   席容默然不应,这是欺君之罪,只是原来这皇帝也不打算放过,今日对持,只怕是要鱼死网破了!   看到某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妻子托有所思,安中磊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声音淡冷道:“不知道皇上驾到,所谓何来?”   龙昊天这才转移了注意力,神色封冻,唇角抿霜:“自然是为了该来之事而来。”   “恕我不懂皇上话中的含义。”安中磊轻嗤:“看这架势,皇上该是为了擒贼而来?只是,好像走错地方了吧?”   龙昊天报之轻笑:“你猜得没错,只是何以见得朕是走错了地方?”   “我以为我助皇上竭尽全力,身受重伤之余,幸蒙皇上恩典赐药,该不会是擒我而来才是。”说到赐药两次,他的脸上尤其嘲讽。   “哼,既然心怀感恩,何以处心积虑设下重重迷局,将朕当做猴耍呢?”龙昊天脸色冷凝,“一群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安中磊轻笑:“若是昔日所作所为终是换得今日这四个字,我也只能轻叹,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   “哼,安中磊竟进宫行刺于朕,弑君之罪,十恶不赦。”龙昊天狠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安中磊道,这些时日,他暗中不断地铲除朝臣,就连边关守将都是连连易位,为的就是防止他设下的变故,不过无用之功罢了。   “你若是想表明绝无二心,那自然是让朕对你没有戒心,你该明白怎么做。”   “皇上是要我们折断自己的翅膀,然后养在你的眼皮底下,如此皇上才可以放心吗?”安中磊冷嘲道。   “若是你安良,便不该如此吗?”   “哼,只是那样的生活我们未尝没试过,我们也需要一份安心,我并非一人之安危,我的妻子,我不能让她活在阴影之下。”谈判,注定是要破裂的,他也不可能不保留筹码!   “我保她安全。”龙昊天道。   闻言,安中磊眸色更冷,“事实证明,皇上的这句话并不可以依赖,不是吗?”他保她安全?真是可笑,是保护?还是软禁,乃至企图占有?   他,不相信他,这个皇帝早已失了他的信任,他断然是不会在他面前折了自己的羽翼,一旦如此,他就得随意被他摆动,甚至还要冒着妻子被欺凌的危险,这是一个男人所不能容忍的,更是他安中磊所不能冒险的。   龙昊天脸色终于沉下,眸中隐隐闪过一抹猩红杀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朕手下不留情。”随即大手一挥,“来人哪,给朕拿下这些乱臣贼子。”   “ . , 是。”兵将抽刀,严正以待。   顿了顿,龙昊天又加了一句:“勿伤妇孺。”   安中磊却还是淡定:“皇上以为这般便能制服我吗?”若没有完全的准备,他也不会如此冒昧地来南越国报仇。   龙昊天眯着眼,眸色浓浓。   “我不是傻子,上了一次当,又怎么舍得以容儿的性命为代价去承受第二次?”安中磊冷笑道:“这是我落脚之地,皇上如此妄动,该担心的是自己才是。”   龙昊天并不为所动:“这里已经被朕全部包围了,就算你想逃离,也只怕是很难。”   安中磊唇边还是淡淡的嘲讽:“那皇上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以就如此认定皇上包围这里的人没有被反包围?”   “你——”龙昊天眉目一沉,眼底阴霾更重,杀意更浓更坚定。   安中磊不置可否:“这是拜皇上所赐,我可以将飘渺阁化整为零,也可以让他们重新化零为整。”若非他的咄咄逼人,他又怎么会被逼的再次执剑相向!   “朕早是知道你居心叵测的。”龙昊天冷笑:“如今之势,该是你和朕之间做一个了断了。”   闻言,安中磊掀了掀唇角:“如果皇上你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无法辩驳。”也不想辩驳,因为辩驳无用。   人总是会用自己处世方式来测试别人,只是他不是他,没有他的多疑费猜,没有他的步步算计,如今之所求也不过只是想保护妻子安全罢了,从来只想简简单单,却不想步步走来皆是不得已的复杂。   “哼。”龙昊天冷哼道:“不论是否承认,但是事实俱在,朕今日都要擒下你,以我江山社稷之福。”   “那也要看皇上是否有这个本事。”他依旧淡冷。   龙昊天瞳眸一缩,伸手拍了三拍,却不见身后有任何响动,不禁一顿,侧目四望。   安中磊面上还是淡淡的,随即伸手击掌,四周房顶上随即出现执剑待命的黑衣人。   “你……”龙昊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心底知道大事不妙:“既然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别想能够逃离朕的掌心。”   安中磊冷嘲了一声:“欲要铲除我的人只是皇上你,如今皇上你也落在我的手中,我又有何惧呢?”   “你威胁朕?”心里有些懊恼,“即使朕落到你的手中,你也不见的威胁得了朕。”   “我也不想威胁皇上。”安中磊一直是淡淡的神情,“如果皇上不愿意合作,我倒是不介意如了皇上所愿,做个名副其实的反贼叛臣。”这才是真正的威胁,“皇上是聪明人,不管如何,我也是二国网页。”说到此,他淡淡一嘲,“那么就算顶替了皇上,也不算太过……”   “你想要如何?”龙昊天黝黑的眸子满是愠怒懊悔。   “我想让你跟着我们出帝都,出了帝都,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龙昊天怒目而视:“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   “……”龙昊天一顿,目光扫过眼前的人,眸子阴霾蓦地散去,忽的弯了弯唇瓣:“好,朕就跟你走。”   大皇子上前一步道:“不可以,父皇,儿臣愿意代替你……”   “退下。”   “父皇……”   “退下!”   ……   一行人出了帝都,却不想半路遇到了伏击。   一波又一波而来的伏击,而且派的人都是大内绝顶的高手,这般下来的结果便是分散了安中磊的人。   想来这便是龙昊天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说来也是,依他的性格,怎么会轻易就投降呢!   席容看着眼前正襟危坐,脸上带着闲情逸致的龙昊天,那一片厮杀让她心中满是担忧:“你为何非要逼我们至此?”   “若朕说,朕只是真心想带你回去呢?”龙昊天幽幽道。   席容冷冷一嘲:“其实从头到尾我都不相信你的真心,不要拿我说事,不过只是你满心的猜忌和帝王得失的心情罢了。”因为猜忌所以不会放过,因为得不到,所以还是不能放手!   龙昊天嘲道:“一个帝王的全心相待,竟然被嗤之以鼻,呵,说出去也是可笑。”   “或许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感动了你自己,可惜我依然没有感觉。让他们住手吧!”   “你真是狠心的女人。”龙昊天低低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么也休怪朕不客气了,等歼灭了那些人,再来成全你共同赴死的心,蓝陵,立刻杀了那些人,一个不留。”   蓝陵也正在浴血奋战,这一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龙昊天对她,是否也太不设防了?   下一瞬,席容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然后紧紧抵着他的脖子,一缕血丝缓缓渗出:“那我就闲了你,为了我的夫君,我也可以杀掉一个皇帝。”   “你敢杀朕?”感觉到喉咙的疼痛,龙昊天不敢置信。   蓝陵蹙眉:“快放了皇上,不然你们一个都难保性命。”眸光有些复杂,心底却是一片清明,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心底有数。   “但若是你们再妄动,你们的皇帝现在就难以保命。”席容冷道。   “你快让人放了他们。”席容重复道:“真的不要以为我是开玩笑的!”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无害的女子了。   蓝陵焦急上前道:“不要伤害皇上,我们先撤便是了。”   龙昊天蹙眉:“不许……”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上又是一痛,那样的力道,如果不是他稍后退了几分,只怕真的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   心中满是恼怒,这女人刚才给他服下了软筋酥,可是就算他反抗不来,蓝陵又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只要他看准时机,定然能救他,却为何还是那副焦急却碌碌无为的模样!莫不是……   这时,旁侧峭壁无端多了许多持弓的人。   蓝陵脸色微变,龙昊天的脸色也瞬时变了,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斩尽杀绝的时机。就在这时,安中磊击溃了对手,退身回到了席容的身边。攻击纷纷疾驰飞来——   中箭的纷纷倒下——   席容心底叹息,眸光一瞥,恰看到——   那是大皇子,手持长弓,拉满,射箭,而方向竟然是——龙昊天。   只消片刻的事情,龙昊天一箭穿心!   此后,皇帝崩。大皇子即位,君临天下,并下令先帝四妃翘璃韵、颜若雪、白牡丹、王梦儿陪葬。   ……   光阴似箭,转眼间过了一年。   凤歌把帝位传给了陈阅,她和冯绍,在海上找了一处幽静美丽的小岛做居处;而冯野,则依旧一人一马走江湖,心境却已洒脱释然。   虽然不是天天见面,但逢年过节,他们都会抽空回来和席容团聚。   这一年的中秋,凤歌和冯绍又如期归来。待他们进了院子,却发现迎接的人只有席容。   “大哥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席容问。   “哦,大哥让我给你们带个信,说他中秋有事回不来,重阳再回。”凤歌挤挤眼睛:“他正忙着抓贼呢。”   “抓贼?”席容疑惑。   “小女贼。”凤歌偷笑:“有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偷了大哥的钱袋,差点让他在酒楼下不了台,这两人呀,就此杠上了。”   安中磊立刻凑过来,一脸八卦:“长得漂亮不?”   “你们男人呀,就只关心这个。”凤歌一脸不屑。   冯绍立刻在旁边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不过,真的长得不赖,我见过大哥抓她用的画像。”凤歌补充。   “都画上像啦?”安中磊啧啧两声,挤眉弄眼:“看来这次某人要陷进去了。”   众人的脸上,都浮起心照不宣的笑……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分别又一次来临。   席容站在山上,看着凤歌和冯绍离开原曲,逐渐模糊成夕阳中的剪影,眼神怅惘。   “你是不是也很羡慕他们这种神仙眷侣的生活?”安中磊在背后拥住她,低声叹气:“其实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一样……”   “我们现在过的,不就是吗?”席容打断了他,回过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只要心宁静了,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世外桃源。”   安中磊一怔,心中豁然开朗,笑着拥紧了她……   是的,他们现在过的,也是神仙眷侣的生活。无论世间如何风云变幻,他们只守住自己的恬淡岁月。进看霞色弥天,暮观月辉铺潭。春阅桃李灼华,冬赏玉树银妆。   将悠长的一生一世,化为每一个朝夕,每一段年华,从容安稳地度过。这便是永远。   失身弃妃 大结局 中 殉情   一年又六个月之后,富甲城。   长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林立的商铺门庭若市,随处可见身穿绫罗绸缎的达官显贵,高头大马,阔绰非凡。   自从进了城,席容一直皱着眉头:“这地方我不喜欢,什么富甲城,听名字就俗气,到了更觉得十分浮躁,不是一般人能够住得下去的。”   “这城里很多是朝中大臣背后的私宅,富丽堂皇不说,就连守城都是格外的严苛,以防盗贼入侵,这里的商贾最绞尽脑汁想的就是怎么取悦地方绅士还有朝中权贵,自然找不到任何安谧。”安中磊随在她身后,一步不落地跟着:“若不喜欢,我们这就出城去。”   这一年半的自由幸福,弥补了多年的缺失创伤,消融了心底那一抹残冷,此刻的他,面色虽然依旧清冷,但眼底那一抹阴鸷沉冷早已消失殆尽。   席容摇摇头:“不行,既然来了,好歹也要体验一把那些赫赫权贵们平时都娱乐些什么,想来是极致的,这就走了,岂不可惜?”   安中磊柔柔地看了她一眼:“男人的享乐,离不了吃喝''赌。”   “吃喝这里是不指望了,这个地方做不出真心精致的美食来,必然就是取珍贵食材挥霍着,更何况我很相信再有比我们前些日子尝到的东西更好吃的了。”席容低低道,微微皱眉:“赌,我没兴趣,赢银子多没意思,天下宝贝我也看多了,至于''嘛……”不由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   这时,轮到安中磊皱眉,冷道:“不行。”   “行!”席容嘿嘿一笑,“为什么不行?你看我,正好一身男装呢,你要知道,我以前扮男人都没怎么被人认出来过,妓-院而已,我又不是没去过,不过说到妓-院,我还真有点想念胭脂了,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如何了……”   “总之,不行去那种地方。”安中磊拉长了脸,坚决不允,他知道那五年里,她几次成婚,而且都是娶得妻子,此刻念起来,心底又酸又涩,有一种无奈的哭笑不得……   “为什么?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呀!”席容难得大方的道:“我请客,怎么样?”   安中磊唇角抽了抽:“不去。”   席容点点头:“真的不去?”   “不去!”安中磊坚决道:“你也不许去!”   “还是你怕到时候魅力不如我,反而会丢脸?”席容笑得阴险,“ 不过你放心,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的,还不都是你的嘛。”   闻言,安中磊只觉得额角有些跳突,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这么难以管束的女子呢?还有,此刻她这般大方,可还记得当初是谁说过,如有不轨,必阉了他的?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的担忧,眼底也有一丝肃然:“不行,那种地?Y ?   方太脏乱了,帝都别人心底有所震慑,总不会乱来,可是这里天高皇帝远,人性丑陋也表露无疑。”   “这些道理我都懂呀。”席容不以为意,一手拉起他的:“不管,我们走,就去看看而已,反正我是这辈子出门没带凶器没去作案了,至于你,如果心存他想,我会没收作案工具的。”   “……”安中磊一时无语。   席容看他僵愣在原地,不由地哈哈大笑着离去,甚是嚣张。   她脚步轻快地走着,偶然之间心底还有惆怅滑过,但是无可厚非的是,这一年多的光阴真的很幸福,真正地放下一切游历天下,有彼此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说得这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也不是没有希望寄托于医,只是最好的名医就在身边,记得那一次折返去见那神医老头,不知算不算是无功而返?   他说:“我当初便诊出你身子有所不妥,但是子嗣一说,本就有些随人事天命,怎么可能岂有我一个人就下了定论。”   席容闻言,心底有些涩然:“我知你定也是束手无策,却也不肯伤我。才有这么一说,我心中明白,再怎么强烈的希冀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奢望了。”   那老头子却几乎摇断了头:“这些年,我已经尽了全力帮你调养身体,虽如今你月事有所不顺,但也不是完全缺失,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药理之内我已经竭尽全力了,至于药理之外嘛……”他的眸光忽然饱含深意地转向了一直静默在旁,眸色深深之中透着浓浓痛苦的男人,“你也别急着自责歉疚,自责歉疚这些东西都是废物,眼下形式已就,想要改变弥补,还需要你多多努力。”说完,还颇为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安中磊陷在自己的泥淖中,闻言一时之间心生了几许惊喜:“还有补救的办法?”   席容懂这个老头子玩世不恭的心理,自也明白他此刻的意思,一时之间,脸色有些羞赧:“莫要听他乱语。”   老头子却不赞同了:“老头子从不乱语,这孩子要生出来,确实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不是?”说着,他忽然走到一个柜子前面趴下,使劲将柜子脚往下顶,然后抽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塞到了安中磊的手上:“这个宝贝你拿着,准确地背诵其中内容,每晚定下心神习习一遍,对你身体的改变和造诣定然非同凡响。”   安中磊不由地皱眉:“如今,我对这些武功秘籍已经没有了兴趣。”再也不地有那么深的爱恨情仇了,下辈子,他只希望细水长流。   老头子的脸色有些诡,扬着斑白的老眉毛:“真的不要?这么好的东西,我今天可是很难得舍得拿出来哦……”   席容不禁想要翻白眼,这么好的东西?这可是被他用来垫柜脚的破东西呀!就现在看来,要多脏就有多脏,要多破就有多破,还不知道有没有缺页残页的……   安中磊看着他这样的神色,心底有些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秘籍能够帮助我们……”   “够了!”席容怒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有问题的从来就不是他,你倒是拿东西真出来,别在这里老没正经的……”   老头子还是一径嘿嘿笑:“想要东西还不容易吗?这里就东西最多了,你等等……”   不一会儿,就见他收罗了各种瓶瓶罐罐,然后一股脑倒在桌子上:“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去……”   “你……”席容一时被他梗着。   安中磊想了想,随即将书收进怀中:“这些药,即使再神,服食多了,终究对身体又不好的影响,还是作罢了。”   老头子却跟席容杠着:“你说你上次拿了多少珍贵疗伤圣药,如今我对你大方,反而不对了?”   席容抿唇不语,睫毛微微垂下,掩去了眼底的波光,心底终究还是透着几许凉意和绝望出来。   老头子这才收敛了几分,正经道:“老头子我从来说的都是实话,如今你们难得放下恩怨,暂时需要的只是彼此,何必自找个孩子来添乱呢?你们还年轻,让你们深山隐居是怎么都不切实的可能,既然如此,那就放下一切心事心结,外面海阔天空,携手同游天下去,将世间奇乐揽入心怀,有些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怎么就肯定了老天不眷顾,喜悦不会降临在你们最不经意的时候呢?怎么就肯定惊喜不会比你们预估中来得更早更快呢?更可况,就算强求不得,世间多少流落孤儿,收养一个便罢了,既然有天下皆兄弟,何必骨肉亲,这句话,怎么就不能有,天下皆儿女,何必要亲生的说法呢?”   他的话说得认真,却也有颠三倒四的,可是席容听着,却也释然了不少。   其实人活着,不论在怎么样的境地里,都有选择怎么样生活的方式,不若就彻底地放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活在当下,过好现在,就够了。   老头子看她眼底的痛色和了不少,于是赶紧趁热打铁指着安中磊道:“放心放心,这生孩子绝对不是只是女人的事情,大不了,我极力帮你可健了他的身体,再用鞭子抽着他让他任劳任怨,殚尽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后一年抱俩,保证到时候……”   听着他益发的夸夸其谈,席容觉得有些头疼,脸上烧得厉害:“你果真是恨我上次卷走了你那么多疗伤好药,是吗?”   于是,就出来了,海阔天空的,阅览天下奇人美景,遇尽人生喜乐之事,幸福虽然不完整,却也如影随形。   不敢过度奢望,眼下的美满,让她丝丝眷恋,细水长流的点滴,或许,一声足够。   若是倦了,就寻一处依山傍水之地,收养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平淡里品幸福,携手到白头,人生也就无憾了。   这个城池果然是大逆其道,不同于别的青楼楚馆的富丽堂皇,最是销金的地方,反而处处都是格调。丝竹管弦之乐,绕梁不去,看到那些姑娘们妆容也都是清丽,雅苑风荷,倒像是到了哪家书香门第。   席容心底多少有些唏嘘,也难怪,门面上会有那么多朝廷命臣富家公子会相邀来此处聚餐,看起来倒也不失体面,也不会得一个荒淫恶名。   不过,她是生意人,她懂,掀开这一层粉饰的太平,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事,她想看的不过繁华靡靡,如今欲遮还羞,反倒觉得矫情无趣,越是做作,她越是不喜欢,此刻倒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她这般,安中磊倒是松了一口气,便要携她手离去,却不想——   一个白衣身影纵越而下挡住了彼此的去路,心底一个警觉,倒也没有大的戒备,因为没有察觉到杀气。   席容一愣,看清楚阻拦之人的面容之后,不由地顿了顿:“竟然是你,韩冻。”   安中磊也是一顿:“你不是在帝都登基做了皇帝了吗?”   之后,他们才获悉,因为前皇帝膝下无子,唯一皇子也夭折了,所以重臣请八皇爷登基为帝,却不想八王爷对帝位无心,寻了韩冻回去,自己便退隐了。   后来还听说,皇后玉露对先帝一往情深,随即殉情而亡,八王爷对先帝手足情深,亲带了小公主养在身边,以护她今后孤女之苦。   当席容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底倒也释然了,想必他们三个也是一家团聚了,离开了宫廷也好,那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韩冻心底有惊喜,不过脸上也只是淡漠,嘲谑道:“那个帝位我曾经也想过,如今倒也确实不想回去,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我已经不想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了,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你们,夫妻双双来逛妓院,倒也罕见……”   “你登基了,又撒手不管,不怕宫廷会大乱吗?”席容皱眉道。   “那宫廷还不够乱吗?不过你放心,那个位置觊觎的人太多,别说皇室宗亲那么多旁系血脉,就连正统皇子也并不只有我们几个,太多的眼睛在暗中窥伺了,我前脚走了,下一刻宫中势力便有人接手了,诚然不用任何人担忧。”韩冻笑得有些漠然。   席容想想也是,至少,他们是不愿意再回去了,离了宫廷,这一年半的逍遥弥补了太多的缺憾,又怎么肯再去重新被束缚。“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韩冻哈哈一笑,“我没什么打算,我想这个城池便也是我终老的地方了。”   席容心底升起一丝诡色:“这座城池如今莫不是你的吧?”   “不错,我已经将它购下,我便是这里的城主,做这个主子比做皇宫里的那个位置要轻松惬意太多了。”韩冻眼底这才流泻了几分光彩。   席容闻言淡淡一笑,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很多,她甚至没有办法将他和第一次见面那个阴柔的男人重叠起来。人生如此,或许才是最好的,肆意、洒脱、不虚妄了这少年时光。“当初一别,我还担心过你,现在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韩冻似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眸光逐渐转柔:“我亦然。”   席容不由地愣了愣,一时无语,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是他救了她,不论如何,都是他陪着她渡过了最难的日子,只是后来他的表白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不等她有所表示,他已经沓然而去……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是玉露,不是吗?   韩冻想起那一夜,许是夜色太过迷离,而让他心生了梦魇,竟一时之间,吐露了早该深埋的无望感情,让彼此之间那一份自然破坏殆尽,其实他知道,这段绵绵而生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成长的空间,后来还是自己落荒而逃。   看着两人,安中磊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曾听得妻子离开自己之后便遇到了他,只是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分开的,那一刻总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味,让他平静心无端起了难测的漩涡波澜,不由地拉了一把妻子,自己上前一步道:“你如今以这妓院为家?”   席容一时还有些讷讷的,只觉得他这话说得生硬,甚至有些刺耳,恍然明白他心底翻了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韩冻自也感觉到他的敌意,却被他淡淡忽略扫去:“处处无家处处家,这天下哪儿都是我的家。”蓦地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变幻不定:“真神没想到……好歹也算同父异母的兄弟一场,一起喝杯酒,如何?”   他既如此说,安中磊便没有推辞的理由:“换个地方吧。”   “好。”   ……   这想必便是他的府邸了,就像是一半的富贵人家,占地阔达,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致优雅迷人,且似乎住了很多莺莺燕燕的。   席容心底不由一叹,看来这些年,他果真是没有委屈自己,知道他回来了,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便拥了上来,燕瘦环肥,美不胜收。看到此情此景,她蓦地觉得释然了,想来他也早就想通了,那一年那一夜的迷情也不过只是一时之间的梦魇而已。   安中磊看到这情景,对这个兄弟的敌意似乎也迅速锐减了,不由地握住妻子的手,紧紧地。   席容顿了顿,不由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那三个女子这才注意到他人的存在,清秀活泼的女子不由疑问问道:“相公,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她水眸汪汪,犹如两弘潭水一般,好奇地打量着陌生人,眼底有一抹光彩。   另外一艳丽女子也不由地道:“相公很少带朋友回来呢!这两位公子,长得都极好看呢!”   剩下那个女子长得温婉娴静,不由地羞红着一张脸,笑了笑,没有说话的,只是一双眼睛,流连在两人身上,挥之不去。   韩冻爽朗一笑,看了看席容一身男装,于是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相公的兄弟长得跟相公一点都不像呢……”活泼女子眼中波光灵动。   艳丽女子毫不避讳地媚眼勾着安中磊道:“这位相公真有男子气概,真俊……”   安中磊沉了脸色,道:“我已娶妻。”   艳丽女子不由地有些失望 . . N,转而问席容道:“那这位相公呢?”   “呃……”席容一时之间有些诧异她们的态度,怎么见了男人都叫相公呢?摇摇头,她没有娶妻,她娶的妻子都跟人跑了……   三个女子见她如是摇头,一时之间,眼底都有喜色。   安中磊不由地皱眉,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起韩冻的用心,这些女人,言行如此放浪形骸,怕不是他自家后院的女人吧?   可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到韩冻已经让下人安排了客院,顺便还嘱咐那些夫人们要好好招呼宾客。   安中磊也懒得跟这些女人解释什么,反正都是女人,他也不怕老婆被偷,难防的是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   与那男人敷衍地喝了几杯酒,叙所谓兄弟情谊,便回了房,只是这间房,空无一人,问了才知道,他的妻子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   杳然是个居心叵测的男人,明知道他们是夫妻,却还要将他们的寝房分开,甚至遥遥相对。   夜色冰凉如水,安中磊自也不会听命地安守本分,身形一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席容只知安中磊与韩冻小聚喝酒,这些年下来,如今多一个样兄弟的身份,想必两人心底都有感慨,便也不去干涉了。   觉得身体有些虚乏,便早早地睡下了,只是迷迷之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上了她的床?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似乎很沉重,怎么都睁不开,这空中的香气……   似乎是迷药的味道,可是更浓重的似乎更是胭脂水粉的味道,是女人?似乎有个女人在扒她的衣服?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伸手去推,却软绵无力,下一瞬,便觉得下腹隐约有些热流涌动,某种熟悉的渴望被唤醒了……   不由地皱眉,但觉得已有分腻腻的香吻落在了她的脸上,脖子上,她双手触及,掌心满是软玉温香,她这是在做梦吗?   当安中磊找到妻子所在的房间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竟然有个赤裸裸的女人正在非礼她的妻子!   虽然是女人,可心底的怒火也不由地窜起,几步上前,一把揪起那匍匐在他妻子身上的女人,看清楚容貌,竟就是白日里见的韩冻的女人之一,也就是那个长得比较美艳的女子,这一刻,不由得想爆粗口,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那美艳女子看到这个冰冷的男人,尤其此刻他身上散发的冷厉,一时之间心底有些害怕,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片刻之间,她整个人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扔出了门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温柔,然后便是她的衣服扔来,覆在了她的头上,那一瞬之间,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眼中满是嫌恶厌恶。   安中磊折返回床边,氤氲烛火里看着床榻上的娇妻''横陈,花颜酡红酥胸起伏,心中一动,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   席容不由地皱眉,伸手去推,却觉得他离开了自己的唇瓣,温热的气息到了耳根边,熟悉低沉的声音熏染了欲色,似远似近地响起:“乖,别怕,是我……”   她的心这才松缓了许多,努力睁开眼,乌亮的双眸茫茫然地看着他有些模糊的轮廓,不由地双手抚上。   昏暗的烛火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她可清晰地感受到熨帖着她身子的躯体是那么得热烫。许是因为顾及着她的身子,这一年多来,他细心地照顾着她,处处为她身心的欢愉着想,房事诚然算不得多,大都时候,都是他静静地抱着她,许是心底有安心,她习惯了依赖着他的体温入睡,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总会掠过轻轻的叹息声,似满足,似歉疚,落入她的心田,久久无法散去,有些遗憾,忠无可弥补。   “磊……”她低低唤着,迷蒙的眼中透了几分渴望出来,不由地拱起身子蹭着他靠拢。   安中磊褪下她的亵衣,眼中光芒瞬时变得有些狂野,手轻抚在她纤细如柳的腰肢上,掌上的雪肌玉肤柔滑似绸,让他眷恋不已。   游弋的手抚触过寸寸肌肤,点燃簇簇火苗,席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身体空乏的渴望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长长一声满足的叹息,丝毫不掩饰她的渴望,听在安中磊耳中,落入心田,涤荡的涟漪晕开,酥麻而蠢动,俯身在她胸前流连,感受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一如他心底的不羁狂放,因为多日的隐忍,似就要冲闸而出的虎兽,锐不可当,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妻子双手胡乱地探索着他的身体,低低的呻吟是满满的渴望,他心痒难耐,迅疾地褪掉一身的羁绊,再与她纠缠不休。   席容早已不是不通欢愉的女子了,此刻也早已抛弃了矜持,就着本能自然的回应他几近掠夺的侵袭,甘之如饴地奉上自己,意乱情迷沉醉在他带给她的激情之中。   她今晚的反应如此热切,安中磊及中闪过片片断断的画面,初夜的一幕一幕涌在脑海之中,让他的思绪无法遏制地凌乱,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得到失去之间,恐惧彷徨,终得幸福,却难得圆满。   这辈子,他偷了她,这辈子,他得到了她。这辈子,他也害惨了她。   “嗯……”席容无意识地发出迷醉的嘤吟,体内热流四窜,浮沉在一阵阵酥麻快意之中,无可抑制地细细喘息,全身的肌肤因欲潮而泛着美丽的粉红色泽,看在他眼中,卷起惊涛骇浪。   安中磊眼中满满都是她陷入欲海的迷乱模样,那种柔媚、不做作、无言的渴望,让他心旌摇荡,没有哪个男人拒绝得了这样的媚色,更何况,这是他深爱的妻子!   分开她的双腿,迫不及待,不顾一切,长驱直入:“容儿……”他的嗓音异常低哑,额头上满是汗水,点点滴滴落在她身上……   下身乍然的充满,填满了渴望,让她不由地惊喘一声,那一刻,脑子里闪过几许似乎荒诞的错觉,他似乎变大了,莫非真是那老头子的破书起了作用?不由地,她笑了,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安中磊无暇来细品她的笑,只觉得下身囚于湿热之中,紧致得有些泛疼,再也按耐不住地慢慢的移动腰杆……   席容承欢其下,低吟啜泣,喜不自胜。   仿若是久久压抑欲求的崩溃,他攻城掠夺的一再索欢,放纵却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妻子的反应,知她是快乐的,便也没有再禁忌什么,只管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眸光灼灼,冲锋陷阵之际,唇边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满足,不辜负这一年多他对她的教养呵护,这身子委实丰腴了许多,让他不可自拔地陷在她的软玉温香里,交锋掠夺……   席容再也想不了什么,只是能给他的情潮中载沉载浮,快乐却也无助,不由地双手攀上他的双肩,想要抓住点什么,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斑驳的激情痕迹……   当绝顶的销魂袭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他身体刹那的僵硬,有热液注入自己的身子,让她不由地颤抖着,只觉得那滚烫炙人得让人羞涩不堪。   安中磊释放了自己,整个人一下虚软地趴在了她身上,转念又怕压到她,一个翻身离开她的身体,将她纳入怀中。   累,好累,席容心想着,沉沉欲睡。   这一晚,她的梦很美,一切缺憾瞬间弥补,人生得到了完美。   ……   隔天起身。   安中磊自不想留在这里,脸色也不大好,说话之间,不悦之色显然,所幸轻浮他妻子的是女人,不然,他一定会将男人大卸八块,包括眼前这个被称为兄弟的男人!   韩冻却表现得很无辜:“我不知道那些女人竟存了那样的心思,不过怎么说,吃亏的总是我。真是伤心,我竟然比不得你妻子的风姿,因她被带绿帽子。”真是可怜可笑不是?   安中磊听他说得无奈,只是也没漏掉他眼中的好整以暇的光彩:“已经叨扰过了,我门告辞了。”走就是了,这个地方,久留不得。   韩冻看他势在必行,便也做了态度,道:“这城池既有他扬名的地方,便也有它与众不同的地方,你们初来乍到,不四处走走看,倒也可惜了,其实这院落也并非是我唯一脚的地方,我把这里的女人带走了便是,你们可以安心留在这里住些天。”这些话,倒也是真心的,昨晚的事情,如果他说他只是不妨,但绝对没有刻意为之,不过说了他也不会信吧?但至少,若他真的有心,便不会在当初不乘虚而入,如果真的有心,也不会安排这么有一个哭笑不得的茬儿去挑唆人家夫妻关系不是?   安中磊冷冷一笑:“包括你吗?”   韩冻挑眉:“包括我。”   席容觉得这样似乎很没礼貌,客人要赶主人走,更可况这个人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由地拉了拉安中磊的袖子。   安中磊却没有因此收敛神色,如果确定这个男人也一直在这个园子里,他实在不放心。   韩冻看着这个男人如此疯狂的占有欲,反而一心就想着要逆了他的意:“你为何如此忌惮我的存在?莫非是怕我抢了你的什么不成?”   “如今我两袖清风,没什么可以让你抢的,有些东西,这辈子你也注定抢不走了。”安中磊自然不会屈让他的话锋。   韩冻笑了笑:“罢了,我真心体谅你的不安,也不与你一般计较,这院子便留给你夫妻做暂落脚的地方吧。”说完,还拍拍他的肩膀,宽慰。   ……   这城池果不负盛名,吃喝玩乐必不可少,美人黄金也比比皆是,青楼林立,赌坊里生意络绎不绝,多的人倾家荡产,也有很多人一夜发家,但让人窥伺最多的就是奇珍异宝的拍卖交易,往来商旅不断。   安中磊夫妻在这里逗留了一个多月,席容心底唏嘘,以往只闻其名的宝贝都在这里看到了真实面目,这个地方,想来真是卧虎藏龙。   一日,两人游览回来,正在回家的路上,席容还是一身男装,简装而行,许是一天下来,真的有些累了,只觉得身子疲软,脚步也有些虚浮的。   “累了吗?”安中磊发现了她的异样。   席容点点头:“嗯,我们早点回去吧。”   就是这个时候,蓦地,只觉得腰腿一个后劲冲来,有人扑来抱住了她的腰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凄惨的啼哭骤然响起:“相公,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席容一僵,低头看去,有些愣愣,这个女的似乎有点眼熟。   安中磊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当初赤裸裸爬床轻薄他妻子的女人!只是此刻她一脸的哀怨愁容,似乎饱经风霜,很是委屈……   有些嫌恶地一把拎起她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推开,上前一步 ?Y? T,居高临下:“你要做什么?”   美艳女子有些惧怕他,可是心底做了准备,不论如何,都要搏上一搏:“奴家要找相公……”这个男人可真是讨厌!一个男人为什么要那么维护另外一个男人?从外形上来看,其实她早就明白的,要知道她出身风尘,其实也看多了男子爱俊秀娈童,眼前这一对便是那种吧!   不过她也是走投无路了,都怪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负债无数,如今她掏空了一切都没有办法弥补,若再拿不到钱,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那一晚,她只想为自己谋个出路,现在街上偶遇,她心底一亮,或许可以借那一晚说事,然后狠狠赚上一笔,或许弟弟就有救了!   想着,她就绕开安中磊,猛地又扑到了席容脚前:“相公,奴家……奴家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莫要让他欺负奴家……”   席容一愣,有些傻呆呆地回不了神,眸光看向安中磊询问,但见他眉头深邃,嫌恶不已,不由地问道:“你不是韩冻的侍妾吗?怎么会在这里?”   “奴家只是风尘的雅妓,我们侍候韩主儿,可算不得他的侍妾。”美艳女子说着啜泣了起来,“而且韩主为了惩戒我有外心,便将我逐出门了,是我不该妄图攀上相公……可是如今我确实怀了相公的孩子,相公若是不信,我便寻了大夫来证明。”以她的人脉,找个大夫帮她说假话,应该不难的。   席容有些哭笑不得:“我不信你怀了我的孩子,不过你想要什么?若是你有困难,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原来那一晚,她分明感觉有点异样的,原来是她……   那美艳女子一愣,看着她清爽无遮的双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把话题扯下去,下一瞬,她又觉得这样不行,干脆又是猛地扑了上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是真的有了相公的孩子,相公若是不信,我就撞死在这大街上给你看……”   席容觉得有些头疼,确定是有点头疼,还有点晕晕的。   这时,安中磊却牵起她的手:“别理她,我们走。”   席容点点头,却不想这个女子激动喊道:“如果相公真的不信我,我就真的死给相公看……”高喊着的时候,还真的胡乱撞了过去,那个势头,真像是遇了负心人要以死明志!   席容下意识去拉她,没想到她那么用力,她根本没办法拉住她,反而自己整个人被她带过去,脚下一时有些踉跄不稳,骤然急转之间,只觉得整片天都在旋转,事实上,是她觉得晕眩了,眼前乍然黑漆漆的,脚也站不住,幸亏整个人落地之前,有人接住了她。   安中磊心底大惊:“容儿!”看着她的脸色,真是不好!   那个女子听他一声呵斥,也不由地停下了冲进,有些愣愣地回头看着。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话还没说完,无端觉得连胸口都觉得难受,不由皱了双眉。   安中磊此刻心悬着,眸光狠戾地看向那个呆滞的女子:“看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过来!”   那个女子愣愣地,随即一下清醒了过来,看席容脸色确定不佳,一时之间也有些心虚:“哦……”更有,这个男人现在孱弱的模样,真像个女子,女子……不由地,又想起那一晚她亲她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感觉似乎就有点诡异……   有些东西蓦地想通了,她一下子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窘境,难怪她那么肯定她没有怀孕,怀孕了也不是她的孩子……   失身弃妃 大结局 下 血洗洞房   大夫来了,诊脉过后,淡定地下了定论:“不必担心,夫人只是有妊了,一月有余了,现在许是有些累了,气虚体乏,待我开个药方补补,平时多家休养,也就无碍了。”医者父母心,他口气慈和,不过也见惯了孕事,口气倒也说不上高兴什么的。   闻言,安中磊不由地一愣,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反应。   那匆匆寻了大夫来的女子也是一愣,真没想到这出戏,她喊着叫着让这个男人负责,没想法这个男人反而怀孕了……   还是席容在刹那的惊愕之后,脑子里直觉地想起神医老头子的话:“你又怎么知道惊喜不会来得比你预料还早?”如今,偌大的惊喜袭来——   以前,她曾听人说过,妇人受孕的时候,有些人心底会有感应生命的开始,一月有余,这孩子有了,想必便是那一晚的,那一晚,她做了很美很美的梦,只是梦醒了,她却不敢跟人说,更不敢跟他提,只怕彼此落空,如今看来,那一晚的美梦是否是孩子给的征兆?   纤白素手有些颤抖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心底暖暖的,这一刻,她似乎能够真切地感觉到血脉相连的悸动,虽然以往重重叠叠的假象假孕,可是这一瞬,她是真的肯定了她的存在。   下意识的,她的眸光往旁边看去,看到他的夫婿,愣怔在旁的模样,心底无端觉得好笑,他是不敢置信吧?可是她相信,因为孩子此刻就在她腹中。   安中磊还恍若置身于五彩迷雾之中,虽然眼前风景极美,却始终担忧不过虚幻的假象,一如从前,可乍然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加速,心血澎湃,却又患得患失,担忧,惶恐,彷徨……   复杂的感情交织交错着,让他在怔愣之余,眼底情绪反复不定。   大夫看他惊疑不定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怔怔,虽然他没有高兴的余地,可是这男人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如今后嗣有了着落,不该欢喜鼓舞吗?   心情好了,席容只觉得身体的不适也消失了,双脚落地下床,只是她身体还未离开床畔,安中磊已经惊觉到了她身边。   席容抱住他,低低在他耳边道:“我想,我是真的有孕了……”   闻言,安中磊一下子抱住她,他相信她的话!听到这句话,心底种种的担忧似乎一下子都被一扫而空,尘埃落定之后,只剩下满满的喜悦,心中涌动的澎湃,难以抑制地湿润了眼眶,终于,老天还是厚待他的!   席容被他狠狠地抱在怀中,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羞赧,眸光触及这满室的人,看着他们都解意地悄然退开,不由地有些感激。   韩冻赶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大夫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心底还是有些复杂。当初,他就知道她心中满满的都是这个男人,即使除了这个男人,也轮不到他!可是意乱情迷之中,还是表白了,遭到尴尬冷遇之后,他选择了离开。他想,终究,他还是自私的,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从小如此,以前,他看着玉露和五八之间难以分裂的情谊,便一直暗中嫉妒,一度,他以为自己是喜欢玉露的,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单纯地羡慕那份遥不可及的靠近而已,后来,他始终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去追求一份无望的爱情,不若悄然退开,如今看到这样的落幕,虽然心底有一丝落寞。但也算有一点点欣慰吧。   ……   怀了孩子,孕期反应出现得早,便也不适合挪动地方上路,席容便也决定在这里安胎,等到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   这个院落很安谧,席容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大了起来,这一日,她懒懒地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只觉得自家男人似乎看着她的肚子又失神了……   她知道,他心底最深处始终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如今拥有的,甚至还担忧着失去,心底不由地有些泛疼,这一刻,只觉得肚子里有些动静,不由地拉起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安中磊由着她拉起自己的手,掌心按在她的肚子上,蓦地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动作,不由地一愣,随即眼眉之间柔和开来……   他拥着她,低低诉道:“真怕这是一场梦……”   席容侧首吻了吻他的侧脸,声音柔美:“或许人生就是一场梦,但是这一场梦,我会陪你做完的,我们一起看着孩子出生,看着孩子绕膝,看着孩子长大,然后看着你我白发苍老……”   安中磊执起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席容此刻脑子里走马观花地游走了一遍重重的过往,再听到这句,莫名湿了眼眶,幸福也满足,人生何求,不过如此。   ……   这个孩子被养得极好,过了预产期还迟迟不肯降生,终等到一夜阵痛,破了羊水,孩子没有辜负被千方百计的细心调养,很争气地没有过多折腾母亲,顺利降生。   是个女儿,安中磊抱着孩子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这么娇弱的生命,却承载起了他们夫妻的希望和欢喜,拥有一个,已经足够了。   这样一停留,便是一年有余,有了孩子,生活便安定下来了。许是心胸都阔朗了,安中磊也原谅了生母,林冰夕抱到孙女,也是泪流满面。   只是人生总不会那么安然,有孩子的地方,就有烦恼,席容将这个孩子取名初惜,她该叫韩初惜的,只是安中磊自己都未改姓,孩子也便叫了安初惜,多少表达了他对养父的愧疚和立场。   初惜由于父母过分宠爱,性子被惯得极野。   席容不是没想过管教的问题,可是无奈夫婿一贯纵容,即使后来她再有孕,有了儿子,唯独对这个女儿,怎么都无法冷下脸来。   这孩子一旦过了教育的年纪,性子定来下,等她上了十岁,却是怎么都管不住了。成了这山谷里的山大王,带着几个弟弟疯遍山野。   关于孩子,席容也觉得很是无奈,自从生了女儿之后,她的身子似乎就突破了一个瓶颈,月事那些都很正常,甚至她觉得自己跟寻常女子没有任何异样了。   只是刚开始,她的夫婿总是小心翼翼的,虽然如此,女儿降下之后隔年,她再次有孕,这次诞下一个儿子。   安中磊心底自然欢喜,更欢喜的是,看妻子的身体状况良好,房事便也不拘着忍着了了,只是无奈有初生五六的儿子在,许久未得尽兴,终于偷得一晌午欢愉一个月后,又发现妻子有了身孕。   喜,依然是狂喜,可逐渐的,心底也衍生出诸多不满来,尤其是妻子总是被孩子占据了时间,分给他的时间则是少之又少,终于安静地两个人了,她已经是累得人仰马翻了,而他也终不忍在压榨她了。   有时候,他会想,其实那一年半夫妻逍遥的日子真心挺好的,没有孩子或许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脑子里也只是一掠而过,人不能那么贪心!   一女三子,确实也够了,当第三个儿子降生之后,安中磊便想着不再要孩子了,一心谋求夫妻共处的恩爱时间。   所幸,他的女儿没有辜负他对她的宠爱,一直那么争气,待到第三个儿子可以满山跑的时候,便会看到女儿后面的三个小尾巴,终留了几许安谧给他们夫妻。   偶尔,安中杰也会带着妻儿过来,当初在听到安初惜的名字之后,一时之间,那个名字蕴含了太多意义,可是这个姓……   时间终究化解了很多东西,尤其随着彼此子女的越来越多,生活重心也会逐渐转移,想到年轻时候的那份爱情,已经化成了心头的朱砂痣,虽然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但也仅限于那时那人那物了……   这一刻,山涧又传来稚子嬉闹的声音,天空湛蓝,凡丝流云飘过,满山的翠绿,风景无限好。   ……   ……   天空中阴霾满布,暴风骤雨在云层中暗暗积蓄,该是朗朗日中天的时辰,却像是已经入暮,人间万物都笼罩在灰蒙之中。   不过转眼之间,豆大的雨点啪啪啦啦落下,扬起厚厚的尘土,不过一会儿,已经是倾盆大雨,地上不见一点干燥之地。   一个男孩迈着不稳的步子,暴露顺着他的身体淋下,所过之处,隐约可见鲜血之色。   他一直走一直走,旁边分明有避雨的地方,却未见他停下脚步歇一歇,可若说是赶路,却又不对,因为所走之路取道曲折,似乎并未想过走捷径,哪怕是一目可以了然的捷径。   直到走得不能动弹了,小小的身躯蓦然不支倒地,雨水依旧无情地哗啦啦在下,慢慢地,在他身下积蓄起小水塘,没过了他一半的小脸。?Y . N   这时,路的那一侧,小跑着过来一个小女孩,看她一身纹粒子衣衫,想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却在这个时候奔逃在大雨中而没个人在身边伺候,委实有些奇怪。   小女孩怀中似乎抱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跑着似乎想要找个地方躲雨,远远地看到一个小山洞,瞬间欢喜地对怀中的小东西道:“我们有避雨的地方了。”看清楚,才发觉是一只小猫儿,只是生机全无。   小女孩跑着跑着,便看到前面水坑里倒了一个人,不由地慢了脚步,有些怯怯地上前,缓缓蹲下,伸手去推了推那小男孩:“小哥哥,你怎么睡在路上,好多水,你就要被淹死了,快醒醒呀!”   可惜他完全没有反应。   小女孩有点焦急,目光看着怀中的小猫,再看看他,又想起母亲的话,说这个小猫已经死掉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就算喂它再多良药都救不回来了!可是她不信!娘亲打了她,她就抱着小猫跑了出来了!这个小哥哥是不是也跟小猫一样死掉了?   又伸手推了推,才发现,这个小哥哥不像她怀中的小猫儿,因为小哥哥身上好暖和,暖和得烫烫的。那么小哥哥只是睡着了!   小女孩眼中流露出几分欢喜,又是用力地推啊推,可是小男孩就是没反应,小女孩这才发现小男孩衣衫破破的,皮肉的地方还有一处伤痕,虽然没有流血了,可是泡在水里太久,已经泛白了。   小女孩有点怕,又想到怀中的瓶子里还有药丸,娘说过是疗伤的好药,小猫死了吃了也没用了,可是小哥哥还热热的,吃了应该有效吧?   赶紧倒了出来,给小男孩喂下,幸亏当她将药丸塞入他口中的时候,小男孩还有吞咽的意识,不由地高兴了一下。   可是,雨真的好大。   小女孩放下手中的猫想要去拖小男孩,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只是再用力的时候,小男孩低低呻吟了一声,转了一下身子。   小女孩有些失望,可至少水水不会把他淹掉了!她灵动的眸子四望,蓦地看到有一树芭蕉,赶紧小跑过去,用尽力气折了一根,然后跑回小男孩身边蹲下。   就这样,她拿着那处芭蕉叶,给小男孩和自己遮雨。   风雨依然很大,电闪雷鸣不断。   小女孩有些怯怯的,有点想哭,却又隐忍着扯着小男孩的袖子:“小哥哥,你快点醒来,我们去山洞避雨……我害怕……”   那小男孩眉头皱皱,似乎是在努力挣扎地想要醒来,却始终没有成功,一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小女孩下意识地抓住他伸在空中的手,紧握。   风大雨大,显得小女孩的身体尤其薄弱,那一片芭蕉叶根本抵不上什么作用,却被她固执的握撑着,为彼此遮挡一点雨滴。   雷声渐小,雨点渐小,就在小女孩以为自己就要“睡着”的时候,许是那药起了作用,小男孩徐徐地睁开眼睛。   小女孩惊喜了一下:“小哥哥,你终于醒了……可是我好想睡觉哦……”说完,她整个人一个倒栽在地上,晕过去了。   小男孩虽然昏迷混沌着,可是刚才一切的事情感应却都清晰,他眼中有光彩闪动,不由地抱起小女孩到山洞里去。   那山洞许是以前便有人栖息过,还有些干燥的剩柴火,小男孩钻了火,脱下小女孩的外衣放在火边烤。幸好这样的天气并不冷,衣服也干得快,只是他很是担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探视小女孩的额头,就怕她也发烧起来。幸好,她梦中只是打了喷嚏,并未深得热烫的体温。   他这才安心地坐在火堆旁,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刚才她为自己遮风挡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暗哑,不由地摸摸身上的伤口,痛的已经麻木了。   谁会相信,他身上的伤痕都是他娘刻意留下的呢?   他一直都知道娘对他格外严苛,只当娘为了他成材,爹总是要护着他,免他年少受过分的苦,所以记忆中,他与父亲特别亲厚。   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娘会亲手杀了爹,且告诉他,这不是他亲爹,不过宫中携着宫女私逃的侍卫,一条卑贱的性命根本不值钱!他真正的身份是皇子,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她赋予了他必须强大起来进宫夺回皇位的重责大任。   那一刻,他只为父亲的死哀伤,哪里听得进去母亲的话,母亲却不许他哭,甚至拔剑出鞘,抛下两个选择,听话,就止哭站起来,告诉她以后会乖顺听话,为她们夺回所有的一切。若是不从,便让自刎,贪恋别人给的依靠,他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终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不相信母亲真的会让他自尽,转身想跑,母亲的长剑凌厉而来,如此毫不留情,便在他胸口绽放了血花……   可他还是逃走了,远远地回头,看着母亲屹立在那里,面容失望而冷凝……   天地仓皇,似乎没有了他的路。   所幸,在最绝望的这一刻,遇到了这样的温暖,这一刻,他好想紧紧握住这一缕温暖……   对未来,他迷茫至极,彷徨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回去与母亲服软,可心魔已生,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母亲杀掉父亲的那个画面!   这小小女孩……小男孩眼底波澜滚动,不由地伸手去触摸她的脸,恰好这个时候她竟也醒了,只是一双大眼睛蒙着一层懵懂:“大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说话,蓦地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叫道:“哎呀,我的小猫儿呢?”   小男孩顿了顿,蓦地想起抱起她的时候瞄到那一只死猫,一时之间,不由地指了指道:“应该还在那里。”   小女孩闻言,迅速地跑了过去,小男孩愣了愣,拿起差不多干了的衣裳追了过去。   天空已经放晴了。   小女孩在小猫面前蹲下,抱起小猫,眼里有些哀伤。   小男孩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这个小猫已经死掉了。”   小女孩点点头,泫然欲泣道:“我知道……可我好想它再过来……”   “小猫死了它的灵魂就去天上了,天上比人间好,你就让它快快乐乐地去吧。”小男孩委婉安慰她。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   小男孩继续道:“人死了都要入土为安的,我们也找个地方把小猫埋了,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希望看到她这样哀伤的表情。   小女孩点点头,又拾起地上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小猫儿最喜欢这块石头了,我要把这块石头跟小猫埋在一起。”   小男孩看了就那块石头,有些奇怪的石头,却也没想什么,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埋葬小猫的时候,天空多了一道彩虹,小女孩破涕为笑道:“这里可以看到那么美丽的彩虹,小猫儿一定很喜欢这个地方。”   小男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黯然不语。   这时,蓦地听到一侧传来呼唤的声音,犹如在叫她的名字,小女孩有些高兴道:“肯定是爹爹他们来找我了……”   转身,却发现小男孩不见了踪迹,那一面,席明扬看到女儿安然,兴匆匆而至。   小女孩有些失落,看看周遭,小男孩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后来,她随爹爹回家了,几次回头,都没看到小男孩的身影。   小男孩藏在树丛之后,他心底也有了决定,那个地方,他是必须要回去的,那里还有中杰,还有另外一个娘,若是他亲娘再下狠手,那么自己该情何以堪?   只是那一刻的后知后觉,他不告而别,竟也忘了跟她索要信物,以便于以后相见,可是顿悟的那一刻,小女孩早已不见了踪迹。   猛地想起随着猫儿一切埋葬的那块石头,心底几个辗转,最后毫不犹豫地再将那石头挖了出来,擦干净藏入怀中,口中低低喃了一句:“对不起了……”死了不需要盼头了,而他需要一个惦念……   ……   当他回头服软,终究还是错过了中杰亲娘殉情上吊,他不知道是不是母亲逼的,但怎么都八九不离十,要知道,毕竟有个年幼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去死呢?   之后的日子,跌跌撞撞,不甚好过,娘对他极其严格,丝毫容不得他有半点软弱的空间,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他努力达到母亲的要求,虽然一点都不快乐,可身上依然有责任,那就是替父亲好好惜护他唯一的儿子,这是他欠他的。   一夜长大,纵人太多的不愿,都已经不是他左右的,母亲让他变得无情冷酷,可多谢心底最深处仍有一丝温暖,每每握到那个石头,石头凉透掌心,可是汲取的却是暖流,让他心底有那么一族小小的火苗,熨烫了今后的岁月。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身份竟让他如此不堪……   当中杰告诉自己她叫席容,一脸幸福地宣布他们的婚姻,他看着那女子那双眼,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就是她,可是这一刻心中那么得风雨飘摇,那一盏心灯幻明幻灭。   他想,终究如他现在,已经满负了仇恨,手上也沾染了血腥,身所大之处已经满是孽债的渊薮如何还有资格获得心之所爱?即使得到了,如何护得一方安宁?或许大婚之后,是该安排中杰和她离开的时候,彻彻底底的离开……   可是终究,他明灭的心情被母亲看破,或许自小,她便对他心中那方寸的柔软起了疑虑,他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   第一见面,她对他极其拘谨礼貌,眼底深处还隐约有一点惧色,让他心底无边怅然,虽然他认出了她,可她始终对他没有了一丝印象。也罢,就让这一盏灯几许燃在他心底吧,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故事。   可是虚虚实实之中,这些年,母亲总是利用自己对中杰的袒护和愧疚作为要挟,这一刻,如何又肯放他离开?更有母亲如今势力勃勃在发展,即使自己送中杰离开了,又如何远远地保障他们的安全?鞭长莫及,一不小心,就会有终身的遗憾,所以大都时候,他想还是不经意地听到她的笑声,心驰神往,总是不由地停下驻足观望,看到的却是他们共同的欢乐,心中刀绞,这些年下来了,他想他的心底多少有了邪佞之色,手上握拳,那种孤独无衣的感觉,很想让他牢牢抓住那一抹温暖。抢,这个念头,时常浮上心头,可终究还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迷雾之中了……   许是哪一次,他的分僵被母亲看在了严重,她本就是心思极多的人,于是便让人彻底查了她的一切,窥得有可利用的空间。   她告诉他,他也该娶妻了,不若将兄弟俩的亲事一起办了,未等回答,她便飘然远去,然后以他的名义大肆选拔良家女子,最后告诉一名才艺双全的女子,名唤佟希娅。他一点都不关心,除了她,娶谁都是一样的。   可是大婚前一日,娘说,他选择的女人必须是席容,那个叫佟希娅的女就当给中杰的夫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总也算不亏欠了他!   真的,这个决定真的让他很心动,可是:“不行!”他已经负疚太多,不能让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恨他,已经承受了那么多,他已经承受不起了!   “哼!”李美凤万分生气,甩了他一巴掌,“是我的儿子,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抢!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这个天下也是一样!抢了,一切都是你的!”那个时候,他真的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怨毒!母亲,可是恨他?恨他的不成材不争气吗?可又隐隐觉得不是!那好似一种彻骨的恨意,她看着自己,好似都在看另外一个人……   看他依然踟蹰不前,李美凤有一贯的手法:“你若不做,娘亲也没办法!到时候你想要如花美眷,还是血洗洞房,随你挑一个!”   这个威胁,他受了那么多年,这一刻,他知道她依然放的狠话是真话!   他心底百般复杂,拉锯的煎熬和折磨之中,总有一丝邪佞的想法在作祟,再看到她的时候,心底的贪婪和渴望就像是潜伏的野兽一般!   他激动地跑了出去,在无人地方百般发泄,可终究还是要回头面对,恰让他遇到了佟希娅的父亲,看她那样的阿谀奉承,不禁觉得好笑,即使他说佟希娅会成为他的弟媳,他只是稍稍的一顿,似乎很怕他说不要他女儿了。   洞房花烛夜,母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本来,他可拒绝一切的,可终究还是落入了梦魇。   中杰找他来喝酒,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兄弟之酒,当时他也不知道酒中提早被做了手脚。   原来,他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的,可是终究还是顺着事态发展。   当他入了洞房,看到久违的人儿躺在床上,眼睛迷蒙透着水汽,酡红的醉颜犹如世上最上等的迷香,当他再一次握起她的手,他知道,他已经万劫不复了。   这些年,想着,念着,却从未与人说起,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一抹温暖,从未与人说起,自己慢慢品尝,酝酿,就如同一坛深埋了十几年的陈酿,随着岁月益发香醇,如今揭开了盖子,香气弥漫……   这只手曾经那么纤小,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如今这手纤纤如玉,恰好可以将他包裹在掌心,心底隐隐泛着一抹蠢动的酥麻……   看着她酡红的醉颜,长长的睫毛犹如扇子一般微微颤着,双眸衬着房内的花烛闪耀着迷离的光彩,嫣红的唇瓣如花瓣一般,吐气如兰。   终是禁不住这诱惑,着迷一般吻上她的唇,辗转反私磨。   一如他幻想中的美好,曾经也有无数次幻想,再寻了她,上门提亲,然后终成好事,结成连理之枝,碧落黄泉,此生相依相靠。   蓦地想到了什么,终究觉得惊慌,幻想终究被现实打破,这个新娘子,是他偷来的,如今这洞房,原本不该属于他! 放开了她的手,离了她的唇瓣,往后退了一步,他背着烛火,神色幻明幻灭。   床上的人儿,手上失去了依托,有些懵懂地睁开美丽的眸子,伸着手,似乎想要再握住什么……   安中磊看着那纤嫩的手,是再次握住,还是转身离开?就在他思绪拉锯的时候,她的手已经爬上了他的,握住了他的大掌。   只听得她口中喃喃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相公……”那个时候的她,心底或许也有迷茫和怅然,她真的出嫁了,可是父母却都不在身边……   那一声唤,里面积蓄了多少的细腻柔软,隐隐含着几分求慰,几分柔媚,几分娇嗔……   安中磊只觉得脑子一热,一切犹豫彷徨,抵不住这一声“相公”编织的魔魇,这便是他最内心想要的,他无法抗拒,这一坛烈酒如今饮下,哪怕是饮鸩止渴,他也是甘之如饴了!   似疯狂似绝望地占据了她的身子,他让她真真正地变成了他的妻子!   这一夜,一脚天堂,一脚地狱!今后脚步若有不稳,便是要摔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想,他终究是卑鄙无耻的!夫妻事实已就,四人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爱她,也渴望她能够回应自己的感情!于是开始疯狂地攻心,彻底断绝了她的后路,让她的一切的欢喜怒怨都呈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终于,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他藏在心底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亦怕母亲对她有伤,所以知她要和母亲独处,心底便有说不出的恐慌!   踩着谎言的幸福,虽然都是真的,可是他内心极其患得患失,真相被揭穿,幸福就会崩塌。   终究,还是崩塌了……   分崩离析,世界顾珏地只剩下他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为她想死了之,为她必须活下去。   幸福,已经不敢奢望。   ……   猛然惊醒——   安中磊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什 , ?  么,却只抓到沁凉的空气,大口大口地喘息,才让跳突的心安定下来,理智回笼,后来的记忆也清晰地回到了现实里。   心,这才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原来又是做梦了。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倚坐在树上,竟然睡着了,又想到自己之前,一时闲来无事,便坐在树上,顺便看着那几个孩子在河边玩耍,心底很是满足,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再看天空,阴霾沉重,今年第一场雷雨怕是要到了。   不由地一手轻轻抚了抚额头,曾记记得以前彻夜难眠,如今的安逸让他顺着靠着便深深入梦了。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底终究还是有一些惶惶然吧,就怕如今拥有的只是一场幻梦,梦醒,一切又落入那样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轻逸地跳下树,心念所系,便去寻妻子所在,路过几个孩子的房间,很是安静,烛火也已经熄了,如今时辰应该还早,这些小鬼头难得会睡得这么早的。   脚步有些急剧地回了自己的寝房,看着妻子已经沐浴过了,一身雪豹亵衣裤,正背对着他在铺床,空气隐隐浮动着她沐浴之后身上的馨香气息,不由地上前一把从后面将她抱住,将她的身子旋转过来正面对着他,随即将她压到了床榻上。   席容顿了顿,不由低低笑着,摸着他的脸道:“怎么了?”   安中磊埋首在她脖颈之间,沉闷的声音低低传来:“我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怕这又是一场梦,梦醒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席容不由地一手抚上他的背脊:“我一直在你身边呀!这些年,我几乎马不停蹄地在给你生孩子呢!你若是觉得没有存在感,大可以天天却陪着他们玩!我想到时候你肯定只想逃,可惜现在这样拖家带口的,这些个甜蜜的负担,你想逃都逃不掉的呢!”   闻言,安中磊蓦地笑了出来,抬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辛苦你了……”   席容似状有些委屈地点点头:“确实非常辛苦,那你要怎么赔偿我……”他的夫婿,真是越看越英挺逼人了。   安中磊闻言,唇边不禁泄露了几分邪气:“娘子要伺候孩子,那为夫的还是专职伺候娘子吧!”说着欺压而上,先给她吻了一个真真切切。   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席容喘着粗气,眼神水媚如丝,有些娇嗔道:“莫要说得好听,到底是谁伺候谁呢?我白日里照顾着孩子,晚了还要伺候你,真真是更辛苦了……”   “是是是,娘子是真真辛苦了,那多多担待一点,再辛苦一点……”安中磊的话语低低喃喃的……   房外又起风了,室内流动的空气灭去了烛火,只余下一室的黑暗,浮动着不断升温的热情,暧昧地低吟浅唱……   情到浓时,心之所至,他牢牢地抓住她的手,逼着她声声唤着相公……   春雷阵阵,雨点啪嗒啪嗒而落,所幸,如今的他们找到了彼此为归依。他为她遮风挡雨,她为他提供心灵的栖息之地。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当晨曦来临,空气如洗,万物复苏。   ……   清清回忆,淡淡怅然,蓦然回首,恍然如梦。   冷清夫妻,倾诉相融,缱绻柔情,浓情氤氲。   执子之手,脉脉相看,卿心我心,此生足矣。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待到山花烂漫时,携手天涯。   嫁给他,并非心甘情愿;离开他,其实心意早成;再遇他,爱恨柔情翻涌在漩涡暗流中,幸运的是他们抓住了彼此的手,结成了一辈子的誓言……   不管是否冥冥之中的注定,已经决定不离不弃!   失身弃妃 第一章 被逼堕胎   三年后,北越国皇宫。   雨势如瀑,夜色如铁,滂沱的大雨如有冲锋万马,让人胆颤心惊,整个北越后宫仿佛要被这大雨吞没……   凤栖宫。   “不要……走开……”惊恐的瞳眸带着彻骨的悲伤,绝望的嘶喊,如自越狱传出一般,盘旋在凤栖宫上面久久不散。   “皇后,您就别挣扎了,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不能不从,不管摔烂多少个杯子,这藏红花终是要喝进您的嘴里,否则我们交不了差啊……于人于已,您痛快着点儿吧!”大红外套,雪白领子,再衬上那张无人能敌的尖酸嘴脸,此人正是太监总管,李学富。   “李公公,娘娘是冤枉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娘娘……要喝……我喝!我全喝了它……”秋红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哽咽至此,猛的起身冲向托盘,却在刹那间被李学富推倒在地。   “该死的奴才,你是不想活了,这是皇上御赐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喝的资格。”李学富瞪了眼倒在地上的秋红,转尔瞥向身侧的小太监。   “皇后娘娘,这是您不配合,怪不得奴才动粗,喝了之后,还有第二道圣旨呢,动手。”   就在两个小太监欲强行制服地上的席容时,席容忽然抬眸,美如蝶羽的黑眸呤满泪水,夹杂着深深的不可磨来的悲伤,一种噬人的悲伤……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安中磊。”悲愤的声音自樱唇中溢出,字字句句,冰寒入骨,席容泪眼婆娑,她不懂昨夜欢情依旧,今日却要受此极刑?她要问个究竟,问个明白,这腹中的龙子是他的亲生啊!   “我看没这个必要,动手……”尖细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温度,两个小太监大跨步冲到席容两侧,紧紧箍住她的皓腕,任凭席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此是,李学富端起剩下那碗藏红花,缓步走到席容的面前,阴森的眸子透着狠意,嘴角微勾。   “走开……不许伤害娘娘……啊……”秋红用尽力气欲掰开太监的手,反被推到桌角处撞晕。   “秋红……不要……我不喝……你们放开我,我要见皇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安……唔唔……孩子……不要……唔唔唔……”浓汁自嘴角滑落,在凤袍上氲染出片片水渍,席容狠摇头欲吐出口中的藏红花,只是再拼命的挣扎,也只是徒劳,李学富的手无情的堵在席容的樱唇,这一刻,席容感觉喉咙处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她知道……孩子保不住了……   事毕,李学富松手,扫了眼两侧的小太监,示意二人退到身后,继而斜眼看向席容,不由冷哼一声,转身,自托盘上恭敬捧起第二道圣旨,抚到圣旨一刻的谦卑之态与对席容的态度实乃天差地别,这便是奴才。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北越皇后席容,执掌凤印,却监守自盗,将后宫珍玩偷运出宫,以博重利,罪其一;身为国母,却无凤仪,与人私通,怀其孽种,罪其二;念其天时国公主身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废黜席容皇后之尊,打入冷宫。钦此,谢恩!”尖细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刺向席容的心脏,泪,如泉水般滚落,监守自盗?那些珍玩是他命李学富自御珍房取走的,虽然……没有御旨,怀其孽种?这腹中孩儿是他亲生啊……安中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席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拖出凤栖宫的,这一刻,她只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一地的琉璃,整个世界如同灭顶……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   ……   十日后。   十天的时间,对席容来说,比十年还要难熬,至到这一刻,她仍然不敢相信安中磊会对她如此残忍,没有理由,就算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到理由。   这十天,她每每听到门声,都会迫不及待的抬眸,可每次,迎接她的,只是一盘残羹剩饭!轻抚着小腹,席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泪水氲染着素衣,孩子……对不起……   一场秋雨一声寒,自那场瓢泼大雨之后,天气渐寒,冷宫外,阵阵秋风吹起地上落叶,不时旋于空中,那种感觉凄凉而绝望。   又是十天,门‘吱呀’一声,席容下意识的抬眸,模糊不清,日夜哭泣,她的眼睛有些坏了,席容失落的颌起双眼,依旧倚靠在冷宫一角,一动不动……   “怎么?离开凤栖宫便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了,见了朕,不用叩头的么?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传入席容的耳朵。   心,猛然一震,席容倏的睁开双眼,努力让自己看清那抹身影,是他,这皇宫里有谁敢穿龙袍呵。   “中磊……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为什么……我有什么错……”轻声的质问,却蕴含着席容最深的愤怒,泪,如决堤般汹涌而下,湿了衣襟,断了心肠……   席容面前,那张俊美如铸的脸似凝了千年寒冰,微挑的剑眉泛起冰霜,深邃的寒眸溢满冷洌,幸而席容看得模糊,若是看清了,必然寒彻心扉。   “你没错……”清冷的声音散发着一丝寒意,安中磊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那双满溢泪水的眸子清澈如泉,只是如此近的距离,他却感觉不到她在看着他,那双眼开始失了焦距……   “没错……没错你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没错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席容,何时监守自盗?何时与人私通?”二十天的沉默终于爆发,席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溃败,所有的忐忑在听到‘没错’两字化成绝顶的悲愤,狂吼而出。   “呵……何必这么激动,如果非要说出错,你唯一的错,就是你的身份,不单是天明国女皇的姐妹,而且之前还是天楚国皇帝彦祖的皇后,现在又还是我弟弟,现役镇国将军安中杰的至爱……”最重要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曾经是南越国皇帝龙昊天的贵妃,这也是他最介意的,那段经历他至今难忘。安中磊寒眸如刃,凛冽异常,双手紧攥成拳,恨,自心底蔓延……   “原来你介意的是我多次失身他人……”席容诧异的看着那抹模糊的身影,心,倏的一震,不禁退后两步,倚在墙角。   “如果你不是多次失身,你或许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席容,你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与多个男人扯上瓜葛,你若是恨,就恨他们吧!”雕刻般的五官戾气尽显,安中磊愤然开口,双拳的骨节处已泛起青白。   “我的经历你都是知道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封我为皇后?如果你心底介意,为什么还要封我为皇后?”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下,席容忽然开始怀疑,三后的时间,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就是要封你为后,把你留在我身边,慢慢的折磨你!”安中磊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森悚然的笑,一步步的逼向席容……   再也抵制不住内心的慌乱和悲愤,席容迎上那双嗜血的寒眸,尽管她看不清……   “你不是人,你是……”话音未落,席容的玉腕已然被安中磊紧紧攥住。   安中磊的脸越发的接近席容,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这一刻,席容看得很真,那双眼眸赤红一片,没有半点往日的温情,心,随之碎裂。   “你这个失贞的女子,你不配做我的皇后!”阴蛰的眸子如同利刃,刺得席容体无完肤,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心碎落一地,那种疼,痛彻心扉,那种悔,深入骨髓……   “好,其他人我认了,那你为何要说我和中杰?我和他是清白的。”   “因为他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芊羽。”   “他是为了救你,那女子是奸细。”   “你胡说。”? .N安中磊怒吼。   “可这是事实……中杰是为了救你,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在最心爱女人的手里!你扪心自问,那个姚芊羽真的爱过你么……她的爱……你感觉到了么……”伴着‘咔嚓’一声的脆响,席容瞳孔陡然放大,唇齿俱颤,整个身子因为疼痛而越发的痉挛。   看着错裂的皓腕,席容紧咬樱唇,将所有的痛楚吞进腹里,那双眼,倔强的盯着安中磊,闪烁的光芒满带质问,你何以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啊……   失身弃妃 第二章节 哭瞎双眼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侮辱芊羽,你也不行,纵然死在芊羽的手里,也好过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那种痛,你永远不会懂,哼,安中杰让我生不如死,我便让他十倍偿还,席容,你认命吧,你越惨,安中杰的心便会越痛,而我,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快感,这,只是个开始,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如冰锥般寒冷,那笑声就像是从修罗越狱中传出来一般,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那我呢……”滚烫的热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席容的声音越发的哽咽,很近,她却感觉不到安中磊的存在,站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魔鬼。   “你……你以为呢?你何德何能可以坐上皇后的宝座?你何德何能可以居于凤栖宫?席容,你当真不知道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么?”   秋风,夹杂着一丝丝阴冷,吹进冷宫,此时的冷宫早已变成了修罗越狱,而安中磊,便是这越狱的主宰……   安中磊的话,冰冷如柱,字字句句有如利刃般不停的插进席容的心里,继而无情的拔除。   席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三年前的一幕。   “做我的皇后,好么?”深邃的眸子满溢着真诚。   “因为你是我的至爱……”   想到那一幕,泪,顺着那张倾世的容颜悄然而落,席容悲戚的抬起水眸,哽咽着开口:“我……当真不知……在这里北越后宫里……我扮演着什么角色……”   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溢满泪水,安中磊的心,似被千缕细线缠绕,莫名的纠结,只是,他故意忽略这一闪而逝的心疼,狠戾的看向席容。   “你不过是我报复安中杰的一枚棋子,还是那枚没有回头路的‘卒’,席容,别怪我狠心,是你愚蠢,我安中磊这辈子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就是姚芊羽,至于你……不过是个傀儡。这三年来,你甚至从没走进过我的心里,对你百般呵护,是要你爱上我,让你怀有龙子,是要你尝到丧子之痛,你越痛,安中杰就会一样痛……哈哈哈……”   “啪”的一声,席容忍无可忍,一巴打了下去。   瞬间的呆滞,安中磊轻抹掉嘴角的血迹,阴森的眸子越发冰寒。   “打的好,你越用力,就说明你越心痛,不知道安中杰看到现在的你,会不会拔出宝剑,像杀死芊羽一般杀死我?好,好啊,弑君当诛九族,死后亦会鞭尸,这就是我要的结果,我要他不得好死……”此时的安中磊已然癫狂,他盼这一天似乎很久了……   “昏君,姚芊羽陷害多少北越忠良,郑老丞相、铁义将军,还有礼部侍郎,中杰手刃姚芊羽,大快民心。你呢,你都为了你的臣民做了什么?安中磊,你不配做北越的皇帝,是我愚蠢,是我……呃……”话音未落,席容已被安中磊整个拎起来,在墙然,身子离地,涨红的面颊越发黑紫,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充斥着席容每根神经,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唇,莫名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支离破碎……死了好……死了也好……   看到席容嘴角的微笑时,安中磊的心陡然一震,手,猛的用力,将席容狠撇出去,那抹素衣如风中彩蝶,经受不住暴风雪的侵袭般摔落在地……   席容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飘起,又重重的摔落在地,额头与石板的猛烈撞击,使得鲜血,如曼珠沙华般洒落一地,让人只一眼便触目惊心,“安中磊……我恨你……好恨呵……”黑如晶石的眸子微微颌起,席容终是陷入一片黑暗。   无言,安中磊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席容,幽暗的眸子划过一抹欲浅还深的光芒,她是无辜的,这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仇恨让他忽略这一点,因为只有她,才能让安中杰痛不欲生。此刻的安中磊如何都不会想到,痛不欲生的,又何止安中杰。   安中磊没有理会地上的席容,转身离开,宫门启开的刻,一阵秋风带着丝丝寒意窜了进来,凉透了冷宫,凉透了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如水的清眸费力的睁开,斜射的阳光猛然刺入,让她不禁垂眸,再抬眼间,席容猛然一怔,心中大骇!手胡乱的在空中摇摆,可她却看不见那伸出去的五指,瞎了……苦涩的笑蕴含着彻骨的悲伤,瞎了好……瞎了好啊!瞎了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嗜血的狂魔,哀莫大于心死!   席容突然觉得好冷,冰凉的理石浸染着血泪在她的身下氲出一片殷红的图案,如果此刻死了,或许也就解脱了。恍惚中,席容似是听到了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是他么?席容不禁嗤笑,怎会是他!   “啧啧……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北越的国母居然也有这种落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嚣张一辈子呢!”轻柔的声音蕴含着讽刺,斜阳照耀下,女子的容貌越发的娇艳,那双柔魅千转的丹凤眼在看到席容时,迸发出凛冽的寒光。   听声音,席容便猜到来人是谁,宸妃纳兰盈,那个口口声声与自己情同姐妹的女人。席容不傻,她来,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   “怎么?嫌我身份低微,不屑一顾么?席容,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锦儿,知道怎么做了?”纳兰盈轻瞥了眼身后的丫鬟,嘴角勾起傲慢的弧度。   名叫锦儿的丫鬟和她的主子一样,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在接到纳兰盈的旨意后,锦儿掳起袖子,三两步走进冷宫,一把拽起席容的墨发,阴狠之态让人畏惧中暗夹鄙夷。   “怎么?还不肯妹妹几句么?”纳兰盈腰枝款款的走近席容,微蹲下来,艳红的手指游走在那张她嫉妒的几乎发狂的倾城容姿上。   见席容无语,纳兰盈寒眸骤凛,猛抬玉掌狠的煽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席容耳朵嗡嗡直响,随之而来的,便是面颊如火燎般难受。   “还不肯说?锦儿。”纳兰盈似乎从未这般痛快过,虽然自己的手掌一样发麻。   锦儿心领神会,扯着头发的手猛的向上一拽。   “呃……”席容吃痛睁眸,却庆幸,她看不到纳兰盈那张丑陋的嘴脸,原来瞎了,也好啊!   虽然近在咫尺,纳兰盈却感觉不到席容在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似失了焦距,微怔,纳兰盈下意识的在席容的眼睛前挥手。   下一秒,变了调的笑声陡然响起,纳兰盈狂傲的大笑,头顶上的金玉簪随着柳腰摆动,仿佛欲折断一般。   “哈哈哈……席容,你也有今天,腹中的孩子没了,罢,那是孽种,本就不该留在世上,皇后的宝座没了,也罢,你席容何德何能可以坐在那个位置?现在倒好,眼睛也瞎了,恕妹妹多嘴问一句,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纳兰眸光微转闪过一丝狠决,即便悲惨如厮,她仍不放心,她怕终有一天,面前的女人会再次与她争夺后位,那个她觊觎已久的宝座。   “就是像皇后这般境地,活着只是一种折磨,倒不如死了的干净。”锦儿顺水推舟,自发髻后扯出一支发簪,‘砰’的一声摔在席容的面前。   “啪”又是一声脆响,席容本能的蹙眉,却没感觉到欲来的疼痛。   “混账,你叫她什么?皇后?她也配,她不过是个冷宫的贱人。”似被打蒙了的锦儿片刻清醒。   “是贱人……是贱人……”扯着席容墨发的手越发的阴狠,若非这个女人,她也不会被主子打,她该死,愚蠢的锦儿,将满腔的怨气全部撇在席容的身上,且不知,这冷宫之中,能配上这两个字的,唯独不是席容……   纳兰盈慢慢俯身,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几乎贴到席容的面容之上。   “席容……我真的好同情你,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皇上连让你诞下子嗣的机会都不给,为什么?我真的很好奇啊,三年荣宠,一朝溃败,从尊为皇后,到冷宫囚妃,我真的为你不值。我想,你现在应该后悔吧?后悔踏进这人间越狱般的皇宫。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啊,拿起发簪,刺入心脏,让血肆意喷涌出来,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解脱,你才可以重新开始。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痛苦。”艳红的指尖再次划过席容的侧颊,纳兰盈分明看到指甲上的血迹。   第三章 断情绝爱   “锦儿,我们走。”起身,纳兰盈不屑的看了眼脚下的女人,趾高气扬的踱步离开,锦儿闻言,在松手之前狠扯了下席容的墨发,力道之猛,硬生拽掉一缕长发。   疼,不言而喻,可席容感觉不到,因为她心里的疼,比这强烈百倍千倍不止,通彻心扉,深入骨髓。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安中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又亲手扼杀他的生命。   冷宫门口,纳兰盈似乎是想起什么,转眸。   “差点儿忘了,我听说自你被打入冷宫,朝中大臣便有为你求情的,尤其是镇国将军安中杰,他可是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不过你应该了解皇上的脾气,他认准的事儿没人改得了,他让你死,你便要死,他要你活着,你便生不如死,呵……”   步脚渐行渐远,冷宫内,席容的心,似被人一遍一遍的撕扯,中杰……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席容的双手慌乱的在地上搜寻那支发簪,她不能连累中杰,只要她活着,安中磊便有了折磨中杰的筹码,如果……她死了……   突然,席容的手触摸到那支冰凉的发簪,她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慢慢的,慢慢的插在自己的颈间。   血,顺着玉颈蜿蜒而下,流进锁骨间,渲染成一朵夺命的曼珠沙华。深……再深一点……席容轻轻的颌上了双眸,这一刻,她似看到了黄泉之路,路的尽头,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   秋风,又一次无情的荡过冷宫,‘吱呀’一声,门再次补开启,只是这一切已然与席容无关,尽管在她的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当席容再次有了知觉,已然是傍晚十分。   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抽泣,席容下意识的伸出玉手,这便是地狱么……是啊,地狱里只有哭声。   “娘娘,娘娘,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娘娘。”见席容的手伸向自己,秋红几乎匍匐的爬到席容的面前,稚嫩的小脸尽是泪痕,她不敢想象,若是晚来一刻,自己的主子会不会再醒过来。心,仍有余悸。   “秋红,是你么?”席容美眸一凛,双手急忙伸向声音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秋红会在这里?会在地狱。   “是我,娘娘,是我,我是秋红啊,娘娘……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秋红愕然的看着席容那双清澈却失了焦距的眼睛,心痛欲裂,哭的梨花带雨。   “秋红,你怎么会死?怎么会在这里啊,这里是地狱,你不该来啊。”席容的眼泪肆意滚落,慌乱的玉指紧攥着秋红的手臂。   “娘娘,我没死,你也没死,这里也不是地狱,是冷宫。”秋戏反手握紧席容,颤抖的声音哽咽开口。   “我……没死……是你救了我,冷宫……呵,与地狱无异……”席容无力的垂下双臂,呆滞的看向前方,尽管, 只是一片黑暗。   “娘娘,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看着憔悴失明的席容,秋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扑上去失声痛哭。   “秋红……”席容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秋红,却在触到面颊时猛然一怔,她听到秋红的呻吟,手,倏的抽回。   “是谁?是谁打的?”清冷的声音带着莫大的震惊,氤氲的美眸噙满泪水,席容的手停滞在空中,她不敢碰触,因为她不知道秋红身上还有多少伤口。   “没……没有……秋红没事!”秋红将所有的眼泪咽回肚子里,小手抺掉眼角的苦泪。   “到底是谁。”深邃的眸子泛起冰霜,凛冽的口吻不容拒绝,蓿的心,陡然冰封,既然上天没上她死,那死的便是安中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爱与恨之间,只是一步的距离,对于席容来说,她没有成佛的机会,便注定成魔……   纵然双目失明,席容的眼睛依旧可以迸发出嗜血的寒光。   “是……是李公公……她说是皇上的旨意,说我……没……没看好娘娘……让娘娘……没事,只是皮外伤,几天便好。”秋红抿紧樱唇,强扯出一丝微笑。   “安中磊……又是安中磊……我席容对天发誓,终有一天,我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奉还,你想纠缠,我便和你纠缠到底,至死方休。”   看着席容眼中如刃的眸光,秋红不禁轻抖了一下:“娘娘……。”   “我没事”席容将所有的眼泪吞进肚子里,这一刻,她发誓,不再任人宰割,为中杰,为秋红,也为她自己,安中磊,你将我推向深渊,我便将你拉入地狱……   “娘娘……皇上那么爱你……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这么冤枉你?”秋红泪痕斑驳,哽咽开口,面对这样的惊天巨变,她已然不知所措。   “别哭,纵是如我般哭瞎双眼,事实还是如此,秋红,我心里有恨!”眼泪盈溢在眼眶里,席容字字如冰,涣散的瞳孔陡然迸发出嗜血的寒光。   “娘娘……秋红会一直在你身边,纵是死,也心甘情愿!”秋红知道,自己的主子承受着莫大的冤屈,她的心里,变有恨。   “谢谢你!”席容轻抬起玉手,在空中寻找秋红的身影,一双小手紧紧的将她攥住,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里。   秋风至,却寒不过席容的心,此刻开始,她不再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北越皇后,而是断情绝爱的冷宫囚妃。   似是想到什么,席容柳眉紧蹙,忧心道:“秋红,你是怎么进来的?若是让他们发现,后果……”   未等席容说完,秋红急忙解释:“娘娘放心,不会有人为难我的,我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都给了桂公公,可他没要,不过,他还是帮我安排了这份差事,专门侍候冷宫膳食,所以我每天都能来好几次。”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慰,秋红庆幸这宫中还有如桂公公般心慈之人。   “桂公公?那就好,那就好啊。秋红,我若想出去,必须等待时机,这段时间,我想先把眼睛治好……”这北越皇宫本是炼狱,若能在这炼狱中活下去,便要做这里的阎王。此刻,席容的眼睛绽放同夺目的光彩,她已然踏上了成为阎王的第一步……   正午十分,阳光被薄云缠绕,发出淡淡的光芒,不多时,白雪如棉絮般在空中飞舞,漫无目的的飘落,整个北越国,瞬间笼罩在苍茫之中,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   御书房外,一抺素青色的身影不知在那里跪了多久,透过飘飞的白雪,那张脸越发的清晰。   那是一张俊秀挺拔的脸,单是跪地的姿势已如月乘风般潇洒俊逸,淡如烟雨的剑眉下,眸如星辰,墨黑的瞳仁散发着坚毅且冰冷的光芒,即便如此,偶一注目,依旧可以让人碎了魂魄,高挺的鼻梁下,那抺唇抺出弓一般的弧度。   “安将军,你还是回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这雪中的美好,李学富一脸不屑的看着地上的安中杰,轻哼两声。   “烦劳李公  ? .  公通禀皇上,中杰今日未穿官服,只以草民的身份求见北越皇帝。”清冷的声音杂带着彻骨的寒意,李学富本欲再顶两句,却硬生被这寒意震的哆嗦不止。   “你……你候着。”‘吱呀’一声,李学富转身进了御书房。   风过,雪突然急躁起来,如断翅的蝴蝶般四处乱撞,冰冷的雪花落在安中杰的身上瞬间融化。   没人知道,此刻,安中杰心中的愤然已如狂噬火焰的毒蛇般侵蚀着他整个身体,只是被那嫡仙的外表掩盖而已,二十天,席容被打入冷宫已经整整二十天!安中杰不知道这二十天,他是怎样度过的,他甚至想过冲进皇宫救出席容,可他知道,他不能。他要还席容清白,他要天下人知道是安中磊诬陷自己的皇后,诬陷 个即将为北越诞下龙子的皇后。   雪,依旧下,御书房的门再次响起,李学富颠儿两步走到安中杰的面前。   “安将军,别跪着啦,皇上宣你呢。”闻言,安中杰微舒了下紧皱的剑眉,缓身而起时,酸麻猛的袭来,而他,却没有片刻的停顿。   当安中杰走进御书房时,李学富自外面将门带紧,整个御书房,就只有安中磊和安中杰二人,空气骤然冷滞。   第四章 情债   安中杰抬眸,星眸直视安中磊:“草民安中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依旧清冷,安中杰单膝跪在龙案前。   “你威胁我?”安中磊冷眼看着地上的安中杰,薄唇紧抿成线。   “草民不敢。”他们早已经没有兄弟称呼了。   “不敢?你手下士卒八十万,只要你一句话,便宜会举旗攻城,你称草民,便不是我北越将军,难不成,你想改朝换代?”安中磊寒眸如刃,若非是他不能动安中杰,也不会想到用席容逼安中杰叛逆进而除掉这个心中祸患,眼前之人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固然该死,但安中磊欲将安中杰除之而后快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他执掌北越大半兵权,这已然对他构成威胁。   “中杰对北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何谈改朝换代?皇上多虑了。”安中杰不卑不亢,字字铿锵。   “是么?那倒真是朕多虑了,安将军多番求见,所为何事?”安中磊敛了眼底的杀意,眸光瞥向安中杰。   “为皇后之事,臣以性命担保,皇后母仪天下,绝不会做出有辱国体之事,还请皇上还皇后一个公道。”冰寒之音凛冽异常,安中杰心底的怒火已燃至双目,那双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暗。   “大胆,你是在质疑朕?皇后所犯之罪,条条状状都是证据确凿,有凭有据,你说朕冤枉她?朕倒要问你,你有何凭据证明皇后是冤枉的?”安中磊猛拍龙案,狠戾开口。   “监守自盗,偷运古玩,这罪其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皇后乃天明国公主,自不缺钱财,更不会做出偷盗之事,与人私通,怀其孽种,简直是对皇后的侮辱。”安中杰冷眼对视,双手紧攥成拳。   “安中杰,你不要太放肆。废后已成定局,圣旨已下,决无更改。”在看到安中杰眼中的赤红时,安中磊的心底,闪过一丝快感,是,就是这种感觉,他就是要看到安中杰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一如他当年。   寒眸如刃,心似冰封,安中杰慢慢起身,直于安中磊面前“你要对付的是我,放了容儿。”安中杰愤然的看着安中磊,字字如冰。   “啧啧……怎么?朕还没准你起来,这就忍不住了?安中杰,这只是一个开始……”黝黑的眸子带着彻骨的寒意,安中磊的嘴角忽然勾起诡异的弧度,阴森骇人。   “我杀姚芊羽是护驾,如果不是我,你哪有命坐在这里,哪有命如此侮辱容儿?”安中杰还记得三年前那双怨毒的寒眸,在他杀死姚芊羽的一刻,他便知道,安中磊不会容他。   “安中杰,你可知道,当你的剑刺在芊羽心脏的那一刻,杀的不只是北越未来的贵妃,还有朕的心,你杀了我的至爱,那种痛,我一定会让你切切实实的感同身受。”安中磊倏的起身,暴戾开口。   “皇上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么?”安中杰早就知道安中磊会报复他,自席容成为皇后的那一刻,可他,阻止不了。   “救命恩人?安中杰,你扪心自问,你杀姚芊羽是为了救驾?还是为了彰显你镇国将军的大义?你让文武群臣,甚至天下百姓都看到你是如何除掉人人口中的奸妃,你是如何将北越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你又是如何为那些枉死的忠臣报仇雪恨,而我,我这个北越的皇帝,不仅包庇奸妃,竟还立她为贵妃,这样对比示人眼前,你想说明什么?是不是你安中杰更适合来做这个龙椅?”安中磊几乎咆哮。   “中杰做的无愧天地,皇上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安中杰冷冷开口。   “小人?好,安中杰,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一次,朕就是要做小人。席容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冷宫半步。”冰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安中磊面似冰封。   “皇上真的这么决绝?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安中杰双眉蹙起,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幽眸乍现,安中磊紧抿薄唇:“除非姚芉羽还活着,否则我安中磊说到做到。”安中杰知道安中磊没有说谎,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那如果……姚芉羽真的活着呢?”安中杰的话如一柄利刃刺在安中磊的心脏。   “你……你说什么?”安中磊陡然站立,绕过龙案疾步走到安中杰的面前,那双幽眸尽是匪夷。   “如果我能将姚芉羽带到皇上的面前,不知道皇上可否还皇后一个公道?”清澈的眸子闪烁坚毅,安中杰的眼神告诉安中磊,他亦没有说谎。   “那便等你真的将姚芉羽带到朕的面前再说。”安中磊微眯双眸,紧锁着安中杰的俊容,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既然如此,微臣告退。”安中杰象征笥的拱手施礼,毅然转身离去。   看着安中杰的背影,安中磊的阴眸更加森寒,纵然他看出安中杰的坚定,但姚芉羽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安中杰,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会耍什么花招?   雪,依旧挥洒,在这北越皇宫中荡漾、沉浮……   冷宫内,秋红拿了些过冬的被褥補在硬板床上,转身,自袖内掏出一紫色的瓷瓶小心翼翼交到席容的手里。   “娘娘,这是御医上官谨为你配制的眼药,他说只要你每天滴一滴在眼睛里,十日之内,保证会复明。”   “逍遥神医上官谨,他不是一向不徇私的么?怎么会为我配药?”席容紧攥着手中的药瓶,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喝俊美却问题冰冷的面容,心,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奴婢还真是不知呢,昨个儿奴婢偷偷到御医院,本想着拿些银子去找郑老,可还没进门,便被上官谨拉到了墙角,之后,他就把这个瓷瓶交给我了,嘱咐几句后就走了。”秋红如实回禀,对上官谨则是莫大的感激。   “是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他日我若走得出这冷宫,自会报答。”席容淡淡道。   “娘娘,秋红帮你。”见席容欲打开瓷瓶,秋红急忙转身,将席容扶到床榻上,细心的为其上药。   或许是心理作用,当试穿上完药水之后,似乎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在眸间回旋,甚是舒服。   后来,席容才知道,这瓶药水倾尽了上官谨多少心血,有些情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欠的很深,深到无法偿还。   “娘娘感觉怎么样?”秋红企盼似的看着席容,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的主子便能复明。   “还好,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儿有消息了么?”席容轻抺着眼角的水滴淡声道。   “打听到了,昨天镇国将军在御书房外跪了三个时辰,不过最后,皇上还是宣他进去了,至于说了什么,秋红不知,不过听他们说,镇国将军出来的时候,一脸的胸有成竹。”秋红依着打听来的消息清楚的描述。   “中杰……”泪,再一次浸满了席容的眼眶,那抺白衣胜雪已然浮现在她脑海里,三年前,若不是自己那么固执,肯随他浪迹天涯,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滚烫的热度灼伤了试穿的面颊,都能承受,是呵,除了承受,她别无选择。   “娘娘,你说镇国将军会救你出去么?”秋红垂眸,忐忑开口。   “或许吧,只求他别为我牺牲太多,我还不起啊!”席容知道,安中杰纵是想尽办法,都会还自己一个清白,如果不是,他早就到冷宫来救她了,只是,清白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她要的,是安中磊的命……   自第一场雪后,整个北越后宫迎来了又一个冬季,时尔寒光吃过,不禁让行路的丫鬟或是太监轻抖几下,继而加快脚步,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冷,这也昭示着整个北越后宫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转眼,又是十天,夜,依旧清冷!   当‘姚芉羽’活生生的站在安中磊面前时,那种难掩的骇然和激动几乎吞噬了安中磊所有的理智。   “芉羽,你……你还活着?为什么?既然你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三年,我是如何过的。”安中磊猛然起身,疾步走向龙案前的女子。   那是一袭淡雅却不失色的彩蝶裙,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银簪,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微瞬首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失身弃妃?番外 第五章 爱与恨   “民女楚蝶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许音未落,安中磊已然冲到楚蝶衣的面前,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楚蝶衣脸色煞白,猛的退到安中杰的身侧,那种目光充满畏惧。   “芊羽……”在看到那双畏缩的眸子时,安中磊倏后震,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可看到楚蝶衣几乎贴在安中杰身上,心中的妒火再欲燃烧。“安爱卿,朕万没料到,你为了皇后之事,竟如此费心。呵,这位姑娘虽然不是芊羽,但与芊羽一模一样!”安中磊冷眼扫过安中杰,那双眼依旧清澈没有任何温度。   “既然如此,皇上可否还皇后一个清白?”清冷的声音自薄唇溢出,安中杰的目光一刻都没有向楚蝶衣,尽管,那双似求助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不放。   “皇后是否清白,自有证据在,不过……朕倒可以网开一面,让席容离开冷宫。”一抹诡异的寒光自安中磊眸底一闪而逝,整个后宫最折磨人的地方不是冷宫,而是素庭。   “可是……”安中杰正欲驳斥,却被安中磊抢了先。   “安中杰,这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若再多言,那皇后怕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冷宫。”安中磊冷言提醒。   看着两个男人脸如冰封,剑眉凝滞,楚蝶衣下意识的靠近安中杰,低声呢喃:“中杰,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虽然在青楼里,楚蝶衣见惯了场面,但这样强的气场,她却不曾碰到过,心,不免惊颤。   “离开?安爱卿,你似乎没跟这位姑娘说清楚,对么?”安中磊隐约听到楚蝶衣的低喃,冷眼看向安中杰。   无言,安中杰转眸看向楚蝶衣,那张绝色的面容满是疑惑,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开始,他便在欺骗,应该是在他杀死她芊羽的时候吧。   对于她芊羽的身世,他查得一清二楚,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却在幼年失散,在杀死她芊羽之后,他费尽心思才找到她的妹妹,江南醉梦居的花魁楚蝶衣,卖艺不卖身。本想一剑了结,却输给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睛,放过她,却不得不监视她,于是,他便化身访客,时而与之交谈,三年时间,足以让楚蝶衣相信他。   “中杰……”看着安中杰纠结的剑眉,楚蝶衣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陡然悬浮,可她宁愿相信,面前的男子不会害她,因为在这个世上,她第一次选择相信,因为三年前,那抹淡淡的微笑,她早已以心相许,只是无言。   “对不起……”垂眸,安中杰不知如何面对楚蝶衣,他说,带她到京城游玩,再送她回去,可是,他做不到了。   “三日之后,若皇后没有离开冷宫,微臣纵是死,也要求个说法!”安中杰拱手施礼,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御书房。   “中杰。”楚蝶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有一点,她清清楚楚,那就是,眼前男子,她自以为爱对了的男人,将她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心,砰然而碎,整个世界在她面前毁灭,原来是世上,终没有真情之人……恨,直达心底。   看着安中杰的身影慢慢淡出自己的眼际,楚蝶衣的心,瞬间冰封,转身,回眸,下跪。   “民女楚蝶衣再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媚,他是皇上,可以致安中杰于死地,这就够了。   爱与恨,真的只在一瞬间。   这一次,楚蝶衣没有躲避安中磊的搀扶,抬眸,美如蝶羽的眸子柔情似水,青楼女子,岂会连勾引男人都不会。   “你叫楚蝶衣……好名字。”看着那张与姚芊羽一模一样的脸,安中磊突然有种失而复得感觉,上天怜他,可以与‘姚芊羽’再续前缘,他自不会辜负这番美意,立楚蝶衣为后,是他此刻的想法。   “皇上谬赞了,蝶衣惭愧。”樱唇轻抿,楚蝶衣倚进安中磊的怀里,只是那双眼,冰如寒潭,因为在安中杰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如顽石,她不会哭,不会闹,更不会乞求安中杰带她离开。   因为楚蝶衣知道,这里是皇宫,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皇宫?青楼?不过是女人间争权夺利的地方,一样的肮脏不堪,所不同的,只是皇宫更甚。安中杰,你将我从青楼带出又将我推入更大的火坑,我不会原谅你,绝不会。   这一夜,芙蓉帐暖,春宵如梦,楚蝶衣玉臂上印了二十年的守宫砂,终在仇恨中抹掉……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天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的轻纱。   席容刚刚整装便听到冷宫外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心,陡然一震,随即将药瓶藏匿在暗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新后,举国同庆,特赦冷宫一干人等配于素庭,听候差遣,钦此。”尖细的声音依旧让人听了便觉恶心,席容跪于地上,心,似寒如冰,原本以为不会再心痛,可原来不行,当她听到册封新后的那一刻,整颗心仍然像被千丝万缕的缠绕,细细密密的疼窜遍全身,却不知根源在哪儿。   “席容,还不快接旨?”李公公瞥了眼席容,还真说不好是幸还是不幸,北越自开国至今,还没有哪个妃子进了冷宫还能出去的,这席容倒是头一个,只是,若冷宫是地狱,那素庭对于被废的妃子来说便是地狱的第十八层……   席容狠噎了下喉咙,微抬双眸,清澈的眼睛直盯前面,玉手轻抬,向上摸索着圣旨的方向。   “你……你的眼睛……”李学富诧异的看着席容,没想到一月不见,原来的皇后竟哭成了瞎子?没有同情,只有不屑。   “李公公费心,席容看不见,还请李公公将圣旨置于席容手中。”席容淡淡开口,波澜不惊。   “怎么就瞎了呢?真是。”李学富呶嘴,随手将圣旨递到席容手里,瞥了眼后转身离开。   脚步渐行渐远,待李学富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之后,席容双眸紧蹙,狠盯着手中的圣旨,心,如刃穿透。   “娘娘,我刚刚看到李公公来了,他没为难你吧?”秋红慌张的自门外而入,撩下手中的饭菜,忧心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他是来宣旨的,皇上要立新后,所以特赦冷宫妃 . ,N子,配给素庭。”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席容心中最后一点儿期望灰飞烟灭,带着所有的愤怒和痛恨,席容慢慢抬眸,断情绝爱。   夜色深重,凄冷的月光照耀着后宫最深处的角落,厚厚的积雪在枯石板上铺成一片,冷风呼啸,透着半敞的门缝吹了进来。   角落里,席容睁着那双清眸,凝视着射进来的月光,幽暗清冷,就在这时,宫门忽然“吱呀”一声,席容下意识的抬眸,只见一抹身影闪了进来,借着月光,席容的心,猛然震颤。   “容儿……”沙哑的声音蕴含着彻骨的心伤,安中杰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席容的面前。   一身白衣胜雪,满头发丝如瀑,玉一样的面容,璀璨的明目,那么儒雅,那么安静,人如嫡仙,敛入世间所有芳华,是她的中杰,泪,毫无预兆的汹涌而下,几十天来的委屈化做奔腾的泪水汩汩而出,没有说话,席容抑制不住的痛哭……   “容儿,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永远都不回来。”清越的声音充满坚定,安中杰缓蹲下来,看着憔悴如厮的席容,心疼的无法言喻!   席容紧咬樱唇,凄然的看着安中杰:“中杰,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他千般宠溺是因为爱我,可原来不是……”席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猛的扑进安中杰的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唇齿间发出小曽般的呜咽,那低隐的啜泣听在安中杰的心底,似利刃割心般疼入骨髓。   “容儿和我一起走,我们离开这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到素庭,安中磊分明就是折磨你,我不会让他得逞。”安中杰轻抚着席容的秀发,眸光深邃异常。   “中杰,对不起,我不能走……”闻言,安中杰不可思议的垂眸,看到的,却是席容泪光的坚定。   “为什么?难道你还对安中磊存有幻想?难道你还相信他会回头?他会待你好?”安中杰的眸光闪烁,激动开口。   失身弃妃?番外 第六章 至爱   “幻想?不,从他赐我那碗藏红花开始,我便不再有幻想,中杰,这么走,我不甘心。三年,他用三年的时间设计我,把我捧上皇后的宝座,让我怀上龙种,再以最残忍的方式将我打入冷宫,我席容不会这么算了,我要报仇,为我的孩子,也为我自己。”秋水明眸染上冰霜,席容字字如刃。   “容儿,别傻了,以你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怎么向他讨回公道?跟我走好么?”安中杰的眼睛充满乞求,亦如三年前。   “我心意已决,不管前面的路是生是死,我都义无反顾,若真是地狱,我亦会拉着安中磊一起跳,中杰,三年前,我没有跟你离开,三年后,我一样不会。原来单纯无知的席容已经死了,此刻,在你面前的席容,心里只有仇恨,对不起,中杰……”席容的决绝让安中杰没有拒绝的理由,看着此生的至爱,安中杰的眼角闪过一丝冰凉,这一切都是安中磊的错,恨,一样缠绕在安中杰的心底。   “容儿,我知道你受的委屈,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既然你想看安中磊遭到报应,我便如你所愿,我手下八十万士卒,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即刻倒戈皇城。”   泪,自席容的面颊无声坠落,她何尝不知道安中杰对自己的心意,只是这份情,她领不得。她已是无心之人,怎能再累及这世上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不要,中杰,这是我席容的仇恨,我自会以自己的方式 让安中磊偿还,你现在是北越镇国将军,百姓爱戴的对象,万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一世英名,如果那样,容儿纵是死亦不能瞑目,求你。”   “容儿,你何苦为难自己,忘了他,忘了这里所有的一切,不是很好么?我可以放下所有的名利,只要跟你在一起!”安中杰怎能忍心让席容在这人间地狱受百种煎熬。   “还是那句话,我心意已决。有些恨已经深入骨髓,我可以忘记他废后,却无法忘记那碗‘藏红花’,若说忘,除非死……”寒眸利刃,席容再次紧攥双拳。   “容儿……”   “中杰,我别无他求,只求你可以独善其身,莫为我担忧,如今的容儿,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请回吧……”蓦然转身,席容泪如雨下,错过的良缘岂会再续,中杰,容儿此生负你,若有来生,纵是瞎了双眼,亦会找到你……   看着席容的背影,安中杰的心似被人紧攥着疼,可他知道,纵是千言万语,亦不会改变她的决定,既是如此,他唯有默默支持。   天残幕,夜凉如水,惨淡的月光带着几许悲凉美了无垠的苍穹,却寒了人心,浩瀚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道身影,片刻消失,只留下那抹惊鸿……   对于素庭,席容早有耳闻,这里的宫人在整个皇宫中地位最低,或者说,毫无地位可言,因为她们大多是些犯了错的宫女或是嫔妃,也就是说,这里每个人都是带罪之身,而这里的管事也是整个后宫最为严厉和不近人情的,在管事的眼里,这些人再无受宠的可能,所以说话做事从不留半点余地,因此这素庭也是整个皇宫中最多冤魂野鬼的地方。   此刻,席容正走向,这如人间炼狱般的素庭……   御花园是到素庭的必经之路。   寒风乍起,让人止不住打起寒颤,虽是初冬,却比往年寒了几分,白袍轻起,荡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席容摸索着玉石栏杆吃力前行,一双玉手已然冻得通红,没人知道她的眼疾已经好了,她亦不会让人知道。   “呦,看看,这是谁啊?这寒天冻地的,莫不是赏风景来了。”尖锐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席容一早便知道是纳兰盈,只是……   “奴婢给宸妃请安。”轻柔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绝色容颜亦是波澜不惊,席容摸索着声音的方向慢慢俯身。   “呀,是皇后,呸。是废后啊,听说皇上把你从冷宫调到素庭了?啧啧……咱们皇上也真是的,你一个瞎子,能干什么?还不如在冷宫呆的舒服吧,凄是凄凉了点儿,可至少没人欺负,到了素庭,可就不一样了啊。”纳兰盈摇曳着婀娜的身段走到了席容面前,头上的翠碧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发出叮叮的响声,极有旋律。   “多谢宸妃娘娘提醒,皇命难违,奴婢只得遵从。”席容垂眸,淡淡开口。   “呀?学会认命了?席容,你早该如此,人家说风水轮流转,我原本不信,可现在,深信不疑。三年前,你进宫便封为皇后,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三年后,我们虽然还是妃子,可你却成了素庭最卑贱的奴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阴冷的声音比这寒风还要刺骨。   席容本不想插言,可余光却突然瞄到一抹不该出现的身影。   “我纵是从后位上摔了下来,可也轮不到宸妃您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低戈的声音带着莫大的讽刺,只听“啪”的一声,一个猝不及防,席容的脸上赫然浮现巴掌大的红印,火辣的疼痛让她不禁暗咬皓齿,只是那张脸,依旧波澜不惊。   “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么?不过一个贱婢,敢如此跟我说话?锦儿,给我打,赏她十个嘴巴,让她学会以后怎么说话,哼。”纳兰盈愤然离去,倒是锦儿,心里仍记着自己因为席容而遭主子的那个耳光,这次倒是找着报仇的机会了。   “啪、啪、啪……”风,依旧寒,却抵不过席容心中的怨念,   待锦儿紧握着手腕扭头追向自家主子时,席容慢慢起身,几乎冻僵的手指紧攀着一侧的玉石栏杆,娇美的面颊已然渐肿,嘴角,那抹殷红的血迹让人心寒,只是这一切在席容看来都值得,因为那抹身影仍在暗处,没有走开。   ……   “皇上,外面冷,小心着凉,皇后还在凤栖宫等着您呢。”李学富卑躬屈膝,小心开口。   “嗯。”无言,安中磊将视线自席容的身上抽了回来,心,却似有块重石般压在里面,这三年的时间,他时刻提醒自己,席容只是他手中的工具,是报复安中杰最好的棋子,不能动情,这一刻,他依旧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见安中磊走在前面,李学富不禁瞥向席容的方向,若有所思。   ……   凤栖宫。   铜镜前,楚蝶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身行头,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的绸缎裹身,外披轻柔的白色纱衣,露出优美的颈项,锁骨清晰可见,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发髻后插着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而中间的凤凰展翅的金步摇更是流转熠熠,皓齿明眸,肤如凝脂,精致玲珑的五官,柔美如琼花碎玉,那样的倾天倾地,国色倾城。   只是……只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安中杰动心?他怎会忍心将自己献给皇上?在他的眼里,自己真的就是青楼女子么?安中杰,你将我一片冰心碎于寒潭,就是为了那个席容?恨,愈积愈浓,楚蝶衣皓齿暗咬,寒眸如刃,安中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自宫外响起,楚蝶衣猛闭美眸,再睁眼时,那秣阴寒消失不见。   “臣妾给皇上请安。”柔美的音调带着一丝缠绵,楚蝶衣从没想到,她这辈子第一次处心积虑勾引的男人竟然是皇上。   “平身,朕不是说过,你不惯便不要叩了。”安中磊剑眉舒缓,露出难得的温柔。   楚蝶衣在安中磊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美眸流转间氤氲出一片雾气。   “蝶衣,你哭过?”安中磊不禁心疼开口,眸光登时射向身侧的丫鬟明月,明月虽不知由,却登时跪下求饶。   “不怪她,是蝶衣自己不好,刚刚出去迷了眼睛,明月,快起来。”楚蝶衣轻拭了眼角的余泪,娇声道。   明月不敢造次,待看到安中磊应允之后方才起身,只是心底不解,刚刚主子分明没有离开凤栖宫。   失身弃妃  第七章  混在后宫的假太监   “外面着实风大,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去了,若有什么需要要,吩咐明月或是李公公,若不然,你与朕说,朕自会为你安排。”安中磊心里清楚,这不是姚芊羽,可他情愿忽略这一点,把所有的爱全部投到了楚蝶衣的身上,纵使群臣反对,楚蝶衣仍然会在七日之后立为北越皇后。   “蝶衣让皇上费心了,只是席皇后刚刚废黜,而我又才来皇宫数日,贸然封我为后,会不会惹人非议……”楚蝶衣说话间半垂眼睑,眸底波光如烟。   “非议?”安中磊的看着楚蝶衣,心底忽然浮现刚刚御花园的一幕,心,莫名烦躁。   “恕臣妾多言,蝶衣求皇上为席皇后配个好差事,臣妾虽然才入皇宫,却也知道素庭凄苦,席皇后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时间怎么能承受得了,而且她的眼睛又瞎了,臣妾实在不忍让她受如此苦楚。”楚蝶衣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划落,正入安中磊的眼帘。   “蝶衣菩萨心肠,令朕动容,只是席容所犯之罪不杀已是施恩,这件事无需再议。李公公,传朕旨意,若这后宫还有谁敢闲言碎语,杀无赦。”安中磊冷言道,转而看向楚蝶衣,他查过楚蝶衣的背景,身在青楼却洁身自好,正好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这般情操倒像极了姚芊羽,他知道,当年的姚芊羽是爱他的,她选择在封后大典上弑君,定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这一点,他坚信不移。   此时的安中磊将自己对姣芊羽的爱全数灌注在楚蝶衣的身上,随之注入的,还有那份信任……   此时的席容已然踏进素庭的宫门,皇后三年,她似乎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偶闻有宫婢暴毙,也都出自这里。   放眼望去,这里的破败和凄凉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高深的宫墙隔断了自己三年来的幸福,蜿蜒的碧瓦将素庭圈成一个单独的建筑,它并不与任何宫殿相连,自成一体,让人有说不也的窒息感,   偶一瞥,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丫头正鬼祟地看着自己,那双眼如黑洞般认人永远也看不穿,在发现席容看到她的时候,那丫头狠瞪一眼席容,之后消失,后来,席容才知道,她叫芽儿,因为洗破了宸妃的衣服,被这里的管事打的几乎要死,虽然活了过来,可脑子却残了。   此时,席容正站在司刑房的外面,司刑房,顾名思义,这里便是素庭掌事的居所,依皇宫律法,素庭之事自由掌事全权处理,纵是处死,变无需上奏任何人,这里是另一片天,而里面的掌事,便是这里的“皇帝”。   看着司刑房这三个大字,与这破破烂烂的素庭极不相称,不难想像,这里的掌事贪了多少银子,虽然枯燥,却是个肥差啊。   没有过多的思虑,席容收起眸光,伴装目盲,缓步走进司刑房,正前方,一个约五十的嬷嬷如座雕像般稳坐正中:如意高鬓,斜绾金步摇,一式五对缕空金银嵌着配合各自服饰的宝石,耳上附着同色的明铛,项上变是金光璀璨,如此夸张的装扮倒像是过了气的妃子,哪里有半点儿嬷嬷的样子。   “奴婢席容拜见孙嬷嬷……”没等席容说完,便感觉小腿处有人猛踹了一脚,这一脚的力度险些让席容趴在地上。   席容本能的欲将目光转向身后,却在片刻止住了动作,只又手摸索着地面,慢慢跪倒,身子,却偏了孙嬷嬷几分。   “奴婢席容,叩见孙嬷嬷,愿孙嬷嬷福寿安康。”席容咬紧牙关,纵是再多的苦楚再多的委屈又如何,比起安中磊给她的,这些根本微不足到。   一双绿豆眼儿带着一丝不屑,紧盯着地上跪着席容,孙嬷嬷掀起了厚厚的香肠嘴:“呵,嘴倒挺甜的,皇后就是皇后,比那些刚来的妃子懂事儿的多呢。”   席容知道孙嬷嬷话中之意,自袖中掏出一只翡翠凤簪,双手呈上,只是方向略显偏颇。   孙嬷嬷递了个人一侧的周副管事,这素庭里唯一的男性,一个名副其实的假太监,周大通。   周大通见老相好示意,颠儿颠儿的自席容手里拿过翡翠凤簪交给了嬷嬷,接过凤簪的那一刻,孙嬷嬷不禁狠噎了下喉咙,比起之前收的那些个珠宝首饰,这件堪称稀世啊。   “咳咳……这……”孙嬷嬷不笨,这种贵重的东西若是皇上送的,他日会很棘手的。   “这是我的嫁妆,自嫁到北越,便从未碰过它们,除了我,谁都没见过。”席容美眸低垂,淡淡开口。   “嗯,就是比他们懂事儿,席. , N 容,虽然我夸了你两句,但这里的规矩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免得日后犯了错,受了罚,你再说我不尽人情。这里是素庭,不比凤栖宫,你是奴婢,不是皇后,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而且事无巨细,都必须向我禀报。听懂了?”若非看在翡翠凤簪的份上,孙嬷嬷岂会唠叨这些。   “席容谨遵嬷嬷教诲。”   “嗯,下去吧。”孙嬷嬷挥手。   “嬷嬷,这席容分到哪一房啊?”周大通瞥了个媚眼给孙嬷嬷,殷勤问道。   “呃,差点儿忘了,派到司绣房。”孙嬷嬷似不耐烦的开口,对手中的翡翠凤簪却是爱不释手。   “可,可她是个瞎子。”周大通看着眼前这个人老珠黄的婆娘,虽心中恶心,可表面上还是恭维有加,此刻,正好心提醒着。   “哎呀,先分到司绣房充数,那里人手不够,之后再调嘛,带下去。”孙嬷嬷狠瞪了眼周大通,若不是弄个男人不容易,她才不会如此迁就这么个婆婆妈妈的家伙呢,他们是各取所需,孙嬷嬷图乐,周大通么,图钱。   席容虽没看到二人的神情,却在对话中听出一些端倪,只是此刻,倒没时间细想,便被周大通带出司刑房。   感觉到周大通的手似乎是有意地摸向自己的玉腕,席容不禁一颤,怎么太监还有七情六欲吗?   度容没有出言怒斥,而是巧妙的绕开周大通的手,向前摸去,毕竟她现在是个人人敢欺的奴婢,得罪了谁,都会让她恶运当头。   “周副管事,我这里还有一块鸡血石,如果您不嫌弃便拿着,算是我的小小心意。”见周大通的手猥琐地伸向自己,席容急中生智,自怀里掏出一颗鸡血石,捧到左侧,眼神看上去依旧涣散。   “呀,这,这怎么好?”见到席容手中的宝贝,周大通色心灭,财心起,嘴上不好意思,可手却将鸡血石接了过来,左擦右拭,生性是假。   “以后我在这素庭,就靠着周副管事照应了,这点意思是应该的。”席容微微颌首,转身继续摸索。   “好说好说,哎,停下,走过啦过啦。”周大通再抬眸间,席容已然走了数步,果然是个瞎子,这“司绣房”不就在头顶上挂着呢嘛。   席容闻声,转身往回摸索。   “吴嬷嬷,快出来,管事给你们房分人儿啦。”周大通止了席容,朝着司绣房扯脖子喊了两声,刚刚没发现,这么一听,席容突然感觉这声音似与一般太监也不太一样。   不多时,自司绣房走出一位年约四十的嬷嬷,与孙嬷嬷不同,眼前的这位虽是素衣,却掩饰不住体态的匀称,那张脸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定然是美人胚子。   “管事心里还真想着我们,昨日才报上数,今天就派来人了,绣娘谢过周管事了。”名叫吴绣娘的嬷嬷回眸看了眼席容,却在刹那脸色微怔,须臾之间恢复如初。   “自然,娘的事儿,我和孙嬷嬷自是放在心上的,得,人我带到了,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周大通对绣娘早有狼心,只碍着孙嬷嬷看的太紧,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轻易曝光,所以他是一直怀揣贼心,却一直没能如愿。   待周大通走远,吴嬷嬷转身,清眸闪过一丝忧虑。   “你叫?”   “奴婢席容,叩见吴嬷嬷。”说话间,席容便要下跪,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搀起。   “是绣娘不好,在这素庭呆了五年不曾出去,见了皇后还不自知,你别往心里去。”清越的声音悠扬响起,席容的心似被一团火簇着,暖至全身,泪,氤氲一片,自她被废黜至今,除了秋红,还不曾有人对她如此客气。   “吴嬷嬷言重了,如今我只是一名宫婢,往事已矣,再无他念。”尽管心暖,可对吴嬷嬷,席容还是藏了心机。   失身弃妃   第八章  美人诡计   “无念?谈何容易啊?”吴嬷嬷似有感慨的开口,却在瞬间感觉到自己失态,继而转移话题:“你的眼睛?”   席容看得清吴嬷嬷的表情,她敢肯定,眼前这位吴娘定然有着非凡的过往。“看不见了,在冷宫的时候弄伤的,让吴嬷嬷费心了。”席容淡言道,眸光无波。   “叫我绣娘吧,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来,跟我进来。”绣娘轻拉着席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带进房间。   “大家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绣娘一声令下,所有的宫婢停下手中针线,齐齐看向席容。   “这位是席容,以后将和我们一起在司绣房做事,现在她的眼睛有些失明,大家多照顾她一些,知道么?”绣娘的声音丝丝传入席容的耳朵,心,再次被融化,不止如此,在眼前宫婢的脸上,她不曾看到一丝如纳兰盈般的鄙夷,相反,更多的是善意的同情和怜悯。   “席容,跟大家打个招呼吧。”绣娘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席容。   “大家好,我叫席容,大家叫我容儿就好。”   “容儿,坐我这儿。”   “坐我这儿吧。”   “不是坐我这儿。”   当席容语毕之后,很多人挣抢着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席容看得见,她们的脸上是如此真诚,在地狱般的素庭,能遇到吴绣娘,能遇到这般真诚的朋友,是她不幸中的大幸啊。   ……   清晨,万籁俱寂,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沉寂了一夜的北越后宫开始有了动静,起灯最早的,便是宸鸳宫。   “娘娘,人锭是,一夜没睡?”当锦儿端着水盆进入内室时,纳兰盈已然端坐榻边,暗淡的眸中充斥着血丝。   “锦儿,我不甘心,皇上当初立席容为后,虽然皇上宠着她,溺着她,可我看得出来,皇上的心里根本没有她。所以我忍辱负重,处处以她为尊,目的就是想多接近皇上。”纳兰盈樱唇紧抿,玉手紧攥成拳,任指甲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娘娘……”一侧,锦儿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欲宽慰,却不知如何开口,事实如此,岂是几句话便能顺心的。   “可当我知道那个贱人怀中龙子时,我的心彻底凉了,身为皇后又怀龙子,那是怎样的荣耀,原本以为,她的地位坚不可摧,却没想到一个晴空霹雳,那个席容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皇后,到了人人鄙夷,卑贱低微的冷宫废后。我的心,再次燃起希望。若说老天爷第一次机会是给席容,这一回,轮也该轮到我了吧?可万没料到,这半路居然杀出个楚蝶衣,她有什么?除了那张和姚芊羽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蛋儿,她还有什么?就这一点,她就把我所有的希望压至潭底,永世不得超生。三年了,自我入宫三年,没有一刻不是在思量如何登上那皇后的宝座,可我等到的是什么?人事几番新,皇后的宝座虽然换了人,却不是我,锦儿,我不甘心呐,席容和楚蝶衣两人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登上皇后的宝座,而我煞费苦心的筹谋换来的就是今日的结果么?人家帝王无情,他根本就是无心。”   娇美的容颜因为愤怒而越发的狰狞,郁结在心底的愤怒终于在楚蝶衣出现之后爆发,嫉妒与愤怒的火种深埋在纳兰盈的心底。   只是她忘记了,在这后宫之中,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妒忌,精明者,因妒弄权,或许会赢得权利的巅峰,可愚钝者,因妒生计,必是自取灭亡。   锦儿慌乱的跑向内室门口,朝外面望了许久方才回到纳兰盈的身边。   “娘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到皇上或是楚蝶衣那里,您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就全都白费了。锦儿知道娘娘心里苦,可皇后的位子也未见得有多好。您想想,那个席容虽然享了三年福,可结果呢?皇后的位子保不住不说,就连腹中的孩子也没留下,现在还瞎了双眼,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再说这个楚蝶衣,我听人说,她不过是江南醉梦居一个艺妓,这等出身,必遭人非议,她的下场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再说,她长的那么像姚芊羽,谁知道,她的命会不会比那个姚芊羽更糟呢?娘娘,这路,还得一步一步走,您已经在这后宫呆了三年了,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自毁前程。”锦儿苦口婆心的劝慰,眸底尽显真诚,这份真诚假不了,这点纳兰盈有十足的把握,当年若不是自己花一百两银子救了锦儿全家的命,她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三年了,锦儿无疑是她最贴己的丫头。   “锦儿,你说的对,好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舍得提前退场呢,已经等了三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年。我倒要看看,那个楚蝶衣会是什么下场,走,来了这么多天,我还没去看看这位长的跟姚芊羽一模一样的新皇后呢。”   锦儿不禁诧异,此时的纳兰盈的脸上似乎与刚刚悲天愤地的完全相反,那双媚眼带着几分阴森狠盯向内定左侧的梳妆台,随后走向缓缓走了过去。“娘娘……”锦儿惑然的看着自家主子,在这后宫之中,如果变脸的速度可以敌得过翻书,或许活的时间会长很多啊。   “帮我上妆。”清冷的声音暗含诡异,纳兰盈端坐椅上,看着镜中因一夜未睡,面容略有憔悴的面色,不由蹙眉,她可不想让楚蝶衣看到自己脸上的失落与妒忌。此时此刻,她已经打定主意,仍然以当初对席容的方法对付楚蝶衣,不过一个民间艺妓,心思再缜密又怎敌得过在这云谲波诡的后宫生活三年的女人。这样的结论直到某一天,纳兰盈才幡然醒悟,后宫与妓院何异,生活在妓院却能守身如玉的女子又何尝不是诡计无双。   听到主子的吩咐,锦儿不禁松了口气,这样的声音说明自家主子已经恢复斗志了。   在锦儿的妆点打扮下,纳兰盈果然像换了个人一般神采熠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纳兰盈嘴角微翘,原来愤然的面容柔和许多。   “锦儿,带着皇上赐给我的翡翠簪去趟凤栖宫。”纳兰盈冲着铜镜深吸口气,隧起身走出内室,楚蝶衣,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凤栖宫外。   纳兰盈暗自嘘出一口闷气,垂眸间,原本阴狠的面容变得柔和似水,嘴角微翘,而后瞄了一眼锦儿。   “宸妃娘娘驾到。”锦儿自是心领神会,朝着凤栖宫内轻喊一声,纳兰盈在锦儿音落之时,便启唇轻笑着走了进去,却正碰到迎出来的楚蝶衣。   “蝶衣拜见宸妃娘娘。”尽管纳兰盈早有准备,可在看到楚蝶衣的第一眼时,心,仍猛怔一下,一样的倾国倾城,一样的姿颜旷世,这张与姚芊羽相差无几的脸仿佛汇聚了天上所有的心思,这样的美,果真令日月失色。   “娘娘。”一侧,锦儿不禁轻触了下自家主子,如此失礼,实在不好,经锦儿这般提醒,纳兰盈方才醒过神儿来。   “皇后这般施礼,纳兰盈怎么敢当啊。”纳兰盈忙上前搀扶,明眸微眯成缝。   “宸妃言重了,蝶衣现在还是一介平民,见了贵妃自应叩拜,您自是敢当。”楚蝶衣的谦恭倒在纳兰盈预料之外,若非在这深宫呆久了,她或许还真相信眼前的女子的目光是如此无害呢。   “蝶衣你就别妄自菲薄了,再有六日便是北越的封后大典,到时候,你就是一朝国母。尊贵无比,莫说叩拜,我就算是匍匐而至都是应该的。”纳兰盈一如当初对席容的那套说辞般试图接近自己与楚蝶衣的关系。   柳眉弯如弦月,清眸美如蝶羽,楚蝶衣温婉而笑,这后宫得宠妃不过几人,她全都差人查得清清楚楚,这个纳兰盈被传与在位时的席容情同姐妹,可楚蝶衣也知道,在席容落魄之后,她是如何讥言嘲讽。   如此口蜜腹剑的小人,如今却想拿对付席容的办法朝自己靠拢,她肯靠,自己也不在乎多演这一出戏,只是曲终人散之时,这剧本可不会由着她写了……   “明月,备茶。”楚蝶衣不与其争辩,将其请? .N 到桌边同坐。   “蝶衣近日忙着准备封后一些琐事,耽搁了叩拜各宫贵妃,今日宸妃还亲自前来,蝶衣受宠若惊,真是汗颜。”明月将托盘轻置桌前,楚蝶衣随后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亲自为纳兰盈将茶杯斟满。   失身弃妃 第九章 伤痕   纳兰盈以为自己是天生的戏子,却不想这个楚蝶衣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堂皇之语在她嘴里说出来,倒有几分亲切,只是这后宫之中,谁的话可以当真呢?   “蝶衣言重了,本宫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毕竟这后宫的现矩,我比你懂的多呵。”纳兰盈樱唇微启,虚与委蛇间不禁多看了两眼楚蝶衣,何以这天下会有如此相像之人,难怪皇上会排除众议封她为后。   “怎么宸妃也觉得蝶衣特像某个人么?”楚蝶衣淡淡开口,清润的眸子微闪间抹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没,没有,只是觉得蝶衣如花似玉,这般貌美倒是羡慕不来的。”纳兰盈登时收起心思,她忽然发现,在楚蝶衣面前根本容不得一丝马虎,眼前的女人当真要比那个席容精明的多。   “震妃也不差啊,想比之下,蝶衣不过是多了那么几分运气而已。”深邃的眸光静如平湖,看不出一丝喜怒,楚蝶衣轻嘬口茶,香气浓郁,让人心旷神怡。   “呃,怎会,命中注定你是北越皇后,任谁都改变不了呢。”或许有那么一刻,纳兰盈也讨厌自己这般虚伪,分明就想拿刀捅死面前的绊脚石,却还要如此甜言蜜语的奉承,可是无奈,这是后宫女子的必修课。   “哦?那照震妃的意思,席容也是命中注定的皇后了?又怎会落得素庭那般凄凉之地啊?”楚蝶衣垂眸品茶,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刚好遮住了眼底的戏琥之情。   “这怎么能一样,那个贱后注定只有三年的皇后命,时辰一到,自然就打回原形了。”纳兰盈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刻薄,如果不是之前打探清楚,楚蝶衣真不敢相信她与席容曾情同姐妹过。席容你落得如此田地,只怪瞎了眼。   “那依宸妃看,蝶衣有几年的皇后命?”楚蝶衣的声音平淡无奇,纤细的玉手轻放下茶杯,眸光微眯,笑意连连。   “这……”未等纳兰盈开口,外面已然传来李公公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   纳兰盈闻声,下意识的伸手整理了两鬓的墨发后方才起身,楚蝶衣看在眼里,不禁嗤笑,或许这就是她来的目的。   当安中磊走进凤栖宫看到纳尘盈的刹那,心底莫名烦躁。   “蝶衣叩见皇上。”清越的声音自楚蝶衣樱-唇中缓缓溢出,就在楚蝶衣俯身之时,却被一双温厚的手掌轻轻搀起。   “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开口,若是有哪个环节做不来,就取消,别太为难自己了。”黝黑的眼眸在看向楚蝶衣时,竟绽放出连月光都望尘莫及的柔光,一侧纳兰盈不禁愕然,进宫三年,安中磊从未如此看过自己,妒忌的怒火自心底迅速滋生。   “臣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纳兰盈与楚蝶衣一般俯身施礼,本以为安中磊会一视同仁,却不曾想,安中磊就连‘平身’二字都没赏给纳兰盈。   是因为御花园那一幕?还是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凤栖宫?安中磊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却只觉见到此人心生厌恶。   此时的凤栖宫空气骤然凝固,楚蝶衣见此情形,自是上前圆场,不为其他,只为在安中磊面前尽显其善。“蝶衣多谢皇上体谅,这里一切还好,幸有宸妃不时指点,诸多不晓之处,方才迎刃而解。”一句话,将纳兰盈自尴尬之处救出。   “是么?平身吧,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安中磊冷冷开口,眸光在扫过纳兰盈时没有一丝温度。   “是。”纳兰盈只觉脸颊发烫,尴尬退出凤栖宫,锦儿自是随之离开,安中磊的态度是她始料未及的,纵是没有一番夸赞,也不会这般冷淡,以致于纳兰盈刚离开凤栖宫,便已气的郁结,血往上涌,对楚蝶衣更是恨之入骨。   后来的某一天,纳兰盈终于明白,原来那冷漠的根源其实另有其人。   持纳兰盈离开,楚蝶衣突然眸色清冷,跪在地上。   “蝶衣,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安中磊剑眉微蹙,看到楚蝶衣下跪的那一刻,心疼不已,在他心底,情愿相信眼前女子就是姚芊羽,他恨不得将自己积聚已久的对姚芊羽的爱与亏欠,全数还在楚蝶衣的身上。   “皇上,臣妾一介民女,而且还是名艺妓,如此不贞之名,岂可当得了这北越皇后,皇上若是为民女犯了众怒,民女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未等楚蝶衣说完,整个人已被安中磊紧紧揽在怀里,力度之大,楚蝶衣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许死,我不许你以后再说死字,纵是负了这天下,联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芊羽……”   心,有那么一刻的苍凉,终是个替代品,罢,是什么于她而言,亦轻如鸿毛。   或许是将心交给了那个无情之人,亦或许是无心,当安中磊眼角的泪水滴落在楚蝶衣颈间的时候,她竟没有一丝动容,这泪本就不是为她而流,漠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皇上。”戏总有结束的时候,楚蝶衣轻唤着安中磊,将他从那种虚无的恐惧中抽了回来。   “呃,无事,蝶衣,你只管呆在凤栖宫,安心的等着封后大典,联的皇后,自是联说了算。这天下是联的,有谁敢说个不字,联便砍了他,明月,好生伺候皇后,联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安中磊眼角的余泪未干,楚蝶衣也故意忽略这一点。   离开凤栖宫,安中磊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遣退了所有的人,之后掀起锦枕,底下,赫然摆着一   只精致的翡翠凤凰簪。   安中磊如珠如宝般将玉簪轻轻棒起,呵护入微的将它贴在心上,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这是帝王之泪……   ……   素庭的生活当真比不得后宫,这里的人从早到晚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干活,不知怎会有这么多活,不管她们如何努力,总是忙的焦头烂额。   此时,席容正坐在司绣房的最里面,因为‘失明’,她只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譬如将那些丫鬟绣好的手帕或是布匹叠在一起,当然,这期间绣娘也托了关系为自己弄了些药水,虽然已经复明,可席容还是将那些药水滴在自己眼睛里,毕竟是绣娘的心意,再说,她也需要一个理由复明。   “好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就在丫鬟们专心刺绣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孙嬷嬷沙哑聒噪的叫嚷声,不时还会伴有女子呜咽的声音。席容闻声而起,却被身侧的丫鬟拦了下来。   “你别去,定然又是芽儿惹怒了孙嬷嬷,你去了也只充个挨打的份,一会儿孙嬷嬷累了,自然就停了。”丫鬟的声音有些凄凉,有些无奈,这素庭内,孙嬷嬷就是天,谁能管得了她啊。   “芽心……”席容终是没有起身,此时的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个瞎了双眼的丫鬟,这等事,岂是她管得起的。   “是啊,芽儿是个好姑娘,可一年前,就因为洗破了宸妃的衣裳被妃宸打的半死不活,现在……”身侧的丫鬟开口间却被旁边的丫鬟拦了下来。   “言多必失,你想变成第二个芽儿么?”经这般提醒,丫鬟登时闭嘴,眼底流露出莫名的哀伤。   是纳兰盈啊,她的确下得手,,,,,,   夜色越发的浓重,凄冷的月光照耀着后宫最深处的一个角落,整个素庭忽然变得异常安静,许   是累了一天,所有人都睡的特别沉。   东南墙的角落里,一阵阵如小兽般的哽咽声惊扰了这寂察的素庭,席容手棒着温热的馒头走向声音的方向,是芽儿吧?   席容一步步的走进,那声音渐渐停止,借着月光,她看到了那抹满是伤痕的身影,脸上,藤条留下的血痕触目惊心,那双带着惊恐和警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这一刻,席容突然想到了冷宫时的自己,那么孤独无依,那么寂寥凄苦。   “芽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这是馒头,晚上还没吃吧?”席容试着接近,却发现芽儿突然捡起身边的衬枝,狠狠的对着席容,心,在刹那间闪过一丝酸楚,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儿,何苦被折磨至此。这才是真实的皇宫吧,到处是欺骗,到处是邪佞,当初的她该有多天真啊!   失身弃妃 第十章 无心之人   “芽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这是馒头,晚上还没吃吧?”席容试着接近,却发现芽儿突然捡起身边的树枝,狠狠的对着席容,心,在刹那间闪过一丝酸楚,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儿,何苦被折磨至此。这才是真实的皇宫吧,到处是欺骗,到处是邪佞,当初的她该有多天真啊!   没有再往前,她害怕吓走了芽儿,席容将手中的馒头轻轻的扔向芽儿,尔后慢慢蹲了下来,只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差不多一个时辰,芽儿终于放松了警惕,将手中的树枝放在身边,悄悄伸手将地上的馒头捡了起来,狠塞进嘴里。   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席容这泪是为谁而流,是芽儿?还是自己?见芽儿将馒头吃光,席容方才起身,却在转身的时候,猛然一震,险些叫出声来。   “你的眼睛好了?”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绣娘静静的站在席容面前,淡淡开口。   “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不过可以看清东西了,容儿谢过绣娘。”几天的接触,席容知道绣娘是个好人,至少现在是。   “那就好,来看芽儿?”绣娘侧身看着墙角处的芽儿,啃边还残留着些许馒头渣子。   “嗯,她许是一天没吃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所以给她送了些吃的。”席容也不避讳,想是绣娘早就来了,倒有明知故问之嫌啊。   “有些事我们帮得了,但有些事我们心有余却力不足,席容,你明白的,对么?”绣娘幽幽开口,身子慢慢背过席容,径自向前走着。   “容儿明白。”席容自是跟在后面,淡淡道。   “今晚的夜色当真美啊,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绣娘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哀怨,仰望夜空的眸子散发出捉摸不定的光芒。   “好。”   绣娘慢慢在她耳边悄悄诉说着她的往事……   席容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到素庭,也知道了她有一儿子失散在宫外,她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不过是个失了心的冷宫废后,不过是素庭里最卑贱的奴婢。”她的声音越发的苍凉。   “失了心好,失心便是无心,无心之人才能成事,容儿,以你的聪明不会猜不到我的心思,我可以帮你,帮你报仇,帮你讨回公道。”一种彻天彻地的冰冷自绣娘的眼中星星溢出,轻柔的声音却如冰锥般让人心痛。   “报仇?容儿只会认命。”席容学乖了,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纵然绣娘眼底的泪水那么真实。   “认命?如果认命,你便不会假装失明,如果认命,你便不会在御花园做那出好戏让安中磊看到,如果认命,你自不会收买冯嬷嬷和周大通。席容,你当真认命吗?如果你认命,那绣娘亦会认命,不再妄图找回儿子,不再妄图讨回公道,只待凄凉死在这素庭。”绣娘的声音悲戚入骨。   就在绣娘欲走出拱门的时候,席容慢慢开口:“绣娘为什么要帮我?”   “为了找回我儿子。”悬浮的心陡然落了下来,绣娘转身,看着那抹身影时,樱一唇轻抿出一个弧度,泪,自眼角悄然而落。   ……   六日后便是北越的封后大典,司绣房异常忙碌,自那夜后,席容的眼晴不再失明,自然要和大家一起赶工。   “咳,你们都停一下。”在听到这般聒噪的乌鸦声后,所有的丫鬟都放下手中的针线,目光畏惧的看着门口的孙嬷嬷。   “后宫传来话说,封后大典的备用之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唯独各宫的幔帘旧了些,责令司绣房用四天的时间绣出三百套幔帘,花色与之前一样,皇上很宠爱这位新皇后,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如果绣不完耽误了封后大典,后果你们是知道的。得了,干活吧。”孙嬷嬷偏生这般讨厌,纵是低头不语,她也要讽刺两句给席容听。   待孙嬷嬷离开,司绣房一片混乱。   “四天?三百套?这不是难为咱们么?”巧悦恨恨开口,将手中的绣布撇到一边。   “可不是,封后大典,关那些嫔妃什么事儿啊,换凤栖宫就好了嘛,干嘛都要换?”平儿也不甘愿的开口。   “如果不想死,就别唠叨这些了,孙嬷嬷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若熬这四天能保住命,算算也值了,有什么比命重要的,对吧?”绣娘自门口进来,温润的目光闪过一抹坚定。   听绣娘如此说,大家也省了唠叨的时间,径自忙碌起来,绣娘亦坐了下来,与大家一起执起针线。   差不多半个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司绣房外渐行渐近,众人心头一惊,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都停下来,还不快叩见宸妃娘娘?宸妃您里边儿请。”孙嬷嬷一脸谄媚的恭身到纳兰盈身侧,小心搀扶至司绣房。   “嗯,不错,忙着呢就好,时间紧的很,若是完不成任务是要掉脑袋的。”纳兰盈一身华丽彩服光芒耀眼,头插着碧玉飞凤簪,簪下的玉石随着她的步子,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立于门前,纳兰盈阴眸微闪,冰冷的眸子自各个丫鬟脸上游走,自在凤栖宫吃了憋之后,这口气,她一直没发出去,今日无事,倒也想起那个以前好姐妹来。   果然,在司绣房的最里面,纳兰盈看到了发泄的对象,樱-唇轻抹,抿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孤度。   “孙嬷嬷。”纳兰盈开口间,眸光一直盯着最里面的席容。   孙嬷嬷能爬到素庭管事的位置,自有其‘过人’之处,此时,她自是明白妃宸的意思,轻喝着开口:“席容,快拿些绣样给宸妃看看。”一语毕,席容眸光微闪,却也无甚表情,将身侧的绣样握在手里,碎步走到纳兰盈的面前。   “席容叩见震妃娘娘。”俯身间,席容将绣样递到纳兰盈的面前,纳兰盈本已伸手,却在席容松手一刻,将手抽了回来,无疑,绣样飘然落地。   一侧,孙嬷嬷狠戳了下席容。   “什么都做不好,不废你废谁,真是。”孙毋毋说话间将绣样捡起来,却不想拍错了马屁,抬眸间正看到纳兰盈冰冷的寒眸,登时一阵哆嗦,又将绣样放回原处。   “还不快捡起来。”孙嬷嬷狠戾开口。   人在低处,何以抬头?当时在御花园,她只是利用纳兰盈做场好戏给安中磊,早料到纳兰盈会来报复,却没想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席容不语,正将绣样捡起的时候,纳兰盈瞥了眼身后的锦儿,锦儿登时会意,一脚踩向席容的玉指。   “呃……”席容没有开口,只是忍着这突然其来的疼痛。   见席容没有求饶的意思,纳兰盈又看了一眼锦儿,这一回锦儿几乎用尽了吃奶的气力,踩踏间   还狠拧了两下,疼,自指节处丝丝传来,所有人都看到席容额角的汗水,虽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一侧,绣娘心疼的看着 . , T席容,却也不置一词,若连这点痛楚都忍不下,何谈报仇。   皓齿暗咬,席容只默默承受,她所选择的路何其艰辛,这只是个开始。   见席容依旧没有求饶的意思,纳兰盈怒了,看着锦儿的表情亦有些扭曲,锦儿自是没忘当日冷宫自己是因谁挨的巴掌,一脚不够,另一只脚亦踩了上去。   地面,已见星星点点的血迹,锦儿如此用力,如果再不制止,席容的手便会废掉,绣娘再也忍   不下去了,正欲开口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怒喝。   “住手,还不快让开。”清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怒意,众人闻声心惊,眸光全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眼前女子,一身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大红的牡丹,逡迤拖地的是黄色古纹的千水裙,手挽碧霞牡丹图案的薄绸,云鬃峨峨,戴着一支镂空牡丹珠钗,容姿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堪称倾国倾城,芳华无双。   就在目光触及眼前女子的那一刻,席容的心,似被抛进了十年寒潭,眼前之人,分明就是活生生的姚芊羽啊,本以为会伤心,却发现,早已无心。   “皇后娘娘,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孙嬷嬷看着眼前这位与姚芊羽长的一模一样的楚蝶衣,登时猜出此人的身份。   “这位嬷嬷言重了,封后大典之前,蝶衣不过是一介民女。”楚蝶衣声音清冷,眸色幽寒,说话间莲步轻移至司绣房门口。   见纳兰盈没有开口,锦儿倒有些不知所措,那双脚依旧狠踩在席容的青葱玉指之上。   一侧,纳兰盈虽有些意外,却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摸清楚蝶衣对席容的态度。   “原来是皇后娘娘,这等粗俗的地方,您怎好过来,若有事儿直接吩咐明月,若不然,告诉本宫,本宫亦会代劳啊。”纳兰盈一片殷勤走到楚蝶衣身侧,樱-唇轻启间抹出一个狐度,笑意不达心底。   “不敢当,不知宸妃这是何意?”楚蝶衣的眸光闪到锦儿的脚上,随后冷冷开口,完全没了在凤栖宫时的客气,纳兰盈不由心惊,却也稳了心神。   “这个么……娘娘有所不知,这个奴婢绣坏了幔帘的花样,锦儿不过是在教训她而已,锦儿!”纳兰盈见锦儿松了劲儿,不由轻喝。   锦儿见主子发话,自是有了主心骨,脚下再度用力,席容的额头已是冷汗淋漓,自手指传来的   刺痛蔓延到整个身休,但身体上的疼痛怎敌心里的痛来的彻骨。   就在这时,楚蝶衣猛的上前,用力推开锦儿,冰寒的眸光在看向席容时,一片轻柔。   第十一章  忍辱偷生   被推开的锦儿若非孙嬷嬷挡着,怕是早四仰八叉的撞在墙上,丑相尽出了,一侧,纳兰盈的脸上登时挂不住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楚蝶衣在众人面前这般推搡自己丫鬟,明着是救席容,这暗里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即使如此,纳兰盈亦没有翻脸,只冷眼观着这楚蝶衣演的是哪出。若说她不知道这地上趴的是谁,鬼都不信。   “你还好吧?”楚蝶衣看着地上因为疼痛而冷汗淋漓的席容,温声开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当真是美啊,这般倾城之色难怪安中杰为了这个女人,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推给别的男人,恨,自心底蔓延。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席容的心似被烈火灼烧般痛入骨髓,皇后,呵呵。。。。。。三年恩爱,不过是游戏一场,只可惜自己却是这场游戏中最无辜的棋子,强忍着指节传来的尖锐的痛楚,席容慢慢俯身跌倒在地,她不怨眼前的女子,这本与她无关。   “起来吧。”楚蝶衣轻声开口,眸光扫过绣娘,绣娘倒也领会其中的意思,上前将席容轻轻扶起。   没再开口,楚蝶衣转身看向纳兰盈:“宸妃娘娘,刚刚锦儿做的实在过分,蝶衣也是情不自禁,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宸妃莫要放在心上。虽说丫鬟地位卑微,但总算是人,宸妃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管这个丫鬟以前有多么风光,有多少荣耀,现在,也只不过是个丫鬟,断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光景,宸妃见过入了素庭的奴婢还有出去的吗?除非是被抬着出去,所以蝶衣相信,这个奴婢断不会再给宸妃带来困扰,这点蝶衣还是有把握的,宸妃以为如何?“楚蝶衣眸光清冷的看着纳兰盈,只是字字句句却似说给席容一般。   “锦儿。”纳兰盈樱唇微抿,眸光转向锦儿,锦儿闻声自是走到主子身侧,却没料到纳兰盈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过后,锦儿的脸颊顿时浮现出殷红的五指印迹,何期憋屈啊,锦儿如是想,却只老实退到一旁。   “皇后娘娘,本宫只想让那个贱婢长些记性,却没想到锦儿会下如此重手,这次是本宫疏忽了,还请皇后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纳兰盈樱唇浅抿,眸光低垂,不得不佩服啊,在众人面前这个楚蝶衣先是占了理,动手打了自己的奴婢,让人敬佩之余也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刚刚那番话又警告了席容,却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一箭双雕,看来她要重新估量这个未来的皇后了。   “宸妃言重了,若宸妃气消了,可否陪蝶衣移架风栖宫,蝶衣还有好多封后的规矩不甚了解,虽然皇上心疼蝶衣,一切可免,但蝶衣即将成为国母,自应事事以国体为重。”楚蝶衣明眸微闪,余光瞥向一侧的席容,安中杰,你为了这个女人让我痛彻心扉,我便会加倍奉还在席容的身上。你让我痛,我便会让她更痛。。。。。。。。   楚蝶衣猜想,纳兰盈定然以为自己这场戏是演给她和席容看的,实则都不是,她知道安中磊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这场戏,她要让安中磊知道,自己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   至于席容,这不过是个前奏,好戏,还没开始呢。   见楚蝶衣与纳兰盈离开,孙嬷嬷的绿豆眼儿在瞥向席容这后顿时转向楚蝶衣。   “没什么事儿就给我干活,看看咱们新皇后是多么的温柔善良,落落大方,对你一个下贱的丫鬟都可以如此恩宠有佳。你可得将皇后的这份情义铭记在心呐。”孙嬷嬷后面的话是冲向素庭门口扯破喉咙的喊,直到楚蝶衣的身影完全消失的一刻,方才将尾间停了下来。   “孙嬷嬷教诲的是。”席容忍着手指碎骨般的疼痛,谦卑开口,孙嬷嬷这才将视线转回到席容身上。   “还不去干活?”孙嬷嬷冷哼一声,随后转身,扭着那粗如水桶的肥腰离开司绣房。   “大家继续赶工。”绣娘吩咐几声后,便带着席容回房擦药。   内室虽然简陋,却也干净整齐,一尘不染,不难看出,这房间的主人该是个多细心的人。   “啊。。。。。。”就中席容打量房间摆设之时,突然自手指骨节处传来丝丝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轻溢出声。   “刚才,我真怕你会。。。。。。。”绣娘话未说完,便被席容接了过来。   “怕我会忍不住?怕我会与纳兰盈据理力争?怕我会得罪楚蝶衣?对吗?如果换成以前,我自然会,可是现在,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想活下来尚且不容易,更何况要得罪权贵?况且,连这点委屈都忍不下来,何谈复仇?我要活着,忍辱偷生的活着,我既然可以从冷宫走到素庭,就一定会从素庭走出去,走到安中磊的身边,他将我玩弄于股掌三年,扰杀我腹中骨肉,我便要他万倍偿还!”如水的清眸迸发出冰冷的寒意,席容甚至忘记了疼,只有彻骨的恨郁结在她的胸口,久久不散。   “你觉得楚蝶衣这个人怎么样?”   “她当真与姚芊羽长的一模一样。”席容眸光微闪,晶亮的眸子暗淡许多,虽是感慨,更觉心痛。   “你就不怀疑她今日的做法是有目的的吗?”绣娘用药棉轻拭着席容手指被磨破的地方,还好没有伤及关节,否则席容这双手便是废了。   “目的?或许是想在纳兰盈面前树立威信,或许是想提醒我再无翻身的可能,也或许只是想演出好戏,让安中磊知道,她的与众不同。”席容不禁苦笑,原来这后宫的女人,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一如当日纳兰盈亲近自己。   绣娘有些愕然,她没料到席容洞悉的如此透彻,亦有些欣慰,只有洞悉一切,才能保全自己,很显然,席容有这个能力。   “现在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除了忍,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希望机会不要来的太晚。”绣娘将席容的手指用蘸过酒精的白纱包好,随后起身,将药箱拿回内室。   “机会不该是自己争取的吗?说不定这次换幔帘便是次绝好的机会!”席容幽幽开口,眸光落在手指是被血染红的纱布,这般殷红的朱色,让她想到了当日喝下“藏红花”时的锥心。   绣娘自内室走出,狐疑看向席容:“你的意思是?”   “当日我离开冷宫到素庭的路上,在御花园碰到了纳兰盈,我曾试探过安中磊对我的反应,该是怜悯吧,至少他驻足了半柱香的时间,只凭这点,我便可以赌上一赌,而送幔帘,便是我唯一可以走出素庭的机会。”美如蝶羽的眸子闪过一丝璀璨的精光,仇恨太深,她等不起啊。   “不行,且不说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安中磊的注意,就算是引起他的注意,你定然不会全身而退,纳兰盈是怎么对你的,你也看到了,若真惹怒了她,她真的会下狠手的。”绣娘猜到席容所谓的机会是什么,只是这么做有太多的变数。   “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一个机会或许会等上一年,两年,所以我定要一试,求你帮我安排。”席容坚定的看向绣娘,言之凿凿,字字铿锵。   “真的愿意拿命去赌吗?”绣娘并不情愿,虽然以客观上来讲,她们是互相利用,但若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字眼儿来形容列确切一些,绣娘不想席容在复仇的路上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义无反顾。”席容皓齿暗咬,寒眸如刃。   就在绣娘与席容回到司绣房的时候,又听到了芽儿凄厉的哀嚎和孙嬷嬷那阵让人聒噪的咒骂。   “芽儿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席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芽儿满身伤痕的倚在墙角,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就象一只小兽,推动父母般的那样无助。   “芽儿便是被宸妃害成现在这样,容儿,你真的想好了?”绣娘忧心开口,深邃的眸光闪动着不舍。   “没有比纳兰盈更合适的人选了。”席容樱唇微抿,笑的苦涩,有什么会比痛失骨肉的那一记更痛?会比被人高举云端再瞬间猛推入深渊来的彻骨?   。。。。。。   寒风呼啸,雪满长空,飞舞的雪花在苍茫的大地上荡漾沉浮。整个北越后宫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毫无预料,毫无征兆。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每个宫殿都将门关的死死的,寂静的夜,忽然传来一声“吱呀”的启门声。   开门一刻,寒风席卷着偌大的雪花瞬间没进席容的衣领,手顺势紧了紧领口,不由的一阵颤抖,这冬天着实来的早些啊。   第十二章  众怒难犯   轻踏着落雪,席容急步走向东南墙的角落,心,忐忑不安。果然,只见一身是雪的芽儿蜷缩在一处,手紧紧的环抱着双肓,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单薄的衣裳根本无法御寒,那双残旧的绣鞋,已经可以看到冻的发紫的脚趾。   一股酸涩自席容心底涌上心头,眼角,突然感觉到一丝冰凉,那如雪般的晶莹慢慢滑落。   “芽儿,芽儿。。。。。。”轻柔的声音隐约着哽咽,席容慢慢靠近芽儿,目光温柔如水。   墙角处,那抹身影突然抬眸,惊恐的看着来人,整个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避无可避,她只是不停的摇头,散乱的发丝抖落一片雪白。   “芽儿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跟姐姐回房,好吗?听话,芽儿。。。。。。”席容的眼泪抵制不住的下流,她慢慢扯来身上的披风,一步步走到芽儿的面前,将披风盖在芽儿身上,在碰触到芽儿的那一刻,冰冷来袭。   “芽儿,别怕。”晶莹的眸子氤氲着泪水,席容将手搭在芽儿的肩上,这一刻,芽儿突然扑到席容的怀里,哽咽着哭泣:“呜呜呜。。。。。。”   , ,N  T 席容将芽儿紧搂在怀里,那么紧。   当席容将芽儿带回房间的时候,绣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坐在桌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把芽儿带进来,都饿了吧,快吃吧。”看着席容与芽儿满身是雪的走进来,绣娘不禁开口。   桌上,两碗汤面还冒着热气,席容感激的看着绣娘,将芽儿拉到桌边。   “芽儿。”席容悄然摸掉眼角的泪痕,轻笑着将面端到芽儿面前,看着眼前的面,又看了看席容,芽儿狠噎了下喉咙,随后双手猛的捧起面狼吞虎咽。   “容儿,我们只能做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绣娘的眸子瞥向芽儿,她不是不同情芽儿,但这素庭人人都知道孙嬷嬷有多讨厌这个近乎于智障的丫鬟,恨不得将她即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若非当年的那件事惊动了御医院,后被报到皇上那里,芽儿怕早就死了。如今,皇上或许还记得有这么个人,这便是孙嬷嬷的顾虑啊。   “我明白,能做多少我就做多少。”席容淡淡开口,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芽儿,现在她的确只能做这么多,但终有一天,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芽儿。   这一夜,芽儿在席容的房间内安然入睡,看着芽儿沉睡的样子,席容不敢想像她有多久没这么安稳的合上过双眼了。   翌日清晨,当素庭其他宫婢刚刚起床惊讶于这如银装素裹般的素庭时,司绣房的丫鬟们已经荣任了近一个时辰。   “已经是第二天了,咱们才做了六十套,怎么算时间都不够,看来这回是交代不了了。”青儿抱怨着开口。   “别说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快点儿做呢。”一侧秀巧妙不由的叹了口气。   “事在人为,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你们都别轻言放弃,我相信这三百套幔帘难不倒我司绣房的人。”绣娘淡淡开口,眸中的目光坚定执着,她的话似乎可以让所有的人精神振奋,大家不再埋怨,只认真舞动着手中的针线。   就在这时,司绣房外,突然传来芽儿凄惨的叫声,绣娘蓦然抬眸看向席容,她猜到席容会看着自己,纵万般不愿,绣娘微微摇头,含义再清楚不过,这件事你管不了。   芽儿的叫声越发的凄惨,席容如坐针毡,秀眉紧蹙,如果不去,芽儿或许会死。席容啊,你当真可以无动于衷吗?   “呃。。。。。。”或许太过紧张,太过忧虑,席容手中的绣针猛的扎进她的指腹里,一滴殷红的鲜血倏的溢出来,如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般红的凄艳灸烈。   蓦地,席容再也抑制不住的起身,毫无顾忌的走出司绣房。绣娘轻叹了口气,她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从席容第一次给芽儿送饭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子是那么善良,尽管身处素庭,却还是学不会独善其身。   放下手中的绣针丝线,绣娘缓身而起,眸光扫过司绣房的丫鬟们。   “愿意出这个头的,都跟出来吧。”轻柔的声音似蕴含着蓄积已久的哀怨,若想保全席容,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孙嬷嬷知道什么叫众怒难犯。   见绣娘转身离开司绣房,青儿率先起身。   “反正是做不完了,倒不如死前积点德,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狗都不做后宫的宫人。”青儿愤然走出司绣房,跟在绣娘的后面,或许青儿的说法亦是大家的心声,司绣房三十多位宫人纷纷离开司绣房跟着绣娘直奔司刑房。   感觉到身后的声势,绣娘的嘴角不禁抹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纵然孙嬷嬷不怕犯众怒,她亦有办法让孙嬷嬷放出芽儿和席容,有些事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年的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也该是初见锋芒的时候了。   芽儿凄厉的哀嚎加快了席容脚下的步伐,当席容走到司刑房前的一刻,正看到孙嬷嬷那第厌至极限的丑恶嘴脸越发的狰狞,手中蘸着盐水的藤条拼命的抽向芽儿。   单薄的外衣血迹斑斑,芽儿紧紧扑在那一堆淡黄色的锦缎上,任孙嬷嬷怎样坞的鞭打和咒骂,都不肯松手逃命。   “住手。”见此情景,席容猛然冲了上去,将芽儿紧拉到自己的身后,孙嬷嬷先是一怔,而后怒不可遏的看着席容。   “席容,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让我住手?好,既然你想为那个白痴出头,我便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孙嬷嬷那双死鱼般的眼珠子狠瞪着席容,而后气鼓鼓的扬起藤条,狠狠抽向眼前这个竟敢忤逆她的贱婢。   没有退缩,席容只将芽儿护在身后,硬生接下孙嬷嬷手中的藤条,一种火辣的痛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玉肩上,赫然出现一条淤紫的伤痕,藤条梢处的落点已有鲜血渗出。   “唔唔。。。。。。”芽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席容,紧扯着她的衣袖欲将她拽走,看着芽儿这般,席容不禁落泪,至少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芽儿的真诚,她知道,芽儿心疼自己,这就够了。   “行啊,你还挺能忍的,本来就是一身的贱骨头,偏生做了三年的皇后,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几下。”阴森森的眸光冒着幽绿的寒,就在孙嬷嬷欲打这第二下的时候,绣娘突然自拱门而出。   “孙嬷嬷何以生这么大的气?”面对孙嬷嬷,绣娘永远都是一副轻盈浅笑的模样,纵然她心底有多恨都好。   “哼,你还好意思来,看看你司绣房的贱婢,竟敢跑到我面前管闲事儿,怎么?我这个素庭的管束没资格教训一个丫鬟吗?”孙嬷嬷冷冷开口,却终是没将第二下打下去。   “绣娘绝无此意,只是。。。。。。”绣娘深邃的眸光在扫过身后三十多位丫鬟之后,再度转回到孙嬷嬷身上。   “只是大家念着容儿,所以就来看看,呀,芽儿伤的不轻呢。”在看到芽儿的那一刻,绣娘真想抢过孙嬷嬷手中的藤条狠抽她一百下,这般心狠,当真长着人心吗?   “那是她咎由自取。”孙嬷嬷冷哼着开口,眼中尽是不屑。   “是吗?那请问孙嬷嬷,这是什么!”此时的席容方才看清,芽儿死守的竟是司绣房昨日所绣的六十套幔帘,不止如此,幔帘一侧,竟还有沾着柴油的火把。   孙嬷嬷登时一惊,却故作姿态的瞥了眼席容。   “是什么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当初装瞎子博人同情,现在还想装吗?你也不怕假戏成真,瞎一辈子,哼!”   绣娘柳眉紧蹙,三两步走到席容身侧,看着案上这堆昨日才刚刚绣好的幔帘,眸光狠戾的看向孙嬷嬷。   “嬷嬷这是何意?”冰冷的声音因为怒气微有颤抖。   “什么何意?我,我只是检查你们的做工而已,有什么不对?我堂堂管事做什么事,还需要要向你解释吗?”孙嬷嬷从未见绣娘如此震怒过,自然心虚。   “既然如此,相信嬷嬷应该检查完了,你们将这些幔帘抱回去。”绣娘冷冷开口,眸光坚定。   就在众丫鬟欲伸手抱走这些幔帘的时候,孙嬷嬷登时急了,藤条猛的在案几周围抽了两下。   失身弃妃?番外 第十三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们大胆,这里谁说了算?我还没开口你们就敢抱,一群贱婢,都给我放下。”孙嬷嬷装模作样走到案几边上,随便抽了套幔帘出来,走到绣娘身侧。   “我说绣娘,你进这素庭的日子比我还长,自然应该明白,这皇宫用品,经不得一点儿马虎,这是什么?这就是你们司绣房做出来的东西么?如此不堪入目,这等粗糙之物,你怎么好意思挂到各嫔妃宫中?不合格,周公公,还不快烧了它?”孙嬷嬷狠撇下手中的幔帘,扭头瞪了眼一直盯着绣娘不放的周大通。   “是。”周大通纵是想在绣娘面前充把英雄,却奈何自己人微言轻,亦有把柄在孙嬷嬷手里,遂低头拿起火把,欲将六十套幔帘点燃。   “住手,孙嬷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明知道还有三天时间,如果做不出三百套幔帘,我们整个司绣房的人都会被处死,你现在要烧掉这六十套幔帘,无疑是烧掉了我们司绣房三十多条人命,你是想逼的我们走投无路么?”绣娘寒眸凛冽,利目如潭,她怎么都没想到孙嬷嬷会如此心狠,更没想到芽儿会为了这六十套幔帘而被打的遍体鳞伤。   “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看着绣娘冰冷的寒眸,孙嬷嬷不由的噎喉,却依旧没有改变主意,这是宸妃的旨意,她违背不得啊。   “哼,按规矩办事?孙嬷嬷,若真是按规矩办事,那绣娘倒要问问……”绣娘说话间,樱唇轻移至孙嬷嬷耳边,只轻声嘀咕了几句,便已经让孙嬷嬷的双腿抖动不止了。   “孙嬷嬷,你若一定要将我们逼的走投无路,我亦会让你无路可走。”清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绣娘的话竟让孙嬷嬷跌坐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嬷嬷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素庭门口,那抹站了许久的身影。   看着绣娘如此强硬的袒护席容,楚蝶衣轻柔的眸光忽的闪过一丝阴冷,她知道纳兰盈有意为难司绣房,本想再演出好戏给安中磊,但现在看来,她怕是要改变戏路了。   “孙嬷嬷。”清越的声音自楚蝶衣的樱唇中溢出,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转移。   “皇后娘娘,老奴叩见皇后娘娘。”孙嬷嬷抬眸见是楚蝶衣,登时爬了上去为其作揖磕头,本欲开口好好参上绣娘等人一本,可脑子里突然想到了绣娘在其耳边的几句话,于是张开的嘴,又颌了起来。   “平身。”楚蝶衣冷眼旁观,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孙嬷嬷如此称呼。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绣娘亦与司绣房的从丫鬟叩拜下去,当然,也包括席容。   “都起来吧,这是怎么了?司绣房任务繁重,怎生都跑到外面了?”楚蝶衣说话间眸光闪过那堆幔帘和地上的火把,心知肚明。   “回皇后娘娘,是,是司绣房为了赶进度做工粗糙,所以老奴才欲将这些残次品销毁,免得碍了各宫娘娘的凤目,岂料她们……”孙嬷嬷说话间瞥了一眼绣娘,心有顾忌,终是没有说出口。   “是么。”楚蝶衣盈盈两步走至案台前,看着上面堆着的幔帘,随意伸手取了一套,只见上面的鸳飞凤舞栩栩如生,若这是残次品,怕这皇宫再也找不出什么高品质的了,不过只是想罢了。   楚蝶衣在拿起幔帘之时,悄然无声的将刺绣的部分在案台角处划了两下,声音不大,但破坏力却极强。   “又是你啊,那就麻烦你看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楚蝶衣将划破的地方摆在席容面前,淡淡开口,眸光依旧湿润。   席容离她如此之近,发生了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能说么?   “这是……”说,摆明要得罪楚蝶衣,不说,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幔帘烧毁么?三天三百套,再做得出来么?她不怕死,可要连累这么多人,她做不到。   “回禀娘娘,的确是司绣房的疏忽,还请娘娘恕罪。”在席容犹豫之时,绣娘抢一步上来恭敬开口。   “你是谁?”楚蝶衣似乎对绣娘不问自答些许不满,她就是要让席容说出这句话,要让她成为司绣房的罪人,让她无安身之处。   绣娘恭敬施礼:“回皇后娘娘, ?Y, T奴婢绣娘,是司绣房的管事,这件事的确是司绣房的错,是我等误解了孙嬷嬷,还请皇后娘娘治罪。”一侧,席容感激的瞥了眼绣娘,只是这么说,这六十套幔帘是断然保不住的了。   “绣娘。”楚蝶衣冷冷看了眼绣娘,眸色无波,心里却默默将此人记了下来,转身,孙嬷嬷已然恭敬候在一侧。   “既然绣娘这么说,孙嬷嬷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楚蝶衣淡淡开口,转而看向席容。   “原来你就是前皇后,若不是宸妃提起,蝶衣还真的不知呢,这次的确是司绣房的疏忽,蝶衣便是有心偏袒,却也无可奈何,对不住了。”清越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   席容急忙下跪:“奴婢不敢。”   无语,楚蝶衣冷冷站在那里,看着席容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随后不置一词转身离去。   待楚蝶衣的身影渐出素庭,绣娘急忙上前搀扶席容,这时,孙嬷嬷拿起燃烧的火把走到绣娘面前:“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也听到了,我这是按皇后娘娘的旨意办事。绣娘,山水有相逢,同在素庭风给你几分薄面,你也不至于太绝情吧?”孙嬷嬷仍有余悸的看着绣娘,却将其恨至心底。   “孙嬷嬷请。”绣娘淡淡开口,差人将芽儿扶回去,自己则搀着席容一同回了司绣房。   见绣娘等人离开,孙嬷嬷发狠将这些幔帘烧了起来,火光映照下,那张阴森的脸如同来自地狱的牛鬼蛇神一般骇人。   “那个,你怎生怕起绣娘来了?”周大通一脸猥琐的走到孙嬷嬷身侧,试探性开口。   孙嬷嬷没有开口,而是扭头看了周大通许久,心忖着也该到了换人的时候了,留着他,早晚都是祸根。   “呃,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周大通被孙嬷嬷这般盯着,只觉浑身发冷,不由的抖了两下。   “没有,我是在想,那个绣娘何以如此偏袒席容?难不成是得了什么好处?你现在去查。”孙嬷嬷挑眉,悻悻开口。   “是,您放心,小的一定办成。”周大通谄媚咧嘴笑着,不禁让孙嬷嬷觉得恶心,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挑上他了,有句话说的好,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孙嬷嬷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面对权贵那张笑脸当真比周大通还要恶心。   ……   回来的路上,芽儿被送到席容的房间,其余的全数回到司绣房,大家一脸愁容,相视无语,三天三百套幔帘,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与其日赶夜赶,倒不如轻松等死。   绣娘扶着席容坐下,之后走到绣台正中,看着丫头们脸上绝望的表情,淡淡开口。   “没到最后一刻,我不想你们放弃,再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这一关,我们也能挺过去,人事尽,方才听天命。大家别这样,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们努力,不就是三百套幔帘么。从此刻起,我们分成三组轮流倒换,青儿,你带十人,席容你也带十人,其余的人跟我,我们大家这样日赶夜赶,定能将自己的命赶回来。”绣娘目光清冷,字字铿锵,一侧,席容清眸闪烁,有绣娘在,何愁大仇不报。   绣娘的方法果然见效,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她们已经赶制出一百八十套,因为轮流睡眠,大家都不至过于疲惫,只差最后一天,决定她们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   这期间,也不乏一些小插曲,譬如素庭的二管事,也就是周大通,竟不慎掉进井里淹死,绣娘知道孙嬷嬷定会如此,也知道孙嬷嬷定会找自己报复,不过此时,她倒是无暇顾忌这些,只要能做满三百套幔帘逃过这一劫,其余的事,便先放下吧。   第三日清晨,鸡鸣之时,孙嬷嬷猛的踹开司绣房的门,一脸横肉微颤着走了进来,身后,竟跟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太监,不用猜,这必然是孙嬷嬷的新欢了。   “咳咳,三天期限已到,你们都把手里的活儿放下,放下。”孙嬷嬷说话间,见一侧的青儿仿佛没看到她来一般径自绣着,一把夺过其手中的针线,只是这般粗鲁,反倒让青儿手中的针划了一下,顿时手背溢出一道血痕。   “该死,来人,将成品幔帘抱出去清点。”孙嬷嬷紧捂着手背狠瞪了青儿一眼,若不是算计着她们一会儿都得被砍头,孙嬷嬷岂会受这等“委屈”。   孙嬷嬷一语毕,外面候着的丫鬟直冲进来将幔帘抱了出去,青儿等人见生死一刻马上就要到了,亦全数跟了出去。   “嬷嬷您没事儿吧?”一侧,那个俊秀的太监颠颠儿的跑到孙嬷嬷身侧,貌似心疼的看着孙嬷嬷被划伤的右手。   “没事,一点儿小伤,劳陈公公费心了。”偌大把年纪,硬是做出一副娇嗔的模样,当真让人无语。   见绣娘还未离开,孙嬷嬷遣走了陈公公,整个司绣房就只剩下她和绣娘,空气骤凝。   “怎么?看不惯是吧?那你去告啊?告诉宸妃,告诉皇后,告到皇上那儿我都不怕。这里没人,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没错,周大通是个假太监,我孙桂枝就是在这素庭养男人了,那又怎么样?周大通死啦,你口说无凭,没人会信你,绣娘,我本想饶你一命,奈何你处处与我作对,不错,你曾是太上皇的妃子,我不好直接办你,但这次不一样,三百套幔帘是李公公亲自下的命,如果不满三百套,后果自负这三个字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孙嬷嬷那恶毒的嘴脸越发的狰狞。   “咳,后果自负应该是四个字。”绣娘淡笑着开口,侧身绕过孙嬷嬷,走出司绣房。   此时,司绣房外,办事的丫鬟已经开始清点幔帘,那个新来的陈公公更是一丝不苟的监督,所有司绣房的姑娘们都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些幔帘,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都给我查仔细了。”孙嬷嬷冷冷开口,走过来时故意撞了一下绣娘,见孙嬷嬷如此,席容转身走至绣娘身侧。   “绣娘,她没对你怎么样吧?”席容忧心开口。   “没事。”绣娘微微颌首,下意识拉紧席容的双手,眸光转向那堆幔帘,看着绣娘脸上的忧色,席容知道,她此刻该有多紧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老天啊,如果你当真还有一丝怜悯之心,便保佑我席容过这一关,她不怕死,只是这彻骨的仇恨没有了结,她死不瞑目。   “回嬷嬷,一共二百九十七套。”心,瞬间凉透,席容突然很想笑,是啊,她岂会笨到去乞求老天,如果老天真的开眼,自己怎么会置身素庭,这样的结果崩溃了司绣房所有姑娘的心,她们的脸色顿时煞白无色,有的已经泪如雨下,明智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当死亡离的这么近的时候,还是让人如此惧怕。   事已至此,席容皓齿暗咬,陡然站了出来。   “孙嬷嬷,既然司绣房没有完成任务,我们本应该接受处罚,但当日烧毁的那六十套里,就只有一件是劣质粗糙的,就是皇后娘娘所拿的那一件,那一件,是出自席容之手。当日席容想为司绣房出力,所以在没有绣娘的允许下私自拿起针线,若非如此,司绣房定会完成任务。责任在席容,我愿意一力承担,以死赎罪。”深邃的眸子带着无比的坚定,若非自己到这素庭,也不会连累绣娘和司绣房的姐妹,既然有人想要她死,那便成全他们……   看着席容那双美如蝶羽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眸光,孙嬷嬷不禁嗤笑。   “席容,你算什么东西?你想一力承担?你承担得起么?你可知道这三百套幔帘是做什么用的么?这些可都是封后大典的附属品,缺了少了的,皇上是会震怒的,咱们皇上的脾气这里没人会比你更清楚,相信只是你的命应该不会平息皇上的怒火。”孙嬷嬷狰狞的目光狠戾的盯着席容,正欲再开口时,绣娘走了上来。   “若是加我的命还不能平息孙嬷嬷的怒火,那绣娘自会带着绣房所有奴婢跪在御书房前亲自向皇上请罪,是杀是剐,我们毫无怨言,反正已是半入鬼门关的人了,我们不怕将事情闹大,孙嬷嬷你觉得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回司绣房三十多条人命,不过一死。   “你!”孙嬷嬷本欲发怒,却被一侧的陈公公拉了过去,嘟囔半晌后,孙嬷嬷颤着一身赘肉走至席容与绣娘面前。   “既然你们肯主动站出来承担,我孙桂枝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来人,将这两个人押到司刑房。”   就在这时,人群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吼。   众人一震,径自让出一条通路,竟然是芽儿,只见芽儿目光怯懦的看着孙嬷嬷,一步步直到绣娘和席容的身侧。   “绣娘,芽儿绣出三套,在,在这儿。”稚嫩的声音略有颤抖,芽儿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抱着的三套幔帘举到绣娘面前,眸光忐忑的看着绣娘,眼泪在打转。   “芽儿。”绣娘愕然的接过幔帘,仔细检查,竟然绣的天衣无缝,挑不出一丝毛病。   绣娘朝着芽儿微微颔首,转而拿着三套幔帘走到孙嬷嬷面前。   “这回应该够了,对么?”绣娘冷冷开口。   孙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幔帘,丝毫无错?这真的出自那个白痴之手?   “不行,不能做数,芽儿根本不是你司绣房的人,她,她是司洗房的人。”孙嬷嬷心虚开口,当年芽儿被宸妃打残之后,司洗房的楚织嫌她碍事,便把她交还到自己手里,至此之后司洗房但将其除名了,不过凡是素庭的丫鬟都必须分配到各房,所以孙嬷嬷便将芽儿挂在司绣房,她万没料到会有今天呐。   “是么?如果芽儿真的是司洗房的丫鬟,孙嬷嬷可以叫楚织过来点名,不仅是楚织,只要任何一房的管事能在自己的花名册上找到芽儿,我绣娘今天就认死!”绣娘冷冷开口眸光坚毅。   孙嬷嬷顿时无语,不得不承认,芽儿的名字的确就在司绣房的花名册上,百密一疏啊!孙嬷嬷咬牙切齿,她不甘心呐。   “不用了,作为素庭的管事,我也不想看到你们有事,你们若是没完成任务,我面子也不光彩,既然数量够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这些个幔帘你们抱回去叠好,明日送到各宫各院,绣娘,稍后你把送幔帘到各宫的丫鬟名单给我递上来,听懂了?”孙嬷嬷强忍着心底的怒火,眸光蕴含着彻骨杀气,芽儿啊芽儿,是你找死,怪不得我了。   “绣娘明白。”清润的眸子微垂,绣娘暗自狠吁出一口寒气,见孙嬷嬷带着一班手下离开司绣房的那一刻,所有丫鬟狂欢般拥到芽儿面前,激动万分。   “好了,这回芽儿救了咱们所有人,从此刻开始,芽儿便是我们司绣房的姐妹,以后大家要好生待她,听到了么?”绣娘淡淡开口,眸光落在芽儿身上时,溢出几分感激。   待所有丫头将幔帘收回司绣房,绣娘将席容叫到身边。“真的决定了么?这次幔帘的事,我们不仅得罪了纳兰盈,就连楚蝶衣也将我们视作眼中钉,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一试?”绣娘忧心的开口,眸光闪过一丝不安。   “就因为是这种情况,我才更不能耽搁,原本以为楚蝶衣不会趟这趟浑水,但这次的事,足以证明她是敌非友,我曾发誓,谁若阻挡我复仇之路,我亦不会手软。她既然想让我万劫不复,我亦会拼死一搏,机会不多,再不把握,我怕我这辈子也走不出素庭了。”席容寒眸如刃,字字如坚。   “那好,我自会安排你将幔帘送到宸鸳宫,除了这些,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绣娘知道,这一次,席容是用命在赌,成功,她便有机会出去,失败,这个世上便再也不会有席容这个人了。   “我只希望你和芽儿还有司绣房的姐妹能平安,现在孙嬷嬷对你杀机已起,你要处处小心。”席容没有绝对的把握,甚至没有一半的把握,但她却有十分的信心。   “我自会小心,席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目的,竟不惜牺牲你。”看着席容坚毅的眸光,绣娘忽然有些愧疚,当日如果不是自己选中席容,她今日或许不会有这样的抉择。   “不是你牺牲我,是你让我重生,绣娘,就算不认识你,我一样会拼了命的争取这次机会,被蒙骗三年我可以不计较,做不做皇后我也可以无所谓,可是我的孩子是被他亲手扼杀的。这个公道,我一定要讨,一定!”美如蝶羽的眸迸发出彻骨的寒意,绣娘微微颔首,重拍了下席容的肩膀。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片刻的喜悦过后,司绣房慢慢平静下来,所有的丫鬟都各自忙碌着叠整这三百套幔帘,绣娘在宣纸上记下到各宫送幔帘的丫鬟姓名,在宸鸳阁,绣娘手中的笔微有停顿,思虑良久后,终是写下了席容二个字。   失身弃妃?番外 第十四章 地狱的修罗   夜,越发的浓重,夕阳终耐不住时间的磨砺,慢慢坠落,天幕上,那抹残月不时被乌云遮挡,整个素庭渐渐笼罩在黑暗之中,偶尔的寒风,更让这座原本就冰冷的素庭越发的阴森。   柔和的烛火在房间跳跃,忽明忽暗。   床榻上,席容轻拉着芽儿的手,眉宇间是心疼,是不舍。   “芽儿,为什么你要用命去护着那些幔帘,你知道么,孙嬷嬷会打死你的,她真的会的,以后不可以这么做了,知道么?”清柔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怜惜,席容知道,以芽儿对孙嬷嬷的恐惧,去保那些幔帘,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容姐,芽儿不想你有,有事,不想。”晶莹的泪水顺着芽儿的眼角流了下来,席容情不自禁的将芽儿揽在怀里,尽管芽儿能冲破障碍开口说话,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了,芽儿说话时,还会有些害怕和畏缩,这都是纳兰盈的错,芽儿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   “芽儿,你知道么,若不是因为你,我和司绣房的姐妹都要死,是你救了我们大家,你是我们大家的恩人,芽儿,谢谢你。”席容轻拭着芽儿脸颊的眼泪,微笑着开口。   席容倚在床边,直到芽儿睡去方才走到铜镜前,这一夜,她不能睡,她要让自己看起来更憔悴。   清晨,所有丫鬟们按规定时间集合到司绣房门前,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孙嬷嬷和那个新来的陈公公姗姗来迟。   “嗯,精神都不错,陈公公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到我这儿领幔帘,然后送到指定的宫殿,之后回来继续领任务,都听到了?”孙嬷嬷眸光微闪,却 ? ,  T 没在人群中看到芽儿。   “芽儿呢?她不是你们司绣房的人么?怎么这会儿不见人了?”孙嬷嬷冷冷开口,眸光扫过绣娘。   “回嬷嬷,以芽儿现在的状况,还不适合到各宫送幔帘,所以绣娘便叫她在房里休息。”绣娘恭敬开口,心里却有些忐忑,何以孙嬷嬷要盯着芽儿不放,难道……   “她的确不适合,但至少应该露个面吧?”孙嬷嬷瞥了眼绣娘,眸光闪过一侧的陈公公。   见陈公公欲闯进司绣房,绣娘巧妙绕到陈公公面前,“这等事岂能劳烦陈公公,绣娘这就叫芽儿出来便是。”绣娘淡淡开口,转身走进司绣房,一侧,席容柳眉深锁,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待芽儿自司绣房出来,绣娘将其安排到最不起眼的地方,随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孙嬷嬷冷眼扫过芽儿,嘴角不禁抹出一幽深的弧度。   “青儿,楚平宫;红玲,梅贤宫;玉儿,云晴宫;席容,宸鸳阁……你们听着,凡事小心谨慎着点儿,切不可惹事生非,激怒了各宫主子。否则有你们好受的,快去快回,这还有一百来套等你们送呢。”孙嬷嬷收了名册递给绣娘,而此时,陈公公不知何时,已然离开了司绣房。   “绣娘,你闲着也是闲着,这名册你回房写一份留底,这份我还得报到上面,去吧。”孙嬷嬷瞥了眼绣娘,似是无意的开口。   “绣娘遵命。”接过名册,绣娘正欲走向芽儿,却被孙嬷嬷抢先一步。   “芽儿,去帮我沏杯茶水来。”   绣娘闻声一怔,转而笑对孙嬷嬷:“还是绣娘为您效劳的好。”   “怎么?送不得幔帘也沏不得茶水么?绣娘,你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只是让芽儿帮我倒杯茶水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你有必要这么护着么?”孙嬷嬷瞥了眼芽儿,转而怒视绣娘。   一侧,芽儿见绣娘被孙嬷嬷训斥,急忙上前阻拦:“芽儿这就给孙嬷嬷沏茶。”   见芽儿开口,绣娘不由轻斥:“芽儿,你退下。”虽然绣娘不知道孙嬷嬷想干什么,但心里却有极不安的预感。   “绣娘,你用不着这样,我要想对芽儿怎么样,根本用不着背着你,如果你非要将这件事看的这么严重,把我看的这么阴险的话,你让芽儿以后怎么在这素庭呆?”孙嬷嬷忍着怒火,淡淡开口,眉宇间仿佛少了几分暴戾。   “绣娘,我没事,芽儿会沏茶。”芽儿不想绣娘为自己操心,低声畏缩着开口,不过是打么,已经习惯了。   “看看,芽儿都比你懂事,所谓一笑泯恩仇,我孙嬷嬷不是个爱记仇的人,芽儿,我房间的抽屉里有一包上好的龙井,帮我沏好了送过来,我还得在这儿等那些个丫头们回来,走不开。”孙嬷嬷这般说,绣娘倒也有些放心,至少她没有把芽儿关进司刑房,而且今日是到各宫送幔帘,时间有限,孙嬷嬷该不会选在今天对付芽儿才对。   “芽儿,那你快去快回,我在房间等你。”绣娘忧心开口,目送芽儿离开司绣房,在芽儿转过拱门之后,绣娘方才拿着名册退了下去。   就在绣娘转身的一刻,孙嬷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微笑,仿佛地狱的修罗……   寒风掠过,不禁让人心寒,席容捧着手中的幔帘,眸光幽暗,脚步沉重的走向宸鸳宫,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唤住了她。   “席容,站住,怎么越叫越走呢,叫你好几声了。”   回眸,却是素庭的陈公公,不由一震,轻声开口:“不知陈公公叫席容可是有事?”   “可不就是有事么,快回去,孙嬷嬷找你呢。”陈公公说话间伸手欲抢下席容手中的幔帘。   “公公这是何意?”席容枊眉紧蹙,万没料到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出了茬头儿。   “问这么多,凤栖宫来人催了,孙嬷嬷叫你快回去,将凤栖宫的金边幔帘给送过去。”陈公公声音略急,神色异常,席容知道这其中定有名堂,却无暇猜出端倪。   “可是我正准备将这些送到宸鸳宫的?素庭没人了么?”席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你觉得芽儿如何?”陈公公不以为然,瞥了眼席容后,随手将其怀中幔帘抢了下来,毋庸置疑,以芽儿的现状怎么可以派她出去送幔帘,本欲拒绝的席容纵有万般不甘,也不想让芽儿冒险。   “那宸鸳宫?”   “我不是来了么,还问。”陈公公冷言催促,席容只得转身走回素庭。   素庭内,孙嬷嬷怀里抱着专门为凤栖宫绣制幔帘,不时朝门口张望,见席容进来,自是疾步向前。   “快拿着,送到凤栖宫,皇后那边急着呢。”孙嬷嬷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幔帘交到席容手里。看着孙嬷嬷眸光晦暗,席容总觉得有事情,却在欲开口之际被孙嬷嬷推了出来。   无语,席容握着手中幔帘,缓步走向凤栖宫,思忖着事情的始末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绝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席容不由惋惜。   待席容的身影渐行渐远,陈公公突然从暗处捧着幔帘悄悄回到素庭,此时的孙嬷嬷正等着接应,在看到陈公公时,孙嬷嬷笑得诡异。   “芽儿就在司刑房,你知道怎么做了。”孙嬷嬷说话间竟用手撕破陈公公手中的幔帘。   “孙嬷嬷放心,洒家自是明白。”陈公公笑的更为阴森,转身间,将撕扯的布压在下面。   陈公公前脚离开,后脚绣娘便自房忧心走了出来。   “这么快写完了?”孙嬷嬷故作镇定开口,眸光直视绣娘。   “还没有,绣娘只是担心芽儿手笨,沏不出孙嬷嬷喜欢的茶,所以出来看看,若是有不周之处,绣娘再亲手给您再沏一壶,免得惹您生气。”绣娘说话间瞥向四处,却不见芽儿的身影。   “绣娘,你也未必太过紧张了吧,沏茶自然需要些功夫,芽儿不没回来,若她回来了,我自会叫你,放心,我既然说过既往不咎,就一定不会对芽儿怎么样,你大可放心就是了,回去写名册吧,我还等着用呢。”孙嬷嬷的声音似有缓和之意,绣娘不再言语,转身回去。   司刑房,芽儿翻遍了所有抽屉都没有找到茶叶,本欲回去问孙嬷嬷,又怕惹来孙嬷嬷一阵奚落再连累了绣娘,所以直到陈公公走进司刑房的时候,芽儿依旧在找茶叶。   “别找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要你做什么?”陈公公几步走到芽儿身后,冷冷道。   芽儿见是陈公公,自是规矩的站在一边儿,正想开口询问茶叶的位置,却不想被陈公公抢先一步:“孙嬷嬷传下话来,让你将这套幔帘送到宸鸳宫去。”   闻此言,芽儿猛的抬眸,清澈的眸子瞬间迸发出恐惧,多年前那不堪的情景陡时在芽儿的脑中浮现,整个身体也因此轻颤不止,芽儿下意识的抬手拒绝,陈公公却顺势将幔帘塞进芽儿的怀里。   “别跟我说你不去,如果你不去,孙嬷嬷就会叫席容或是绣娘去,你应该知道宸妃的脾气,不就是一顿打么?你受的多了,还怕再来一次?不过那鞭子要是抽在席容和绣娘的身上,不知道会不会比你疼啊?再说了,也未尽会出什么事儿,去吧。”陈公公奚落着开口,却正中芽儿心底的防线,她在乎席容,在乎绣娘。   “你也可以去找孙嬷嬷,席容虽然不在,可绣娘还在呢。”陈公公自芽儿身侧绕过,字字扎在芽儿心里。   “芽儿去。”低低的声音掩饰不住芽儿心底的畏惧,她畏缩,她恐惧,她害怕,可她也无可奈何。   看着芽儿一步步艰难的走出司刑房,陈公公的脸上浮现出阴森的诡笑,因为他知道,正如孙嬷嬷所说的,芽儿这一去,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寒风阵阵侵袭,席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怀中幔帘,宸鸳宫变成凤栖宫,原本的计划瞬间打乱,席容有些颓然,有些无奈,可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安中磊也在呢?   思及此处,席容陡然停下脚步,眸光环视四周,最终落在了玉石桥下已然结冰的静湖上,见四下无人,席容疾步走至湖边,轻放下幔帘后,毫不犹豫的将手置于冰面上,一阵刺骨的寒气自双手陡然窜入席容的身体,加上凛冽的寒风,冷不可言,此时的席容,整个身体越发的僵硬,仿佛这双手已经不是她的一般,已经到了极限,席容方自冰上将双手拿开,后将幔帘捧在怀里,走向凤栖宫,虽然只有一半的机会,她也要赌这一把,她要让安中磊对自己印象深刻。   凤栖宫。   当席容听凭传唤进凤栖宫的一刻,上天怜她,安中磊果然就在楚蝶衣的身侧。   “奴婢席容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福。”轻雅的声音蕴含着星点柔弱,就在席容俯身一刻,安中磊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他万没料到这辈子还会再面对这个女人,这个他溺宠了三年又欺骗了三年的女人。   深邃的寒眸似不经意的落在席容的脸上,那张脸苍白如雪,纤瘦的身躯仿佛有些颤抖,清澈无波的眼睛看不到仇恨却也看不到依恋,眼睛好了?可身体怎会消瘦如此?不是该高兴么?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这就是他要安中杰看到的场面,可自己怎会如此揪心?安中磊发现,在面对席容的一跪,他竟有一种逃避的冲动,却终究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起 . ?T来吧,外面这么冷,怎么就穿这么点儿出来了?明月,快把我的看见拿来。”楚蝶衣就在安中磊的身侧,岂会感觉不到他那瞬间的颤抖,只是她又何尝不知席容的伎俩,外面真的有那么冷么?   “是。”明月自是领命走进内室。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但席容不过是个宫人,断不可着皇后的衣服,娘娘的好意,席容领了。这是素庭赶制出来的幔帘,请娘娘过目。”席容说话间将怀中幔帘举至楚蝶衣面前,美眸微垂,由始至终都没看安中磊一眼,仿佛这个人在她心里,就只是皇上那么简单。   “司绣房的手艺我自是信得过。”就在楚蝶衣欲上前接过幔帘之时,却被安中磊拦了下来。   “让明月接,这等贱婢之手你还是不沾为好。”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安中磊的眸光再次落在席容的脸上,她该是愤怒的?不是么?如果连愤怒都没有了?那爱呢?   安中磊或许不知,不是所有的愤怒都需要写在脸上,也不是所有的愤怒都与爱有关。   当明月将披风拿来的时候,楚蝶衣接过披风,示意明月接过幔帘,之后走到席容的身侧。   “怎会冻成这样?很冷吧。”轻柔的声音蕴含着关切,楚蝶衣说话间将披风盖在席容的身上。   “娘娘使不得。”席容倏的退开,眸色依旧平静无波,依旧,没有看安中磊一眼。   “蝶衣,不用管她,既然送了幔帘,退下吧。”安中磊冷冷开口,剑眉紧皱,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与席容恩爱缠绵的情景,三年,真的只有利用么?安中磊害怕回忆,害怕多看席容一眼。   “奴婢告退。”席容俯身请了个万福随后转身,就在这一瞬间,她眼底的余光分明看到安中磊脸上的神色,嘴角,划过一丝浅笑,三年的时间,她太清楚安中磊脸上的神色意味着什么,他在纠结,好,这很好。   在走到凤栖宫门口的那一刻,席容身子怱的倾斜,整个人跌下石阶,同一时刻,楚蝶衣分明感觉到安中磊揽着自己的手陡然紧了一下。心,已了然,对于席容,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没有忘情。   看着席容跌跌撞撞的身影渐行渐远,安中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被人狠刺了一下。   “皇上。”楚蝶衣轻声开口,眸光在闪过席容的背影时划过一抹寒蛰。   花分两朵,各表一技,此时的宸鸳宫,纳兰盈正在大发雷霆。   “娘娘,您还是吃点儿东西吧,昨天一整天都没进食,身体会受不了的。”锦儿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家主子,畏缩开口。   “哼,居然让席容逃过劫,真是不甘心!”自孙嬷嬷禀报素庭幔帘进展情况之后,纳兰盈这股火就一直憋在心里。   “娘娘,这都怪那个叫芽儿的,听孙嬷嬷说,原是差了三套的。”锦儿自是顺着纳兰盈开口。   “笨,一个丫鬟能成什么事儿,说到底还是那个孙嬷嬷无能,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我看她那个素庭管事的位置也该当到头儿了。”纳兰盈狠戾开口,眸光阴寒。   此刻,一抹瘦弱的身影颤巍着立在宸鸳宫门口,轻细柔弱的声音淡淡响起:“奴婢叩见宸妃娘娘。”芽儿垂眸,身体因为害怕略有颤抖。   纳兰盈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芽儿手中捧着幔帘,心里自是不爽,遂狠瞥了一眼锦儿,锦儿自是心领神会,冷喝着开口:“躇在那儿做什么,把幔帘送进来。”   芽儿闻声丁点不敢怠慢,急忙走进宸鸳宫,只是她不知道,在走进宸鸳宫的那一刻,她的一只脚,已然迈进了鬼门关。   走进宸鸳宫,芽儿小心翼翼的将幔帘置于玉椅之上,她不敢抬头,她怕纳兰盈会认出她。   “奴婢告退。”芽儿怯懦开口。   “慢着,锦儿。”纳兰盈瞥了眼面前的芽儿,总觉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锦儿领命上前两步将幔帘端起来恭敬递到其主子手里,纳兰盈随意翻了两下,却在此刻,美如蝶羽的眸子染上一层阴蛰的寒气。   只见幔帘底层绣花竟被撕扯成两半,凌乱不堪。   “大胆,这就是你们司绣房绣出来的东西?”纳兰盈倏的起身,将幔帘狠撇向芽儿,那张娇美的容颜越发狰狞。   芽儿浑身一怔,猛的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自地上捡起幔帘,垂眸间正看到那块被撕扯的痕迹,脸色骤然惨白。   “回,回娘娘,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回去给娘娘重绣一套。”芽儿畏缩着开口,将头埋的更低。   “重绣?你当本宫很好说话是不是?好说话到让你们随便欺负?”纳兰盈冷冷开口,声音冰冷噬骨。   “娘娘,这套一定是那个叫芽儿的丫鬟绣的,我听孙嬷嬷说那个丫鬟不过就是个挂名的。”锦儿随声附和道。   “你回去,把那个叫芽儿的丫鬟给我叫来。”此刻,纳兰盈郁结在心底的怒火如毒蛇般蔓延到全身血液,仿佛不出了这口恶气自己就要憋死一般。   见跪在地上丫鬟没有动静,锦儿不由推了一把:“听到没有,娘娘让你到素庭把那个叫芽儿的丫鬟叫过来。”锦儿提醒着开口。   第十五章 薄皮碎骨般的酷刑   “回,回娘娘,奴婢,奴婢,就是芽儿。”如果芽儿回去,找绣娘求救,或许会是另一幅光景,她不是没有逃生的机会,只是她不想连累绣娘,不想连累司绣房所有的姐妹。   “你就是芽儿?”锦儿不禁惊讶,如果换作是他,也不会傻到承认。   “抬起头来。”纳兰盈声如冰锥,阴冷的眸光蕴含彻骨的寒意,地上,芽儿没有选择,尽管她害怕,她恐惧,可她还是无从反抗的抬起头,眼底,一片惧色。   纳兰盈眉柳颦蹙,紧盯着那张如小兽般充满恐惧的面颊,心底陡然一震:“居然是你。”只听“啪”的一声,纳兰盈面色骤冷,随手将桌面上所有的饭菜挥落在地,摔成一片破碎的瓦砾。   纳兰盈寒眸如刃,狠戾的眸光如冰锥般瞪着跪在地上的芽儿,她想起来了,三年前,就是因为这个丫鬟,她才会被皇上禁足百日。是,就是芽儿,就是她。   “好一个冤家路窄,芽儿,三年不见,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再入我宸鸳宫,锦儿,给我掌嘴。”纳兰盈的眸子变得阴冷骇人,声音冰寒噬骨,锦儿闻声自是向前。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芽儿的脸上,自右脸传来的火辣疼痛让芽儿下意识的捂住脸颊。不敢开口,只有忍受,她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可她不后悔。   “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凶狠残暴的声音如同地狱修罗般自纳兰盈口中吼出,锦儿不敢怠慢,抡起双手在芽儿的脸上狠煽过去,顷刻间,原本白皙的面颊登时红肿一片,嘴角渗出星点血迹。   “娘娘饶命,芽儿指错了……”强烈的痛楚让芽儿失语求饶,仿佛见锦儿打的不解恨,纳兰盈倏的起身,上前两步猛的推开锦儿,一把揪住芽儿的秀发狠朝下猛拽,迫使芽儿的脸朝向自己。   “啊……‘突如其来的扯痛让芽儿不禁呻吟。   ”饶命?哼,我恨不得你死,要不是你,皇上会禁足我百日?要不是你,席容会逃过一劫,既然你知道错了,就更应该知道,错就要付出代价。阴森的面容透着彻骨的寒意,纳兰盈倏的扬起巴掌,朝着芽儿的脸上左右开弓,啪啪啪的声响伴着芽儿凄苦的哀嚎,回荡在整个宸鸳宫的上方,芽儿的嘴里不断溢出鲜血,纳兰盈的巴掌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或许是累了,纳兰盈狠扯了下芽儿的头发将其摔倒在地,随后轻甩了下煽过芽儿的手,怒气未消的回到椅子上。   地上,凌乱的发丝沾染着汗水覆盖住了芽儿红肿不堪的面颊,颤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襟,豆大的汗珠,在额际上凝结,悄然划落,除了呜咽的哭声,芽儿几乎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怎么,还想像上一次装死么?锦儿,扶这位芽儿姑娘跪好。”纳兰盈冷冷开口,新仇旧恨,她要一次算个清楚。   “是。”锦儿陡然伸手钳住了芽儿的双臂,硬是将其扯回原处。   “我是说跪在那儿。”阴森寒冷的声音蕴含着诡异,锦儿顺着纳兰盈的眸光看去,看到的竟是一地破碎的瓷片。   锦儿自不含糊,猛的拽起芽儿走向那满地的碎片,看着地上锐如利刃的碎片,芽儿惊恐的瞪大双眼,胸口一阵窒息,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般跪下去,岂有命在。   “娘娘,芽儿错了,芽儿真的错了,求娘娘饶命。”被恐惧包裹的芽儿泪眼朦胧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纳兰盈,凄苦的哀求,却没有换来纳兰盈半点儿怜悯。   纳兰盈的眸子变得阴冷骇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芽儿,冷声开口:“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锦儿,让她给我跪。”话音一落,锦儿阴狠的朝着芽儿的小腿猛踢过去。   “啊……”突如其来的惯性,让芽儿猛的跪在了满是碎片的地面上,当膝盖与碎片撞击的那一刻,鲜血噗的涌出,那种彻骨的疼痛充斥着芽儿每根神经。   同一时刻,撕心裂肺的惨叫自芽儿口中逸出,凄厉的嘶喊回荡在宸鸳宫的上空,一波一波的蔓延,久久不断。   “鬼叫什么,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在看到芽儿腿底汩汩流出的鲜血时,纳兰盈的心底竟滋生出一丝**,见锦儿用拭巾将芽儿的嘴堵上之后,纳兰盈的眸光闪过一丝阴霾。   “芽儿姑娘似乎跪的不够稳呢。”纳兰盈寒眸如刃,冷冷扫过锦儿,尽管有些心颤,但锦儿自是不敢违命,双手狠压在芽儿瘦弱的肩膀上。   “唔……”碎片透过肌肤狠狠插进了膝盖处的骨缝里,粘稠的液体迅速从芽儿腿底汩汩流出汇成一条殷红扎眼的血色细流,芽儿欲叫无声,惨白如纸的容颜冷汗淋漓,娇小的身躯因为噬骨的疼痛而颤抖抽搐直至痉挛,此刻的芽儿仿佛身置地狱,正接受着来自地狱薄皮碎骨般的酷刑。   即便如此,锦儿仍觉不够,不停的向下狠压着芽儿,那种被凌迟的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一阵眩晕过后,芽儿终是抵不住剧痛,昏了过去。   “娘娘。”锦儿见地上昏死过去的芽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把她给我泼醒。”纳兰盈狠毒开口,这口气她陷入没有咽下!锦儿领命将整盆水泼向芽儿,刺骨的寒冷让芽儿从浑浑噩噩中猛然苏醒,只是随即而来的疼痛却让她生不如死。   “锦儿,去拿我的皮鞭来。”纳兰盈慢慢起身,嘴角抹出一道鬼魅的弧度,阴冷的声音冰寒如锥,细碎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向芽儿。   芽儿无力的摊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在看到纳兰盈手中的皮鞭时,黑色的瞳孔骤然放大,眼前忽然变得迷离和恍惚,她的身子止不住的痉挛,眼角的晶莹似断了线的珠子撒落在地,这一刻,芽儿知道,自己断不会再走出这宸鸳宫了。   “啪”的一声,纳兰盈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狠抽向芽儿依然残破不堪的身躯,鞭梢所到之处,皆皮开肉绽,疼痛再一次席卷芽儿的每根神经,她甚至连唔的气力都没有了,只默默承受着这蚀骨撕皮的痛苦。   嗜血的眸子布满猩红,纳兰盈分明看到地上跪着的就是席容。   “是你,是你霸占了皇后的宝座,在上面作威作福三年,凭什么,你有何德何能,你算什么东西,席容,你就是个贱婢,你不配和我争。”纳兰盈积聚多年自以为的委屈突然爆发,手中的皮鞭带着她八年的不甘狠狠鞭打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芽儿,她恨,她恨席容,她恨所有坐在皇后宝座上的人。   一侧,锦儿见地上的芽儿已经没有喘息的气力,有心上前阻拦以免闯出大祸,可在目光触及到纳兰盈越发赤红的幽眸时,硬是退缩下来。   宸鸳宫上空,皮鞭抽响的声音经久不息,可怜的芽儿,命悬一线……   ……   当席容带着一丝失落回到素庭时,三百套锦服已经送的差不多了,最后一套也由青儿送去碧悠阁。   迎面,孙嬷嬷一脸鄙夷的走了过来。“怎么了?皇后娘娘还满意?”   “回嬷嬷,一切都好。”席容恭敬俯身,淡淡开口,孙嬷嬷瞥了眼席容,狠撞了下席容后缓步走向司刑房。   席容自不在意,嘴角轻抿转身走向司绣房,却在拱门处,碰到手握名册的绣娘。   “容儿,事情怎么样了?”绣娘不可思议的看着席容,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痕迹,这应该不是纳兰盈的作风啊?   ’我没去成宸鸳宫,半路被陈公公调到了凤栖宫,不过还好,我遇到了安中磊,总算还有些成效。“席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怎么会这样,那宸鸳宫呢?谁去的?“绣娘的心突然揪紧,眸色闪过一丝焦虑。   ”陈公公他说他去的,有什么不妥么?“见绣娘神色异样,席容不禁忧心开口。   ”陈公公?糟糕,有没有看到芽儿?“绣娘猛的拽紧席容,面色苍白,眸光骤然紧缩。   席容摇头,她才进来,还没到司绣房,可看到绣娘如此,席容的心里似有块重石猛压下来,几欲窒息,樱唇轻启反问道:”芽儿不是应该在司绣房的么?“   ”快去司刑房。“绣娘顾不得解释,疾步朝前走去,席容自是随后紧跟。当绣娘与席容走近司刑房时,陈公公正在为孙嬷嬷捏肩,动作尤为暧昧,见有人闯入,自是不悦。   ”你们两个赶着投胎呀,不知道进来先敲门么、不懂规矩。“尖细的声音斥责着开口,陈公公说话间,将手迅速自孙嬷嬷的衣领内抽了出来。   ”有事么?“孙嬷嬷瞥了眼门口的绣娘,冷冷开口。   ”回孙嬷嬷,这时您让我写的名册,我已经按着上面的内容重写了一份,特将这份给您送过来。“绣娘压着心底的质疑,缓身走进司刑房,将名册交到孙嬷嬷手里。   ”嗯,不错,没别的事儿就退下吧。“孙嬷嬷挥手示意绣娘退下,一对几乎爆出来的眼珠子慢慢眯起来,仿佛还在享受陈公公的按摩。   ”慢慢,绣娘多嘴问一句,芽儿呢?她不是给您沏茶来着?“绣娘并没有退下的意思,追问着开口。   ”是啊,沏完茶就回去了,有什么不妥?“孙嬷嬷反问,一脸不屑的看着绣娘。   ”没有,绣娘告退。“刚才着急,没有到司绣房瞄上一眼,也不知道芽儿是不是回司绣房了。绣娘恭敬后退,转身与席容一起退出司刑房,匆匆赶往司绣房。   看着绣娘和席容的背影,陈公公不禁忧心开口:”嬷嬷,她们一会儿找来……“   ”怕什么,都这个时辰了,就算她们知道芽儿去了宸鸳宫,怕是也检不回那条贱命。“孙嬷嬷狠戾开口,阴蛰的口吻令闻者生寒。   回到司绣房,绣娘一问,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芽儿,这一刻,绣娘的心仿佛被抛进寒潭. Y.T,脸色瞬间惨白。   ”到底发神了什么事、绣娘,芽儿呢?怎么不见芽儿?“席容紧拉着绣娘的手,忧心开口。   ”芽儿明明是到司刑房为孙嬷嬷沏茶的,怎么会不见了?她会不会……“绣娘不敢想,眸光惊恐的看着席容。   ”一定是孙嬷嬷!“席容寒眸如刃,倏的松开绣娘,转身冲出司绣房,绣娘惊了片刻,心知大事不妙,急忙追了出去。   司刑房,孙嬷嬷正与陈公公打情骂俏,却不想,席容”咣当“一声推门而入,陈公公先是一惊,随后欲开口斥责且被席容猛的一把推倒在地。   ”滚开!“席容如冰锥般的冷眸狠瞥了一眼陈公公后,转儿落到孙嬷嬷的身上。   孙嬷嬷先是一怔,随后拍案而起,活像一只猴子般张牙舞爪。”席容,你想造反了不成,别忘了,这里是司刑房,不是凤栖宫,你只是个贱婢,不是皇后,你……“   没等孙嬷嬷说完,席容已然伸手狠拽着孙嬷嬷的衣领,冰寒的眸子迸发着嗜血的光芒。   ”芽儿在哪?你把她怎么了?说。“幽冷的声音蕴含着绝顶的怒意,席容手中力度越来越大,衣领紧的孙嬷嬷开始窒息。   ‘你放开,放开我,席容,你这个……”孙嬷嬷欲伸手推开席容,却被席容猛的按在桌上,动惮不得,一侧,陈公公慌了神儿般冲上去,席容猛一抬腿,将陈公公整个踹飞在地,多少也练过一些简单的功夫,对付这两个人渣是绰绰有余。   席容加重手中的力道,幽暗的黑眸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我再问你一次,芽儿呢?”彻骨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被压在桌上的孙嬷嬷早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说我说,在宸鸳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孙嬷嬷颤巍着开口,心里的怒火早已像毒蛇般充斥到每根神经,奈何现在她连叫人的机会都没有。   “该死。”席容狠拉起孙嬷嬷,将其甩向陈公公,可怜陈公公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便再次被孙嬷嬷压倒在地。   当孙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席容早已走远,此时,绣娘亦冲进司刑房,孙嬷嬷见状,慌忙躲到陈公公身后,扯着嗓子大叫来人。   酉时已过,夕阳西沉,席容拼了命跑向宸鸳宫,苍白的脸色昭示着她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她不止一次的祈祷芽儿不要有事,可她却不能欺骗自己,走进宸鸳宫对芽儿来说就是迈进了鬼门关,孙嬷嬷之所以派芽儿过来,就是这个目的,借刀杀人,好狠的心,竟连一个刚刚恢复的痴儿都不放过,席容终于看清了这北越后宫,肮脏、丑陋,比起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在这里活下来,就要让自己成为阎王。   当席容轻喘着跑到宸鸳宫的时候,宸鸳宫里面已经没了声音,她姑且相信芽儿没事,一定会没事,可当踏入宸鸳宫的那一刻,席容的心似被千万银针同时刺进去,滴滴心血染红席容的双目。   “芽儿,芽儿。”席容猛的冲向正厅,只见芽儿虚弱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双臂下垂,凌乱的发丝披散在地,上半身被皮鞭抽的血肉翻起,小退下殷红的鲜血仍在汩汩流出,那张脸惨白如纸,那双眼空洞无光,那张唇虽然嚅动,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唇角的血迹直流到颈项,有如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让人触目惊心。   泪自席容的眼底狂飙出来,倏的抬眸,那双冰寒彻骨的寒芒狠射向高高在上的纳兰盈,整个宸鸳宫的空气骤然冷却。   当看到席容冲进来的那一刻,纳兰盈本欲上前谩骂,可却在触及那双寒至彻骨的冰眸时,硬是退缩回来。   “锦儿,帮本宫看看,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贱婢竟如此无礼,敢直闯宸鸳宫。”阴冷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怨毒字纳兰盈的唇中溢出,许是刚刚发泄的差不多了,此时纳兰盈的表情倒也没刚刚那般凶残狰狞,但有一点,既然有人送上门儿来,她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走。   “是。”锦儿领命后走到席容面前,不禁蔑笑两声:“回娘娘,是素庭司绣房的贱婢席容。”锦儿恭敬开口,转身看向席容。“大胆奴婢,没有娘娘的传唤竟然敢私闯宸鸳宫,当自己还是皇后吗?还不给娘娘请安?”   音落一刻,席容倏的抬眸,那双波光如烟的幽眸冰寒如锥,冷冽骇人:“纳兰盈,你可还是人?芽儿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残忍待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恶毒至此,亏你还披张人皮。”席容狠戾开口,起身时,双手搀起芽儿,去发现那些碎裂的瓷片已经深深扎进芽儿的小腿里,血流不止,单单是起身的动作,便已让芽儿浑身战栗,痛不欲生。   强忍着泪,席容将芽儿置于一侧的椅子上,看着芽儿惨白如纸的小脸,席容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渗进肉里却丝毫不知。   “席容,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谩骂娘娘,当真是活腻了。”未等纳兰盈怒气发作,锦儿三两步冲上去,抬手欲煽向席容,却在扬手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锦儿倏的捂住脸颊,惊愕地看着席容。   ”我怎么?不该打你?锦儿,你别忘了,在冷宫,在御花园,你是怎么对我的,莫说我以前是皇后,就是我只是个奴婢,你又是什么?这一下是我替自己讨回的公道,接下来,便是我替芽儿打的。”赤红的眼睛里,那抹恨铺天盖地,席容猛的掀起锦儿的衣领,扬起玉手,猛煽下去。   “啪啪……”席容的脑海里全是芽儿的惨状,幽深的冷眸泪水几度下滑,每煽一下,她都用心全力。   “娘娘,救命啊,她疯了,啊……”锦儿被席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拼了命挣扎也挣脱不掉席容的束缚。   就在此刻,一记响亮的鞭声回荡在宸鸳宫的上空,席容吃痛松手,垂眸间,左臂至腕处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那种似被灼伤的痛感直入心底,这一刻,席容忽然清醒,这样的场面,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吗?看了眼身侧昏迷不醒的芽儿,回想当日自己被逼喝下藏红花的一幕,席容的眼底迸发出一道幽暗的寒芒,安中磊……   锦儿见席容松手,如受了惊的耗子般窜至纳兰盈的身后,眼中那抹恐惧仍旧未消。   “席容,你疯了不成,居然敢在宸鸳宫撒野,当我是死的吗?”纳兰盈寒眸赤红,握着皮鞭的手青盘暴起,声音冰寒如锥自那抹樱唇中咆哮而出。   “纳兰盈,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夺走了你处心积虑连做梦都想做的皇后宝座,知道为什么在被废之后,那宝座上的依旧不是你吗?因为那上面坐的至少应该是个人,而你,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牲,这辈子都别登上皇后的宝座,你心如蛇蝎,阴毒狠辣,你的手上沾着多少宫人的鲜血?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不择手段,恶贯满盈,芽儿只是个丫环,你竟对她下如此狠手,你当真不怕报应,你……”席容正欲再骂,耳边忽然咻的一声,肩膀处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而后的几缕发丝被飞起的鞭梢卷起,秀发自发根处硬生生的拽了起来。   第十六章 啃噬心扉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席容下意识的皱眉,再抬眸间,纳兰盈的皮鞭已然甩到了席容的另一侧肩膀。   “让你骂,让你骂,今天我定要扯烂你的嘴,抽烂你的皮,席容,你说对了,我就是嫉妒,就是恨,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争皇后的宝座,贱人。”纳兰盈被席容戳到痛处,原本渐消的怒气猛的涌至心头,手中的辫子如火龙般抽向席容。   就在第三鞭甩过来的时候,席容倏的扯住鞭梢,幽深的寒眸骤然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席容紧紧拉住皮鞭,猛的朝回一拽,纳兰盈愣神之极,鞭柄瞬间自其手中脱落,同一时刻,席容疾步上前握住皮鞭,唇角抹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纳兰盈玉臂上赫然出现一道殷红的血痕,席容知道,只有让纳兰盈受点儿委屈,才会惊动安中磊。   “席容,你这贱人,竟然敢打娘娘,小心皇上诛你九族,啊不,灭你天明国,娘娘……”锦儿万没料到一向柔弱的席容会这般凶悍,竟然敢辱打贵妃。   “啊哟……”又一鞭下来,锦儿的身上也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痕,此时的宸鸳宫当真热闹起来,席容抡起皮鞭,猛抽着眼前抱头鼠窜的主仆二人,纳兰盈扯着锦儿上前抵挡,可还是躲不过挨了两下鞭子,那种火辣辣的疼痛简直要了她的命一般。   “席容,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本宫定要禀报皇上,将你碎尸万段。”即便如此,纳兰盈依旧叫嚣咆哮着。   就在此时,孙嬷嬷带着素庭的刑侍匆匆赶到,见此情景,忙差手下数人将席容制服在地。   “锦儿,去禀报皇上,就是席容发疯了,务必把皇上请到宸鸳宫为本宫做主。”看着自己玉臂上的血痕,纳兰盈狠戾开口。   尽管锦儿满身是伤,却也不敢怠慢,狠瞪一眼席容后跌撞着跑出宸鸳宫。   看着锦儿渐行渐远的身影,席容的嘴角抹出一比诡异的微笑,没错,一定要让安中磊来……   “大胆席容,你居然敢对娘娘动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娘娘,你没事吧?”孙嬷嬷怯懦地走到纳兰盈面前,畏缩开口。   “啪”的一声,纳兰盈一个巴掌狠煽向孙嬷嬷,阴红的眸子如地狱修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你素庭出来的贱婢,你是怎么当的素庭管事?”许是刚刚太过用力,纳兰盈手臂传来一阵灼痛,疼的她几乎掉出眼泪。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孙嬷嬷闻声哆嗦,顾不得吗、捂脸,忙扣头求饶谢罪。   ”该死的不是你,哼。“纳兰盈猛的回身坐在椅子上,怨毒的目光拫盯向已被人压在地上的席容。   ”娘娘放心,回去后,老奴自会扒了这贱人的皮,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孙嬷嬷自是明白纳兰盈的意思,恭敬转身后抬眸看向席容。   ”快把她押回素庭。“   ”慢着,就在这人行刑,我倒要看看孙嬷嬷是如何管教这么大逆不道的贱婢,如果管教不好,你这素庭管事也就别当了。“冰寒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若不是碍着身上的伤,她当真想亲自抽了席容的筋。   ”老奴遵命。“孙嬷嬷一脸谄媚的开口,转身时,那双死鱼眼顿时泛起幽暗的寒光。   ”席容,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宸妃娘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哪根葱,居然敢到这里撒野,今天就算你死,也难消娘娘心头只恨,来人,掌嘴。“孙嬷嬷居高临下的俯视席容,聒噪的声音冷如冰锥,若不严惩席容,自己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   此时,席容不置一词,冰冷的眸光失了刚刚的愤怒,静如平潮,她的戏份已经圆满的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孙嬷嬷,有些罪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见孙嬷嬷下令,压着席容的两名刑侍将其狠拽起来,身后,一名刑侍到走到孙嬷嬷身侧:”回嬷嬷,没带铁掌片,你看……“   ? ? ”用这个。“纳兰盈冷眸阴鸷,瞥向桌边的铁托盘,刑侍自不敢怠慢,遂拿起托盘走向席容。   啪啪啪……   刑侍手执铁托盘,用力击打着席容的面颊,左右开弓,响亮刺耳,鲜血自席容的嘴角汩汩溢出,顷刻间,席容两侧的脸颊已红肿不堪,托盘底部已然沾染一片腥红血迹……   殷红的鲜血,如夺命的曼珠沙华般顺着席容的嘴角蜿蜒而下,流进她的衣领,触目惊心。   席容柳眉紧蹙,额头冷汗淋漓,那种噬骨灼烧仿佛将她焚化,可她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知道,她要留着力气,留着这条命等到安中磊。   ”住手,快住手。“此时,绣娘在司绣房丫环们的帮助下挣脱绑在身上的绳索奔到宸鸳宫,当看到席容肿胀起来的面颊上血迹斑斑的那一刻,心如绞痛,绣娘猛的冲进来,拽开刑侍,将席容护在怀里。   ”孙嬷嬷,席容是司绣房的人,纵是有罪也应该交由我处理,你怎么可以滥用私刑。“美如蝶羽的眸子波光如烟,绣娘心疼的看着席容,她后悔了,她承认她后悔了,她不该让席容帮她报仇,不该啊!   ”绣娘……“席容开口间只觉得喉咙腥咸,一口鲜血溅洒在地,阴红骇人。   ”容儿,你怎么样?“绣娘轻拭着席容嘴角的鲜血,心痛彻骨。   席容忍着巨痛凑到绣娘的耳际:”我……没事……快救芽儿,这是……我的选择……成全我……“没等席容说完,绣娘依然被孙嬷嬷扯下来。   “滚开,别以为你没事,等收拾完这个贱人,接下来就是你。”孙嬷嬷狠戾开口,将绣娘甩到一侧,继而看向刑侍。   “给我杖刑。”这里每个刑侍的手里不知沾染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在那个肮脏、黑暗的素庭里,?已经练成一副铁石心肠。孙嬷嬷声音一落,即刻有两名刑侍手执棍杖将席容横架在地上。   啪啪啪……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席容的背部传来,席容再也承受不住这啃食心扉的疼痛,猛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际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背部已皮开肉绽,席容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有那颗心坚毅刚强,忍住,一定要忍住,席容,你被那个禽兽玩弄于鼓掌之中三年,三年啊!你把所有的爱全都给了他,可换来的却是一碗藏红花,换来的是冷宫废后。   可纵使席容有多坚强,她还只是血肉之躯,刑侍狠戾击打她的背部,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痛至极处,已经麻木。   席容的视线越发的迷离,慢慢的,眸子忽然一片死寂,阴沉沉,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光芒。   刑侍停下手中的棍杖。“禀报管事,席容晕过去了。”   闻此言,孙嬷嬷试探的瞄了纳兰盈一眼,见其脸上阴沉,忙扭头狠戾开口:“拿水泼醒。”   一侧,绣娘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汹涌下滑,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芽儿,看着地上气息将无的席容,她却只能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刑侍顺从的拎了桶水进来,纳兰盈突然开口,声音冰寒:“孙嬷嬷,这桶里该不该加点什么呢?”   孙嬷嬷是行刑的老手,自然知道纳兰盈所指何物。“来人,去那些盐粒和辣椒。”   不多时,这桶带着盐粒和辣椒的冰水狠泼向席容的后背,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陡然响起,席容只觉全身似被万条毒蛇啃噬般痛不欲生,剧烈的疼痛迫使席容瞬间清醒,还没来么?   “宸妃娘娘,你这儿可有绣针?”孙嬷嬷极尽谄媚之能事,她知道越是将席容折磨的死去活来,纳兰盈就越满意,她管事的位置就越安稳。   “绣针?”纳兰盈挑眉。   “‘娘娘可听过十指连心吗?”孙嬷嬷的声音如地狱幽灵一般阴森恐怖,这句十指连心换来了纳兰盈更加肆虐的狂笑。   当闪着幽光的银针出现在席容的面前时,她的心瞬间寒如冰锥,她知道这一关难过,却不知道她们如此残暴狠绝,余光再次闪过宫门,那抹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就这么结束么?她不甘心啊!   席容的双手被刑侍死死按住,银针一点点的接近那如玉般的纤纤细指,她用力抽动自己的双手,却无济于事,针尖已经扎破细嫩的皮肤,那种蚀心的痛楚猛烈冲击着席容的神经,凄厉的惨叫声盘旋在宸鸳宫的上空,挥之不去。   纳兰盈缓身而起,踱步走到席容的面前。   “十指连心,是不是很痛啊,席容,你刚刚打我的时候好像很威风呢,现在呢?怎么,威风不起来了?啧啧,我还以为你会挺多久,也不过如此么。”此时的席容意识慢慢恍惚,可她却咬牙逼着自己清醒,逼着自己去承受那十指锥心的噬痛,她要等到安中磊,会等到,一定会等到,她不甘心就那么死去,这般死去,她无颜去见被安中磊害死的腹中的孩子。   “孙嬷嬷,给我扎,给我反反复复的扎。”纳兰盈瞪了眼只有出气的席容,狠戾开口。   凤栖宫内,灯火通明,香薰袅袅。   楚蝶衣身着华裳,安坐案前,素手拂向琴面,食指微拨,优美的乐声倾泻而出,美如蝶羽的剪眸,盛载着无限柔情望高对面的男子,烛火倒映在璀璨的瞳眸里,动人心魄,樱唇荡漾而启,天籁之音飘然溢出,这是楚蝶衣的看家本领,只一曲,已经让安中磊神魂颠倒。   或许楚蝶衣不知,在安中磊的眼里,吸引他的不是优美的乐曲,不是清扬的天籁,而是那种倾国容颜,那张和姚芊羽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往日柔情随风逝,在姚芊羽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曾以为,这天都塌了。姚芊羽对他说,她终于解脱了,爱上自己要杀的人,她心如刀割,她说就算拔刀,却也不会杀他,因为她舍不得。   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安中磊却不自知。   就在此时,明月自宫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却没有开口,楚蝶衣止住琴声,眸光瞥向明月:“有事?”   “回禀娘娘,宫外宸鸳宫锦儿求见皇上,说有要事禀报,而且……”明月似有犹豫。   “而且什么?”安中磊侧眸冷对,极不耐烦的开口,破坏了这般绝美的意境,那个锦儿真是该死。   “而且锦儿浑身是伤,似被人鞭打过。”明月不敢隐瞒,如实禀报,安中磊不禁暗惊,鞭打?除了纳兰盈,谁会鞭打到她身上?   “传她进来。”安中磊冷冷开口!   楚蝶衣自是收起抚琴,盈盈两步走到安中磊身侧,为其斟了杯清酒,并不多言。看着楚蝶衣的娴静文雅,就连性格都像极了姚芊羽。   安中磊刚端起酒杯,便见锦儿踉跄着自宫门跌撞而入。   “皇上,奴婢叩见皇上,奴婢求皇上快救救我们家娘娘吧,她已经被席容打得遍体鳞伤了,皇上,救命啊……”锦儿匍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安中磊闻声一怔,眸光闪过一抹惊愕。   “被谁?”安中磊倏的放下酒杯,冷冷开口,一侧,楚蝶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闪过一丝轻蔑,还是有情啊,只是听得那三个字就已经失了常态。   “被席容,是席容啊皇上,她发了疯一样的甩着鞭子抽打宸妃娘娘,奴婢这一身伤就是席容抽的,皇上若再不移宫,怕宸妃娘娘坚持不了多久了,救命啊皇上……”锦儿只记得自己与纳兰盈被席容追的满屋子乱跑,却不记得在自己离开之前,孙嬷嬷她们已经制服了席容,原来有些事情冥冥中是注定的,安中磊注定要走这一趟。   看着锦儿身上的伤痕,安中磊的嘴角竟抹出一丝浅浅的弧度,席容,看到我对楚蝶衣百般呵护,万般疼惜,你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对么?终于将这满腔的怨恨爆发在纳兰盈身上对么?看来我没有错,你的真面目和她们一样的恶毒,一样的丑陋,像你这样的女人让你享受三年荣华已经是便宜你了,我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没有。安中磊这样为自己开脱。   安中磊抿唇起身,眼底竟然抹过一丝释然,一侧,楚蝶衣看在眼里,不禁嗤笑,男人啊,总是那么纠结,既然利用了人家,又何需找什么理由呢!   “蝶衣,你稍等,朕去去就回。”安中磊转身看向楚蝶衣,淡淡开口,眸光轻柔。   “如果皇上允许,蝶衣想一同前去,再过几日臣妾便是皇后,便有了身为皇后该承担的责任,臣妾不想皇上为国事操心劳神的同时,还要为后宫琐事烦扰。”楚蝶衣樱唇轻启,字字珠玑。   “难道蝶衣有这份体贴,那便一同去吧。”安中磊缓身而起,与楚蝶衣一同走向宸鸳宫,锦儿自是跟在后面,心中忐忑着娘娘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才好,明月亦跟在身后。   宸鸳宫,席容孱弱的身体倒在血泊里,十指鲜血淋漓,其惨状让人触目惊心,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哀嚎的力气,剩下的只是呻吟,冷汗淋漓的面颊上,那双眼死死盯着宸鸳宫的门口,就是拼到最后一秒,她也不会放弃。   “怎么?还没死呢?嬷嬷,怎么就不肯闭眼呢?席容,你在等什么?等人救你么?或许会有,但你却等不到了,孙嬷嬷,给我剜了她的双眼。”阴狠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纳兰盈转身暴戾回到座位上,谁若让她痛一分,她便让谁痛十倍。   “娘娘,饶命,绣娘求娘娘开恩。”绣娘恸哭跪倒在地,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开恩?她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开恩,孙嬷嬷,还不动手?”纳兰盈赤红的眼睛散着幽绿的精光,闻言,孙嬷嬷岂敢怠慢,随手拿起地上的碎片交到刑侍手里。   “还不快按娘娘的吩咐做。”孙嬷嬷冷冷开口,绿豆般的鬼祟眼睛闪着快意,她何尝不想席容早点儿死呢。   “不可以。”绣娘泪水狂飙,猛的冲向刑侍,孙嬷嬷一个眼色,登时上来两名刑侍将绣娘死死钳住。   “不可以是你能说的么,胆敢忤逆娘娘的意思,给我掌嘴。”孙嬷嬷本就想对付绣娘,如今又纳兰盈撑腰,她正想将绣娘一柄办了。   “啪啪啪……”冰冷的托盘毫不留情的煽在绣娘的脸上,原本清丽的容颜顿时肿成血色馒头。   “看什么,还不行刑。”孙嬷嬷 了下身侧握着碎片的刑侍催促道,这一刻,席容的心终是凉了,就这么死了么?就这么算了么?安中磊,纵是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席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未进宸鸳宫,安中磊便听到了狠戾的拍打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灯火在这寒风中忽明忽暗,这声音让听者莫名慌乱,安中磊疾走两步到了正厅,在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后暴喝一声:“住手。”   这声音好熟悉,席容的嘴角微动了下,终于放心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疾走进宸鸳宫,安中磊猛然抬眸却看到纳兰盈故作委屈的娇容,那地上,安中磊倏的将寒眸转向被行刑之人,这一刻,他的眸光骤然凛冽,眉宇间凝结着彻骨的寒霜。   只见天青色的大理石早已被血水染得殷红一片,地上那抹孱弱的身影,面色惨白如纸,发丝沾染着血水凌乱在地,脸颊和唇角皆是血迹斑斑,背后的素色宫裳上早已经血肉模糊,如葱玉般的手指到此还插着十根银针,整个人狼狈不堪,场面更是惨不忍睹。   “皇上皇上救救席容吧,若再剜了双眼,席容她就不行了。”在看到安中磊的那一刻,绣娘泪如雨下,她知道席容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席容?地上被打的血肉横飞的是席容?安中磊的呼吸瞬间凝滞,心,仿佛被千万根银针狠插着疼。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居然敢对前皇后下如此狠手,当真没有人性么?“楚蝶衣只道皇宫里黑暗,却不想这里的刑罚要比江南醉梦居狠上数倍,没有同情,只有猜疑,刚刚锦儿明明说是席容鞭打纳兰盈,怎会如此?   安中磊皓齿暗咬,青筋蹦出,脚步艰难的走向已经被打得辨认不出的席容,整个身体,因为愤怒而越发的颤抖,任手在空中凝滞,却不敢去碰他宠了三年的女人,一个缓缓的收紧,安中磊陡然起身,暴戾怒吼;”御医,快传御医,把所有的御医都给朕统统叫来。“   看着安中磊心痛欲绝的神情,楚蝶衣恍然,心底闪过一丝阴狠,席容,好一招破釜沉舟,难怪安中杰会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不惜牺牲我来换取你的命,这般心机的女人若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岂是难事。泪,自楚蝶衣的眼角悄然而落,这样的场面,总该流些眼泪。   失身弃妃第十七章一线生机   “谁?是谁敢在后宫滥用私刑,给朕站出来!”安中磊的怒火来的汹涌骇然,那双赤红的双眼让人触目惊心,当目光苗刀一个手中我有碎片的刑侍时,安中磊猛的揪起刑侍的衣领:“这是什么?”   “回,回皇上,孙嬷嬷让奴婢,用这,割去席容的双眼……”刑侍话音未落便子嘴里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整个人被安中磊狠甩出正厅,再也起不来了,众人见此情景,全都匍匐在地。   “谁是孙嬷嬷?”冰寒的声音杀意渐起,众人怯弱的将目光全数投到孙嬷嬷身上。   一侧,纳兰盈万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原本还想着让皇上为她讨回公道,现在看来,能明哲保身已是不易。   “皇上,皇上饶命,奴婢,奴婢也只是遵命行事,奴婢……”此时的孙嬷嬷完全没了刚刚的威风,额头紧贴在地,身子抖如筛糠。   “遵谁的命?”安中磊寒声如锥,紧握的拳头不时发出咯咯的声响,孙嬷嬷登时语塞,眸子正欲看向一侧的纳兰盈,却不想安中磊倏的一脚,孙嬷嬷的身子如断了残的风筝般陡然飞出数米后砰的落地,一口鲜血顺时自孙嬷嬷的口中喷出。   “朕再问你,是遵谁的命?”安中磊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孙嬷嬷面如土色,口吐鲜血,混着血水的嘴虽口齿不清,但手却指向纳兰盈的方向,这个时候,只要不傻,都必须推卸责任。   “孙嬷嬷,你血口喷人,皇上,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臣妾绝没有让孙嬷嬷如此对待姐姐,皇上明查。”纳兰盈登时脚软,泪如雨下。   “皇上,御医来了,先别纠结这世,救席容要紧,晚了就来不及了。”楚蝶衣抹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微有颤抖,余光瞥向纳兰盈,纳兰盈自是感激的回敬楚蝶衣,若此刻皇上再追究下去,自己也难逃一劫。   安中磊闻言,倏的回身,正看到一抹白色身影赫然出观在正厅门口。   那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美的淡雅出尘,虚幻缥缈,如月夜寒江的秀目上,剑眉如峰,墨黑的瞳仁散发着琉璃般的光芒,令人偶一注目,便要碎了魂魄,高挺的鼻梁下,那抹薄唇色淡如水,抹出弓一般的弧度,再衬上那身白衣胜雪,所谓风华绝代亦不过如此。   ,   ?N 上官谨?   “既然来了,还不救人。”片刻震惊之后,安中磊疾步走向席容,冷冷的声音略有舒缓。   “皇上晕好先别动她。”清越的声音如天籁却隐着淡淡的心疼,上官谨走至席容身侧,当看到插在那双玉指上的绣花针时,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这后宫当真是炼狱。   话不多言,上官谨迅速放下身后的药箱,啪啪几下封住了席容的穴道,继而将手指轻触在插着银针的指尖,噗噗十声,所有银针猛的被逼出席容的手指。   “啊……”尽管封住了席容的穴道,可那种锥心的疼痛还是让她轻吟出声。   “容儿……”安中磊剑眉紧皱,下意识唤出了她的名字,许是刚刚的疼痛让席容再次有了知觉   “皇上,求您舅舅芽儿……”只一句话,席容彻底陷入了黑暗。   “芽儿?谁是芽儿?”安中磊陡然起身,寒眸如刃。   此时,绣娘早已挣脱刑侍的束缚,疾步走到椅边,轻扶起被她们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芽儿,泣不成声:“皇上,芽儿在这里,她怕,怕是要不行了。”   当安中磊目光落在芽儿身上时,心,陡然揪紧,看着那双被鲜血染红的双腿上还插着的瓷片,那双寒眸如被冰封,这样的刑罚比起死牢亦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便是他的后宫。   没等安中磊开口,上官谨已然走到芽儿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搭在芽儿的腕上。   “还有救,皇上,这里不是教人的地方,请皇上下旨将此二人抬到清风苑。”上官谨剑眉微蹙,拱手开口,声音蕴含着一抹忧心。   “那里……”   “微臣已经搬出那里多时,两位宫女伤的太重,清风苑药材齐备,皇上还需快些,地上那位,那位宫女坚持不了多久了 。”上官谨似是提醒道。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抬去清风苑,要是晚了半刻,你们也不用活了,轻些,容儿……”跪在一旁的刑侍们先是一怔,随即清醒,马上躬身而起,轻抬着席容和芽儿离开宸苑阁。   安中磊正欲抬脚跟上去,却似想到什么,身子陡然停滞,眸光猛的闪向孙嬷嬷。   “来人,将孙嬷嬷拖出去凌迟处死,尽诛九族,宸妃软禁宸苑宫,不得走踏出半步,直到此事查清为止。”语毕,安中磊迈步离开。   孙嬷嬷闻听此言,吓得浑身哆嗦,顿时大声哀嚎,老脸上涕泪交加,嘴里一边吐血,一边连连凄厉的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老奴冤枉啊……”   可笑孙嬷嬷身为宫中老人,半生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奴才,用过的计谋,耍过的手段,害过的性命,几乎无人能比,可此时却喊出冤枉二字。她该知道,这两个字在后宫,是何其轻如鸿毛,只要皇上一句话,纵是有天大的冤枉,也免少了凌运,免不了九族尽诛,孙嬷嬷怪不得别人,这便是她的报应,老天爷不是无眼,只是偶尔不睁而巳。   眼看着孙嬷嬷被侍卫似拽死狗般拖出宸苑宫,纳兰盈双目瞠大,脸入死灰般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   “娘娘,娘娘您没事儿吧,娘……”锦儿踉跄着爬到纳兰盈的身侧,惊恐的看着自家主子。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狠煽在锦儿的脸上。   “你这个贱婢,谁让你将皇上请来的,贱婢…”纳兰盈发疯般抽打着锦儿,心,却在这一刻绝望了,莫说登上皇后的宝座,能不能保住这夺命,也要看造化了。   离开宸鸳宫,楚蝶衣无声的跟在安中磊的身后,娇美的容颜上泪痕斑驳,她很清楚,此时不是上前劝慰的时候,只有表观得与安中磊同样心碎,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忽略自己。   “蝶衣,你先回凤栖宫,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安中磊感觉到身后的佳人,陡然回身,在看到她眼角晶莹的泪水时,心,闪过一丝不舍,和姚芊羽一样的一心善,不会错,这便是她芊羽的转世。安中磊轻抚着楚蝶衣的玉肩,心疼开口。   “皇上,臣妾担心席容和芽儿……”轻柔的声音微有哽咽,楚蝶衣说话间眼泪止不住的下滑。   “有上官谨在,她们不会有事,朕也只是去看看而己,明月,扶皇后回去。”安中磊淡淡开口,在明月扶上楚蝶衣时,转身离去。   清风苑   当安中磊赶到清风苑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一盆盆的血水被宫女自内室断了出来,这一刻,安中磊陡然止步,皓齿暗咬,喉咙狠噎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害怕进去,害怕看到满身是血的席容。   一阵凄厉的哀嚎将安中磊从恍惚中惊醒,顾不得许多,安中磊猛的冲进内室,在看到床榻上的席容时,整颗心瞬间凝结,握着拳的手掌亦沁出汗水,紧皱的剑眉郁结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床榻上,处处鲜血淋漓,席容俯卧在上面容颜难辩,肿起的面颊隐隐渗着殷红的血丝,长发沾着血水凌乱的披散在锦被上,背部更是血肉横飞,上官谨只是轻轻碰融,便会引起席客一阵痉挛,那种疼不言而喻。   便是这一阵阵的刺痛将席容从虚无中拉了回来,有痛,还活着啊,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席容的嘴角竞抹也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怎么样?”沙哑的声音蕴含着一丝恐惧,安中磊紧张的着着上官谨,明知道有上官谨在,席容是会保下一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问,忍不住要句肯定的话。   “回皇上,这位宫女背部的伤必须刮去烂肉,方才上蒋,否则性命堪舆,只是这样的痛对她来说与凌迟无异,微臣需要帮手将她按住,而且口中还要塞紧木棒,以防她忍受不住嚼舌自尽。”上官谨淡淡开口,眸光却是隐隐化不到的愤怒。   “就没有止痛的办法么?”安中磊双手陡然攥紧,骨节处泛起青白色,这样的痛,她怎么忍受得了?   “没有。”   “朕来。”没有片刻犹豫,安中磊疾步走到床边,将席容轻扶到自己身上,脑海里忽然想起她曾说的一句话:愿抚君面,拭君半世哀伤。   心,在此刻溃败。   席容的嘴里被塞进白布包裹的木棒,安中磊矗前面,绣娘在后,所有人都准备好的时候,上官谨皓齿暗咬,神色凝,手中的匕首轻刮向席容溃烂不看的后背。   “啊……”一种剧痛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席容胸口一滞,喉中一阵腥甜,她眼还能动,口还能动,可她忍着不发出半点哀嚎,痛在顷刻间烧融了席容的意识,她的双于死命的抓住身下的床单,额头上冷汗淋漓,剧烈的疼痛充斥着她每根神经,却让她更加清醒。   那双美如蝶羽的睫毛沾着泪汗交加的液体慢慢滴落,席容赤眼欲裂,她着得清楚,身下那身龙袍昭示着此刻她正俯在安中磊的怀里。安中磊,你此刻的不认识什么?同情?怜悯?迁是愧疚?只是你的愧疚可以换回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三年的耻辱么?可以换回我腹中孩子的性命么?可以么?   冷汗掺杂着血水浸湿了锦褥,凝结的血块连着皮肉自席容的后背被一刀刀的刮落,她的面容,因痛苦变得扭曲,全身无时无刻不在剧烈的颤抖,仿佛正经历着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噬骨的疼痛湮灭了席容的意识,一阵黑暗袭来,她再一次昏迷不醒,只是唇边的血依旧滑落,染透了白布。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上官谨终于将席容身上所有的伤口处理妥当,起身时,身体却不由的轻晃,过于的集中专注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怎么样?”安中磊嗓音沙哑,却依然不减威严之势。   “回皇上,这位宫女性命无舆,皇上不必担忧,只是要恢复如初,断不可能,此一遭地府之行,她己经元气大伤,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便要看她的造化。”上官谨薄唇轻启,清越的声音不卑不亢。   “造化?朕不要看造化,即日起,你便留在清风苑,直到她痊愈为止,摆驾。”安中磊寒眸如刃,声音冷冽异常,语毕后陡然转身,却在门口处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   “秋红,既然来了,便留下,照顾好主子。”   秋红闻声登时下跪叩谢皇恩,随后泪水狂飙着跑向床榻。   看着安中磊的身影淡出清风苑,上官谨薄唇轻抿,漠然无声,继而转眸瞥向床榻上的席容,他若不愿,纵是皇上也不能左右他的去留,只是……   “绣娘?对么?”上官谨不禁摇头,轻吁出一口长绵之气,只是他选择留下。   “上官御医有何吩咐?”有秋红照顾,绣娘缓身走至上官谨身侧。   “我先帮你上药,还有芽儿 ,若再不医,她那条腿便保不住了。”上官谨淡淡开口,余光在瞥向昏迷中的席容时,心,莫名揪痛。   与席容相比,芽儿的估主要在小腿上,虽然碎片插进了骨缝里,但万幸的是没有让骨头碎裂,否则便是号称‘逍遥神医’的上官谨也是束手无策。   “绣娘,芽儿就烦劳你照顿了。”上官谨将手中的白纱系紧之后慢慢起身,转瞬间看向绣娘。   “奴婢代席容和芽儿叩谢上官御医。”绣娘美目低垂,波光如烟,正欲俯身施礼之时,却被上官谨拦了下来。   “绣娘言重了,治病救人是上官谨的本分,无需言谢。”清越的声音波澜不惊,上官谨扶起绣娘后转身离开芽儿的房间,走回到席容的卧房。   “上官御医,娘娘她……”秋红看着走过来的上官谨,哽咽开口,眼泪顺着面颊汩汩而流。   “秋红,这里是药方,你把它送到御医院,让他们按着上面的方子熬药,之后端回来,你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上官谨温软开口,眸子在转向席容时,漫过一丝心疼。   秋红感激着结果药方,拭抹了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   失了秋红的哽咽,整间屋子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上官谨缓身坐在塌边,温润的眸光如水般抚过席容的面颊。   “咳咳……”一镇轻咳将上官谨自恍惚中惊醒,见席容柳眉频蹙,上官谨侧身上前。   “容儿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上官谨忧心开口,眉宇间蕴含浓浓的愁绪,眸光不安的看着席容,手轻触在她的脉搏上,虽然脱离险境,但她的身体已是极度虚弱,经不起一丝的风吹草动。   席容迷迷糊糊中,似听到有人唤她,缓睁开覆着水雾的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张绝代芳华的容颜,是他,看来自己没死啊。   “这是,哪里?”席容强撑着身体欲起身之时,却自背后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别起来,这里是清风苑,在下上官谨,容儿姑娘不必担心,这是皇上的旨意,你现在只需在这里安心静养就好。”清柔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心疼,上官谨轻扶着席容躺下,却在看到那包裹着十指的白纱渐渐渗出血迹时,心中揪痛。   “席容多谢上官御医,若非上官御医,席容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苍白的面颊没有一丝润色,干裂的樱唇渗着血丝,唯独那双如水的清眸,在看向上官谨时,洒出一片波浪的柔光。   “份内之事,姑娘不必介怀。”上官谨幽幽开口,修长的玉指在席容指尖盘旋,白纱染血,他必须及时处理才不会留下后患。   “席容双目复明,也得上官御医费心,再加上这次救命之恩,席客当真无以为报。”席容的声音微有哽咽,直到此时,她仍猜不透自己何等造化可得逍遥神医上官谨相助,只是这份恩情,如何还得。   “若容儿姑娘不介意,便直呼上官谨吧,在下倒不屑连御医的封号。”上官谨淡淡开口,眸光一直没有离开席容染血的十指。   “那便上官先生吧,对了芽儿呢?芽儿没事吧?”席容突然想到那个倒在血泊里的芽儿,心,倏的揪紧,却在起身之际被上官谨拦了下来。   “放心,芽儿的伤没有你重,已经无碍了,有绣娘在照顾她,你不必担心。”上官谨幽幽开口,着着席容眼底流露出来的忧色,心底闪过一抹悲凉。   “那就好,那就好。”席容没有坚持,缓身躺回床榻,上官谨将锦被轻覆在席容的身上,转尔离开,在上官谨的身影淡出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席容如水的清眸瞬间凛冽,紧攥的双手再次渗出鲜血,她知道,自己的这步险棋成功了,只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她料想不到的惨痛,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险世害了芽儿和绣娘,安中磊,你为什么会心软?你可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你便已径输了。许是累了,席容带着这彻骨的仇恨慢慢沉睡过去。   御书房外,李学富战战兢兢的守在外面,自清风苑回来,皇上便将自己反关在里面,自进去的一刻,里面便没停止过摔打的声响,偶尔的几声咆哮更让李公公不由的哆嗦,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却从没见过主字如今晚连般盛怒,是因为席容么?李公公心中暗惊,若真是如此,席容重回皇后宝座之日,岂不是自己丧命之时。   这样的摔打和咆哮直到后半夜方才慢慢停了下来,只是李公公不敢打扰,只在外面静静候着。   这一夜的北越皇宫,注定有太多人无法入眠   宸. Y .鸳宫。   纳兰盈握着茶杯的手不停的哆嗦,茶水溅洒在外亦不自知,孙嬷嬷被拖拽出去的惨状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里徘徊,安中磊离开之时的震怒亦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坐以待毙么?纳兰盈狠噎下喉咙,猛地抬眸。   “过来。”慌乱的声音略帝焦急,锦儿闻声,登时撩下手中的扫帚之类,急步走到纳兰盈身侧,微抬起那张被纳兰盈打的红肿不堪的脸,恭敬候在一侧,她何尝不委屈,只是做为奴才,她没有委屈的资格。   “到凤牺言把楚蝶衣给我请过来,快去。”这是她唯一的希望,这件事如果楚蝶衣查收,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皇上或许也在凤牺宫。”锦儿喏喏开口,顿时‘啪’的一声脆响,纳兰盈猛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双眼赤仁的瞪着锦儿。   “你不会见机行事?皇上若在,就别去惊扰,若不在,就一定要把楚蝶衣请过来,还不快去? 你这个废物,难道非要看到本宫死你才甘心?”阴狠的眸光尽是戾气,纳兰盈心里怎一个恨字了得。   失身弃妃第十八章暴虐   “奴婢这就去,这就去。”锦儿满脸畏惧,张惶失措的退了出来,这后宫谁人不知,自从楚蝶衣进宫,皇上便夜夜寝在那里,这个时辰去,肯定会碰到皇上,尽管犹豫,锦儿也不得走这一趟。   凤牺宫前,锦儿在远处徘徊,终不敢上前一步,刚刚的教训己经让她终身难忘了,如果再惊动皇上,自己这条命便真的交代了。   “是锦儿么?”清越的声音自凤栖宫门外响起,明月孤疑开口,当走下台阶看到锦儿的那一刻,心中暗自佩服,自家主子果然料事如神,没想到宸鸳宫还真的派过来了。   “是,明月姐,皇上……”锦儿怯懦的看向明月,生怕明月这般唤法惊动了里面的人。   “锦儿放心,皇上没再,你有事?”明月明知故问,刚刚宸鸳宫的一幕她自是看在哏里,对宸妃的暴虐也早有耳闻,却没想利会如此残忍,所谓近墨者黑,想必这锦儿平日里也不是善类。   “我想求见皇后娘娘,还请明月姐帮忙通禀。”闻此言,锦儿心底闪过一丝惊喜。   “那你等着。”明月淡淡开口,面色无波,转尔走回凤牺宫。   同为宫中婢女,明月的心机和城府不知道要北锦儿高上多少倍,怎样在这云波诡谲、尔虞我诈的后宫中游刃有余的活下采,这不仅是各宫嫔妃所要思考的事情,宫女太监也不例外,而明月,便这这些宫女中的佼佼者。   回到凤栖宫,明月盈盈两步走到楚蝶衣身侧,恭敬开口,“娘娘果然神机妙算,宸妃当真是派人到凤栖宫求见娘娘,此时锦儿正在宫外候着,不知……”   “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楚蝶衣唇角微扬,抿出一丝欲浅还深的淡笑,垂眸间嘬了口想起浓郁的龙井,不予解释。   “是。”明月俯身领命,自不多问,转而回身走出凤栖宫,看着明月转身离去的身影,楚蝶衣不禁赞许,这般心明懂事的丫鬟,便是找遍整个江南烟花之地,也遇不到几十呢。   见明月自凤栖宫走出来,锦儿登时迎了上去,一脸企盼的开口:“明月姐,娘娘……”   “实在对不住,娘娘已经睡下了,这个时辰,我自是不好将娘娘唤醒,你若有事可以先告诉我,明日我再替你禀报给娘娘,如何?”明月淡淡开口,眸色无波。   “可是,我家主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娘娘过去一趟,明月姐,您就通融一下,不然,您让我进去,我去求娘娘。”锦儿心里很请莲,若请不到娘娘,自己回去挨一顿打倒是小事儿,只怕耽误了主子的大事,到时候掉头砍脑袋的断不会少了自己。   “锦儿,如果皇上知道你夜闯凤栖宫,还惊扰了娘娘清梦,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的到后果,话已至此,你若硬闽我不拦你,但这么做的后果可是你承担得起的?”明月樱唇微抿,看似晓之以理,则实是在警告,锦儿就算再傻也能听出话中含义。   “那,那就拜托明月姐明晨定要将此事并报给娘娘,锦儿求您了!”锦儿乞求着开口,眼神中耳是失落,心,亦在颤抖。   “自然。”明月微微颔昔,转身走回到凤栖宫,锦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觉回宫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回到凤栖宫,明月将锦儿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楚蝶衣听。   “嗯,做的不错,对了,李公公那边儿有消息么?”楚蝶衣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忽然开口。   “皇上字清风苑出来后便回了御书房,听捎话的公公说,皇上似于很生气,整个御书房内尽是些摔打的声音。”明月据实回报。   “是么,好了,你先下去吧,又事我自会叫你。”见楚蝶衣纤手轻摇,明月自是恭敬退了下去   正厅忽然变得宁静异常,楚蝶衣青葱如玉的手指轻敲着梨花石的桌面发出叮叮的声响,席容,看来我真的是小觑你了,敢用自己的命赌,这一局你的确赢了,只是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到底谁才是最终的赢家还只是个末知数呢。   楚蝶衣的眸光骤凛,嘴角的那么微笑虽优雅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当锦儿怀揣忐忑埋进宸苑宫的一刻,纳兰盈如丢了魂魄般直冲上采,凝望却不见楚蝶衣的身影   “人呢?”纳兰盈狠噎了下喉咙,眸光满溢着企盼和期待,她情缘听到的是楚蝶衣晚会来来。   “回禀娘娘,皇后已经睡下了,今晚怕是过不来了。”又是一声脆响,这一巴掌在锦儿预料之中。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你做什么。”纳兰盈双目赤红,再欲抬手时忽感头部一件眩晕,幸有锦儿搀扶,才不致摔倒在地。   “娘娘,是锦儿不好,锦儿错了,您别生气,锦儿这就回去再求……”锦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似于预感到这一次,宸鸳宫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慢着,皇上在么?”纳兰盈反手拽回锦儿,幽幽开口,如果安中磊在,那她还有一丝希望,至少楚蝶衣有不来的理由。   “回娘娘,皇上不在。”锦儿如实禀报。   闻听此言,纳兰盈娇艳如花的脸蛋儿瞬间惨白如纸,身子如飘零般堆随在地上,眼神中仅存光芒骤然暗淡,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一刻完全破灭。   “娘娘,您别这样,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不会把您怎么样的,您不要自己吓自己啊。”锦儿吃力的搀起堆在地上的纳兰盈,将其扶回正厅。   “呵,一日夫妻百日恩?锦儿,你可知道这是哪里么?”或许因为绝望透顶,纳兰盈已经没有了发怒力气,只是那声音却蕴含着彻骨的悲凉。   “娘娘。”锦儿无语,垂眸时,眼泪啪嗒啪嗒摔在了地上。   “是皇宫,是三干佳面共侍一夫的地方,皇帝就像天上的月亮,我只不过是万千星星中的一颗,即便是最亮的一颗,可也还是星星,你觉得月亮会在乎少这一颗星么?”此时的纳兰盈完全失了往日的嚣张跬扈,身子如秋风吹起的落叶般颤抖摇晃,无助和悲凄的声音,让锦儿的心也顺间冷至极点。   “娘娘,说不是明天皇后娘娘会来的。”锦儿下意识开口。   “何必自欺欺人呢,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连我都想不出楚蝶衣来就我会有什么好处,你觉得她会想得到么?”纳兰盈苦笑着开口,眼泪肆意而落,只是这样的结局,叫她如何甘心。   深夜的宸鸳宫,灯光摇曳,纳兰盈一夜未睡,却也不再等待任何奇迹,这种入骨的绝望如同灭顶。   清晨,当第一缕和阳光透过雕刻精美的木窗斜射进床榻的一刻,席容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秋红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俯卧在床边。   “秋红。”只是轻轻的挪动,背后便传采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席容的额头登时渗出冷汗水,回想昨日的一切,她仍心有余悸,不过若要重新选择,她依旧会义无反顾的走这地狱一遭。   被席容这么一叫,原本就睡的轻的秋红下意识抬眸,正看到席容痛苦的表情。   “娘娘,您快躺下,有什么事儿叫秋红就好您别起来。”秋红心疼的扶着席容轻躺在床上,忙倒了杯清茶走到席容身侧。   “娘娘,您受苦了。”秋红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秋红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还有别再叫我娘娘了,叫我小姐吧。”席容樱唇抿出一十弧度,浅笑着开口。   “小姐,你背还疼么要不要我去找上守御医?”秋红抱袖抹掉眼角的眼泪,忧心开口。   “我没事,对了,芽儿呢?”席容终是放不下芽儿,因为宸鸳宫那一幕太过残忍,她永远也忘不了芽儿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就在这时,绣娘自外面走了进来,清丽的容颜仍有红肿,却不似昨夜那般惨不忍睹。   “容儿,你还好吧?”绣娘似有心事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席容的那一刻,嘴角难得抿出一丝放心的微笑。   “我没事,你和芽儿也没事吧?”席容柳眉紧蹙,总感觉绣娘神色异常。心,陡然悬浮。   “上官御医已经帮我上过药了,芽儿……”绣娘的声音越发的哽咽,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芽儿怎么了?是不是她的腿?还是……”席容眸光骤敛,猛然起身,己然顾不得背后传来的撕裂般的痛。   “容儿,你快躺下,芽儿的腿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只是左眼几乎看不见了。”绣娘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自责与愧疚,失声痛哭。   “什么’看不见了?”泪,汹涌滑落,颤抖的樱唇轻启,却说不出一句话,席容陡然起身,不顾背后噬骨的疼痛,她要去看芽儿,看那个曾经躲在角落里只会流泪的芽儿,看那个为了保护幔帘连命都不要的芽儿,看那个救了司绣房所有人的命的芽儿。   “小姐。”   “容儿,你别激动,至少芽儿的命是保住了啊。”绣娘痛苦的开口,心里何尝不心疼枣,可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万幸了。   “保住命?芽儿她有什么错?因为她是丫鬟就可以任人宰割么?任人打瞎眼睛么?我不甘心,我不服,纳兰盈,我要杀了她!”席容几乎崩溃的呐喊,眼泪决堤而下。   恨,在她的心底迅速蔓延,这一刻,她恨不得将整中皇宫点燃,让那些人面兽心的魔鬼和这个充满暴戾的皇宫一起在熊熊烈火里终结。   看着几乎疯狂的席容,绣娘泪如雨下,她紧紧的将席容抱在怀里,贴在她的耳边绝然开口:“席容,你冷静,你不可以这么做,昨天的一切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已经成功了,芽儿的仇我们一定会报,只是不是现在,你懂的。”绣娘的声音如同五雷轰顶般在席容的耳边乍想,是啊,她不可以这么冲动,就算心痛彻骨,她也只能忍,也只有忍。   泪,汹涌而下,席容颓然的扑在绣娘的肩上,痛哭失声。   就在这时,上官谨自门外走了进来。   “上官御医。”秋红见是上官谨,忙恭敬施礼。   “这是怎么了?”看着席容的眼泪晶莹剔透的自面颊滑落,上官谨的心萌生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上官先生,芽儿她的眼睛还有复明的希望么?”在看到上官谨的那一刻,席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不顾背后的疼痛,泣声哀求。   “容儿,你别这样,你的伤还未痊愈,这样很容易让伤口再次裂开,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也要想想这些关心你的人,至于芽儿,我自会想办法为她医治。”上官谨紧紧搀扶席容,看着那张憔悴苍白的容貌,心中似被人狠揪着疼。   “是啊,芽儿的事你就交给上官御医,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绣娘安慰着开口。   “谢谢你,我想去看着芽儿,可以么?”席容感激的看着上官谨,下意识抹掉眼角的莹润,她知道,自己不该在人前这么激动的,若非绣娘,她当真犯下大错了。   “好。”上官谨微微颔首,因为他知道,如果不看到芽儿,席容是不会心安的。   尽管背部的白纱已经染成红色,可席容还是强忍着走到芽儿的房间,床榻上,芽儿似是刚刚睡着,纤细浓密的睫毛如小扇般微颤着,眼角的泪痕依旧湿润,在看到芽儿的那一刻,席客的眼泪下也抑制不住的下滑。   宸鸳宫。   当锦儿从睡梦中清醒,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正看到纳兰盈雌坐在桌边,呆滞的看着前方,空调无神的瞳孔里溢满恐惧。   “娘娘,您一夜没睡?”锦儿走上前去,忧心开口。   “睡?我们就快死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睡。”沙哑的声音淡淡溢出,纳兰盈绝望开口。   “娘娘。”就在锦儿欲开口安慰的时候,宫外突 ,? 然有人高声唤道: “皇后娘娘驾到。”   只是一句简单的传唤声,在纳兰盈听来却有如天籁一般,让她原本绝望的心顺间燃起一丝希望,顾不得多想,纳兰盈忙连滚带爬的起身迎了出去。   宸鸳宫外,楚蝶衣身着华服,踩着细碎的步子优雅的走进来时,正看到纳兰盈几于是爬着出来相迎。   “蝶衣拜见宸妃娘娘。”楚蝶衣只稍稍身,眸光闪过一丝笃定得意的寒芒后须臾之间恢复如初,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在彻底绝望之后的希望才会让人终生难忘,她不求纳兰盈能记下自己的恩德,只求她逃过此劫后能对席容恨之入骨。   作为一个马上就要册封为北越皇后的人,楚蝶衣断然不会让自己卷入任何纷争,所以,这样一把利刃是必不可少的呢。   “纳兰盈叩见皇后娘娘,纳兰盈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雌雄,救命啊……”纳兰双手紧拉着楚蝶衣的裙角,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宸妃娘娘这是何意?快请起来,蝶衣受不起。”楚蝶衣有神晦暗的眸光在扶起纳兰盈的顺间变得温润柔和,纤细的玉手轻握住纳兰盈的玉肩,将其慢慢扶起。   “皇后雄艰,这回您-定要救我,否则纳兰盈断无活路,盈儿给皇后娘娘磕头了。”纳兰盈极度卑微的哀求着眼前即将成为皇后的女人,因为她知道,如果这后宫有人可以救自己逃过一劫,就只有楚蝶衣。   “明月,这么严重的事,你昨天怎么没将我叫醒?宸妃娘娘,您快起来,今晨明月只说锦儿昨晚求见,却也没说有这般急事,都怪蝶衣不好,有什么事您起来进去再说。”楚蝶衣将纳兰盈慢慢扶起,从那双闪动的眸光里,她看到了纳兰盈由心的恐惧和哀求。   “明月,你和锦儿在外面守着。”楚蝶衣似有深意的看了眼明月,便随纳兰盈走了进去。   室内,纳兰盈再欲跪地,却被楚蝶衣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昨天的事,皇上大发雷霆,孙嬷嬷已经……盈儿求娘娘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美言,饶我一命。”事到如今,纳兰盈只得开门见山。   “蝶衣真的不明白,昨天的事与宸妃你有何关系?人是你下令打的么?你有动过手么?”楚蝶衣樱唇微抿,悠悠开口道。   “我只让孙嬷嬷教训席容,也,也打了几下……”纳兰盈弱弱开口,眸光恍惚的看着楚蝶衣。   楚蝶衣不禁轻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心底抹过一丝不屑和鄙夷,这般愚蠢如猪的女人竞可以在皇宫苟延残喘至今,着来是皇宫也不过如此啊,已经说到如此了,她竟然还听不明白。   “是么?宸妃真的下这个命令了么?真的动过手么?想好了再说。”楚蝶衣似是无意的轻弹了下衣袖,眸子骤敛,迸发出一丝阴冷的光芒,慢慢压迫在纳兰盈梨花带雨的娇容上。   楚蝶衣樱唇微抿,那抹嫣红的弧度诧异非常。   “啊,没有,我没下过打人的命令,也没打过席容,我只是对芽儿动了手。”纳兰盈心头一震,恍然之间明白的楚蝶衣的话外之音,登时言之凿凿。   “唉,宸妃你,芽儿你也动手了?不是锦儿的错么? 生死攸关的时候是该弃车保帅了。”楚蝶衣心头闪过一念,自己的算盘是不是打错了,这么笨的女人真的可以当刀用么?   “娘娘的意思是?”纳兰盈恍惚的看着楚蝶衣,让锦儿顶罪?   “蝶衣没什么意思,只是闲谈而己,宸妃娘娘好自为之。”楚蝶衣优雅起身,欲抱脚离开之际却被纳兰盈紧扯住裙角。   “娘娘,您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盈儿美言几句,整个后宫,皇上就只听您一十人的,盈儿求娘娘,只要盈儿这一次能活下来,以后必定对娘娘忠心耿耿,以娘娘马首是瞻。”   “如果不想宸妃娘娘平安,蝶衣不会来这一趟。”楚蝶衣俯身垂眸,幽幽开口。   邢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惊的纳兰盈陡然松手,心,微有一震。   “蝶衣告退。”   看着那抹华裳摇曳着淡出自己的视线,纳兰盈猛的攥紧双手,幽睹的眸子溢出冷冽:“锦儿。   御书房。   守了一夜的李学富恍惚中听到启门的声音,登时睁眼迎了上去,谄媚之态尽显 “奴才给皇上请安,是到了上朝的时辰,皇上。”   “摆驾清风苑。”沙哑的声音自安中磊口中溢出,那双深邃如古潭的幽眸蕴含着说不出的忧虑,未等李学富反应过来,安中磊已然大步走向清风苑,看着安中磊的背影,李学富心中骤寒,皇上登基至今,还没有因为任何事耽搁早朝,一十被废的皇后,却有这般魅力,看来席容在皇上的心中位置远在他想象之内。   失身弃妃?番外 第十九章 美人较量   清风苑,席容在秋红与绣娘的搀扶下悄然离开了芽儿的房间。   “容儿姑娘,再下去御医院拿些草药,你且好生休养,切忌不可乱动。“上官谨微颔首间转身离开。   “秋红,你跟上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席容樱唇抿出一丝浅笑,秋红自是领命离开,整间屋子,就只剩下她和绣娘。   “我有些记不得了,昨晚皇上可有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席容转眸看向绣娘,眸光微凛。   “昨日清风苑,皇上将你扶在怀里,我看得出他眼底的忧心和愧疚,而且他还吩咐上官谨,一定要医好你的伤,秋红也是他特准留下来照顾你的,他终是舍不得你!”绣娘笃定道。   安中磊,是怜悯?还是不舍?如果是后者,那你必输无疑。席容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寒芒。须臾之间便恢复如初。   绣娘见席容陷入沉思,不禁轻唤着开口:“容儿。”   “没事,如果我料想不错,皇上今日一定会摆驾清风苑,不管多或是少,心痛就是心痛,他既然有了第一次不忍,便再也狠不下这心肠了。绣娘,我们已经熬过来了。”席容再度落泪,安中磊我会一步步走进你的心里,再将你的心一点点的掏空,一个扼杀自己骨肉的人,不配有心。   雪,毫无预兆的飘落下来,大片的雪花似被挑破的棉絮般在空中飞舞,漫无目的盘旋打转。   透过漫天飞雪,清风苑就在眼前,安中磊陡然止步,静静凝视间,雪落满双肩,昨日一幕犹在眼前,席容满身鲜血,颤抖的娇躯仿佛风中落叶。安中磊的额头渐渐渗出泠汗,心底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莫名浮出,那种惊恐,如利刃般猛的穿透了他的心脏,这一刻,安中磊猛的捂住胸口,竟不知该如何启步,该如何去面对清风苑里的那个女人。   “皇上。”见安中磊停滞不前,李公公忐忑走了上去,抬首仰视间,仿佛看到 了一抹晶莹,却只道是雪落融化而成。   “上朝。”冰冷的声音隐着彻骨的寒意,安中磊剑眉紧皱,只觉内心痛的窒息,愤怒转身,直奔金銮殿,风雪中,那抹黄袍衣角翻飞,猎猎作响,那抹身影,影影绰绰,孤寂苍凉,李学富愕然的愣在那里,片刻回神后,紧跟上去。   ……   回到凤栖宫,楚蝶衣吩咐明月自御膳房拿了些糕点,自己则换了套相对朴素的着装,楚蝶衣笃定,此时此刻,安中磊一定会在清风苑,她不想让安中磊怀疑自己的真诚,便是着装这等细节,她都要慎之又慎。   “娘娘,您要的糕点。”明月自外而入,盈盈两步走至楚蝶衣身侧。   “嗯,做的好。明月,你可猜得到,这趟清风苑,我为何要大费周章换套行头么?”秋水明眸柔弱中透着一股沉稳,对明月,楚蝶衣欲以心换心,这并不容易。   “奴婢不知。”明月垂眸,恭敬开口,四个字,以弱示人,即便娘娘没有弱到席容的地步,但也不想皇上误认为她有彰显炫耀之嫌,只是皇上真的会去清风苑么?   “是么?你早晚会知道的,走吧。”楚蝶衣微抿红唇,淡淡开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谓大智若愚,说的就是明月,在这后宫,锋芒毕露的结果只会死的更惨。   洋洋洒洒的大雪在风中仿佛断翅的蝴蝶般杂乱无序,没人知道,这般干净的白雪下掩盖的,是怎样的肮脏不堪的北越后宫。   风雪中,两道身影在地上留下串串脚印,清风苑从此多事了。   清风苑,席容与绣娘等待着安中磊的到来,却没想到,人是等到了,可惜不是安中磊。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绣娘见楚蝶衣走了进来,恭敬下跪。   “绣娘快请起,蝶衣还不是皇后,无需行此大礼。”楚蝶衣清眸微闪,在进门一刻却没有看到安中磊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诧异,是自己猜错了?不过既然来了,戏,总是要演的。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见是楚蝶衣,席容双手摁住床榻,吃力起身,背部万蚁啃噬般的疼痛窜至四骸,但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痛苦的痕迹,有的,只是无限的歉疚和恭敬。早在素庭,楚蝶衣已然泄露了她的心机,既然是敌,席容自不会在她面前有半分的越矩,亦不会让她看到自己是怎样的脆弱。   “妹妹快别动,小心伤口会裂开。”楚蝶衣疾两步走到床边,将席容扶回床榻,清眸中的关切之意还真看不出一丝破绽,这般演技纵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贵妃们亦无法比拟的。   “席容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席容垂眸开口,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感觉到这走过来的就是姚芊羽,也难怪她可以以艺妓之身荣升国母。   “既然是皇后,对宫里的每个人都有关心和照顾的责任,本宫来看你,也在情理之中。”楚蝶衣字字珠玑,铿锵有力,与之前的言辞大相径庭,席容心中暗笑,既是来警告又岂会穿着这么朴素,想来这不是她最初的目的。   “明月。”楚蝶衣回眸瞥了眼明月。   “这是本宫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的点心,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莫要急着回素庭,伤若不好,我可不准的。”楚蝶衣春眸含笑,朱唇微抿间,风情万种。   “,   ,N  席容感激涕零。”席容谦卑开口,嘴角的弧度恭顺温婉。   “感恩最好,绣娘,好生照顾席容,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到凤栖宫找本宫。”楚蝶衣侧睨了眼绣娘,转身一刻,蝶眸冷若寒冰,席容,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走出清风苑,寒风呼啸而至,楚蝶衣不禁打了个冷战,美眸微眯,望着眼前纷飞的白雪,玉手陡然握起,掌心的冰凉抵这风雪万倍,安中杰,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清风苑再次恢复宁静,绣娘看着桌边的竹篮,苦涩开口:“这点心不好咽啊。”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呻吟,绣娘看了眼席容,疾步走了出去,正看到芽儿双手扶墙,踉跄的步子,让整个身体有如飘雪般摇摇欲坠。   “芽儿。”绣娘急忙目前扶起芽儿,心疼的看着那张红肿的脸上浸满汗水,这一段路于她而言该是怎样的艰难。   “绣娘,这是哪里呀?容姐呢,我做了一个恶梦,梦到容儿姐姐被打的遍体鳞伤,我想见见容儿姐。”稚嫩的声音蕴含着一丝忧虑,屋内,席容已然泣不成声。   当绣娘扶着芽儿走进房间的刹那,席容分明看到她那双缠满绷带的小腿渗出鲜血。   “容儿姐,对不起,是芽儿连累了你。”看着床榻上伤痕累累的席容,芽儿的眼泪扑簌而下,纤瘦的小手颤抖的伸向席容的面颊,却不想碰触的却是一侧的床栏。   见此情景,绣娘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下滑,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半声啜泣。   “芽儿,腿还痛么?”席容明眸轻闪,将眼泪全数咽了下去,在芽儿面前,她应该坚强,她要让芽儿知道,这个容儿姐是可以依靠的。   “不痛。”芽儿紧咬下唇,狠狠摇头。   “芽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去宸鸳宫?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看着芽儿原本清澈如水的左眼空洞无光,席容眸光如刃,暗咬皓齿,这个仇,她一定要为芽儿讨回来。   “容儿。”绣娘自是明白席容的用意,只是才出素庭,切不可过分招摇,因小失大啊!   席容瞥向绣娘时眸光坚定,她感激绣娘的提醒,为了报仇,她可以卑微,可芽儿是无辜的,而且,她也想知道,在安中磊的心里,自己到底占有多少分量?   “是陈公公叫我去的。”芽儿畏缩着开口,回想昨日的一切,脸色瞬间惨白。   “是谁打的你?”就算不问,席容亦知道芽儿的伤和纳兰盈脱不了干系,她只是确定一下,对簿公堂一刻,她不能模棱两可。   “是……”   “芽儿,从现在开始,容姐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也再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你,告诉我,是不是纳兰盈和那个锦儿?”席容柔声开口,眸光闪烁着异彩。   “是,她们不停的打,不停的打,还押着我跪在碎片上,好疼,容姐,我好害怕……”还只是一个孩子,芽儿岂能不怕?看着芽儿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席容不忍再问下去,转眸看向绣娘。绣娘自是心领神会,将芽儿扶回了房间。   ……   一连五日,安中磊都不曾到清风苑半步,这是席容始料未及的,以她的估算,安中磊应该不会超过两天,心,莫名彷徨,莫名恐惧,是她的错觉?安中磊所做的一切都归于怜悯,就像对一只猫,一只狗一样的怜悯么?席容的心底,闪过一丝揪痛,若真是,那过往三年,自己当真是个笑柄。   推门,一股寒风陡然袭来,席容倚在清风苑的殿门,不禁打了个寒战,上官谦果然是神医,短短几日,除了背后的伤口时而会隐隐作痛外,她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雪,纷纷扬扬的飘落,毫无预兆,席容不禁挖出略带微红的指尖,雪落,化成滴滴晶莹,却没有半丝凉意,许是心底的苍凉比这雪白更胜,收指,席容苦涩抿唇,今年的雪似乎来的勤了些。   风雪中,一抹娇小的身影吃力的走了过来,看着那抹身影紧护着怀里的竹篮,席容眸光潋滟,如果这三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与秋红的情谊席容却从不怀疑。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秋红抬眸间正看到一脸苍白的席容,忧心开口道。   “没事,出来透透气。”席容敛去眼底的暗淡,淡笑着开口。   “你不是和绣娘一起出去的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席容在秋红的搀扶下走回正厅。   “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刚刚我跟绣娘一起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李公公,李公公是奉皇上口谕,传绣娘到御书房,好像是要审理宸鸳宫滥用私刑的案子,让她去做个证人。我怕你着急就先跑回来了,而且我听说一大清早,宸妃和素庭的陈公公便被带到御书房了,小姐,绣娘不会出事吧?”秋红忧心开口,虽然与绣娘和芽儿相处之日甚短,但秋红却将她们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   “开审了么?”席容柳眉紧蹙,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既然传了绣娘,为何不传自己跟芽儿?似乎她们两个伤的更重,更能说明一切,安中磊,我倒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秋红取出竹篮内的汤药转身之际,正看到席容将自己的背部狠倚在椅子上,殷红的鲜血登时渗出素白的长袍。   “没什么,秋红,你去帮我叫芽儿过来。”席容脸色煞白,额头已然渗出细密的汗水。   芽儿被秋红扶进正厅的时候,席容已然将桌上的汤药全数喝尽,纵然她不想好的这么快,可这是上官谨的心意,如此雪中送炭之人,席容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费心了。   “秋红。”席容递了个眼色过去,秋红自是心领神会,缓向退出正厅。席容忍着背后的灼烧般的疼痛,疾走两步扶过芽儿。   “容姐。”芽儿狐疑看向席容,其中的一只眸子空洞无光。   “芽儿,我问你,你怕宸妃么?”席容刚问出口,便感觉到芽儿的手瞬间冰冷,脸色惨白如纸,整个身体因为恐惧而微有颤抖。   席容突然有些后悔,可她真的很想让芽儿克服心里的恐惧,只有亲眼看到纳兰盈的罪有应得的下场,她才能真正释怀。   夜里的惊叫落泪,恶梦连连,芽儿不说,却不代表席容不知道。   看着芽儿因恐惧而越发颤抖的身体,席容终是放弃了最初的想法,芽儿心底的恐惧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克服的,就让时间淡化一切吧。   “芽儿,你听好,皇上正在审理宸妃和孙嬷嬷在后宫滥用私刑的案子,绣娘已经被传到御书房做证人去了,容姐现在也要去,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容姐都会让纳兰盈得到应有的下场。”席容坚定开口,转而唤秋红进来。   “秋红,你将芽儿扶回房间,好生照顾着。”   “容姐。”芽儿似有愧疚的看着席容,她知道,席容是想自己和她一起去的,可她真的害怕纳兰盈,只是想一想,便已经是抑制不住的恐惧了。   “没事,我和绣娘很快就会回来。”席容微笑着开口,眸底抹过一丝冰冷,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这一次纳兰盈要如何逃出生天。   席容独自走出清风苑,,寒风凛冽来袭,吹在人的脸上有如刀割一般生疼,雪花在风中狂舞着找不到方向的乱撞,这该是入冬以来的最大的一场暴风雪了,席容下意识紧了紧衣领,白袍在空中翻飞,猎猎作响,背部的伤口传来锥心一般的痛楚,沉重的脚步踩在白皑皑的雪上留下串串脚印。   御书房。   当绣娘走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所有的人都不敢开口,只怯懦的看向龙案前正襟危坐的安中磊。   “奴婢绣娘叩见皇上。”绣娘俯身跪地,余光正瞥到身侧的陈公公,此时的陈公公许是挨了许多板子,背部已是血肉模糊。   “平身,站到一侧。”清冷的声音蕴含着一丝怒气,绣娘闻言,自是领命退到一侧,这时,她才有时间看清楚这御书房的几人,除了伺候皇上左右的李公公和涉案的纳兰盈之处,皇上的背后竟还站有一人,只见楚蝶衣翠羽红裳飞云髻,气度雍容沉静的站在那里,绣娘心中暗惊,且不知她这一来,可是为纳兰盈开脱?   “陈公公,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安中磊居高临下,冷冷看向趴在地上的陈公公,寒声开口。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刚刚只是一句“不知”就差点儿丢了半条命,若再说不知,怕是仅剩的这半条命也保不住了。可事实上,陈公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与宸鸳宫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哦?这回知道了?既然知道,那就说说吧。”安中磊轻端起左侧的茶杯,黑眸漫不经心的瞥向陈公公。   “奴才,奴才不该对孙嬷嬷欺压素庭丫鬟的事置若罔闻,不该……”未等陈公公说完,安中磊眸光骤敛,手中的茶杯猛的砸在陈公公的额头上,鲜血顿时涌出。   一侧,纳兰盈早已吓的面如土色,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匍匐在地的陈公公,刹那间只觉得眼冒金星,额头的血滴在眸子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来人,拖出去凌迟。”冰冷的声音蕴含着彻骨的愤怒,安中磊狠拍桌案,暴戾开口。   “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有罪,奴才不该与孙嬷嬷一起设计陷害芽儿,一起谋害周公公。”陈公公闻听此言,早已吓魂飞魄散,和盘托出。   “哦?陷害芽儿?怎么回事?”安中磊挥手间退了侍卫,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狠盯向陈公公,身后,楚蝶衣美眸侧滑过安中磊的面颊,柳眉微蹙,既然是审理宸鸳宫的案子,怎会不传席容和芽儿?该是怕见到那抹纤瘦羸弱的娇躯,忍不住心动吧。   男人,怎一个贱字了得,对你深情,但如草履般践踏,对你薄凉,又如明珠般呵护。正如三日前,安中杰曾私下求见,却被她断然拒绝一样,可怜又可悲的男人们,你们不会知道,女人的心伤不起啊。   “回皇上,那都是孙嬷嬷的主意,孙嬷嬷厌烦芽儿是个痴儿,想借着宸妃娘娘的手将芽儿置于死地,昨天正好是向各宫送幔帘的时候,原来是安排席容送去宸鸳宫,半路上,是奴才将席容换掉,改作芽儿,奴才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皇上饶命啊!”陈公公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能保住性命。   一侧,纳兰盈见陈公公提到自己的名字,脊背不禁盗出一层冷汗,遍体生寒,该死的孙嬷嬷,居然敢算计到自己身上,只是现在,她哪还有心情想这些。   “孙嬷嬷怎么知道宸妃一定会要了芽儿的命?”安中磊寒眸如刃,开口间,斜睨了眼纳兰盈,脑海里忽闪出御花园内,这个女人是如何奚落席容,又是如何命锦儿那个贱婢抽打席容的,眼底,杀意渐盛。   楚蝶衣沉静内敛的观察着当前局势的微妙变化,当她注意到安中磊眼底的杀意时,心中暗忖自己还要不要为纳兰盈开这个口。   “那是因为孙嬷嬷知道宸妃与芽儿有仇,当年皇上因宸妃娘娘暴打芽儿,而将其禁足一百天,孙嬷嬷因此笃定宸妃娘娘定会旧事重提,再加上孙嬷嬷撕烂了幔帘,就更加事半功倍。”陈公公喏喏开口,尽管血已然挡住了他的视线,却也不敢把手拭擦。   失身弃妃?番外 第二十章 扭转乾坤   “宸妃,你可听清楚了?你有没有滥用私刑,鞭打芽儿?”被陈公公这么一提,安中磊似乎也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看来这个孙嬷嬷当真精于算计,呆在后宫还真是屈才了。   “皇上,臣妾冤枉,这分明是宫中别有用心之人借孙嬷嬷的诡计陷害臣妾,臣妾只骂了芽儿几句,真的没有动手,冤枉啊!”纳兰盈滴泪横流,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纳兰盈哭诉之时,眸光若有似无的瞥向楚蝶衣,迎上的却是楚蝶衣冷滞的寒眸,自己说错了?哪里错了?纳兰盈怯懦的收回眸子暗自揣摩。   安中磊身后,楚蝶衣极度无语,这般蠢钝如猪的东西,就算救了,会有用吗?   安中磊冷眼看向纳兰盈:“念在你入宫七年,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有没有动手打芽儿,打席容?”   龙案下,纳兰盈的身子已如风中落叶般抖动不止,刚刚楚蝶衣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自己错了?不喊冤枉?那是什么?纳兰盈面色骤白,额头已然渗满汗水。   “宸妃,朕在等你开口。”安中磊剑眉紧皱,寒声开口。   “回皇上,臣妾,臣妾知罪,是臣妾教奴无方,才纵容锦儿鞭打芽儿。”纳兰盈樱唇颤抖间眸光瞥向楚蝶衣,在看到楚蝶衣润唇抿出一丝肯定时,心里有了着落,原来是这样。   “传锦儿。”安中磊何尝没注意到纳兰盈眸光闪动的方向,却只是不动声色而已。   “奴婢叩见皇上。”柔细的声音蕴含着巨大的恐惧,锦儿一进御书房,便扑通跪倒在地,眸光在瞄到纳兰盈时,眼中的恐惧更盛。   “朕问你,芽儿身上所有的伤,可都是你一人所为?”安中磊冷眼看着地上的锦儿。   “回,回皇上,此事与宸妃娘娘无关,是,是奴婢动的手,奴婢恨芽儿,当年宸妃被禁足,一时气急便打了奴婢一下,奴婢便将这仇记在芽儿头上,一直想找机会报仇,所以当日芽儿到宸鸳宫时,奴婢一眼便认出芽儿,再加上幔帘有破损,所以奴婢便借着由子,对芽儿大打出手。先是掌嘴,再是跪碎片,后来又用鞭子抽……宸妃也曾喝斥阻拦奴婢,可当时奴婢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直打,一直打……”锦儿的声音越发的颤抖,委屈的眼泪扑簌而下,认下这罪,死的或许是她一人,可不认,死的便是全家。   “是么?来人,你们照着这位锦儿姑娘的话下去用刑。”安中磊不耐烦的挥手,他看惯了这后宫的戏码,明知锦儿的话半真半假,却也无心理会,他所烦忧的,是要不要因为席容的原因而治纳兰盈的罪?若是办了纳兰盈,那这算什么?为席容出头?不行,不可以,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自己用来对付安中杰的工具。   一侧,绣娘心急如焚,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绝非如此简单,可她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事件的经过,就算她想指控纳兰盈,却也是人微言轻。   “这件事……”就在安中磊欲开口决断之际,外面突然有人通禀。   “启禀皇上,席容和芽儿在御书房外,欲求见皇上。”一语毕,安中磊的心,陡然一震,她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以下床的么?外面风雪那么大。   “快传。”安中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和忧心,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楚蝶衣眼底,心底,那抹妒意瞬间涌至心头,她不爱安中磊,可也不许自己身边的男人一个个被席容牵动,安中杰是,安中磊也是,席容,你不就是想让纳兰盈死么?我偏要救。   在侍卫出去的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御书房的门口。   尽管安中磊面色无波,可还是让楚蝶衣看出了破绽,龙案后,那双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过度,骨节处泛着青白,安中磊,你该是有多紧张席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席容小心扶着芽儿,吃力的走了进来,墨发沾染的风雪还在,脸色苍白如, .N T纸,整个身体仿佛风中落叶,每迈一步就好像要跌倒在地,绣娘不失时机的迎上去扶过芽儿,她在祈祷,席容的出现该是会是一时意气。   “奴婢席容叩见皇上。”轻柔的声音带着几许苍凉,席容强忍着背后锥心的疼痛,俯身跪在地上,在叩拜之时,染着血迹的白袍赫然呈现在安中磊眼底。   安中磊的心,在这一刻猛然揪痛。   “平身,赐座。”沙哑的声音蕴含着极大的隐忍,不可以动心,安中磊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可是在看到席容背后的血迹时,他分明已然起身,却终是没有走下去。   “奴婢多谢皇上。”席容起身时,亦将跪在一侧的芽儿扶了起来。   “席容,你可有事?”安中磊隐了心底所有的情愫,淡淡开口,声音比之前不知缓和了多少。   “求皇上恕臣妾冒昧求见之罪。只因为刚刚听说皇上正在审理宸鸳宫滥用私刑一案,席容与芽儿也是当局者,自是想尽一份心力。”席容说话间,眸光扫过已经打得血肉模糊的陈公公,落在纳兰盈身上,毫发无损?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妹妹来的正是时候,始作俑者的孙嬷嬷当天便已被皇上凌迟处死,至于涉案的陈公公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还有锦儿,正在外面受刑,皇上已然为妹妹与芽儿讨回了公道,只是皇上体恤你们伤重,所以才没叫你们前来,关于这一点,还请妹妹能体谅皇上的良苦用心。”楚蝶衣优雅中略带沉稳,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一来,是想看看安中磊对自己擅自插言的反应,既然是后宫中事,她这个未来皇后自是应该表现出自己的态度。二来,便是将席容?置于被动,三来么,自然是为纳兰盈开脱了。   “奴婢感谢皇恩浩荡,只是还有一人未曾伏法,既是宸鸳宫滥用私刑案,那么宸鸳宫的主人,又怎会脱得了干系?”席容委身而起,面色沉静如水,眸光波澜不惊,只是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含冰。   “皇上。”纳兰盈闻声正欲大喊冤枉之时,却被楚蝶衣的厉眸挡了回去。   “自是脱不了干系,刚刚宠妃也已经认罪,是她过分纵容,都会酿至惨剧发生,皇上正要对宠妃治罪的时候,妹妹就来了,既然来了,那就听听皇上的判决如何?”楚蝶衣樱唇微抿,说话滴水不露,抬步间,已然走至纳兰盈身侧,俯身间继续开口:“宸妃娘娘,不管皇上怎么判,你可服?”楚蝶衣说话间,自纳兰盈耳边嘀咕了一句“认罪,去求席容,去求芽儿,苦肉计,以弱示人……”   语毕,楚蝶衣缓身而起,优雅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以,就要看纳兰盈这七年所练就的功底了。   若纳兰盈再不明白楚蝶衣话中含义,那她当真该死了,在楚蝶衣转身之际,纳兰盈泪流满面,忏悔的眼神转向试穿。   “容儿,对不起,若不是我纵容锦儿那丫鬟,你和芽儿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是本宫不对,本宫罪有应得,不管皇上怎么判,只要能让容儿你出口气,本宫心甘情愿。”纳兰盈涕泪横流的跪在席容面前,那双眼是那么的真诚,真诚的让席容都为之震惊,可惜这里是后宫,席容不禁嗤笑,这就是楚蝶衣为她出的主意么?   “启禀皇上,奴婢有话要讲。”席容恭敬起身,面色静如平湖,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情绪。   “说。”安中磊的声音略有沙哑,自席容进门开始,他的目光便一刻都没有移开,看着席容白袍间的血迹,安中磊的心有如刀割。   “谢皇上,宸鸳宫那晚,鞭打虐待芽儿的始作俑者不是锦儿,而是宸贵妃,她不止让锦儿掴掌芽儿,还让芽儿跪在摔碎的茶杯上,这还不够,宸贵妃更用皮鞭狠狠抽打芽儿,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姑娘被她折磨的几经生死,左眼也因此失明。宸贵妃,你何以如此残忍?你可有心?”席容情急之际,双眸狠瞪向纳兰盈,可心里,却在咒骂安中磊,怀胎三月,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只是一碗藏红花,安中磊,虎毒尚不食子,你连禽兽都不如啊!   “没,没有,容儿你怎么会这么说?我真的没有动手打芽儿,真的没有啊,我承认,我是打了你,可是你先打的我啊,至于芽儿,我没做过。”纳兰盈眸光惊恐的看着席容,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宸贵妃当真好演技,芽儿就在面前,你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都没做过?席容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席容寒眸骤凛,瞬时转向安中磊。   “皇上,芽儿是受害者,她身上的伤不是假的,左眼失明亦不是假的,这一点上官御医可以作证。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就是宸贵妃,这一点,芽儿可以作证,奴婢请皇上明鉴。”席容说话间砰的跪倒在地上,叩首间,背后的斑斑血迹赫然显露在安中磊面前。   席容忍受着背部撕心裂肺的痛楚,要的,就是安中磊一丝心痛。   就在席容跪地一刻,楚蝶衣不失时机的急步上前,轻扶起跪在地上的席容,忧心开口:“妹妹有伤在身,如此动作很容易牵扯到伤口,这样不止蝶衣会痛心,皇上亦会,所以就算为了蝶衣,还求妹妹小心身体,也别辜负皇上一番美意。”   在被楚蝶衣扶起的一刻,席容心中微震,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楚蝶衣有如此城府,字字句句都 在挑拨安中磊对自己的不满,却又说的如此合乎情理。   “席容只是素庭最卑微的奴婢,此等身份,万不值得皇上与皇后痛心,只是天道昭昭,奴婢相信,皇上定不会让这般蛇蝎毒妃祸乱后宫。”席容不卑不亢,启唇间,眸光正对上楚蝶衣深邃如潭的幽眸。   楚蝶衣樱唇微抿,不置一词,眸光似有深意的看向席容,是在挑战么?好啊,那就看看纳兰盈会不会死,楚蝶衣再度回到原处,静观其变。   “既然如此,芽儿,朕问你,当日宸鸳宫,到底是谁对你用的刑?”安中磊冷冷开口,心底却一直回荡着楚蝶衣的话,心痛?不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芽儿,包括纳兰盈,尽管此时纳兰盈看上去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可在芽儿的眼里,她依旧是那个凶残的恶魔,只是看一眼,便让芽儿浑身战栗。   “芽儿,皇上在问话,说实话,皇上会替你作主的。”一直扶着芽儿的绣娘感觉到了芽儿身体的颤抖,心中虽是不舍,可事已至此,芽儿必须面对,否则席容这一趟便来的毫无意义。   “我……”芽儿的眸光惊恐的看着纳兰盈,整个身体止不住的后退,仿佛纳兰盈正舞动着皮鞭凶狠的瞪着她,只要她一开口,那皮鞭便会狠狠的抽在她的身上。   席容自是看出端倪,缓身走至芽儿身侧,正挡住芽儿的视线。   “芽儿,你乖,你告诉容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谁让你跪碎片,是谁不停的用鞭子抽打你,说出来,告诉所有的人。”席容的眸子在看向芽儿时,如月光般温柔,只这眸光给了芽儿莫大的勇气。   “是宸妃娘娘,她让我跪碎片,用鞭子抽打我,她还不停喊你的名字,骂你为什么要抢走她皇后的位置,她恨,她说她好恨。”芽儿泪如雨下,终将一切和盘托出。   “芽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是我手重打伤你,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皇上也惩罚我了,难道这还不够么?还不足以平息你心底的怨恨么?”纳兰盈几乎是匍匐到芽儿面前,双手紧扯着芽儿的衣服,那张娇容已然哭的梨花带雨。   芽儿吓的连忙后退,畏缩的躲进绣娘的怀里。   一侧,楚蝶衣看到安中磊眼底的愤怒,心中暗忖不妙,思虑良久之后缓步走上前去,欲扭转乾坤。   芽儿已然指认纳兰盈,事实就摆在面前,席容正欲开口之时却被楚蝶衣抢先一步。   “宸妃,错就是错,如果你对芽儿曾经造成过伤害,那么不管芽儿今日如何对你,都情有可原,你不应该埋怨,该做的,是如何能让芽儿化解对你的仇恨,也只有芽儿放下心底的芥蒂,她的证词也才可信,容儿以为如何?”   楚蝶衣明眸微闪,裙摆逶迤到纳兰盈身侧时,暗自踢了一下纳兰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纳兰盈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步险棋,而楚蝶衣所要做的,正是为纳兰盈营造这样一个氛围,将整个场面推到一个激化点。   “还请娘娘恕席容不敢苟同,芽儿虽为奴婢,却也知道在皇上面前说谎,等同欺君,而且席容愿以性命担保,芽儿所说一发,均属事实,如果有半句虚假,席容甘受凌迟之刑。”席容字字铿锵,黑如晶石的眸子闪过一丝坚定。   “蝶衣听宸妃说过,她与您曾是最好的姐妹,从皇后到婢女,该是怎样的揪心,纵是你骂我两句,我也该忍的,是我一时冲动,受不得这骂,所以才挥鞭打了你,所以后来你抢鞭子打我的时候,我都忍了,多说无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我死,可以让你们心里舒服些,那我不再反驳,你们说什么我都认下,只求能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纳兰盈匍匐在地,泪如雨下间绝望的眸光闪出一丝凄凉。   席容微蹙柳眉,纳兰盈的反应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宸妃能够如此,蝶衣敬佩,只是皇上英明,自会就事论事,宸妃大可不必……”楚蝶衣微俯身躯,将匍匐在地的纳兰扶至半跪。   “诚意不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低声呢喃后,楚蝶衣转身回到安中磊身侧,是死是活,就看纳兰盈舍不舍得命了。   “皇……”席容再欲开口,却被纳兰盈截了下来。   “皇上,臣妾自知有罪,容儿妹妹说的对,既然是宸鸳宫滥用私刑案,便一定与臣妾脱不了干系,虽然是锦儿动手,但臣妾毕竟是她的主子,所有的罪行臣妾愿意一力承担,臣妾愿以死向皇上谢罪,向容儿和芽儿谢罪。”纳兰盈说话间,眸底光芒绽亮,在看向安中磊的下一秒,猛然冲向御书房的梁柱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席容心中大骇,来不及思考,登时冲了上去。   “不要。”   尽管席容已然碰触到了纳兰盈的玉腕,却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殷红的鲜血有如地狱的曼珠沙华般溅洒而出,纳兰盈的身子有如风中落叶般孤零而落,倒地一刻,纳兰盈分明看到席容惊愕的神情,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下一秒,终是失去知觉,陷入了黑暗。   席容呆怔的看着已然昏迷的纳兰盈,心中暗惊,该死的苦莹肉计,她太大意了,因为刚刚的牵扯,席容背后的伤口似被撕裂般传来锥心噬骨的疼痛,血迹浸红大片。   “来人,快传御医。”楚蝶衣眉心微蹙,故作紧张的开口,疾步走至纳兰盈身侧,吃力将其揽在怀里,继而抬眸,眸光莹莹晃动。   “容儿,既然曾是姐妹,你又何忍苦苦相逼。”此时此刻,席容竟不知如何应答,任楚蝶衣将这戏作足。   安中磊冷眼看着龙案下发生的一切,他不是看不出端倪,却不愿去想,只道现在的结果再好不过,算是两清了。   “朕累了,都各自回宫吧。”安中磊的目光不经意的触及在席容背后殷红的血迹,心,莫名抽痛,他不在乎纳兰盈,却不忍看着席容背后的伤口恶化。   安中磊陡然起身,在经过席容身边的一刻,她分明感觉到了一阵入骨的冰凉,她错走这一步了。   “容儿。”绣娘见席容身子轻晃,忙与芽儿一起扶了上去,门口处,安中磊微有停滞,却终是没有回头。   看着安中磊拂袖而去的背影,楚蝶衣厌恶的撩下怀中的纳兰盈,缓身而起,优雅的走到席容的面前,璀璨的眸子依旧荧光闪闪:“妹妹何必呢?做素庭奴婢不好么?一辈子无忧无虑,只要安分守己,便可高枕无忧,为何非要卷进这事非?”楚蝶衣樱唇微抿,眼底的恨毫不掩饰。   “或许是命吧,容儿没的选。”忍着痛,席容淡淡回应,她看得出楚蝶衣眸底的恨,一种不同于争宠的恨,只是这恨意,从何而来?   “是么,这世上没的选的,不止你一人,接下来的每场戏都会很精彩,希望你不要过早退场才好呢。”一阵冰冷的笑声蓦然响起,楚蝶衣转身离开御书房,却在迈出门槛一刻,却敛了所有的微笑,倾城绝色,如被冰封。   第二十一章 同床异梦   绝美的华裳淡出眼际,看着楚蝶依消失的背影,席容垂眸苦笑,是啊,这世上没的选的不止一人,纤细的玉手反牵紧芽儿,席容看了眼秀娘。   “我们走吧。”   未若柳絮因风起,离开御书房,大片的雪花成团飞舞,仿佛要将整个北越后宫吞噬,疾风袭来,席容不禁轻颤了一下。   “容儿,你……”绣娘正欲开口,却被席容微笑的拦了下来。   “芽儿,刚才有没有害怕?”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席容眸光落在仍有些畏缩的芽儿身上,这一局,她的确输了。   “容姐,对不起。”芽儿垂眸,不敢看向席容,如果刚刚在御书房自己再坚强一些,只要再坚强一些,或许就不会让容姐陷入僵局。芽儿如是想。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芽儿做的很好,像纳兰盈那样的人就应该得到报应,她该向你道歉,该向你乞求,该向你忏悔,这便是天理,芽儿,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不可以让任何人欺负你,即便我们只是丫鬟,懂么?”席容樱唇微启,唇角闪过一丝坚定的弧度。   “嗯。”芽儿或许不明白席容话中含义,但她相信,容姐说的都是对的。   大雪纷繁杂乱肆意狂飞,席容脸上的笑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一侧,绣娘终于明白席容的用意,纵然她输得彻底,却也让芽儿明白人善人欺天不欺。   回到清风苑,席容差秋红搀扶芽儿回房,在芽儿离开的一刻,席容的脸瞬间沉凝。   “楚蝶衣可以在皇上面前游刃有余的将这场戏演的这么好,是我失策。”席容忧心开口,她承认,对楚蝶衣,她太轻敌了。   “楚蝶衣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她一定会有后招,还有纳兰盈,虽然这次得到教训,但是她对你是恨之入骨,这以后的路,我们必须步步为营,否则一切的付出就前功尽弃了。”看着席容白袍背后的血迹,绣娘终是忍不住提醒。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席容侧眸看向绣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心里感激,亦知道绣娘是为她好,这句对不起,是她欠绣娘的。   绣娘无语,搀扶这席容走进内室,此时无声胜有声。   凤栖宫。   明月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从御书房回来边跪在宫门处,不言不语。   她很想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所能做的,就是陪着主人一起下跪,明月不知道要跪倒几时,但她知道,这样的诚心的跪着,换来的将会是更大的荣宠,对楚蝶衣,她从未小觑过。   和平时相比,安中磊到达凤栖宫的时间足足晚了两个时辰,在楚蝶衣意料之中,甚至比她意料的要早。   “蝶衣,你怎么会跪在这里?”安中磊诧异的看着跪在宫门口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的楚蝶衣,苍白的脸,颤抖的唇,无一不让安中磊心痛。   “快起来。”低沉的声音含不忍,安中磊顾不了多想,疾步上前欲扶起楚蝶衣,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楚蝶衣的倔强。   “臣妾有罪,请皇上降罪。”楚蝶衣将头狠磕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眼底氤氲出的雾气瞬间化作滴滴晶莹,掉落下来,碎成一地琉璃。   “怎么回事?”安中磊冷眼看向明月。   “女婢不知,娘娘自御书房回来便一直跪在这里,足有四个时辰了。”明月的确不知,但她却能将楚蝶衣希望她传达出去的信息,准确无误的传达到安中磊的耳朵里。   “四个时辰?李公公,快传御医。”当安中磊再次将目光落在楚蝶衣身上时,楚蝶衣依然禁不起严寒侵体,昏厥过去,快要坠地的一刻,楚蝶衣感觉到那抹坚实的臂膀紧揽住了自己,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一下,终于放心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夜,漆黑似墨,凉透如水,风雪渐停却让寒意更盛。   凤栖宫的内室染着熏香,烟雾袅袅,丝丝沁入肺腑,昏暗的烛光跳跃着,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安中磊的俊容上,淡如烟雨的剑眉微拧,黑如晶石的眸光一刻不曾离开床上佳人的倾国之姿。   “蝶衣,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安中磊毫无意识德尔开口,满面愁容,心碎不堪。   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顺着苍白的面颊,浸湿了有些凌乱的秀发,当楚蝶衣感觉到安中磊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拂过她的脸颊的时候,缓缓睁开了双眼。   “皇上……”楚蝶衣柳眉紧蹙,抬手捂住樱唇,发出一阵轻咳,清淡的声音,透着一种苍凉的感觉。   “别动。”安中磊心疼的开口,随即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汤药端回到都楚蝶衣的身边,轻舀了一匙药汁,递到楚蝶衣的面前。   “皇上,臣妾自己可以。”纵有多虚弱,楚蝶衣仍坚持将整碗汤药一口喝尽,她要做的不一样,与后宫那些莺莺燕燕,柔柔弱弱的女人不一样,她要让安中磊看到自己骨子里的隐忍,骨子里的坚强。   接过楚蝶衣手中的药碗,安中磊不禁蹙眉:“蝶衣,到底发生什么事?非要你如此惩罚自己,你可知这天有多冷?跪在地上多么久,血液受阻,你这双腿再迟些就废了。”安中磊的声音温和轻缓,却透着隐隐的责备。   “臣妾辜负了皇上的厚爱,臣妾明知道宸妃就是鞭打芽儿的凶手,却还处处维护,让容儿和芽儿受了诸多委屈,臣妾自知有罪,便跪在宫前等候皇上处罚。”纤长浓密的睫羽似丛中的蝴蝶渐渐收起了翅膀,沾湿的晶莹闪烁着凄美华光,楚蝶衣坦然的看着安中磊,心底,却慢慢滋生出一些阴暗的情愫。   “为什么?”安中磊深幽的眸子紧盯这楚蝶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御书房,他不是没看出端倪,只是不想深究,却不想此刻,楚蝶衣竟会自己说出来。   “若臣妾说是为了席容,皇上会信么?”楚蝶衣淡淡开口,唇角抹过一丝苦涩。   深邃的眸子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安中磊思虑良久,方才笃定的开口:“朕信。? Y . ”   “容儿本性单纯,有曾是北越皇后,身在高位,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她无意与人结怨,奈何这后宫居心叵测之人甚多,如果今日,皇上为了容儿将宸妃处死,便是将容儿再次推上事非的巅峰,于容儿而言,她是可以为芽儿出这口怨气,却也将自己暴露在众矢之的,这不是蝶衣想看到的。”楚蝶衣的话深深刺痛了安中磊的心,不为席容,只为眼前女子,她睿智,精明,她善良,温婉,她深明,大义,她是他的芊羽!她们怎么可以那么像?   “你可想过,你现在也处在众矢之的……”安中磊剑眉紧蹙,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   “容儿不似臣妾,她只是一个女婢,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这个地方注定要站一个人,臣妾希望,那个人不是席容。”楚蝶衣的嘴角抹过一丝苦涩,淡淡开口。   “为什么对她好?她未必会理解?”安中磊狠噎了下喉咙,惑然的看着楚蝶衣。   “因为她曾是皇后,是皇上爱过的人,蝶衣不求她能理解,只求她可以平淡平安的活着。”   “蝶衣……”安中磊心中酸涩,璀璨的黑眸深情若斯,下一秒,他将楚蝶衣紧紧榄在怀里,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怀中,楚蝶衣唇角微扬,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眼如薄雾,虚无缥缈。   凤栖宫的空气静谧宁和,更多了两分暖昧旖旎的氛围。   安中磊轻揽着楚蝶衣,在她鬓角印下一吻,薄薄的唇带着暖意,温柔开口 :“你做的对,又何需自罚,再过几日你便是这后宫之主,执掌凤印,纵然身处众矢之的,联都要你一世无忱,蝶衣……”安中磊动情的唤着楚蝶衣的名字,深邃的眼眸颜色渐渐深了下去。   那张脸,明媚如桃花,带着淡淡的绯红,细长的眼,清澈如水,润泽的唇,娇嫩欲滴,安中磊看着眼前之人,不禁呼吸一窒,随即俯身,吻,铺天盖地袭来。   楚蝶衣静静的躺在安中磊的身下,感受着那一双略带薄茧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游走抚摸,这一刻,她忽然在想,如果没有安中杰,她或许会爱上这个帝王,这个多情的帝王,这个天下间拥有最高权势,最多女人却又最痴情的帝王,可惜没有如果。   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席容在忐忑中迎来了她期待已久的圣旨,然而却是事不从人愿。   “奉天呈运,皇带诏曰素庭席容因揭发后宫滥用私刑案有功,特准留在清风苑保管珍稀药材,若无圣意,不可离开清风苑半步,芽儿,绣娘亦有功此案,皆留下辅助席容,钦此,谢恩。”尖细的声音如沉钟一般敲击在席容的心底,若无圣意,不可离开清风苑半步?这算什么?软禁么?终是败了。   “奴婢叩谢吾皇万岁万万岁。”清澈的美眸波澜不惊,席容恭敬接过圣旨,却在这一刻,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狐度。   “这圣旨,洒家是交到你手里了,皇后娘娘有几句话让洒家带给你,若你能心无旁鹜的留在清风苑,尚且可保住一命,若迈出一步,外面便是鬼门关。”李学富哼唧着开口。   席容静静的站在原处,宛如受教一般:“奴婢谨记。”   待李学富离开清风苑,席容微抬双眸,眸底深处一片冰寒。   回到内室,席容玉手拖腮,发呆似的看着桌面上的圣旨,若有所思,一侧,绣娘终是忍不住开口劝慰:“容儿,虽然圣旨已下,但事在人为,这圣旨不代表什么,至少我们现在离开素庭了,这本就是我们的目的,这一局,我们没输。”   “绣娘以为容儿在意这圣旨?”席容抬眸间,樱唇微抿,眸光闪过一丝精光。   “不是么?”绣娘反问,神色惑然。   “自然不是,正如你所说,安中磊的圣旨在我眼里毫无意义,他不也曾颁了道圣旨打我入冷宫么,我不还是坐在这里,我只是在想楚蝶衣的那句话,她本意真的是想让我呆在清风苑么?席容眸光微凛,不由轻叹,如此强悍的对手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绣娘恍然,暗自佩服。   “据外传言,楚蝶衣本是江南醉梦居的花魁,身处烟花之地却能守身如玉,可见此人的心机绝非一般,再加上她相貌与已故的姚芊羽如此相像,皇上对她的宠爱恐怕整个后宫无人能及,如果正面和她冲突,我们定讨不到好处。”绣娘分析开口,语到敏感处还是顿了顿怕会引起席容的旧伤。   “我们的确不能与她正面冲突,便是她,也不可能笨到直接对我下手,我想这该是她那么卖力去救纳兰盈的原因吧,其实我没有想过与她们为敌,真的没想过,由始至终,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这样的较量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席容淡淡开口,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苦涩而讽刺的弧度。   “我明白只是你的目标前面挡了太多的降碍,就算你不出招,但至少也应该接招自保,在后宫,善心的结果不一定是善报,这你比谁都请楚。”绣娘的声音温柔中暗藏决断,席容无奈扬唇,没来由的心酸。   宸鸳宫。   温软的床榻上,纳兰盈侧倚在床拦边,额头处包裹的白纱隐隐可见血迹斑斑,原本这血早就止住了,这不过是纳兰盈故意为之罢了。   门外,锦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自那日御书房外受刑之后锦儿的左腿便废了,膝盖骨碎了一块,走起路来,自是不雅。   到了床边,锦儿小心翼翼的立在一侧,垂眸道:“回娘娘奴婢刚去打听过了皇上今晚去了凤栖宫。”   “是么,我倒忘了,明日封后大典,皇上岂会来这宸鸳宫。”其实纳兰盈知道,就算不是封后大典,安中磊亦不会再来她的宸鸳宫,至少这段时间不会,一场祸乱,毁了她三年的经营,纵有百般不甘千般不愿,纳兰盈也只能将这苦水吞进肚里怪得了谁,能保住命已经万幸。   锦儿垂立一侧默默不言,若在以往,锦儿至少也会有几句安慰的话,纳兰盈自不怕一个小小的丫鬟,但除了锦儿,她在这宫里,几乎没个说话的人了。   “锦儿你还在怪我吗?”   “奴婢不敢。”锦儿闻言,登时跪倒在地,恭敬叩首间银牙暗咬,眼中迸发出一股怨毒的神色。   何止怪?简直恨之入骨,直到被拉出去受刑的那一刻,锦儿才终于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最可能要她命的人不是皇上,不是席容,是眼前这位她尽心尽力伺候了三年的主子!因为只要她想,便可以像丢死狗一样将自己扔到任何地方,甚至鬼门关,而自已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因为全家人的性命正牢牢的攥在眼前之人的手里。   纳兰盈不死,她何以安心?   见锦儿下跪,纳兰盈佯装愧意,欲起身相扶。   “娘娘小心凤身。”感觉到床帏轻颤,锦儿抬眸间隐了眼底噬骨的恨意,亦装作忧心的跪蹭到床边,拦下纳兰盈。   “快起来,锦儿,我承认席容这件事上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我已经差人给你父母送去黄金千两,他们这辈子总算衣食无忧了,至于你的腿…… ”纳兰盈话未说完,锦儿双眼已然波光如烟。   “锦儿谢过娘娘,莫说一条腿,就算是命,只要是为了娘娘,锦儿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套话么,纵是她这个丫鬈可以说的字字忠恳。   “委屈你了。”纳兰盈貌似心疼的搀起锦儿,她分不清锦儿的话是真是假,只道这丫鬟不会背叛她,因为她全家人的性命都攥在自己手里,这一点,锦儿比谁都清楚,只是纳兰盈从没想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锦儿轻拭掉眼泪假意的泪水,小心服侍着纳兰盈躺了下来,继而转身离开。   就在锦儿迈出内室的那一刻,怨恨的眼泪夺眶而出,纳兰盈,我对你忠心无二整三年,换来的便是这一条残腿,若你不死,便没锦儿活路了,倚在宫墙上,锦儿眼中寒芒乍现,对付纳兰盈绝不是一夕一朝的事儿,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纳兰盈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   封后大典的隆重和奢毕绝对可以称得上叹为观止,众朝臣恭敬礼拜的背后几多忧虑,更多叹息,皇上便为了这么一个江南名妓,无端得罪了天明国。   虽然和北越相比,天明国弱民贫,可谁又能保证这颗仇恨的种子不会在天明国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那席容可是天明国女皇的亲姐姐啊!废后这件事虽然天明国没有吭声,可不代表天明国可以咽下这口气,只待天明国爆发之时,悔之晚矣!   尽管如此,封后大典还是顺利举行,无人反驳,无人滋事。   暮色之时,天空毫无预兆的阴沉下来,皓雪纷飞而落,悄无声息的铺满了天青色的大理石,人们常说,雪能纯洁世界,可这北越后宫,又岂是几场雪可以净化得了的?凤栖宫外红灯高悬,于风中摇曳不止,灯火灭了几次,幸有明月时时守着。   内室,暖昧的氛围,律动的肢休,红绸幔帘所遮盏住的,便是那一室旖旎……   铜镜前,楚蝶衣的手指满意划过自已胸前、玉颈那斑斑点点的吻痕,淡粉色的,极尽诱感,极尽遐想。   “娘娘。”此时,明月已将洗漱的水端进内室。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欢愉后的娇嗔,楚蝶衣明白安中磊昨夜何以如此凶猛,直至后夜,才肯‘放过’她,因为那个叫姚芊羽的女子么?她知道,却不在意,因为同床异梦的,不止安中磊一人。   “卯时刚过,临走前持意吩咐奴婢要侍候好娘娘,切莫扰您清梦。”明月据实回禀。   “是么?这宫内的发髻还真是繁琐,明月,过来帮我。”楚蝶衣悠悠开口,顺手将胸前柔丝拨到身后,铜镜内,那张清丽的容颜陷入了沉思,想起和安中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公子该是知道蝶衣的现矩,纵是万两,也 ?, T 只能聆听一曲。”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峰淡如烟雨,星目璀璨如辰,那一刻,抚琴的姑娘便知道自己该是动心了。   “在下安中杰……”男子没有多言,只静静坐在那里听上一曲,曲终后,起身颌首,便欲离开。   “公手可还会再来?”姑娘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问,或许是情不自禁吧。   “会……”男子没有犹豫的开口,他虽无心却惹得抚琴姑娘落花有意芳心暗涌。   那便是第一次相见啊!   第二十二章 幸运草   “娘娘。”明月轻呼着开口,打断了楚蝶衣的沉思,敛了眼底的湿润,楚蝶衣慢慢抬眸,不由惊叹铜镜中的自己是如此的雍容华贵,难怪会有人喜欢皇后的宝座,单这身装扮,天下间,已是无人能及。   绛红色打底,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的调缎裹身,外披雪狐抽肩,露出优美白暂的颈项,锁骨清晰可见,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发髻后插着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而中间的凤凰展翅的金步摇更是流转熠熠,皓齿明眸,肤如凝脂,精致玲珑的五官,柔美如琼花碎玉,那样的倾天倾地,旷世姿颜。   “随我走趟宸鸳宫吧,或许有人想我了也说不定呢。”楚蝶衣满意的看著自已这身装扮,缓身而起,优雅走出凤栖宫,明月自是恭敬跟在身后。   当楚蝶衣到宸鸳宫的时候,很意外会看到锦儿,那个已然瘸了的丫鬟。   见楚蝶衣走进宸鸳宫,锦儿急忙迎了上去,双膝跪倒在地,五体投地迎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清脆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谦卑之态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楚蝶衣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锦儿,心中暗忖纳兰盈真是笨的可以,纵是一个丫鬟,也会有自已的喜怒哀乐,当日推她出去作挡箭牌,便是条死路,虽然锦儿死里逃生,但对纳兰盈,甚至自已都有可能恨之入骨,这样危险的人物纳兰盈居然还把她留在身边?呆在宫中三年都还没死当真是她的造化了。   “平身你家主子可还好?”楚蝶衣樱唇轻启,侧眼瞥向明月,明月自是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将锦儿扶了起来。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传唤主子出来迎驾。”锦儿闻声惊慌,登时转身,一瘸一拐的颠进宸鸳宫内室。   “明月,那一扶,你感觉到她的情绪了么?”见锦儿蹩脚跑进内室,楚蝶衣幽幽开口。   “回娘娘,没有。”明月如实回禀。   “没有就对了,她在掩饰,而且掩饰的很好,不止对我,还有纳兰盈。”明月很清楚主子为什么要跟自已说这些,却只静静聆听,不置一词。   若在以前,楚蝶衣一定会亲自走进内室,但现在,她不能,她要让纳兰盈明白一个道理,现在的楚蝶衣,是皇后,是这后宫的主宰,只要她一句话,便可以颠覆是非黑白。   “纳兰盈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纳兰盈几乎是跪着出来迎接,谦恭之态溢于言表,只是当目光触及到那身凤服时,妒火中烧,不过时至今日,她也只能妒忌而已。   “宸妃快起来,既然有伤在身,就免了这诸多礼节。”楚蝶衣象征性的搀起纳兰盈,柳眉微蹙,似是忧心开口。   “谢皇后。”待楚蝶衣落于正座,纳兰盈示意锦儿备茶,自已则恭敬的候在一侧。   “明月,快扶宸妃坐下,这里是宸鸳宫,你是主人,本宫只是来看你的,宸妃大可不必这般拘谨。”楚蝶衣樱唇微扬,淡出一笑浅笑。   “当日承蒙皇后娘娘提点,否则纳兰盈早已是刀下冤魂,大恩大德,纳兰盈无以为报 ,只盼日后以娘娘马首是瞻,忠心无二。”纳兰盈波光如烟,言之凿凿的几句话,听的楚蝶衣倒是有几分舒坦,只是这眼泪里面到底有几分真情,或许是更多假意吧!   楚蝶衣温婉而笑:“宸妃言重了,本宫也只是随便说了两句而已,关键还是皇上对宸妃心存不忍,毕竟三年夫妻,纵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这一次,辰妃实在惹了不该惹的人,才会遭此大劫,幸尔有惊无险。”   “皇后娘娘请用荼。”   楚蝶衣接过锦儿手中荼杯,眸光若有似无的瞥向锦儿,清眸微转间心中顿生一计。   “这次是盈儿一时大意,被孙嬷嬷那个贱奴算计,早知如此,当初抓住她把柄时就不该留下这祸害。”钠兰盈咬牙切齿,水眸骤敛,寒光乍现。   楚蝶衣闻声垂眸,浅嘬了口清茶,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投成一片阴影遮挡住了那抹鄙夷之色。   “或许吧,不过……如果本宫记的没错的话,当日陈公公说的清楚,若不是他私自换掉某个奴婢,那么那一晚到宸鸳宫的便不是芽儿,却是另有其人。”楚蝶衣突然觉得和纳兰盈说话当真是门学问,远比和席容交流来的吃力。   “不是芽儿,是席容?”纳兰盈略有惊讶的看著楚蝶衣,心中似有些恍然。   “宸妃该不会认为这只是偶然吧?”楚蝶衣轻燎下茶杯,幽幽开口。   “不是偶然那就是必然,是席容的苦肉计?她想利用我引起皇上注意,所以她现在才会在清风苑,而不是素庭,席容,我绝不会放过你!”纳兰盈寒眸嗜血,终于恍然大悟,楚蝶衣暗自狼吁出一口长锦的气息,还真是累呢。   “作为六宫之首,本宫想劝宸妃还是收敛些为好,不是本宫偏袒席容,实在是在皇上心里,席容依旧有着无人取待的位置,尤其是在这件事之后,莫说是你,就算是本宫,若是动了席容,下场也不一定会比你现在更好。”楚蝶衣微抿樱唇,苦涩微笑。   “不会啊,皇上不是才下旨将席容软禁在清风苑么?”纳兰盈诧异开口,不以为然。   “罢了,宸妃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过本宫倒是觉得,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这个时候,如果宸妃能与席容化干戈为玉帛,倒是会让皇上刮目相看,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凤栖宫了。”楚蝶衣再次对纳兰盈的智商感到无语,幸而锦儿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寒光,让她满意。   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房檐上的淤积的白雪吹过,一顺间,冷不可言,楚蝶衣不禁紧了紧衣领,忽然嗤笑出声:“明月,我当真不明白,纳兰盈怎生会活的这么久。”   身侧明月微有诧异的看着楚蝶衣,这是在与自已交心么?女庸置疑。“许是命好吧。”明月一向谨言慎行,只这一句,却也是思忖过后的答案。   “那她的命也快好到头了,你觉得锦儿怎么样?”楚蝶衣试着对明月推心置腹,她笃定身侧的这个丫头终将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明月相信,宸妃这七年的好命与锦儿有莫大的关系,不过现在难说了。”明月不是不知咸淡的丫鬟,楚蝶衣已然在自已面前说的这么露骨,如果自已再不有所表不的话,会不会有些矫情了。   “的确难说,走吧,回凤栖宫。”楚蝶衣唇角扬笑,抬眸间敛了那抹幽暗晦涩的寒芒。   “娘娘不打算到清风苑么?”明月开始试着在楚蝶衣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许这该是主子想要听到的吧,明月如是想。   “原本是要去的,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接下来的这出戏,我们只是观众。”楚蝶衣樱唇微抿,划过一个满意的狐度。   宸鸳宫   楚蝶衣已经离开很久了,可纳兰盈却仍呆坐在原处,反复回想着楚蝶衣的警告,化干戈为玉帛,要如何化干戈为玉帛啊?   “娘娘,您且先喝杯请荼定定心神,其实奴婢倒觉得皇后娘娘说的不无道理,席容毕竟做了一年皇后,虽然现在只是个奴婢,但皇上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名曰软禁,实则是怕席容受到伤害,如果我们再与她作对,定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反之若与她化解怨恨,或许还能让皇上对娘娘您改观。娘娘也不想就这么认命吧?”锦儿椎心置腹的几句话,倒让纳兰盈下定决心。   “认命?绝不!席容被打入冷宫都能活着出来,我不过是失宠,还没被贬到她那个份上呢。锦儿,吩咐御膳房做些持别的糕点,明日随我走趟清风苑。”纳兰盈阴眸乍现,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是。”锦儿微俯身时,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诡异如幽灵般的弧度。   清风苑,席容百无聊赖的整理着储药室内的珍稀药草,背后的伤口已然愈合,只是时尔会有一种麻木感窜至四骸,听秋红说, 自已背后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是因为上官谨专门为自已配质了药膏。   心,倏的划过一丝暖意,对上官谨,席容是感激的,不止感激,偶尔也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一株名曰苜蓿,也有人称它为幸运草。”清越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字宇珠玑,席容闻声回眸,正看到那抹白裳束手立于面前,心,微动。   “苜蓿该是很普通的吧?”席容狐疑开口,眸光转回到架阁上那株被持别保存的苜蓿上,印象中这清风苑不是珍藏稀有药材的地方么?   “三叶苜蓿的确很普通,但这一株却是罕见,就算这苜蓿成千上万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或许你用十年的光阴也未必会找到一株四片叶子的苜蓿,所以大家更喜欢叫它幸运草。”上官谨微扬起精敢的几乎完美的下颚,唇角含笑的走到席容的身侧,优雅清绝的伸出手,拿起那株被封在琉璃挂坠里面的幸运草。   站在上官谨身边,席容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黑发如墨,微动时流转着桐烂的莹光,他眼如星辰,清澈如水,璀璨的像一地破碎的琉璃,他手指如玉,纤细唯美,玉骨冰肌他的美如食廿泉玉露,不染风尘,他宛如天上的神将一般让人不敢心存亵渎。   “容儿。”感觉到席容的失神,上官谨不禁轻唤。   “上官先生有何吩咐。”席容微怔片刻后垂眸,面颊已然攀上一抹绯红。   “没有,这个送给你,或许它真的会给你带来幸运。”上官谨薄唇微抿间扬起一抹云淡风清的笑,这笑掩饰住了心底的酸涩。   “这……可它这么珍贵,而且还是药材,我……” 未等席容拒绝,上官谨已然走到身后,将手中的挂坠轻绕过席容的玉颈,墨发轻扬间,那双玉指不经意的触在凝脂的肌肤上,一股平和的气息慢慢注入席容的体内,终是不忍薄了上官谨的好意。   “它的确珍贵,却不是药材。”上官谨淡淡开口,声音隐着苦涩的味道,离开天明国的那一天,他便发砚了这株四叶苜蓿,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一直期待着将这拥有最美传说的幸运草挂在那个女孩儿胸前。   此刻,能如愿以偿?   该是同情吧,席容垂眸看着胸前那株幸运草,如是想,像上官谨这样宛如嫡仙的神医,对每个病人都会如此的。   “多谢。”席容谦卑俯身,感激着开口,眸光一丝清波闪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步子,秋红端着自御膳房取来的参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秋红拜见上官御医。”见上官谨也在,秋红自是恭敬施礼。   “秋红以后别这般客气,叫我上官谨就好,若不然跟容儿一样叫我上官先生吧。”上官谨薄唇轻抿 眉眼含笑间动人心魄。   “秋红遵命。”如此优雅清绝的男子,与小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可惜……   “秋红,你找我有事?”席容见秋红有些失神,缓声开口。   “呃,差点儿忘了,小姐,这是我从御膳房弄到的参汤,专门给你补身子的。”秋红说话间,小脸有如朝阳,灿烂无比。   “你怎么会去御膳房?”席容很清楚自已现在的身份,虽不在素庭,却也是奴婢,奴婢吃饭自有奴婢的去处。   “这是小桂子偷偷给我留下的,我求了他好久呢。”秋红兴奋着开口,眼中皆是欢喜之色。   “小桂子?”席容眸光潋滟,细心回想。   “就是我给他好多钱,希望能通融我到冷宫送饭的那个,不过他什么都没要,是个好人。”秋红坚定开口,对这个小桂子评价极高。   “哦,以后不许了,若是被人知道,不单你会有事,还会连累他,懂了么?”席容轻抿薄唇,柔柔的目光看向秋红,她了解秋红的心意,却不舍得秋红为她冒险。   “嗯,秋红明白。”   见秋红低头,上官谨不失时机的开口:“秋红,你放心,这清风苑虽比不上御胳房,却也不会亏待了你家小姐,这里的药材多数进补,我自会亲手熬给她喝。”清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宠溺,上官谨说话间将金盅内的参汤倒入的瓷碗内。   “据我所知,御膳房的用膳盘碟都有特定的数量,若少了一只,罪可大可小的,你还是快给那个小桂子送去,免得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上官谨悠悠开口,将金盅递还到秋红手里。   “是我这就去。”秋红一脸忧郁,忙接过金盅跑了出去。   见秋红匆匆离去的背景,席容转眸看向上官谨:“谢谢。”   “为什么谢我?我又没做什么。”上官谨桃眉,薄唇抿成一线。   “刚才是我说的太直接了,秋红心里一定不舒服,不过还好有你解释给她听,想来她该明白我的心意。”席容苦涩开口,自已已然不是北越皇后,若身边的人有什么差池,纵是她用命,也未必保得住。   走进御膳房,秋红甚是低调的转了好几圈儿,才在最里面的厨房内找到小桂子。   “秋红。”见秋红站在外面,小桂子登时嘴角扬笑,扑掉手里的粉面走了出来,环视左右无人,便将秋红拉到一处背静的地方。   “怎么这么快回来啦?”大红的外套,雪白的领子,再衬上那张雅嫩的小脸,小桂子看上去,总是那么精神。   “小姐说御膳房的用膳物什都有特定的数量,所以叫我快些拿回来,免得连累你。”秋红说话间将怀中的金盅取了出来交到小桂子手里。   “其实没事儿的,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把东西送回去就来。”小桂子嘿笑着接过金盅,其实他可是时时刻刻担心被发现呢,只是在秋红面前,他怎生也说不出这翻话来。   见小桂子棒着金盅匆忙跑出去,秋红不免有些愧疚,看来小姐和上官御医说的不错, 刚刚小桂子在看到金盅时,表情明显松弛了一下,想来也是忧心至极了。   就在秋红收回视线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抹身影窜进小桂子的厨房,那抹身影好熟悉,是锦儿,当年小姐还是皇后的时候,这个锦儿就经常跟着宸妃到凤栖宫的,秋红自然不会认错。   她怎么会到这儿来?看上去又那么鬼祟?出于好奇,秋红悄悄凑到厨房的窗边,在窗纸上掏开一个小洞,透过窗纸的缝隙,正看到锦儿自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并将纸包里的东西全数倒进面粉里,还用筷手轻揽了几下。   就在锦儿转身一刻,秋红忽然闪到暗处,眸光紧盯着自厨房慌张走出来的锦儿,直到拱门处,锦儿便将手里紧攥的东西扔到一棵矮松树下。   会是什么呢?秋红好奇,待锦儿消失,正欲上前将那东西捡起来,却被小桂子叫了下来。   “秋红,让你等久了。”小桂子一脸歉意的走了过来。   “没有,对了,你里面在做什么呢?”秋红蹙起清秀的柳眉,狐疑开口。   “是为宸妃娘娘做的糕点,听说宸妃胃口不好,所以想吃些持别的东西,那会儿锦儿还说送些香料过来呢,也不知到了送来了没有。”小桂子平淡无奇道,随手自怀里取出一条水晶手链。   “是香料啊?” 秋红小声嘀咕着。   “这个送给你。”小桂子说话间将水晶手链递到秋红手里,稚嫩的,脸略显羞涩。   “这不好吧。”秋红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不该收小桂子这么贵重的礼而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桂子脸色微红:“你别误会,这个其实是我攒了好久的银子给我妹妹买的,只是这些年怎么也和家里人联系不上,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没什么用,而且你和我妹妹长的真的很像,所以就送你了,秋红,你可别推辞,我真心当你是我亲人的,除非你看不起我。”清澈的眸子抹过一丝暗淡,小桂子说话间慢慢垂下脑袋。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我根本不可能到冷宫照顾我家小姐,小桂子,我只是觉得这手链太贵重了。”秋红忙解择道,心底莫名的划过一丝暖意,虽然平日里小姐也会送些小礼物给自已,可这感觉完会不同。   “既然看得起我,就收.Y ,N 下,好啦,我要去做糕点啦,秋红,以后有事找我,只要我能办的,绝对会帮你的。”小桂子抬头,傻傻笑着,转身走进厨房,握着手里的水晶手链, 然而眼底顺间氤氲出一片雾气。   失身弃妃 番外结局。上 弄小巧用借剑杀人   在离开御膳房的时候,秋红倒没忘记将锦儿之前扔掉那一纸沾有碎末的纸包捡起来揣回清风苑凤栖宫。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锦儿的确兵行险招,到御膳房下药,而且还是剧毒……”明月自袖内取出一张沾有黄色粉末的宣纸,恭敬呈于楚蝶衣面前。   “中间没出什么差错么?”楚蝶衣瞥了眼桌边的宣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投下一片剪影,遮住了她那双晦暗的阴眸。   “当时侍候席容的丫鬟秋红也在,而且似乎看出什么端倪了,不过明月已将锦儿丢在御膳房的罪证换成了一张沾有香料的宣纸,相信就算秋红怀疑,也查不出什么。”明月面容平静,眸色无波,身上有种置身事外的冷静。   “做的好,将这宣纸收起来,或许还能派得上甩场。本以为看这场戏会等很久,没想到纳兰盈这么沉不住气,也好,我倒真要看看这剧情会不会如我所料。”楚蝶衣幽眸深邃如潭,冰冷的声音寒蛰入骨。   夜,漆黑如墨,寒风带着入骨的冰凉,一寸寸透入人心,这一夜,注定有太多人无法安然入睡,她们满怀着不同的愿望,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黎明,像一把利剑,无声无息的劈开了夜幕,宸鸳宫的灯火比平时早亮了一个时辰,这一抹不寻常的亮光,打破了北越后宫一夜的寂静,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一天,惊心动魄。   铜镜前,纳兰盈玉指轻沾着素粉,不停的朝脸上涂抹,仿佛那张脸还不够苍白,不够憔悴,不够引起席容的同情。   “娘娘,这件可好?”这巳经是锦儿选出的第五件外套了,看着淡紫色长袍上的牡丹绣样,纳兰盈不禁蹩眉。   “会不会太艳了,席容现在只是个丫鬟,青表素布的,那件乳白色的不错,就那件吧。”纳兰盈随眼瞥到了衣厨内被搁置已久有泛黄的外袍。   注意纳兰盈眼中的忐忑和不安,锦儿嘴角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诡异非常。   “对了,御膳房那边儿怎么样?糕点可做好了?别耽误事。不行,你还是去一趟,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纳兰盈从没这样紧张过,也从没这样在意过一件事,但这次不一样,她可不可以翻身就靠今天了。   “奴婢这就去。”锦儿恭敬开口,转身间,一瘸一拐的离开宸鸳宫,就在走出宸鸳宫的那一刻,锦儿寒芒乍现,她已然想到了今天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便是席容中毒而死,自己与纳兰盈同时打入大牢,只要自己咬定不知情,大不了就是一死,纳兰盈亦无活路可言,至少这样的结果可以保全家人,当然,若顺利的话,自己或许可以逃过此劫。   身处宫中三年,锦儿纵是一张白纸,此时也已被染的面目全非了。   清风苑。   秋红正坐在储药室的门口儿,轻抚着腕上的水晶手链,唇角毫不自知的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想起小桂子的窘样,不由的轻笑出声。   “秋红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清越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秋红一怔,抬眸间,上官谨就在站面前。   “没……没什么,上官先生早,”秋红忙起身让出门口通道,恭敬施礼。   “没你早,怎么?找我有事?是容儿……”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光微敛,上官谨心中一紧,忧心询问。   “不是,小姐很好,是秋红找上官先生有事。”秋红说话间忙自怀里取出昨日在御膳房拾捡的已然有些褶皱的宣纸呈于上官谨面前。   “这是什么?”上官谨微挑剑眉,接过宣纸。   “也也没什么,秋红只是想知道这上面沾的粉末是什么东西。”没有确实的证据,秋红不敢臆断。   “哦。”上官谨微颌首间,将宣纸移至鼻间轻嗅了一下,又仔细辨认了粉末的颜色和形状,继而抿唇轻笑。   “这只是一般的香料,应该是做糕点用的,怎么?又合计着给你家小姐弄补品呢?”上官谨淡笑出声,将宣纸还于秋红手里,心里对这个小丫头倒十分敬佩,至少在席容落难的时候,她一直陪在身边。   秋红只尴尬一笑,转尔离开储药室。   当纳兰盈出现在清风苑的时候,席容很是诧异,她原本预计楚蝶衣会来的,就算不来炫耀,至少也该试探一下自己的反应。   对于纳兰盈,席容觉得她们之间似乎没有可周旋的余地,她在冷宫欺辱自己在先,后又在素庭百般刁难,若这些都可以不去计较,那么她在宸苑宫差点儿要了自己和芽儿的命,还让芽儿落下终身遗憾,这一点,席客却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   “奴婢叩见宸妃娘娘。”尽管恨不得食肉寝皮,但席容依旧谦卑,因为她毕竟是个丫鬟,身份决定尊卑,她不会傲然到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妹妹何时如此客气了,快起来。”纳兰盈一脸堆笑着上前,欲扶起席容,却被席容巧妙的绕开,停滞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纳兰盈虽心中有火,也只得咽回肚子里。身后,锦儿握着糕点盒的手,因为用力过大,骨节处泛起了青白色,纵是考虑周全,她依旧紧张。   “宸妃贵为娘娘,席容不过是个奴婢,这妹妹的称呼席容担待不起。”淡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席容双眸微眯,貌似谦卑开口。   “看来席容还是在怪本宫啊,本宫也知道,之前的确做了些有损我们姐妹情谊的事情,让你心寒了,但本宫也是有苦衷的,至于什么苦衷么自不好在人前言,当然,这断不能成为我伤害你和芽儿的借口。而且这事情本身,本宫也是被人算计了的,咳咳……不管怎么样,事情己经过去了,说句自掉身价的话,本宫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容儿你就大人大量,将这一页翻过去,自此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如何?”   即便是认错,纳兰盈话里话外还是透着甩不掉的傲气,不过在席容眼里,这已经纳兰盈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娘娘言重了,当日御书房,奴婢只是就事论事,既煞皇上已然有了决断,这件事自然是过去了,奴婢们断然不敢在心里记恨。”席容依旧垂眸,神情冷漠如冰。   如她所料,纳兰盈不过是想讨好自己来博取安中磊的另眼相看,没想到几日不见,倒学聪明了。只是她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自己在安中磊的心里有那么重要的位置么?席容的心底,抹过一丝苦涩。   “不记就好,不记就好。”纳兰盈见席容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便厚颜径自走进清风苑的正厅。   锦儿,自是一瘸一拐紧跟其后。   厅内,纳兰盈自然是坐在正座的位置上,席容与绣娘立于左侧,锦儿则握着糕点盒站在主子的背后。   “容儿,绣娘,你们也坐,都有伤在身,就别讲究那么多礼数了,锦儿!”纳兰盈说话间转眸光瞥向锦儿。   “这些糕点是我们娘娘专门吩咐御膳房为席容姑娘准备的。”轻柔的声音略带讨好之意,锦儿尽量不着痕迹的将糕点盒置于桌面,顺便打开盒盖,而后退回原处。心,如琴弦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娘娘客气了,席容不过是奴婢,怎劳娘娘如此挂心?”席容目光沉静,下意识的看了眼绣娘,纳兰盈这般讨好,她该是彻底拒绝?还是迂回着应下?这一时间,她还真没了主意。   绣娘感觉到席容的为难,于是面带恭谨的上前一步,微俯身道:“既然是娘娘的心意,容儿自不会拒绝,绣娘先将这糕点拿下去,再为娘娘沏壶好茶。”绣娘已然帮席容做了决定,且先应下,如果拒绝,以纳兰盈的脾气断不会就此了事,绣娘说话间正欲将糕点盒端下去,却被锦儿拦了下来   “这糕点是刚从御膳房取来的,趁热吃才不会失了味道,席容姑娘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宸妃娘娘吧。”锦儿的话在纳兰盈看来实属多余,席容能收下这糕点已经在她意料之外了,若席容当真不吃,那她的面子才不知道住哪儿放呢,不过话已出口,断然没有收回的余地,她怎会知,这对锦儿来说该有多重要。   “锦儿说的没错,容儿你且趁热尝一个,看着御膳房的手艺有没有退步。”纳兰盈陪笑着开口,眸光瞥向锦儿时,略带愠怒,锦儿佯装畏缩的退了回去,微长的睫毛掩饰住了眼底愤恨的幽芒。   这句话说的席容心底嗤笑,纳兰盈的确不聪明,既是赔罪的,又句句戳人伤疤,虽是无意,却也让人心生恼意。   席容微颌首间,走向桌边糕点。   凤栖宫。   雕刻精致细腻且镶着玉石的贵妃椅上,楚蝶衣拿起许久未绣的鸳鸯飞针引线,惬意自然,想来清风苑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只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看到席容惨死,着实遗憾!   “呃……”手,不经意被银针刺破,一滴血涌出,在楚蝶衣的指腹晕成一朵夺目的曼珠沙华。   “娘娘。”明月的声音打断了楚蝶衣的思绪。   “什么事?”楚蝶衣悄无声息的抚过眼角的晶莹,抬眼间,眸光沉静内敛。   “奴婢已然按着娘娘的吩咐,让御医院的郑老将上官谨诓出清风苑,现在一切如常,清风苑并没有任何动静。”明月据实回禀,她很清楚主子的意图,亦佩服主子的谋略。   “是么?”楚蝶衣眸光微怔,若有所思,当日她从李公公的嘴里得知,为了救席容,安中杰不惜与皇上翻脸,若不是有自己的存在,恐怕安中杰早为席容反了北越,如果这个时候席容死了,那安中杰……   “明月,你即刻拿着带有剧毒的宣纸暗示秋红,那糕点吃不得,快去,还有,切莫让人知道这消息是你传出去的。”楚蝶衣眸光乍寒,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只有秋红知道,只要明月在暗处点下秋红,她自会明白。   “是。”明月虽然不清楚主子为何会临时改了主意,但却知道此事刻不容缓,于是登时转身离开凤栖宫。   有些当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躲都躲不过。   当明月悄然来到清风苑时,秋红正从药储室走出来,摆弄着手中的水晶手链,该是小桂子好几个月的俸禄吧,秋红突然有些心疼。   ‘砰’的一下石子落地的声音打断了秋红的思绪,抬眸间,正有一团褶皱的宣纸出现在秋红面前,心,微有一怔。   秋红抬头环视四周,却没看到人影,出于好奇,秋红颠两步上前,捡起那团宣纸,展开来看:   ‘宸妃送到清风苑的糕点有剧毒,这张宣纸才是当日御膳房内锦儿丢掉的那张,速救席容。好心人’   蓦地抬首,秋红忍不住惊骇,宸妃?糕点?剧毒!没有犹豫,秋红疯了一般跑向正厅。   暗处,明月唇角轻扬,本以为秋红会在正厅与席容她们在一起,现在看来,她还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正厅,纳兰盈一脸堆笑的看着席容,一侧,锦儿的眸光寒冽如冰,纳兰盈,你也该笑到时候了,如果皇上看到席容吃了你的糕点暴毙当场,会怎么对你?掴掌?跪碎片?杖刑?最后再凌迟处死。会的,应该会的。   席客缓步上前,随意捡选了一块糕点,想想纳兰盈说的不错,自己当真是好久没吃过御膳房的糕点了。   就在席容欲将糕点送入口中的那一刻,秋红猛的冲了进来,一下打掉席容手中的糕点。   “不能吃,这糕点里有毒,小姐,宸妃她想害死你。”秋红愤怒的指着坐在正位上的宸妃,面目纠结,清澈的目光充斥着血丝,她家小姐已经很可怜了,先是被无情的扼杀腹中亲子,继而被打入冷宫双目失明,就算离开冷宫,亦没有逃脱厄运,宸苑宫那一晚,差点儿就丢了性命,如今纳兰盈竟还撵到清风苑,她当真就不肯给席容一条活路么?   纳兰盈陡然起身,寒眸微眯,怒视秋红,冷声喝斥道“秋红,你疯了不成,我与容儿情同姐妹,怎么可能害她?”   整个正厅的气氛骤然冷至极点,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集在桌上的糕点上面,而此刻,锦儿的心,顺间揪紧,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了,可半路冲进来的秋红却打乱了一切。   “这糕点里就是有毒,我亲眼看到锦儿到御膳房里下的毒,这张宣纸就是证据。”或许是秋红对纳兰盈骨子里的恨意,所以当看到那张字条的时候,秋红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   席容轻拉过秋红,目光狐疑的落在席容手中的宣纸上。   “小姐,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昨天我到御膳房的时候,正看到锦儿偷偷到小桂子的厨房里把一包毒药倒进面粉里,之后还将这纸扔到矮松底下。”秋红激动的看着席容,虽声音急促却坚定无比。   “秋红,你分明在说谎,如果你是昨天看到我下毒,为什么昨天不说,非要等娘娘来了,等席容要吃这糕点的时候才说?我昨天的确去了御膳房,的确让小桂子朝这糕点里加了些东西,可那是香料,小桂子可以作证,娘娘为了让席容吃的舒心,特别将珍藏了很大,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香料拿出采,娘娘一片诚心天地可鉴,你这样的语气分明要是陷我们娘娘于不义。”未等纳兰盈动怒,锦儿已然上前一步,阴鸷的寒眸瞥向秋红,冷声呼喝着开口,没人知道,此时此刻,锦儿的心仿佛被人悬在了万丈深渊的高处,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我没有,小姐,这糕点不能吃,真的有毒,你信我,我这儿有证据。”秋红一时语塞,恍然间自怀中掏出那张字笺。   当秋红将字笺交到席容手中的时候,席容不由蹙眉,侧眸间看了眼绣娘,只见字笺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秋红。”席容低声唤了下身边的秋红,欲问清楚之时却被锦儿一把夺了过去。   在看到字笺上空无一字的时候,锦儿的心陡然稳了下来,遂一脸义愤填膺之状疾步到纳兰盈面前。   “娘娘,您看,这便是秋红诬陷你糕点有毒的证据,一张白纸。”跟了纳兰盈三年,锦儿自然知道激将法对纳兰盈来说百试不爽。   纳兰盈已经忍了很久了,对于席容,她来的本就不情愿。   “席容,你怎么解释?一张没有字的字笺,一盘没动口的糕点,你就要诬陷我下毒害你?着来当日御书房我没死,你很不开心吧?如果你不解释明白,此事我一定要禀报皇上,向皇上讨个公道。”纳兰盈阴眸冷冽,狠瞪着席容,手中的字笺已然被捏的褶皱不堪。   她们哪里知道,这张字已然经过明月处理,半盏茶的功夫,上面的字迹便可消失不见。   “娘娘息怒,这许是误会,秋红,你先下去。”席容不是不相信秋红的话,只是以纳兰盈现在的身份,再加上她的睥气,想要治秋红的罪轻而易举,她不想让秋红受苦。   秋红惊慌诧异的看着纳兰盈手中的字笺,是那张没错的,怎么会没有字?   “小姐,这糕点真的有毒,这里还有一张粘有毒药的宣纸,可以证明秋红没有说谎。”秋红不是不甘心,她是不想让席容再有任何闪失。   “绣娘,先带秋红下去。”席容不知道秋红为什么这么执着,但以她对秋红的了解,秋红不会无端冤枉纳兰盈,这糕点一定有问题。   “够了,席容,你太过分,不吃也就罢了,还要串通秋红一起诬陷我,锦儿,请皇上过来,本宫要当着皇上的面将这糕点全都吃了,若是没有毒,我断不会咽下这口气。”纳兰盈脾气本就暴躁,再加上她当真是被冤枉,自不会再记得来这清风苑的目的。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皇上……”锦儿的,  Y .心慌的厉害,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纳兰盈要吃这糕点,万万不可啊!   “闭嘴,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就算失宠,本宫还是贵妃,容不得一个小小的丫鬟这般侮辱,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纳兰盈咬紧牙关,原本美丽不可方物的脸蛋,因为狰狞的表情,而变得扭曲阴森,面目可憎,她当真忍无可忍了,旧恨添新仇,她真恨不得将席容碎尸万段。   锦儿无语,纵是一万个不情愿,可事情僵持到这里,她亦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锦儿离开,席容忽然觉得事有蹊跷,在她认为,这糕点没毒,而秋红这般紧张定是纳兰盈使的计策,她就是想在皇上面前搬回一局,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小姐。”秋红畏缩的看着席容,面颊泪痕斑驳,直到此刻,她依旧笃定那糕点一定有问题。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席容柔声开口,这一次她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住秋红,不可以让芽儿的悲剧再次发生在秋红身上。   “宸妃娘娘,秋红不懂事,有什么得罪娘娘的还请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这糕点既是娘娘一份心意,又怎么会有毒呢,若娘娘允许,绣娘可否先尝一块。”绣娘谦卑开口,与席容想的一祥,绣娘亦认定这糕点没有毒。   就在绣娘走到桌边,欲拿起糕点的时候,纳兰盈猛的一声喝住绣娘。   “住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动糕点,你们不是说我的东西有毒么,好,我便要在皇上面前证明给你们看,哼。”纳兰盈很瞪了眼绣娘,转尔看向席容时,眸间迸射出冰寒森冷的怨恨光芒,这一回,她占尽理字。   “宸妃。”绣娘再欲开口,却被席容拦了下来,以纳兰盈现在的态度,纵是想大事化小也绝不可能,与其卑微的求她,倒不如将希望寄托在上官谨的身上,这件事只要上官谨想帮,就一定会帮得了自己。   “绣娘,既然皇上要来,你便代我去沏壶好茶,免得怠慢了皇上。”席容说话间似是无意的牵起着绣娘的手,自其手心划了了一个谨宇,眸光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绣娘。   “是。”绣娘微微颌首,恭敬退出正厅,转身一刻,急匆跑向储药窒。   为免夜长梦多,锦儿以最快的速度将安中磊请到清风苑。   进门一刻,众人恭敬跪地相迎,未等席容开口,纳兰盈先一步哭诉。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纳兰盈几于是跪爬到安中磊的身侧,抬眸时,眼眶陡然浮现莹莹水雾,双唇颤抖,柳眉颦蹩,看上去当真委屈至极。   “什么事?”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进门一刻,安中磊的目光便落在了席容的身上,该是有多久没见了?怎生还是这般虚弱?   心,微有一震,楚蝶衣说的没错,留在清风苑,便是远离了尔虞我诈,这里该是席容最好的归宿,席容,这已经是朕最大的宽容了别怪朕。只怪你自己命不好吧,违心的说服自己,安中磊将这些日子的思念隐在心底最深处,深到他几乎感觉不到。   “皇上,臣妾自知上次宸鸳言之事委屈了容儿,所以伤势稍有好转,便吩咐御膳房特意为容儿准备了她以前最爱吃的糕点,本以为这么做,可以消除臣妾与容儿之间的芥蒂,却没想到容儿她……她居然诬陷臣妾,硬要说这糕点内含有剧毒。臣妾,冤枉啊!”纳兰盈哭的梨花带雨,涕泪横泪,哭至极处,娇柔的身躯还不时轻颤几下。   “有这样的事?席容,你怎么解释?”安中磊深邃的眸光隐了那抹心疼冷冷看向席容。   在立后大典之后,安中磊便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他要爱的,要关心的,是也只能是楚蝶衣一人,对席容是利用,是动情,是思念,是什么都好,都在立后一刻统统打断。   安中磊曾真心希望,席容能在他的生命中慢慢消失,可这个愿望,从一开始便注定是荒诞的,因为三年的光景,足以让这三个字印在他的心底烙下永远也无法磨灭的印记。   正厅内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原本就不轻松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安中磊冷冷开口,跪在地上的席容清眸微闪,虽没想好应对之策,却也只能先搪塞着,直到上官谨前来。   “回皇上,奴婢没有诬陷宸妃娘娘,只是质疑,如果宸妃娘娘可以体会那种被打得血肉横飞,奄奄一息后侥幸逃生后的惊喜,便应该能理解奴婢为何以如此谨慎了,况且奴婢也只是怀疑而已,宸妃又何必兴师动众,定要请皇上前来呢,只要请上官御医验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么?”清澈的眸子波澜不惊,席容俯身开口,不卑不亢,纵是以命相搏,换来的也不过是软禁清风苑,再以弱示人,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只是质疑?刚刚秋红分明拿出字条,斩钉截铁的指着我鼻子诬陷,还说那张宣纸上面是剧毒,这些分明是你们设计好要陷害我的,皇上,为表清白,臣妾愿意当场吃下桌上所有糕点,如果安然无恙,还请皇上为臣妾讨回公道。”纳兰盈再度哭的梨花带雨,甚是委屈。   安中磊没有开口,幽深的眸光自席容的身上瞄到桌上那一盘糕点,心,冷笑,既然纳兰盈敢吃,自是无毒,无语,安中磊径自走到正位坐了下来。   一侧,锦儿的额头已然渗出汗水,心,如绷紧的琴弦,随时都可能断裂,要怎么办?如果纳兰盈吃了,那一切的计划全都白费了,这还不止,皇上定会追查下来,自己死是小事,毒杀贵妃,是要诛灭九族的,怎么办?要怎么办啊?   见安中磊没有开口,纳兰盈陡然起身,走向方桌。   “小姐,宸妃或许早服下解药了。”见纳兰盈有恃无恐,秋红畏缩着开口,直到现在,秋红依旧认定这糕点有毒,莫名的,她就是信,锦儿在御膳房的表现由不得她不信。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那就请御医好了。”纳兰盈怒视秋红,叫嚣着吼出声来。   “秋红若是怀疑娘娘,那就锦儿来尝,如果锦儿吃下这糕点没事,那娘娘便是清白的,只是锦儿为娘娘不值,亏得娘娘大清早天还没亮便到御膳房取这糕点。”这一刻,锦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断不能让御医来验这糕点,如今最好的结局便是她用自己的死,来诬陷纳兰盈,至少这祥,可以在报仇的同时,保全家人的性命。   没等众人开口,锦儿已然将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锦儿怕死,很怕很怕,可她还是笑着拿起一块糕点走向席容。   糕点已然入腹,锦儿自知时间不多,这辈子最后一场戏,她一定做足。   “席容姑娘,拜你所赐,锦儿还是第一次尝这御膳房的糕点,再加上娘娘珍藏的香料,味道果然纯美,正如姑娘所言,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肯赏脸尝一下这糕点,我家娘娘自不是小气之人,如何?”锦儿盈盈浅笑,将糕点送至席容的面前,这一刻,毒药在她的腹中已经起了作用,那种噬骨的疼痛正席卷着锦儿的全身,忍住啊,最后的一搏了,锦儿依旧微笑,眸光无害的看着席容。   一侧,纳兰盈恨至极处,锦儿这般擅作主张的大事化小,的确在她意料之外,只是皇上在此,她亦不好发怒罢了。   “既是如此,那是席容会错意了,宸妃娘娘大人大量,莫要与席容计较才是,而且因为奴婢多疑,还惊扰了圣驾,奴婢当真汗颜。”席容淡淡开口,眸光显露真诚,在安中磊面前,她故意将席容二字改换成奴婢,自有深意,事情到了这一步,锦儿已经将台阶摆在自己面前了,现在不下,怕是一会儿不好收场。   “自然不会,我们本就是好姐妹,容儿若不嫌弃,那便尝一口吧。”碍于安中磊在此,纳兰盈也不好过分嚣张,只得平白放弃这次绝好的机会。   席容微颌首间,轻接过锦儿手中的糕点,此时,锦儿的额头已然渗出汗珠。   “小姐如果一定要吃,秋红代你吃。”就在席容欲吃下糕点的这一刻,秋红猛的上前,條的抢过糕点,一口气全都塞进嘴里。   “秋红?”席容微怔间,正想为秋红的鲁莽开脱,却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   “噗……”锦儿再也忍不住了,只觉喉头一阵腥甜,浓稠的鲜血顿时喷出来,溅在席容的脸上,殷红的鲜血有如夺命的曼珠沙华般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娘娘,你……你……你居然下毒……”这是锦儿临死前唯一的一句话,当看到纳兰盈身子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日时,锦儿的唇角抹过一丝满意的弧度,纵是席容没死,可她的目的确达到了,死的值了,值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在黄泉路上看到纳兰盈,她等着。   “怎么会这样?锦儿,你……你别吓我,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纳兰盈的脑子一片空白,强烈的恐惧,让她颓然堆在地上,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   看着锦儿的身子,如断了翅的蝴蝶般砰然倒在地上,席容如梦初醒,惊恐的眸光转向秋红。   糕点有毒?当席容反应过来的时候,秋红的身子已然开始痉-挛,煞白的脸如纸般顺间失色。   “秋红,你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有事啊?来人,快叫御医,快啊!”席容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将秋红紧紧的揽在怀里,噙满泪水的眸子闪出惊骇的光芒,不可以,她不可以失去秋红的。   “小姐,我好舍不得你啊,好舍不得……”额头冷汗淋漓,秋红的身子如风中芦苇般瑟瑟发抖,全身的疼痛让忍不住的蜷缩缩着身子,紧紧倚在席容的怀里。   泪,滚滚而落,钻心的疼痛席卷着席容每根神经。   “来人,把上官谨给联叫来。”看着已然没有气息的锦儿和奄奄一息的秋红,安中磊陡然起身,几乎咆哮着开口,一股愤怒的火焰充斥着他整个身体,如果那糕点是席容吃了,不敢想!只是那么一想,已经让安中磊的心痛的无以加复。   “皇上,我没有下毒,我真的没有,臣妾冤枉啊,那糕点……”纳兰盈见安中磊起身,登时匍匐至其身前,双手紧拽着那身龙袍,眼神恐惧中透着委屈和惊吓。   “滚开!”寒蛰的声音阴森骇人,安中磊冷眸暴睁,一个巴掌狠甩出去,纳兰盈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到几米开外,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猛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正厅门口,轻衣翩芊,墨发飞扬,人若嫡仙。   “上官先生,上官先生你快来救救秋红啊,秋红别怕,有上官先生在,你不会有事,不会……”在看到上官谨的那以刻,席容的浸满泪水的眸底忽然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见此情景,上官谨一刻也没有怠慢,條的抬脚直奔到席容的身边,他甚至没有在意安中磊的存在。   “怎么样?秋红她……”席容紧紧的揽着秋红,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氤氲着客气的眸子闪烁着莫大的企盼。   “对不起,太迟了,秋红她……”看着心痛欲绝的席容,上官谨当真不忍再说下去,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顺间压迫在席容的胸口,心中的悲恸,像缠绕在心间的带刺蔓藤,紧紧钳固,稍一挣扎,就痛得无法呼吸,席容隐忍着,任由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摔成一地破碎的琉璃。   “噗……”猛地, , Y .T席容突然感觉到一股腥咸的感觉蕴于喉间,浓稠的鲜血噗了出来,染红了她苍白的唇瓣。   “容儿。”   席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应声倒在上官谨的怀里。   这一刻来的太快了,就在上官谨欲揽起席容的时候,安中磊已然快一步将席容横抱在怀里。   “容儿怎么会这样?”沙哑的嗓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动,安中磊痛苦凝望着怀中的女子,眉目间仿佛凝结一层薄冰,蓦地,深邃的眸光狠瞪向上官谨,她分明没吃糕点,怎会吐血?   “怎么你还会在乎她么?”上官谨面容冷沉,眼中掠过一道凛然的光芒,清冷的声音竟蕴含一丝责备。   “上官谨!”安中磊的神情陡然硬,面色冷如寒冰,黝黑的瞳仁夹杂着妒忌和愤怒的怒火射向上官谨。   “席容不过是气血攻心暂时昏厥,并无大碍,皇上若不愿假手于人,便请皇上即可送席容回房休息。”上官谨面色沉稳,眸光波澜不惊,心底,却似被人狠揪了一下,隐隐作痛。   “这里交给你了。”怔了很久,安中磊突然丢下这句话,怀抱着席容转身离开。   看着安中磊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线,上官谨的嘴角不禁抹过一丝苦涩。   “秋红,秋红!”一侧,绣娘早已泣不成声,秋红的身体渐渐发凉,她只是离开一会儿,怎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绣娘,到底怎么回事?秋红是中了剧毒,还有这位姑娘,她们到底吃了什么?”上官谨眸光激滟,隐了心底所有的情愫,质疑着开口。   “我……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皇上,臣妾冤枉啊!”末等绣娘回应,被安中磊甩在一侧的纳兰盈眸光空洞,口吐鲜血,朱唇颤抖的重复着她的委屈和冤枉。   “应该是这糕点的问题。”绣娘不敢确定,狐疑的看着桌面上的糕点,糕点里有毒?   上官谨纠眉微凛,转尔走向桌面,将怀中银针刺向糕点,果然,银针顺间变黑,这糕点果然有毒。   “真的有毒,怎么会这样?秋红说的没错,这糕点真的有毒,纳兰盈,你好狠的心啊,你还秋红命来!”绣娘惊恐的看着上官谨手中骤然变黑的银针,心,仿佛被万条细线紧紧缠绕,很痛,却找不到根源,若不是秋红坚持,席容怕早就气绝当场了。   想到此,绣娘轻放下秋红,发狂般冲向纳兰盈,扬起玉手,猛的煽向纳兰盈,这是绣娘第一次出手打人,可就算将纳兰盈活活打死,都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绣娘,别这样,这件事皇上会处理,你现在就算打死她,秋红也活不过来了。”上官谨狠噎了下喉咙,将眸光嗜血的绣娘扯离纳兰盈,自私的说,他的心何不后怕,他知道,这些糕点本是送给席容的。   番外结局中 安中杰夭逝黄泉路   夜色如墨,寒凉如水,肆虐了一天的狂风渐渐平息下来,雪,撕破了夜的寂静,跌跌撞撞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这个冬天的雪似乎来的勤了些。   厢房内,炉中香烟袅袅,整个屋子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淡香,床榻上,那抹身影如孤叶飘零般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寒风夹杂着渗人的寒气自半掩的窗户透进来,轻吹过席容的苍白的脸颊,安中磊下意识起身,略带薄茧的手伸向席容胸前的锦被,将其向上轻扯了两下,而后掖紧。   回坐到床边,安中磊颓然的倚着床栏,浓眉紧皱,面色说不出的憔悴,空荡的心,回忆着过往。   “中磊,你说这一胎会是小皇子么?”席容旷世姿颜的面容上透着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   “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什么,朕都喜欢,容儿,我爱你。”   “不要,会伤到孩子的。”席容羞涩开口时,却被安中磊欺压在了身下。   “容儿,朕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昨日欢愉依旧,誓言言扰在耳,可如今,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回忆中的女子却成了可以陷害鞭笞的女婢,安中磊忽然捂住胸口,一种突如其来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想找到这痛的根源,却只有四个字,无可奈何。   “时辰不早了,皇上该不会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吧?”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安中磊没有回头,便已猜出身后之人的身份,这皇宫乃至整个北越,敢跟自己这般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个逍遥神医上官谨了。   “她为什么还没醒?”安中磊冷冷开口,自不理会上官谨的问题。   “许是怕睁开眼会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吧。”上官谨淡淡开口,眸底闪出一抹嘲笑之色。   “上官谨,朕已经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有先皇的免死金牌,朕便不敢动你!”安中磊的神情渐渐浮现一抹怒色,声音冰冷异常。   “是么,皇上或许不知,那金牌已经被在下弄丢好多年了。”上官谨薄唇微抿,不以为然。   “你……”安中磊本欲发怒,却还是硬忍了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安中磊的眸光再度转到席容惨白如纸的面颊上,幽幽开口。   “糕点有毒,且是剧毒!”上官谨肃然道,缓身坐在桌边,径自倒了杯清茶,眸光轻抬间,正看到静躺在床榻上的身影,心,莫名揪痛。   凤栖宫。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奴婢吩咐御膳房备些糕点过来?”辰时已过,明月按着平时的规矩请示着开口。   “不需要,今晚皇上不会来,明月,你确定那糕点席容没有食用?”楚蝶衣紧了下手中丝线,艳红的指甲巧妙划过,丝线脱离绣帕,这对鸳鸯可终是绣完了。   “奴婢确定,听李公公的意思,锦儿在咽下一口之后便要席容卖宸妃一个面子,只是秋红抢先一步将糕点吞了下去,席容才算捡回一性命。”如果明月没有记错,这已经识主子第三次质疑了。   “那就好,明月,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掩饰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幽芒 ,心,微有震颤,微有酸楚,却夹杂着彻骨的恨意。   “回娘娘,奴婢倒也听到一些消息,近日来北越边境极不太平,皇上已派安将军前区督战,最快也得半个月才会回来,不过……”明月微有蹙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楚蝶衣侧眸看向明月,眸光骤敛。   “传言皇上与安将军在朝堂上意见出现分歧,这一次皇上只让安将军带三百骑兵赶往边境,这人数似乎少了些!”明月据实回禀。   “为什么?”楚蝶衣狐疑看向明月。   “因为驻守北越过境的大将军窦靖之子窦涧,当年因为违反军纪而被安将军亲手斩杀,弑子之仇,窦靖怕是没那么容易忘。”明月点到为止自不多言,有些话,不敢在后宫流传出去的,这点明月清楚且极为谨慎。   “是这样?行了,明月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自会叫你。”楚蝶衣樱唇微启,嘴角扯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待明月离开,楚蝶衣幽眸骤然凛冽,安中杰,你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只可以在我的报复下痛不欲生,这是你欠我的。   自清风苑出来,安中磊果然如楚蝶衣所料,没有选择凤栖宫,而是独自回到御书房。   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映照在那张峻冷的容颜上,安中磊微眯双眸,目光空洞的盯着那于风中摇曳的烛火,脑子里满是席容撕心裂肺的哀嚎,心底,换划过一丝悔意,这是安中磊在伤害席容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后悔。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叩门声自御书房侧面的墙壁传出,打断了安中磊的思绪。   安中磊闻声敛眸,手指轻拨间,侧墙处忽然发出吱吱的声响,暗门开启,一抹矫健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安中磊面前。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安中磊剑眉微凛,眸光深邃如墨,整个身体散发着森冷的寒意。   “回皇上,属下已经按着皇上的旨意做了周密安排,只要窦靖有谋反行动,必会万劫不复,如果皇上想借此机会铲除安中杰,也不无可能。”自暗门走出的男子恭敬立于龙案一侧,声音清冷,波澜不惊。   房内灯光闪烁,照得男子剑眉如峰,利目如月夜寒江,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即便垂眸只露出单张脸,却依旧难掩他的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只是那脸如冰封般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神秘且不可琢磨。   剑无痕,北越四大密使之首,武功智谋都远胜出其他三位,此次行动极为机密,除了剑无痕,安中磊没告诉任何人,可见对其的信任和依赖。   “不需要,这一次朕没有想要安中杰的命,正相反,无痕,你即刻带长风他们火速追赶安中杰,定要保他平安到达蜀城,以窦靖的实力,根本动不了安中杰分毫,除非他借助大楚的力量,我倒要看看,这一招引蛇出洞会不会让窦靖原彤毕露。安中磊深邃的眸中,迸射出蚀人的寒意。   “属下遵命。”剑无痕领旨退下。   整个御书房再次静谧异常,烛火摇曳不止,安中磊忽然诧异自己的决定,这个是除掉安志杰的好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只要自己暗中派人在蜀城干掉安中杰,再将此事嫁祸给本就有谋反背叛之心的窦靖,整件事情水到渠成,天衣无缝,没人会怀疑到他这个当今天子的头上,只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当席容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时。   “秋红,秋红……”惊恐的叫声唤醒了正在瞌睡的绣娘,她已经守了席容整整一夜。   “容儿,你醒了。”绣娘哭肿的双眼在看到席容睁眸的时候,略感欣慰。   “绣娘,告诉我,秋红没死,这只是一场梦,是不是,是不是啊?”席容紧攥着绣娘的双肩,眼泪扑簌而落,苍白的唇紧咬,水眸波光如烟。   “容儿,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只能接受现实,秋红不会白死的,纳兰盈这次必死无疑。”绣娘泪眼婆娑,狠戾开口。   “怎么会这样?秋红不该死,死的应该是我啊,是我定要去吃那糕点,秋红才会跟我抢,是我不相信她,是我害了她。”席容声嘶力竭的呐喊着,那带着痛的叫喊,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清风苑的上空,久久弥散不去。   嘶喊过,咆哮过,痛苦至极的席容终究平静下来,绣娘说的对,如果哭可以挽回秋红的命,她不介意哭上一辈子,可是不能,她纵是哭瞎双眼,也唤不回秋红的重生。   屋内,昏暗的烛光如风中芦苇般摇曳不止,那些光影映照在席容如冰封般的脸上,忽明忽暗。   “绣娘,你觉得糕点里的毒是纳兰盈下的么?”席容声音冷凝,眸色似寒似冽,其间的光芒让人捉摸不定。   “当时上官御医验出糕点有毒的时候,我一时激愤,打了纳兰盈几巴掌,不过事后仔细想来,这一次,纳兰盈可能是冤枉的,因为在我打她的时候,分明看到她眼睛里的震惊和畏惧,而且整件事情也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绣娘蹙眉,忧虑开口。   “是锦儿,对么?从始至终,就只有锦儿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吃下糕点,而秋红自进门开始,口口声声指证的也是锦儿,你当时不在,但我记得清楚,锦儿在吃下糕点之后,很是殷勤的让我也尝一块,那个时候,锦儿已经中毒了,而且那是剧毒,她早就一应该感觉到身体异常,但却强忍着定要我吃了才甘心,也就是说,锦儿知道那里有毒,再加上秋红的控诉,我相信下毒之人一定是锦儿,但纳兰盈却不知道,因为纳兰盈不会笨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死我。”席容冷眸无温,樱唇微抿间抹过一道冰冷的弧度。   “可锦儿跟了纳兰盈三年,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绣娘不解。   “正因为锦儿跟了纳兰盈三年,所以御书房那天,纳兰盈毫无犹豫的将锦儿推出来顶罪,她才会不甘心,甚至恨,锦儿当真没白在后宫呆三年,知道利用我的死来嫁祸纳兰盈而不是直接要了纳兰盈的命,只是她没想到秋红会出现。”席容的眸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却强忍着没让它掉落下来,哭,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差点儿忘了,我听上官御医说过,当天早上,秋红曾在储药室等他,并拿出一张褶皱的宣纸让上官御医辨认上面的粉末,不过那纸上的确是香料,而秋红死前手中攥着的那张宣纸上沾染的粉末,却和糕点里的毒药一模一样,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秋红跑进来时握着的字笺,那张我们没有看到字的字笺,也一定有问题。”绣娘眉心簇起,百思无解。   “楚蝶衣。”席容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迸发出凛冽的寒意。   听席容提到楚蝶衣的名字,绣娘恍然,却还是不甚明了:“你的意思是糕点有毒的消息是楚蝶衣透露给秋红的?如果是这样,她似乎该是帮了我们才对。”绣娘疑惑的看着席容,此时,她还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这只是后来,你刚刚说过秋红曾拿着带有香料的宣纸去找上官谨,而进门一刻,手里握着的却是带有剧毒的宣纸,当时纳兰盈和锦儿都在正厅,很明显,这宣纸是楚蝶衣给的,而且可以证实一点,楚蝶衣的初衷是想要了我的命,否则她不会换掉带毒的宣纸来麻痹秋红,至于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暂且不论,至少她掌握甚至操控整件事,绣娘,我不会让纳兰盈死。”席容寒眸如刃,眼底的恨意汹涌而至,思虑很久,方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就算这件事纳兰盈是冤枉的,可宸鸳宫那件事呢?你不是很想纳兰盈死的么?这一次她必死无疑。容儿,你可不要糊涂啊!”绣娘不可思议的看着席容,满腹疑问。   “的确,纳兰盈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够,我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遇到更强悍的对手了,既然楚蝶衣可以利用纳兰盈来对付我,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利用纳兰盈与楚蝶衣周旋?本就是个弃子,便要她死的更有价值吧。”这便是后宫,纵是一张白纸,时间久了,也会被抹上不同的颜色,在痛失爱子打入冷宫之后,在芽儿被摧残到左目失明之后,在.  ?T 秋红枉死清风苑之后,席容终是收起最后的隐忍和善良。   既然注定要下地狱,又何必在乎多少层,在席容决定要复仇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终归是要下地狱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绣娘眸光微舒,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到席容的变化,那双眼中迸发出来的精光,让人不可小觑。   “有圣旨在,我离不开,绣娘,你替我走一趟宸鸳宫,让纳兰盈知道她该知道的,至于下一步,那就要看纳兰盈的反应了。”清冷的声音蕴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韵味,席容发誓,在此刻起,她不再任人摆布,不再成为谁的棋子,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尽管道路曲折,荆棘丛生,可她还是会排除所有阻碍,直至达到终点。   闻此言,绣娘自是心领神会,可还是有顾虑的地方:“现在皇上亲眼看到整个事件的经过,纳兰盈纵是百口莫辩,这一次,就算我们肯放过纳兰盈,皇上也定会治她死罪,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绣娘忧心开口。   “如果我能出面澄清,应该会保纳兰盈一命,只是楚蝶衣断不会留下这个祸患,定会出面百般阻挠,不过这样也好,我倒想看看安中磊的心,有几分是偏向我的,绣娘,秋红的葬礼……”席容眸光微闪,波光如烟,说好不哭的,可还是忍不住流泪。   “宫里的规矩,我们改不了,秋红当天就被李公公抬出清风苑了,如何处置不是我们可以左右得了的。”绣娘明白席容的意思,漠然回应。   “我明白。”席容苦涩垂眸,泪,自眼角悄然滑落。   夜,孤冷寂寞,寒风肆虐成狂,呼啸着扫荡整个北越后宫,原本的凄凉之感更加浓重。   宸鸳宫的幔帐随风飘荡,白色的幔帘在空中狂乱的舞动着,起伏着,发出猎猎的声响,宛若幽灵。   当绣娘提着装有糕点的锦盒迈进宸鸳宫时,忽觉寒意,不禁轻颤了一下。   “宸妃娘娘,宸妃娘娘?”任由绣娘唤了几声,都没有听到纳兰盈的回应,不在?可宫里丫鬟明明看到李公公押着纳兰盈回了宸鸳宫的,难道皇上已经……   “不是……不是我,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啊!”羸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自贵妃椅后面传来。   绣娘闻声一震,清眸微眯着绕过贵妃椅,当看到面前的纳兰盈时,绣娘当真相信一句话,便是人恶人怕天不怕。   只见纳兰盈神情狼狈,花容失色,晦暗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全身的颤抖昭显了她内心的恐惧。   “原来宸妃娘娘在这里,奴婢绣娘叩见宸妃娘娘。”绣娘恭谦开口,说话间俯身施礼,心底,划过一抹冷漠。   “绣娘,你来做什么?”纳兰盈下意识朝贵妃椅紧靠了一下,樱唇颤抖,眸光充满畏惧。   “当日清风苑,奴婢一时气及,以下犯上打了宸妃几下,所以奴婢今日特带了些糕点来向宸妃娘娘请罪,不管宸妃您如何处置奴婢,跪碎片也好,撑嘴也好,杖刑都好,奴婢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当然,也不会到皇上那里喊冤。”绣娘语带深意,顺手将装有糕点的锦盒恭敬举到纳兰盈面前。   就在绣娘将锦盒举到纳兰盈面前时,纳兰盈突然似疯了一般甩开锦盒,口中歇斯底里的喊着冤枉。   “拿开,不是我,那毒不是我下的,要我怎么说你们才会相信?绣娘,你告诉席容,我是真的是想和她化解仇怨,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求她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情吧,求你了,绣娘,我……我给你磕头了!”此时此刻的纳兰盈,已经不顾尊严,不顾颜面,只要活着,纵是让她当牛做马,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应下。   “娘娘这是何意?绣娘怎受得如此大礼。”绣娘佯装惊恐的将纳兰盈自理石地面扶起,走至贵妃椅边坐了下来。   纳兰盈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糕点,眸光惊恐异常,脸色惨白如纸,冰凉的手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拽着绣娘不放,口中反反复复总是那么几句,有那么一刻,绣娘当真以为一向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宸妃这是疯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安抚,纳兰盈才算是有些许的平静。   “绣娘亦相信,这毒药不是宸妃您下的,可事到如今,这还有意义么?皇上是亲眼看到秋红和锦儿食用糕点后毒发身亡的,娘娘纵是冤枉,也是百口莫辩。”绣娘眉梢略愁容,似是无奈开口。   “你相信?绣娘你信我?太好了,绣娘,你去告诉席容,告诉皇上,替我洗刷冤屈,我冤枉,当真冤枉啊!你……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全都给你,好不好?”纳兰盈眸底忽然闪过一丝希望,双手急忙自发髻和耳垂上轻扯下金簪和耳坠,慌乱的塞进绣娘的手里。   “无凭无据,纵是绣娘想为娘娘开这个口,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如果不是娘娘下毒,那一定是有人想借娘娘的手除掉席容,再嫁祸给娘娘,一箭双雕,此人当真高明啊,没想到这后宫中居然有比娘娘更精于算计之人,恕绣娘斗胆问一句,您到清风苑该不是自愿吧?”绣娘语带双关的引指着纳兰盈的思绪,看着纳兰盈的眼神,绣娘知道,席容这步棋走的精致。   “我……我是自愿的……”纳兰盈犹豫着开口,眸光闪烁不定。   “娘娘若不肯坦诚相对,那算绣娘自作多情了,奴婢告退。”绣娘吃定纳兰盈此刻需要自己,这样的激将法定会让纳兰盈吐露实情。   “不要,皇后曾到这里游说过,说当下的情形只有与席容化干戈为玉帛才会有所转机,所以我才会到清风苑,皇后还……是……是楚蝶衣?”纳兰盈登时恍然,眸光怒火冲天。   看到纳兰盈眼中的愤恨,绣娘知道,自己是完成席容交待的任务了。   “是楚蝶衣,是楚蝶衣那个贱人,居然设计害我,不行,我要见皇上,我要向皇上禀明一切,让皇上还我公道。”纳兰盈激动起身,眼中恨意如毒蛇般猛窜上来,心,恨至极限。   “娘娘且先少安毋躁,听绣娘几言,且不说这些都是绣娘与娘娘的猜测,就算是事实,娘娘以为皇上会治楚蝶衣的罪么?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楚蝶衣当着皇上的面将娘娘毒死,娘娘觉得皇上会忍心动她一根手指么?娘娘此时去,不异于以卵投石,不止不会保命,还会死的更快。”绣娘的话如一块重石狠砸在纳兰盈的心尖,是啊,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处境,何以与楚蝶衣抗衡?   纳兰盈苦笑,眼泪汩汩流出,绝望瞬间替换了刚刚的愤怒,除了等死,她还可以有别的选择么?   “那我怎么办?皇上会留我一具全尸么?我不想被凌迟,绣娘,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纳兰盈的泪水夺眶而出,喉咙哽咽着哀嚎。   看着纳兰盈双手捂面,涕泪横流的惨状,绣娘本以为自己会同情她,却不想,这一刻,在绣娘心底浮现的,就只有‘活该’二字。   夜,深邃迷蒙,浩瀚的苍穹上,几颗星用尽力气闪着微弱的光芒,忽闪忽闪,宛若人的生命,随时可能消失。   席容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眸光缥缈的望着天上的残星,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习惯了寒夜的冷风,因为只有寒风,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时刻记着仇恨,如果说芽儿的殇,让席容学会了计谋与反抗,那秋红的死,便让她学会了残忍和无情。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虽轻,却听得真切,席容垂眸,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回身时,一件乳白色的袍子已然覆在了自己的身上。   上官谨逶身坐在席容的身边,没有开口,没有看她,眸光顺着席容最初的方向望去,那颗星依旧在眨。   青葱如玉的手指轻扯着身上的白袍,慢慢收紧,自白袍上传来的温度终究没有暖了席容的心,这后宫容不下有心之人啊!   “逝者已矣,多思无益,相信秋红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如此伤害自己,如果你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上官谨定会帮你。”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透着让人心动的沉稳和沧桑。   席容心头微震,回眸诧异的看着身侧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俊逸无双的面容波澜不惊,璀璨如华明目坚定异常,她知道,上官谨的这句话,不是戏言。   “席容从没想过离开北越后宫,上官先生的好意,容儿心领了,只是这话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后果难测。”席容下意识撵着白袍,神情但却了冷漠,显得有些迷茫,该是怎样的情感会让上官谨说出这样的语言,是怜悯?是同情?还是自己无意之间触动了他的心弦。   若真是如此,该是罪过。   “皇上我倒不在意,只看容儿你愿不愿意,其实在下真的不明白,这后宫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恋?是冷宫的凄冷无依?素庭的忍辱负重?还是宸鸳宫的命悬一线?清风苑的剧毒糕点?你几经生死,都还不足以让你看清这后宫的尔虞我诈么?”上官谨的声音有些激动,仿佛这经历种种苦难的人是他,不过如果真的是他,或许他倒不会如此心痛了。   席容不语,美如蝶羽的眼眸再次望向这无边无际的苍穹,唇,荡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温柔且悲伤,许久,席容终于开口:“上官先生且将这看作是容儿冥顽不灵的执着吧,举旗难悔,这条路,容儿已经走出很远,回不了头了,谢谢你的披风,人若是心冷了,纵是寒风又奈我何?”席容将白袍解下放回到上官谨的手里,转身间,眼底抹过一丝愧意,她不是不识好歹,只是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上官谨,该是一时的不忍吧,这样如神袛般嫡仙的男子,怎会对她动情呢,席容不禁嗤笑。   看着席容独立苍凉的背影,上官谨紧紧攥住了白袍,容儿,你可知,只要你一句话,纵是天涯海角,上官谨都死生相伴。   ……   再审纳兰盈,安中磊一样没有通传席容,而楚蝶衣,则名正言顺的坐在安中磊的身侧,这一回,她要纳兰盈死。   因为她不敢臆断纳兰盈会不会将此事联想到自己身上,她亦不会留下一个在未来某日或许会向自己出剑的隐患,她不喜欢赌。   在这后宫,给别人留条生路的同时,便是给自己挖了一条死路,没人可以预测得到下一个对手会是谁,纵是蠢钝如纳兰盈,楚蝶衣也不会大意。   “纳兰盈,朕问你,那糕点里的剧毒,可是你下的?目的何在,意欲何为!”寒澈如冰的声音陡然响起,安中磊寒眸阴森冷冽,在射到纳兰盈身上时,仿佛要将她凌迟至死一般。   安中磊冰寒的语气,骇人的凶光,吓的纳兰盈噤若寒蝉,整个人瘫在地上直喊冤枉。   “皇上明察,臣妄当真没有下毒,真的没有,臣妾夜不知道那糕点里怎么会有毒的。”几日的不眠不休,纳兰盈早已脸色惨白,发丝凌乱,这般狼狈的哀嚎诉苦,却换不回安中磊半点怜悯。   “你还敢狡辩?是你亲口承认那糕点是你的,亦是朕亲眼看到那两个丫鬟在食用你的糕点后暴毙,事实就在眼前,你有什么好说?”清冷的声音蕴含着阴冷的气息,安中磊剑眉紧皱,寒眸如刃。   “皇上,臣妾当真冤枉啊,如果臣妾在糕点里下毒,怎敢让锦儿去请皇上,怎敢当着皇上的面那般明目张胆的要毒害席容,臣妾愚笨,可也不会笨到自掘坟墓啊?皇上,一定是有人借臣妾之后除掉席容,请皇上明查。”纳兰盈颤抖间,眸光若有似无的瞥过楚蝶衣,恨,极恨,却无可奈何。   身侧,楚蝶衣注意到了纳兰盈哀怨的目光,看来她是有所察觉了,是时候开口了:“宸妃,本宫万没料到你会因为上次的事,如此记恨席容,甚至还会怨恨到皇上身上,你这么极端的报复,当真蛇蝎心肠,你想当着皇上的面,毒死席容,如果说你想让席容死于非命,是罪无可赦的话,那你想让皇上亲眼看到席容死,让皇上痛不欲生,便是该凌迟处死了,这一次,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为你开脱,你的罪纵是死一万次,都不能恕掉你身上的罪过。”楚蝶衣缓身而起,眸光盈盈闪动,仿佛如此说,心里正受着极大的煎熬一般。   “没有,我没有想报复席容,我只想和她交好,化干戈为玉帛的,皇后,这是你教我的啊!”纳兰盈双眸瞠大,娇容惨白如纸,整个身子禁不住的哆嗦,她已经按着绣娘的吩咐,不咬出楚蝶衣了,可没想到楚蝶衣竟然会将自己逼到绝路。   “化干戈为玉帛是本宫教的没错,但下毒呢?你该不会说也是本宫教的吧,皇上,宸妃犯下大错竟还不知悔改,蝶衣身为六宫之首,自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当日若非蝶衣一时心善,硬将宸妃保下来,便不会有今日之事,诸上所言,蝶衣有罪,请皇上责罚。”楚蝶衣波光如烟,委屈的蹙着眉,几欲哽咽着开口。   “蝶衣,快起来,你何必自责,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是她妒心太强且阴险恶毒,天性劣根,这一次,朕不再会姑息纵容,来人!”就在安中磊想将纳兰盈拉出去斩首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禀。   本以为这一回死到临头的纳兰盈,在听到侍卫的通禀后,眸光陡然一亮,但也只是瞬间,尽管有期待,她却不相信席容会为自己开脱,这后宫,有谁不是落井下石,何况她们早有宿怨。   当席容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安中磊正扶着楚蝶衣起身。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娘娘。”席容恭敬垂眸,微俯身姿,纤瘦的身影,让人忍不住欲上前扶稳,飘散的墨丝如瀑布一样逶迤在她的身后,比起那些衣裳华丽的嫔妃,眼前的人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亦或是迷落在凡世的精灵,看上去那般脆弱和无助。   心,似被重物猛的撞击一下,砰然而动,多日来,脑中积聚的幻影在此刻涌现出来,与席容人影合一,纵然安中磊极力掩饰着心底的异动,但那双黝黑的瞳眸所迸发出来的光芒却泄露了他所有的情愫,此时此刻,他早将禁足的旨意忘于脑后。   见安中磊神色微怔,楚蝶衣眸光潋滟,樱唇抿出一个看似无害的弧度:“容儿你来的正好,来人,快赐座,皇上正要为你讨回公道,这一次,宸妃是罪有应得了。”席容的到来对楚蝶衣来说并无大碍,在楚蝶衣看来,席容总不会为纳兰盈求情就是了,至于软禁之事,安中磊不提,自己也不必惹挑起这个话柄,免得得不偿失。   “我没罪,皇上,我没下毒,容儿,我没有害你……”纳兰盈见安中磊面色阴冷,如似万年冰封,遂转身向席容求饶,此事的纳兰盈已然顾不得去愤恨和咒骂楚蝶衣,她只要活下来。   “宸妃,你怎好意思向容儿求饶,宸鸳宫里,是谁打的她和芽儿奄奄一息?清风苑里又是谁毒死秋红?”楚蝶衣义正词严,字字铿锵,就连纳兰盈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颤抖的手畏缩着收回,眼泪汹涌滑落,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委屈啊!   “启禀皇上,容儿正是为此事而来,对于宸妃下毒一事,容儿相信并非宸妃所为。”就算不抬眸观瞧,席容也能猜到这御书房内众人神色的惊愕和震撼。   “容儿……”纳兰盈不可思议的扬眸看向席容,盈溢着泪水的眸子满是疑问。   “容儿,善良也要有个限度,宸妃下毒一事是皇上亲眼所见,你这般偏袒倒枉费了皇上一番心意了。”美如蝶羽的眸子诧异之余闪出一道阴森的光芒,楚蝶衣心中一震,席容保纳兰盈应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对付自己,席容终于开始还击了么?看来接下来的戏会更有意思。   聪明如席容,怎会听不出楚蝶衣的挑拨和寻衅,只不过她既是有备而来,便也不甚在意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席容若有心偏袒宸妃,当日御书房,便不会与芽儿一起指正宸妃,只是这件事,宸妃的确冤枉,皇上可还记得,清风苑时,宸妃自告奋勇,定要尝那糕点以证她的清白?如果剧毒真的是宸妃下的,她怎会傻到要亲自食用?”席容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安中磊深邃的寒眸宛若幽潭,一眼不眨的盯着席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似被人慢慢揭开,很痛,却找不到根源,他何尝不知道纳兰盈有九成的把握是冤枉的,他不深究,不调查的原因何在?席容,朕在为你做主,你感觉不到么?   “这倒未必,或许是宸妃的戏特别逼真呢,亦或许宸妃早吞服了解药呢?最后食用糕点毕竟不是宸妃,所以这些话,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而锦儿和秋红的死,也一定要有人负责。”楚蝶衣清眸如辉,音调轻柔,却句句针锋相对。   “上官御医验出此为剧毒,根本无药可解,当时皇上亦在场,只需皇上一句话,宸妃定要食用糕点,我相信,纵是宸妃再想害我,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走这一步险棋,所以席容相信宸妃她是冤枉的,而且恳请皇上饶过宸妃。”席容俯身跪在纳兰盈身侧,诚心诚意道。   楚蝶衣没再回应,而是将眸子闪向身侧的安中磊,自己与席容已成对峙局面,可安中磊竟然缄口不言?他在想什么?如果是顾忌自己的颜面,他早该阻止席容的,可他没有,该是不忍心驳斥眼前的旧爱吧?   这一刻,楚蝶衣的心底,忽然划过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看来安中磊终是不忍心了,只可惜,这后宫本就是女人的战场,男人,只不过是这场激战中的任人摆布的武器罢了。   “虽为六宫之首,但既然容儿都可以原谅宸妃的过错,蝶衣无话可说,臣妾请皇上成全容儿一片善心,饶纳兰盈不死。”以退为进,楚蝶衣既然看出了安中磊心之所向,再纠缠下去,怕是没有一点好处,反倒会让安中磊的心偏离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至于纳兰盈,机会有的是。   不管席容和楚蝶衣是带着怎样的心思为自己求情,纳兰盈只知道一点,这?    . 一次,她是死里逃生了。   回到清风苑,绣娘已然在门口等了很久。   “怎么样?”见到那抹柔弱的身影由远及近的走过来,绣娘紧两步迎了上去。   “还好,纳兰盈被贬素庭,不过命算是保住了。”席容清眸微眯,若有所思道。   “被贬素庭?可惜了。”绣娘有些惋惜的开口。   “绣娘别忘了,如果不是锦儿,纳兰盈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虽然她现在只是个丫鬟,但谁敢保证丫鬟不能成事呢?倒是楚蝶衣,今日御书房,安中磊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辞,但却有意偏向我这面,楚蝶衣本来是与我据理力争,但到最后,却忽然转口,将所有的劣势一夕之间搬平,这个女人的确精明,而且不是一般的精明!”席容微凛的眸光暗藏着一丝担忧。   “楚蝶衣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相信她已经感觉到我们反击了,看来以后行事,我们要处处小心,切莫让她抓住把柄。”绣娘柳眉微蹙,身处宫中二十余年,能有楚蝶衣这般心思的,当真少见。   “嗯,芽儿呢?这两天因为秋红的事,她哭了几夜了我真怕她的眼睛会有事?”席容忧心开口,只是,她何尝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哭泣。   ……   天残月,夜凉如水,寒风带着悲鸣的呼啸席卷着整片树林,干裂的树枝被风刮的猎猎作响,时尔会发出咔嚓的声音,让人莫名烦躁,莫名恐慌。   “停。”一道冷冽中夹杂镇定的声音赫然响起,摇旗手猛的甩动帅旗,三百精兵陡然而立。   “将军何事?”身为安中杰手下副将的伏桎,翻身下马,疾步跑至安中杰近前,双手握拳,恭敬施礼。   “我们被包围了。”那张俊美如铸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剑削的长眉下,眸光如星光般闪烁,从里面折射出来光芒仿佛无坚不摧,安中杰一身戎装端坐马背,锐利的寒眸骤然凛冽如冰。   伏桎闻言陡然一惊,还未开口便已感觉到四处杀气尽显,转眸间,眼前赫然出现足有一千多人的队伍,他们个个身着夜行衣,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将军,我们要不要列阵?”伏桎惊骇开口,三百对一千,纵是铁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是步兵。   “这里的地势根本不适合列阵,若打起来,让士兵们各自冲出重围,若能逃出去,即刻回京,切莫再去蜀城。”安中杰利眸如刃,字字含冰,深邃如潭的眸光直视慢慢靠近的敌人,心,莫名闪过一丝彻骨的凄凉和哀伤,容儿,看来我们要永别了!   伏桎剑眉紧皱,狠戾开口:“将军,是窦靖?他居然……”伏桎还未说完,便被安中杰拦了下来。   “或许不是,窦靖纵是想,也未必有这个胆量,让大家准备,这怕是一场生死之战。”安中杰幽眸微眯,眸光乍寒,略带薄茧的手慢慢握紧‘映日’的剑柄。   伏桎紧抿薄唇,心中气愤难当,虽然将军不让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窦靖因为弑子一事,处处为难将军,这次更胆大妄为,居然半路伏击,如果可以活下来,他定要为将军讨回公道。   安中杰见伏桎摇旗示意,暗自吁出一口寒气:“既然来了,何不直接一些。”安中杰冷冷开口,不怒自危,深邃的眸光迸射出蚀人的寒意。一语闭,一千余人猛的冲向这三百精兵。   一瞬间,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静谧的树林杀声四起,双方人马激战一处,一时间刀光剑影,打得你死我活,寒风凛冽,暗器满天乱飞,刺入身体,长剑削断四肢,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腥咸的湿气,血光漫天,无情斩杀,双方直得天昏地暗,不到半个时辰,树林内已然堆积了一地尸体,面目全非。   此时,安中杰已然被四位蒙面高手围在一处,只见‘映日’如闪电般挥动在四人左右,兵器间磨擦迸发出的火花,照得暗林如白昼。   安中杰一招快似一招,纵是以一敌四,亦不处于下风,忽然,一道银线猛的射向四人中间,安中杰躲闪不及,下被银线穿透胸口。   血,登时四溅,锥心之痛让安中杰一个不稳摔下马背,银线的顶端忽然变幻成银勾,猛的抽回。   “啊……”安中杰狂吼一声,整个身体被银线顺间带起。   “将军,将军!”见此情景,伏桎双目赤红,寒芒嗜血,整个人似头疯了的野兽般狂砍着周围的黑影,双脚根夹马腹,猛然朝着安中杰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伏桎,已然顾不得身后厮杀,安中杰对他有知遇之情,救命之恩,在伏桎的眼里,安中杰就像自己的哥哥,而现在,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生死攸关,他岂能不痛?不恨?   谁也没有想到树林的东西竟然有一个万丈悬崖,当伏桎到时候,那抹黑影猛的松开银线,安中杰的身体宛若断翅的苍鹰般坠落。   泪,狂涌而出,伏桎匍匐在地,嗜血的寒眸直瞪着身下的万丈悬崖,双手狠插进土里,心,似被万条毒蛇疯狂啃噬,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让他窒息,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一跃而下,与安中杰同附深渊,可他不能,将军的仇,他一定要报。   忍住噬骨的悲伤,伏桎的眼中迸发出绝然的恨意。   “将军,伏桎对天发誓,定会查出真凶,手刃仇人。”冰寒的声音常带着彻骨的凉意回荡在悬崖彼岸,伏桎陡然转身,纵马直奔皇城。   失身弃妃 番外结局下 席容魂归离恨天   夜如凉水。   李公公标准的公鸡嗓打破了清风苑一夜的宁静。   “容儿拜见李公公。”见李学富走进正厅,席容放下手中之物,恭敬迎了上去。   “免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李学富每次注意到席容的眼睛,心底都不由的升上一股寒意。   当日凤栖宫,自已亲手将那碗‘藏红花’灌进席容的嘴里,如今看来,当日还真是失策,哪怕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也好些,现在的席容虽然不是皇后,但清风苑一事,李学富看得出,在皇上的心里,她的地位绝不亚于嫔妃,不止如此,皇上还特别吩咐将秋红一些贴身的饰物留下来送回清风苑,这其中用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啊。   “这串水晶手链,还有这些头饰是从秋红身上取下来的,遵皇上旨意,既然秋红生前是清风苑的丫鬟,这些东西便留在清风苑保存,接着吧。”李学富的语气柔和许多,转尔自身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秋红的遗物,亲手交到席容的手里。   纤细如玉的手颤抖的接过秋红的遗物,席容陡然跪在地上,泪眼朦胧,梗咽开口:“奴婢叩谢皇恩。”   见席容如此,李学富微怔了一下,这又不是圣旨,怎生跪下了?   “东西我已送到,洒家得回去向皇上复命,便不久留了。”李学富浅带了两句,转身走出清风苑,席容自是恭敬送至门口。   御书房。   “回禀皇上,奴才已经将秋红的遗物送至清风苑,是席容接的,共七件。”李学富侧俯身,如实禀报。   安中磊握着龙案上的奏折,眼睛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迷离之中似乎听到了当日秋红死时席容撕心裂肺的呐喊,心,忽然有些痛,这些天来,安中磊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与席容的每次相见,尤其是御书房内,她为纳兰盈求情的那一刻,可他讨厌这种感觉,抗拒这种无缘无故的思念,他不止一次捉醒自己,他爱姚芊羽,他爱楚蝶衣,他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可以是她,她是工具,她只是工具!   “皇上。”见安中磊猛的抬头,李公公忧心开口。   “没事,她有说什么?”纵然不想问,不敢问,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安中磊当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跪谢皇恩,感激皇恩浩荡。”李公公白眉暗蹙,顺间意识到席容的‘用心良苦’,尽管李学富后悔自己没想到这点,但话已说出去了,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感激?你下去吧。”这一瞬间,安中磊的心仿佛被一种强大而陌生的力量一击而中,她竟然会感激?可笑啊,是谁欺骗了她三年?是谁将她腹中胎儿堕掉?是谁将她打入冷宫?是谁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是自已,可现在她竟然会跪在地上感激自已?这难道不可笑么?   或许是席容这些日子的表现让他良心友现,或许是楚蝶衣的到来冲淡了他心底深处的愤恨,这一刻,安中磊竟也自责起来。   就在这时,侧墙暗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击声,安中磊收敛了所有情愫,轻轻启动机关。   “这么快就到蜀城了?”安中磊侧眸看向剑无痕,心中微有诧异。   “回禀皇上,大事不妙,我与长风他们追到济州境内一片树林的时候,发现安中杰的三百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属下没有发现安中杰的尸体,也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剑无痕肃然开口,如实禀报报。   闻听此言,案中磊眸色骤寒,双手狠拍龙案,陡然立起的身子轻晃了几下方才稳了下来。   “什么?三百精兵全军覆没?在济州?这怎么可能?济州离蜀城还有一半的距离,就是窦靖想设伏,他也没这个胆子做这么大的动静?”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根本是安中磊始料未及的。   “但属下确确实实看到了安中杰手下的那三百精兵,蓝甲上还有印有‘安’的字样,绝不会错。”剑无痕理解安中磊的震惊,能够在北越境内,无声无息的消灭安中杰三百精兵,且没有惊动济州地方军队。这是怎样的神速?怎样周密的计划,而且安中杰手下的三百精兵个个训练有素,竟然也逃不过全军覆没的厄运,对手可见一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除非……”安中磊寒眸凛例,正欲开口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放我进去,我要见皇上,我要为安将军讨回公道,走开,你们给我走开。”暴戾的声音愤怒的嚎叫着,安中磊看了眼剑无痕。   剑无痕自是心顾神会,恭敬势利后转身回到暗门,待暗门关闭之后,外面传来李学富的声音。   “皇上,安将军手下副将伏桎发了疯一样的想见皇上,外面的侍卫已经快拦不住了。”李学富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他在宫里当职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谁敢这么横冲直闯的想见皇上,不要命也不能这么干呐。   “宣他进来。”安中磊冷冷开口,他倒要看看伏桎会怎么说?如果安中杰不愿意,那三百精兵会那么容易全军覆没?没错,他在怀疑安中杰。   未等李学富转身传旨,伏桎已然到了近前,愤怒如他,一把推开李学富,也怪李学富年老体衰,一个不慎,整个身子扑通摔进御书房。   “哎哟……”待李学富起身时,左半边儿脸已然青紫一片。   安中磊冷眼旁观,看着伏桎额头青筋暴起,眼眶乌黑,黝黑的眸子充斥着血丝,那双眼散着嗜血的寒芒,看来这怒该不会是假的。   “末将伏桎叩见皇上。”伏桎冲进御书房后,单膝跪地,正欲开口却被安中磊拦了下来。   “伏桎,未经宣召私闯皇宫已经是死罪,你现在还大闹御书房,你将朕置于何处?”安中磊冷冷开口,剑眉紧皱,眸间迸发出一抹锐利的精光。   此时的伏桎哪里顾得许多,半膝跪地,铿锵开口:“皇上,末将自知有罪,如果皇上肯斩了窦靖为安将军报仇,末将愿以死谢罪,怎么个死法都行!”伏桎说话间额头狠磕在地,只是一下,抬头间,额头已然渗出鲜血。   “报仇?你的意思是安将军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蕴含着彻骨的寒意,安中磊只道三百精兵被杀,却没想过安中杰会死?他会死?这不可能!   安中磊不可思议的看着伏桎,极度震惊,他不相信安中杰会死。   “回皇上,安将军与三百精兵在路过济州一片树林时,突然遭人埋伏,敌方足有千人之多,一   阵厮杀后,三百精兵所剩无几,末将……末将亲眼看到将军被四人围在中间,打了半个时辰左右,忽然有个黑影偷袭将军,将银线狠插进将军的胸口,然后银线项端变成银勾,硬是把将军拖拽出去,末将一路紧追,亲眼看到那个畜生把将军甩入万丈悬崖,皇上,您要杀了窦靖为三百精兵做主,要为安将军做主啊。”   俗语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的伏桎,那刚寂的俊颜上早已泪清满面,乌黑的眼眶昭示着他几在未睡,赤杠的眼珠彰显他心底的愤恨,还有那枚粘满泥土的双手,周身多处的伤痕。   这一刻,安中磊似乎开始相信安中杰是真的遇到不测了,心,微有一震,不是该高兴的么?不是早就想他死的么?心怎么会这么疼?   “你亲眼看到中杰被人打落万丈悬崖?安中磊寒声质问,双手紧攥成拳,由于过度用力,骨节处已然泛起青自。   “末将以性命担保,所有的一切都是末将亲眼所见。”伏桎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你当真确定伏击中杰的是窦靖?这件事必须有凭有据切莫冤枉了窦将军。“安中磊暂且将安中杰的死搁置一旁,如果单凭这件事的结果,很难定窦靖的罪,但是如果他将伏桎有确凿的证据的风放出去,相信一定会逼窦靖原形毕露。   “窦靖狠本就是旧恨在心,满朝文武人人皆知,皇上,伏桎恳请皇上为安将军付回公道。伏桎再次将额头狠磕在地上,额头鲜血缓缓流了下来,这该是怎样的拖绝然啊。   “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你先下去吧。”深邃的眸光微微眯起,安中磊狠吁出一口寒气,中杰死了?他至今都不敢相信!   “可是……”   “李公公,带伏桎到御医院。”安中磊挥手,李公公虽不情愿,却也一脸谦恭的走到伏桎面前,正欲上前搀扶,又被伏桎狠推了一下。   留下一声叹息,伏桎离开御书房。   待伏桎离开,安中磊倏地打开暗门,剑无痕自内而出,恭敬立于案侧。   “你怎么看?”安中磊剑眉皱于眉心处,拧成一道冰柱,深眸之中一丝忧虑显而易见。   “皇上是怀疑伏桎说慌?”剑无痕. Y. 试着揣测圣意。   “你觉得他有可疑之处么?”安中磊挑眉反问。   “恕属下直言,以属下刚刚的观察,伏桎似乎没有说慌,而且属下也曾在树干上看到几处划痕,深且利,以属下推断,功力绝不在安中杰之下,可见当时除安中杰之外,也不乏高手参战。剑无痕据实禀报。   闻此言,安中磊的心似被人剜空了某处。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中杰居然会这么轻易的死了,无痕,你火速赶往蜀城,将此事渗透到窦靖的耳朵里,让他知道伏桎已掌握了他所有罪证,包括投敌卖国,虽然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是谁让他心虚呢,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大楚勾结,你便拿这上方宝剑带着他的人头回来!”安中磊寒声如刃,猛的抬手,将身侧的上方宝剑甩向剑无痕。   “属下遵旨。”剑无痕倏地接过上方宝剑,恭敬施礼后退回暗门。   御书房再次静谧无声,安中嘉颓然坐在龙椅上,一双眼空洞的看着面前的龙案发呆,伏桎所述,言犹在耳,安中杰就这么死了,被人以银线破胸,扯于空中,被人抛到万丈悬崖,死无全尸。   他曾不止一次想象过安中杰死时的惨状,却没有一次会比这种死法委屈,是委屈,在安中磊的心里,安中杰该死,可他毕竟是个大将军,死,也该留下一点尊严,这种无声无息的死,当真委屈他了。   当天平的另一端重量忽然然消失,那么剩下的一端便会丧失了最初的平衡,变得无措,当仇恨对象消失的那一刻,安中磊忽然迷茫了,恍惚了,他忽然失去了目标,变得彷徨,三年的精心布局,三年的周密算计,可抬眼间,安中杰死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可笑且可悲,这场游戏少了对手,却只留下了一颗残棋,安中磊的脑海忽然闪出席容柔弱的倩影。   清风苑。   席容端起身边的茶杯,轻咗一口,香气浓郁,甘醇爽口,清新淡雅的茶香在鼻间萦绕。   看着手中的水晶手链,席容的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在秋红的遗物里面,她选了这串水晶手链带在自己皓腕上,不管自己走到哪里,她都希望秋红能和她在一起。   就在这时,绣娘自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沉凝,若有所思。   “有事友生?”席容关切开口。   “倒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可惜了,安中杰也算是北越的栋粱之材,就这么死了,不值啊……”   绣娘还未说完,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席容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在天青色的大理石上,摔裂的碎片蹦起时,倏地划破席容的手,鲜血登时渗出,即便如此,席容似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双眸狠戾气,惊恐的瞪着绣娘。   “你……你说什么?谁死了?是谁死了?”   见席容手背血流不止,绣娘忙上前欲为其止血,却被席容反手抓得生疼。   “绣娘,你刚刚说谁死了?到底是谁?”如水的清眸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惊恐,她听到了,可是她情愿自己听错了。   “是安将军,怎么了?容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绣娘明显感觉到席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绣娘惊恐的看着席容,完全没有想到安中杰的死会让席容有此强烈的反应。   “不会,不会的,中杰不会死的,他不会……”席容面色骤然惨白,双眸睁大,雾气弥漫的眸孔   中一片空寂如死灰,嘴唇轻颤着开口,可说出来的话越发的模糊不清。   “芽儿,快去请上官先生。”   席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摇摇欲坠,眼泪似洪水般决堤而下,一股强烈的痛楚,如同地狱烈火   般瞬间燃烧在她心里,仿佛要把她的魂魄,都焚成灰烬,她的中杰……   “容儿,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永远都不回来。”   “容儿,你别傻了,以你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怎么向他讨回公道?跟我走,好么?”   “容儿,我知道你受的委屈,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既然你想看着安中磊遭到报应,我便如你所愿,我手下八十万士卒,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即刻倒戈皇城。”   泪,几度决提,席容仿佛感觉到自已的心正被人狠狠撕扯,毫不留情,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充   斥着她身体里的每根神经,绝顶的哀伤和愤怒,一如当初救逼吞服‘藏杠花’。   倏的,一股腥咸的铁锈味猛的涌出,还没等绣娘反应过来,席容猛的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晕出一朵朵夺命的曼珠沙华。   “容儿,容儿。”绣娘怀里,席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直到痉挛,苍白的唇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在绣娘的惊呼声中,席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一片漆黑,她的世界从此失了所有的色彩。   御书房。   安中磊正沉浸在一切的不可思议中,门外突然传来李公公的通禀:“启禀皇上,清风苑绣娘求见。”   心,微有一颤,安中磊眸光微凛,陡然稳坐于龙椅上,薄唇随意抿出一个‘宣’字。   房门开启,绣娘几乎跌撞着跪在安中磊的面前,一脸泪痕。   “皇上,救命啊,求您救救容儿,容儿她现在昏迷不醒,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脸色惨自,还吐了一口鲜血,就快不行了。”绣娘的痛心疾肯的哀求,如捣蒜般不停的磕头。   在听到绣娘的话后,安中磊登时起身,剑眉紧皱,心痛的感觉迅速涌至全身,他的仇恨随着安中杰的死慢慢淡化,更多的是对席容朦胧的歉意和三年来剪不断理还乱的深情。   “上官谨呢?他都没办法?”安中磊暴戾开口,眸光掩饰不住的忧心和焦虑。   “上官御医不在清风苑,容儿的身份又没有资格去御医,绣娘实在没有办法。皇上,再不叫御医就来不及了。”绣娘声泪俱下,这一刻,她没有演戏,席容瞬间的抽搐让她措手不及,上官谨不在,除了来求求安中磊,绣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学富,把所有御医都给我传到清风苑。”安中磊猛的绕过龙案,直奔清风苑,绣娘随后紧跟,心里不停的祈祷着。   凤栖宫。   楚蝶衣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手中摆弄着那个自江南醉梦居便开始动针直到前几日才完工的鸳鸯丝帕,唇角微抹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样的无害。   这时,明月自宫外走了进来。   “怎么样?”楚蝶衣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婆势,淡淡开口。   “回娘娘,纳兰盈在素庭还算老实,或许是死里逃生,她的性情倒是变了不少,任由素庭那些原来受过她欺负的丫鬟如何羞辱她,她都不甚在意。”明月据实禀报,事实亦然是如此。   “是么?我倒不这么认为,纳兰盈嚣张跋扈了三年,怎会在一夕之间脱胎换骨?更何况后宫的   女人跟青楼女子一样,就算她们看破红尘,也要看人家给不给她遁入空门的机会,还有什么特别的   事么?”楚蝶衣的声音带着几分凌厉和阴狠,眸光却波澜不惊。   “还有就是回来的路上,奴婢看到御医院所有的御医几乎倾巢而出,方向是清风苑。”明月略   带忧虑开口。   楚蝶衣闻声微怔,眸底顺间掠过一道凛例的寒芒,纳兰盈的事情才平息没几天,席容这么快就出招了?还是惯用的苦肉计,会不会太老套了啊。   “知道是什么事么?”楚蝶衣漫不经心的开口,眸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手中的鸳鸯丝帕,不管是什么事,反正已经是发生了,自己只能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奴婢不知。”不止明月。一路上,她曾打听好几个宫女太监,她们都不知道友生什么事了。   “嗯,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楚蝶衣挑眉,轻挥玉手退了明月。   就在明月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忽然止步似想到什么一般转身看向董楚蝶衣:“娘娘还有一事,听传镇国将军安中杰日前于济州树林内遭人埋伏全军覆没,安中杰亦被不明身份之人打落悬崖。”明月恭敬开口,她依稀记得上次楚蝶衣派她专门去打听安中杰的消息,想来这个安中杰在娘娘心里该是个角色才对,所以不管这个消息对主子来说有没有用处,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   凤栖宫忽然变得静谧无声,静到仿佛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明月亦感觉到气氛瞬间紧张,于是俯身立了许久,不敢多言。   “是么,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清越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明月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转身退了下去。   凤栖宫再次静的可怕,忽然,一阵‘呲呲’的声音,自楚蝶衣的手中慢慢传出,打破了凤栖宫的宁静。   纤长细滑的玉指紧攥着丝帕的中间,原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被慢慢撕开,扯裂的声音掩盖住了骨节处咯咯的声响,掩盖住了楚蝶衣心碎的声音。   泪,自那双冷冽赤红的眸间汹涌而落,红唇紧咬,殷红的鲜血自嘴侮如蜿蜒流淌的熔岩般灼烧着楚蝶衣已然破裂成无数碎片的心。   那双锐利的指尖紧攥成拳,指甲嵌进肉里亦不自知。   安中杰,你居然死了?在没有我同意,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你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死了?呵,可笑啊,太可笑了,我恨,我恨你,我恨席容,我恨这天下所有的男人。   “啊……”楚蝶衣疯狂的呐喊,然后拿起一把鸳毒剑狠狠地插在自己的胸口,既然安中杰已死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在哪里,她就要追他到哪里!   清风苑。   床榻上,席容四肢蜷缩,抽搐不止,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任由芽儿如何呼唤,席容似乎完全听不到,此时此刻她唯一可以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脏像是在被万蚁啃噬,全身仿佛置于烈焰之中,这种灼烧的痛楚逐渐侵蚀着她的每根神经,眼前的影象越来越模糊。   恨,她好恨,她恨安中磊在扼杀她的孩子,打她入冷宫之后,竟然还不够,还要杀了她最在乎的中杰,痛上加痛,宛若粉身碎骨。   “皇上驾到。”仍旧是那副尖锐的嗓音,李学富慌张通传后,安中磊已然冲进卧房。   “皇上,皇上救命啊。”芽儿猛的激灵,跌撞的跪在床榻边缘,猛的匍匐在地上,疯狂的磕头   当看到床榻上席容的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抖动不止的时候,安中磊呼吸一窒,胸口蔓起尖锐的刺痛,让他的心脏在顺间骤停。   “容儿。”下一秒,安中磊倏地冲到床榻边缘,将席容紧紧的揽在怀里,看着席容惨白如纸的   容,干裂的布满血丝的樱唇时,安中磊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痛楚,直入肺腑。   “安中磊,为什么,你为什么,噗……”又是一口鲜血自席容的口中涌出,殷红的血迹溅洒在安中磊的身上,却痛在他的心里。   一股强大的怨念让几欲昏迷的席容陡然睁开双眼,那张魔鬼般的脸庞就在眼前,席容看得真真切切,她拼着所有的力气想抬起双手,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拽入地狱,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只能让手颤抖在空中。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听得到她内心的哀怨,没有人可以体会她心底的痛苦,那种锥心刺骨的疼远比身体来的更猛烈,席容能做 的,就只有狠狠的瞪着安中磊,似要用眼神迸发出的寒芒将眼前的男人凌迟致死。   时间一秒秒的流逝,那双充满怨狠的眸子再也无法停留在安中磊的身上,席容终是不甘的闭上双眼,一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流出,就这样死了么?她不甘心……   “容儿……”安中磊惊恐的看着席容无力垂下的双手,呼吸骤停,心陡然而止,此时的他,已然不去纠结什么仇狠,什么疏远,他只希望席容能够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可惜一切已太迟,席容终是死在了他的怀抱中。   (全书完。) ━━━━━━━━━━━━━━━━━━━━━━━━━━━━━━━━━ 本文内容由【木木木ゝ】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